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方蕩在此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傻子,瘋子?

兩軍陣前也敢揚名?

不論是皇宮內還是皇宮外,不論是軍卒還是将軍,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心中都只有一個想法——這個叫做方蕩的家夥一定是個瘋子,要不然就是智商有問題的傻子,至少,也是一個愚蠢透頂的廢物。

正常人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自己找死的事情來?

眼瞅着孫青山這邊又有兩名偏将竄出,所有的人都知道方蕩這一次死定了,雖然方蕩之前曾經一出手就殺了一位偏将,但依舊沒有人認為方蕩能夠逃過此劫。

畢竟這是一個人和五萬軍卒的戰争,是螞蟻與大象的戰争,況且在場的有些修為的都看得出,方蕩的修為并不高,看方蕩的骨骼皮膚就知道,方蕩現在也就只是達到了淬血境界而已,這樣的水準,也就是看家護院夠用而已。

所有的人都等着看方蕩怎麽死!

眼瞅着方蕩故技重施,偏将射箭,他再次從鼓上向後一躍,到了鼓後,兩名偏将早料到方蕩也沒什麽別的本事,當即撥轉馬頭如當初那位偏将一樣,繞到巨鼓之後,只不過,和之前那偏将不同,這兩名偏将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畢竟之前那位偏将死得詭異古怪,他們也不想重蹈覆轍。

就在所有的人都覺得自己已經看到兩名偏将用槍挑着方蕩的屍體走出來的畫面的時候,咚的一聲,一名偏将從鼓後倒飛出來,重重的摔在地上的時候,屍體已經**的了。

衆人還沒有從這種理想和現實發出劇烈沖突的畫面之中掙紮出來,就聽到鼓後又傳來一聲悶響,另外一名偏将也倒飛出去,同樣重重摔在地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們如之前哪位偏将一樣,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一聲。

穩操勝券,甚至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将方蕩當成一回事的孫青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連嘴巴都張開了,一臉的不可置信。

另外一邊顧之章也滿臉猶疑,同樣是一副看不懂的表情。

倒是顧白沒有兩頭老狐貍那樣穩健陰沉,他臉上的是種一臉狂熱,一種恨不得自己變成方蕩,也在這兩軍陣前揚名立萬,天下皆知。

早到則一臉焦急,他關心的不是方蕩揚不揚名,他關心的是方蕩的生死,在這種戰場上,方蕩就算再怎麽強大,最後也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暫時勝利了,但也不會改變結果。

早到覺得方蕩之所以會走上這樣的一條道路完全是因為他的那句話,方蕩若是死了,就是他早到給害死的。

早到絞盡腦汁想要幫助方蕩找出一條生路來,但是早到卻毫無辦法,在這種鐵與血彙合而成的戰場上,弱小如他,根本就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無力,無力,這種感覺嚼吃着早到的心,從未有一刻,他對力量如此渴望。

此時方蕩一躍又回到了鼓上,揚聲喝道:“方蕩在此!方蕩在此!”聲音炸裂如雷,轟然遠去。

方蕩公然在兩軍陣前叫板,稱得上是猖狂無比,大有一種老子在此,誰還敢來戰的氣勢,藐視在場的所有的人,甚至方蕩在藐視天下所有的人。

方蕩的聲音是拼了命吼出來的,旁人只以為方蕩是為了揚名,暗暗覺得方蕩名利遮眼,鬼迷心竅,他們卻不知道,方蕩根本不在乎天下人知不知道他,他只在乎此時自己的大喊能不能傳到弟弟妹妹的耳朵中。

方蕩的吼聲遠遠擴散開去,穿越重重壁壘,直入皇宮之中。

承天殿中,老龍卧榻在床,一直都緊閉着雙目。

炫龍皇帝續命只完成了九成酒,之所以沒有全部完成,就是因為孫青山五萬軍卒入駐望京,盤桓在皇宮之外,可以說,炫龍皇帝無論如何都必須回宮中主持大局,不然,恐怕他續命成功了腦袋卻掉了。

尚未完全續命成功的炫龍皇帝看上去相當的虛弱,躺在床上呼吸聲時而急促,時而緩慢,此時的他延壽五十年,但因為只差最後一點點沒有完成,所以身體孱弱,病痛纏身,炫龍皇帝,就像是一個擁有一個壯年人的壽命,卻有着朽木一般身軀的怪物,這樣的孱弱病體,每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折磨。五十年的時光,簡直就是妄動國運的報應。

聽聞這吼聲,炫龍皇帝将眼睛張開一線,扭頭看向一直伺候在旁邊的老黃狗,黃奴兒。

黃奴兒朝着外面招了招手,走到炫龍皇帝身邊,低聲道:“皇上,是方家的那個小子,他現在攔在孫賊的大軍之前,叫嚣着要揚名天下。”

炫龍皇帝聲音嘶啞低沉,問道:“方家?南嶼方家/還是歸正方家?”

黃奴兒輕拍了自己的臉頰一下道:“是十世大夫,掌握着打龍棍龍頭拐的方家。”

“哦?揚名天下?方家什麽時候出了這麽有出息的崽子了?”炫龍皇帝似乎有些感興趣。

此時外面的小太監端了一碗漆黑的湯藥進來,捧在黃奴兒身前,黃奴兒将湯藥接過來,喝了一小口,仔細品了品後,送到了炫龍皇帝面前。

炫龍皇帝面露苦色,将腦袋轉向另外一邊,搖頭道:“不喝,太苦。”

黃奴兒極有耐心的哄着道:“皇上,良藥苦口啊,這是溫補的藥,您現在壽元大漲,但身子還稍有不妥,這碗湯藥能叫您變得生龍活虎起來,到時候,您就能下床去城牆上觀戰了。”

“別看孫賊和顧賊鬧得歡,只要您出現在城頭,這望京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起來勤王護駕,那些家夥的心思皇上您應該最清楚了,他們之所以一直不敢言語,怕的是您已經有了什麽不測,畢竟,顧之章并不服衆,他遠遠比不上兩位皇子,名不正言不順的。”

炫龍皇帝苦笑道:“你這奴兒就知道寬慰朕,那幫家夥怕的是五萬悍卒,并且,朕清楚,朕動用國運延壽,搞得災禍頻降,外敵入侵,他們心中是怪朕的,不敢說,不願說而已。”

炫龍皇帝說着,将那碗黑色的湯藥一口喝下,随後一張臉都皺了起來,滿臉苦澀。

此時外面又傳來方蕩的叫聲:“方蕩在此!方蕩在此!”

不知道是湯藥生效,還是炫龍皇帝聽着方蕩的充滿蓬勃朝氣不屈意志的吼聲,受到了感染,覺得身上竟然多了不少力氣,支撐着要坐起來。

一旁的黃奴兒想要伸手攙扶,但手伸到一半,就縮了回去,眼睜睜的看着炫龍皇帝一點點的費力的将自己枯朽的身軀撐起。

炫龍皇帝精神一振,緩緩坐正身子,開口道:“叫人來,朕要唱戲了。”

黃奴兒猶豫了下,還是朝着門外一招手,早就有侍女等在外面,此時捧着大大小小的妝品魚貫而入,炫龍皇帝說自己要唱戲來的,就是要去城牆上展示一下自己,他面目這般蒼老,就算擁有五十年壽元,也不會叫人放心,所以,必須妙手裝扮,使得他看起來煥發青春活力,雖然未必能夠瞞得住修為高深之輩,但至少,能叫普通人大多數人知道炫龍皇帝老當益壯,有足夠的力量力挽狂瀾,帶着夏國走出深淵泥沼就行了。

一衆侍女開始在炫龍皇帝臉上忙活起來,她們的妝品都不是凡品,尤其是幾個化妝的侍女都有修為在身,畫出來的妝容,自然非同小可。

……

“方蕩在此!方蕩在此!”

方蕩的聲音不斷的擴散開去,雖然能夠傳播的範圍并不算太廣,但至少還是能夠傳遞到民宅的。

蜷縮在屋中的百姓們聽到這聲音都是一愣,随後他們想起一個名字來,同樣叫做方蕩,這個方蕩公然搶走了三皇子的王妃,這個方蕩拒絕了大皇子許給的副将軍的職位,這個方蕩,是有恩天下的十世大夫方家的孩子。

方家曾經數次力挽狂瀾,拯救夏國,不然也不可能當得起一句有恩天下,現在又是夏國生死存亡之際,方蕩又回來了?

沒多久,一個消息在百姓之中瘋傳:“十世大夫方家後人方蕩,一人力阻五萬亂兵賊子與皇宮之外。”

百姓聞之歡呼一片,夏國的百姓終歸還是對炫龍皇帝更親近些,更何況孫青山入城之後,亂兵搶掠燒殺,奸/淫婦女,無惡不作,百姓們恨透了孫青山。

老百姓都在家中盼着孫賊快死,盼望着有一位天縱英才降世救國。

不少百姓紛紛跪在家中的祖宗牌位前,祈禱方蕩大展神威,将孫賊還有五萬亂兵殺個屁滾尿流。

其實是誰都好,只要能夠殺了孫賊,不要叫亂兵之禍在望京城中再次上演,不要波及他們的生活就好。

……

尚未開戰就接連死了三位偏将,自家的大鼓也被旁人站去,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不,這簡直就是一件晦氣至極的事情,孫青山額頭上青筋騰騰直跳,恨不得一口将方蕩給撕碎了,正要開口號令軍将上前擊殺方蕩,此時漆黑幹瘦的百蠱道人開口道:“此子出手必中死穴,怪異無比,怕練氣之下已經無敵,道人對他很感興趣,殺了可惜,待道人收了他,一瞧究竟。”

百蠱道人說罷,也不理會孫青山是不是同意,當即大袖一擺,整個人踏風而起,徐徐落在巨鼓之下。

當真是仙人降世,潇灑不凡。

第 175 章 我叫方蕩

“方蕩!”早到驚叫出聲。

早到旁邊的顧白被吓了一跳,他正全神貫注的等着孫青山和韓廣彼此之間殺個兩敗俱傷。

世界上沒有比坐山觀虎鬥更有趣更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顧白關注的是,皇宮深處,至今尚未露面的炫龍皇帝,關注的是整個夏國的天下,一個忽然冒出小小的芝麻粒般黑點根本就不在他的念頭之中。

早到的驚呼将他從天下大勢中生生拉了回來。

不光是顧白,包括顧之章、孫青山、韓廣在內,所有的人都被方蕩吸引。

本來大戰一觸即發,卻因為一顆芝麻粒暫時得到緩解。

就見方蕩一路狂奔,朝着巨鼓沖去,擂擊妖獸智商并不高,甚至渾渾噩噩,見到方蕩從自己的飼主陣營跑來,竟然無動于衷,繼續有條不紊的擊鼓。

沉重的鼓聲中,方蕩一躍而起,一腳踏在那妖獸頭頂,随後身形一竄,落在了紅漆巨鼓上。

那敲鼓妖獸咚咚敲擊打鼓,但只敲了三下,就嗷嗚一聲慘叫,轟然摔倒在地,抽搐幾下後,就沒了動靜。

方蕩站在巨鼓上,矗立在戰場正中央。

旁邊的妖獸此時也停止了擂鼓,連帶着守城的軍卒,四周足足近十萬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方蕩,誰都不知道這個家夥是誰,他要幹什麽。

人人都好奇。

偌大的皇宮前,靜寂得針落可聞。

方蕩揚聲喝道:“我是方蕩,我要揚名天下,從現在開始,你們都得牢牢記住我的名字,并将我的名字傳揚出去!”

早到聽到方蕩吼的這一嗓子,幾乎跌坐在地,随後早到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他當時只是給方蕩打個比方而已,萬萬沒有叫方蕩跑到戰場中間去揚名天下,雖然,不管好名壞名,方蕩現在确實已經達到了名揚望京的地步,但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一個字,死!

