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斬殺欲望

房間中三方勢力彼此對峙。

靖公主眼瞅着方蕩身上明暗變化不斷,心急如焚,連自己手臉開始紅腫劇痛都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了,她很想馬上出手拯救方蕩,但卻忌憚千葉盲草劍的鋒銳,同時她更怕自己一出手牽制了千葉盲草劍反倒給母蛇蠍三人創造了靠近方蕩的機會。

另外一邊丁苦兒、丁酸兒如同火上房一般,團團亂轉,但她們沒有修為,根本不是千葉盲草劍的對手,并且千葉盲草劍本身不是人身,丁苦兒、丁酸兒手中的任何毒藥對其都毫無用處,所以兩女只能幹着急。別說她們,就是母蛇蠍也同樣沒有辦法。

千葉盲草劍剛剛生出靈識來,對于外界的一切充滿了警惕心,如同一只小兔子一般敏感,他除了最本能的護主外,什麽都不懂,完全無法交流溝通,在千葉盲草劍那剛剛誕生的腦袋之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方蕩現在很脆弱,任何人靠近都會對方蕩不利,靠近者死!

如此一來,擺在三方勢力面前的是一個死結。

而在方蕩掌心之中的十世大夫玉中,此時也亂了套。

十祖奶奶一塊千根茶茶餅丢進鍋中,十倍壯大春藥藥力,本來這樣做對于方蕩來說沒有多大害處,最多叫方蕩精、蟲上腦,完全忘乎所以,十祖奶奶萬萬沒有料到竟然激發了奇毒內丹的強烈反抗。

奇毒內丹如千葉盲草劍一樣,本着護主的念頭,和春藥藥力争鬥,兩者在方蕩身軀中和奇毒內丹鬥法起來,彼此相持不下,不是東風壓過西風,就是西風壓過東風。越是如此越叫方蕩苦不堪言。

可以說,方蕩身邊,這個房間裏,所有的人都對方蕩好,沒有任何一個人要害方蕩,但方蕩就是被他們逼入了死地。

面對強大如三皇子,面對整個雲劍山上千弟子,方蕩都沒有這般危險,方蕩沒有死在敵人手中,現在卻要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給玩死,人世間最大的悲哀,不是被仇人殺死,而是碰上了一群豬隊友!

方蕩現在就陷入了這種坑害中。

明明人人都為你好,卻叫你萬劫不複。

方蕩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如同在一座火海一座冰窟之中不斷穿越,擺在方蕩面前的是被火焰燒死,還是被冰窟凍死。

如果春藥藥力不是那麽強,或者奇毒內丹的力量不是那麽強,只要有一方戰勝了另外一方,那麽方蕩現在什麽事情都沒有,壞就壞在這兩者的力量此時相對平衡相持不下,兩種力量反複拉鋸才叫方蕩難受無比。

其實單純以力量來論,還是奇毒內丹強大太多,但春藥氣脈本身不是毒藥,雖然藥力極強,但依舊沒有生出破壞身軀的克性來,也就是說,來自十世大夫玉中的藥力依舊還在補藥範疇中,所以奇毒內丹對其的汲取能力相當有限。

同時,這些春藥藥氣,是經過十世大夫玉直接灌入方蕩腦中的,十世大夫玉本身也是一件極為特殊的寶物,是方家一直守護着的寶貝,內中隐藏的秘密幾乎可以和奇毒內丹中的《陰符經》相媲美,說到底,這又成了奇毒內丹和十世大夫玉之間的一場龍争虎鬥。

總之這是一件方蕩倒黴到家的事情,甚至可以不誇張的說,天底下沒有比此時的方蕩更倒黴的存在了。

此時的方蕩只能靠自己,別人誰都靠不住。

方蕩忍受着春藥無限放大的欲望和奇毒內丹釋放出來的冰寒之間的煎熬,同時開始思考如何能夠突破,從這種冷熱交替的地獄中走出去。

其實不用太過考慮,方蕩就知道,要想解決當前的困局,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打破奇毒內丹還有那春藥藥力之間的平衡,一旦破壞了兩者的平衡,結束了兩者拉鋸般的對抗,那麽,一切就迎刃而解,而破壞兩者的平衡,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想辦法增長自己的情/欲,或者想辦法斬殺自己的欲念,現在的方蕩站在了天平的最中間,他偏向那個方向,那個方向就将獲勝。

當然,這是一個好消息,不好的消息是,方蕩未必就有那麽大的重量能夠改變這一切。

無疑增長自己的欲念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只要方蕩将注意力放在靖公主身上,方蕩堅信自己的欲望瞬間将爆炸般的增長,一下就徹底碾壓奇毒內丹送來的冰寒。

而斬殺自己的欲念卻是一件相當痛苦,很難完成的事情,從這個角度來說,方蕩已經別無選擇。

但方蕩相當讨厭一件事,那就是讨厭自己的身軀不被自我控制,而是被藥物營造的欲念控制,這對于方蕩來說,無異于将自己的本我斬殺了,對于方蕩來說,這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面對一件事,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選擇,有些選擇很容易,有些選擇相當艱難,此時的方蕩就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

斬殺欲望!

有些時候,最艱難的道路往往是最正确的道路,那些看起來輕而易舉的道路往往藏匿着巨大的危險,不是叫你平庸一輩子,就是叫你萬劫不複。

現在的方蕩要是在本我和欲望之間妥協了最容易達成的欲望,那麽方蕩的本我就将受到巨大的創傷,這創傷很難恢複,并且這創傷要是一直留到練氣後期肉身劫降臨的時候還未能修補完好的話,那麽方蕩不是被劫火燒得體無完膚,就是被心魔吞噬本我,最後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永墜鬼冥不得翻身。

人的一生那麽長,但有些時候,往往只是一瞬間的選擇,決定了你的未來。

方蕩直接站在了奇毒內丹這一邊,方蕩舌尖挑動奇毒內丹,開始穩定自己的情緒,放空自己的心靈,收斂雜念,同時開始斬殺心中的欲望。

這一切方蕩完全是自己摸索着來,如果方蕩有師承的話,方蕩應該很清楚此時應該做什麽才能對抗欲望,對抗心魔,但方蕩沒有師承,沒有任何人告訴過他這個時候應該怎麽樣,所以,方蕩只能靠自己的感覺去做。

随着方蕩開始不斷斬殺自己的欲望,如同浴血沙場一樣,孤身一人在萬衆之中沖鋒陷陣,又好似在泥潭之中不斷掙紮,随着方蕩的不斷努力,不知道方蕩掙紮折騰了多久,天平開始逐漸傾斜,方蕩雙目之中如同火焰般的欲、火光焰開始逐漸收斂,慢慢熄滅,最開始的難關度過後,後面的一切都開始變得順利起來。

方蕩自己都沒想到情況會這麽簡單容易就被控制。方蕩自己不知道,他的克制力遠比一般的人強大太多,要知道方蕩常年在爛毒灘地上看着那一幕幕淫、亂的場景,作為一個身體良好的青少年,只能看看的歲月注定是悲哀的,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方蕩便已經開始了克制自己欲望的修行,現在就是檢驗修行成果的時候。

方蕩此時有一種大舒适,大快活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找到了一個朋友,不,應該說是,在茫茫世界,無邊大漠中找到了自己一樣,很奇妙的感覺,似乎方蕩和自己已經分開了不知道多少年,甚至從方蕩一出生,方蕩就和自己分開了,直到現在,才在這裏重新相會。

方蕩的精神世界中,方蕩面前站着另外一個方蕩,一個有着和方蕩一模一樣的清澈眼睛的方蕩。

兩個方蕩彼此注視,不用開口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方蕩伸手想要觸摸自己,一碰之下,另外一個方蕩如水中月一般蕩起陣陣漣漪,緊接着漣漪之中的方蕩陡然變了,一張面孔變得猙獰起來,一雙眼睛噴出血紅色的欲望之光,嗷的一聲大吼,變成一頭妖魔,朝着方蕩撲了過來。

方蕩心中一驚,不過他似乎明白,他剛才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本我,這個本我之所以會變化成現在這個模樣,是因為那些欲望尚未被徹底斬殺,還在不斷侵襲着方蕩的本我。

與此同時,十世大夫玉中,方蕩的諸多祖宗們也沒有閑着,他們不斷地往大鍋中添水,所謂的水,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是十世祖宗們神魂之中的流淌出來的,這樣的不斷添水,簡直就是在消耗他們的靈魂,不過只有這樣不斷地添水,才能稀釋大鍋中的茶水,同時使得沸騰的茶水冷卻,這樣可以減少茶水中春藥的藥力的凝聚。

遠處焦急無比的靖公主還有丁苦兒、丁酸兒等眼瞅着方蕩逐漸鎮定下來,雙目中噴吐出來的欲望光芒逐漸消散,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此時咚咚的擂鼓聲一下下的響起,咚咚咚咚……

丁酸兒丁苦兒腳下的地面都開始随着那咚咚聲一起晃動起來。

循着聲音望去,就見方蕩胸口處一震一震,是方蕩的心髒跳動,震動了整個房間,連地面都一起跟着搖晃,房頂上開始不住的落下灰塵來。

方蕩胸口處心髒的震動明顯太過劇烈了,以至于方蕩胸口的衣服在劇烈的顫動,看上去一彈一彈的,似乎方蕩的心髒已經從胸口中蹦出來了一樣。

繼而,在方蕩身上開始傳出血脈激流的聲音,如同奔馬一般,轟隆隆的一路疾走。

母蛇蠍一臉謹慎的開口道:“方蕩在斬殺自己心頭的欲望,這個時候正是天人交戰的時期,非常關鍵,最好不要叫任何人打擾到方蕩,咱們之前幫不了他,現在一起給他護法。”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自然将母蛇蠍的話當成是聖旨一樣。

靖公主的見識畢竟比母蛇蠍要遜色不少,但見識少,不代表母蛇蠍說出問題的關鍵,她還不明白發生什麽事,靖公主看了許許多多的書,用書中的話來說,方蕩現在正在斬心魔,誅暗鬼。

這個時候的方蕩必須抱元守一,完全清淨,這個時候也是方蕩最脆弱的時刻,一旦受到驚擾外邪入侵的話,輕則修為倒退,重則神念受損與大道再也無緣。

當然若是方蕩能戰勝心魔,那麽方蕩的修為會一下飙升,甚至曾經有修士斬殺了心魔後直接跳過了一個層次,巨大的風險之中總是隐藏着同樣巨大的收益。所以那些願意挑戰巨大風險的人,只要能夠活下來,他們都回得到比風險更多的回報。而那些畏手畏腳不敢嘗試的人們,一輩子都只能小心謹慎碌碌無為。

但這種斬心魔、誅暗鬼一般都是煉氣修士才會遇到的情況,方蕩現在不過是淬血層次,出現這種情況實在不該。

但不管怎麽不該,方蕩現在已經處于這種狀态了,這個時候,靖公主唯一能夠幫方蕩做的,就是将方蕩守護起來,在方蕩和自己決出勝負之前,任誰都不能碰觸他一下。

靖公主一雙眼睛死死的盯在母蛇蠍母女三人身上,這裏沒有旁人,在靖公主眼中,方蕩最大的威脅,就來自這三人。

母蛇蠍此時丢過一個瓷瓶來,開口道:“裏面是毒粉的解藥,靖公主你最好快點吃下去,若是再等一會毒氣入心,別說你的臉就算是你的生命,都将被他奪走。”

靖公主伸手接過那瓶解藥,卻并未吃下去,而是直接收入腰間。

母蛇蠍皺眉道:“靖公主你這是在找死。你放心用藥,解毒藥是不會有問題的,我們也不會對方蕩有任何威脅。”

靖公主卻依舊不為所動,此時的靖公主臉上已經紅腫起來,整張臉都變形了。

“什麽時候方蕩蘇醒過來,沒了危險,我再吃這解藥。”靖公主的話斬釘截鐵,顯然誰都無法改變。

母蛇蠍看了眼靖公主,又看了看靖公主身後的方蕩,随後不由得微微搖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方蕩的情況越來越好,靖公主緊繃的精神也開始逐漸放松,此時靖公主感覺到臉上劇烈的刺痛,越發難以忍耐了,但靖公主就是咬牙堅持,眼睛死死地盯着方蕩,眨都不眨一下。

另外一邊母蛇蠍母女三人松了一口氣,按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方蕩最多再有一個時辰就能和心魔分出勝負,現在看方蕩的樣子明顯占了上風,這一仗方蕩應該會贏!

