第 445 章 收獲頗多

“你怎麽下的毒?”雲渺雙目閃爍着明亮的光澤,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其實雲渺未必不知道方蕩是在什麽時候下的毒,只不過她覺得太過不可思議,所以她希望确定一下究竟是不是她心中想的那樣。

在雲渺看來,問題一定發生在酒桌上,并且就在她們喝的第一杯酒上。

當初她提議共飲一杯,賈元君卻虛按她的酒杯,當時雲渺并未覺得有什麽問題,因為賈元君的手指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碰觸她的酒,只是虛虛一按。

在上幽界打滾,能夠一步步走到當下這個境界,雲渺自然是小心謹慎的,她不是沒有接觸過毒修,但毒修能夠走到上幽界的太少了,整個上幽界也就只有化土門、火毒仙宮還有九死門三個門派而已。

化土門行事乖戾,乃是上幽界的邪派,人人喊打中,雖然兇冥極盛,但活動的範圍卻很狹窄,一旦出界,往往會引來不少門派的圍攻。

而火毒仙宮已經被滿門殺絕,可以忽略不計。

九死門的丹士則并同樣不怎麽在上幽界中走動,并且似乎九死門也沒有多少弟子門人,規模不大。

至于一般的毒藥,沒有毒修激發毒性,對于丹士來說,大口吞噬都毫無影響,況且劇毒之物必有異樣之處,非是毒修根本掩蓋不住,她不可能發現不了。

而對于賈元君的一丹宮,因為兩個門派比鄰,距離不遠,雲渺實在是太熟悉了,所以雲渺雖然心中有些防備,卻從未想過賈元君會在她的酒中下毒,并且還做的無聲無息,因為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樣的事情甚至已經不能用超出常理四個字來形容了。

雲渺同樣問出了寶象的心聲,寶象劇痛嘔血中也不由得看向賈元君,等待答案。

此時寶象胸口處已經烏黑一片,上面甚至糜爛出猶如藕洞般的一個個深坑,寶象現在完全相信自己會腸穿肚爛而死,這也使得他咒罵賈元君的聲音變得不如之前那般底氣十足。

賈元君嘴角微微一撇,顯然,賈元君完全沒有叫他們死個明白的興致,一雙眼睛淡淡的審視着眼前的兩人。

生或死,這樣的一個選擇題,現在被擺放在了兩人面前。

三人六目對視在一起。

最先崩潰的是腸穿肚爛的寶象,死亡臨頭,他沒得選擇,“我,我加入一丹宮!”經過一番衡量,做出決定後的,寶象也就不再猶豫,畢竟活着更重要一些。随着話語說出,寶象立時覺得胸口處清亮一片,他身上正在不斷發作的毒性開始被抑制住了,但那些毒依舊如同霧霭一般氤氲在他的身軀中,随時都有可能爆發。

賈元君看向雲渺,雲渺此時身上并沒有感到有什麽不妥,她此時甚至依舊在懷疑自己有沒有中毒。

賈元君當初和寶象換了酒杯,所以寶象才會中毒,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在雲渺看來,寶象中毒并不奇怪,畢竟賈元君自己的杯子在手中可以做太多的手腳,但雲渺相當确定賈元君絕對沒有真正接觸過她的杯子,所以,雲渺心中還有一絲僥幸,或許這個賈元君在虛張聲勢。

雲渺見識過很多的男人,有修為高的有修為低的,雲渺一直都覺得自己能夠看透這些男子心中的想法,因為這些家夥碰到她之後總是變得相當的愚蠢,所以雲渺養成了,靠着觀瞧對方眼睛來揣測對方心中想法的習慣,并且她也一直對自己的這種觀察力有着相當的自信,但是現在,她看着賈元君那雙清澈得猶如水晶一般的眼睛的時候,卻知道自己的自信崩潰了,正因為這雙眼睛實在是太清澈了,所以,她在這雙眼睛之中找不到任何的有用信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的這個曾經對她厚顏無恥的搭讪的男子。這個叫做賈元君的家夥僞裝得實在是太像了。

眼瞅着賈元君的嘴唇開啓,似乎就要吐出一個三字的時候,雲渺心中的那絲僥幸在賈元君的冷漠眼神下崩潰了:“我也加入一丹宮!”

雲渺甚至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句話來。

這句話一說出來,她就等于背叛了飄渺宗,從此之後,成為飄渺宗必殺的罪人。同時,她在飄渺宗的朋友都将變成她未來的敵人。

還有,她和寶象都将不得不廢棄原本的修行,重新一丹宮的百煉入丹宮的功法。

并且,最關鍵的是一丹宮實在是太弱了,并不能給她帶來相應的庇護,如果賈元君代表的是實力強橫的門派,那麽她的這個決定或許不會如此艱難才做出。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一丹宮想要做什麽?我們加入一丹宮對于一丹宮半點好處都沒有,只會為一丹宮招來兩個大敵,賈元君,你真的想好了?這是一丹宮宮主的意思?還只是你興之所至?如果是後者的話,我勸你早早放棄,我願意用一件法寶來換取自由身。”至今為止,寶象依舊不敢相信區區的一丹宮膽敢強迫他們兩個加入,這簡直就是取死之道,有百害而無一利。

賈元君那雙冰冷的瞳子之中的光芒變得柔和起來,臉上也有了笑意,甚至洋溢着春天般的光彩,道:“一丹宮?錯了,誰說要你們加入一丹宮了?”

賈元君說着伸手在臉上一抹,賈元君那張相當尋常的面孔一下發生變化,甚至連身形都在變化,變出一個英俊少年來。

寶象還有雲渺雙目猛的瞪得大大的,對于眼前發生的事情一臉不可置信。

“你你你你,竟然是你?怎麽可能是你?”雲渺驚呼出聲,眼前的變故比她身中劇毒還要叫她感到不可思議。

褪去了賈元君面目的自然就是方蕩了。

“你們現在加入的是火毒仙宮!”方蕩的言語就像是喪門鐘在兩人頭頂上敲響一樣。

“你還是直接毒死我算了!”寶象嗚呼一聲,哀鳴道。

加入火毒仙宮還不如加入一丹宮,加入一丹宮至少他們還有茍延殘喘的可能,加入了火毒仙宮,對于兩人來說,簡直等于是一步踏入死地之中。

誰不知道火毒仙宮已經被雄主門給滅了,滿派殺絕,要不是忽然鑽出一個傳遍上幽界的笑柄垃圾金丹方蕩,忽然成為火毒仙宮的宮主的話,火毒仙宮已經變成一片死地了。

更何況方蕩是個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丹士,這樣的家夥,就算有一千個一萬個,也不可能拯救火毒仙宮。

噩夢,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反悔,對了,我現在還可以反悔!現在死了,也比成為火毒仙宮的弟子,成為這個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丹士的手下要強上百倍!”

這個想法幾乎一瞬間就占據了寶象還有雲渺的心。

不過,方蕩已經開口道:“如果你們兩個想要反悔的話,我絕對會叫你們兩個承受無邊之苦,生死不能!你們可以直接拒絕我,那樣的話,我會叫你們直接死,但你們已經答應了我,我就不允許你們背叛我,欺騙我,你們的命現在是我的你們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權利!”

方蕩聲調平緩,話語平淡,說出來的話卻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同時,寶象還有雲渺兩個當即腹痛起來,并且這一次的疼痛不僅糜爛她們的皮膚還深入骨髓,即便是他們這樣的兩名丹士依舊感到無法承受,兩人不約而同的彎下了腰,額頭上冷汗滾滾。

雲渺心中一直還有一絲自己并未中毒的僥幸,但此時這一線僥幸消散無蹤。

“我也不要你們永遠成為火毒仙宮弟子,五年,我留在你們體內的毒能夠維持五年的毒效,五年之內,我可以随時叫你們生不如死,一旦過了五年,你們就是自由身了。”方蕩的言語使得兩人蒙上一層死灰般的顏色的眼中不由得一亮。

五年對于凡人來說都不算太久,對于他們這些丹士來說就更算不上什麽了,人怕的是沒有希望,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要有那麽一點燈火,都會叫人咬牙堅持下去。

方蕩的話語果然使得兩人神情轉變,同時,方蕩袍袖一擺,兩人腹中的劇痛立時消失。

兩人此時看向方蕩的神情已經變了,內中蘊含的意味複雜無比,有疑惑,有不解,有頹然,有憤恨還有怨毒等等等等。

他們不能理解方蕩究竟是怎麽變成了賈元君的,不能理解自己為何無法窺破,賈元君消失無蹤顯然和方蕩有重大的聯系,但有什麽關系?方蕩是怎麽做到的,他們很想問問方蕩,但他們知道,這個叫做方蕩的可惡的家夥并沒有給別人做解釋的習慣。

或許一切都只能從毒上去理解,畢竟以方蕩的垃圾金丹修為實在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抹殺了賈元君,也只有毒才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方蕩也不理會兩人的神情變化,和滿腔的疑惑不解,開口道:“你們應該也知道我火毒仙宮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雄主門,我還剩下兩年時間,我要在兩年內廣收弟子,将門派實力發展得超越雄主門,我還要在兩年的時間內将修為提升到能夠碾壓雄主門門主洪鐘的地步……”

“哈哈哈……”

方蕩的話語被寶象的笑聲打斷。

寶象艱難的收斂笑聲,随後搖着頭苦笑道:“抱歉,這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顯然寶象即便屈服在方蕩的毒力下,依舊并不尊重方蕩。

在上幽界這樣的地方強者為王,沒有力量就得不到尊重,哪怕你地位崇高,哪怕你是一派之主。

別說寶象,就是雲渺都露出古怪的笑容來,這笑容裏面充滿了心酸無奈,還有對自己未來的悲觀。

或許此刻在雲渺心中,方蕩不是個自大狂就是個神經病。

方蕩看了兩人一眼,對于兩人臉上的那種笑容方蕩倒是相當理解,并不追究什麽,略微頓了頓,等到寶象說完才繼續道:“這個目标有些遠,即便是我自己都不覺得能成功,不過不能成功并不是直接放棄努力的理由,至少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我,所以,我要你們做一件事……”

寶象還有雲渺疑惑的靠近方蕩。

方蕩低聲說了些什麽,兩人一愣,臉上露出荒謬的神情來,但随後,兩人還是各自離去。

方蕩看着兩人的背影,石頭右衛從天書天地中鑽出來道:“就憑他們兩個?沒有用的,他們一定會陰奉陽違,你還不如直接吞了他們兩個的綠丹。”

方蕩舌尖晃動着奇毒內丹道:“這不過是一步閑棋,有用最好,無用的話也沒關系,總之現在火毒仙宮又多了兩名弟子。”

方蕩收回目光,笑道:“咱們現在也該去和陳娥會面了,說起來,這一趟八荒之行咱們也算是賺了個缽滿盆滿。”

石頭右衛想到了那塊先天之寶,還有天書天地中的諸多物件,也不禁露出一絲笑容來,雖然在他僵硬的石頭臉上這笑容并不怎麽真切,但看得出,石頭右衛是真開心。

這一次八荒探寶,方蕩收獲了一塊先天之寶,收獲了一顆八荒吞石鳥的鳥蛋,收獲了賈元君還有潘志的綠丹和他們自己的法寶,還收獲了百葉芽,外加雲渺和寶象這兩個弟子,還有不少生鏽了的法寶。

這些東西對于方蕩來說,任何一項拿出來都算是收獲頗豐,能夠有這麽多的收獲,是當初方蕩準備八荒之行前從未想到過的事情。

但這些距離方蕩的目标還遠遠不夠,碾壓雄主門這樣的目标對于方蕩來說,實在是太高不可攀了。但正如方蕩所說,高不可攀不是直接放棄的理由,未經努力就說自己做不到,那不是方蕩的性格。

現在方蕩準備找到陳娥之後,就去一趟珍寶閣,将手中的先天之寶換成別的用得上的寶貝,雖然有些可惜,但畢竟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力量來慢慢琢磨這件先天之寶。

方蕩和石頭右衛調轉身形,朝着和陳娥分手的那座凡人城池飛去。

距離并不算太遠,一天之後,方蕩來到了這座城池邊緣。

重新走入凡人的城池,按照分手時定好的方法留下了記號後,方蕩和石頭右衛就找了間客棧住了下來,等着陳娥看到記號來找他們。

趁着這個時間,方蕩才開始梳攏一下自己此行的收獲。

方蕩進入天書天地中,此時這天書天地裏面有一顆被壘在亂石上鳥蛋,還有一堆鏽蝕的法寶,外加一塊體量巨大的先天之寶,和一叢已經開始逐漸朝着四周蔓延的百草芽。

方蕩揪了幾株百草芽丢在口中,慢慢咀嚼,一道道清淩淩的香氣在唇齒中彌漫随後散逸到身體的各個地方,舒坦無比。

方蕩看着那枚裂縫的鳥蛋,這鳥蛋微微朝着先天之寶的方向偏着,方蕩将鳥蛋擺正,鳥蛋就自己偏向先天之寶,似乎受到了先天之寶的吸引。

有這種情況倒也并不奇怪,畢竟這是八荒吞石鳥的蛋,內中孵化着的八荒吞石鳥想必是很想嘗嘗先天之寶的滋味的。

石頭右衛此時開口道:“這八荒吞石鳥的鳥蛋若是能夠和先天之寶放在一起孵化的話,說不定會給鳥蛋中的八荒吞石鳥帶來巨大的好處,但現在還沒有想好怎麽處理這枚蛋,一并拿去珍寶閣的話,龍宮應該會收下,并且價值不菲,留着的話,萬一八荒吞石鳥被孵化出來,不知道會有怎麽樣的變數。我當初叫宮主你将這鳥蛋收起,一方面是走過路過不能錯過,另外則是想借內中八荒吞石鳥的汲取石頭精華的力量來汲取石精丹,這石精丹對我應該有不小的好處,但現在看來,這東西還是早早送走算了。”

這鳥蛋是方蕩從八荒吞石鳥肚子裏面生生搶來的,并且估計還是早産,真的孵化出來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方蕩想了想,将八荒吞石鳥的鳥蛋攝起和先天之寶放在了一起,笑道:“孵化出來能夠怎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大不了我想辦法再去一次八荒,将他送回他娘那裏。”從小親自帶大弟弟妹妹的方蕩對于嬰兒之類總是多有恻隐之心。

對此石頭右衛并未說些什麽,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為了一只鳥再去一趟睚眦荒域實在是太不值得了,不過方蕩做出了決定,他也不說什麽,畢竟這鳥蛋能不能孵化,什麽時候才能孵化還是未知的事情。

鳥蛋一靠近先天之寶,便牢牢的吸附在先天之寶上,猶如磁石和磁石碰在一起。

先天之寶中蘊含着極大的力量,但想要利用這種力量卻絕不容易,八荒吞石鳥雖然天生就能吸食石頭的精華,但在石頭右衛看來,八荒吞石鳥想要将先天之寶的精華汲取出來,絕非易事,所以石頭右衛也不太在意。

方蕩看了看後也沒太理會。

随後方蕩又來到那堆鏽蝕的法寶面前。

這些法寶都是方蕩從八荒吞石鳥的鳥巢中撿回來的,亂七八糟什麽都有,足足有二十多件,看上面的斑斑鏽跡,也不知道多少歲月風雨能夠将光彩奪目的法寶鏽蝕至此。

方蕩随便抓來一面圓盤,這圓盤本來面目如何已經看不清了,上面是厚厚的一層鏽跡。

方蕩掂了掂,這寶貝分量不輕,打磨一番重新入爐後,足夠重新煉制出一件法寶出來。

方蕩用力一捏,手指處的鏽蝕猛的綻裂開來,咔咔聲中蛛網般擴散開去,方蕩随手一晃,圓盤上的鏽斑猛的炸開,露出了圓盤的本來面目。

一看到圓盤的本來面目,方蕩就立即做出決定,這圓盤絕對不能重新入爐,必須留着,哪怕毫無用處,也得留着。

第 444 章 浮雲冷月

賈元君厚顏無恥的走向雲渺,站在一旁被冷落的寶象一張臉顏色變得不好看起來,此時的寶象雙目微微眯着,冷眼看着賈元君從自己身前走過。

賈元君一臉猥瑣的走向雲渺,雲渺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眼神之中卻多了些不明意味的東西,那東西或許叫做厭惡,但被隐藏的很深,很深。

“賈兄,其他人都已經死在了睚眦八荒,咱們三個能夠幸存下來,也算是一場緣分造化,不如咱們一起去大醉一場。”雲渺開口說着,聲音之中透出一股劫後餘生的慵懶,這聲音妩媚,配上雲渺那娃娃一般的面容,甚至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叫人根本無法拒絕。

賈元君腆着臉連連點頭的表情着實可憎。

随後賈元君跟在雲渺的身後,離開了這處高臺廣場。寶象雙目中是一片冷色,緩緩跟在最後。

其他的諸多丹士們此時也紛紛離去,這場鳳鳴八荒引出的八荒探寶就算是正式告一段落了。

四散的丹士有些欣喜、有些謹慎、有些失落、有些心有餘悸,有些則看着別人眼中兇光閃爍,也有些懊悔不已心中嫉妒叢生,總之,人生百态都在其中。

賈元君和雲渺還有寶象三人來到一間酒樓,酒樓中喧嚣成一團,其中有不少是此次八荒探寶回來的丹士在這裏呼朋喚友。

雲渺還有寶象和賈元君三個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菜後,雲渺才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賈兄,你當初究竟哪裏去了?又是怎麽從那一片灰燼之海中走出來的?”

寶象也露出關注的神情,看向賈元君。

當初賈元君走在衆人之中,卻忽然消失不見,叫衆人疑惑不解,都以為賈元君被灰燼中隐藏的怪物給吃掉了,甚至,他們也想過是不是那個自己人暗中下手,也正是因為此時,他們這個臨時拼湊起來的團隊之間再無信任,放棄了繼續在八荒探寶,雖然在睚眦荒域之中他們沒有深究其中緣由,但既然此時回到了凡間,如果有機會的話,雲渺還有寶象當然希望能夠解開這個秘密。

賈元君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露出心有餘悸的神情來道:“當初在那片濃稠的灰燼之中我跟在隊伍之中行走,一團濃重的灰燼在我身前閃過,我一步邁進去,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一處空白的區域,那裏什麽都沒有,到處都是空蕩蕩的,而你們全都消失不見了,那裏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當時還真是給吓壞了,我就在那一片空白處四處亂轉,終于,被我找到了……呃,找到了出口,從出口走出後,已經不是在那灰燼之海中,當時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個時辰,我就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趕上了你們,要不然,啧啧,我恐怕一輩子都得留在睚眦荒域中了。”

賈元君的言語,雲渺還有寶象都半信半疑,不過,信不信都無所謂,至少從賈元君口中,這個故事沒有什麽出奇之處,也沒有值得深究的價值。這種空白區域出現在八荒中是一點都不奇怪,畢竟八荒就像是古神鄭做了一半的世界雛形,那裏的一切都是不合理的,不完整的,沒有什麽規律可循的。

此時小二将酒菜擺了上來,雲渺舉起酒杯敬了賈元君還有寶象一杯,正要喝下去,賈元君卻笑着伸手按在雲渺的酒杯上,道:“慢,酒不忙着喝,我想問問我門中解大是怎麽死的。”

賈元君關心同門,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雲渺嘆息一聲,将酒杯放下,看了寶象一眼道:“寶兄,關于解大的事情,還是你來說吧。”

寶象看了雲渺一眼,随後也将酒杯放下,開口道:“當初我們找不到你後,就決定馬上退回,停止八荒探寶,畢竟對比那些大門大派我們身上并沒有什麽特殊的任務,保命才是我們最重要的事情,結果半路上碰到一群妖族,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咱們丹士和妖族碰上自然就是一場生死搏殺,解大兄弟被妖族抓去,呃……你也知道妖族們功法奇異,最終解大兄弟被撕碎,連藍丹也被妖族搶去了,我和雲渺兩個是拼盡全力才從那些妖族手中逃出來的。”

賈元君臉上神情淡然,并沒有什麽變化,随後賈元君忽然一笑,雙目半眯着看向雲渺和寶象道:“兩位,解大他們該不會是被你們兩個給算計了吧?此行是八荒探寶,你們兩個若是聯起手來設局奪寶的話……”

此時的賈元君才終于變成了一位藍丹丹士,而不是一個急色鬼。這樣的賈元君才是正常的,至少雲渺是這樣想的。

寶象聞言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冷哼一聲道:“賈兄之言未免太過,我和雲渺還有其他丹士之間雖然不算太熟,但卻也都聽過彼此的名號,以你所知,在上幽界可有傳我寶象以卑鄙手法奪人金丹?你可聽過雲渺背後對自己人下手?”