方蕩這是在找死!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給自己的弟弟妹妹提供位置信息。

顧白瞪着大眼睛看着方蕩,眼中爆射出佩服得五體投地的目光,他早就佩服方蕩,由衷的感到方蕩是自己的偶像,當然,這并不妨礙他将擋在他路上的方蕩一腳踢開,現在,方蕩再次奠定了自己在顧白心中的地位,雖然此時的方蕩看起來有點傻……

顧之章眉頭皺起,看向孫青山,城牆上的韓廣也将目光投注在孫青山身上。

方蕩是從孫青山的陣營位置處跑出去的,他們當然要看孫青山。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史以來,從未有那個家夥在戰陣之前,忽然跑出來高叫我要揚名天下的,這樣的瘋子沒準是孫青山派出來的。

孫青山一臉納悶的神情,大覺沒有面子,被一個瘋子從自己的陣營中跑出去,傳揚出去,不夠丢人的了。

并且,方蕩腳踏戰鼓,這可實在是太不吉利了,孫青山是個相當迷信,相當注重運氣的家夥,每次領兵出征,孫青山都要祈求氣運昌隆,儀式繁瑣,方蕩踏了象征氣運的戰果,已經觸犯了孫青山的大忌。

不過這瘋子也不簡單,一腳就将他豢養的擂鼓怪給生生踏死了,很有點門道。

孫青山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夏國存亡,天下大勢,怎麽能被一只蒼蠅給攪亂了?”給我殺了這個瘋子。

從孫青山陣營中跑出來的家夥,孫青山自然有責任收拾掉。

随着孫青山的話語落下,孫青山身側一員偏将冷哼一聲,一夾坐下火雲駒,嗖的一下竄了出去。

火雲駒如同一朵紅雲馱着那大将橫跨半個戰場,來到了方蕩所在的巨鼓之下。

“呔!混賬東西,給你家爺爺滾下來受死!”方蕩敢去踩戰鼓,這偏将卻不敢,他很清楚,這紅漆戰鼓對于孫青山極為重要,萬萬不能損毀。

方蕩高高在上,眼中一片赤白,低頭看去,就見這偏将身上五賊昌盛,修為至少也在鑄骨後期,甚至有可能已經摸到了強筋的邊兒了。

這樣的家夥才做個偏将,可見孫青山手下的能人之多。

方蕩一臉認真專注的問道:“你知道我叫什麽?”

那偏将冷笑一聲道:“阿貓阿狗也配揚名天下,速速下來,本将摘了你的狗頭,保證十天後,誰都不會再記起你。”

方蕩一臉不開心,但很有耐心,如同當初他教導方氣、方回兒一樣,道:“我叫方蕩,你現在記住了沒?記住了就回去傳揚我的名字。”

偏将被方蕩生生氣笑了,這麽想出名,想到喪心病狂的地步的家夥他還是首次見到。

偏将或許覺得自己露出笑容實在是太不嚴肅,幹咳一聲,一張臉再次繃緊,道:“你下不下來?”

方蕩卻問道:“你記住了沒有?”

偏将一張黑臉憋得通紅,扭頭看了眼光是眼神就能夠殺死他的孫青山,當即暴喝一聲,伸手從馬側抽出弓箭來,彎弓搭箭,朝着方蕩就射了一箭。

這偏将拉弓之時渾身骨頭發出嘎嘣嘣的聲響,方蕩就知道,這一箭不簡單,偏将一箭射來,方蕩已經向後一翻躍到了鼓後。

偏将露出一絲冷笑,當即一拍馬臀,火雲駒放蹄繞到了巨鼓之後,不過,這偏将剛剛繞到巨鼓後面,就猛的倒飛出來,直挺挺的飛了十幾米,這才咚的一聲摔在地上,翻滾了十幾圈,才不動了。

方蕩此時重新出現在了巨鼓之上,

巨鼓橫放,從孫青山他們的角度剛好誰都看不到巨鼓之後發生了什麽,但在巨鼓的另外一邊,韓廣等守軍卻看得清楚。

方蕩出手也沒什麽特別之處,不過就是速度快些,出其不意,一擊斃命,倒是方蕩下手的方位叫人詫異。

死得不能再死的那個偏将右胸口處被方蕩一拳砸中,按理說,那偏将已經到了鑄骨後期,完全可以達到化幹戈為玉帛,能夠将自己遭受的攻擊完全化解掉,通過骨骼傳到出去,除非方蕩一拳正中他的死穴,否則憑方蕩的修為就算是偷襲,也萬難達到這樣的效果。

或許方蕩瞎貓碰到了死耗子,湊巧一拳砸中了唯一的死穴,殺掉了那位黑臉偏将。

孫青山看得清楚,方蕩的修為也就是淬血境界,這樣的修為在他眼中簡直就是臭水溝中髒泥巴的水準,若非是在戰場之上的話,方蕩根本就不值得他親自過問。但現在不同了,不将方蕩的事情解決掉,他孫青山就是一個笑話。

孫青山身後再次走出兩個偏将來。

這兩個偏将各自騎了一匹健壯馬匹,朝着巨鼓狂奔而去。

這兩個偏将沒有和方蕩廢話,彎弓搭箭,直接就朝着方蕩就射了過去。

方蕩故技重施,一下躍到了巨鼓後面,兩個偏将對視一眼,随後各自選擇了一個方向,從巨鼓左右饒了過去。

第 174 章 天下聞名

百象帝國還有玄天帝國是整個玄天大陸之中最強大的兩個國家,所占地域之廣,幾乎可以等于是其他八個國家的總和。

夏國,相較于廣闊的玄天大陸來說,只能算是彈丸之地罷了。

強盛無比的大國能夠擁有的力量,萬萬不是夏國這樣的小國能夠比拟的,別的不說,夏國人口不過數百萬,而玄天帝國還有百象帝國,那個不是人口數億之衆?

兩國之間的殺器,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爹,這百蠱道人好厲害!”顧白瞪大了眼睛驚訝道。

“這百蠱道人在百象帝國之中也算是數得上的人物,原本我也只是聽說他手中的‘巨象靈臺’相當厲害,沒想到厲害到了這種程度,就是不知道他的‘巨象靈臺’中有幾頭巨象,若是能夠将皇宮的宮牆砸開,我們至少已經有了六成勝算。”顧之章雙目微微眯着,看向漆黑消瘦的百蠱道人。

同樣被震撼的還有早到,早到一直以為自己學的是經世濟民的學問,但此時那巨象之威,完全破碎了他原本的想法,在這巨力之下,書生百無一用,沒有強大的武力,經世濟民不過是空中樓臺。

這一刻,早到心中萌發了我也要修道的念頭。

就在此時,早到肩膀上微微一動,一顆石子砸在了早到的肩頭,早到詫異的扭頭望去,随後,一眼就看到了從一間房屋房檐上只露出半張臉的方蕩。

皇宮周圍畢竟還是望京的一部分,孫青山率人将皇宮周圍的建築砸碎,騰出一大片空地來,遠處還有鱗次栉比的建築,方蕩藏身其中,很難被發現。

早到看了一眼身旁不遠處的顧白,此時的顧白正和顧之章低頭私語,早到不動聲色的又略微呆了一會,然後緩緩後退,穿過兵甲,朝着方蕩所在的建築走去。

“你怎麽又回來了?”早到只知道方蕩他們一行離京,卻不知道後面發生的曲折,見到方蕩出現在這裏詫異得很。

早到其實相當羨慕方蕩,因為顧白和大皇子曾經許下副将軍的職位給方蕩,要方蕩留下來,方蕩卻根本不屑一顧,想都不想的就選擇了離開,當時早到為方蕩惋惜,還覺得方蕩多少有些扶不上牆,男子漢大丈夫,總要做些什麽利國利民的事情才不愧終生,但是現在,早到卻覺得,方蕩當初置身事外的選擇是多麽明智,反觀他自己,雖然一步登天,卻深陷泥潭,不能自拔,甚至還會連累自己的父母親人,不知不覺見,早到已經沒有退路了。

另外,早到也不能丢下顧白,雖然只是短暫的相處,但早到已經将顧白當成是自己的朋友了,早到在家中只是一味讀書,從未有過朋友,可以說,顧白是早到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有些人天天相見,彼此厭惡,有些人,只是一面之交,就親近如同兄弟。早到和顧白就是後者。

方蕩沒有廢話直接問道:“大皇子那裏去了?”

早到看了眼遠處的顧白,低聲道:“大皇子受了重傷,已經逃走了。”

方蕩聞言心中一緊,連忙追問道:“他逃到哪裏去了?”

早到搖了搖頭道:“想要找他的人非常多,但誰都不知道他逃到哪裏去了,我聽顧公子說大皇子身邊有個叫做鸠将的家夥,能夠将人藏起來,誰都找不到。”

方蕩一想到鸠将就感到頭疼,确實,若是鸠将将大皇子藏起來的話,那麽真就是誰都找不到他了。

早到好奇的道:“你找大皇子做什麽?”

“他搶走了我的十世大夫玉,還抓了我的弟弟妹妹。”

“你的弟弟妹妹?聽說早些時候,有一個中年男子帶着一男一女兩個略微有些呆傻的年輕人外加一個小女孩,從大皇子府中一路打了出去,那個捏着寶光葉的小女孩相當厲害,手下沒有一合之将,從街頭打到街尾,上百個派去監視太子府的軍卒都被打傷了,最後整個太子府中被囚禁起來的人們一哄而散,他們也不知去向了。”

“略微呆傻?一男一女,多大歲數?長什麽樣子?”方蕩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開始有些激動起來,方蕩現在的要求一點都不高,只要能确定弟弟妹妹沒死就好。

早到卻搖了搖頭道:“我不在現場,再說,所有的人都盯着那個小女娃娃看,也都沒有在意其他人,你等等,我去問問。”

早到離開後不久就回來了,道:“那一男一女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都長得都相當結實憨壯,能打聽到的就只有這些。”

十七八歲?方氣、方回兒應該沒有那麽大,不過爛毒灘地中長大的火奴們都顯得比正常人大很多,憨壯确實很符合方氣、方回兒的狀态。

方蕩拍了早到的肩膀一下,算是致謝,随後掉頭就要離開,遠處的戰鬥跟方蕩一毛錢關系都沒有,誰勝誰敗,對于方蕩來說,根本沒有價值另外,方蕩也不想無緣無故的攙和進去,活着都那麽艱難,誰還有閑心去管閑事?

早到卻開口叫住方蕩,問道:“你去哪裏?他們應該還沒有離開望京,因為他們打出太子府的時候城門就封了,蒼蠅都飛不出去,更何況他們老少四個人,他們現在肯定已經躲起來了,顧白派了上百人去找他們都沒有找到,靠你自己的話,永遠也找不到他們。”

方蕩聞言,不由得頓住腳步,眉頭皺起,早到之言确實不錯。

早到繼續道:“你的弟弟妹妹能認出你來麽?”

方蕩點了點頭,弟弟妹妹雖然不是特別聰明,甚至離開了他很有可能會變得和其他火奴一樣,喪失靈智退化如同野獸,但肯定還認得他,十餘年的朝夕相處,方蕩不相信自己的面孔沒有烙印在弟弟妹妹的心中。

早到道:“那你就想辦法去人最多,最顯眼的地方,或者叫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在哪裏。”

方蕩疑惑的看着早到。

早到解釋道:“你的名字傳揚出去,他們只要在望京,聽到了你的名字,知道你在哪裏,就一定會來找你。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就是你去找東西,但若是叫東西來找你的話,問題就簡單多了。”

早到又補充了一句,“你想啊,你要是天下聞名,又有誰找不到你呢?”

早到說着,扭頭看了眼顧白,此時顧白正在四處張望,應該是在找他,早到連忙低聲道:“好了,你自己想想辦法,我得回去了,你要有什麽需要,就來找我,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上你,但總能給你想些辦法,還有,你若是找到了弟弟妹妹,就趕緊離開,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望京現在就是一個大漩渦,卷進來就是粉身碎骨,對了,我若是死了,你要碰到了我爹娘,你告訴他們,早到不孝,來世再報養育之恩。”

說完早到轉身離開,留下空落落的院子中皺眉沉思的方蕩。

顧白埋怨道:“你幹嘛去了?”