就在整個房間的氣氛在一步步的緩和的時候,一股陰風陡然從牆角處吹了過來,嗖的一下,靖公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另外一邊的母女三人更是瑟瑟發抖,千葉盲草劍所化的娃娃陡然張開雙目,頭頂上劍光一閃,朝着牆角便斬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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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 章 都要救方蕩

三皇子戰戰兢兢的跟在黃奴兒身後,大氣都不敢出,身上的五爪金龍袍已經被他撕碎了金龍,胸口處一個大窟窿,相當可笑。

三皇子腦子裏面一團亂麻,老藏君死得太突然了,以至于三皇子此時無法面對當前的局勢。

三皇子原本以為黃奴兒會帶他進宮面聖,但他們的方向卻并不是皇宮,反倒是他家的位置。

這叫三皇子心中更是越發沉重,若是皇帝連見他都懶得見一面的話,那麽他這次就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眼瞅着就要到三皇子府了,黃奴兒回過頭來,開口道:“奴才就只能送三皇子到這裏了。”

三皇子看了眼他的府邸大門,大門內是探頭探腦的幾個門房,在府邸兩側擺滿了爆竹,本來這些爆竹是準備歡迎三皇子迎娶靖公主的,但是現在這些爆竹已經完全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三皇子看向黃奴兒,試探着問道:“黃掌印,請問父皇身體現在如何?”

黃奴兒臉上似乎籠罩了一層烏雲,駕馬前行,頭也不回的開口道:“不甚樂觀。按照皇上的話說,恐怕是撐不過這幾日了。”

三皇子聞言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悅差一點就從他的臉上露出端倪來。

黃奴兒就算沒有看到,也知道三皇子此時心中所想,他對三皇子實在是太了解了。

黃奴兒沒有多說什麽,皇家的事情就是皇家的事情,外人根本無從插手,既然皇上舍不得殺三皇子,那就說明三皇子還有用處,黃奴兒不想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炫龍皇帝若是死了,他就去給炫龍皇帝守墓,這人間事,就跟他徹底沒有關系了。

“三皇子,請回吧。”

黃奴兒說完,三皇子身後的數十個炫龍禁衛上前,将三皇子簇擁在正中間,帶着三皇子,一路朝着三皇子張燈結彩的府邸行去。

三皇子看着四周的鞭炮,還有那一個個的大紅燈籠,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盛,他早上從這裏出發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那個時候,整個世界都是他的,沒想到不過是區區一個上午,一切都變了,他三皇子将成為一個笑柄,在望京中,在夏國中流傳,被人當街斬斷一手一腿,被人當即搶了新娘,即便是三皇子想到這裏,都不由得罵一聲蠢貨。

三皇子進了皇子府,當僅有的那一只腳邁過臺階的一瞬間,三皇子開始渾身發抖。

三皇子渾身發抖,不是因為自己被斬了一手一腿,也不是因為自己輸給了方蕩,而是害怕即将到來的炫龍皇帝對他的判決。

以往就算三皇子鬧得再大,炫龍皇帝也不會殺他,但是這一次不同,他身披龍袍乃是犯了大忌,他和老藏君一起,在暗中做的種種準備更是大逆不道,抓住了就是死罪。

就算是三皇子自己都實在想不出炫龍皇帝有什麽理由能夠饒得了他。

越是絕望,三皇子越恨一個人,一個他當初完全沒有将其放在眼中的家夥。

一想到方蕩,就叫三皇子想到了方文山,這家夥在朝堂上打得他頭破血流,使得他逼迫大皇子的計謀前功盡棄,叫他顏面大失。好在三皇子專門去爛毒灘地中羞辱了方文山,報了心中憋悶得仇。

三皇子萬萬沒有想到,不過是數年之後,方文山的兒子又跑到了他的眼前,不但了他的大事,還将他身邊的東西掠奪性的全部搶走,一想到方蕩,三皇子眼皮就跳動不休。這個仇他必須要報,趁着皇帝對他的判決尚未下達的時候,殺了方蕩,三皇子就算要死,也一定要拉着方蕩一起死!

天意!炫龍皇帝沒有馬上、将他關起來,也沒有将他送入宮中,就是老天給他一個報仇的機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三皇子現在雖然蜷在角落中瑟瑟發抖,但這并不影響三皇子要殺掉方蕩的想法。

至少在這皇子府中,還是屬于他的地盤。

三皇子邁步走到府後面的那座靈堂前,推開大門,內中是那一桌一動未動的盛宴,靈堂正中,娘還有二哥的靈牌端端正正的立在那裏,三皇子眼角抽了抽。

随後三皇子咬着牙,走到靈牌前,給娘還有二哥上了香後,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石來,輕輕放在供桌上,随後低垂雙眼,喃喃自語的念叨了些什麽。

随着三皇子的話語聲音,靈堂正中的供桌下猛的竄出數道影子,這些影子在地上不住游走出來,圍繞在三皇子周圍,團團亂轉,配合上這靈堂環境,看得叫人頭皮發炸。

三皇子開口道:“去吧,給我殺了那個該死的方蕩!天黑之前,我要見到他的頭顱!”

三皇子話語出口,供桌上的那顆玉石嘭的一聲爆碎成粉,那一道道黑影猛的狂舞起來,發出驟烈的呼喊,有枷鎖被掙斷的聲音響起,一道道影子如蛇般在地上游走,轉眼間就走出了是三皇子府,攜着三皇子的憤怒,朝着公主府游走而去。

三皇子一張面孔變得獰厲無比,現在他就等着這些被封印起來的九夜陰鬼将方蕩的腦袋拎過來了。

……

顧府內,一個說書先生正繪聲繪色的給顧白講故事。

不過他講得故事卻不是過去的俠義轉,也不是當今的神堂案,更不是他國獵奇,青樓書生的故事,而是就發生在今天早上的方蕩搶親。

顧白只看到了公主府前的後半場争鬥,前面發生的他一概不知,這叫顧白大感遺憾,要知道這可是平頭百姓将皇子踩在腳下的事情,顧白從小就喜歡這種調調。

所以顧白專門請了一個目睹了整個事情過程的說書先生來給他專門講一講當天發生的事情。

那說書人将今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将整個故事說得曲折無比,扣人心弦,引人入勝,其實說書先生也是超常發揮,因為眼瞅着皇子的老婆被人搶走了,叫他這個草民也感到激動萬分,說起故事來,情緒激動,渲染力十足。

顧白聽到有趣處,連連拍手,恨不得自己變成方蕩。

顧白對方蕩今天的表現,贊嘆不已,甚至可以說,顧白已經開始崇拜起方蕩了。

就在顧白打賞說書人的時候,顧之章從外面走了進來。

“不要崇拜那方家子,他的所作所為沒什麽大不了的,你要崇拜的應該是當今皇上!”顧之章一張臉上滿是陰沉氣息,開口說道。

顧白連忙揮手打發了說書人。

說書人走了,房間中就只剩下父子二人,顧之章開口道:“這一次,皇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将天下所有人都騙過了,兩個皇子各有千秋,皇上一直都無法割舍其中任何一個,現在用這種并不算最佳的方法從兩兄弟中找出最佳人選。又以雷霆之勢徹底覆滅了親近三皇子的各種勢力,今天到現在為止,夏國各地就至少有上百人掉了腦袋,當真是念頭一動,人頭滾滾。”

顧白到了父親身前,“爹,這次炫龍皇帝假裝續命都沒有知會您一聲,是不是對您已經不再信任了?”

顧之章搖了搖頭道:“不會,皇上沒有理由不信我,他只是想看看自己死後的世界将是怎麽個樣子的,看看,我會選擇誰罷了。”

顧白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來,“爹,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顧之章對于這個問題顯然是思考了很久心中有了謀劃的,所以幾乎不用思考,直接開口道:“以靜制動,皇上終究還要進續命爐的,咱們顧家等了十幾年,不差這麽一兩天。”

顧白臉上神情變得莊重嚴肅起來,重重的點了點頭。

……

将靖公主壓在身下的方蕩被那突然而來的藥力一裹,整個人立時猶如被潑了一盆涼水,渾身清涼,情、欲盡去。

靖公主更是如墜冰窟,渾身上下來了個透心涼。

“恩公,我們來救你啦!”

天底下,沒有比這更讨厭的事情了!

母蛇蠍放出來的這團煙霧叫做清心寡欲粉,本來是修士修行的時候用來收斂心神排除雜念的,并非是專門用來對抗迷藥,但用在此處一樣有效。

本來情、欲高炙糾纏在一起的方蕩還有靖公主瞬間清醒過來。

靖公主看到方蕩身後有人,驚呼一聲,慌忙拉扯自己的衣服,方蕩則一臉詫異的扭頭望去。

随後方蕩就看到了母蛇蠍母女三人。

母女三人一副我們來救你了的表情,看上去相當招人恨!

方蕩的爺爺們正準備抱孫子,眼瞅着方蕩的好事被壞掉了,這還了得,尤其是十祖奶奶當即不開心了,将方蕩煮來的春藥藥氣一股腦的全都投入到了茶水鍋中,并且還取出一枚通體翠綠的茶餅來,将其整塊丢進鍋中。

十祖爺爺們不由得驚叫出聲,方蕩的爺爺叫道:“祖奶奶,不成,這千根茶藥效太強,方蕩會受不了的。”

十祖奶奶冷笑一聲道:“有什麽受不了的?外面那幾個丫頭都不錯,祖奶奶我俱是喜愛,我幫方蕩一次将他們都收了去!春天到了,多撒幾顆種子,到了秋天收獲才會更多!”

十祖爺爺們都是一愣,齊齊默然,最毒婦人心啊,姜還是老的辣,竟然叫方蕩胡天胡地的占有這母女三人外加靖公主,這份心思胸襟他們實在是比不得,他們甚至想都不敢想。

不過看着那千根茶茶餅在茶水中翻滾,十祖爺爺們心中齊齊駭然,這千根茶不是春藥,他的最大作用,就是壯大藥氣,春藥藥氣如果只有一成的話,加入千根茶後,便會膨脹成十成,甚至更多,十祖奶奶直接丢了一塊茶餅過去,外面的方蕩還不得活活爽死?

看着那一道春藥藥氣翻滾如龍轟然沖出,十祖爺爺們心中都生出一種說不出的不妙感覺來。

十祖奶奶求子心切他們完全理解,但這藥量是不是太猛了些?

原本好似跌進冰水中欲念全消的方蕩忽然之間雙目噴出兩道血光來,頭頂上的桃色煙氣沖天而起,筆直如同一根柱子一般。

整個房間都似乎已經容納不下方蕩的欲念了,在方蕩的身後投射出一頭猙獰的欲望怪獸嘶吼連連狂舞不斷。

方蕩喉嚨裏面發出呵叻叻的聲響,此時方蕩的神念一下就被欲望吞沒,剎那間渣都沒有剩下半點。

方蕩一雙眼睛,看向靖公主看向母蛇蠍,看向丁苦兒還有丁酸兒,那眼神簡直要将她們囫囵個吞下去一般,內中赤裸裸的情、欲,叫幾個女子感覺自己猶如被方蕩剝光了一般,吓得幾女紛紛後退。

就在此時,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極速顫動起來,釋放出一道道的清冷氣息平複方蕩的欲念,奇毒內丹只要在吃飽了的狀态下,就是方蕩最好的守護神,每一次在方蕩危機的時候,奇毒內丹都會發動,幫助方蕩戰勝危機。

這一次也不例外,奇毒內丹中存儲了大量毒力,此時這些毒性力量釋放出來,猶如一道激流,一下就從一片混沌之中給方蕩迷失的本我神念殺出一條血路來。

方蕩瞬間清醒過來,一雙噴吐着血光的雙目血光收斂。

但方蕩只是清明了片刻,随即方蕩雙目之中的血光更勝,繼而複又清明。

方蕩眼中的光色不斷變換,一會欲望壓制了方蕩本我的清明,一會方蕩的本我奪回了身軀的控制權。

方蕩的驟然變化着實吓壞了四個女子,眼瞅着方蕩從人變成野獸,又眼瞅着方蕩從野獸變成了人,随後是不間斷的來回切換,這種感覺忒刺激了。

方蕩身軀之中此時猶如有兩個絕世高手在對戰,你來我往彼此争執不休,互相撕扯吞吃,方蕩苦不堪言。

靖公主眼瞅着方蕩這個樣子當真急了,扭頭就出手攻向母蛇蠍母女三人。

在靖公主看來,方蕩變成這個樣子肯定是這三個女人搞的鬼。

靖公主驟然出手,母蛇蠍三個女子那裏能應付得了?