賈元君臉上的笑容不變道:“寶兄誤會了,我也只是随便問問而已,不必當真,不必當真哈!”

寶象臉色稍霁,雲渺趁勢道:“咱們能夠從睚眦八荒那種地方活着回來已經是相當不易,實在沒有必要為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再傷感情,不如我們共飲此杯。”

寶象聞言舉起酒杯,随後看向賈元君。

賈元君看了寶象手中的酒杯一眼,眼神微微晃動,開口道:“不如咱們換一換,免得我的杯中酒有些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佐料。”

寶象眉頭皺起,一拍桌子道:“賈元君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雲渺卻道:“寶兄,既然賈兄對你我有誤會,你不如就和賈兄換了,叫他知道咱們的坦蕩。”

寶象冷哼一聲,将酒杯頓在賈元君面前,酒水在杯中晃動潑灑出去一小半。

賈元君将自己的酒杯推到寶象面前笑道:“看來真的是我誤會寶兄了,這一杯算是我道歉。”說着賈元君将寶象那杯酒一口幹盡。

寶象嘿嘿冷笑一聲,臉色依舊冰寒,顯然對于賈元君的抱歉言語并不怎麽感冒,不過他還是将賈元君那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雲渺雙手持杯,也将杯中酒飲盡。

賈元君似乎真的相信雲渺還有寶象,随後便和兩人大聲談笑,當然更多的是對雲渺大獻殷勤,幾杯黃酒下肚,賈元君那雙眼睛都迷離了。

雲渺也敞開胸懷,似乎因為八荒探寶之旅心有餘悸,說了幾句叫賈元君心中妥帖的話語,賈元君就更加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被晾在一旁的寶象眼中,這個賈元君簡直就是一泡狗屎!

酒過三巡,寶象要回九華門,告辭後當先走了,片刻後,雲渺也表示自己要出城回門中複命,缥缈宮和一丹宮剛好有一段順路的旅程,看起來已經完全精、蟲上腦的賈元君當即便決定和雲渺一起上路,彼此也能有個照應。

對于丹士們來說,白天黑夜并無差別,做出決定,說走便走。

兩人踏着漫天星光離開了不明城。

雲渺一襲淡綠色的素裝,清麗無比,配上那張宛若嬰兒般的面容,還有妖魔般的傲人身材,簡直就是天使和魔鬼的結合體,這樣的存在那怕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都能叫人犯罪的沖動。

此時賈元君鼻端嗅着雲渺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整個人都醉醺醺的,雙目迷離,卻不是因為酒。

雲渺眼神蕩漾,猶如春水一般,到了此時,賈元君反倒沒有那麽多的言語了,就跟在雲渺身後,目光迷離的盯着雲渺露出來的那一段粉白色的頸項。

雲渺一路飛行,速度不快不慢,四周的景物在不斷的朝着身後遠去。

賈元君附随在側,兩人如此飛行,還真有種比翼雙飛的感覺。

約莫飛了兩個時辰左右,萬籁俱寂,腳下只有滾滾雲海,身後已經看不到不明城,在前方也只有一個大大的圓弧般的地平線,觸目所及,只能看到滾滾雲海。

雲渺緩緩停下來,跟在雲渺身後的賈元君自然也跟着停了下來。

雲渺那原本孕着一層水汽的目光變得冷淡起來,扭頭看向賈元君,此時此刻雲渺似乎真的變成了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用比天上的皎月更加冷澈的目光看着賈元君。

頭頂上浮雲翻滾,偶爾露出壯魄無邊的星空。

月光穿透天上的浮雲落在地上,就是陰晴流轉,斑駁的陰影猶如水中的破碎浮冰,順着水流奔騰遠去。

此時,前方一道影子緩緩馳來。

賈元君扭頭望去,那身影賈元君認得,正是早就和他們分道揚镳的寶象。

回九華門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條道路上,簡直是南轅北轍。

寶象遠遠的就發出一聲長笑,“賈元君,我得承認,你能獨自從睚眦八荒中活着走出來很有本事,很有運氣,不過,可惜的是,你的本事救不了你,你的好運也到此為止了,忘記和你說了,我和雲渺馬上就要結成道侶了,而你的藍丹将成為我和雲渺結成道侶的賀禮。

月光陰暗不休的流轉下,賈元君的臉上沒有多少變化,扭頭看向一旁的雲渺。

雲渺那張娃娃臉上露出一絲酷冷的冰寒:“忘記跟你說了,我最讨厭那些猶如蒼蠅圍着我轉來轉去,喋喋不休的家夥了,而你,尤為可惡!”

賈元君遺憾的道:“我還以為你

“賈元君你還有什麽遺言沒有,現在可以說來聽聽了,我最喜歡看那些永遠實現不了的夢想還有痛哭流涕的遺言了。”寶象一雙眼睛中滿是戲谑,若是旁人他早就将其弄死了,但這個賈元君圍着雲渺轉來轉去,腆着一張臉大獻殷勤的模樣着實叫他氣惱,所以,他打算叫賈元君死得難看一些。

賈元君看了看寶象又看了看雲渺,随後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來,似乎對于眼前的一切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淡淡的開口道:“遺言?好,我就說兩句。”

賈元君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聽好,我給你們兩個三個數的時間考慮,加入我門中,我就留下你們兩個的性命。反之的話,你們必死。”

賈元君的話語叫雲渺還有寶象兩個不由得一愣,賈元君此時說出任何話來他們都不奇怪不意外,哪怕賈元君如同一個瘋子一般大喊大叫跪地求饒,那也是正常的,但賈元君說出這樣沒頭沒腦的言語來,着實叫人驚訝。

“賈元君,你莫不是被吓傻了?”寶象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賈元君。

賈元君一笑道:“我覺得你們現在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不要多想其他的,要知道這是在浪費你們的生命。”

寶象皺眉看向雲渺,雲渺也是峨眉蹙起,顯然她們兩個都看不透賈元君葫蘆裏面的藥。

要說一名丹士被吓傻了,那是不可能的,能夠成為丹士的存在,都有堅定的本我、本心、本念,就算變成雲中城內喪失了理想墜落在醉生夢死中的行屍走肉,也不可能瘋掉,但若是賈元君沒有瘋,那麽現在的賈元君表現出來的狀态又是怎麽回事?

賈元君所在的一丹宮,寶象和雲渺還是比較了解的,說起來一丹宮确實要別他們的九華門還有飄渺宗要強大一些,從此次八荒探寶的名額上就能看出一二,一丹宮有兩個名額,而九華門還有飄渺宗都只有一個名額,不過,一個名額和兩個名額之間的門派差距,基本上也沒有那麽大,無外乎也就是弟子多那麽十幾個幾十個罷了,此時賈元君竟然叫他們加入一丹宮,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睡覺沒睡醒才會說出來的言語。

進入上幽界的丹士改換門庭的不是沒有,但數量非常少,倒不是大家對自己的門派都相當忠誠,而是因為改變門派就意味着喪失了本身修煉功法的向上之道,還得重新修煉他派功法,這将浪費大量的時間精力,除非是本門功法沒有成就元嬰的可能,否則一般人做不起這樣的消耗,同時改換門庭是最大的不忠,和出賣門派是同樣的大罪,所以就算改換門庭,也是加入至少高出本門兩三個層次的門派,這樣才能叫原本的門派啞巴吃黃連,吞掉苦果。

可以這麽說,如果寶象和缥缈兩個加入了虛舟島那樣的上幽界前十的門派,飄渺宗還有九華門最多也就是叫罵一番,随後不了了之,但若是寶象和飄渺宗加入了一丹宮,那麽飄渺宗和九華門非得全派盡出和一丹宮來給你死我活不可,就算不這般大張旗鼓,也會派人暗殺寶象和缥缈,總之,會和他們兩個不死不休。殺虛舟島的丹士和殺一丹宮的丹士完全是天地之別的兩回事。

況且,一丹宮真的敢惹這樣的麻煩?就為了他們兩個丹士?一丹宮或許比九華門還有飄渺宗略微強那麽一點點,但他怎麽敢為了他們兩個丹士同時得罪兩個門派?

話說回來,賈元君那什麽跟他們談條件?現在是他們穩穩捏死賈元君才對。所以說,賈元君的腦子一定出了問題。

就在寶象還有缥缈驚詫的時候賈元君那邊竟然已經開始數數了。

“一!”

聞言,寶象不由得笑了出來,随後寶象一張臉猛的陰沉下來,“故弄玄虛,虛張聲勢,老子也不跟你兜圈子了,直接殺了你挖了你的藍丹!”寶象本就對賈元君有着滿腔怒火,現在一心捏死賈元君,懶得再在賈元君身上浪費時間等着他數完三個數,當然寶象也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怪異,所以想要速戰速決。

寶象說着猛的一抖手祭出一件猶如漁網一般的寶貝來,這寶貝朝着賈元君兜頭就籠罩過去。

“哦?這不是遁天宮李雲暖的兜天網麽?你們殺了她?”賈元君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雙目看着那朝着他兜罩下來的大網開口說道。

雲渺在一旁觀瞧,看到賈元君此時有恃無恐的樣子的時候,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不妥當的感覺來,這種感覺叫她的瞳孔微微縮小。

不需要雲渺想出那裏不妥當,不妥當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放出兜天網的寶象忽然間感到胸口一痛,随即五髒六腑猶如被什麽東西在裏面攪動起來,翻江倒海,劇痛難忍。

寶象哎呀一聲大叫,嘴角當即溢出鮮血來,這劇痛來得毫無征兆,寶象劇痛之下,完全喪失了對兜天網的操控。

賈元君一伸手,輕輕松松的将喪失了控制的兜天網接在手中。

“說起來,你們此次八荒探寶之行收獲應該相當不少吧?”賈元君目光變得清澈起來,清澈得猶如水晶一般,這雙眼睛越是清澈,內中越是冷漠冰寒,那雙眼睛,就像是在看着自己掌心之中的獵物。

“怎麽回事?賈元君,在我身上做了什麽手腳?”寶象疼得哇哇大叫的同時,一邊噴血一邊嘶聲質問。

另外一邊的雲渺連忙飛過去,伸手按在寶象的後背上,灌注丹力,想要幫助寶象查找問題所在。

“不用白費力氣了,我不允許他活,他就必死,我不想叫他舒服,他就永受煎熬!”天空雲氣流轉,陰晴不定的月光在賈元君臉上飛速的游走,賈元君此時就像是一個掌控一切的妖魔,那雙冷澈人心的瞳子帶給雲渺徹骨般的寒意,賈元君的聲音似乎也變了。

“毒,我中毒了,賈元君我可未曾聽聞你們一丹宮還修毒道!”寶象此時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胸口處如同被火焰焚燒,修為也被生生阻斷,丹力無法進入胸腹處修補被毒性侵蝕的五髒六腑。

到了丹士這個層次,一般的毒藥已經無法對他們造成什麽侵害了,要想毒殺一位藍丹丹士,光有劇毒毒藥是不可能做到的,還要有強大的修為力量作為藥引激發藥力,起碼也得是玄丹的境界,而這修為力量能否激活藥力,還要看對方是不是對毒藥極為了解,這就需要施毒者本身擁有極高的造詣。

也就是說,你若不是修毒者,那麽你就無法發揮毒藥的藥性,一名藍丹丹士完全可以将未經激發毒性的毒藥當成糖豆吃。

一丹宮出名的是百煉入丹宮的功法,卻和修毒完全沒有半點交集。

賈元君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二!”

“你的時間不多了。”

“加入我的門派,可以活命,不加入,你的肉身受盡折磨五髒穿孔,周身糜爛而死,而你的藍丹,則會落在我的手中。”

賈元君說着看向雲渺道:“你也沒有時間了。”

第 443 章 歸途

“抓住他,千刀萬剮!”身上傷痕累累的孔度一雙猩紅的眼睛中幾乎要噴出血來。

在他身後是五名虛舟島的丹士。

在孔度腳下,是那頭身形巨大堪比一座延綿大山的巨怪,巨怪那雙紅日般的眼睛此時已經熄滅,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

這巨怪的腦袋上,被巨力生生劈開,內中鮮紅的粉嫩的流淌滿地,猶如溫泉胡泊般冒着騰騰熱氣,朝着四方蔓延。

孔度他們此次八荒探寶本來順利無比,僅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完成了即定的任務,得到了一塊先天之寶,最重要的是他們得到了先天之寶的同時竟然一個都沒有受傷,這種情況在歷屆八荒探寶中都非常少見,按照原本的道路,他們應該早早的回到丹宮仙尊那裏,等待回到上幽雲海,回到門派之後享受英雄一般的待遇。

但他們碰到了一個人,那個人說了一句話,然後他貪念就毀了他們。

他們觊觎方蕩口中的仙人古墓,從而铤而走險。

孔度估算過自己能夠碰到的一切麻煩,就是沒有估算到自己會栽在這個叫做方蕩的垃圾金丹丹士手中。

丢了先天之寶,毀掉了虛空舟、死了門中五名弟子,他們受傷無數,這些其實都算不得什麽,因為他們既然敢到八荒中來,就做好了埋骨在這裏的準備,這些問題對于他們來說都有心裏準備,但他們不能接受自己被一名垃圾金丹丹士給耍弄,并且被他将先天之寶當面劫走,這是一種羞辱,一種叫他們從此以後再擡不起頭來的羞辱,如果他們不能追殺方蕩,将先天之寶給搶奪回來,他們将抱憾終生,這将成為他們人生中一個最大的污點,一個無法邁過去的坎兒!

可以說,方蕩僅靠口頭上的一句話,就将他們陷入此等萬劫不複的境地之中。

恨,恨,恨!

孔度恨不得抓住方蕩一口口咬死他!

“那該死的兔崽子手中還有一件內中空間極大的空間之寶,能夠将那塊巨大的先天之寶收入其中,這寶貝,甚至比先天之寶更重要,先天之寶可以找不回來,那寶貝必須落入咱們手中!”孔度牙縫之中擠出這麽幾句話來。

方蕩竟然擁有能夠承載先天之寶的空間之寶,才是孔度等人的最大意外,若非有這個意外,就算方蕩在關鍵時刻引來巨怪,他們也不至于這麽狼狽。

孔度身後的五名丹士一個個也都各個帶傷,好在他們此行準備比較充分,療傷的丹藥随身攜帶足夠分量,補充修為的丹藥也是極多,所以即便受傷,此刻也不嚴重了。

“師兄,這次為了誅殺這頭巨怪,你将用來鎮守虛舟島的靈光巨斧符用了,這可是赤丹丹士灌注在符中的全力一擊,這寶貝是用來鎮守島中樞紐的,本不是用在八荒之行的,是師兄你偷偷帶出來的,其實師兄你就算不動用此寶,也能獨自逃離的,現在這寶貝被你動用,此次回去之後,師兄你……”

孔度一擺手道:“不必再說了,我知道,島中這樣的符只剩下六枚了,這一道符用了,島中的力量就薄弱一分,但不用這寶貝,我固然能逃,但咱們至少得多死三五個,這一道符……這一道符終究是死物,我帶着你們出來,自然要盡量多保你們活命回去,若是此行我們能夠将方蕩手中的那件空間之寶帶回去,将先天之寶也帶回去,想來,應該能夠将功抵過,至少能少受一點責罰!其實只要不是挖了我這顆藍丹,怎樣都無所謂!”

其餘五名丹士臉上神情都變得有有些黯然,虛舟島作為上幽界十大派之一,規矩森嚴,孔度妄動門中至寶,回去後,就是挖丹之罪,或許真的只有将方蕩手中的空間之寶帶回門中,才能折抵一二,正如孔度所言,只要不被挖丹,怎麽樣都是好結局。

一衆丹士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冰冷堅硬,其中一個開口道:“師兄,我們幾個拼了命也要将将方蕩那小子抓住!”

孔度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後道:“咱們身後就是丹宮尊者所在之處,方蕩只要還活着,就肯定得從我們這裏走過去,現在,所有的人散開,發現了方蕩就傳音示警!”

其餘幾名丹士紛紛點頭,随後各自飛走,在方圓百裏的長線上化為一個個點,猶如一根挂着鈴铛的線,只要方蕩經過這裏,鈴铛就會響,到時候他們虛舟島的六名丹士将一起出手,活捉方蕩!

孔度懸在原地沒動,他的臉上顯現出一絲憂慮,時間剩下不多了,若是方蕩在十個時辰內還不能回來的話,他們就得随着丹宮仙尊回到上幽雲海了。

要真是這樣,他……他就不回虛舟島了,他能做的,就只有鑽進莫問城或者其他的雲中城,恐怕從此一生一世都不能再從雲中城中出來了!

說到底,他一步步拼命修煉,不是為了被門派挖丹而死的,好死不如賴活着,他總得活着才成。

其實對于門派來說,有些時候對于他們這種犯了極重的挖丹大罪的罪人,只要不是那種出賣門派的,往往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到他們鑽進丹宮打造的避難所雲中城池後才下令誅殺。

畢竟修行不易,門中諸位長老包括島主都有恻隐之心,一方面罪不容恕非殺不可,另外一方面卻不忍誅殺,那麽只要你不是傻傻的非得回去求死,就是輕易死不掉的。

孔度吐出一口氣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方蕩的修為太低了,就算有石頭右衛在,也依舊太低太低了,在這睚眦荒域中,方蕩就像是一頭掉進鱷魚池中的白嫩嫩的小豬仔,轉眼間就會化為一片血腥的浪花消失無蹤,他的道侶雲秋恐怕要再找其他的道侶雙修了!

想到這裏,想到雲秋和他之間的百年道侶生涯,彼此之間曾經許下的共赴大道的諾言,孔度心中一片苦澀。

“狗日的畜牲,你可不能死在這睚眦荒域之中啊,你得活着回來,死在我的手上才行!”

孔度心中默默祈禱着,他的手在微微顫抖着,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緊張着。

每一道從這裏經過的身影,都叫孔度心中一緊,随後卻透着叫人疲憊的失望。

八個時辰。

六個時辰。

三個時辰。

兩個時辰。

一個時辰。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其他五名丹士出現在孔度的身後,他們的臉上一個個透着難以言喻的失望甚至可以說是絕望。

所有人都知道,方蕩回不來了!

“不如我們看看誰家得了先天之寶,直接去搶一個回來!”一名丹士試探着開口說道。

孔度嘴巴抿成一條線,一雙眼睛之中是絕望之後的淡然。

“算了,就算得了一件先天之寶,也沒什麽用處了,況且,說不定咱們之中還得再留下幾個在這裏。”孔度話語平淡,身形一起,朝着丹宮仙尊所在之處飛去。

其餘的五名丹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神情都不好看,但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追在孔度身後。

孔度一邊飛一邊道:“一會回到了上幽界,咱們就分道揚镳,若是有緣,或許還會再見,對了回去跟島主說一下,孔度有生之年必定想盡辦法贖我之罪!”