“茅房!”早到悶聲回到。

“懶驢上磨!”顧白聞言笑罵一聲,目光重新回到戰場上,此時百蠱道人又放出一頭巨象,這一巨象直接将皇宮厚重的城牆撞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接下來,将是兩軍正面硬撼的對決,勝利者,将擁有夏國的分配權。

城牆上的韓廣揚聲喝道:“顧之章,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愚蠢到了這種程度,你引了孫賊來,是要将皇位送給他麽,他兵強馬壯,就算和炫龍禁衛争鬥死得七七八八,但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孫賊兵權在手,你不過就是一頭野狗,有用的時候牽你出來丢給你一塊臭肉,沒用的時候,一腳将你踹得遠遠的,你現在與我合力對抗孫賊,驅逐那百象帝國的雜種,我去找皇上求情,至少給你顧家留個後。”

韓廣盯着顧之章,孫青山的目光也落在了顧之章身上。

炫龍禁衛恐怕抵不住五萬大軍外加那個手握巨象靈臺的百蠱道人,這個時候,就需要拉援軍了,雖然顧之章是這裏力量最薄弱的存在,但顧之章若是能反水的話,就如在持平的天枰上丢了一塊砝碼進去,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點,也能使局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顧之章神情略有松動,不過随即顧之章臉上神情變得堅決起來:“韓将軍,多說無用,你覺得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有退路可言麽?”表情雖然堅決,言語之中卻充滿無奈。

“哈哈哈!說得好,顧兄,咱們都無退路,先進了皇宮,殺了炫龍皇帝再說。”随着孫青山一聲大笑,孫青山身後豎起兩面巨鼓,巨鼓滾動,隆隆向前,一直到了距離皇宮城牆一箭之地才停下,不知道從何處抓來的提醒巨大的妖獸,咚咚咚的敲起巨鼓。

戰鼓如雷,孫青山将手中旗舉起,孫青山身後的五萬悍卒轟然而動,進我刀槍,做好準備。

大戰一觸即發。

早到嘆息一聲,顧之章說得太對了,他們那裏還有退路。

早到憂心忡忡的看了相當興奮的顧白一眼,開口道:“你高興什麽,現在三方勢力中,咱們最差,手頭上滿打滿算只有兩三千人,孫青山還有炫龍皇帝就算兩敗俱傷,咱們也不夠塞他們的牙縫的。”

顧白呵呵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計。”顧白說着,下意識的看了眼顧之章懷中的陰兵虎符。

別看孫青山和韓廣現在鬧得歡,到最後,顧家包準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給天下人一個驚喜。

顧白低聲在早到耳邊略有歉意的道:“要不是我爹百般囑咐我絕對不能告訴旁人的話,我一定告訴你,不過,你放心就是咱們總歸是贏家。”

早到可沒有那麽樂觀,他扭頭看了眼方蕩所在的位置,沒有看到方蕩的身影,方蕩應該已經走了,希望自己的話,能夠傳進父母的耳中吧。

早到收回目光,将心思完全投入戰場之上,就在此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忽然從他們這邊一躍而出,一路狂奔,跑到了戰場中央。

早到愣了愣,随後微微眯眼,然後連忙用手揉揉眼睛,當他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麽的時候,早到不禁驚呼出聲。

方蕩!

第 173 章 都有道理

所謂戰争,就意味着粉碎,粉碎曾經一切的美好,那富麗堂皇的宮殿,那鮮活的生命,甚至連曾經的記憶都一同被粉碎掉。

死亡在戰争的鐵蹄下歡快的歌唱,肆意的橫流。

方蕩沒有将注意力集中在厮殺的戰士之中,因為大皇子不可能參與這樣的厮殺,至少現在還用不着大皇子登場。

方蕩的目光朝着皇宮的高牆上望去。

夏國皇宮其實就相當于一個小城,城牆和護城河都有,在城牆上的城樓中,方蕩見到了一名身穿炫龍戰甲的将軍,威武不凡,方蕩認得對方,正是雲集将軍韓廣。

當初這位韓廣将軍曾經親自護送靖公主進京,連雲劍山劍首子雲山都得賣他的面子,方蕩後來又聽說了不少關于這位将軍與蠻族妖族奮戰的故事,對其還是很有好感的。

遺憾的是,方蕩沒有看到大皇子,方蕩目光朝着皇宮深處望去,大皇子或許就藏在裏面。

就見韓廣站在城頭,威風凜凜,戳指喝道:“顧之章,皇上待你不薄,從一個小小的縣令開始一路提拔你到了位極人臣的丞相之位,你不想着報答皇上,卻陰謀造反,竟然還和孫青山一路投靠了百象帝國,顧之章,不忠不義,你有何面目存于天地之間?”

方蕩循着韓廣手指望去,就見在遠處站着一個身材消瘦卻相當挺拔的中年男子,在這中年男子旁邊站着的那個圓臉少年方蕩認得,是顧之章的兒子,顧白。

随後方蕩看到了一個熟人,早到。

早到站在顧白的身邊,和顧之章那種面對叫罵完全無所謂的淡然神情還有顧白那種皮糙肉厚恬不知恥美滋滋的表情比較起來,就不那麽自然了,早到受到的教育,讀過的經典,都是要他忠于皇帝的,這種公然造反的事情,對于早到來說,并不是那麽容易坦然接受的,一旦失敗,就是株連九族,早到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他不想着自己如何,也得想想爹娘怎樣。早到學問不錯,唯一錯的,就是他離開火毒城的時候歷練太少,就算後來有了一些歷練,但終究還是稚嫩,當他一步站到了顧白身邊的時候,早到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大勢之下如早到這樣的人物,不過是大山上的泥石,沒得選擇,沒得後悔,山若崩了,那就粉身碎骨。

見到了早到,方蕩心中一喜,早到一直在望京之中,說不定能夠知道大皇子的下落,方才在太子府外,百姓都找不到一個,也打聽不到關于大皇子的消息。

顧之章開口道:“古有暴桀成湯伐之,又有商纣武王伐之,現在炫龍暴虐,侵吞國運,引得天怒人怨,災禍頻仍,內憂外患置黎民于水火之中,我顧之章伐之有何不可?倒是爾等這些助纣為虐的家夥,青史之上定有一刀筆懸于頭上,斬你們個萬劫不複,遺臭萬年。韓将軍你若為天下蒼生着想,也應該随我一同,去找皇上讨個說法。”

顧之章幾句話,就将自己作亂造反便成了伐不義的正義之師,順帶還要拉攏韓廣,厲害得很。

方蕩聽着,覺得有些道理。

顧之章義正言辭的說完後,看了一眼遠處的孫青山,尤其是孫青山旁邊的那個皮膚黝黑穿着一身寬大道袍的枯瘦老頭,就算距離這麽遠,顧之章依舊都能從他身上嗅到那種叫人厭惡的泥土和蟲子的味道。

雖然顧之章也想過,孫青山會不會和玄天帝國,亦或是百象帝國有什麽牽連,也為此做了一些預備,但當孫青山真的請出這個枯瘦老頭放出漫天飛蝗擊碎了皇宮的金光護罩的時候,顧之章還是感到一陣心寒。

孫青山守邊數十年,将邊疆經營的如同自家的一般,他若是和百象帝國勾結在一起,夏國等于敞開了大門,說不定百象帝國的軍隊已經進入了夏國,怪不得望京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只見妖族蠻族蠢蠢欲動,卻基本上沒有聽到百象帝國和玄龍帝國的消息。

顧之章袍袖下拳頭握緊,炫龍皇帝汲取國運,實在是糟糕至極的一步棋!現在,就如同抽走了朽木最後的一點精華,整個帝國都開始急速崩塌了。

在顧之章眼中,炫龍皇帝真的堪比桀纣。

顧之章能夠做的,不是扶起炫龍皇帝,扶起疲弱不堪的夏國,而是要重塑國運,再造夏國,重新開辟一朝,只有這樣見效最快。

“至于和百象帝國勾結,這件事和我顧之章毫無關系,乃是孫将軍所為。”顧之章可不願意背上一個裏通外國的罪名,這也是顧之章最讨厭的罪名。

此時黑塔一般的孫青山桀桀冷笑道:“顧大人,和百象帝國有點關系有什麽說不出口的?不錯,百蠱道人是本将軍親自請來的,我孫青山願意和百象帝國結盟共禦妖蠻入侵,你們為了一己私欲,抱着國家之念,卻忘了人族大義,為了一人只天下,将天下萬民置身于妖蠻利口之下,本将軍鎮守邊關數十年,那裏什麽樣子,本将軍比你們呢知道得清楚太多,當下,妖蠻兩族各出精銳,浩浩蕩蕩一路襲來,沒有百象帝國的支援,夏國将被吃得點滴不剩。”

孫青山口中又有一番說辭,方蕩竟然覺得,也有道理。

“好一個不知廉恥的狗賊,孫青山你巧舌如簧也改不了你賣主求榮的肮髒面目!玄天帝國雖然同是人族,但他們欺壓我夏國,抓我夏國百姓去試蠱煉蠱的時候,與那些妖蠻何異?你難道忘記了,你的弟弟就是被百象帝國的蠱民抓去埋在地下煉成蠱屍的!”城樓上的韓廣大聲罵道,聲音滾滾如雷,隆隆震響。

方蕩一聽,覺得,也有道理。

天底下的事情其實根本沒有道理,道理是不是有理,全都在說話的那個人的嘴巴裏。在拳頭比嘴巴大的世界裏,相信道理是一件相當愚蠢的事情。

孫青山臉色微微一冷,他和同父異母的弟弟之間關系相當一般,孫青山甚至巴不得這個弟弟趕緊去死,但韓廣這句話他還真不好在大庭廣衆之下反駁。

此時骨瘦如柴的百蠱道人嘿嘿笑着,發出陰恻恻的聲音道:“道人我早就聽聞韓将軍大名,只要韓将軍點點頭,道人我願意代我百象帝國陰羊聖皇許諾,我百象帝國的官職,聖皇之下,随你挑選,怎麽樣?哪怕封你一塊比夏國還要廣大的土地為王,也不是不可以的。”

韓廣的威名在人族之中傳播極廣,當初若不是獨力韓廣攔住了妖族蠻族的話,整個玄天大陸估計都要淪陷了,韓廣是個誰都不能殺的人,并且,得到了他就得到了人心。

韓廣就是一個符號,一個天下歸心的符號,可以這麽說,若是韓廣歸順了百象帝國,就等于夏國有一半都歸了百象帝國。

“我夏國土地上,怎能容百象帝國的走狗亂吠。”

韓廣張口一吐,一道銀光迸出,在空中化為一把利箭,發出驟烈的破空聲響,朝着百蠱道人便疾馳而來。

眼瞅着快到了百蠱道人身前,那一道銀光箭在空中分解成數百支箭,黑壓壓的一片,朝着百蠱道人便攢射過來。

百蠱道人嘴角微微翹起,将一塊奶白色的玉石丢出,玉石之中傳來嗡嗡聲響,随着百蠱道人一聲吟唱,轟的一聲,從奶玉之中鑽出一大群蝗蟲來。

這些蝗蟲遠比銀光箭的數量要多許多,在空中紛紛揚揚,如同一面厚實的盾牌一般,迎着銀光箭撞了上去,兩者一撞,就見蝗蟲層層捉住數百支銀光箭,大吃起來,眨眼之間那上百支銀光箭就被吃得點滴不剩。

“韓将軍,你打仗或許是員猛将,但這鬥法之事,你還差得太遠。在本道眼中,你所會的,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街頭賣藝,或許能讨個彩頭,與本道對陣,徒增笑耳。”百蠱道人語含輕蔑的道。

百蠱道人說着,隔空輕輕叩擊那空中的奶玉,奶玉發出悅耳的輕靈聲響,緊接着奶玉之中傳來一聲咆哮,從中猛的竄出一頭巨象來。

這巨象身高四米開外,渾身上下披着一層厚厚的棕毛,身上披着白玉編制成的披挂,光是一對象牙就足足有兩米長。

這巨象長鼻一舉發出一聲嘶吼,随後緩緩邁步朝着皇宮行去。

巨象的步伐越來越快,咚咚咚咚,巨大的象腳踩在地上,聲震猶如擂鼓,鼓聲越來越急,聲音越來越響,方蕩感到腳下的地面都在跟着顫動。

城牆上的弓箭手一根根的利箭射出,叮叮當當的砸在巨象身上,巨象卻仿若未覺。

那四米多高的巨象奔跑到城牆處的時候,已經變成足足十米高,幾乎已經和皇宮的內牆一邊高,巨象猛的低頭,咚的一聲撞擊在城牆上,巨象崩散,城牆處猛的垮塌下一大塊來,尤其是城牆上的城樓,更是劇烈的搖晃終于堅持不住崩塌,城樓上的韓廣不得不在手下的保護下從城樓上一躍而出。

方蕩看得目瞪口呆,那巨象實在是厲害,或許只有他身上的萬靈浮屠或者是大皇子的十萬陰兵才能戰勝他。

第 172 章 天裂

夏國皇家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和方蕩結仇的。

三皇子是方蕩的仇敵,這個不用贅言。

大皇子最初還有個禮賢下士的姿态,但現在他奪了方蕩的十世大夫玉,還囚禁了方蕩的弟弟妹妹,這都是方蕩絕對不能忍的事情,甚至連千葉盲草劍斷劍的事情,也和大皇子脫不了關系,方蕩和大皇子之間,已成死仇!