不過母蛇蠍也不是浪得虛名,她在出手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對付靖公主的手段,因為她将靖公主當成是害方蕩中桃花瘴的可疑兇手之一,既然靖公主有嫌疑,那麽母蛇蠍當然留了後手專門招呼靖公主。

從江湖經驗上來說,不怎麽出門的靖公主十個也比不上母蛇蠍一個。

尤其是中了血毒十年,母蛇蠍的心思當真是毒辣猶如蛇蠍,越發老而彌堅。

所以,靖公主一出手,母蛇蠍已經朝着靖公主一揚手,一篷灰塵般的霧氣直接就将靖公主給籠罩住了。

靖公主周身立時如同火焰燒灼,正常人在這種燒灼下,必定會退,但靖公主心憂方蕩,完全是不怕死的猛沖,攜着一身火辣辣的灰塵,一下縱到母蛇蠍,一出手就捏在母蛇蠍的脖子上。

母蛇蠍确實老辣,但你再老辣碰上不要命的,算你機關算盡,也只能幹瞪眼。

此時的靖公主就是那個不要命的。

靖公主此時露在外面的皮膚鮮紅欲滴,上面遍布紅疹,顯然母蛇蠍放出來的那團灰塵霧氣毒性極強,一接觸就開始腐蝕靖公主的皮膚。

但靖公主根本不理會這些,捏住母蛇蠍的脖子,猛地一用力,母蛇蠍脖子上立時傳來咯咯脆響:“你們給方蕩下了什麽毒?快點把解藥交出來,不然我捏死你!"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大驚失色,連忙叫道:“等等,我們是來救方蕩的,方蕩中了桃花瘴類的春藥,我們幫他解毒,不是來害他的。”

靖公主雙目掃過兩女,眼瞅着兩女對方蕩的關心似乎不是假的,但靖公主現在沒時間去思考誰真誰假,當即用力一捏,母蛇蠍不由得慘叫出聲。

“解藥!”靖公主不容置疑的開口吐出兩個字來。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學的是煉毒之術,不是救人之法,所以她們根本不知道方蕩現在是怎麽個情況,尤其是此時的方蕩看起來就像是走火入魔,她們就更加不敢随便給方蕩用藥。

兩女一時間素手無策,丁苦兒連忙道:“方蕩現在這個樣子,只有我娘有辦法救他,你快放了我娘。”

靖公主其實已經有了判斷,這母女三人一露面就說自己是來救方蕩的,怎麽看都不像是作假,靖公主又看了一眼方蕩,就見方蕩臉色紅白兩色來回轉動,身上的氣息猶如火焰般搖擺不休,一張面孔更是表情吓人,靖公主将母蛇蠍丢在地上,開口道:“救人,救不了方蕩,我就要你們三個陪葬。”

母蛇蠍用力揉了揉劇痛無比的脖子,她沒有和靖公主多說什麽,現在不是多說廢話的時候,方蕩的情形大大的不妙,母蛇蠍連忙來到方蕩身前,正想施救,就見一道靈光驟現,千葉盲草劍此時橫寰在母蛇蠍和方蕩之間。

千葉盲草劍護主之心早就萌生,發覺方蕩此時情況極不穩定後,千葉盲草劍當即飛來,守護方蕩,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方蕩。

與此同時千葉盲草劍劇烈的震蕩起來,劍身之中不斷有一道道光色湧出,同時千葉盲草劍中有一道道複雜的聲音響起,那聲音猶如千萬個生靈在一起誦讀聽不懂的文章,抑揚頓挫,充滿靈趣。

靖公主不由得一呆,千靈誦文,這是法器生靈的前兆,千葉盲草劍竟然要生出本我靈識來了。

本來千葉盲草劍要生出靈識來,至少還需要數年的時間,但落入方蕩手中後,奇毒內丹不斷的供給千葉盲草劍源源不斷的力量,尤其是方才那場大戰之中,奇毒內丹供給千葉盲草劍的力量幾乎超越了前夜芒草劍能夠承受的極限。

奇毒內丹終究乃是金丹修士才有的,完全可以相當于半個金丹修士,奇毒內丹不斷的灌注力量進入千葉盲草劍中,等于是一位金丹高手,不斷出手捶打鍛煉千葉盲草劍,另外,最重要的,就是方蕩對他不離不棄。

寶器生靈,并不完全是力量和時間的堆砌就能夠做到,最重要的一項,還是情感的堆砌,主人對于劍的情感尤為重要。

就如同一塊肉就算放上一萬年也不會生出靈魂來一樣,一把劍,若是沒有主人情感的灌注,和認同,那麽這把劍除非另有奇遇否則絕對不可能生出靈性來。

可以這麽說,方蕩賦予了千葉盲草劍神魂!

現在千葉盲草劍中千靈誦文,聲音越來越嘹亮,千葉盲草劍也跟着顫抖不休,劇烈的晃動,終于,千葉盲草劍中傳來一聲啼哭,哇的一下,千葉盲草劍在空中滾動幾下,內中鑽出一個看起來只有兩三歲大小的光溜溜的娃娃來。

這娃娃一臉好奇,眼中是一萬個不解,正如一個新生命降臨這個世界,對于世間的一切都陌生無比,充滿新奇一樣。

不過這新奇的感覺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憤怒,警惕,小娃娃胖手一招,千葉盲草劍便飛來懸浮在娃娃頭頂,小娃娃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母蛇蠍、靖公主還有丁苦兒、丁酸兒,看得出,她們任何一個靠近方蕩,小娃娃都會毫不猶豫的攻擊她們。

一時間房間裏面的局勢變得複雜無比。

母蛇蠍母女三人都要救方蕩,靖公主也要救方蕩,千葉盲草劍更是要救方蕩,這三方明明都是一個初衷,但卻彼此誰都無法相信對方,互相對持,一個不好就要互相殺戮。

丁苦兒看了眼千葉盲草劍身後的方蕩,就見方蕩的狀态越來越不好,不免焦急道:“千葉盲草劍,我們要救方蕩,你快快讓開。”

“這千葉盲草劍靈智初開,對于人言人語根本聽不太明白,你的話他理解不了。”母蛇蠍在後面開口道。

“方蕩現在體內明顯有兩股力量在糾纏争鬥,這兩股力量都将方蕩的身軀當成是戰場,一個不好,方蕩的身子都會被他們拆成兩半!”

第 136 章 我們要救方蕩

“咦?”母蛇蠍盯着抱着靖公主走向公主府的方蕩,發出一聲輕咦。

丁苦兒一直都在關注着方蕩,見到方蕩抱起靖公主朝着公主府走去的時候,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整個人都覺得有些無力,扭過頭去,不願再看,恰好看到母蛇蠍一臉猶疑的盯着方蕩輕咦出聲。

丁苦兒有些好奇的問道:“娘,怎麽了?”

母蛇蠍眯着眼睛仔細看着方蕩的背影,随後喃喃自語道:“奇怪,奇怪,方蕩怎麽看都好像是中了桃花瘴,你們用《煉毒天經》中的觀法看看。”

丁苦兒愣了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滴透明液體在指尖上,用其在眼皮上一抹,張目去看,果然見到方蕩頭頂上粉氣氤氲,乃是中了桃花瘴類的春藥才有的狀态。

丁苦兒眨了眨眼,方蕩頭頂上的桃粉色瘴氣已經看不到了,這種觀法得是到了練氣境界的修士才有,丁苦兒沒有半點修為在身,只能借助藥物來窺看一二。

丁苦兒生怕自己看錯,連忙又在眼皮上擦了一滴藥水,果然,這次看得更加真切,方蕩頭頂上簡直如同冒煙一般,果然是中了催情助興類的藥物,并且還是特別生猛的那種藥物。

丁酸兒一直都背着身子,不去看方蕩,但她的一雙耳朵在關于方蕩的事情上卻支棱着,此時也已經用藥物觀法看到了方蕩頭頂上的桃花霧氣。

丁酸兒義憤填膺,握着拳頭道:“娘,我們得救恩公才行!”

丁苦兒也重重的點頭,一臉認真的道:“對,娘,上次方蕩救了咱們,這次,輪到咱們去報恩了!”

母蛇蠍用手敲了敲額頭,道:“傻丫頭,沒準是方蕩自己吃下去的,男人有些時候會自己吃這一類的髒藥的。”

丁苦兒和丁酸兒兩個不是小丫頭了,并且專門和毒藥打交道,當然知道那些不怎麽行的男人們會去吃一些助興類的藥物,但丁苦兒道:“娘,只有那些沒有幾分力氣的凡人才需要那種助興藥物,武道修煉到了淬血的程度,血脈強大,心髒更強,已經能夠自由控制身體,完全不需要再靠藥物來提升,方蕩完全沒有理由這麽做。”

母蛇蠍想了想,倒也确實如此,方蕩的确完全沒有理由吃助興類藥物,如果方蕩身上出現被桃花瘴氣所迷的狀态的話,那麽至少有八成是被人所害。

這樣一想,母蛇蠍當即點頭道:“不錯,咱們既然要投靠方蕩,那麽總要做點什麽才成,現在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有了母蛇蠍這句話,丁苦兒還有丁酸兒立時摩拳擦掌起來,她們本就看不得方蕩跟靖公主卿卿我我,現在有了這樣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拯救方蕩,兩女興奮的不得了!

“可是,娘,咱們怎麽救恩公呢?”丁苦兒看着鄭守等人一個個擠眉弄眼的走進公主府,不由得有些犯難,她們沒有修為,連公主府的牆都翻不過去,又怎們能悄無聲息的進入公主府?

丁酸兒也不由得蹙起眉頭,焦急起來,方蕩正等着她們營救呢,萬一去遲了,方蕩豈不是要被那個女人給那什麽了?

母蛇蠍卻呵呵一笑道:“這幾年娘中毒在床,許多本事都沒有傳授給你們,現在是時候叫你們開開眼界了,随我來。”說着母蛇蠍徑直朝着公主府的大門走去。

丁苦兒、丁酸兒雙目猛的亮起,跟在母蛇蠍身後,丁酸兒有些緊張的道:“娘,這次咱們不要殺人了好不好?”

丁苦兒也連忙點頭,上次在火毒城,母蛇蠍用毒殺光了整個公主府舊房上下十幾口,并且毀屍滅跡,使得屍體無影無蹤,猶如憑空消失了一般。

那一幕幕,至今都叫丁苦兒還有丁酸兒感到心有餘悸。

母蛇蠍聞言只是笑了笑。

兩女一路緊張的跟在母蛇蠍身後,就見母蛇蠍走到大門口,竟然直接敲起了大門,當當當,門環叩響。

五周等人剛剛進門,驟然聽到有人敲門,五周連忙掉頭回來開門。

一邊開門五周還一邊納悶,這個時候是誰來敲門拜訪?尤其是剛剛發生了那個事情,這個時候究竟是那個不開眼的跑出來壞了他的好事?

大門打開,丁酸兒還有丁苦兒連忙低頭,在她們看來,母蛇蠍這一會一定又要大開殺戒了,母蛇蠍确實不會什麽神通本事,但用毒殺起人來,比那些武者還要幹脆。

不過她們沒有聽到驚呼也沒有聽到屍體倒地的聲音,而是聽到母蛇蠍溫軟的話語:“這位大哥,我們是來找方蕩的,他以前救過我們母女三人的命。”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一臉詫異的猛擡頭,她們從未在母蛇蠍口中聽到過這麽溫柔的輕聲慢語,在她們來說簡直就如同見鬼了一般。

五周最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眉頭皺起,但不知道母蛇蠍的言語之中有什麽樣的魔力,五周眉頭瞬間舒展開來,一張臉上滿是菊花綻開般的褶子,笑呵呵的道:“原來是方、呃、方、方公子的朋友,你們兩個在門口稍等,等方公子……呃,暫且進來等一下吧。”

五周一時間還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呼方蕩,在以前,他叫方蕩蔫壞或者好運,後來變成了好偏将,沒多久,又變成了方蕩,現在方蕩抱着靖公主進了屋,那麽該叫方蕩什麽呢?