孔度身後的幾名丹士知道孔度的想法,一個個此時連出口安慰的話語都不知從何說起。

孔度一行回到丹宮仙尊所在之處的時候,這裏已經彙聚了五十多名丹士,而時間已經過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說,此此八荒探寶睚眦荒域一行,至少有一半人将性命丢在了這裏。

孔度用最後的希望眼神掃過這些丹士,随後是更加深邃的絕望。

這些幸存的丹士一個個臉色之中絕大部分都帶着歡喜,顯然他們此行應該是得了不少好處,雖然他們也有不少同門死在這座睚眦荒域,但對于丹士們來說,生死本就是尋常事,早有準備後接受起來比較容易,遺忘得也就比較快。

那些眉飛色舞的丹士中,上幽十大門派中的風雲齋的幾名丹士尤其歡喜,他們此時用一件圓盤法寶馱着一塊比孔度他們之前得到的先天之寶還要大的先天之寶,一個個眉飛色舞,周圍各派丹士看了盡皆豔慕非常。

孔度等人看到這個場面,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來,若非遇到了那個狗崽子,此時他們也應該如此意氣風發,一想到這裏,孔度就想起了方蕩的那張臉,還有方蕩臨走之時留下的那個該死的欠抽笑容,孔度額角上禁不住蹦起幾根血管來。

丹宮仙君身前漂浮着一顆圓珠,圓珠之中是一個沙漏,時間随着沙子一起不停流逝着。

而對于孔度來說,沙漏中流逝的應該是他最後的自由時間。

眼瞅着最後的幾顆沙子在沙漏之中晃動着,時間已經走到了最後。

雲渺還有寶象一行原本六人此時就只剩下雲渺和寶象兩個,兩人眼神之中孕着一絲喜意,顯然他們的收獲應該也不差,只不過,不知道他們究竟收獲了些什麽。至少從表面看起來,兩人身上并未多攜帶什麽在睚眦八荒中收獲的東西。

寶象低聲說了幾句什麽,雲渺笑了笑,略微點頭,随後兩人雙手就牽在了一起。

不知道兩人原本就是道侶還是在剛剛才結成一對。

他們兩個和其他丹士一樣,一起望着那個沙漏,眼睜睜的看着沙漏之中的最後幾顆流沙晃動着朝着沙漏底部跌落。

就在此時,遠處一道身影狂奔而來,那身影一邊狂奔一邊高聲叫道:“等等我,等等我……”

丹宮仙尊還有在場的所有的丹士齊齊朝着那身影望去。

孔度雙目猛的一亮,朝着那身影望去,但随即孔度雙目再次回到了灰暗的狀态。

而寶象還有雲渺兩個則微微皺眉,兩人眼中都齊齊閃過莫測的殺機,與此同時,兩人緊握的雙手悄無聲息的分開了,并且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稍稍離遠了一點。

“這家夥怎麽還活着?最該死的明明就是他才對!”寶象口中疑惑的道,似乎是在問旁邊的雲渺,又像是在問自己,不過顯然無論是雲渺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就見那一路疾馳而來的丹士一身衣袍已經破爛,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傷痕,在他身後還有一頭披鱗帶甲的怪獸緊追,那怪獸一張口就噴出一團火來,燒得前面狂奔的丹士不由得跳起老高。

這丹士那狼狽無比的模樣使得這邊丹士齊齊發笑,眼瞅着那怪獸就要追上前面的丹士,丹宮仙尊手指一彈,一到流光飛出,叮的一聲敲在那怪獸額頭,怪獸被直接砸了個跟鬥,随後怪獸才看到這邊這麽多的丹士聚集在一起,嘶吼幾聲後,悻悻的扭頭退走。

此時沙漏中的流沙已經跌入瓶底,那丹士卻還有數裏距離,所有的丹士齊齊望向丹宮仙尊。

“看我幹什麽?我就願意等等,你們有意見?”丹宮仙尊冷哼一聲,四周的丹士自然不會說些什麽,只不過在心中腹诽幾句罷了,之前仙尊還說過三天時間一分都不多等的!。

那丹士一路狂奔回來,幾乎是一頭撞進了這邊的丹士中,被一名丹士伸手一托這才站穩。

與此同時,丹宮仙尊袍袖一拂,袍袖中飛出數十顆光珠來,這些光珠飛到了這些丹士頭頂上,緊接着衆丹士覺得自己的身形一下被猛地拉伸伸長,随後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此時八荒中的極荒古域,一名眼神飄忽的丹士和其他丹士一起被丹宮仙尊袖中的光珠攏住,嗖的一下消失在極荒古域中。

一衆丹士回到了不明城,在他們身邊有一道道光芒閃爍,原本有五百多名丹士一起前往八荒,他們這邊一百多名丹士回來了五十多位,其他前往八荒各個荒域的也差不多,不過前往極荒古域的丹士最慘,他們此行去了八十三人,現在回來的只有十一名,據說他們不少丹士和妖族撞在一起,雙方本就彼此仇視,即便是在極荒古域中也不能放棄仇恨,所以厮殺起來,不過妖族數量遠比人族多,雖然丹士們也殺了不少妖族,但自己也付出了極為昂貴的代價。

總體上算下來,十個丹士中只活着回來三個,這一趟八荒探寶付出的代價比前幾屆要高一點。

一衆丹士回到了上幽界,此時都露出輕松地神情來,大有一種終于回到家中的感覺。

對于一衆丹士來說,八荒古地還是太兇險了,在這裏他們才能真正放松的喘口氣,當然也僅限于現在而已,接下來他們面對的是更加艱難的局面,那些沒有收獲的丹士,或者收獲比較少的丹士往往會在離開不明城後化為悍匪,搶奪這些寶物。甚至現在在不明城外,應該也已經彙聚了不少丹士,伺機搶奪。

不過那些大門大派都會派門中弟子來接應,即便是小門小派也會有長老之類的人物親自前來,震懾那些想要撿便宜的丹士。

不管怎麽說,現在是休息的時候,在這裏有丹宮庇護,沒有誰敢在丹宮的範圍內下手,至少在這裏是絕對安全的。

此時一衆丹士你一堆我一堆的聚集在一起,彼此低聲交談。

賈元君身材模樣都不算出衆,此時混在人群中,不聲不響。

此時賈元君身後傳來聲音:“元君老弟,沒想到最終竟然是你回來了。”

正在觀瞧無聲無息離去的虛舟島丹士的賈元君聞言一驚,扭頭望去,就九華門的見寶象站在他的身後,在寶象身邊不遠處則是飄渺宗的雲渺。

見到雲渺,賈元君雙目不由得一亮,那張只能算比較普通的臉上露出一絲觊觎之色,不過這種觊觎轉瞬就消失無蹤,賈元君沒有理會正跟他說話的寶象,而是對着雲渺一拱手。

雲渺臉上并沒有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表情,但也稱不上是親近,神情淡然的點了點頭。

雲渺沒有注意到賈元君臉上的那種表情變換,但寶象卻看得清楚,寶象心中重重的冷哼一聲。

當初賈元君就總是在雲渺面前大獻殷切,幾乎達到了不要臉的地步,所以在寶象看來,最該死的就是他了。

賈元君此時才回答寶象的問題,“我也沒想到我能在那片灰燼之海中活下來。”即便回答問題,賈雲君的一雙眼睛依舊還停留在雲渺身上。

寶象對于賈元君的無視眉頭微微皺了皺,此時賈元君忽然想起了什麽,猛的扭頭看向寶象看向四周:“我師弟解大呢?他不是應該和你在一起麽?”

寶象眼中神情微微一顫,随後露出惋惜的神情來,開口道:“解兄弟運氣不好,在我們離開了那片灰燼後便遇到了一群妖族,我們和妖族一場混戰,解兄弟就折損在了那些妖族手中。”

賈元君聞言神情不由得一僵,臉上露出悲戚之色,不過大家進入八荒早就做好了再也回不來的準備,賈元君也不過難過一會,不久就恢複過來,近乎不要臉的笑着朝雲渺行去。

第 442 章 八荒吞石鳥

八荒非善地!

“原來我已經被吃掉了!”

方蕩從未想到得出這樣的結論的時候,自己會如此平靜。

如同空中飛行的蟲兒被鳥兒從身後一口吃掉般,方蕩甚至什麽都不知道就成了別人的口中餐!

方蕩此時明白,在他身後的那些參差不齊的石頭根本就是一顆顆閉合在一起的牙齒!

腳下不斷晃動的油滑地面則應該是舌頭,而此時他面前深邃的甬道則是通往這怪物腸胃裏面的食道。

一種荒謬的感覺油然而生,方蕩沒有慌張,或者說還沒有來得及慌張,腳下那濕滑微微顫動的舌頭猛的卷動起來,猝不及防下方蕩猛的被卷中,随後就被舌頭一掃朝着那漆黑的冒着滾滾腥氣的洞穴飛去,方蕩大驚,天天吃東西那裏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雖然不知道這東西的胃裏是什麽樣子,但方蕩覺得自己一旦跌進去,後果一定糟糕至極!

方蕩手臂中千葉盲草劍猛的飛出,叮的一聲斬擊在那卷住方蕩的濕滑舌頭上,這舌頭猶如金鐵,甚至比外面的那些石頭還要堅硬,好在方蕩現在已經是藍丹境界,修為不凡,若是以往的玄丹境界的話,想要叫這個舌頭受傷要費好大的力氣才成。也幸好這是舌頭,應該是這怪物身上最軟嫩的所在。

方蕩這一劍斬下去,那舌頭被直接斬下去一塊血肉。

随即方蕩眼前驟然一亮,身後的洞穴之中噴出洶湧的氣流,直接将方蕩給生生噴吐出去。

這氣流力量極大,即便是方蕩這種藍丹境界的修為都被噴得在空中打轉不休。雷鳴般的痛呼咆哮灌滿了方蕩的雙耳,震得方蕩腦袋中一片麻木。

幾個起旋轉後振奮精神的方蕩剛剛要穩住身形,卻咚的一聲重重的撞在了堅硬的石頭上。

方蕩嘴角濺出一線鮮血,就在此時方蕩耳邊再次炸響一道嘹亮尖利的怒吼,風聲如電,方蕩就感覺一股淩厲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方蕩就地一滾,那淩厲的氣息猛的擦着方蕩的左肋砸在地上,方蕩身後地面轟然炸開,方蕩被炸得身子猶如大浪中的小舟一樣,被生生掀飛。

亂石飛濺中,方蕩看到的是一只巨大的鳥喙!

方蕩瞳孔收縮,那鳥喙并不長,相較來說反而太短了,有些像是鹦鹉的鳥喙,不,甚至比鹦鹉的鳥喙更短更粗,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憨粗的大鼻子。

正是這憨粗的鳥喙砸在了他身邊的地上,将睚眦荒域中堅硬無比的石頭地面生生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來。

這鳥的力量顯然極大,并且那鳥喙極為堅硬,遠超睚眦荒域中的堅硬無比的石頭。

真要是被這鳥喙砸一下的話,方蕩估計自己得直接變成肉泥!

方蕩連忙在地上一滾,竄出數十米,不過咚的一聲後背再次撞在了石頭上,方蕩所在的地方的空間似乎很狹小。

那大鳥竟然沒有追擊方蕩,反倒是一臉戲谑陰毒的神情看着方蕩,方蕩此時才将這大鳥的全貌看清楚,同時也終于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這大鳥渾身上下是烏黑的短毛,只有頭頂上有一根赤紅色的長長羽毛,在空中不停顫動,倒也精彩。

只不過,從整體上看去,這大鳥就像是一只被剝了羽毛的火雞,一雙大眼睛非常大,占據了整個腦袋的三分之二,剩下的就是那個如同鼻子一樣的大鳥喙。

這東西乍一看上去一點都不兇,相反還有些很萌的感覺,光溜溜的頂着一根毛,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是剛剛誕生的雞仔。

不過這東西相對于方蕩來說未免太大了些,并且和雞仔或者說和鳥不同的是,這家夥的鳥喙張開後是鋒銳的鋸齒狀咬合,看上去就像是一圈鋒銳無比的牙齒。

而方蕩此時處于一個石頭搭建的大巢中,想必就是這怪鳥的巢穴。

這鳥巢之中不光有石頭,還有一些鏽跡斑斑的東西,一看就不是天然生成的,方蕩略微辨識後才看出來,這是一件件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的法寶!

這些法寶散落在石頭之中,有些掉落在縫隙裏,方蕩看在眼中當真有種明珠投暗的感覺。

顯然這怪鳥不光要吃他方蕩,在此之前不知道還吃了多少丹士。

怪鳥吐出一口鮮血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變得淩厲起來,只不過,這雙眼睛再怎麽淩厲也依舊給人一種萌萌的感覺。

方蕩此時後背靠着石頭上,那怪鳥雙眼睛滿是戲谑的神情,那樣子就像是一只貓在逼視走投無路的小老鼠。

怪鳥嘎的一聲怪叫,一陣風浪從怪鳥喉嚨中噴射出來,方蕩退無可退,想要躲閃卻因為彼此距離太近,直接就被風氣噴中,方蕩就感到整個身軀猶如被巨錘擂中,忽悠一下飛了起來,随後咚的一聲撞在石頭上,在這一刻,方蕩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碎掉了。

風浪過後,方蕩已經被牢牢鑲嵌在猶如蛛網般綻裂開來的石頭上。

方蕩就像是被砸入石頭中的鐵塊,動彈不得。

不過方蕩并不認為那怪鳥光靠吼出來的風氣就能将他鑲嵌進這一界堅硬無比的石頭中,方蕩驚詫不解的時候,石頭右衛語氣有些驚恐的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這怪鳥是什麽東西了!”

石頭右衛接着叫道:“八荒吞石鳥!這怪鳥以吞噬石頭中的精華為生!并不是他将你吹進了石頭中,而是你身後的石頭精華被他吞噬,石頭變脆變軟了,所以你才陷入石頭中。”

石頭右衛本身就是石頭,所以對于這種能夠汲取石頭中的精華的怪鳥有着天然的恐懼,就好似遇到了自己的天敵一樣!

方蕩嘴中濺血,渾身上下骨斷肉酥,動彈不得,“說這些沒用的,你倒是說說有沒有辦法弄死它!”

石頭右衛用手敲着自己的腦袋發出咚咚聲響道:“你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要想戰勝它起碼也得綠丹修為,想辦法快逃吧!”

“我數三個數,你就把我放出去,我拖住這家夥,你趁機快逃!”石頭右衛聲音說不出的堅定!

方蕩神念掃了石頭右衛一眼,随後大大的搖頭。

這塊愣石頭就知道那自己的名去拼,怪不得是石頭變的,腦子着實一根筋。石頭右衛本身就是石頭,若是他跟這八荒吞石鳥争鬥的話,怪鳥豈不是轉眼就将他給吸幹淨了?這和給八荒吞石鳥加餐有什麽區別?

方蕩運轉奇毒內丹,身上骨頭咯嘣嘣的爆響,斷碎的骨頭彼此拼合,同時酥爛的皮肉也重新生長,方蕩晃動手臂身軀,身周圍的石頭簌簌碎裂跌落。

那八荒吞石鳥咯咯一笑,臉上戲虐的神情變得更加濃重,猶如在看戲一般盯着方蕩,顯然它是在玩兒,這八荒吞石鳥将方蕩當成了消遣,它要慢慢玩死方蕩!

八荒吞石鳥并不想馬上弄死方蕩,就那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方蕩,等着方蕩恢複狀态。

既然八荒吞石鳥并不想驟下殺手,方蕩也樂得慢慢恢複受損的身軀,同時腦中急轉,尋找活命的一線機會。

八荒吞石鳥将舌頭伸出,它的舌頭上現在還缺了一小塊,正是被方蕩千葉盲草劍挖下去的那一塊。

随後八荒吞石鳥對着腳下的石頭張嘴一吸,八荒吞石鳥腳下的石頭以極快的速度崩解,原本這些石頭都油光铮亮,此時這塊石頭迅速的變成枯褐色,最終崩解為數不清的沙粒灰塵,被風卷走。

八荒吞石鳥舌頭上缺少的那塊便開始迅速生長,片刻就恢複如常。

這個畫面使得方蕩越發頭疼起來,因為睚眦荒域到處都是石頭,只要有石頭在,這八荒吞石鳥就等于立于不敗之地,任何損傷都能靠着石頭來彌補回來。

“咦?這八荒吞石鳥似乎不大對,你看他的肚子!”

方蕩聞言望去,就見八荒吞石鳥的肚腹出高高鼓起,似乎裏面有一顆蛋。

“懷孕了?”

石頭右衛點了點頭道:“應該是的!這樣就糟糕了,這家夥估計會變得更加暴躁。”

似乎看到方蕩将目光盯在自己的肚子上,八荒吞石鳥那圓滾滾的大眼睛戲谑的神情立時變得淩厲起來,并且原本在身前支着的肚子也不由得往回收了收。

方蕩感受到了濃重的殺機,剛才那八荒吞石鳥還抱着戲耍的态度,此時八荒吞石鳥已經打定主意要馬上殺了方蕩了。

顯然這八荒吞石鳥對于方蕩注意到它的肚子非常不高興。每一個母親都有着天然的保護胎兒的使命感,絕對不允許有任何傷害胎兒的可能存在!

基于母性的本能,這八荒吞石鳥第一時間變得兇厲起來。

方蕩和八荒吞石鳥之間的的距離有三十米左右,這樣的距離,八荒吞石鳥輕輕一躍嗖的一下就到了方蕩近前,這一次,朝着方蕩攻擊過來的不再是八荒吞石鳥的巨大的鳥喙的正面撞擊,而是八荒吞石鳥張得大大的嘴巴,這是要将方蕩一口吃下去!

眼瞅着那巨大的如同一圈鋸齒牙齒般的鳥喙猛的朝着方蕩籠罩過來,方蕩甚至能順着八荒吞石鳥的喉嚨一路看下去,看到八荒吞石鳥的腸胃。

方蕩雙目微微一凝,眼神他用樣也變得淩厲起來!

咔的一聲巨響,八荒吞石鳥那鳥喙上鋒銳堅硬的猶如牙齒般的鋸齒全部崩碎,甚至八荒吞石鳥的那短粗巨大的鳥喙也出現一道裂痕。

八荒吞石鳥恐怕一輩子都沒想到自己會咬到這麽堅硬的東西上,關鍵時刻,方蕩沒有将石頭右衛丢出來,而是将那塊巨大的先天之寶丢了出來,八荒吞石鳥一口就咬到了這寶貝上。

就如同正在吃飯的人猝不及防下咬到了石子上,牙齒一下就崩掉了。

先天之寶的堅硬程度非比尋常,至少不是八荒吞石鳥能夠将其咬碎的。

先天之寶一下就将八荒吞石鳥的嘴巴給生生撐起。

一道身影在先天之寶上一點,随後就上了八荒吞石鳥的有一根通紅血羽的腦袋上,随後這身影祭起一到金光,朝着八荒吞石鳥的腦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人皇尺砸在八荒吞石鳥的腦地上,蹦起了無數金色的花火,然而出乎方蕩的意料之外,方蕩本以為自己這蓄力一擊能夠叫八荒吞石鳥的腦袋腦漿四射,卻只将八荒吞石鳥的腦袋砸出一個小坑來,略微破了點皮,看起來人皇尺就算再猛砸幾十下也無法将八荒吞石鳥的腦袋砸碎。

“這八荒吞石鳥汲取石頭精華為生,本身極端堅硬,你那寶貝雖然了得,但卻也不過是人級上等,要想打殺這八荒吞石鳥至少也得是地級中品寶貝!你現在的修為永遠殺不了它!快放我出去,趁着這個機會你快跑!”石頭右位高聲叫道。

這怪鳥憑的堅硬!