還有夏國祖龍禦照皇帝,先是拿他方蕩當擋箭牌,使得方蕩被鬼妃抓走,後來又将他方蕩當成仆人來使喚,在他胸口上種下了一塊光斑,光斑內的蟲子鳥獸雖然能幫助方蕩,但方蕩若是反抗光斑,違逆禦照皇帝的言語,不将陰兵虎符帶去鬼冥世界,定然會被那萬靈浮屠給撕成碎片。

皇家,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夥,都将天底下的人當成是一群傻瓜,一群仆從,方蕩相當讨厭皇家這一套。

整個京城都能看到皇宮上籠罩着的那道金燦燦的光罩,那就是皇權的象征。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駐足,望向皇宮處,只有方蕩一路急行,現在方蕩也不怕急速狂奔會引人側目,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太子府的大門外,不過,他看到的卻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就見太子府大門口處一片狼藉,整個太子府的大門都被拆了,顯然是經歷過一場惡鬥。

方蕩也沒太在意,畢竟這種皇朝更替的事情,不涉及到太子才奇怪了,他所擔憂的是自己的弟弟妹妹怎麽樣了,還有就是十世大夫玉下落如何。

那一衆老祖宗雖然幫不上忙,但不在了,方蕩還真就覺得自己腦海裏面空叨叨的,缺了好大一塊。

眼瞅着大皇子府一片淩亂,甚至都沒有什麽人看守,方蕩直接從殘破的正門沖了進去,再次出乎方蕩意料之外,太子府裏面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猶如一片死地鬼蜮。

方蕩站在空蕩蕩的太子府中,不禁有些茫然,方蕩不怕目标強大高不可攀,方蕩最怕的是,沒有目标。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琉璃炸裂的巨響,仿似天裂一般。

方蕩扭頭望去,就見那庇護皇宮的光罩轟然炸裂,金色光罩化為金色驟雨,鋪天蓋地的朝着四面八方奔湧而去。

大皇子既然不在家,那麽就應該在皇宮之中,方蕩一拍腦袋,他早就應該想到這個,方蕩當即掉頭,朝着皇宮之中奔去。

此時在望京之外,大皇子一只手扶着胸口,咳嗽着,他的眼睛望着皇宮的光罩破碎,臉上一片慘然。

他和三皇子鬥,鬥走了三皇子,又想要和炫龍皇帝鬥,結果鬥來鬥去,卻給別人做了嫁衣,尤其是能夠駕馭十萬陰兵的陰兵虎符現在也被人搶走了,他現在等于一無所有。

留在望京,炫龍皇帝勝了,他必死無疑,顧之章勝了,他更無活路,所以望京他是絕對不能在呆了,現在,他只能離開望京。

鸠将站在大皇子的旁邊,她似乎很清楚大皇子的想法,知道望京已經容不下大皇子,問道:“去哪?”

大皇子沉吟了許久後,臉上露出一絲凄然慘笑,去哪?天下之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鸠将開口道:“不如去玄天帝國,或者……”

大皇子微微皺眉,一擺手打斷了鸠将的言語:“去做什麽?為了我一己榮辱,将夏國雙手奉敵,當一條搖尾乞憐的狗麽?我乃是夏國太子,哪怕整個天下所有的人都不認我這個太子,我自己也将自己當成是夏國太子,堂堂太子,寧可戰死沙場也絕對不以身侍敵,此事不必再言。”

“嘿嘿嘿,大哥,這句話說得還有些我們皇族骨氣。”一聲冷笑從大皇子身後傳來。

大皇子和就将猛的回頭,就見三皇子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他被方蕩扯下來的手腳現在已經長出來一個肉芽,要想完全恢複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此時的三皇子相當的狼狽,腦袋上破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身上刀傷處處,皮肉翻開,相當可怖。

大皇子盯着對面那人,開口道:“三弟你不是去荒城了麽,還有,你這是怎麽弄的?”

三皇子嘿嘿一笑道:“顧之章那個老狗幹的,他是想要殺絕了我皇家血脈,這樣他就能夠心安理得的占據我皇家的天下了,可惜,他沒能得逞,最終還是被我逃出來了。”

大皇子伸手從懷中取出幾顆丹藥來,手指一彈,飛到三皇子身前,三皇子一把抓住,将其丢進口中吞下。

三皇子現在已經到了善窮水盡的地步,追随他的手下全都拼死了他自己也已經油盡燈枯,連肉身上的刀傷都無法修補,三皇子若是繼續這樣下去,不用別人下手,他一樣必死無疑。

“你竟然敢來找我,不怕我趁機殺了你?”大皇子開口問道。

三皇子吃了丹藥,肚腹之中一股股暖意升騰,身上的皮肉傷開始緩慢愈合,“殺我?你是我哥啊,別的時候,你殺我絕不會手軟,但是現在,你會殺我?”

“孫青山率五萬軍卒入城,炫龍禁衛還能對付得了,咱們還有機會,大哥,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和我合作麽?現在你我兄弟齊心的時候到了,咱們現在入城,殺了孫老狗殺了顧白眼狼,如何?”

大皇子聞言,不由得苦笑連連,“若顧之章沒有十萬陰兵的話,我早就殺回去了。”

三皇子聞言一愣,随後,三皇子嘴角抽了抽道:“大哥,你連祖龍陰兵都敢去動?”

大皇子搖頭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三皇子臉色啧啧連聲,“我一直都覺得你優柔寡斷,現在看來,你比我更有決斷,祖龍陰兵我想了許久,卻終究不敢下手。”三皇子臉色變得慘然:“父皇無救了,江山怕是已經易主了。”

大皇子眼中的光芒也變得暗淡下來。

“荒城,荒城,父皇貶我去荒城,就是想要給皇家留一個翻盤的可能,給皇家留下一個命脈,大哥,咱們走吧。”

大皇子慘然道:“去哪?荒城?恐怕咱們兄弟還沒有到荒城,就在半路上被顧之章的人給殺掉了。”

三皇子深吸一口氣道:“雖然我不願意去求她,但那裏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大皇子皺眉看向三皇子,一身陰邪氣息的鸠将忽然在一旁開口道:“我不喜歡那個女人。”

大皇子點頭道:“我也不喜歡。”

“但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不是麽?”三皇子看着皇宮破碎的光罩道。

“好,去妙法門入贅,總好過去玄天帝國或百象帝國做狗!”大皇子咬了咬牙後道。

妙法門中都是女弟子,但并不排斥男人,不過男人要去的話,就得入贅,入贅對于男人來說是一種屈辱,尤其是對夏國大皇子和三皇子來說,更是相當的沒面子,但入贅妙法門,卻不同,至少不能算是特別屈辱。

只要入贅妙法門,就能夠從妙法門中汲取大量的資源,來重新奪回夏國。

妙法門和其他門派不同,本身并不經營城池,但妙法門掌握着衆多的資源,因為入贅妙法門的男子們有不少都手掌大權,可以說,妙法門是通過掌握男人來主宰世界的典範。

當然,想成為妙法門的入贅女婿,并不是有身份有地位就成的,哪怕是一國太子這樣的身份,也得經過妙法們的考驗,你是可造之材,是能夠扶持起來的人物,妙法門才會在你的身上投入資源,可以說,婚姻,在這裏,就是一樁買賣。

所以雖然入贅是一種極為羞恥的事情,但不少人也以此為榮,甚至玄天帝國,百象帝國這樣的巨無霸國家,也都有皇子入贅妙法門,并且妙法門的女婿本身就是一個團體,彼此互助,入贅本身就是一種打通世界的資本。

三皇子看向望京道:“早晚有一天,我會回來的,到時候,我要叫所有的人,付出他們付不起的代價!”

當初鬥得你死我活的兩兄弟,現在卻走在了一條路上,并肩而行,似乎從未有過我要你死,你要我亡的過去。

“對了,那個姓方狗才的怎麽樣了,等我回來,我第一個剝了他的皮!”方蕩搶走了三皇子的女人,敗壞了三皇子的皇位,甚至連三皇子的娘和二哥的神魂都搶走了,三皇子一提到方蕩就牙根癢癢,不由得用力咬了咬牙。

大皇子道:“不必再考慮他了,你若真想報仇的話,恐怕得去鬼冥世界才能找到他。”

三皇子皺了皺眉,極度惋惜的道:“可惜,可惜……”

大皇子腰間猛的彈動一下,大皇子不由得微微皺眉,看了眼那個挂在腰間上面滿是古盎花紋的镂刻圓球,這圓球之中盛放着太清層隕落凡間的器靈吞噬之主,自從從鬼冥世界中回來後,就一直不安分,這叫大皇子心中隐隐有些擔憂,但吞噬之主的事情,他根本幹涉不了,就算擔憂也只能瞎操心,做不了任何事情。

……

方蕩一路急行,距離皇宮越來越近,喊殺聲也越來越近,甚至達到了震耳欲聾的地步,方蕩身周到處都是逃散的宮女太監。

方蕩一路狂奔到了皇宮之外,就看到皇宮中兩團軍隊戰鬥在一起,如同絞肉機一樣彼此傾軋互相撕碎,最終化為鮮紅的一團,被踐踏得彼此融合在一起。

人們在這裏拼命地揮灑生命,在方蕩眼中,一道道青色流光升起,那是一道道的靈魂離開了肉體,有些直直沉入地下,有些則飄入雲端泯滅消失,墜入地下的,是去了鬼冥世界,在空中直接消失不見的,則是徹底迸碎泯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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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1 章 狂風驟起

這是一間相當平常的宅院,看起來和附近的宅院沒有什麽不同,宅院的大門敞開着,院子裏躺着一個老漢,腰間被刺了一刀,淌了一地的鮮血已經發黑,老漢瞪着空洞的雙眼看着那漆黑的夜空,他不想死,但沒有誰理會他的想法。

母女兩個連忙跑過去,探了探鼻息後,母親搖了搖頭,女孩哭得淚眼婆娑,這老漢看着她長大,對于沒有父親的女孩來說,老漢如同父親爺爺一般,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說沒就沒了。

母女兩個悲悲戚戚,方蕩的目光則在院子之中四處張望,鼻子抽了抽,依舊沒有聞到一點藥香,奇毒內丹相當不耐煩,不住的在方蕩嘴巴裏面拱動,如同一頭小豬仔一樣,招呼方蕩趕緊找出毒藥來吃。

“方公子,藥庫之中存放的都是我們齊家百年來積累下的最珍貴的稀有藥材,有些藥材比黃金都貴重,所以用了不少心思,現在看來先祖甚至也做了兵禍降臨的準備,你随我來。”母親拭幹眼淚,拉着依舊眼淚不停的女孩來到方蕩跟前說道。