直接叫姑爺恐怕是不妥當的,所以還是方公子親切點,本來五周想說去通禀一聲,但一想到方蕩抱着靖公主去了後院,五周就覺得自己現在要是去了,非得被方蕩活活打死不可,所以最後只能叫三女在門口這裏等着。

母蛇蠍甜甜一笑,恭維道:“多謝這位大哥了,我們娘仨兒在這裏等着就成。”說着母蛇蠍直接進了大門。

五周笑着将大門關上,帶着三女進了門房旁邊的客室,這裏是轉門準備的叫登門的客人等候的地方。

母蛇蠍進了客室,五周也跟了進來,五周将茶壺拿出來,正準備斟茶,就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随後五周覺得腦袋一陣昏迷,随後就沒了記憶。

母蛇蠍将手帕收起,淡淡的道:“女人天生有許多優勢,不會利用就可惜了。”

丁苦兒、丁酸兒呆呆的看着母蛇蠍,至今她們依舊無法相信母蛇蠍口中能夠說出那麽溫柔的言語來。那聲音叫她們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實在是太可怕了。

母蛇蠍此時已經走出了門房客室,丁苦兒還有丁酸兒連忙跟上去。

丁酸兒此時充滿了使命感,攥着拳頭道:“方蕩我們來救你了!”

……

方蕩和靖公主之間有一種難言的默契,就如在長街上,方蕩抱起靖公主走向那張大床上的一瞬間,靖公主就知道方蕩設置了一個圈套,将她當成是誘餌,來引誘三皇子出來,所以半推半就,和方蕩一起演了一場戲。

這種默契,是一種心有靈犀,是一種玄妙不可言的感覺。

有的人只是見了一面就成了莫逆之交,有的人相處一輩子卻也只是泛泛。

方蕩将靖公主抱入房中,一向強勢的靖公主此時倒在方蕩懷中,小鳥依人,她似乎舍不得方蕩胸膛上的那種灼燙熱度,死死抱着方蕩,整個人蜷伏在方蕩臂彎中,這種感覺叫她生出一種母親去世後,再也沒有過的安全感,在這種安全感中,她只想好好的大睡一場,甚至不再醒來也沒有關系!

方蕩想要将靖公主丢在床上,卻不料被抱得死死的,方蕩正要将靖公主直接壓在床上的時候,靖公主低聲問道:“要是三皇子不上當怎麽辦?”

方蕩此時已經陷入一種情、欲迷人的狀态,雙眼中滿是桃花亂轉,尤其是嗅到靖公主身上的香味更是刺激得他小腹中如有鉛塊,堅硬似鐵!

靖公主若是不提三皇子,方蕩還會沉浸在那種春藥迷情之中,靖公主一提三皇子,方蕩就如同針刺一般,迷迷糊糊的意識一下清醒過來。

方蕩覺得自己腦中有一團霧氣般的東西在左右着他的神念行動。

方蕩撓了撓頭,口中的奇毒內丹活躍起來,但奇毒內丹轉動幾圈後,卻并未理會那團霧氣,慢慢沉寂下來。

方蕩略微有些疑惑,不過這個時候不是想那麽多事情的時候,方蕩開口道:“不上當?那就只能認認真真的來一次,試試他是不是真的不上當,做定了縮頭烏龜!”

靖公主不由得皺起眉頭來,沒想到方蕩竟然真有在衆目睽睽之下胡天胡地的想法。正要生氣,但轉念一想,爛毒灘地上的火奴們都是無遮無擋的做那些事情,可能方蕩并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問題吧。

方蕩此時雙目又有些迷糊起來,不過他微微晃動了下腦袋,就又清明起來。

方蕩本就是個處男,對于女人應該完全沒有抵抗力,更別說還有方蕩爺爺特制的春藥直入腦海,一般人早就神魂颠倒,陷入迷亂之中了。

但方蕩不一樣,他生活在在爛毒灘地上,那裏遍地都是煉制春藥剩下的藥渣,正是因為如此,爛毒灘地上的火奴們才會一堆堆的生孩子,整個爛毒灘地是個淫、亂無比的地方,到處都能夠看到火奴賤狗們荒淫的場面,一方面方蕩身體本身對春藥就有一定的抗藥性,另外見得多了,自制力自然要強上幾分,靖公主有恰在這個時候,提起了三皇子這個只要一想到方蕩就會心如針刺的名字,在這種情況下,将方蕩從藥性的迷亂中生生拖拽出來。

春、情迷藥一旦被破解一次,就會變得極為脆弱,即便方蕩又被迷惑,也很快就能掙脫出來,尤其是現在方蕩心中已經有了戒備,就更加不容易中招了。

不過中招不中招是另外一回事,方蕩本來就是要推到靖公主的,就算沒有十祖爺爺們畫蛇添足的春藥,方蕩也是要在今天擺脫處男之身的,所以,方蕩回答了靖公主的問題後,便直接将靖公主壓在創上。

靖公主羞怯的閉上眼睛,心中已經認命,将自己的身子交給方蕩,總好過交給三皇子那樣的家夥,并且,靖公主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這就當成是她對人間的一次告別,現在的她無牽無挂,她已經準備好了振翅高飛,她摩拳擦掌,想要看看自己究竟能夠飛多高。

靖公主還未來得及高飛起來,方蕩已經壓住了她,拼命的親吻她的每一寸肌膚,灼燙的氣息一下将靖公主也燃燒起來。

靖公主慢慢的陷入那種男女之間才有的美妙之中,如同一個深淵,靖公主被方蕩抱着一路墜落,如墜深淵,似乎沒有盡頭,但願沒有盡頭!

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興奮,靖公主也進入了那種沉淪其中不可自拔的狀态,方蕩更是眼睛和鼻子裏面都要噴出火焰來一般。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就在方蕩已經快要将靖公主的小衣完全脫掉的時候,一道灰蒙蒙的煙氣無聲無息的噴蔓延過來,一下就将在床上滾做一團的方蕩還有靖公主給籠罩其中。

方蕩和靖公主在男女之事上都是雛兒,一旦進入狀态,就完全沉浸其中,此時,就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刻。

兩人所有的感官全都放在了彼此身上,對外界的感知幾乎可以稱之為零了。

所以才會被如此簡單的下了藥?

第 135 章 我要他還更多

“娘,那不是恩公麽?他、他要幹嘛?”

沸騰的人群外,一個中年女子還有兩個年輕女孩呆呆的看着方蕩抱着靖公主,邁開大步朝着一張停放在大街正中的大床走去。

這是一幅叫人感到不安的畫面,街上怎麽會有一張床?方蕩抱着一個女人要幹什麽?

母蛇蠍眼角抽了抽,看着那張大床,啐了一聲後道:“龌龊!總歸不是什麽好事!你們兩個記住了,恩公雖然對咱們有恩情,但他約莫不是什麽好人,若他對你們有什麽歹念的話,能逃就逃,逃不走,就殺了他!總之,這個世界上不管別人對你有怎麽樣的恩情,你們也絕對不能叫自己受委屈,咱們可以幫他去殺人,但卻不能叫他随意蹂躏糟蹋,記住了?”

兩女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明白母蛇蠍言語的意思,身為一個母親,當然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到欺辱,不管方蕩對她們有什麽樣的了不得的恩情,也比不上自己的孩子重要。

眼瞅着方蕩抱着靖公主朝着大床越走越近,母女兩個身邊的那些粗鄙男子們紛紛興奮得滿臉通紅,吆喝嘈雜起來。

兩女身處其中,臉都紅了起來,尤其是看到方蕩那狂橫霸道的模樣更是心中亂跳,不過兩女眼瞅着方蕩竟然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做那樣的事情,都心中不是滋味,兩女對方蕩都極有好感,現在這好感之中摻雜了一些別的什麽東西,總之兩女心中都有各自的不舒服。

兩女怎麽看方蕩肩膀上扛着的那個一身孝袍的女子都不順眼,丁酸兒忽然之間滿臉通紅,簡直要滴出血來,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随後丁酸兒就捂着自己滾燙的臉扭頭不再去看。

另外一旁的早到看着這樣的畫面呆呆的站在那裏,整個人如同失了魂兒一樣,一段不知道是不是曾經發生過還是在他睡夢中遐想出來的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湖邊上,兩雙小腳丫,一雙黑黑的、一雙白白的,在湖水中輕輕蕩着,踢起一道道漣漪水花。

“早到,你最喜歡誰啊?你爹還是你娘?”

“啊?我,我最喜歡你……”

站在一旁激動地渾身發抖的顧白連連贊嘆道:“楷模,楷模,我輩楷模啊,從今之後,我最崇拜的就是方蕩!我恨不得給他立碑,天天膜拜啊!”

顧白說着,詫異扭頭,看向早到,隐約間,他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随後,顧白就見怒發沖冠的早到邁步沖了出去,方蕩救了早到的爹,但方蕩現在要強迫靖公主當街做那種事情,早到絕對不允許!恩情是恩情,有恩情也不能罔顧道義,就算方蕩此時抱着的是別的女人,不是靖公主,早到也一樣會站出來。

不過早到往前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嘆息一聲後搖了搖頭,然後苦澀的一笑喃喃自語道:“想必是願意的,不然以靖公主的武道修為,就算打不過方蕩,一巴掌砸下去也一定叫方蕩好看,方蕩絕對不會這麽輕松,唉……”

早到再次嘆息一聲,失魂落魄的退回了顧白的身邊。

顧白呵呵笑了笑,看早到的眼神越來越順眼了,“小棗兒,一會我請你去吃花酒吧,你不是說你還是個處麽?現在是時候叫小男孩變成大男人了!”

早到撇了撇嘴道:“龌龊,我的第一次要留給心愛的女人才行!”

顧白聞言,猛的瞪大了一雙眼睛,張大了嘴巴,下巴幾乎砸到了腳面上,猶如看到一只絕世罕見的怪物一般瞪着早到,随後顧白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早到悶哼一聲,再次看了眼被方蕩抱着的靖公主,早到苦澀一笑,扭頭就走,任身後人群發出各種激動的聲音,他也再不回頭。

小男孩,是時候該變成大男人了,那雙白嫩的在水中晃動的小腳,終究沉沒在記憶深處,遠遠地消失無蹤。

顧白想要追上早到,但想了想後還是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叫早到獨處,随後便繼續饒有興趣的踮着腳朝方蕩望去,不過,前面的人都踮着腳,他即便踮着腳也根本看不到。

急切間,顧白朝着不遠處一招手,當即就有一個在四周保護顧白的奴仆擠過來,想要動手将前面擋路的人趕開,顧白卻直接踢了他一腳,那奴仆此時才明白意思,當即趴在顧白腳下。

顧白片腿騎在了他的肩膀上,奴仆直起腰來,顧白立即鶴立雞群,滿眼豔慕無比崇拜無比的看向方蕩。

三皇子那裏能夠眼睜睜的看着方蕩将他的妃子搶走,當衆給他戴綠帽子?

三皇子怒氣上頭,用力一頓只剩下的一條腿,從黃奴兒身後一竄而出。

三皇子腦門正中猛的一鼓,從中鑽出一頭紅皮巨鬼來。

正是每一個皇子都擁有的一頭貼身鬼将,赤皮兇神。

這赤皮兇神,自從上次被劈山劍廢了一臂之後一直都沒能恢複過來,處于養傷狀态,此時三皇子已經忘乎所以了,只要能殺了方蕩,阻止方蕩對靖公主下手,三皇子什麽都願意幹!

方蕩這個家夥,搶走了他的法寶奪魄,搶走了他的護身龍脈,斬掉了他的一條腿,殺了他最大的依仗老藏君,可以說已經毀掉了他的半生,現在又要搶走了他的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皇子是一個極度厭惡別人淩駕在他之上的存在,連他的親哥哥都不成,現在方蕩處處都壓他一頭,他一萬個不能忍!

赤皮兇神一出來就有一座宮殿般大小,巨大的手掌朝着方蕩狠狠地砸了下去,如同拍一只蒼蠅。

黃奴兒看着從他身後蹿出的三皇子,不由得微微搖頭,口中喃喃自語道:“多了那條煩惱根果然叫人處處不理智,三皇子終歸還是太年輕了些。”黃奴兒說着,一雙眼睛卻饒有興趣的看向方蕩。

方蕩擡頭看向從黃奴兒身後沖出的三皇子,臉上竟然微微一笑,與此同時,在方蕩肩膀上的靖公主也露出一絲酷冷笑容。

“方蕩,殺了他!”靖公主低聲說了一句,随後雙腳在方蕩背脊上用力一蹬,整個人如同一只燕雀般急速飛走。

方蕩卻道:“不,我現在還不想叫他死!我要他還我更多!”