雖然這一尺沒有将八荒吞石鳥給生生砸死,但卻也将八荒吞石鳥給砸懵了,那兩個巨大的水汪汪的眼睛變得失神起來,身形也搖搖擺擺晃動不休,随時都會跌倒在地。

方蕩深吸一口氣,腳下湧起一道道的黑色,化為周身上下的黑色線條。

這些黑色的線條有如海帶般在方蕩的皮膚上狂舞,轉瞬間,方蕩渾身上下一片漆黑,方蕩的身周都開始被黑色籠罩,此時的方蕩就像是一個黑色的斑點,光線都陷入到他這漆黑的斑點中。

啪的一聲。

方蕩的漆黑的雙手一下拍在了這八荒吞石鳥的腦袋上,拍在了方蕩剛才砸出的那個小坑上。

大量的毒順着方蕩的雙手開始不斷泵入被砸懵的八荒吞石鳥的腦袋中。

慢慢的八荒吞石鳥的頭頂都變成了漆黑色,那根誇張的紅色羽毛都開始逐漸變得漆黑起來。

随着劇毒不斷泵入,原本就被方蕩砸懵來回搖擺的八荒吞石鳥此時終于無法站穩,那雙鳥爪來回晃動幾下後,終于抓不穩地面,無法保持平衡,八荒吞石鳥便咚的一聲,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不過八荒吞石鳥随後激靈一下張大了雙眼,雙翅朝着腦袋上亂掃過去。

八荒吞石鳥的雙翅上只有一層薄薄的灰褐色短毛,并沒有一根羽毛,所以八荒吞石鳥的雙翅猶如揮舞的鐮刀一般。

方蕩伏低身子,以藍丹境界的奇毒內丹來将自己身上的毒性拼命灌注進八荒吞石鳥腦袋中。

奇毒內丹中存儲的毒性如同奔湧的大河般灌注進吞石鳥的腦袋中,此時此刻毒性已經将八荒吞石鳥的腦袋染黑了一半,并且開始急速腐爛八荒吞石鳥的腦子和皮膚骨骼。以至于八荒吞石鳥的那雙碩大的眼珠都開始冒起煙氣和沸水般的氣泡來。

八荒吞石鳥發出嘤嘤大叫,那鐮刀般揮舞的翅膀艱難的揮動幾下後無力的垂在兩邊,此時的它拼命地想要掙紮起來,卻因為大腦受損,一切命令都無法傳遞到想要傳遞的地方,想要動腿卻翅膀動了起來。

終于,這只八荒吞石鳥意識到自己這次恐怕是栽了。

八荒吞石鳥嘤嘤叫了兩聲,随後身軀開始顫抖起來,是那種劇烈的抖動,方蕩站在八荒吞石鳥的腦袋上此時正在心中大驚,因為他身上的毒性幾乎已經全部送入了八荒吞石鳥的身軀中,方蕩此時并不比八荒吞石鳥好多少,過度的消耗,是的方蕩身上漆黑的顏色褪得一幹二淨,方蕩的那張臉都變得蒼白起來!

這樣的劇毒,并且還是直接灌進八荒吞石鳥的腦仁裏,竟然還是沒能将這八荒吞石鳥給毒殺,這八荒吞石鳥的生命實在是太堅韌了,堅韌到了不是他這個層次的丹士能夠殺死的地步!并且方蕩能夠感覺到,他灌注進八荒吞石鳥腦袋裏面的毒性正在不斷的擴散,雖然也在腐壞八荒鳥的身軀各器官,但同時毒性被八荒吞石鳥的龐大的身軀不斷中和消耗着。

方蕩此時已經萌生退意,因為他知道,自己恐怕是真的無法殺掉這八荒吞石鳥,哪怕這八荒吞石鳥此時已經中毒動彈不得。

然而,八荒吞石鳥并不知道方蕩已經是強弩之末,還以為方蕩會繼續不斷地将毒性灌入他的腦袋中,并且這種毒性不光會侵害到它還會傷害到它的孩子!

當八荒吞石鳥的這種抖動積蓄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八荒吞石鳥隆起的肚子猛的一漲一縮,嘭的一聲,一枚灰褐色的蛋從八荒吞石鳥的屁股中猛的噴射出去,轉眼就沒了蹤影。

就算八荒吞石鳥本身火毒并不害怕方蕩灌注的毒性,但他的肚子之中的那枚蛋卻是萬萬不能受到毒性侵襲,畢竟蛋中的胎兒還遠遠沒有八荒吞石鳥那般強大。

眼瞅着那枚蛋就消失在天空盡頭,方蕩本來對八荒吞石鳥的蛋并不感興趣,石頭右衛卻興奮無比的嘶聲叫道:“宮主,快快快,蛋蛋蛋,那那那,那枚蛋,快将那枚蛋收了!”

石頭右衛興奮的話語都結巴了。

方蕩雖然不知道石頭右衛為什麽忽然之間跟打了春藥一樣,但方蕩能夠知道,至少這枚蛋應該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此時的方蕩身上的毒性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而它腳下的大鳥此時腦袋漆黑,但毒素正順着八荒吞石鳥的脖子不斷向下蔓延,并且逐步開始變淡。

方蕩一口氣吞了三顆丹藥,收了崩壞了八荒吞石鳥滿口牙齒的先天之寶,方蕩還不忘記将鳥巢的石頭縫隙中那些鏽跡斑斑的法寶們收了一部分,這些法寶就算本身已經喪失了靈性,作為材料,也有相當的價值!

做完這些,方蕩才朝着那枚鳥蛋追了過去。

八荒吞石鳥顯然非常懼怕方蕩去追自己的蛋,身形也跟着方蕩一躍而起,不過,這是八荒吞石鳥最後的力量,躍起不高就一頭栽在地上,八荒吞石鳥發出驚悚的叫聲,以至于方蕩飛出去十餘裏後依舊感到背脊發毛!

終于,方蕩找到了那枚蛋!

這枚蛋上已經出現了一些裂痕,方蕩沒有時間多看,直接将這八荒吞石鳥收入天書天地,緊接着辨識方向,繼續繞着那灰燼雲浪狂奔不止。

轉眼間方蕩就消失在這片蒙蒙灰燼之中。

第 441 章 硫磺溫泉

亂石參差,灰燼彌漫,空氣之中到處都是硫磺的味道。

睚眦荒域就像是一個脾氣暴躁的醜陋惡婆,在那灰色黑暗中,隐藏着數不盡的危機,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猙獰兇厲。

一座虛空舟懸浮在空中,在虛空舟前,是一個身形巨大到随便一翻身就能将虛空舟碾碎的龐然大物。

這龐然大物緩緩扭過頭來,灰燼之中兩團圓滾滾的血日射出如有實質般的猩紅光芒來,将整座虛空舟都給染成了紅色。

虛空住在這龐然大物面前,就像是一根草棍木屑!

虛空舟中的孔度雙目瞳孔縮成了針芒狀态,一張面孔雖然被映得一片血紅,但卻依舊掩飾不住血紅之下的蒼白冰冷,此時在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人,并且是虐殺!

在孔度眼中,方蕩是個無足輕重的家夥,他的存在就像是周圍的灰燼一樣,只要他扇扇袖子就能将方蕩吹到世界的邊緣去,叫他永遠消失不見。

正是因為方蕩如此微不足道,所以孔度才叫方蕩鑽了空子,如果孔度一開始就将方蕩當成是一個大敵的話,絕對不會叫方蕩随意在虛空舟上行走,甚至在他們齊齊全力運轉虛空舟遮蔽身形的時候,還不對方蕩進行防備。

孔度實在沒有想到,方蕩竟然敢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做這樣的事情。

“狗日的賤種,方蕩我要殺了你!”

空氣中回蕩着孔度的凄厲大喝,方蕩耳朵內被震得微微發癢,但他頭也不回的一路疾馳狂奔。

在方蕩身後,那龐然大物身子猛地一動,也不知道是身體的那個部分一下砸在虛空舟上,虛空舟嘎嘣一聲斷為兩截,繼而迸碎成一塊塊的碎屑……

孔度的凄厲叫聲在漫天灰燼中回蕩不休,而方蕩的身形漸漸地沉沒在無邊灰燼中,消失無蹤。

方蕩不要命的一路狂奔,全力運轉晉升為四品藍丹的奇毒內丹,方蕩覺得自己的身軀和四周的天地達到了近乎完美的融合,哪怕是周圍的灰燼此刻都融入方蕩的身軀裏,結為一體。

原本方蕩一路飛馳,灰燼如雪,敲擊在方蕩身上,發出簌簌聲響,方蕩需要不斷運轉力量将身上的灰燼震開,不然方蕩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大的灰燼球,但現在他進入四品藍丹境界後,一路飛行,身軀好似變成了荷葉,那些灰燼尚未碰到方蕩的身軀,就自動滑開,不再對方蕩造成任何阻礙,不再在方蕩身上堆積,與此同時方蕩飛行的速度也就變得更快,至少比玄丹狀态之時增快了三成。

并且方蕩可以全力飛行的時間也變得更長。

方蕩一口氣飛出去整整五個時辰,這種全力飛行的速度依舊遠遠比不上虛空舟,但也不算慢了,強烈的巨量消耗,使得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變得滾燙無比。

奇毒內丹本來淡藍色的顏色此時已經變成了灰藍色,有種即将枯竭的感覺。

方蕩終于停了下來,不停不行。

“宮主,你這次實在是太冒險了。”石頭右衛的聲音傳來,只不過這聲音還透着因為過度興奮而産生的顫抖尾音。

石頭右衛活了一萬年了,這個世界上能夠叫他興奮起來的事情着實不多。

能夠叫他興奮的連說話都發顫的事情就更少了。

方蕩此時才稍稍安頓下來,能夠看看被天書天地吞噬下去的先天之寶。老實說,對于能夠得到這件寶物,方蕩也是相當興奮的。

随後方蕩就看到了石頭右衛抱着先天之寶不斷啃咬先天之寶上的那些猶如珊瑚般的觸須的畫面。

石頭右衛那伸着舌頭亂、舔亂咬的模樣實在是毫無羞恥感。

石頭右衛本身就是先天之寶殘片打造出來的,說他是先天之寶的殘片其實是美化了他,石頭右衛不過是先天之寶上面的一塊雜質,就如同玉石上的瑕疵石斑,他無限接近先天之寶,但他終究不是先天之寶。

不過,石頭右衛能夠靠吞噬先天之寶來成長自己。

其實只要在先天之寶上,只要時間足夠,石頭右衛這塊雜質石斑早晚也會被同化成先天之寶。

此時的石頭右衛就在毫不客氣的吞噬先天之寶生長出來的那些觸手,這些觸手雖然遠遠比不上真正的先天之寶,但卻也是先天之寶的精華凝聚而成,吃下去,對于石頭右衛來說好處極大!

其實石頭右衛也想直接吞噬先天之寶本體,可惜先天之寶的本體相當堅硬,就算是十大門派都不能輕易切割,石頭右衛的牙齒雖然鋒利有力,但要想将先天之寶給咬碎,卻是遠遠不能夠的,這也正是那麽多的門派雖然在八荒找到了一塊塊的先天之寶,卻無法帶回上幽雲海的緣由所在。

此時的石頭右衛已經将先天之寶上的那些觸手給吃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下縮回去的觸手,不敢冒頭,石頭右衛對于這些觸手暫時沒有什麽好辦法。

感受到了方蕩的到來,石頭右衛連忙從先天之寶上蹦下來,臉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來。

先天之寶畢竟非是凡品,到了任何一個門派中都是鎮派之寶,就算是當初的火毒仙宮,若是能夠得到一件這樣的先天之寶,也絕對是只有掌門和少數幾位長老才能觸碰的,上面的觸須更不是誰能損毀的,孔度他們得到了先天之寶後,也沒敢去碰觸上面的那些柔軟的觸須。

現在這先天之寶被他這樣糟蹋,石頭右衛自然覺得不好意思。

最關鍵的問題在于,這件先天之寶完全是方蕩自己弄到手的,他一點忙都沒有幫上,沒有出力,卻享用這等寶貝,這叫石頭右衛心中未免有些忐忑。

其實若是平時石頭右衛也能控制住,只不過這先天之寶對于他身上的傷勢有着莫大的好處,他不過吞吃了先天之寶上面的觸須,現在被那些索命釘破開的石頭縫隙就已經彌合了不少,索命釘也被強行往外推擠。

如果說在吃先天之寶上的觸須之前石頭右衛還剩下兩年壽元的話,那麽現在,石頭右衛的壽元至少提升到了四年,若是石頭右衛真的能夠吃下相當于自己體重的先天之寶的話,甚至可以将那些索命釘全部從身軀中排擠出來,同時石頭右衛将變成後天之寶,雖然還不是先天之寶,但卻已經無限接近了。

畢竟誰都不想死,也正是因為如此,石頭右衛才控制不住自己去啃那些觸手。

方蕩對此卻完全不在意,方蕩親自摸了摸這件先天之寶,這先天之寶觸手冰涼但轉瞬就變得極熱,似乎不停地在各種溫度之中來回變換,短暫的興奮之後,方蕩逐漸冷靜下來:“這東西弄到手了咱們怎麽才能将其祭煉成真正的寶貝?”

這是方蕩最在意的事情,畢竟之前孔度也說過,這東西需要整個門派之力來祭煉,并且還需要許多的時間才能将其祭煉完成,對于沒有多少時間更沒有多少力量的方蕩來說,這可是等不及的事情。

石頭右衛聞言也是嘆息一聲,随後盯着那塊先天之寶戀戀不舍的道:“恐怕只能送到珍寶閣去換其他寶物了,這東西龍族那幫貪婪的家夥應該會喜歡。”

方蕩點了點頭,随後道:“你想想辦法,能在這先天之寶上挖下點什麽就挖下點什麽吧!”方蕩說完,也有些遺憾的退出天書天地。

方蕩懸浮在灰燼之中,四處張望一番,随後身形緩緩下墜。

這一次方蕩選了一塊地縫石溝,無聲無息的潛了下去。

方蕩需要至少一個時辰的時間來恢複修為和精神狀态。

方蕩選擇的石溝是一處凹陷,原本恰好能夠容身,但方蕩鑽進石溝中卻發現石溝下面別有天地,一條縫隙直通地底,一股股的硫磺氣息從縫隙中升騰上來。

這種硫磺味道充斥在整個睚眦荒域,在空中味道還清淡些,到了這裏,這味道濃重得好似拳頭砸在了鼻子上一樣。

并且,這氣味是有毒的,一般的丹士碰到了自然是要避開,就算這硫磺的毒性還不至于對丹士造成什麽傷害,但硫磺的氣味終究不好聞。不過對于方蕩來說,這硫磺卻是好東西,對于方蕩短時間內恢複修為大有好處,只可惜毒性太小了些。

方蕩好奇心起,取出一顆仙宮秘藏中的丹丸也不管是做什麽用的直接丢進口中。

略微咀嚼後咕咚咽下,随後一股股的力量彙聚進方蕩的奇毒內丹中,方蕩覺得奇毒內丹中的丹力僅僅恢複了兩成,若是以往這樣的一顆丹藥往往能夠補足奇毒內丹六七成的丹力,顯然從玄丹到藍丹方蕩的金丹中存儲的力量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回去後得再去一次仙宮秘藏!”這樣想着,方蕩又吞了顆丹丸。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吝啬的時候。

随後,方蕩一下鑽進那散發硫磺氣息的味道的裂縫中。

方蕩原本也沒想要潛入太深,只是想看看什麽情況,只不過他潛下去後就發現下面竟然別有洞天,越向下空間越寬敞。

方蕩不知道的是,睚眦荒域處處都是石頭,大地也是由無數石頭搭建而成,就像是一個怪脾氣的孩子将一堆石頭積木随意堆在一起,一旦穿越了最上面的那層薄厚不均勻的灰燼層,就能看到下面密密麻麻的石頭縫隙。

有些縫隙空間巨大,簡直就像是一座洞窟,有些縫隙則只能塞進手指。

方蕩選擇的位置剛好是灰燼層的薄弱處,直通地下,不然也不會有硫磺的氣息不斷冒出。

方蕩向下數十米後,周圍的空間越來越寬敞,終于,方蕩搞清楚了硫磺味道的來源。

在方蕩面前的是蒸騰的水汽,這裏竟然有一個不小的地下溫泉。

硫磺的氣息就是從這溫泉中散逸出來的。

方蕩環顧四周,随後發現在硫磺泉周圍有不少腳印,三爪的兩爪的,還有一些顯然是蛇般的腹行動物。

有水就有生命,方蕩從未對這句話有這麽深的體會。

方蕩俯下身後,伸手掬一捧奶白色的溫泉水。

奇毒內丹對這溫泉水相當感興趣,微微顫動着催促方蕩。

不光奇毒內丹,方蕩本身也感覺到了,這溫泉水含有極為濃重的毒性,硫磺味道刺鼻觸惱,尋常丹士恐怕都聞不得這味道。

方蕩深吸一口,香氣撲鼻,随後方蕩張嘴将這溫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這溫泉水一入喉嚨,就好似活了過來,化為一條條毒蛇,在方蕩的喉嚨中四處撕咬亂竄。

方蕩的身軀本就具有極強的毒性,并不懼怕這溫泉毒性。

而奇毒內丹則也參與進來,直接将溫泉水的毒性給抽了個幹淨,被方蕩咽下肚中的溫泉水已經變成了普通的水。

方蕩擦了一下嘴巴,抿了抿嘴唇後,當即再捧了溫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後來,方蕩還不過瘾,直接試探着走入這溫泉水中,随着方蕩進入其中,溫泉中猛的竄出十幾只各種怪模怪樣的小獸,這些小獸生性膽小,四處奔逃,片刻之後就全部消失在石頭縫隙中。

方蕩也不理會他們,這溫泉并不深,只有一米五六左右,方蕩走入其中正好将腦袋露出水面。

方蕩感覺自己猶如走進了火場,或者被浸泡在了辣椒水中,皮膚上是激烈的燒灼感,溫泉水中的劇毒毒性正在不斷的吞噬方蕩的身軀,而方蕩展開周身的汗毛孔,如此一來,方蕩的身軀好似變成了一塊巨大的海綿,不管溫泉有多少毒性全都被方蕩的身軀給吸納下去。

方蕩在溫泉中浸泡了一刻鐘,就覺得身軀和奇毒內丹都恢複到了巅峰狀态,竟然比直接吞服仙宮秘藏中的寶丹還要快。

方蕩腦袋下沉,随後整個人都沒入泉水之中,不久之後,方蕩的腦袋從泉水中鑽出,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他很想将這整個溫泉全都送入天書天地中,這樣他以後只要感到疲乏就能随時在這溫泉中泡一泡了,這可比吃丹藥要更加有效。

可惜這溫泉之水是從更深層次的地下冒出來的,方蕩單單将整個溫泉帶走,毫無用處。

既然修為恢複的差不多了,方蕩算計了一下時間,他進入睚眦荒域已經二十四個時辰了,他還有十二個時辰的時間,他必須在十二個時辰內回到仙宮仙尊所在的位置。

方蕩當即從溫泉池中一躍而起,震開身上的水滴,一路向上,從地下石縫中鑽了出去。

當方蕩從地縫鑽出的時候,已經搖身一變化為一丹宮的賈元君的模樣。

賈元君樣貌只算平常,身上多少還有些商人似地精明氣息,下巴上少許胡須,一身一丹宮丹士特有的緞藍色的袍子,丢在人堆裏不顯山不漏水。

方蕩從賈元君金丹之中翻出一根金鷹爪來。

這金鷹爪通體金黃,一米長短,前面是一個鷹爪,爪尖鋒利,寒光迸射,方蕩從賈元君的記憶中得知,這是賈元君的随身法寶,叫做乾坤抓,不過等級很差,在人級法寶中也只是中下流水準,沒辦法,小門小派有法寶在手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方蕩将鷹爪揮舞兩下,略微适應後就将其重新收入鑲嵌着六子陰珠的賈元君的藍丹之中。

方蕩略微辨識了一下方向,随後就在灰燼中一路疾馳,正常情況下方蕩是絕對不敢原路返回的,畢竟他并不能确定虛舟島的孔度等人是不是已經被那怪物殺死了,如果他們還活着,必然會守在他回去的路上截殺他。

但方蕩現在變化了身份,不怕被虛舟島的丹士認出,也就沒有太多的顧慮,當然若是虛舟島的丹士殺紅眼,見誰殺誰的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過方蕩估計他們正忙着追殺自己,應該不至于節外生枝到處浪費時間。

在這無盡灰燼之中前行,好似飛行在無邊大雪之中,只不過這裏的雪是黑色的灰色的,方蕩不知道這灰燼究竟是那裏來的,只知道在這睚眦荒域中灰燼就是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魇,如影随形。

方蕩前行了約半個時辰,就看到了那滾滾的灰燼雲浪。

這是方蕩最不想見到的東西,當初在虛空舟上,方蕩親眼見識了這些灰燼雲浪的威力,是整船十一名藍丹丹士全力對抗下,憑借着那艘虛空舟才從灰燼雲浪中脫身,方蕩單靠自己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從灰燼雲浪中穿越過去的。

方蕩看了這灰燼雲浪一眼,灰燼雲浪就像是一片狂暴無比的大海,轟鳴咆哮的憤怒巨獸,天地在這裏被攪亂成一鍋沸騰的熱粥,一旦投身進去,轉眼就将糜爛在這一片狂暴之中。

面對這樣的狂暴雲浪,方蕩只能選擇繞開。

當初方蕩選擇逃走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必将面對這灰燼雲浪,但那是方蕩逃走的唯一機會。

方蕩保持和灰燼雲浪之間十裏的距離,即便在這個距離上,方蕩周圍的風氣依舊收到影響,偶爾狂暴,不過方蕩能夠抵禦。

在确定自己一時半刻不能繞過雲浪後,方蕩重新變回自己的本來面目,因為賈元君的藍丹只能消耗,不能補充丹力,用得越多,賈元君的藍丹力量就越少直至崩滅為止。

這灰燼雲浪無邊無際的橫寰在天地之間,就像是一堵通天巨牆,将睚眦八荒分成了兩半。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方蕩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

随着時間推移,方蕩也免不得心中焦躁起來,若是無法趕回,他将被永遠遺棄在這睚眦荒域中。

這種急迫感使得方蕩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

此時一道陰影緩緩浮現在方蕩身後,那陰影猛的一漲,緊接着方蕩就感到一股大力将他吸住,緊接着就是咯嘣一聲,天地一下變得漆黑無比,一股腥臭氣息充斥鼻端。

方蕩大驚,雙目連忙眨動幾下,此時方蕩看清楚了,在他眼前是一排堅硬的岩石,這些岩石參差不齊,方蕩腳下在晃動,踩上去猶如踩踏在滑溜的石頭上,扭頭看向身後,方蕩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進入了一個洞穴,內中有一股股的腥臭氣息沖上來。

但随後,方蕩明白過來,這裏不是什麽洞穴,這裏是某種存在的嘴巴裏。

自己原來被吃了!