齊家母女兩個帶着方蕩走進廚房,挪開了水缸,用鑰匙打開了一扇門。

這扇門一開啓,撲鼻的藥香襲來,顯然,這扇門下面就是藥庫了。

“方公子你也藏在這裏吧,公子神勇,但卻沒有必要和那些軍伍畜牲們一般見識。方公子你或許不知,方家對我們齊家曾有大恩,現在你又對我們母女有了這樣的救命之恩,我們母女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報答,我知道方家十世單傳,我一定要保住你的性命,你和我的女兒藏在藥庫中,我在外面用水缸蓋住藥庫。”這位齊家婦人竟然要将自己留在外面,這簡直就是自己找死。

方家有恩天下,這句話絕對不是吹牛皮随便說說而已的,整個望京,随便拉出一戶一族來,多少都能夠跟方家的恩情牽扯上,要不是方家有祖訓,未曾開枝散葉之前,不得做大夫以上的官職的話,方家早就是夏國的丞相大族了。

方蕩卻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問道:“你這藥庫之中有沒有毒藥?劇毒的那種,毒性越烈越好。”方蕩沒有在藥香之中嗅到毒藥的香氣,所以有此一問。

齊家母女兩個還以為方蕩要用毒對付那些亂軍,她們娘倆兒對那些亂軍恨得牙癢,當即道:“有,上好的散魂丹,要命的鶴頂紅我這裏全都有。”藏毒乃是大罪,母女兩個毫不猶豫就将自己藏毒的事情說出來,可見兩女對于方蕩确實沒有多少戒心。

齊家母女當先扶梯鑽進了藥庫中,方蕩緊随其後。

藥庫并不大,空地只有三四個平方,四周全都是分門別類的各種抽屜,內中存放的應該就是各種珍貴藥材。

這個藥庫顯然做過防潮處理,雖然在地下,卻依舊幹爽,地面上連一只蟲子都沒有。

母女二人走到牆角,用手一拍,牆角彈出一個七竅玲珑盒,盒子有七個抽屜,內中存放着七種毒藥,因為怕毒藥的藥性和外面的藥材混在一起,所以,這盒子比較講究,能夠将藥性完全鎖住,這個盒子一打開,方蕩就聞到了濃郁的毒藥香氣。

奇毒內丹在方蕩的口中立時亂轉不休,撞擊的方蕩牙齒咯咯作響,幸好方蕩牙齒堅硬,不然都要被撞掉了。

齊家母女直接将毒藥匣子捧到方蕩面前,齊母問道:“方公子,你要這毒藥做什麽?是去殺了那些天殺的禽獸麽?”

方蕩沒有回答齊母的問話,而是抽動了一下鼻子,伸手從藥匣之中捏出一顆火紅的毒丹來。

齊家母女兩個連忙叫道:“小心,這是凝血丹,會叫人血液粘稠如同爛泥,不光吞服,就算皮膚碰到了都……”

母女倆話還沒說完,就見方蕩一張口,直接将這枚凝血丹丢了進去,咕咚一聲将凝血丹吞了下去。

兩女瞪大了眼睛看着方蕩,渾身僵硬,方蕩的血還沒有凝固,她們兩個先凝固了。

“哎呀,方公子怎麽吃下去了,快快,魚兒快去拿催吐藥來……”

齊母大叫,齊魚兒開始拼了命的在以往舍不得碰一下的珍貴藥材中亂翻。

方蕩沒有理會亂成一團的兩女,繼續捏起其他的毒藥一一丢入口中,不一會,七顆劇毒的丹藥就被方蕩全都吃了下去。

齊母此時身子僵硬,呆呆的,嘴中念叨着:“完了,完了,神仙也救不回來了,完了,完了……”

拿着催吐藥的齊魚兒也不知所措,一臉就等着眼睜睜看着方蕩毒發身亡的表情,甚至還有一種吃了這麽多種毒藥,方蕩究竟會怎麽死的疑惑。

此時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這和亂兵的那種雜亂腳步完全不同,顯然,剛才的號角招來了真正的軍隊。

方蕩看了母女一眼,随後一躍出了藥庫,将門關死又把水缸封住洞口,之後方蕩一翻身,上了房頂,他可沒心思和這些軍隊較量,方蕩現在藏起來,只要母女兩個不被發現他就離開。

剛才的號角果然引來了更加精銳的軍隊,這些軍隊在亂軍之中相當顯眼,那些四處作亂的家夥,只是孫家軍的一切皮毛,孫家軍真正的精銳根本就沒有參與禍亂城南。

由此看出,禍亂城南或許根本就是孫青山授意的,為的或許就是彰顯自己的可怖,畢竟在京城得不得人心對于孫青山來說并不重要,只要拳頭夠大,砸死了炫龍皇帝後,誰還敢和他孫青山作對?他孫青山今天可以縱兵搶掠城南,明天就可以縱兵挨個去朝中大臣家中做客。手執兵權的人,最喜歡的,就是展現自己的恐怖,以此來挫敗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

這次的軍隊足有上百人,盔甲明亮,頭盔上還有一縷紅纓,腰胯鬼頭長刀,遠遠看去,就很有威懾力,遠不是那些亂軍能比。

被方蕩放走的那名老卒也在軍中,随着軍隊一起湧進宅院,這些軍卒挨個搜查了周圍數十戶人家,這些軍卒果然比那些亂軍訓練有素,他們雖然踹門而入,卻并未對百姓造成什麽傷害,更沒有看到有些姿色的女子就大逞淫威,找不到人就走,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軍卒一定是飽經訓練,這樣的軍卒比那些殺場上悍不畏死的悍卒更可怕,他們冰冷機械,沒有情感,就如同一把刀,抓刀的人要怎麽切就怎麽切。

包括方蕩所在的這棟房子,他們也進來搜查了,不過他們沒有發現水缸下的秘密,随後那老卒又帶着軍隊一路走遠。

明天還有一番大戰,他們不可能将時間全都耽誤在方蕩身上,沒有找到結果,也就不了了之。

方蕩松了口氣,下去移開了水缸後,便離開了。

齊家母女兩個只看到方蕩翻牆而走的背影,兩人一頭霧水,方蕩吃了那麽多的毒藥怎麽可能不死?難道是毒藥失效了?

方蕩尋了無人處躲藏起來,舌尖挑動奇毒內丹,奇毒內丹傳來一陣陣的舒爽,幾顆劇毒丹藥入口,奇毒內丹現在算是完全吃飽了。

方蕩又趁着兵亂,搜索了十幾家藥房,有了齊家藏藥的藥庫經歷後,方蕩才知道藥房裏面放的未必就是最好的東西,他變了花樣搜索,還真就找到了不少好東西,都是劇毒之物,方蕩将其全都收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方蕩此時又發現了那些從鬼冥世界之頂挖下來的漆黑碎片的妙用,那就是只要放了一塊貼身佩戴,神魂就能被滋養,但時間不能太長,太長了皮肉就要被凍傷,方蕩取了兩塊給二皇子和句夫人,這兩頭葷鬼離開了鬼冥世界後,就安分下來,不再給方蕩添亂了,這兩塊碎片對于這兩頭葷鬼來說,好處極大,兩者得了之後,即便沒有多少靈智,依舊露出歡喜的表情來。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清晨時分,不過天空中烏雲壓頂,大地依舊被黑暗籠罩着,并且,這黑暗越演越烈,如同一張大口,要将整個大地一口吞下去。

嗷嗷嗷嗷……

一聲龍吟猛的從天空中傳來,狂風驟起,屋頂上亂草橫飛,地面上飛沙走石,方蕩身上的衣服更是被吹得獵獵作響。

方蕩詫異的擡頭望去,漫天黃沙中,就見一直盤浮在天空中汲取夏國國運的老龍猛的收縮,化為一道光柱降落下去,一直降落進了皇宮之中。

方蕩知道,炫龍皇帝延壽成功了,就算沒有成功,也應該距離成功不算太遠了。

方蕩并不願意去理會這種帝王争霸,他要找的是大皇子,現在,他已經将修為恢複了十成十,是時候去太子府了。

身後皇宮處傳來喊殺之聲,轟然震耳,孫家軍已經開始沖擊皇宮,而皇宮升起一道金燦燦的光罩,将整個皇宮倒扣其中,兵刃無法破開那光罩,就好似上天在庇護着皇宮一樣,凜然不可侵犯。

今天是決定夏國未來的日子,但和方蕩無關,方蕩朝着太子府急行而去。

第 170 章 顫抖剪刀

這些家夥常年在軍伍之中,一年到頭也見不得幾次葷腥兒,見到這一對母女那裏還有不瘋狂的道理,走在前頭的當即雙目淫光四射,連一張臉都充血變紅了,興奮得哇哇怪叫,“老子在邊疆衛國,才有你們在這裏養的白白嫩嫩,現在老子們來了,你們當然得拿最好的東西款待答謝老子們,哈哈哈……”朝着母女兩個就撲了過來,誰先搶到誰先上,誰都不願意落在後面,三十多個壯漢拼命沖來,簡直一下就能将母女兩個撕成碎片。

母女兩人眼中一片慘然,女兒緊握着剪刀的雙手顫抖着對準脖子,戳了一下,卻戳歪了,刺開一道口子,鮮血流淌,卻不致命,或許不是刺歪了,只是這個年輕的生命不想就這樣死去做出的最後掙紮罷了。

母親連忙用自己的雙手牢牢握住女兒雙手,對準女兒的脖子,母親的眼中孕滿了顫抖不休的淚水,雙手手背上青筋蹦起,就在這個時候,母女兩人一起握住的剪刀不翼而飛。

母女兩人大驚,就如同丢掉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随後一個身影擋在了母女兩個前面。

“滾!”方蕩開口吐出一個字來。

對面蜂擁而上的一衆軍卒不由得一愣,齊齊看着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少年。

看着少年遠遠不能稱之為健壯的身軀,尤其是他們的目光放在方蕩腰間挂着的那把斷了的破劍上,這些悍卒們不由得裂開嘴巴,露出一口爛牙大笑起來。

“狗日的小兔崽子,爺爺們的好事你也敢管,你是茅坑裏面點燈,找死啊!”對面的軍卒怪叫道。

另外一個笑嘻嘻的道:“別說,這小子看上去模樣還算周正,咱們玩完了這兩個娘們,再拿他過過瘾,哈哈哈……”

“草,你小子是走旱路走上瘾了,有大好的娘們兒不玩,還他娘的惦記爺們兒的屁股。”

一時間亂哄哄的叫嚷成一團。

“喂,小崽子,趕緊滾蛋,不然爺爺就切了你去做太監。”一名年紀最老的軍卒揚聲叫道,這話中有那麽一絲善意,至少着老卒給方蕩指點了一條道路,他不走,就中能怪自己了。

方蕩從腰間将那把短劍取了下來,此時的千葉盲草劍完全沒有了當初那種秋水般的光澤,通體猶如蒙了一層鐵鏽,完全不起眼,丢在路邊,估計都沒有人去撿。

眼瞅着方蕩取劍,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這邊的軍卒們愣了愣後,笑得前仰後合。

那年老軍卒搖頭嘆息一聲。

此時為首那幾個健壯的軍卒顯然沒有興趣在和方蕩糾纏,他們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方蕩身後的那兩個女人身上,下身都鼓起來了,當即叫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拿着一把捅屁股的破劍也敢在爺爺面前耀武揚威,擋着爺爺快活。”

說着,這悍卒抽刀便朝着方蕩斬去。

方蕩雙目之中光色一冷:“你得給我的劍道歉。”

方蕩說着,手中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千葉盲草劍忽的一下消失不見,那猛沖過來,一口一個爺爺的悍卒從方蕩身邊一滑而過,噔噔噔邁出去三步,第一步從肚臍到腦門裂開一道口子,第二步,肚子裏面的東西稀裏嘩啦的往外淌,第三步,偌大一個人一分兩半,如同劈柴一般倒在地上。

整個房間之中瞬間變得冰冷無比,一個個軍卒全都驚呆了,不過,他們呆住了,方蕩卻沒有呆,方蕩的劍,如同一道流光,在這三十多個軍卒之中一穿而過,伴随着的是一顆顆被鮮血沖飛的頭顱。