空中的三皇子見到靖公主輕松遁走,雙目瞳孔驟然一縮,再看方蕩那一臉冷冽笑容,他一下就明白了,他上當了。

這是靖公主和方蕩一起設下的局,激怒他,叫他自己從黃奴兒身後跑出來找死!

三皇子一顆心猶如刀割一般,不是怪方蕩太狡猾,而是怪自己太愚蠢,這簡直是小孩子的把戲,他竟然上當了!

此時此刻三皇子的腦袋裏就只剩下四個字——男盜女娼!兩個混賬東西!

今天這一天,三皇子上了太多的當,丢了一條腿,丢了人,丢了江山,此時此刻他簡直一無所有,難不成這一次連性命都要丢了?

老藏君死無全屍的畫面一下就出現在三皇子的腦海之中,那凄慘的溶解叫三皇子悚然一驚,方蕩那大咒言神通實在是太過可怕了,無聲無息叫人無法察覺。

但現在向前是當頭一刀,向後是縮頭一刀,根本沒有的選。

三皇子猛咬牙關大吼一聲,那頭赤皮兇神同樣跟着一聲大吼,聲浪蕩開,地面上塵土飛揚。

赤皮兇神如同小屋子大小的巨大拳頭朝着方蕩轟擊過去。

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猛的脫手飛出,嗖的一下化為一道流光,朝着赤皮兇神便沖了過去。

三皇子冷笑連連,赤皮兇神雖然缺了一條胳膊,并遭受了重創,但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若赤皮兇神一擊無法殺掉方蕩,他就立即遁走,逃回黃奴兒身後。

赤皮兇神根本不理會朝他激射而來的千葉盲草劍,在赤皮兇神眼中,只有方蕩一個。他得到的三皇子的命令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殺掉方蕩。

有了這個首要目标,其餘的都變成次要的,就算是三皇子要求其去死,他也絕對會義無反顧的獻身。

千葉盲草劍嗖的一下,刺入赤皮兇神的身軀中,與此同時千葉盲草劍開始急速黑化,原本千葉盲草劍的力量在刺入赤皮兇神的身軀後,就會逐漸減弱,最終很難穿透赤皮兇神的身軀,但是現在,千葉盲草劍刺入赤皮兇神的身軀後,非但沒有半點遲滞,反倒越發迅疾,嗖的一下從赤皮兇神背後射出,直接在三皇子的肩膀上洞穿過去。

一條斷臂飛了起來,三皇子此時終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赤皮兇神也曾受到重創,三皇子又害怕方蕩開口發出大咒言術,所以急于進攻,造成判斷失誤,而方蕩吃了諸多的補品藥材,這些補品藥材在方蕩身軀中互相激蕩,産生對人體的強大破壞力,這種破壞力的生産是持續不斷的過程,并且随着藥材的不斷沖突,産生的克性會越來越強,毒性越強,給方蕩帶來的力量也就越強大!

奇毒內丹畢竟乃是金丹修士級別的內丹,哪怕只給方蕩提供一成的力量,都足夠方蕩碾壓三皇子了。

方蕩此時就像是永不疲倦的木流牛馬一般,甚至可以說,現在的方蕩比最開始更強大!

之前方蕩的劍就奔着三皇子的手臂斬去,只不過那一次因為黃奴兒的出現沒有成功,現在,方蕩終于斬掉了三皇子的手臂。

與此同時,赤皮兇神一巴掌拍在方蕩所在的地上,不過方蕩已經避退出去,赤皮兇神完全沒能傷到方蕩分毫。

三皇子沒料到自己輸的這麽快,眼角抽動兩下後,嗷嗷的慘叫連連。

雖然方蕩将三皇子的手腳各斬掉一個,但其實對于三皇子這樣的家世背、景來說,完全可以用再造丹重塑手臂和腳,并不會一下就真的成為殘廢。

三皇子眼瞅着千葉盲草劍在空中一個轉折,倒飛回來,心中大驚的同時,三皇子也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的欲念,掉頭就跑。

出乎三皇子意料之外的是,方蕩竟然沒有乘勝追擊,千葉盲草劍似乎就是吓唬他一下,把他吓跑了就飛回了方蕩身邊,三皇子回到黃奴兒身後,再去看方蕩的時候,就見方蕩眼中滿是譏諷之色,三皇子這一次自投羅網,結果又斷一臂,用損失慘重來形容一點都沒有問題。

千葉盲草劍在空中盤旋一周後,從空落下,将那個巨大的床斬成兩半。

黃奴兒對方才的事情完全沒有反應,似乎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開口道:“方蕩,回去沐浴更衣,皇上要見你。”

黃奴兒說完,帶着三皇子便離開了大街,三皇子一死死的盯着方蕩,眼神之中滿是殺意,內中深處卻藏着三皇子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畏懼。

大皇子遠遠的策馬奔來,跟在黃奴兒背後,三皇子滿心恐懼,大皇子也好不了多少,同樣一臉焦慮,炫龍皇帝将他們耍得團團轉,他和三皇子一樣,私底下的花樣沒少玩,認真追究起來,皆是麻煩。

長街上的屍體被一具具的拖走,之前看熱鬧的百姓們此時眼瞅着不會有激動人心的事情發生,便開始紛紛退走,今天發生的事情,足夠成為他們一生的談資了。

當然,今天最大的遺憾就是方蕩将那張床給劈了,不然,要是能真的上演一場當街春、宮的話,他們的人生就完美了!回去吹完牛皮就死都不遺憾了。

靖公主來到方蕩身邊,一萬個不解的道:“方蕩,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三皇子,你這是縱虎歸山,三皇子缺一手一腳而已,如果有再造丹的話,不過數月時間就能重新再造出來,等到三皇子恢複過來,到時候他一定會卷土重來的。”

方蕩聞言笑了笑,開口道:“我最開始确實想要直接殺了他,但後來我發現,他欠我的東西太多,一次要不回來那麽多,所以我準備分幾次來索取我想要的東西,不,我要他還我更多。”

靖公主皺起眉頭,“你憑什麽有這樣的自信?”

方蕩依舊笑着,卻并未回答靖公主的問題,而是扭過頭來,很認真的看着靖公主,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靖公主猶如觸電一般,猛的倒退兩步,和方蕩拉開距離。

靖公主在方蕩的眼中看到了濃烈的情、欲,那情、欲猶如一片烏雲卷來,似乎一下就要将她給包裹起來,永遠都不再放開。

方蕩似乎在一瞬間換了一個人,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此時此刻方蕩腦海之中方蕩的十祖爺爺們一個個一臉緊張模樣。

在不遠處,那日夜不息不斷沸騰的茶水之中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

方蕩的四祖爺爺開口道:“那些激發性趣的藥已經熬煮出滋味了,現在不斷彙入方蕩的腦海之中,一定能激發蕩兒心底的那種野性。”

方蕩的六祖爺爺一臉促狹的笑道:“不錯,那靖公主一心天道也沒有關系,只要能夠給咱們方家傳宗接代就成,蕩兒努努力,明年這個時候咱們就抱孫子了。”

方蕩的爺爺臉上有些憂慮,開口道:“蕩兒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會怪罪咱們這些老家夥的。”

四祖爺爺對着方蕩的爺爺自己的這個玄孫直搖頭,開口道:“你的腦子忒笨,一切循規蹈矩的話,還能成什麽大事?你放心,蕩兒知道了,也只會感激我們成全了他的好事。男人麽,那個不懷着這點花花腸子?”

方蕩的爺爺心中大大的搖頭,這裏對于方蕩了解最深的人就是他了,這種直接将性藥灌入腦海的手段,使得方蕩在最短暫時間內受到藥力影響,情、欲大開,這種春藥不算毒藥,并不會對人體産生什麽壞處,所以也不怕奇毒內丹将其藥力收走。

靖公主對于此時的方蕩的眼神感到說不出來的陌生,同時方蕩口中呼出來的都是灼燙的氣息,“咱們之前說好了的。”

靖公主心中一陣恍惚,就在靖公主心情複雜無比的時候,方蕩一下将靖公主抱了起來,靖公主想要掙紮,但立即感到渾身一陣酸軟,方蕩的雙手還有胸膛滾燙得猶如火炭一樣,被方蕩如此抱着,就好似躺在陽光暴曬後的石頭上,說不出來的舒适,靖公主想了想後,默默閉上了眼睛。

随後靖公主就那樣被方蕩抱着走回了公主府。

對于方蕩來說,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

“方蕩,皇上等着見你呢。”靖公主呢喃着道。

“讓他等着吧!”

眼瞅着男女主角都已經走回了府邸中,四周圍觀的人群就更不剩下幾個了,那些留下來的基本上全都是望京各個豪門的探子,從今天開始,方蕩注定将是夏國未來歷史中比較重要的一個人。

子午劍用胳膊肘碰了碰偏鋒劍。

偏鋒劍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擡頭看着天……

子午劍又用胳膊捅了捅偏鋒劍。

偏鋒劍依舊擡頭看天。

子午劍一本正經的開口道:“老九,你難道想要賴賬?你可是答應過了的,只要方蕩撐過十招,你就去吃屎。你看,我們大家都等着看呢!”

四周的雲劍山弟子們一個個饒有興趣的看着偏鋒劍。

偏鋒劍一臉詫異的道:“答應?答應什麽?什麽十招?什麽屎?我怎麽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

偏鋒劍當衆耍賴,衆人還真就拿他沒有辦法,不過想一想,就知道,偏鋒劍絕對不可能去吃屎的,食言最多就是被罵無信,真吃了屎的話,偏鋒劍還不如自刎來的幹脆有尊嚴!

偏鋒劍看向方蕩的背影,嘆息一聲道:“都是活着,他的活法看來比較有趣啊!”

偏鋒劍的話語使得四周其他幾位雲劍山弟子們一個個心生感慨,大家都是活着,有些人是在掙紮,有些人活着是在享受,而有些人,則是在無所事事的消耗。

每一個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都一定希望有一個充滿激情的與衆不同的快樂人生,但走出去幾十步後,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忘記了快樂兩個字,最後,成了生活的俘虜,終日不開心,郁郁寡歡。

方蕩現在的人生,叫人生出無限向往來。至少叫雲劍山這幾個弟子感到新奇有趣。

早到走到了那天放皇榜的地方,和上次的人山人海不同,現在這裏門可羅雀,青色的石板被早到的腳步踩得咯咯直響。

早到此時心中空蕩蕩的,完全無意識的游走,不知不覺就再次走到了這裏。

早到抽了抽鼻子,遠處一口大鍋蒸汽騰騰,旁邊坐着一個正在發愁的女孩,早到的軀殼是空的,似乎就是為了來到這裏找回自己的靈魂,看到那個女孩的一瞬間,早到的靈魂回來了。

女孩旁邊就是那口盛放了千兩白銀的箱子,女孩顯然對這個箱子感到煩惱。

早到還看到有幾個探頭探腦的家夥在四周,他們是大皇子的人,此時在盯着女孩,保護她的安全,要知道,那一千兩白銀足夠叫人做出任何可怕的事情來。

早到忽然笑了下,将心中的諸多不愉快全都抛在腦後,其實他早就已經放下了,畢竟他和靖公主之間身份地位差距巨大,他完全不可能和靖公主發生任何事情,剛才不過是走了一圈回頭路,現在他已經從那條回頭路上走了出來。

那女孩看到了早到,用手中的漏勺跟早到打了個招呼,但随即呆住了,似乎被早到那一身光鮮的袍服所攝,不敢造次,又或是覺得自己認錯了人。

早到當即笑着快步走了過去。

女孩眯着眼睛看了看後,才敢确定眼前這個家夥就是幾天前的那個吃了她一碗馄饨的皇榜進士。

“您送了這口箱子來做什麽?”進士對于女孩來說,實在是太高,女孩有些緊張的問道。

女孩有着一張并不好看的臉,比起靖公主來遜色太遠。

早到卻覺得女孩的容顏越看越順眼,詫異道:“你難道還沒有打開看看?”