八荒果真非善地!

第 440 章 該死!

“方宮主,你說的仙人古墓在那裏?”孔度的聲音在方蕩身後很遠的地方傳來,方蕩扭頭的時候,卻發現孔度就在自己身側,正用一雙冰冷的眼睛注視着自己。

方蕩看向孔度,孔度則凝視方蕩,雙方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随時都能暴起火花來。

然而,在這凝重的情緒之下,方蕩忽然松了一口氣,整個人一下變得放松下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破了口子的皮筏子。

孔度眼睛眯了眯,不能理解此時方蕩為何會露出如此表情來。

方蕩笑着道:“你動心了?還好你動心了,你若沒有動心的話,我現在是不是已經死了?”

孔度倒是沒有想到方蕩忽然将事情說得這麽明白,冷然一笑道:“也不一定,我心情好的時候一般不殺人。”方蕩撕開了那層薄膜,孔度也不再遮遮掩掩。

此時在孔度身後出現六名丹士,這六名丹士一言不發,上前将方蕩圍在中間,前後左右,方蕩再無逃生之路。

巨大的陰影緩緩籠罩過來,那艘虛空舟再次出現在方蕩頭頂上,一座大山般死死的壓住方蕩。

孔度微微一笑,眼神變得悠長而深邃,“我不感興趣你未必會死,但你若說假話诓騙我,必死無疑!現在,告訴我仙人古墓在哪裏!”

四周六道目光死死地釘在方蕩身上,方蕩甚至能夠感受到四周的六名丹士身上的殺機在這一瞬間增長數倍,自己如同跌入了一座血池肉沼中,刺鼻的血腥氣使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而眼前這個淡笑着的孔度則化為一頭猙獰的兇獸,巨大的雙瞳中滿溢着滾燙的鮮血,方蕩相信,只要對方願意,随時可以一口将他吞下去,連皮帶骨全吃掉,點滴不剩。

方蕩甚至能夠感受到這頭兇獸呼吸之間散逸出來的刺骨風氣,吹得他渾身上下汗毛直豎。

這就是綠丹丹士的威壓麽?

方蕩舌尖上的奇毒內丹猛然顫動起來,方蕩知道,奇毒內丹喜歡上孔度的內丹了。

“你以為我是傻子麽?就算我是傻子,石頭右衛也不是傻子,你問我我就告訴你?直接說吧,我必須在能夠保證性命不受威脅的情況下才會帶你去,至于怎麽樣能夠叫我覺得我的性命不受威脅,那不是我的事情,需要看你怎麽做!”方蕩停住身形,此時的方蕩好似變了一個人,随後竟然一路向上,直接飛向頭頂上的虛空舟。

反倒是虛空島的六名丹士外加孔度皺起眉頭,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方蕩究竟想要做些什麽,随後虛空島的衆丹士才随着方蕩的身形上升。

方蕩直接落在了虛空舟上,那樣子絲毫不像是一位客人,一位沒有收到邀請就胡亂登門的客人,反倒像是一位主人。

一位對虛空舟的主人沒有半點尊敬的客人。

虛空舟上本來還有四名丹士,若非方蕩能夠和仙人古墓聯系在一起,他們早就将方蕩給殺掉了,方蕩別說雙足落在虛空舟上,他連仔細看虛空舟一眼都做不到。

不過現在他們一個個目中寒芒亂射,卻保持着最大的克制,全都是因為仙人古墓四個字。

方蕩肆意浏覽虛空舟中的一切,不時發出啧啧聲響。

這虛空舟足足有五十多米長短,通體碧綠,沉甸甸的猶如一塊翠玉雕琢而成,間中鑲嵌有一道道金色的絲線,除了這些金線外,虛空舟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整艘船給人一種充滿向前挺拔擠壓的感覺。

孔度落在方蕩身邊,也不說話,就那樣淡淡的看着方蕩。

方蕩最初沒有在意那塊巨大的占據了虛空舟一半空間的先天之寶,在灰燼之中,方蕩還以為是這座虛空舟的船篷,他還覺得這虛空舟看起來不錯怎麽用了這麽破爛的船篷,石頭右衛卻已經驚叫出聲:“先天之寶!”

方蕩一愣,重新将目光鎖定在那塊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東西上,同時傳音石頭右衛詢問詳細。

石頭右衛道:“這就是先天之寶,啧啧,沒想到孔度他們竟然找到了這種大小适中,方便攜帶的先天之寶,這種寶貝太難得了。宮主,如果有可能,這寶貝一定要弄到手!”

方蕩眨了眨眼,仔細觀瞧這件先天之寶後,有些無奈的道:“弄到手?你說得倒是簡單,我現在能夠活命離開都覺得是萬幸了。”

方蕩雖然這麽說,但眼睛也不由得多望了那先天之寶一眼。

孔度一直都在盯着方蕩的眼睛,他心中最怕方蕩和別的丹士合起夥來诓騙自己,目标則是他手中的這塊先天之寶,若真是這樣的話,方蕩随意帶路,将他們送進埋伏圈套之中,那他們這些人将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不過孔度覺得這種可能性太小。

并且,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孔度将方蕩眼神之中的諸多變化全都看在眼中,那目光從平淡無視,到驚訝,到震驚,到貪婪,到無奈,種種情緒都只在一瞬間快速的在方蕩的眼睛中來回切換,這個時候,孔度終于放心了,至少方蕩在來到虛空舟上之前并不知道他們手中有一塊先天之寶。

孔度對于自己的判斷相當自信。

排除了這個,孔度覺得方蕩的危險性直線下降,已經達到了人畜無害的地步,正因如此,孔度此時對于方蕩變得極為寬容,沒有誰會為一些小事為難一個将死之人。

“方宮主,這是我們在這睚眦荒域中的收獲,怎麽樣,想不想走近去看看?”孔度看着方蕩貪婪的目光開口說道。

方蕩果然不客氣的靠近過去,但走到距離先天之寶十米之外方蕩就停下來了,這先天之寶上滿是坑洞,每一個大大小小的坑洞中都有一根觸須伸長出來,這些觸須就如同水底的珊瑚一樣輕輕蕩蕩的來回搖擺,看上去柔弱無力。

“據說先天之寶能夠用來做一切事情,既可以煉制法寶,也可以當成靈丹妙藥直接吞服,這是混沌中誕生出來的寶貝,先天之物,可以彌補萬物殘缺,他們無所不能,當然,你得能夠将這東西切成小塊,或者能夠将他們成功祭煉的話,說起來,我還真想嘗嘗這種誕生于混沌之中的先天之寶的味道究竟如何。方宮主,你完全可以去、舔一舔,我不會介意的。”孔度似乎在開玩笑,眼神之中多少有些戲虐的神情,似乎真的想要看看方蕩舔先天之寶的模樣。

方蕩卻并不覺得這個玩笑有趣,從先天之寶上收回目光,方蕩心中一直都想要用五賊觀法瞧一瞧這先天之寶,看看這寶貝的究竟,不過最終還是被理智壓下去了這個想法,從現在開始,方蕩的一切實力都要小心隐藏,只在需要的時候才展露出來。

“你們想好怎麽叫我相信你們,确定我能夠在帶着你們找到了仙人古墓後依,舊能夠活着離開的辦法了麽?老實說,從我自己的角度來講,實在想不出我領着你們到了仙人古墓後,你們會放我離去的原因,畢竟你們不光想要仙人古墓中的東西,還想要石頭右衛。”

“誰說我們想要石頭右衛了?那塊石頭有什麽用處?到了仙人古墓,區區一個石頭右衛對我們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了。”孔度這話半真半假,第一句當然是假的,但後面的幾句話,确實不假!

石頭右衛再重要,也不過就是一塊先天之寶的殘片,說白了,是先天之寶用剩下的品質不純的殘品,真要到了仙人古墓,裏面若是真有寶貝的話,他們根本不會再看石頭右衛一眼,白給他們,他們或許還會覺得拿起來費事不方便。”

“我不能相信你!”方蕩雖然在點頭,但依舊說道。

“我也不相信你,你是不是應該證明一下,你确實知道仙人古墓在哪裏?”孔度身後的一名丹士忽然開口道。

方蕩看了這丹士一眼,這丹士看起來歲數比較年輕,一張面孔頗為英俊,一張紅臉證明了這家夥城府不深,一看就是那種較為沖動的類型,也正因為性格如此,所以別的丹士此時依舊沉默,他卻直接開口。

方蕩記住自己對于這個家夥的第一印象,然後笑道:“我不需要證明什麽,你們如果懷疑我,就直接殺掉我,反正你們也已經得到了一件先天之寶,完全可以回去交差了。”

“你……”紅臉丹士正要發作,孔度已經笑道:“沒關系,如果找不到仙人古墓,那麽我會将方宮主帶回虛舟島,好好款待方宮主。”孔度的笑容着實叫人心寒,方蕩心中捏了一把冷汗,現在他和孔度之間玩的就是一個你非得信我不可的游戲,他和孔度之間的關系完全建立在方蕩有可能知道仙人古墓的有可能三個字上。

有可能三個字實在是太虛無缥缈的,有可能會贏,但從石頭右衛知道的關于瞪眼故宮之u輸的可能性更大。

孔度肯定不完全相信方蕩知道仙人古墓在哪,但孔度願意賭一把,原因不是方蕩,而在于石頭右衛,在于石頭右衛的上萬載壽元,有可能三個字最終就着落在石頭右衛身上。

任何丹士碰上仙人墳墓四個字,都絕對不會等閑視之。

當然如果孔度知道自己被騙了,那麽方蕩的下場估計會非常慘,非常慘。

“我以我的本我神念立誓,如果你帶我們找到了仙人古墓,我必定放你離開,不,我将護送你回到上幽界,保證你的安全。”

凡人喜歡對神明立誓,因為他們覺得神明是最可怕的存在,但丹士們卻只對自己立誓,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本心本我本念才是最可怕的東西,一旦違背了本心本我本念,那麽将永遠無法登臨大道。

方蕩皺眉凝思片刻後,看向其他十位丹士。

孔度道:“他們也是一樣,放心,只要你能帶我們找到仙人古墓,我們必将保護你的安全,老實說,找到了仙人古墓後,我們只會立刻将寶貝取出帶走,絕對不願意節外生枝。”孔度說這話的時候是充滿誠意的,同時也是認真的,并且相信自己一定會履行諾言的,真找到了仙人古墓,他們才懶得在毫無威脅性的方蕩身上做什麽手腳。

方蕩想了想後點了點頭,随後朝着灰燼深處一點道:“前行八百裏,那裏會有一塊形狀古怪的石頭,至于怎麽古怪,我也不知道,按照石頭右衛的說法,到了那裏見到了那塊石頭自然就知道了!”

“雲山霧罩的,你可真能胡謅!我看你到時候找不到形狀古怪的石頭怎麽辦!”石頭右衛嘀咕道。

方蕩笑道:“這睚眦一界到處都是滾滾亂石,找一塊形狀怪異的石頭又有何難?”

孔度聽方蕩說得相當堅定,皺了下眉頭後看了一名丹士一眼,這丹士身材粗壯,孔武有力,他點了點頭後走到船頭,伸手握住船頭上的一根木柄,随後這丹士雙臂之中一道道電流疾走,彙入木柄中,随後這座虛空舟微微一晃,緩緩加速開始向前行進。

方蕩也來到船頭,放目望去,就見那濃濃的灰燼被劈風斬浪的虛空舟破開,虛空舟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初四周的一切還能看得清楚,随着虛空中速度越來越快,四周的一切都模糊起來,最終,四周的一切全都變成霧蒙蒙的灰燼,方蕩也沒有料到虛空舟這般了得,速度竟然這麽快,此時方蕩不禁有些後悔了,他應該說八千裏才對,不過,說八千裏的話,謊言立馬就會被戳破,因為八千裏他根本無法在三天內走個來回,不能回到上幽雲海,找到了仙人古墓又有什麽用處?

不過八荒中的八百裏也不是那麽好走的,雖然他們走的是天空,卻也不是平平安安的旅程。

走到三百裏的時候,浮空舟便遇到了強橫的灰燼雲浪,灰燼洶湧如潮,沖擊在浮空舟上,幾乎将浮空舟打翻,巨大的浮空舟在這灰燼雲浪中猶如大海中的一片樹葉,被巨浪掀着翻滾不休,在十一名虛空島丹士一起全力出手鎮壓浮空舟的情況下,才逐漸穩固下來,最終駛出了這片灰燼雲浪。

方蕩心中暗暗咋舌,如果不是在浮空舟中,他若是卷入這灰燼雲浪中,用不了一刻鐘就會被撕成碎片。

此時方蕩回頭遙望那灰燼雲海,簡直就像是火山口噴發出來的氣浪,這浮空舟也是一件寶貝啊!

方蕩不由得伸手撫摸了一下浮空舟的船身,不過方蕩也看出來了,這浮空舟相當堅固,但要想将浮空舟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還需要丹士力量的貫注,十一名綠丹丹士全力灌注下,這浮空舟才能從灰燼雲浪中掙脫出來,若是他自己駕馭這浮空舟的話,估計一樣要沉沒在那灰燼雲浪中。

浮空舟上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有什麽欣喜的表情,畢竟對于他們來說八荒之地危機重重,度過一個灰燼雲浪沒什麽大不了的,接下來說不定還有更大的危險會襲來。

浮空舟繼續前行,果然在行駛到五百裏的時候,更大的危急襲來,滾滾灰燼之中一個巨大的黑影在灰燼中載沉載浮,遠遠的雖然看不真切,不知道那巨大的黑影是什麽東西,但方蕩卻能看出來,那東西實在是太大了,浮空舟本身不小,但在那巨大的黑影面前,就如同公雞腳下的蚯蚓一般。

如果光是體型巨大的話,也沒有什麽,但這東西身上散逸出巨大的壓迫力來,這種壓迫力下,方蕩覺得整座浮空舟都在顫抖。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也在顫抖,危險,極度的危險。

這還是方蕩在進入睚眦荒域後首次碰到八荒之中的龐然大物,這種存在或許在睚眦荒域外圍永遠都不可能見得到。

這一次孔度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來,十一名丹士齊齊走到船舷各個方位,各自伸手按住船舷中升起的一顆顆圓珠,同時将自己的力量拼命貫注進這圓珠之中。

浮空舟周圍開始形成一層薄膜,方蕩知道這薄膜和他手中的迷光珠是一個性質的東西,能夠遮掩身形。

整座浮空舟緩緩消失在灰燼之中,但迷光珠雖然能夠遮掩身形,卻無法阻止浮空舟緩緩前行的過程中排開的灰燼,即便浮空舟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會出現一個沒有灰燼的地帶,不過此時孔度也在乎不了這麽多了,只能盡全力遮掩身形,希望那龐然大物沒有發現他們或者對他們毫無興趣。

眼瞅着那龐然大物在空中搖頭擺尾的緩緩離去,顯然沒有發現他們,孔度緊張的情緒不由得松開一線,此時他才發覺自己竟然淌出幾滴冷汗來。

随後孔度微微皺眉,因為他的餘光看到了方蕩,此時的方蕩站在那顆先天之寶前,背對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過孔度也只不過看了方蕩一眼,他并不認為方蕩能夠做什麽,在當前這種情況下,方蕩除了老老實實的呆在船上還能做些什麽?

孔度看了方蕩一眼,随後扭頭再次朝着那龐然大物望去。

不過随即孔度就心中生出一種極端不妙的感覺來,當他再次扭頭看向方蕩的時候,就見方蕩身前不知怎麽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一下就将那件先天之寶給吞了下去。

嗯?

然後,方蕩緩緩扭過頭來,那雙清澈的眼睛之中閃爍着別樣的光芒,随後方蕩的嘴角緩緩上翹,露出一個純粹的笑容來。

“糟了!”這是孔度心中升騰起來的兩個字!

随後就見方蕩猛的發出一聲大吼,随後方蕩一頭撞在包裹虛空舟的薄膜上,嘭的一聲,猶如一根針刺破了氣泡,虛空舟上包裹的那層能夠隐藏虛空舟的薄膜一下炸裂。

那巨大的身形微微一頓,随後,一個碩大的腦袋緩緩轉過來。

而此時,方蕩已經背對着虛空中,背對着那龐然巨、物疾馳狂奔。

“該、該死的狗東西……”

第 439 章 仙人古墓

方蕩在低空中緩緩飛行,此刻周圍只剩下他一個丹士,又是身處八荒之中,四周都是蒙蒙灰燼,無法看到遠處的東西,這種感覺就如同自己重新變成了一個嬰兒,四面八方的灰燼之中都隐藏着随時有可能蹿出的兇物,在這種情況下,方蕩自然要小心行走。

說到底睚眦荒域還是太大了,方蕩身處其中也不過是一粒灰塵,渺小得不值一提。

此時方蕩行進的方向是深入八荒腹部,選擇這樣的方向,以方蕩的修為和獨自一人的情況來說,簡直就是在挑戰死亡,不過,要想在短時間內成長起來,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的,方蕩現在能夠做的就只有拿出火中取栗的勇氣一路向前,剩下就得看自己的運氣。

方蕩正小心翼翼的飛行,準備尋找獵物,繼續狩獵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獵物。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狩獵者比比皆是,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俯視他人,卻不知道,真正的狩獵者永遠都在更高的地方低頭注視着你,他沒有動手,或許是因為你太渺小,不值得他動手,當你足夠肥壯的時候,狩獵者的獠牙就将為你開啓。

這是一個沒有善終的世界,要麽離開這裏進入太清界,要麽,成為狩獵者的食物。

孔度雙目微微眯起,随後目光放得長遠,不過就算是他依舊無法看清更遠的方向,他和周圍衆丹士對視一眼後,就有三名丹士無聲無息的從這座浮空舟上滑出,隐沒在四周的灰燼中,一刻鐘之後,三人回來,其中之一笑道:“周圍百裏沒有任何人,這小家夥确實是獨自一人。”

孔度看着在下面小心翼翼飛行的方蕩,臉上露出頗為難的表情來,随後攤手笑道:“一條小魚游到了嘴邊上,這是吃還是不吃呢?”