方蕩的劍,乃是得自雲劍山的真傳,或許在對付雲劍山修士上算不得什麽,但真用來對付這些修為最高也不過淬血的軍卒,當真猶如切瓜斬菜一般簡單。

眨眼間,就是十多顆人頭飛舞,腔子裏面噴射而出的鮮血一直飙射到房頂上,随後瓢潑灑下,整個藥鋪都被鮮血染紅。

方蕩身後的母女兩人那裏見過這樣的場面,抱在一起,連叫嚷都不會了,母女兩人只感覺對方的身子一片冰冷僵硬,如同抱着一塊石頭一樣。

“點子好硬,布陣,布陣……”一名軍卒剛剛叫出聲就被一劍貫穿脖子,削下腦袋。

這些軍卒常年在邊疆,在邊疆的時候,他們每一個都是守家衛國的功臣,每一個都好似悍不畏死的悍卒,雖然修為不高,但戰力并不低,之所以被方蕩一下殺了十幾個,完全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将方蕩看在眼中,再加上精/蟲上腦,腦子裏面想着的都去女人的白嫩身子,十成戰力最多也就保留五成,此時他們一個個警惕起來,瞬間恢複了戰場上的悍卒本色。

十六個軍卒匆忙結陣,将方蕩圍在中央。

陣法一成,十六個人如同一人,十六把鬼頭刀立馬不同之前,上下左右,幾乎沒有任何死角的朝着方蕩斬去。與此同時,那個最年老的軍卒跑出去猛吹牛角。

雙拳難敵四手,聽着那號角聲聲,方蕩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個後果,但還是感到有些無奈。

此時方蕩猛地一拍胸口,方蕩胸口處的光斑中猛地噴出數十只野狗,朝着四周将方蕩團團圍起的軍卒大腿咬去。

十幾個軍卒那裏料到方蕩還有這種手段,況且,他們的修為也看不到那一只只陰魂構成的野狗。

他們只覺大腿劇痛,齊刷刷的跪在方蕩面前,而方蕩的劍從這些軍卒脖子上一劃而過,十六顆腦袋齊刷刷的飛起。

方蕩一躍而起,一腳将那年老的軍卒踹翻,将那牛角踏個粉碎。

老軍卒萬萬沒有想到他們三十多個悍卒這麽簡單就被方蕩給收拾掉了,老軍卒知道自己萬萬不是方蕩的對手,當即一閉眼睛,等着挨上一刀。

不過,這一刀他卻沒有等來,老軍卒微微張開雙眼,就見那個殺人如草芥的家夥此時正蹲在藥匣子邊上,抓裏面的藥材往嘴裏送。

“趕緊滾,你剛才勸我走,所以,這次我不殺你。”

那老卒當即掙紮着爬起,撒腿就跑,方蕩說得很清楚,這次不殺他,不代表不殺他,下次是什麽時候,誰能說的準?說不定是一分鐘後,甚至是一秒鐘後。

方蕩繼續開吃,方蕩吃得很快,幾乎等于是往嘴裏面塞。

方蕩一邊吃着,一邊扭頭看向母女兩人。

此時母女兩人竟然有些不怕這個渾身浴血殺人如麻的年輕人了。

相反,有這個年輕人在,她們就覺得很安全。

“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大批的軍人趕過來,我救不了你們,不過他們的目标是我,我會将他們引走,你們找個地方藏起來吧。”方蕩含糊不清的說完,就扭過頭去繼續大吃。

母女兩人彼此對視一眼,母親道:“藥庫,我們可以藏到藥庫裏去。”

藥庫這兩字一下就刺激到了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正吃得舒坦上瘾的奇毒內丹在方蕩口中極速顫動,催促方蕩去藥庫看看。

“不過藥庫距離這裏有些遠,在隔壁院子中。”這一對母女此時對于方蕩的防範降低了許多,之前他們對于方蕩充滿恐懼,尤其是方蕩赤裸着上身,更是叫兩女覺得方蕩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沒有仔細觀察方蕩,此時心中恐懼一去,觀察方蕩也就仔細了,當母女倆看到方蕩的那雙眼睛的時候,對于方蕩的警惕心就去了一大半。

尤其是女孩用怪異的目光看着方蕩,“你該不會是姓方吧?”女孩小聲問道,這是女孩除了尖叫外,頭一次開口說話。

方蕩詫異的看了女孩一眼,點了點頭。

女孩雙目閃爍起光芒來,整個人一下就從小心緊張的戒備狀态變得放松起來,“娘,這位公子就是前幾天迎娶靖公主的那位方家後人。

女人們或許不知方家是怎麽回事,但一提到大庭廣衆之下,将三皇子的未婚妻搶走的方家少年郎,那是比誰都清楚,方蕩的名字,在京城中正經流傳了許久,尤其是在深閨之中,更是盛行,那女孩曾經遠遠的看過方蕩,當時方蕩那雙清澈的眼睛就給了女孩極大的震撼,所以,此時一看到方蕩的眼睛,又詢問了方蕩的姓氏後,女孩幾乎就肯定眼前這個就是名聲鵲起的方蕩了。

女孩的娘也知道方蕩的名字,上下打量方蕩,臉上緊張繃緊的神情也開始緩和起來,似乎方蕩這個名字有魔力一般,事實上是女孩的娘知道十世大夫方家,當初京城百姓達官貴人們專程給方蕩送上各種禮品,她就曾親自送給上祖傳的大補蜜蠟丸,換言之,方家,對于她們家是有恩的。

所以知道眼前這個男子是方家後人,再想想方蕩的所作所為,母女二人對于方蕩戒心全去。

“我送你們過去。”方蕩說着抓起一大把藥材,一邊往嘴裏塞一邊站起身來。

母女二人見識過方蕩的身手後,對方蕩極有信心,當即帶着方蕩走出房間,母女二人就要走出藥房,方蕩卻道:“你們不是說就在隔壁麽?不要上街,街上現在到處都是亂兵。”

母女二人帶着方蕩來到了院牆處。

“翻過這座牆,就是我們家的藥庫。”

方蕩抽了抽鼻子,卻并未聞到藥味。

“這藥庫是我們家專門用來存放珍貴藥材的。”女孩此時對方蕩一點都不怕,直接說道。

方蕩伸手一邊抓住一個,一躍而起,兩女尖叫剛剛出聲,便已經雙腳着地。

母女兩個腿都有些發軟了,萬萬沒想到一個人竟然能夠跳那麽高,并且還帶着她們母女兩人。

第 169 章 城南大亂

五萬大軍入城,給城中各方勢力帶來的極大的威懾,本來還有一些勢力私下裏準備和顧家來個魚死網破,但是現在,這些勢力都不敢再動了。

這些勢力中不乏忠于炫龍皇帝視死如歸的猛士忠臣,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朋友,這些人就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失敗後所要付出的代價,現在五萬大軍入城,他們連失敗的資格都沒有了,只要一跳出來,就會被輕而易舉的碾壓成渣,這種毫無勝算的戰鬥,還要賠上整個家族的身家性命,還能玩麽?還有誰玩得起?

五萬大軍入城的一瞬間,上吊自殺,服毒自殺的忠臣至少十餘位。自殺是一種對抗,是一種代價最小的對抗。同樣,也是懦夫們無路可走時做出的自以為明智的選擇。

五萬大軍舟車疲勞,怎麽也得休整一晚才能去皇宮和炫龍禁衛正面對決,顧之章也得給孫青山接風洗塵,少不得有一桌宴席。

孫青山相當客氣,和顧之章兩人坐在一起憂國憂民整整一個時辰。

顧之章專門騰出了城南的大塊空地,給這些軍卒住宿,五萬軍卒入城之後,最初軍紀還不錯,但到了夜晚立時就亂了,城南的老百姓遭了殃。

“丞相,孫家軍四處作亂,奸/淫掠虜無所不為,城南大亂。”一個個軍卒流水般的将城南的情形不斷彙報進顧之章的書房。

顧之章卻好似完全沒有聽到一般,燭火下捏着一本帝王本紀緩緩翻看。

顧白此時走進來,圓圓的一張臉上帶着一絲怒意“爹,姓孫的未免太過了,城南被他禍害得不成樣子了。”對于望京,顧白此時已經将其當成了自家産業,眼瞅着被糟蹋了,顧白當然心疼得不得了。

顧之章舔了下手指,翻過書中一頁,帝王本紀是一本血淋淋的史書,講述的都是歷代各國帝王的故事,一頁翻過,就是人頭滾滾,顧之章聲音平淡的開口道:“這不是挺好麽?”

顧白不由得一愣,本來他憋了一肚子話,但現在,後面的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孫青山越不得人心,我殺他的時候,越得人心。”

顧之章的一句話,使得顧白恍然大悟,以拳擊掌,掉頭就走。

顧之章不光要用孫青山來對付炫龍禁衛,還要用孫青山來彈壓京城乃至夏國的反對勢力,更要用孫青山的人頭來收買人心,同時用孫青山的人頭來孫青山,當真是一個寶貝。

顧白走出顧之章的書房,外面站着的是早到。

顧白問道:“小棗,我叫你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早到穿着依然樸素,此時憂心忡忡,一雙眼睛都是紅的,布滿血絲,顯然許久不曾好好睡上一覺了。

早到點頭道:“是的,已經準備好了,不過,孫家軍的事情丞相想要怎麽辦?他們人多勢衆,我們勢單力薄,引狼入室卻無力驅狼。”早到說到這裏一臉忿恨,顯然對于孫家軍的所作所為相當憤慨,可惜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面對那五萬軍卒就只有憤怒的能力而已。

顧白幹咳一聲道:“父親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你也知道要想拯救夏國,就必須要做出一些犧牲,這些軍卒都是虎狼之士,根本不可能叫他們老老實實的呆在城中,不過,只有今天,只有今天,今天一過,這些軍卒就要和炫龍禁衛拼個你死我活,到時候他們就沒有力氣禍害百姓了。”

早到眉頭緊皺:“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燒殺擄掠?”

顧白伸手拍了拍早到的肩膀道:“我們是因為理想走到一起的,你知道,我也不希望看到夏國百姓遭殃,但有些時候,必須要用猛藥才能治療頑症,這種時候,有些陣痛和犧牲實在是在所難免的事情,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的。”顧白說完,急匆匆的走了,現在的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明天将是狂風暴雨的一天,明天,将是他顧家霸業皇圖展開的第一天。

此時的顧白,已經完全忘記了他最初為夏國盡心為百姓盡力的決心和誓言,此時的他心中只剩下他們顧家而已。

夢想這條路沒有幾個人能夠始終如一的走到盡頭,太多的人走着走着,就偏離了自己的原本航線,駛向了不知名的遠方,或許是墳墓,或許是新生,總之,那是一片說不明的未知。

早到眉頭依舊皺得緊緊,扭頭望向城南的方向,那裏是整個望京之中最窮苦的地方,現在又要遭受這樣的苦難厄運,“既然要有犧牲,要有陣痛,但又是誰規定的必須要那些人來承受這種陣痛和犧牲?”早到眼中閃過迷茫的神情,他看過很多的書,學了很多的書中的道理,但書中這些書這些道理,都無法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呃……”一名沖進宅院之中準備對院子裏面的母女兩人大懲淫威的軍人被一雙手捏碎了喉嚨,緊接着兩團黑霧鑽進這男子身軀之中,一陣撕扯,随後黑霧退出,鑽回那雙手的主人身上。

方蕩見識過無數部落之間的大戰,一個部落侵吞另外一個部落,雖然也是赤裸裸的征服和殺戮,但卻沒有這麽殘暴。

方蕩四周火光陣陣,到處都是哭喊之聲,陰風襲襲的鬼冥世界中都沒有這樣的地獄。

方蕩跟着這些軍卒混進城中,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個獸性爆發的軍卒,他身上兩頭葷鬼,二皇子還有句夫人吃得心滿意足,完全彌補了當初受到的重創。

房中的主人是相依為命的母女,剛才被吓得不輕,此時眼瞅着方蕩将那軍卒給生生捏死,更是吓得瑟瑟發抖。

那個歲數稍大的女子約麽有三十四五,有些姿色,而那個小的則正是豆蔻年紀,比她的娘親要貌美許多,苗條纖細,招人憐愛。

母親将女兒牢牢護在身後,一邊叩頭一邊哀求道:“将軍,将軍,你放過我們母女吧,不,你只要放過我的女兒就行,你叫我做什麽都成,求求你了,我女兒還小……”

方蕩不理會這母親的苦苦哀求,目光朝着房間邊緣掃去,落在一排排的藥架上,随後徑直走向藥架,将那一個個的小格子挨個拉開,也不管裏面是什麽東西,抓起來就往嘴裏塞。

這場面看得母女二人心驚肉跳。

藥匣子裏面什麽藥都有,補藥,瀉藥,去火藥,甚至還有劇毒的砒/霜,這家夥是十世餓殍轉生不成,這樣吃下去,非死不可。

不過兩女看着方蕩大口大口的吞吃,緊張的一個字都說不出,她們甚至有些期待,期待方蕩就此被藥死。

然而,方蕩将正面牆上的藥全吃掉了,竟然非但沒死,反倒一副精神煥發的樣子,叫人感到匪夷所思。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有嘻嘻哈哈的吵鬧聲,母女兩人臉上露出驚駭莫名的神情,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這一次,她們兩個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了,母親用盡全力抱着自己的女兒,顫抖着手,從袖子裏摸出一把剪刀來,塞進同樣抖得不行的女兒手中。

這剪刀顯然不是用來自衛的,而是用來自殺的,與其受到十幾個甚至數十個強壯軍卒的淫辱,還不如直接去死。

方蕩看了一眼那剪刀,淡淡的問道:“你身上藏着剪刀,剛才是想要用它殺我麽?”