黃醜兒搖頭道:“沒有,我覺得大人您可能送錯地方了,所以我原封沒動,等着您随時來取走。”

早到哦了一聲道:“沒送錯地方,這裏是一千兩白銀,其中五百兩是用來買你那碗馄饨的,剩下五百兩是我自己的!”

黃醜兒聞言,緊繃的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來,脫口而出道:“你這讀書人說假話怎麽聽着也跟真的似地?”随後黃醜兒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失禮,一下變得極為局促。

第 134 章 收網

望京外,雲雨山中,遍地屍體,從高空俯視望去,地面上猶如撲上了一層黑紅色的毯子。

在這裏的屍體,至少也有上萬之數。

十餘個小隊的人馬在一具具屍體上補刀,确保這些人死得幹淨。這絕對是個苦差事。

一個身穿重甲的男子從屍體堆中緩緩走出,這男子身後豎着一面大旗,上面書寫着一個大大的韓字。

雲集将軍韓廣。

韓廣掃了一眼遍地的死屍,晃動了下手腕道:“給皇上報訊吧,老藏君潛藏的城外的八千甲士盡皆伏誅!娘的,盯着這幫家夥足足半年之久,終于出了這口惡氣!三皇子,你娘的恩情我已經還過了,就算你娘複生,看到她本将軍也問心無愧!”

不止一處,在京城周圍的叢林中還有三處戰場,不過這三處戰場戰鬥規模較小,最大的上千人,最少的也只有三百餘人。

與此同時,夏國三郡十八府總計七十二城中有數十個官員被抓,有些負隅頑抗,就地正法。

現在不過是一張早就已經拉開的大網開始收合罷了。

老藏君為了今天謀劃了十年之久,做了不知道多少手腳,這一切其實都是在炫龍皇帝的注視下完成的,炫龍皇帝之所以從未幹涉,就是因為他尚未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做出抉擇。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有優點,也同樣缺點不小,炫龍皇帝一生殺伐果斷從未有過如此為難猶豫的時刻,這一猶豫就是十餘年!

炫龍皇帝總計有八個兒子,八個兒子之中,唯一最成才,最被炫龍皇帝看好的,就是二皇子,也就是三皇子的胞兄,當初的二皇子當真稱得上是才智無雙,知進退懂應變,在炫龍皇帝的印象中,二皇子是與他最相像的。

結果,就因為他稍稍動了一點點心思,就出了一場兄弟相殘的醜事,最有前途最适合成為夏國皇帝的人選。

炫龍皇帝當然知道是誰殺了他的二兒子,但他不僅僅是一位父親,更是一個國家的君主,個人仇恨并不重要,他要為整個國家來考慮,尤其是夏國,若是在國家昌盛的情況下,哪怕外敵較少的安逸情況下,弑母殺兄的三皇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但在現在的夏國不成。

從父親的角度上來說,他是憤怒的,但從君主的角度去考慮,膽大心狠的三皇子無疑是積弱的夏國最需要的那種狠辣強者。

大皇子老成持重,若是在和平時期,無疑是一個守成之人,他可以守着夏國将一個完整的夏國傳遞下去,而三皇子則不同,三皇子擁有開疆拓土銳意進取的潛力,但三皇子身上也有巨大的缺憾,那就是行事偏激,不擇手段。

三皇子就是大勝大敗的格局,大皇子則是慢慢萎縮,一點點走向衰敗死亡。

正因為如此,将夏國交給這兩個兒子任何一個手中,炫龍皇帝都不放心。

至于其他六個兒子,都是些扶不上牆的貨色,炫龍皇帝根本連考慮都不曾考慮過。

暮氣沉沉的皇宮中,一個骨瘦嶙峋的老者緩緩從床上坐起,旁邊的侍從想要将其扶起,卻被他微微擺手揮散,遠離了這間房屋。

老者花白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消瘦的骨架卻容納着龐大的格局,哪怕這老者此時瘦弱得一陣風就能吹飛,也叫人不敢在他面前有半點放肆。

老者艱難的坐起,用力的喘息幾下,看着遠處快要燃盡的蠟燭,長長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在感嘆自己生命的即将凋謝,還是在感嘆自己的七個兒子中竟然沒有一個能夠叫他放心撒手離去。

老者身前出現一道影子,是黃奴兒的身影,不過這身影虛虛渺渺,如同水中月晃動着,顯然不是一般的實物。

黃奴兒的聲音傳來:“皇上京中局勢已經控制住了,三皇子被捉,老藏君伏法,大皇子現在吓得不輕,百官此時應該人人自危,畢竟在您傳出假續命的消息開始,這段時間他們都沒少做小動作。有不少已經夠得上殺頭的了。”

床上的消瘦老者就是當今夏國的炫龍皇帝。

炫龍皇帝開口道:“告訴這幫混賬東西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本皇就當什麽都不知道,這詐死之術殺敵一千自傷八百,若非這兩個兒子我都舍不得,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那打傷我兒的家夥呢?本皇虧欠方家是小,我兒以後需要方家人輔助是真,幸好你攔着他,他若殺了我兒,我萬難饒他。”

說到這裏炫龍皇帝忽然幹咳起來,吐出一塊凝固的漆黑血塊後,擦了擦嘴角,語氣變得緩和了許多,完全沒有了方才的那種激烈,繼續道:“叫方蕩來見我,我要看看這個孩子是不是如他爹一樣有着一雙幹淨清透的眼睛。”

黃奴兒道了一聲是,随即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谏言道:“皇上,三皇子留不得,天不可有二日,國不可有二主,奴才願意幫皇上分憂。”

聽到黃奴兒的言語,炫龍皇帝目光變冷淡起來,不過這樣的面容轉瞬即逝,炫龍皇帝老态畢露,開口道:“孤老了,人未死,殺心卻已死了。下不去手去殺自己的親兒子了,貶他去荒城做個王爺老死在哪裏吧。”

黃奴兒想了想,随後似乎明白了什麽。

荒城乃是一片不毛之地,那裏除了黃沙外什麽都沒有,貧瘠的土地使得那裏變成了一塊腐朽的臭肉,沒有人願意去占領那裏,夏國若是亡了,那麽身在荒城的三皇子至少可以為皇族延續血脈,皇帝就是皇帝,天下人就算再怎麽高明,也一樣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黃奴兒的身影晃動幾下後消失無蹤。

整個房間中再次死寂下來,即便房間中燒着頂級獸炭,并且還撒了龍延香,炫龍皇帝也能夠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将死之人才有的腐朽味道。

炫龍皇帝喘息幾下,似乎想要站起來,但最終炫龍皇帝放棄了這個想法,重新躺回床上,現在的他,已經寸步難行了,死亡将至,不過他并無畏懼,但他卻舍不得這孱弱的國家。

此時三個小老态龍鐘的太監走了進來,恭敬的跪在地上,兩個侍女跟在後面,各自托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是那代表着夏國無上權威的龍袍。

兩個侍女手腳麻利的幫炫龍皇帝穿上龍袍,然後小心仔細的給皇帝梳攏頭發,擦面潔面。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炫龍皇帝堆坐在那裏,一雙眼睛微閉着,整個人就如同一株枯朽的老樹,無聲無息,似乎已經就這樣死去了。

許久之後,炫龍皇帝睜開雙目,剛好,此時侍女們也已經給炫龍皇帝梳攏好了頭發。

在炫龍皇帝面前,擺放着一尊兩米多高的大爐。

這就是續命爐,炫龍皇帝要想續命,就要進入這續命爐中,炫龍皇帝一雙眼睛看着續命爐,随後露出一絲苦笑來,在炫龍皇帝眼中,這續命爐已經和續命無關了,确切的說,這口丹爐應該被稱之為棺材!弄不好就是他炫龍皇帝的永久歸宿。

“人誰無死啊!”炫龍皇帝嘆息一聲,随後又咳嗽起來。

玄天帝國。

玄天帝國乃是整個玄天大陸中最古老的國家,玄天大陸的名字,都是從玄天帝國而來,由此可見這個國家的歷史悠久程度。

事實上,玄天大陸當初只有一個國家,那就是玄天帝國,玄天帝國延續了數千年的歷史,玄天帝國在玄天大陸上的地位,就相當于君主一樣,其他的都是諸侯。

當然,這些諸侯并不怎麽聽話就是了。

玄天帝國都城名叫帝都,帝都之中一座環境清幽,院落之中,一株千年古樹沖天而起,巨大的樹冠遮掩下,坐着一個蒼老的老者。

這老者獨自坐在棋盤前,手捏着一顆白子沉吟着,久久不落,棋盤上是一局殘棋。

老者雙目中靈光一閃,将手指尖上的白子送入棋盤。

就在老者将手中子放入棋盤中的一瞬間,老者微微皺眉,扭頭看向身側。

一個人影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完全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旁,那是一張潰爛得不成模樣的臉,渾身上下不少地方露出白色森森的骨頭來,尤其是那兩雙手。只剩下白骨。

這身影在老者身前緩緩朦胧模糊起來,最終完全消失。

老者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緊接着老者雙目之間泛起淚花來,“弟弟!”

老者雙目血紅一片,老者身前的棋盤如同沙子堆砌而成的一般,開始如同流沙般崩塌,不光是這棋盤,那一株千年古樹,此時也開始沙化,天空中飄落下細細小小的灰塵,如同降下一場灰塵雪一般,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

“弟弟,你放心,殺你的人死定了!”老者的聲音明明很小,猶如夢中呓語,但離唇之後,便如雷霆咆哮,老者腳下的地面開始不斷龜裂沙化,朝着四周擴散開去,牆壁房屋瞬間崩塌。

……

黃奴兒看着攔在他身前的方蕩,看着方蕩那雙清澈透明,叫人一眼能夠看到底的眼睛。

從方蕩眼中,黃奴兒似乎看到了方文山的那雙眼睛,在黃奴兒看來,方文山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但黃奴兒并不讨厭方文山。

“方蕩,退下!”黃奴兒淡淡的開口說道。

方蕩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黃奴兒身後的三皇子,方蕩心中有無數仇恨烈火在蔓延燃燒。此時的方蕩距離三皇子就只有十米左右的距離,方蕩曾經無數次的追尋自己的仇人,現在,他距離仇人就只有十米而已,在這麽短的距離下,三皇子的性命似乎唾手可得。

眼瞅着方蕩瞪着眼睛渾身上下冒起滾滾的黑色煙塵,這是方蕩要準備出手的時候了。

靖公主此時走到了方蕩身後,輕輕扯了扯方蕩的衣角。

三皇子當下乃是一副萬念俱灰的表情,謀劃許久費盡心機,最後的結果卻只是一場醜陋的表演,他和老藏君忙碌一場,卻完全沒有能夠跳出炫龍皇帝的手掌心,功敗垂成,并且,這一次他死定了!

以三皇子對炫龍皇帝的了解,他很清楚,自己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死定了,天子之家沒有親情可言,別的不說,這一次,光是他穿了一身五爪金龍袍就是死罪,更不用說他意圖殺兄。

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三皇子,方蕩忽然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絲冷冽的笑容來,此時方蕩不再上前,而是選擇了後退!

方蕩的這個舉動,使得靖公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乘勝追擊固然重要,但也得審時度勢,黃奴兒乃是傾盡夏國之力打造出來的怪物,十個方蕩百個方蕩也不是他的對手。方蕩要是一味硬闖的話,就是找死了,黃奴兒殺起人來,可是毫不留情的。

遠處一直觀戰的劈山劍微微皺眉,方蕩的舉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以劈山劍對方蕩的了解,方蕩絕對不是一個這麽輕易放過仇家的人,怎麽可能因為黃奴兒攔路就輕易放棄?并且,從方才那一劍上就能看出來,方蕩似乎并不想要一下就要了三皇子的性命,這和方蕩最初出手和三皇子争鬥的時候的情形有着巨大的不同,方蕩究竟再打着什麽主意?”

憔悴的三皇子扭頭看向方蕩,雖然他敗了,但輸也要輸得好看,絕對不能掉了威風,所以,三皇子冷笑一聲,還是如之前般的高高在上!

三皇子現在是将死之人,還真就沒什麽可怕的了,從這一刻開始,他的仇人不是大皇子,不是任何人,就只有一個叫方蕩的家夥!