周圍傳來一陣呵呵的輕蔑笑聲。

臉上雖然笑着,但孔度心中也有些疑惑,方蕩這樣的垃圾金丹丹士能夠來八荒就已經是在找死了,現在他竟然明知道前面是八荒深處,卻依舊前行,他要做什麽?瘋了麽?就算他瘋了,石頭右衛應該沒有瘋,怎麽能由着他這樣找死?

“方宮主,你怎麽一個人在這睚眦荒域中獨行?不如來我船上,一起走吧。”

方蕩驟然聽到這聲響,本來小心翼翼的身形微微一僵。

“小心,是孔度!”石頭右衛幾乎第一時間給方蕩示警。

方蕩擡頭望去,此時才發現在無盡塵埃之中竟然有一艘龐大的空舟懸浮其上,猶如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他的頭頂上,壓得他忽然覺得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這座浮空舟上蒙着一層淡淡的靈光,正如迷光珠一般能夠将浮空舟完全隐蔽起來,叫人完全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方蕩舌尖挑動一下口中變小的淡藍色奇毒內丹,随後看到了那個從浮空舟上躍下的身影。

層層灰燼阻隔下,孔度臉上的笑容并不清晰,但方蕩能夠知道孔度笑得很親切,就如同一位許多年不見得老友一般。

“原來是孔兄,你們這是要往何處?看起來似乎和我的方向相反。”方蕩看了一下船頭,就知道這船是要往仙尊那裏飛去,而方蕩則是要往八荒深處行走,兩者南轅北轍,确實不在同一個方向上。

孔度此時已經緩緩降下身形,笑道:“方宮主是你走錯方向了,往前乃是八荒極地,是八荒的核心區域,那裏萬萬不是你這種丹士能夠踏足的地方,你還是速速掉頭,要知道回頭才是岸。”

眼瞅着孔度越來越近,方蕩舌尖上藍色的奇毒內丹顫動起來,一股股的丹力猶如爆裂的神經元電流一般,順着方蕩身軀的每一根肌肉纖維,每一寸肌膚激蕩過去,此時的方蕩渾身上下都開始走入最緊張的巅峰狀态。

“孔兄說錯了,我正準備前往八荒深處,那裏雖然不是我這種丹士能夠進入的地方,但我還是決定要往深處探查一番,就算是長長見識,諸位有暇的話,不妨與我同行。”

“哦?我錯了?竟然是我錯了?”孔度臉上依舊還在笑,嘴角處卻散逸出一片冰寒來,顯然,孔度并不認為自己錯了,相反,對于方蕩說他錯了這件事感到相當的不開心。

“方蕩,你有什麽資格說我錯了?在這片強者為王的土地上,你說我錯了?”孔度并未将這些心中的話說出來,事實上他本就沒有太多說話的想法,他現在只想着速戰速決,從方蕩手中将石頭右衛搶走,他心中唯一忌憚的只是石頭右衛而已。

旁人看到方蕩敢來八荒古地一定會覺得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和送死沒什麽區別,但孔度卻知道,方蕩來八荒也并不完全算是稀奇,因為方蕩身邊還有一個石頭右衛。

石頭右衛當年的境界可是赤丹的狀态,比他要高出幾個層級,雖然聽說在火毒仙宮破宮之時石頭右衛被雄主門門主打落了六個層級,跌落到了最低等的境界,但相比這種怪物只要不死,終究有辦法能夠不斷回升修為,不久前他見到了石頭右衛,特意上前窺探,終于确定石頭右衛的修為只在金丹境界,勉強能夠達到玄丹層次,這樣的石頭右衛加上強橫無比的不易損壞的先天之寶殘片身軀,外加上萬載壽元帶來的見識,或許是可以來八荒走一走的,當然,如果方蕩以為有石頭右衛罩着,他就能在八荒中随意行走,那今天,此時此刻他就回給方蕩一個教訓。

孔度摸着鼻子笑了笑,眼中的光芒越發淩厲起來,方蕩知道,孔度果然要來動手了,石頭右衛已經按耐不住,要從天書天地中鑽出來,眼瞅着大戰一觸即發,不,稱不上大戰,因為方蕩的實力相對于眼前的孔度來說,實在不怎麽樣,更何況,浮空舟中總是有一顆顆的腦袋探出來,那些家夥人數不下十餘個,都是高手。一旦動手,方蕩完全沒有生還的可能,要想活下去,就只有現在這個最後額機會了。

就在這個時候,方蕩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沉思神情來,随後方蕩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吞吞吐吐,猶猶豫豫,這種表情變化,叫孔度微微眯了眯眼,他當然不怕方蕩能翻出什麽花樣來,在頭頂上還有十餘位丹士在,并且他們為了這一趟八荒之行都帶着重寶,就算是一位赤丹丹士在他們的包圍下,也休想能夠安然離開。

“怎麽?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孔度實在是對女子鼻子裏面的七派是砸死u剛i

“能夠碰到你們真是太好了,本來我一直都在擔心我自己不可能将那寶藏弄到手,本來按照石頭右衛的意思,是我們兩個獨自找到那寶藏,将其獨吞,但這一路上我們碰到了好幾波被殺死的丹士,他們的修為都相當高明,最差的也是藍丹丹士,你們,呃,你們或許也知道,我的修為并不高明,至少遠遠比不上他們我一直都覺得單靠我們兩個根本不可能将那寶藏帶走,就算能夠找到,拿不了多少又有何用?況且,我們兩個力量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夠走到哪寶藏跟前,現在咱們碰到了一起,就是緣分,不如咱們一起将那仙人墳場找出來,瓜分了裏面的寶貝。”

最初聽到方蕩的言語的時候,孔度根本不當一回事,什麽寶藏,在他眼中這或許就是方蕩在玩詭計,況且,就算是有寶藏,他們現在也不感興趣,因為他們已經捕獲了一件先天之寶,他們能夠将這寶貝吃下去已經要被撐死了,再好的寶物擺在面前,孔度也根本不感興趣。

但聽到仙人墳場四個字的時候,孔度的面容變了。

“仙人古墓?你說的可是仙人古墓?”

方蕩臉上閃現出一絲疑惑,随後道:“差不多吧,墳場和墓不是一個意思麽?”

此時一直在浮空舟上滿臉戲谑的等着孔度收了石頭右衛的一衆丹士們紛紛從浮空舟上躍下,看得出這些丹士相當激動,但此時他們卻出奇的沉默下來,一雙雙眼睛齊齊看着方蕩。

似乎是在思考方蕩話語的真實性。

方蕩眨動着那雙明亮清澈叫人能夠一眼望穿的眼睛,就算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似乎都是叫人值得信賴的。

孔度忽然冷笑一聲道:“仙人古墓乃是傳說中的古地,你怎麽可能有那古地的方位信息?方宮主,你要騙我們還嫩着呢。”

方蕩卻一臉疑惑道:“我為何要騙你們?這仙人古墓是石頭右衛告訴我的,當年他誕生的時候,還經常有活不下去的丹士自行進入八荒,進入古墓中永遠沉睡在那裏,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知道仙人古墓在哪裏的話,石頭右衛自然位列其中,算了算了,你們若是不想得了古墓中的寶貝,就當我的話從未說過,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方蕩說完轉身就走。

孔度和一衆丹士對視一眼,他們此時心中正在天人交戰,仙人古墓一直都是上幽界曾經歷史中被抹去的一頁,每個人都知道仙人古墓的存在,但卻誰都不知道仙人古墓在哪裏。

在上古之時,許多壽元将盡無法成就元嬰的丹士們往往選擇最神秘的萬物開始之地的八荒來作為自己的墓穴。

在這裏他們能夠得到永恒的安寧,同時,也有一個傳說,據說在八荒之中有一個能夠叫人延長壽元的地方,那裏有一口百歲泉,喝一口百歲泉的水,就能夠延長壽元一百年,對于那些壽元将盡只能等待死亡降臨們的丹士來說,最大的遺憾莫過于沒有足夠的壽元帶來的那種無力感。

所以,八荒成了這些丹士們最後的希望,就算不能找到百歲泉,那麽沉寂在八荒之中,臨死之前看看世間最神秘的八荒古地,也就成了他們心中最大的願望。

八荒就在那裏,他們不得不去。

後來随着門派勢力越來越強橫,丹士們就沒有了前往八荒墳墓的想法,丹士們身死基本上都将自己的身軀還有法寶留在了各自的門派之中,慢慢的,仙人古墓就成了一個最真實的傳說。

仙人古墓代表的不光是各種上古丹士們的法寶,還有各種早就失傳了的道統傳承,在上幽界公認的說法是有三千道統傳承,但實際上,在上古之時,道統傳承并沒有這麽多,遠遠不似現在這般五花八門,據說那個時候只有三脈大道,那三脈大道是距離大道最近的路途,後人們的三千大道就是從這三脈大道之中逐漸延伸出來的,只不過這種延伸往往添加了許許多多複雜的東西,使得大道變得越來繁複,越來越艱難。

當然,繁複起來的大道還是有諸多的好處的,能夠叫丹士擁有更多的神通,更強大的力量,甚至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一段時間裏,無數丹士拼命追逐絞盡腦汁的豐富大道,甚至以繁複大道為榮,那個時代當時被稱為大道百放,但現在卻将那個時代稱為毀道滅統。

随着丹士們對于繁複大道的追求,久而久之,反倒是三脈大道逐漸消失無蹤,最終成了萬載絕唱,叫人扼腕嘆息的同時,也悔不當初,何苦非要将簡單的變得繁複起來。

不過後悔已經晚了,但據說在上古仙人墳墓之中還有三脈大道的傳承,因為天下所有的大道都是源自三脈大道,所以所有的丹士基本上都能夠直接修煉三脈大道,上古仙人墳墓之中不管有什麽寶貝,也比不上三脈大道的傳承。

相比三脈大道的價值,他們手中的那塊先天之寶連垃圾都算不上。

孔度看着方蕩逐漸離去的身形,心中卻在沉吟,本身他就對方蕩這樣的丹士毫無自知之明的朝着睚眦荒域深處行去的舉動感到疑惑,就算方蕩是個不懂事的愣頭青,但活了上萬年的石頭右衛卻不是什麽都不懂的蠢貨,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看着方蕩去做?

孔度之前也覺得有些奇怪,但卻并不想深究,但此時細細思索起來,果然覺得這裏面有些門道,并且石頭右衛确實有可能知道仙人古墓的位置。

“方宮主,你說石頭右衛知道仙人古墓的方位,為何火毒仙宮在過去的歲月之中未曾去找仙人古墓?”孔度心中最大的疑問就在于此。

方蕩此時已經在灰燼中幾乎看不見了影子,不過方蕩的聲音還是傳來:“聽石頭右衛說過,他們曾經去過仙人古墓,只不過,進去之後一無所獲,具體為何如此,我也不知道。”

方蕩如果說得天花亂墜,孔度反而未必相信,方蕩如此回答,倒是叫孔度有了幾分相信。

孔度也不怕方蕩能逃走,此時他目光朝着周圍的幾個丹士望去,征求他們的意見。

如果他們未曾找到先天之寶,那麽他們現在就回跟在方蕩身後前往八荒古墓,哪怕方蕩是在撒謊也沒關系,畢竟,就算不跟着方蕩他們也是在睚眦荒域中四處亂轉罷了,但他們現在已經收獲了一件先天之寶,基本上就算是已經完成了既定任務,在這種情況下,再跟着方蕩深入八荒深處,就有些太冒險了。

但仙人古墓四個字的份量實在是太沉重了,叫他們一時間無法直接拒絕。

十餘位虛舟島的丹士們沒用多久就做出決定。

跟着方蕩進入八荒深處。

這并不是說他們已經完全相信了方蕩的話語,而是因為他們無法承擔錯過仙人古墓的代價。

如果門中知道他們曾經和仙人古墓有着這樣近的距離卻選擇了無視,那麽虛舟島的長老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除非他們能夠證明方蕩的話語是假的,但他們不跟着方蕩去看看,又如何能夠證明方蕩的話語是假的?

從方蕩說出仙人墳墓四個字的時候,其實他們這些丹士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方蕩一路疾馳,他是真的不希望孔度等人追上來,因為方蕩并不認為自己能夠對付他們,他之所以說自己知道仙人古墓的事情,這不過是方蕩的緩兵之計罷了。

在十餘名綠丹丹士的圍攻下,他方蕩什麽花招都玩不出來,只能乖乖等死,所以,方蕩才胡謅了一個仙人古墓,希望孔度因為在乎仙人古墓而放棄直接殺死他,方蕩很清楚,只要有一線希望,這幫家夥就回上當。

但他若真的和這幫丹士一起深入八荒,基本上也就等于自己給自己判了死刑,最多就是看這場注定到來的死刑究竟能夠被延期多久。

當然,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對于方蕩來說,他還是希望自己繼續扮演狩獵者的角色,在爛毒灘地上的時候,所有的存在都比他強大,最終還不是全都變成了他的食物?

遇到這些強大的家夥,什麽計劃都沒有用,只能随機應變,走一步看一步,當然,他們最好還是不要追上來。

不過,方蕩也知道,這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孔度既然是為了石頭右衛而來,那麽是絕對不會因為他說出個仙人古墓就放過他的。

果然,身後傳來孔度的聲音:“方宮主,你說的仙人古墓在哪裏?”

聲音似乎還停留在身後很遠,孔度卻已經到了方蕩身側,此時的孔度一雙眼睛之中閃爍着冷澈的光芒。

第 438 章 玄丹剝皮

雖然走出了灰燼之海,但卻并不代表他們已經完全安枕無憂,他們依舊還在最兇惡的八荒古地中,在這裏或許随時都會竄出更可怕的事情來。

基于這種想法,辨識了方向之後,一衆丹士們腳下的速度變得更快,開始急速飛行,務必盡快回到他們來到這裏的那個位置,那裏有一位丹宮仙尊在等着他們。只要回到那裏就安全了。

說到底,他們在這睚眦荒域中晃了十多個時辰,其實還只是在睚眦荒域的外圍而已,并未真正的深入睚眦荒域的內在,那裏才是真正的恐怖之地。

他們不是那些大派,大派們進入這一界的丹士們雖然在修為上和他們之間沒有太大的差距,但他們随身攜帶的寶物卻遠遠不是他們能夠比較的,同時,大派對于八荒有着極多的經驗積累,這些積累能夠保證他們在八荒之中規避風險,當然,這些經驗積累未必是萬能的,不然也就不會出現九霄雷宮的丹士全部覆滅的情況。

八荒非善地!進入這裏的任何人都得做好走不出去的準備。

幾名丹士都加快了速度,不願意在這八荒之中多做停留。

方蕩跟随在這些丹士身後,要想跟上這些丹士,對于方蕩來說,是一件相當吃力的事情,這些丹士的速度太快了,并且他們完全沒有等一等方蕩的想法,在他們心中急速回到進入這裏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換言之,他們已經被吓破了膽。

如果他們這些人是同一個門派的弟子,彼此擁有足夠的信任的話,那麽他們不會如此害怕,想必他們心中不光有對于八荒的恐懼,還有對于身邊人的恐懼,賈元君還有潘志的失蹤對于一衆丹士來說,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他們雖然不想深究,但他們心中未必沒有想法,他們很自然的就會有這兩個失蹤者是不是被自己人給吃了的念頭,這念頭哪怕只是那麽一絲一毫,也足以是的他們對身邊人畏懼如蛇蠍。

從他們飛行的速度和彼此拉開的距離就能看出他們彼此之間是怎麽樣的畏懼對方。

方蕩努力想要跟上他們,但終究還是被甩在了後面,前面的丹士們越飛越遠,穿過幾塊刺向天空的巨石之後,徹底消失不見。

方蕩心中無奈至極,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還是太大了,況且,方蕩現在還根本沒想過要回到仙尊那裏躲避風險,對于方蕩來說,此行的任務可不僅僅是來探測一下地形長長見識,方蕩是來增長修為的,是來尋找先天至寶的,大家的目标不同,做事情的程度就不同。

方蕩來了就是拼死在不可能中搏一個可能出來的,只剩下不到兩年時間的方蕩将要面對的是萬萬不可能的局面,雄主門雖然在上幽界只是中上等水準,但對于一窮二白的火毒仙宮來說,實力大得恐怖無邊,用一種比喻來形容此時的方蕩最恰當不過了,那就是秋後的螞蚱,方蕩面對的甚至可以稱之為是整個世界,所以,他沒時間慢慢走了。

方蕩必須激進的前行,前面沒有路,他要用自己的腦袋撞出一條路來。這樣的情況下,八荒之旅是方蕩必須有大量收獲的旅程,這一趟旅程,方蕩給自己定下的目标太高,別人可以逃走保命,他不能。

方蕩追了半晌之後,不得不停下來休息,這種全力飛行雖然方蕩還能再堅持很長時間,但在這八荒古地之中最好還是維持自己全盛狀态。

方蕩尋了一塊地勢較高的巨石落了下去,随後方蕩将得自丹宮仙尊的迷光珠放出,迷光珠生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将方蕩四周的一切包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光球,光球閃爍兩下之後,忽然熄滅,然後方蕩已經徹底消失不知去向。

做好了隔絕一切的準備後,方蕩吐出兩顆藍丹來,這兩顆藍丹被六子陰珠包裹,再加上鐵林的那顆藍丹,方蕩手中已經有了三顆藍丹。

方蕩淡淡的看着這三顆藍丹,此時的方蕩眼中閃爍着的是狩獵者才有的冰冷目光。

方蕩将奇毒內丹吐出,此時的方蕩的奇毒內丹已經到了玄丹最後的關頭,只差一步就能越過玄丹進入藍丹境界。

方蕩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選了鐵林的藍丹吞了下去。

随着雲珠的藍丹入口,藍丹之中巨大的丹力在方蕩的身軀之中猛的膨脹開來,昏昏沉沉處于休眠狀态的奇毒內丹猛的蘇醒過來,開始鯨吞雲珠藍丹之中的巨大丹力。

鐵林的那顆藍丹本身已經消耗了不少丹力,方蕩又用其假扮鐵林,最後用這顆藍丹丹力将雲珠滅殺掉,此時這顆藍丹內中的丹力只剩下三成左右,即便是這三成內丹丹力,也不容小觑。