這個母親剛才哀求方蕩,說只要方蕩放過她的女兒她什麽都願意做,相比是懷揣着方蕩對她動手動腳的時候,給方蕩一剪刀。

此時那母親雙目之中忽然閃現出堅毅的神情,對着方蕩/叫道:“你們這群天殺的畜牲,你們早晚要遭報應的!”

顯然,這個母親知道必死無疑,此時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此時那稀裏嘩啦的腳步聲和放肆叫喊聲越來越近就在門外。

這個時候,方蕩應該馬上離開,方蕩很清楚,外面至少有三十多個身強力壯的軍卒,若只是十幾個方蕩可以一次出手将其斬殺,但三十多個,方蕩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将他們給處理掉,一旦他們發出叫喊,引來更多的軍卒,他方蕩将無處可逃。

況且,單獨的一兩個軍卒算不上什麽,不值一提,但若是軍卒的數量夠多,能夠擺出陣法來的話,以方蕩的修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方蕩的奇毒內丹此時剛剛吃了五成飽,還需要更多的大量的毒力填充,在這個時候,是最不應該暴露身形的,相反,在這一片混亂之中,方蕩完全可以渾水摸魚吃個肚飽如球。

方蕩很清楚,自己應該走,但方蕩沒有動,那個母親的眼睛,打動了方蕩,對于方蕩來說,世界上沒有比母親的眼睛更有說服力的東西了。

大門被一腳踢開,三十多個軍卒湧了進來,這幾個家夥渾身髒兮兮的,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洗過澡,牙黃口臭,頭發蓬亂,若不是他們穿着一身甲胄簡直就像是爛毒灘地中的火奴賤狗。

走在前頭的幾個一眼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母女兩人。

母親驚慌的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這樣的叫喊對于這些軍卒而言簡直就如同是在對他們撒嬌,拼命的喊他們過來一樣。

第 168 章 孫将軍

“父親,一切都按照計劃行事,咱們擁有了十萬陰兵,就算玄天帝國大舉攻來,只要咱們固守望京城池,也能維持一段時間。”手捏陰兵虎符的顧白,圓滾滾的臉上有着壓抑不住的喜悅。

顧之章神情依舊凝重,望着窗外的天空,沉默不語。

“父親,男兒在世,萬不能優柔寡斷,不是咱們顧家要和皇上作對,而是皇家已經爛透了,您看看,大皇子三皇子都是什麽樣的貨色,您再看看那頭拼命汲取夏國國運來延壽,搞得天怒人怨災害頻繁的貪婪老龍,這個皇家根本不管夏國百姓的生死,咱們顧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力挽狂瀾,是在拯救夏國,此時心中萬萬不能存半點仁慈猶豫啊。”

顧白臉上有些憂慮,他太清楚自己父親的為人了,父親從始至終都為夏國考慮,對炫龍皇帝也算是忠心耿耿,炫龍皇帝對父親是有恩惠的,父親若是過不了心中的這一道關隘,那麽做起事情來,必定畏手畏腳,在這種争天下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才是最正确的道路,縮手縮腳只能自取滅亡,機會稍縱即逝,錯過了,就是顧家舉族被誅的下場。

顧之章依舊看着窗外的陰沉天空,淡淡的開口道:“什麽時候你都開始能夠教訓你爹了?”

顧白聽到顧之章的聲音,心中一寬,他知道顧之章并未被舊情束縛。

想想也是,顧之章經受過多少風浪,什麽樣的閱歷見識,現在這般局勢,父親研究得注定比他的研究要更透徹一些,哪裏用得到他來提醒?

“你看好那幫皇子皇孫,他們的血脈是我們操控陰兵虎符的關鍵,萬萬不能在他們身上出現半點纰漏。”顧之章開口吩咐道。

顧白笑道:“我已經将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外加十餘個皇孫二十多個公主他們的四肢廢去,挖耳,剜眼,去舌後封在壇中,只留下一顆腦袋在外面,保證不會有一個逃走。”

顧之章扭頭看向顧白,顧白此時才發覺自己有些忘形了,這件事做得未免有些太過殘忍了,連忙道:“父親,這幫家夥每一個都是人精,每一個都擁有極大的價值,若不将他們完全廢掉變成廢人,叫他們完全喪失價值的話,說不定就會有那個家夥将他們劫掠了去,來一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鬧劇,到時候,弄不好就是咱們的心腹大患……”

顧之章雙目淡淡的看着顧白,顧白擦着鬓角的汗後,顧之章開口道:“沒有必要留下那麽多的皇子皇孫,只要有三個能夠造血供應操控陰兵虎符就成了,剩下的,叫他們解脫吧。”

顧白微微一愣,随後從腳底冒出一股寒氣來,現在看來他對于父親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原本他還怕父親優柔寡斷,舊情難了,現在看來,他簡直就是杞人憂天,父親遠比他走得更遠。

父親果然是一位能夠成就帝王霸業的存在。

顧白重重地點了點頭,随後道:“現在可慮的有三點,第一,續命爐中的炫龍皇帝,第二,已經離開望京的三皇子,還有逃之夭夭不知去向的大皇子,若是能夠将他們三個殺掉,那麽這天下,就是我顧家的囊中之物了。”

“皇宮有炫龍禁衛守護,這些炫龍禁衛都是千裏挑一的戰士,皇宮之中又有一件皇家耗用千年時光打造的至寶禁制保護,尋常手段根本無法破開,即便十萬陰兵一起出手,也未必能夠撼動那件寶貝,所以沒有萬全的把握之下,絕對不能動手,否則一旦陰兵受損,炫龍禁衛反撲出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現在,孫青山的大軍已經到了十裏之外,等到他的大軍一到,就碾碎皇宮。至于三皇子,他現在應該已經被亂刃分屍,等就皇宮破碎的時候,他的首級就應該擺在我的案頭。倒是大皇子躲得無影無蹤,是個大患。”顧之章似乎已經不将炫龍皇帝和三皇子放在眼中,唯一擔憂的就只有一個大皇子。

顧白聽到父親這番言語不由得呆了呆,他可萬萬沒有想到父親已經将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姜還是老的辣。

現在想想,自己自以為已經謀劃好了一切,然後勸說父親謀天下簡直就是個笑話,所謂的算好了一切,不過是倉促之中的一些小想法罷了,距離達到實踐的地步還遠遠不夠。此時站在面前的父親,那位憂國憂民的丞相似乎已經漸行漸遠,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個叫人無法親近,無法靠近,一個你永遠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的存在。

或許,這就是皇帝應該有的氣質。

“你去吧。”顧之章擺了擺手。

顧白道了聲是,随後退出房間,臨走出房間的顧白扭頭看向窗前的父親,陌生,冰冷,站在那陰沉沉的天空下的似乎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孤獨的怪獸,張開了大口,正準備吞掉整個世界。

顧白深吸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幸好父親只有他這麽一個兒子。

……

城池,對于濁世凡間的存在來說,有着巨大的價值,一個人離開了城池,就無法生存,不要以為荒野之外到處都是食物,不說現在正是天寒地凍的寒冬,就算有食物可供果腹,也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你眼中荒野裏到處都是食物,但在荒野之中的某些存在眼中,你也只是他們菜單上的其中一個。

這是一個只有抱團才能取暖的世界,一個人的力量,面對恐怖的大自然,微不足道。

所以,饑餓難耐身體虛弱的方蕩必須先進入望京,只有進入了望京,方蕩才能找到他需要的毒。

方蕩當然不想去招惹那條看起來就處于暴怒之中的老龍,所以剛剛起飛,就不得不按落身形。

既然不能從空中直接飛入城中,方蕩不得不琢磨其他的入城辦法。

方蕩正盯着城池暗暗計較的時候,驀然回頭,就見烏雲之下的遠處,有一面面大旗迎風招展,朝着望京行來。

是軍隊,并且數量還并不少,遠遠看去,密密麻麻,猶如蟻群一般。

方蕩心中一動,消失在原地。

遠處的大軍足足有五萬多人,浩浩蕩蕩的朝着望京挺進,此時城頭上站着的正是已經掌握了除了皇宮外整座城池的顧之章。

顧白看着密密麻麻的軍隊踏着如雷般的聲響碾壓過來,當即熱血沸騰起來,顧白不是尋常的富家公子,而是真真切切在邊疆生活過,和蠻族妖族打過交道的戰士,所以,顧白見到軍隊有着天然的親近。

此時顧之章開口道:“要小心,孫青山這個人野心極大,炫龍皇帝在的時候,他臣服皇帝,現在炫龍皇帝即将不在了,天底下沒有誰能夠真正的壓制住他,引他入京,對你我父子來說,無異于引狼入室,與虎謀皮,但不借助他的力量,就彈壓不住夏國各方勢力,所以……”

“殺了炫龍皇帝之後,就想辦法将這個孫青山給除掉。我現在有些明白父親為什麽不允許我動用陰兵虎符了,那十萬陰兵不是給炫龍皇帝準備的,而是給這個孫青山準備的,十萬陰兵是咱們壓箱底的手段,用孫青山的五萬大軍和炫龍禁衛彼此争鬥得兩敗俱傷,到時候,十萬陰兵一出,不但滅掉了炫龍皇帝,還滅掉了除了炫龍禁衛外,最強大的一方勢力,到時候,父親一聲號令,天下莫敢不從!”顧白陰雙目放光的說道。

顧之章微微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孫字大旗迎風招展,如同一條長龍蜿蜒曲折,朝着望京行進。

孫字大旗之下,端坐着一名身形高大猶如黑塔一般的老将。

這老将一蓬雪白鋼髯打着卷的鋪在颌下,一雙眼珠如同兩個銅鈴鑲嵌在窟窿裏,甚至看不到眼皮,一張闊口厚厚的嘴唇,整個人就如同寺廟門口站立的金剛一般。

孫青山不是一般人,一直都鎮守在玄天帝國和夏國交壤的部分,孫青山號稱叫做青山不倒,即便是玄天帝國,也有傳說歌謠,唱詞是,青山不倒,夏國永安。

這一句話,就說明了孫青山對于夏國的重要性。

“将軍,前方就是望京了。”一名軍将策馬過來禀報道。

孫青山雙目微微眯起,圓滾滾的眼球盯着望京上空看個不停,随後孫青山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陰恻恻的笑了起來。

随後孫青山翻身下馬,朝着望京方向跪倒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随後這如同鐵塔般的老将站起身來,“皇上,想不到您也有今天,當年臣還是一個小小侍衛的時候,追随在您的身邊足足十年時間,那個時候,臣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一直琢磨着,如果有機會的話,臣也要成為您那樣的人,不過後來臣逐漸明白了,臣是永遠成不了您那樣的人物的,除非,除非臣成為皇帝,明白這個道理後,臣心酸啊,臣這一生沒有什麽別的追求,就是想要成為如您那樣的頂天立地的存在,卻只能看着夢想破滅,沒想到,老了老了,機會竟然來了,皇上,臣實在是太高興了。”

孫青山念叨完,當即翻身上馬,一揮馬鞭,楊生叫道:“乖孫子們,前面就是望京,前面就是榮華富貴,前面就是美人佳肴,若本将軍坐上了那龍座,爾等就是從龍功臣,本将軍許你們榮華富貴,許你們在望京城中大樂三天!”