板着一張臉的方蕩,見到三皇子朝着他望過來,不由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随後方蕩忽然一轉身,一下就将靖公主抱了起來,扛在肩膀上,朝着三皇子準備的那座大床大步走去。

靖公主大驚,連忙用手拍打方蕩,衆目睽睽之下,即便這座大床上有厚厚的床幔遮掩,密不透風,但她可沒有那麽好的臉皮能夠光天化日之下做那種事情。

原本還一臉輕蔑笑容的三皇子臉上的肌肉不由得一僵,頭發絲根根豎起,此時此刻三皇子什麽封堵全都沒了,嘶聲叫道:“方蕩你要幹什麽?”

方蕩卻并沒有回答,而是扛着靖公主越走越快。

三皇子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為了羞辱方蕩,羞辱靖公主而準備的大床,現在成了方蕩用來羞辱他的工具。

不論怎麽說,靖公主現在也是他的未婚妻,方蕩這是要給他帶上一定熱乎的綠帽子!

三皇子今天什麽都沒了,就連最後的這張僅剩下的臉面,也被方蕩踩在腳下用力的蹂躏!

原本經歷了一場冷血殺戮各個心有餘悸的圍觀衆人們此時一下就興奮起來,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一樣。

轟的一下就沸騰起來。

第 133 章 開局

此時擺在方蕩眼前的這一道靈脈光壁,強大厚實得叫以往的他感到無能為力,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這光壁絕非完美。

在方蕩眼中的五色世界裏,這光壁左下角的位置上有一個如同針尖般的灰蒙蒙的地方,這是三皇子未能将這光壁修煉到極致所出現的缺憾。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完美的,連神造的人都距離完美遠遠的,更何況是三皇子打造的靈脈光壁了。

方蕩一劍刺出,三皇子瞳孔急縮,心膽俱寒的同時,光壁響起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響,如同琉璃般的崩塌。

三皇子此時心頭一片恐懼,在他眼中,方蕩有過幾次轉變,從一個卑賤侍衛,到跟他争搶女人的狗屎,又到方家的可惡子孫,現在,方蕩在三皇子心中再次轉變,不,應該稱之為颠覆性的巨變,變成了一頭叫三皇子完全琢磨不到頭腦的厲鬼!

三皇子雖然只剩下一條腿,但還是拼命地往後跳,試圖以此拉開他和方蕩之間的距離。

此時三皇子已經忘掉了自己的修為比方蕩強上數倍的事情!更忘記了四周都是他的人,都是他的手下的事情,在方蕩面前,他竟然變得弱小無比,孤獨無助。

方蕩當然不會叫三皇子跑掉,方蕩拎劍急追,三皇子慘叫連連,單腿蹦跳着倉惶逃竄,模樣狼狽到了極致,三皇子恐怕做夢都沒想到過自己會有這般凄慘的一天!

這一幕叫四周所有的圍觀者齊齊呆住,不少人直揉眼睛,這場面叫人感覺自己看到的是一場幻覺,是夢中才能出現的場景。這一切都有些太不現實了。

現在想想,方蕩從始至終,竟然都在壓着三皇子打,一步步的逼迫三皇子,以至于将三皇子逼迫到了現在這種地步!

遠處的黃奴兒都不由得眯着眼睛使勁觀瞧,一臉的不解,顯然他對方蕩能夠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完成這樣的轉變感到納悶。

靖公主手指緊緊地攥着自己的裙裾,指節處雪白一片,方蕩是一個總是能從無望之中創造希望的存在,從始至終都是如此。

這裏面臉色最難看的要數偏鋒劍了,十招?他娘的現在至少已經二十招了。

偏鋒劍想了想,悄無聲息的站起來,緩緩後退,結果卻被瞪着一雙大眼睛觀看方蕩追殺大皇子的子午劍伸手扯住衣袍一角。

偏鋒劍低聲道:“同門何苦為難同門?”

“男人麽,做出了決定就要承擔後果,再臭的屎也要笑着咽下去!”子午劍一張娃娃臉上露出少見的老成來。

“五師兄,你忒不厚道!”

……

三皇子僅靠一只腳亂跳速度當然快不起來,眼瞅着方蕩就要追上三皇子,就在此時方蕩背後猛的一股吸力襲來,眼瞅着就要追上三皇子的方蕩腳步猛的一頓,随後好似被無數撓鈎抓住被生生拖向後面。

方蕩扭頭看去,就見老藏君一只手朝着他虛虛抓握,那股強大的吸力就是從老藏君手中傳遞出來的。那五色的靈脈糅合在一起,變成了一條青色的光帶,這光帶牢牢地攝住了方蕩後背,拖拽着他!

三皇子對于老藏君來說有大用處,絕對不能叫三皇子死在方蕩的手中。

方蕩想要控制住倒退的身形,雙腳猛的用力,踏入地下,卻依舊被那股力量扯着後退,在地面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溝槽。

方蕩手中千葉盲草劍猛的插入地下,與此同時奪魄驟然變成樹根模樣,千頭萬緒深深紮入地下,再加上奇毒內丹送出的源源不斷的毒力,使得方蕩身形急急剎住。

遠處的老藏君臉上詫異神情一閃即逝,身形一動,方蕩剛剛穩住身形,背後一陣疾風轟來,方蕩後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嘭的一聲巨響從方蕩背後傳來,老藏君一掌拍在方蕩的背心上,方蕩喉頭一甜,幾乎在中掌的同時猛的咬牙轉身,噗的一口鮮血噴得老藏君滿臉都是,與此同時,方蕩如同敗絮般猛的疾飛出去,咚的一聲撞在街邊的牆壁上,牆壁如同紙片般的碎裂。

轉眼間就将方蕩埋葬在磚瓦下面。

老藏君眼角微微抽動兩下,他竟然被方蕩噴了一臉血,這個方蕩究竟是怎麽做到的?除非早有準備,否則怎麽可能在中掌的同時扭頭轉身朝着他噴出一口鮮血來?

這個家夥實在是叫人處處意外,老藏君現在對于這個方蕩有了一種別樣的認識,這個家夥到底是方家的子孫,方家是一堆硬骨頭,并且在夏國威望極高,十數年過去了,一個從野地裏鑽出來的方家後人就引起了這麽大的騷亂,若這家夥在三皇子登基後,投靠大皇子,揭竿而起的話,絕對會帶來極大的變數!

老藏君看了眼已經被炫龍禁衛包裹起來的大皇子,微微嘆息一聲,不過他也不在乎,他有諸多後手,為了籌備今天,他準備良久,一點點的變化失利,左右不了他一手拟定的大勢!

老藏君随後看向方蕩,今天的事情全都壞在了這個家夥身上,必須馬上、将其殺掉!

咦?殺不得!

此時老藏君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自從方文山在拜經堂中得到了《陰符經》原本後,他就一直想要從方文山那裏将《陰符經》弄到手,可惜就算他借三皇子的手,将方文山囚禁在爛毒灘地,百般折磨拷打卻一個字都沒有得到,老藏君也不得不佩服方文山的硬氣。

一段時間,老藏君甚至懷疑《陰符經》就在方文山身上,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一直對方文山用刑,并且對方文山的夫人用刑,方文山若是真的擁有《陰符經》的話怎麽也不可能不露出一丁點馬腳。

完全沒有辦法之後,老藏君給方文山吃下折磨神智和身體的劇毒,可以說,老藏君将能夠找得到的摧殘人的精神和肉體卻不至于要人性命的劇毒全都在方文山身上用了個遍,即便這樣,也依舊未曾撬開方文山的嘴,問不出關于《陰符經》原本的一個字。

最後卻是從方文山的夫人身上用刑,在方夫人昏迷之際得到了一句《陰符經》在十世大夫玉中的模糊話語!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靠譜的說法,十世大夫玉乃是方家祖傳至寶,若老藏君是方文山的話,也會将《陰符經》藏在十世大夫玉中。

從那之後,他就一直都在尋找十世大夫玉,卻一直沒有下落。

關于十世大夫玉,傳言有許多,什麽十世大夫玉落在洪正王手中,什麽十世大夫玉已經被皇家收走,甚至有人說十世大夫與被玄龍帝國的皇帝得到了,等等,線索紛雜,各個頭頭是道,真假難辨,完全沒有頭緒。

十幾年前,不信天底下有人能夠熬得住酷刑折磨的三皇子甚至專門去了一趟爛毒灘地,用極其龌龊的手法拷問方文山夫婦,結果也是無功而返。

直到洪正王要将十世大夫玉送給三皇子的時候,老藏君才真正确定十世大夫玉的下落。

可惜,十世大夫在送到望京的路上被人劫了,現場只剩下一個随行的侍衛,老藏君已經派人去查那個侍衛了,但現在,老藏君忽然覺得,根本不用再查了,眼前方蕩應該就是當時的那個侍衛,就算他不是那個侍衛,方蕩也一定和十世大夫玉有瓜葛!找到了十世大夫玉,就找到了《陰符經》!

如果這樣一想,那麽這個擁有《陰符經》的方蕩此時有這樣的手段掀起這樣的風浪,就實在是太正常了。

老藏君少年時從哥哥那裏得到的關于《陰符經》的一些資料。

據老藏君的哥哥藏仙妖所說,《陰符經》乃是天地奇書,一旦得到原本,就能凝聚出天之五賊,可盜天地萬物之氣,又藏天地人三大殺機,可以移星易宿、龍蛇起陸、天地反覆,各有妙用,得了這本經書就算不能金丹大成,也能陸地無敵,《陰符經》,就是老藏君心中的一個夢,老藏君為了《陰符經》耗盡半生心血。

一想到《陰符經》就在眼前,老藏君心頭立時一片火熱,雙目都開始放光。此時,對于老藏君來說,夏國皇位一錢不值,原本還要殺掉方蕩的老藏君此時已經放棄了立即殺死方蕩的念頭。

“小崽子,老夫要抓住你,就如同當年抓住你的爹娘一樣,老夫會敲碎了你的滿口牙齒,叫你将老夫想要知道的一切全都原原本本的吐出來!”

方蕩從瓦塊堆中重新站了起來,用手擦了擦嘴角上的鮮血,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老藏君身後的三皇子,随後看向老藏君:“你敢攔我?”

老藏君聞言哈哈一笑道:“攔你?老夫要抓住你!不将老夫想要的東西雙手奉上的話,老夫就如剝筍一般,一片片剝掉你的皮!”

方蕩雙目凝視着老藏君,老藏君那句‘就如同當初抓住你的爹娘一樣’的言語,使得方蕩一雙瞳子陡然變得冰冷起來,牙縫中鑽出幾個字來:“原來你也是我的仇家,十個數內,我要你屍骨無存!”

老藏君聞言不由得一愣,随即微微一笑,繼而似乎沒有忍住,直接哈哈大笑起來。

老藏君身後的三皇子吞下一顆白骨生肉丹,修補斷肢,冷哼道:“方蕩,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大皇子此時已經進入炫龍禁衛的庇護之中,雖然四周依舊流矢不斷,但身處炫龍禁衛之中,猶如身周豎立起來了銅牆鐵壁,這叫大皇子終于能夠松一口氣,看向方蕩和老藏君。

此時他恰好聽到方蕩的狂妄言語,大皇子喃喃自語道:“這話有些太不着調了!”

四周只要略有修為的人,都知道方蕩絕對不是老藏君的對手方蕩要在十個數內要老藏君的性命?恐怕是老藏君在十個數內要了方蕩的性命。

方蕩卻沒有沒有理會四周的各種懷疑的目光,自顧自的數起數來。

十、九……六……

原本以為方蕩會在十個數內動手,卻沒想到方蕩竟然只是站在那裏數數,難道是想要用數數來殺人?

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三皇子譏諷道:“愚蠢的家夥,難道你以為你擁有咒言術不成?能夠用言語就将人咒死?”

不得不說,方蕩這個舉動叫所有的人都摸不着頭緒,那些親近三皇子的人們聞言盡皆笑了出來。

方蕩卻沒有理會這些譏諷笑聲,依舊一個字一個字的數着,當他數到三的時候,老藏君忽然感到自己臉頰上奇癢難耐,老藏君心中詫異,伸手去摸,結果一摸,竟然摸下一塊面皮來。

老藏君雙目一凝,随後左眼中的世界一下翻滾搖晃起來,老藏君的一只眼睛從眼眶之中流淌出來。

老藏君發出一聲慘嚎,滿臉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的皮膚在融化,他的臉在融化,他整個人都在融化。

此時方蕩那不算太大的數數的聲音如喪鐘敲響般傳來。

二!