奇毒內丹吞噬了五成之後,就停止吞噬,再次陷入寂靜之中,就如同火山爆發前的沉寂,方蕩知道,時候到了。

果然,沉寂片刻之後,方蕩的奇毒內丹開始微微顫動起來。

咯叻一聲響,奇毒內丹的黑色外皮猛的炸開,內中還是漆黑的顏色,這叫方蕩一愣,不過随後,黑色的外皮再次炸開,一層層的不斷的剝落。

原本已經有西瓜般大小的奇毒內丹此時開始不斷的變小,并且顏色也開始逐漸生出一點點的變化,開始漸漸變藍。

當奇毒內丹的外皮剝掉了幾百層之後,西瓜大小的奇毒內丹此時只剩下拇指大小,而奇毒內丹也真的變成了藍色的金丹。

方蕩早知道就會如此,倒也并不驚訝,随着奇毒內丹變成藍丹,方蕩感覺這顆小小的金丹之中蘊含着超過一倍與奇毒內丹還是玄丹的時候的力量。

不過,這種積累和膨脹只是丹力上的區別,對于方蕩來說,本身卻并沒有感到有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

方蕩對此倒也清楚,藍丹其實只是開始,到了藍丹境界,他就必須尋找道侶了,不然就算吞噬掉再多的四品藍丹也不可能成就三品綠丹。

這對于方蕩來說,可着實是一件難辦的事情。

奇毒內丹藍丹一成,立時開始鯨吸剩下的半顆鐵林的藍丹,這一次一點都不吃力,忽的一下就将鐵林的藍丹完全吞噬下去。

方蕩覺得,自己和奇毒內丹之間的距離又遠了一些,這也是方蕩之前猶豫是不是叫奇毒內丹跨越境界的原因所在。

這種距離感方蕩說不清是從那裏來的,有些時候方蕩覺得這種距離感很虛幻,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但在某一刻,方蕩卻又覺得這種距離感近在咫尺,鴻溝天塹一般無法逾越。

每當這個時候,方蕩就想起一只手,一只按在他頭頂上的手,他似乎在不久前曾經被誰按在頭頂過,但卻對此完全沒有記憶,那只手似乎只誕生于夢境,那只手遮天蔽日,掩蓋了方蕩能夠看到的都感知到的一切,方蕩無法躲避,無法逃離,最終那只手按在了他的頭頂上,與此同時,一切也消失無蹤,似乎,就像是夢醒了,夢境之中的那些東西都不見了。

方蕩搖了搖頭,驅散心中升騰起來的那些混亂,他在上幽界的雲海之中可以混亂,但在這八荒中,他絕對不能混亂,因為他要活下去。

方蕩的五品玄丹化為四品藍丹給方蕩帶來的最直接的變化恐怕就是有了充沛無比的力量。

方蕩從賈元君還有潘志的兩顆藍丹中選了潘志的藍丹,因為潘志的道侶已經留在了那一片灰燼之海中,至少在這睚眦八荒中,再無旁人對其有透徹的了解,而賈元君不同,他在這裏還有個叫做解大的同門。

六子陰珠一下鑲嵌在潘志的藍丹上,一股勁力猛的從潘志的藍丹中升騰起來,直沖方蕩頂門,如同六條電鳗,一路釋放着滾滾電力,彙聚近方蕩的大腦中。

轟的一下,潘志的生平,潘志的一切記憶潮水般的湧入方蕩的大腦中。

與此同時方蕩的面目開始發生改變,潘志本身相當俊朗,雖然看上去稍顯單薄……不過,方蕩剛剛變成了潘志的面目,一張臉忽然垮塌掉,整個面容都扭曲起來,潘志的藍丹上鑲嵌的六顆六子陰珠也一下從藍丹上彈起。

方蕩面容回複本來面目後,額頭上有汗珠滾滾鑽出,方蕩心有餘悸的長出了一口氣,穩了穩情緒後,方蕩的臉色變得相當相當的古怪。

方蕩此時才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人的人生他不應該輕易去探觸。

就如這潘志的人生。

怎麽說呢,在凡間的時候的一切還好,一到了上幽界,這家夥和雲水之間的那些事情浮現在方蕩腦海之中的時候,方蕩就知道自己接受不了。

雖然六子陰珠可以完美的複制一個人,将方蕩變成任何他擁有金丹的存在,從記憶到面容,甚至可以說,在變身的一刻開始,方蕩就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但這種變化也不是萬能的,首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方蕩必須認同這個身份,認同對方的愛好,就算不認同,方蕩也必須能夠捏着鼻子忍受,至少不能完全不接受,這樣才能完美複制,但若是方蕩心中不認同完全不接受的話,是不可能完美複制對方,甚至是根本無法複制的。

方蕩的接受能力其實非常高,無論是冷血還是淫、蕩,這些方蕩都能接受,但潘志記憶之中的那些男男糾纏的畫面,是方蕩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幸好方蕩感覺到無法接受就立即停止,不然的話,方蕩恐怕會走火入魔,雖然不知道藍丹丹士走火會是怎麽樣的情形,但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方蕩再次長籲一口氣,将潘志那顆藍丹收起,甚至收起這顆藍丹的時候,方蕩還生出一種厭惡的情緒來,因為那些畫面在方蕩看到那顆藍丹的時候就不斷飛出來,這種畫面實在是太清晰太感同身受,太不能接受。

方蕩斬斷一切不幹淨的念頭,随後方蕩将賈元君的藍丹放在眼前,不過,方蕩想了想後,還是沒有變化成賈元君,天知道這家夥有什麽龌龊的愛好。

方蕩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收起了賈元君的藍丹,方蕩在這巨石上放目四望。

在這空氣之中漂浮着灰燼的世界中,目光能夠看到的距離相當有限,哪怕是丹士也不可能用目力穿透數不清的灰燼。幾百米的距離就已經是方蕩目力的極限了。

這種感覺就好似在看自己的人生一樣,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眼前,在那看不清的未來之中隐藏着難以想象的危險。

方蕩一笑,從那巨石上飛起,直奔那茫茫未知。

方蕩的身影在無盡的灰燼之中不過是稍大一點的灰燼罷了,轉瞬間,方蕩便融入灰燼之中消失不見。

……

“哈哈,沒想到咱們這一趟竟然真的能夠收獲這件先天之寶!有了這塊材料,門中大概就湊足了打造一件先天法寶的所有材料了吧?”

“當然,甚至還會有些富餘,說不定咱們都能得到一兩塊這先天之寶的殘片,總之,這一次咱們回到門中獎賞是少不了了,咱們這一趟八荒之旅總算沒有白來!”

一座虛空大舟上,十幾名丹士正開心大笑。

這十幾名丹士有兩個渾身浴血,其餘的丹士衣着也并不完好,顯見是經歷了一場惡戰,顯然這場惡戰是他們贏了。

在這座虛空大舟上,有一塊猶如隕石一般的巨石,這巨石有十幾米大小,表面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孔洞,孔洞之中不斷的有大大小小的觸手伸出,然後又縮回去。

這石頭竟然是活的。

“說起來,那幾個雲尚宮的丹士還真不簡單,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找到這件先天之寶的,若非是咱們雙峰撞個正着,這寶貝又太大,他們沒有足夠空間盛放的話,估計現在大笑的就是他們了。”

“雲尚宮的家夥們有發現寶貝的命,卻沒有保存寶貝的命,說來說去,他們是在幫咱們找寶貝呢!”

“對對,順便把他們的金丹也都送給了咱們!”

“哈哈哈……”

旁人都在笑,而一身長袍幹淨利落,面孔有幾分文士風範的男子待衆人笑完之後道:“咱們現在先天之寶已經到手,已經不宜在繼續在這八荒中亂晃,不論是妖族蠻族還是人族,咱們撞上那個對方都會對咱們的寶貝生出觊觎之心來,雲尚宮的家夥們就是我們的前車之鑒,可惜,咱們沒有足夠的空間之寶來盛放這件先天之寶,接下來,咱們得想想怎麽度過剩下的二十個時辰,既不能叫妖族滿足和丹士發現咱們的行蹤,尤其是咱們身後的那塊先天之寶,同時也要保證咱們的安全,畢竟這裏是八荒古地,即便遇不上蠻族、妖族和人族,也得小心八荒之中的各種存在。”

這個男子方蕩若是在此一定認識,正是虛舟島的孔度。

四周臉上滿是笑意的丹士們此時盡皆收斂了笑容。

不錯,他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沒有能夠将這件先天之寶收起來的空間之寶,如果不能将這件先天之寶收起,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馱着,簡直就是在等着別人來奪寶殺人,孔度說的不錯,他們雖然的從雲尚宮的丹士手中奪了寶貝,但別人未嘗就不能從他們手中将這些寶貝奪走。

接下來才是他們面臨的最大麻煩,一切才剛剛開始,什麽時候熬過了剩下的十幾個時辰,回到了上幽界,他們才算是能喘口氣歇一歇。

“那麽咱們接下來就應該找個地方藏起來,這個地方最好距離咱們進入這裏的地方不遠,時間一到咱們就去與仙尊彙合,這樣應該是最安全的。”一名年輕丹士開口說道。

其餘的丹士們紛紛點頭,現在他們能夠用的辦法實在不多,抗着這麽大一塊先天之寶亂晃絕對是取死之道。

孔度點了點頭道:“不錯,咱們任務已經完成了八成,剩下的就是蟄伏起來,等到一切結束!”

随後孔度臉上有些遺憾:“可惜,沒有辦法将那塊石頭收入手中,那石頭右衛本身也是先天之寶的殘片打造,品質雖然差了點,但勝在年頭夠長,又開啓了靈智,若不想将其打造成別的寶物,稍加祭煉就是件不錯的天級法寶。”

四周的丹士紛紛道:“那火毒仙宮名存實亡,師兄你若喜歡那塊石頭,咱們回到上幽界後,直接打上門去,将那寶貝奪走就是。”

孔度聞言遺憾的一張臉上露出笑容來道:“我只是覺得在上幽界不方便下手罷了,畢竟我當初和火毒仙宮的幾個長老關系都不錯,不過,火毒仙宮既然已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沒什麽了,那石頭的事情,回到上幽界再說吧!”

孔度正笑着,随後微微皺眉,在他們巨大的浮空舟下,一個小小的猶如灰塵一般的身影正在緩緩飛過……

“那個?該不會是那個叫方蕩的垃圾金丹宮主吧?”

第 437 章 未知恐懼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這聲音猶如夢魇般一直追逐着一路狂奔四散逃走的丹士們,在這聲音籠罩下,一衆丹士心中沉重無比,似乎自己也受到了詛咒一般。

尤其是丢下王一字逃走的天子門鄭躍,更是神情恍惚。

衆人重新彙聚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這一群人不可謂不狼狽,其實說到底,那些植根在公良藍丹上的瘤子究竟是什麽東西,有什麽威力,能造成什麽樣的破壞,他們是根本不清楚的,看到那瘤子綻放如花,花蕊中一蓬飛蟲飛起,他們就被吓得屁滾尿流,連同伴的死活都顧不上了,傳出去必定被人笑掉大牙,所以一衆丹士對于之前的事情都不想提起,最好将之前的那些全部遺忘在這片亂石之中。

不過,倒是一丹宮的賈元君還有解大兩個皮笑肉不笑,一臉的揶揄神情。

之前鄭躍和王一字嘲諷他們一丹宮遇到困難就變成縮頭烏龜,現在如何?他們天子門的弟子遇到危險,連自己的師兄弟都不管了,現在天子門的鄭躍還有臉再提他們之前兩派之間的龌龊?

鄭躍心神變得有些恍惚,坐在那裏一聲不吭,偶爾眼神晃動,似乎是想要朝着當初他們逃走的方向望去,那裏應該留下下了一個叫做王一字的同門,但他終究是心中有愧,眼神無論如何都沒能轉過去看上一眼。

衆人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一聲聲我要殺了你的嘶吼,那吼聲不是為了殺了別人,而是為了殺了自己,正是因為如此,這聲音才猶如夢魇般可怕。

其中也有人看向方蕩,他們或許也在疑惑,為何方蕩這個垃圾活下來了,而王一字卻死了,雖然王一字在他們之中除了方蕩外實力最弱,但王一字終究要比方蕩強上太多了,要死也應該是方蕩先死,同時他們也好奇,王一字為何沒有在關鍵時刻對方蕩下手。方蕩的存在就是為了當肉盾,這在他們這些丹士們的心中早就已經成了共識。寶象當初叫方蕩入夥可就是有着這層面的意思的。

不過奇怪歸奇怪,這種事情終究沒有必要懷疑太多,一個人運氣不好,就算是修為通天的赤丹丹士一樣也得死,他們将王一字的死,歸咎在運氣上,事實上此時這些人都應該感謝王一字,因為正是王一字的死,給他們争取到了逃命的時間,不然說不定還有誰會被留在那裏。

當然,雖然他們都知道或許王一字現在還沒有死,但在他們心中高呼着我要殺死你的王一字已經死了。

身軀強悍有頑銅之稱的公良都死了,王一字憑什麽不死?

一衆丹士此時開始重新規劃前行的道路。

回頭路他們是不打算再走了,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的最嚴峻的問題是他們迷路了。

事實上在這一片蒙蒙的灰燼之中,想要辨識方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議論一番,幾個丹士拿出自己的指點南北的寶物辨識一遍之後,衆人終于不得不接受了他們現在已經處于不分東西,不知南北的境地中。

随後雲渺一飛而起,就見她的背後裂生雙翅,這雙翅潔白如雪,散發出陣陣清香,輕輕一扇就風氣湧動,吹散四周的灰燼塵埃。

在這灰塵彌塞的世界中雲渺的雙翅猶如世間最純淨的水晶,叫人感到賞心悅目的同時,似乎也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線希望,這個髒得叫人不忍卒睹的世界終究還是有這麽美好的東西存在的。

雲渺雙翅一振,直上九霄,可惜衆人無法在濃厚無比的灰燼中追蹤雲渺,看到雲渺在空中飛翔的姿态。

但雲渺升空并不久,便急速的退了下來,落在地上後,雲渺收了翅膀,搖了搖頭,随後還擡頭看了眼頭頂,似乎有些畏懼,不知道在天空之上遇到了什麽東西,總之,天空這條路顯然是走不通了。

一衆丹士心中越發沉重,不過他們本就是在無數壓力下慢慢成長起來的,這些困難倒也難不倒他們,不至于真的叫他們消沉下去。

一衆丹士随後用最簡單的辦法來決定自己的方向,這個方法簡單有效的同時,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對于方向的争執,那就是丢石頭!

選一塊有棱角的石頭,選一個棱角做了記號,然後由雲渺丢出,石頭落地後,那棱角指向哪裏,他們就走向哪裏。

看起來近乎兒戲的選擇方式,卻能使得所有人的行動方向統一。

總之他們朝着一個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方向的位置前行。

從進入睚眦八荒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時辰。

一行人在這灰燼之中行走,天地猛的一亮,一切都變得白刷刷的,那懸浮在空中的灰燼小的直接被吞噬在白光之中,而大的灰燼則變成一塊濃重的黑斑,遍布這一行人周圍。

随後天空中陡然有一聲驚雷傳來,整個地面都在跟着雷聲晃動。

衆人齊齊擡頭看去,竟然真的是打雷了!

方蕩微微皺眉,當初他在高高的巨石上觀瞧曾見到這一片灰燼之海中有一道亮光閃爍,亮光一閃即逝,方蕩來不及捉摸,後來他們選擇了前行的道路,而那道路和亮光的位置偏差不小,所以方蕩随後就沒有将精力繼續放在亮光上,但現在這一道雷霆使得方蕩一下想起了那道亮光。

雷霆過後,那些被白光吞噬掉的細小灰燼們被重新吐了出來,四周的一切越發變得黑暗起來,空氣中漂浮的灰燼似乎都膨脹了,将他們生生吞噬下去。

現在所有的丹士都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來,他們似乎被什麽東西吞入肚子裏面去了,此時正在那家夥的大嘴之中摸索行走。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衆人都沉默不語,警惕的繼續前行。

轟!

又是一道将整個世界刷白的雷霆在頭頂上炸裂。

有了剛才的經驗後,衆人擡頭看看天,腳步沒停,繼續前行。

但随即,情況不對了,下雨了!

對,就是下雨了!

在一片灰燼遍布彌塞天地的地方下雨了。

這場雨剛下來的時候,衆人實在是太開心了,對于迷路在這一片灰燼中的他們而言,這場雨能夠将灰燼洗刷幹淨,能夠叫他們重新找到方向,這是他們現在遇到的最重要的難題。

然而不久之後,一衆丹士們就不對這場雨抱有任何希望,甚至這些丹士開始紛紛詛咒這場大雨。

這熱大雨不但沖不開天空中累積下來的灰燼,反倒使得目力變得更差,接下來地面開始變得越來越泥濘起來,行走在上面每一步都變成了艱難的跋涉,好在一衆丹士可以不用雙腳着地行走。

方蕩的瞳孔微微顫動,進入那種激進狀态之中,方蕩自從在凡間修為進入鑄骨後,就再也沒有用得上激進狀态,因為肉身還有眼睛的速度已經和激進狀态相差無幾了,甚至現在方蕩的眼睛觀察力已經超越了激進狀态,方蕩此時之所以重新動用激進狀态,為的就是将觀瞧的時間拉長。

也只有在這種一切都變得猶如慢動作的情況下,仔細觀瞧後,才能辨識出那豪雨和天空中的灰燼彼此之間好似處于兩個世界,正常情況下,雨水和灰燼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雨水會将灰燼砸在地上,但在這裏雨水和灰燼撞在一起,雨水如同觸碰到了油一樣,從邊上滑落,就算有少許的灰燼被砸落在地,也影響好不了大局。

這是一種怪異無比的現象,不過這裏是八荒,出現任何怪異都是正常的。

大雨越來越大,方蕩等人身上的護身光罩越來越明亮,他們懸在空中,猶如一個個光球在一片漆黑之中漂浮前進,這絕對不是一個賞心悅目的場面。

一行人在雨中前行,本來他們就相當壓抑,一直沉默,此時就更沒有人開口了,雖然他們可以彼此傳音,外面的聲音影響不到他們的通話。

好在大雨來得快,去得也不算太慢,大雨持續了兩刻鐘左右,然後就停了。

大雨之後空氣多少都清新了一些,這使得一衆丹士們心情稍稍放松了一點。

“咦?賈元君呢?”隊伍中忽然傳來解大驚詫的聲音。

衆人聞言一愣,齊齊扭頭朝着賈元君所在的位置望去。

他們一行寶象開頭,潛心堡的雲水和潘志排在第二第三位,遁天宮的道侶李雲暖和葉客心排在第四第五位,然後是天子門的鄭躍排在第六位,為了将一丹宮和天子門分開,雲渺位于此處,排在第七位,緊接着就是一丹宮的解大還有賈元君,排在第八位第九位,再之後是垃圾金丹方蕩。

按照這個順序,賈元君一直都處于隊伍中間,不論他要做些什麽,都會被人看到,若是有人對他他手,他身後的方蕩肯定能夠看清楚,然而,就是在這樣的位置下,在所有的人的眼皮子底下,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消失不見了蹤影。

所有的人看向方蕩,方蕩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

就算是之前,嘶吼着我要殺了你的公良,也沒有給在場諸人這般的驚悚感覺。

問題出在那裏?在這混雜不明的世界中,賈元君肯定不會主動逃走,如果他不是主動逃走的,那就一定是被人殺了,但誰能當着他們的面将修為不低的賈元君給無聲無息的帶走?