孫青山的話語使得五萬軍卒一個個雙目放光,大樂三天的意思他們自然懂的,三天之內,他們在城中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都說望京的女人白得如奶,嫩得淌汁,只要想一想,就心頭一片火熱。

吼吼吼……

孫青山一聲令下,大軍再次開拔,速度比之前更快。

不知不覺間,方蕩潛進了這數萬軍隊之中,方蕩最初以為這軍隊是要攻打望京,方蕩想随着這軍隊混摸魚闖進望京之中,但當浩浩蕩蕩的大軍走到望京門口的時候,方蕩才知道,原來這數萬軍隊竟然不是來攻打望京的。

城門大開,顧之章還有顧白父子二人親自迎接出城,顧之章和孫青山乃是老相識了,并且兩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算盤,一個是張開了大網等着孫青山往裏面跳,一個則是巴不得立馬率領五萬軍卒進城,虎入羊群。

所以沒有過多寒暄,顧之章便将孫青山還有孫青山的隊伍迎進了城中。

第 167 章 望京難進、太子府難出

望京的城門一向都是敞開的,即便是晚上,依舊是開啓的。

身為一座皇都,又是處于內陸地區,總得有些太平氣象,但是現在,這座夏國國都,望京城城門,卻關得死死的,連一根針都插不進去。

整座城池變得寂靜無聲,似乎被什麽東西牢牢壓着,一動都不敢動。

天空格外、陰沉,濃雲滾滾,漆黑一片,這樣的黑雲将天空壓得很低,使得方蕩依稀生出了一點自己回到了鬼冥世界中的感覺。

方蕩來到城門前,城門上立時傳來呼喝之聲,“封城了,來人速退,否則射殺!”

方蕩擡頭望去,就見高高的城牆上數十只弓箭已經張開,正對着自己。

方蕩眯了眯眼,随後退走。

望京城池,耗用了近千年的時間來打造,本身夏國又處于大國夾縫之中,岌岌可危,所以望京的城池建造稱得上是固若金湯,憑方蕩自己根本不可能硬沖進去。

不過方蕩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他回到了官道旁邊的樹林裏。

方蕩擡頭看着天空中的滾滾黑雲,雖然黑雲遍布,天色變得極為晦暗,但方蕩知道,時間尚早,現在也不過是正午時分,在這種時刻強行進入是最愚蠢的辦法。

方蕩找了個僻靜處休息恢複體力。他很好奇,不知道望京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得如此風聲鶴唳。

方蕩下意識的伸手觸摸胸口上的那塊光斑,就在這個時候,方蕩心中忽然一動,他的胸口上有數不清的蟲豸禽獸,這些東西都是靈力構成,內中鎖固着一道道給禦照皇帝陪葬的生靈神魂,而奇毒內丹能夠吞噬陰鬼神魂,甚至連一些如巢蟻般的活物都不在話下。

那麽,奇毒內丹是不是能夠吞噬掉這些蟲豸禽獸呢?若是能行的話,那麽禦照皇帝等于是送了他方蕩一份超級大禮。

這些監視方蕩,敦促方蕩履行禦照皇帝命令的蟲豸禽獸,将徹底變成他方蕩的手下。

想到這裏,方蕩的一顆心一下變得火熱起來。

方蕩将奇毒內丹吐出,但随即,方蕩便放棄了這個念頭,此時的奇毒內丹饑餓無比,咕嚕嚕的亂叫,在這種情況下,完全不聽他方蕩的指揮,甚至已經開始惦記着要來吞噬他方蕩了,現在的奇毒內丹就算能夠吞噬那些蟲豸禽獸,也根本做不到,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想辦法進入望京,到了望京城內,方蕩就有辦法能夠弄到毒藥了,喂飽了奇毒內丹之後,再做圖謀。

方蕩閉目沉思,琢磨自己這一趟鬼冥世界的行程,他最大的遺憾,就是折斷了的千葉盲草劍,器靈娃娃消失不。

方蕩相信,器靈娃娃不過是暫時的消失,只要他能夠給千葉盲草劍重鑄劍身,器靈娃娃或許就能夠再次出現。

要說鑄劍水準最高的還是雲劍山,但上次方蕩黑了一把劈山劍,趁對方修劍的時候方蕩藏了巢蟻,所以有了這一次後,方蕩不可能再去找雲劍山弟子鑄劍了。不過,方蕩堅信,總有辦法。

此行最大的收獲,則是聽到了一句嶄新的《陰符經》密語,另外,在鬼冥世界之中游走的冰寒,還有灰雲之中的炙熱繁複鍛煉了方蕩的神魂,使得方蕩的神魂變得更加穩固,這個現在看起來沒什麽太大的價值,但對于以後的方蕩來說,受益無窮,擁有穩固的神魂,就幾乎等于擁有了強大的不已動搖的本心。

方蕩琢磨着,若是有機會的話,一定再去鬼冥世界之中,專門錘煉神魂,就算現在不去,等到他進入金丹境界後也已經要去,因為穩固的神魂對于金丹期實在是太重要了。

對于方蕩來說,灰雲已經被破解了,灰雲上的狂暴世界已經屬于被方蕩一步跨過的小坑了,再也不會對方蕩構成威脅。

除此之外,方蕩還有一些收獲,比如胸口上的萬靈浮屠,雖然不屬于方蕩,但至少在需要的時候,這東西能夠用來保命。

還有那些從鬼冥世界頂上挖下來的漆黑的石頭,方蕩雖然不知道這東西真正的用途,但是他知道,這東西戴在身上就覺得神魂穩定,心神安穩,尤其是在這濁世之中,這些石頭即不會太熱,也不會太涼。

這些碎石,是實打實的寶貝,方蕩決定将這些石頭好好收起,留着說不定以後會有大用出。

太陽沉沒在天際處的群山之中,黑夜降臨,一直閉着眼睛恢複體力的方蕩忽然張開雙目,一雙瞳子在黑夜之中閃閃發光。

方蕩念頭一動,胸口處青白色的光芒湧出,在方蕩身前彙聚成一頭大鳥,方蕩一躍而起,大鳥将方蕩駝起,發出一聲嘶鳴,朝着望京飛去。

有了這萬靈浮屠實在是方便得很。方蕩簡直就像是肋生雙翅一般,尤其最重要的是,駕馭他們并不需要方蕩耗用額外的力量,也就是說,方蕩只要指揮他們就行,完全不用為他們的力量來源擔心。

夜空中一只尋常人眼睛根本看不見的大鳥朝着望京飛去。

不過方蕩随即就落了下來,因為那頭盤浮在望京之上,不斷吞噬夏國國運的老龍正對他怒目而視,方蕩感覺得到,這條老龍現在暴躁無比,任何敢于冒犯他的存在,都将被他生吞活剝,死無葬身之地。

之前方蕩因為太過虛弱,所以一直沒有動用五賊觀法,五賊觀法對于現在的方蕩來說實在是太勉強了,只能在關鍵時刻用一下,這一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方蕩避閃眼睛,他剛才在空中運用五賊觀法看到的一眨眼的功夫的畫面此時在腦海中不斷回放。

畫面中的炫龍皇帝的狀态完全處于一種暴走之中,原本炫龍皇帝所化的老龍汲取國運從容不迫,但現在卻顯得極為急躁,張口拼命吞噬。

方蕩随後就明白了,應該是大皇子成功了,不然,絕對不會将炫龍皇帝這頭老龍逼迫到這種地步。

一想到大皇子,方蕩眼角不由得抽了抽,不知道弟弟妹妹現在究竟如何了。

……

“你們兩個還在那裏幹嘛?快來幫我收拾行李,咱們現在就走,你哥哥既然不能來,咱們就去找他吧。”趙敬修一邊收拾一個包裹一邊催促道。

兩個正盯着頭頂上漆黑的烏雲發呆的家夥,聽說要去找哥哥立時調轉過頭來,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

這兩個家夥就是方回兒和方氣兩個,他們每天都纏着趙敬修找哥哥,趙敬修也在等着方蕩找到他們,卻沒有料到,等來等去,沒有等到方蕩,卻等來了一場巨變。

趙敬修看着歡快無比的兩姐弟,嘆息一聲,若是他也能如這兩姐弟一樣簡單快樂該多好。

人不愧是最複雜的動物,趙敬修完全沒有想到大皇子竟然已經身負重傷,并且如同喪家之犬般的逃之夭夭了。

“太子勾結玄天帝國妄圖将奪取我夏國江山……”

這是對于太子的判決,但趙敬修太明白其中的龌龊了,勝利者書寫的歷史中,總是充滿了失敗者的種種愚蠢。

無疑在這份判決書上,太子是愚蠢的,身為太子卻勾結玄天帝國,意圖将夏國拱手讓與他人,正常人似乎都做不出來這樣愚蠢的事情。

這樣的愚蠢細節,沒有誰願意深究,歷史本身就是一個臭水溝,他裏面出現任何髒污的東西都沒有什麽不得了。

太子究竟去那裏了,趙敬修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去管了,他的心也已經不再願意走回頭路了,所以,這望京的風暴他避之而不及。

趙敬修收拾好了東西,招呼道:“丫頭,該走了。”

後屋裏面鑽出一個手持碧色的寶光葉的小丫頭,小姑娘晃動着手中的寶光葉,趙燕兒對于方回、方氣兒兩個一直沒有半點好印象,見到他們就做了一個鬼臉。

趙敬修,将包裹背上,拉着趙燕兒的小手,朝着方回兒和方氣一招手,一行四人準備走出了太子府,去尋找方蕩。

太子府現在完全被包圍着,任何人都不允許外出,趙敬修一行走到門口就被攔截下來。

“丞相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一名武将開口言道。

趙敬修聽到丞相二字不由得微微冷笑。

誰能想到,那個夏國丞相,對夏國一向忠心耿耿的丞相顧之章竟然謀反了。

趙敬修淡淡的開口道:“我現在就要走,誰都不能攔我。”

那武将聞言,微微皺眉,上下打量趙敬修,趙敬修看起來就是一個最普通的老書生模樣,他身後的兩個少年倒是身材滿粗壯,但距離在他面前橫行霸道,還有太多太多的距離。至于那個手持碧綠色葉子的小女孩麽,這武将都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将他吓哭了。

打量過了趙敬修一行人,武将不由得笑了出來,随後一張臉變得陰沉無比:“你是讀書讀壞了腦殼麽?本将奉命看守,你們是死是活,等着丞相定奪,你們現在趕緊滾回去,本将不想再說第二遍,不然格殺無論!”

武将刷的一下将腰間的長劍抽出半截來,寒光閃爍,并伴有血氣陣陣,顯然這個武将不久前剛剛殺了人。

嘭的一聲,武将猶如斷線風筝般的倒飛出去,在空中倒飛十幾米後,重重的撞擊在地面上,胸口處的甲胄上被拍出一個凹陷的巴掌印,此時正冒着淡淡煙氣。

動手的卻并非是趙敬修,甚至不是方回兒和方氣,出手的是捏着那個寶光葉,一臉天真爛漫的小丫頭,趙燕兒。

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小丫頭,竟然擁有這樣強悍的力量,那肉乎乎的小手,越發叫人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