哪怕下着大雨,這也應該是沒有可能的。

這樣的疑問随着一聲雷鳴在衆人心底炸裂開來,不過,尚未等到衆人争論出個結果,大雨忽然又傾盆而下。

剛才的那場雨,叫所有的丹士在緊張和沉悶之中度過,這一場雨,則在緊張沉悶之中加上了驚悚。

所有的丹士齊齊在大雨中觀瞧着彼此,沒有人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看着身邊的同伴,沒有人知道大雨之後會不會少了什麽。

總之,這場忽如其來的大雨,就像是随時都會出現的食人惡魔。

這一場雨比之前的那場雨更大,雨點們構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牆,橫寰在他們每個丹士身周圍,将每個丹士切割成一座座孤島。

大雨依舊沒有維持太久,雨水收止之後之後,世界似乎又重新恢複過來。

此時所有的丹士心中都不免送了一口氣,至少這一次不會有丹士不見了,他們這樣彼此注視,不會給任何人任何機會做任何事情。

然而當大雨過後,衆人重新彼此面對的時候,潛心堡的潘志,不見了。

在潘志旁邊的是同門兼男友雲水,還有一直落在後面的方蕩。

這兩個人完全不知道潘志消失無蹤,現在叫他們想想潘志究竟是在什麽時候失蹤的,兩人忽然發現,他們竟然都無法确定潘志是不是在下大雨的時候失蹤的,還是之前,甚至更早。

之前他們因為心情郁悶所以沉默無語,一路前行,而潘志在那個時候就沒有開口。

雲水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此時顯然還沒有接受潘志已經不見了的事實,似乎潘志忽然就會追上來,說自己掉隊了雲雲……

不久之後,一聲壓抑至極的悲鳴陡然響起,那是雲水接受了現實。

最終,雲水獨自離開了,雲水選擇了掉頭,他要去找潘志,在雲水看來潘志不可能就這樣死了,一定是在暴雨之中走錯了方向。

除了雲水堅持要掉頭去找潘志外,沒有任何人同意掉頭,所以,隊伍不得不分為兩半。

兩個男人之間究竟有着什麽樣的感情,恐怕就是兩位當事人都有些搞不清楚。或許最初的時候,只是單純的沒有道侶就無法更前進一步,再之後,時間久了,人就變了……

衆人眼睜睜的看着雲水消失在灰燼之中,心中都生出一種背叛的情緒來,不是雲水背叛了他們,而是他們背叛了雲水還有潘志。

不過,衆人心中蕩起這樣的漣漪後,就被強行抻拉蕩平,在場的諸多丹士終究不是凡人,他們都有着強大的內心。

一衆丹士和雲水分道揚镳,繼續前行。

轟的一聲電閃在衆人身後爆開,方蕩等人扭頭朝着身後望去,顯然他們已經走出了那片雨沼,驟亮的光芒之中,衆人似乎又看到了雲水的背影,衆人心中知道,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見到雲水。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緣分這個東西飄飄忽忽的來,又飄飄忽忽的去,有些人或許一轉身之後就再無相見的緣分。

大雨落在衆人身後,頃刻間伴随着黑暗侵吞了一切。

至于在大雨之中消失的那些人究竟那裏去了,究竟是生是死,他們這一衆丹士根本不想去深究,因為這裏是八荒古地,在這裏即便是丹士也一樣渺小無比。

為什麽是只有那些擁有強橫力量的存在才能探究的,在八荒面前渺小如他們是沒有資格問這三個字的。

一衆人中也曾開始懷疑方蕩,因為兩人失蹤都是方蕩在兩人身後,若說能夠悄無聲息的殺死兩人的肯定就是方蕩這個位置了,但衆人随即就放棄了這個幼稚的想法,方蕩憑什麽殺掉兩人?難道就憑方蕩的那顆垃圾金丹?就算方蕩和兩人修為相同,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将兩人幹掉。

總之,不管是不是方蕩幹的,不管是誰幹的,他們都不想深究下去了,這是一場他們更願意完全遺忘掉的旅程。

走出了那片雷雨,衆人心中說不出是喜悅還是壓抑,原本一起的十一人,現在只剩下七人。

其實說起來,他們還是有些收獲的,至少在公良那裏,撿到了不少的寶貝,也曾采摘了許多的百葉芽,同時經歷了不少門中前輩未曾經歷之事,這些都足夠他們回到門派交任務了。

現在,一衆丹士們幾乎都想着趕緊回到進入這裏的地方,在哪裏至少是安全的,熬過了時間就回到上幽雲海。

八荒非善地!他們現在對這五個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對于這八荒他們是真的怕了。

要是四名丹士是戰鬥死亡的話,他們心中不會生出一個怕字來,畢竟他們能夠走到今天,對于死亡并不陌生,也沒有多少恐懼,他們怕的是那種莫名其妙的失蹤,還有莫名其妙的自殺,甚至這四個丹士是不是死了,他們都并不知道。他們不怕面對對手,怕的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對手在哪裏,長得什麽樣子。

說到底,與死亡比起來,未知,才是最恐怖的東西。

一衆丹士們歸心似箭,此時的他們心情也已經糟透,開始加速在灰燼之中的行進速度。

第十個時辰的時候,他們終于從這一片灰燼之中鑽出,重新見到了高高的天空,雖然這個天空依舊看不到真正的天空,看得到的還是漫天的灰燼,但這些灰燼畢竟小了太多,在這樣的空氣下,他們甚至生出一種想要痛快呼吸的感覺。

方蕩扭頭望向那灰蒙蒙沉甸甸的灰燼之海,現在在他舌尖上滾動着的是那顆六子陰珠。

八荒古地終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或許還是人吧!這是方蕩此時腦中的想法。

第 436 章 瘋子公良

第四百四十一章

灰燼重重,如波浪般的彌漫開來,進入其中的一切都變成灰色的,這裏是一片黑白灰的三色世界,一切的色彩在被這灰燼沾染之後,全都猶如枯萎的花朵般凋謝,留下來的,是濃濃的碳色。

在這濃重的灰燼中,有一堆人緩緩前行,一步一試探,走得小心無比。

走在最前方的寶象忽然蹲下,這使得後面的丹士們一個個一下全部緊張起來。

八荒非善地,在這裏發生什麽事情都有可能,誰都不知道寶象身形一矮代表的是寶象找到了什麽好東西,還是寶象受到了莫名奇妙的攻擊。

一衆丹士小心的彙聚過去的時候,他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都露出驚奇的神情。

就見在寶象腳下有一株散發着淡淡熒光的小草,這小草看上去相當的柔嫩,在這一片灰燼構成的黑白灰世界中,這淡綠色的小草簡直就像是整個世界之中唯一的生命一般珍貴。

不過,對于丹士們來說,當然不會因此就被感動,他們所感到驚奇的是這東西他們都認得。

這東西叫做百葉芽,靠汲取了天地種種氣脈為生,所以這東西能夠在天底下最殘酷的環境中生存,甚至毫不受影響的茁壯成長,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種百葉芽中孕育着頗為純粹的各種氣脈,對于丹士來說,是極佳的補藥,無論是用來煉丹還是直接生吃,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最關鍵的一點是,這種百葉芽是成片生長的,一兩片百葉芽對于這些綠丹丹士們來說,沒多大的用處,但若是有一片百葉芽草地的話,那麽對于丹士來說,碰到了就是發財了。

寶象毫不客氣的伸手将百葉芽從地上揪下來,随後用力的一揮袍袖,地面上的灰燼轟然蒸騰而起,嗡的一下,猶如沉沒在水底的泥沙翻滾開來一樣,四周的一切猛然間變得渾濁起來,到處都是絮狀的灰燼。

方蕩清楚地透過這些灰燼看到滿地的百葉芽。

随後十一名丹士一言不發,全都開始俯下身來采摘百葉芽。

所有的丹士們都相當有默契的沒有動用修為手段來收割百葉芽,不然他們在這裏恐怕就能打起來,畢竟如果寶象袍袖再擺動一下,寶象一個人就能将百葉芽全都掃光。

間中也有些龌龊,不過,這些丹士們彼此相當克制,沒有發生什麽沖突,百草芽雖好,但還不至于叫這些丹士們因小失大。

方蕩當然也不會放過這些百葉芽,也開始伸手收集。

不過方蕩的收集動作明顯受到排擠,旁的丹士和丹士之間碰在一起往往各自扭頭避讓,但不論是那個丹士和方蕩碰到一起,全都目露兇光,逼迫方蕩讓開。

方蕩對此并無異議,一旦碰上那些狼般的丹士,方蕩主動選擇避讓。

這使得一衆丹士們心中越發看不起方蕩。

一衆丹士沉默無聲,猶如鐮刀一般收割着地面上的百草芽。

這一片百草芽占地足足有三四百個平方,在丹士們的收割下,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就被拔禿了。

這是他們來到睚眦荒後首次見到的綠色。

方蕩收獲了一百多片百草芽,其餘的丹士收獲的就太多了,其中收集最多的起碼也得有上萬片。

這種收獲使得有些丹士心中略微煩惱,這麽多的百草芽将占據他們金丹中存儲空間的不少地方。

不過,這種煩惱也不過一閃即逝。收獲畢竟是叫人喜悅的,畢竟他們此行只求保命平安,這樣輕松簡單的收獲到百草芽本身就已經是非常意外的事情了。

不少丹士心中都對別人有個評估,默默計算其餘丹士收獲的百草芽的數量,誰采集的多些,誰采集的少些,但一想到方蕩的時候,所有的人全都心中嗤笑,方蕩那一百多株百草芽實在是連塞牙縫都不夠。

不過他們卻只在計算數量,卻沒有看到,方蕩收集的百草芽雖然數量比較少,但每一株百草芽都包含着完整的根系。

在其他丹士們琢磨着自己的綠丹或者藍丹內空間變小的時候,方蕩已經囑咐石頭右衛開始在廣闊的天書天地中選了一片碎石地栽植這些百草芽。

授人以漁不如退而結網,方蕩将百草芽種在天書天地中,用不了多久,他就擁有用不完的百草芽。

收獲了百草芽,使得一衆丹士們緊繃的心情略微放松不少,随後一衆丹士再次開始前行,這一次,他們對于方蕩越發排斥了。以至于方蕩被遠遠的丢在後面。

在上幽界,你有能力,就能得到尊重,你沒能力,那就是狗屎。

方蕩的垃圾金丹本身已經夠狗屎的了,而方蕩在面對他們這些丹士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退讓和懦弱,比方蕩狗屎一般的金丹更加叫人瞧不起。

一行人繼續在灰燼之中緩緩前行,如同摸着石頭過河一養,畢竟在這灰燼中即便是綠丹丹士的目光也無法看到十幾米外。

此時其實已經有丹士準備打道回府了,畢竟東西他們已經得到了,不管百草芽效用多大,總歸他們這一趟沒有白來,即長了見識又得了實惠,回到門派之中也有的交代。

一丹宮的解大開口說道:“這些灰燼實在是太古怪了,要我說,咱們不如就在這裏止步,要知道越往前就越深入睚眦荒域深處,天知道內中藏着什麽樣的古怪,血手就是我等前車之鑒。”

同是一丹宮的弟子的賈元君當即贊同道:“不錯,我看咱們還是見好就收吧,想必諸位來到睚眦荒域的時候,門中長老掌門都告誡過諸位保命第一吧,咱們是各自門派之中的寶貝,我等的價值,遠超一兩件寶物,我們活着才是對各自門派最好的回報。”

不得不說,賈元君的話語還是很有道理的,他們這些小門小派不似那些大門大派,人才濟濟,他們這些門派中出現一個藍丹綠丹丹士相當困難,老實說,就算拿一件地級法寶也不會去換。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性命才是最貴重的寶物。

所以見好就收,淺嘗而止并不是懦弱的表現,而是識時務,現在就退回,并不羞恥。

一衆丹士中遁天宮的李雲暖對此頗為意動,聞言後傳音葉客心,他們乃是道侶,遇到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會彼此商議一番。

不過,也并非所有人都願意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畢竟來到八荒一次實在不容易,有些人覺得自己的性命最寶貴,但也有些人覺得自己身上扛着振興本門的重任,若是能夠在這睚眦荒域帶回一件先天之寶去,那才是對本門最有利的事情。

天子門的鄭躍冷笑道:“一丹宮向來是做慣了縮頭烏龜的,這個時候退出倒也符合他們一丹宮的傳統。”

當初其實一丹宮和天子門乃是兄弟之邦,彼此關系和睦在上幽界共同進退,但在一次對敵的時候發生分歧,最終一丹宮在臨戰之前退走,只剩下天子門和對方死磕,最終天子門損失慘重,三百多個丹士死得只剩下五十多個,這使得天子門在之後漫長的歲月中,一直到現在都沒能再次雄起,這件事直接導致天子門由原本蒸蒸日上的狀态一蹶不振。

所以天子門憤恨一丹宮是有十足的理由的。

而後來,一丹宮在天子門的不斷找茬下竟也逐漸隕落了,原本兩個蒸蒸日上的大門派一步步成為現在兩個上幽墊底的小門派,在漫長的歲月之中,兩個門派之中的仇怨逐漸升級,慢慢的,兩個門派之間的關系幾乎不再有任何緩解的可能。

此時天子門舊事重提,一丹宮當然不爽。

天子門和一丹宮本就不對付,是世代累積下來的宿仇,天子門的鄭躍如此嘲諷一丹宮弟子,當即就惹得解大大為光火。

解大當即就要動手,被一只手抓住了解大的胳膊。

解大一愣,扭頭望去,就見拽住他的是師兄賈元君,只能悶哼一聲,對于天子門的冷嘲熱諷翁無動于衷,天子門也不過是過過嘴炮,說了幾句後,見一丹宮沒有做出什麽事情來,最終天子門的兩位丹士也懶得繼續糾纏。

不過這樣一耽擱,衆人終究是沒有掉頭回去。

如果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的話,一衆丹士一定選擇掉頭就跑,頭也不回的亡命狂奔。

又往前幾十裏,四周的灰燼多得已經遮天蔽日,行走其間猶如在密林之中,天空中到處漂浮着絮狀的灰燼,這些灰燼猶如蛛網般漂浮在空中,有些絮狀物足足有數十米長,在這裏空氣變得粘稠起來,每個丹士行走的速度都降低到了極致,似乎每一步前行,都需要很大的力氣一養。

那些被丹士們前行撞斷的絮狀物以一種奇特的軌跡留在衆人身後。猶如在粘稠的泥漿之中劃過一般。

衆人此時終于都開始生出退意來了,畢竟這裏的一切實在是太古怪了,繼續前行,就算什麽怪物都不出來,着渾濁粘稠的空氣和那絮狀的灰燼也已經夠他們受得了。

就在這一衆丹士開始萌生退意的時候,正前方忽然發出轟的一聲巨響,随後大地都開始顫抖,一陣氣浪從遠處緩緩的推動過來,空氣之中懸浮的絮狀物被吹得如同沙灘上海浪沖來造成的痕跡一樣,一層層一圈圈的擴散着。

雖然一衆丹士受到的沖擊不大,可以忽略不計,但一衆丹士心中卻咯噔一聲,因為他們除了那一聲巨響之外,還隐約聽到了人聲,也就是說,在前面,那爆炸聲音傳來之處,或許是某個丹士或者某群丹士正在奮力苦戰。

果然,又是一聲巨響傳來,粘稠的空氣被風氣吹得晃動不休,以至于周圍的一切景物都跟着一起晃動起來。

不得不說,光是這種晃動,就能叫人生出毛骨悚然的情緒來。

一衆丹士彼此對視一眼,随後,開始緩緩後退。

前面的丹士不管是那個門派的,面臨怎麽樣的危險,對于他們來說都無所謂,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他們往後緩緩撤退的時候,又是轟的一聲巨響,這些丹士心中巨震,因為這爆炸聲竟然就在距離他們百米之外。

那些丹士竟然朝着他們這個方向過來了。

這使得眼前的這些丹士們一個個眉頭緊皺,随後開始急速後退。

開玩笑,留在原地弄不好有連帶着他們都要被卷進一場未知的戰鬥之中。

這種争鬥随之而來的必然是死亡。

一衆丹士們急速後退,原本還緩緩退走的丹士們此時掉頭就跑。

方蕩原本一路走在後面,此時卻驟然變成了隊列前頭,耳聽着巨響一聲聲的傳來,方蕩有心問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又是一聲巨響不斷的在朝着四周擴散着。

至于這巨響的出處他們卻完全沒有概念,因為那炸裂聲距離他們太近了,簡直近到生死別離就在咫尺的地步。

随後方蕩就清楚聽到一聲凄厲的叫喊:“炸死他!炸死他!炸死他!”

轟!

巨大的轟鳴,兇猛的爆裂開來,方蕩所在的隊伍被巨大的氣浪一掀,所有的丹士齊齊被掀飛起來。由此可見對方施展的炸力該有多麽強。

方蕩耳中一陣嗡嗡亂響,巨大的爆炸聲震得他的耳朵暫時失聰,方蕩只能看着四周的一切,一切都在哨音和嗡嗡亂想中發生着。

随後方蕩看到了,看到了一名丹士,一名渾身浴血,模樣近乎瘋狂一般的丹士,那‘炸死他、炸死他’的吼聲看起來就來自這名丹士。

那丹士手中托着一顆原形的光珠,此時正是這光珠之聲生出數十道雷霆來,轟隆隆的劈擊在那渾身浴血的丹士身上。

這種畫面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卻給方蕩帶來了一個天大的謎團。

原本方蕩以為爆炸是那名丹士在攻擊敵人,但現在看來,那劇烈的爆炸似乎不是在攻擊別人,而是在轟擊他自己。

這使得方蕩背脊微微一寒,那名丹士究竟遇到了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方蕩從短暫的失聰狀态脫出,此時四周依舊還是轟隆隆的震顫餘音,嘈雜的叫聲,石頭破碎翻滾的聲響,種種聲音彙聚在一起,使得方蕩一時間也無法從中得到一個事情的清晰的輪廓。

不過,好在方蕩周圍的丹士們修為不低,方蕩雖然被爆炸掀飛,耳朵甚至出現短暫的失聰,但其他丹士不是藍丹就是綠丹,這樣的爆炸他們又在外圍,還不至于如方蕩那般狼狽。

“是九霄雷宮的丹士公良,他瘋了不成?九霄雷宮這一次來八荒不是來了十個人麽,怎麽其他的丹士全都不見了?”寶象顯然對九霄雷宮有些了解,此時開口說出這句話來。

“管他發什麽瘋咱們快跑才是正題,我早就說了,咱們就不應該深入這八荒。”賈元君開口說道,語氣中帶着幾分懊惱。

不過賈元君雖然開口再說着逃走,卻并未動,事實上所有的丹士都如同野狼般蟄伏起來,一動不動,并且一聲不出。

因為在不遠處,一個渾身上下鮮血淋漓,焦糊處處,還冒着滾滾青色煙氣的公良雙手托着那顆萬霆雷珠,眼神中滿是兇厲神情。

此時公良猶如中邪一般,雙手捧着雷珠,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四處張望着,似乎在尋找什麽,對于就在他對面數百米外的一衆丹士們卻視而不見。

“我要劈死你,我要劈死你……”這樣的聲音不斷傳來,公良似乎心智被奪,所以才會如此。

寶象和一衆丹士們對視一眼,方蕩一下就讀懂了這些丹士心中的想法,他們肯定不是要去救人,之所以停下沒動,是在等着公良自己将自己劈死,然後他們再上前去将公良的寶貝收走。當然,區區一個公良身上的寶物還不值得這些丹士冒風險,但在公良所在的位置,橫七豎八躺着六七名丹士的遺骸,這些遺骸正在不斷消融,也正是因為這些遺骸正在消融,所以露出一件件寶物來,顯然這九霄雷宮絕非一般的小門小派,光是這些弟子身上帶着的寶貝就足足有十幾樣,懸浮在第四面上,流光溢彩。

財帛動人心,這些丹士顯然想要铤而走險,畢竟地面上散落的那些法寶足夠他們這些人人手一件了。

法寶是永遠都不會嫌多的,一件法寶在手,就能和修為相等的丹士拉開距離,甚至能夠将其擊殺,一件法寶絕對能夠改變人生。

并且,在公良身後還有一塊漆黑的大石頭,遠遠看去似乎是一座碑,可惜煙塵滾滾,浮塵處處,叫他們無法将這座碑看清楚。

那些丹士們本身就懷着投機的心思進入八荒之中,現在擺明了一場富貴就在眼前,這些丹士沒有見到眼前的情形還好,此時他們已經看起來,又如何能夠随随便便一走了之?

不夠,方蕩卻覺得那瘋瘋癫癫的公良不管是生是死都最好不要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