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原本如同一個笑話,但是現在卻變得冷酷無情,充滿了殺傷力,簡直就是一把刀,一下砍在了老藏君的脖子上。

四周的所有的人全都驚呆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着如同爛泥般掙紮的老藏君。

“十個數內,我要你屍骨無存!”

方蕩之前那句不靠譜的話語此時變得靠譜得不得了,原本說這句話的方蕩在衆人心中猶如一個滑稽小醜,但是現在,那個滑稽小醜突然抽出刀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寒而栗!

老藏君的手上肌肉溶解露出大把的白骨,一把抓過來,三皇子吓得單腿直蹦,急速後退,這場面比他今生見到的最恐怖的事情還要恐怖一萬倍!

好好的老藏君竟然眼瞅着就朽爛成泥。

此時老藏君甚至已經無法發出痛呼的聲音,一根根白刷刷的骨頭在爛泥之中支撐出來,白骨五指不停地在爛泥中抓來扯去,卻什麽都抓不住。

一!

方蕩的十個數,數到這裏算是徹底數完!

噗的一聲,老藏君化為一灘爛泥,流淌四溢,腥臭沖天,果然是屍骨無存!

整個世界在這一剎那變得死一般寂靜。

方蕩現在就是整個世界的核心,甚至連天上的太陽似乎都在圍着他旋轉。

不知道是誰顫顫巍巍說出四個字來,“大咒言術!”

這四個字如同雷霆落地,炸得四周的人們一個個心膽俱寒。

大咒言術是一種失傳了的咒法,用言語調動天地靈脈,攻擊敵人,一句話就能将人咒死,殺人無形,當初乃是一個巨魔的手段,死在這大咒言術下的修士數不勝數,叫人聞之色變。

子午劍一臉震驚,随後一下興奮起來,尖叫道:“大咒言術,這小子身上太多奇妙了!抓住他一定要将他身上所有的秘密全都拷問出來,這大咒言術,太帥了,我一定要學。”

劈山劍卻笑了起來,道:“狗屁大咒言術,是毒,那老家夥之所以會死得那麽凄慘,多半還是因為方蕩剛才噴了他一臉鮮血的關系,你們難道沒有看到那老頭就是從接觸到方蕩的鮮血的臉上開始潰爛的麽?”

“所謂十個數不過是拖延時間叫那老家夥乖乖站在原地等死罷了。”

子午劍哦哦哦了幾聲,随後露出滿臉失望的神情來,他對于一句話就能将人咒死的神通相當感興趣,現在這個希望破滅了。

誰都沒想到一直在背後營造一切的老藏君竟然會死得這麽突然,以至于老藏君一死,四周房頂上射箭的戰士們一個個全都呆住了,箭矢如驟雨歇止,他們一個個此時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

三皇子更是看着那一灘爛泥,目眦欲裂。

老藏君就是他的大腦,是他實現夢想的唯一靠山,誰能想到,這個謀算驚人的老藏君就這麽輕輕巧巧的死掉了,還是在這麽至關重要的時刻。

三皇子的腦子此時亂成了一鍋粥,而方蕩的劍眼瞅着就到了三皇子眼前,這一劍劈下去,足以将三皇子斬成兩半。不過,方蕩這一劍竟然不是要三皇子的性命,而是去斬三皇子的手臂,方蕩似乎是想要折磨三皇子。

就在此時,方蕩和三皇子之間出現一道黃色的光芒,方蕩手中的劍叮的一聲斬在黃光上,微微一滞,緊接着方蕩連人帶劍直接倒飛出去。

方蕩在空中穩住身形,定睛去看的時候,才發現出手的是那一身黃袍的黃奴兒。

黃奴兒雙目微眯,掃了方蕩一眼道:“天家血脈也是你能染指的?”

黃奴兒的出現,使得大皇子心頭猛的一跳,四周所有的人的心髒全都咚咚亂跳。

尤其是黃奴兒竟然選擇出手救了三皇子,這或許就說明三皇子和黃奴兒等人之間的關系相當複雜。

顧之章微微皺眉,黃奴兒若是站在三皇子那邊的話,他恐怕都控制不了局面,更重要的是,黃奴兒是炫龍皇帝的一條老狗,此時的黃奴兒難道是代表皇帝來的?

三皇子短暫的愣怔後,瞬間恢複了清醒的思維,三皇子心中不斷衡量,他不知道黃奴兒究竟為什麽出現在這裏,還保護了他的性命,要是用老藏君的性命來和黃奴兒進行交換的話,三皇子一定一百個願意,畢竟黃奴兒乃是夏國傾盡國力打造出來的金丹怪物。

想來是因為炫龍皇帝駕崩,黃奴兒知道自己必須重新找個主子了!

這對于他三皇子來說,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三皇子正斟酌着詞語,準備開口說些感激同時又不失自身威嚴,同時表現出求才若渴的招攬之意的言語。

此時黃奴兒手腕一抖,從寬大的袍袖中抽出與一道金邊卷軸來。

這卷軸上有雙龍暗紋,金絲銀線,做夠考究,對這東西,三皇子相當熟悉,不光三皇子熟悉,四周所有的人全都相當熟悉,就算沒有真正見過的,也不知道聽說過多少次。

聖旨!

竟然是聖旨!

三皇子腦袋嗡的一聲,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兩個字,遺诏!

遠處的大皇子眼神複雜,目光之中隐有猙獰之意,對于他來說,最好是炫龍皇帝不要留下只言片語就死掉,只要炫龍皇帝不開口,他永遠都是夏國的太子,夏國的皇位最正統的繼承人,一旦皇帝留下遺诏,那麽這遺诏中的內容就将至少有五成是對他不利的,不,甚至更多!

黃奴兒沒有理會四周的目光,直接開口道:“三皇子自制龍袍,大逆不道,妄加殺戮昏聩不仁,手足相殘,暴戾野蠻……”

三皇子聽到前幾個字後,就是一愣,随後忽然想到了什麽,直接打斷黃奴兒宣讀聖旨。

“胡說,這聖旨分明是你僞造的,父皇已經賓天,又怎麽可能知道我身上龍袍的事情麽?”

三皇子身上龍袍顯現的同時炫龍皇帝賓天薨鐘悲鳴,兩者幾乎在一刻鐘發生,炫龍皇帝既然已經賓天,那麽又怎麽可能降下這樣一道聖旨?

黃奴兒聞言,不由得冷笑一聲道:“哪個告訴你皇上賓天了?三皇子,你可不要妖言惑衆,惹得皇上暴怒,天威将下的話,小心粉身碎骨!”

晴天霹靂,三皇子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定在原地。

就在此時,大街兩頭有更多的炫龍禁衛潮水般的湧入,房頂上傳來打鬥之聲,老藏君的手下,一個個的被突然沖上樓頂的炫龍禁衛斬殺掉,跌落如雨。

片刻之後,長街上到處都是從房頂上跌下來的屍體。

這一切顯然早有準備,進行得有條不紊。

炫龍皇帝沒死?那剛才的薨鐘鐘聲是怎麽回事?

中計了!

這是一個局!炫龍皇帝布下的局!

什麽續命,根本就是一場考驗,是炫龍皇帝給他和大皇子出了一道題,答對了,當皇帝,答錯了,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不知道大皇子答的題在炫龍皇帝心中能得幾分,但三皇子肯定一點,那就是他肯定答錯了,并且還是一塌糊塗。

依稀有些明白了的三皇子雙目直勾勾的,整個人呆立原地。

看着身上的五爪金龍袍,三皇子忽然笑了起來,他就是一個小醜而已!

第 132 章 見之者昌

“三皇子,我允許你走了麽?”方蕩的聲音如同一道魔咒在空中炸響!

遠處的三皇子愕然回頭,随後冷笑連連道:“狗屎一樣的東西,叫你多活一刻竟然還不滿意,自己跑來找死!本皇沒時間跟你玩!殺了他!”三皇子一聲令下,身側的十餘個死士立時降下速度,掉頭朝着方蕩殺去。

三皇子是要成為皇帝的人,正如之前老藏君的話語一般,現在是做大人該做的事情的時候了,和方蕩争鬥搶女人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炫龍皇帝在的時候,三皇子對于這種過家家游戲樂此不彼,但現在炫龍虎皇帝已死,過家家的游戲就結束了,因為他已經變成大人了!

就如同一夜之間忽然長大一樣,三皇子眼中的世界陡然變得無限寬廣,內中容納一個方蕩就如石子投湖一般簡單。

至少,三皇子完全可以放下暫時的仇恨,去做一個大人該做的事情!

方蕩一頭紮進十餘個死士之中,這些死士的武功都不差,但此時的方蕩已經進入激進狀态,在方蕩眼中,他們的動作緩慢無比。

方蕩吃掉了大量的補藥,将其煉化成劇毒,這些劇毒變成方蕩的巨大動力,使得方蕩現在擁有用不盡的力量,奇毒內丹就是方蕩的源源不斷的力量供給者,也正是因為如此,方蕩才能夠一口氣疊劍七招連續施展出來,這已經遠超尋常人的極限了。

方蕩口中奇毒內丹急速顫動,源源不斷的毒力順着方蕩舌尖上的血管彙入方蕩全身,方蕩心髒咚咚跳動,血管中黑血疾走,方蕩的毛孔中再次冒起騰騰的黑霧。

那黑霧越來越多,越來越盛,使得方蕩眼瞅着變成了一團凝而不散的黑煙,随着方蕩沖進那些死士之中,黑煙立時将死士們籠罩,所有被黑煙包裹的死士剎那間喪失了戰鬥力,被方蕩的劍一劍一個的輕松宰殺。

遠處的老藏君低垂的雙目微微張開,一臉詫異猶疑的盯着方蕩,以老藏君開竅一百零八顆的修為水準,他竟然看不破那滾滾黑煙。

十餘個死士轉眼間就真的成了死屍,躺倒在方蕩身後一片。

他們甚至根本就沒能阻攔方蕩前進的步伐。

方蕩一步不停的朝着三皇子急追過去。

三皇子感到身後不對,驀然轉頭,一張臉變得格外、陰沉。

三皇子看了眼前面被箭矢包圍幾乎寸步難行的大皇子,炫龍禁衛們此時也被箭矢壓制,片刻之間無法靠近大皇子,但這個時間維持不了多久,一旦大皇子被炫龍禁衛拱衛起來,那麽情況将糟糕到極致。

大皇子若是活着,那麽大皇子就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者,他三皇子名不正言不順,三皇子還需要大皇子身上的太子龍脈,擁有了太子龍脈,他稱皇就名正言順!

三皇子本想一鼓作氣殺了大皇子再說其他,卻沒料到身後一只尾巴煩人至極!

“本皇不信人多殺不了人少!你們給我殺了他!”

三皇子一聲令下,他身周圍的那些死士全部掉頭,數十個死士化為一道浪潮,朝着化為黑煙的方蕩席卷過去。

三皇子則朝着大皇子疾步狂奔。

老藏君開口道:“三皇子,是時候用我埋在你身上的那些東西了!”

三皇子聞言,雙目之中閃現出一絲獰笑來,眼角都透出期待,顯然,他對于老藏君埋在他身上的東西相當感興趣。

三皇子伸手入懷,從領口拉出一個鎖鏈來,鎖鏈細細窄窄,看上去相當不起眼,三皇子猛的一用力,鎖鏈崩斷,與此同時,三皇子身側接連出現十道黑影,凄厲的慘叫随着這十道黑影出現而響起,陰恻恻的聲音,如同鬼哭,長街的溫度驟然下降,連天上的太陽都似乎被藍色遮掩。

這十道黑影如影随形,追随在三皇子左右,朝着大皇子狂奔。

遠處的黃奴兒雙目微微一張,“鎖魂厲鬼?老藏君這個老怪物,連這種陰損手段都用上了,怪不得聖上不願意叫他做丞相,丞相行事當有大胸懷,如君子劍般筆直,這老藏君處處陰邪,行事多走偏鋒,做些下三濫的勾當或許在行,卻果然不是成大事的料!”

那一道道黑色的影子聚聚散散,似乎是由數十個影子組合在一起形成的,每一個影子都長發飄飄盡皆都是女子。

每一個影子都發出一聲聲的慘叫,無數聲音疊加在一起,彙成一道虛虛袅袅的顫音,聽起來叫人毛骨悚然。

這十道影子不時糾纏在三皇子身上,如同一幅盔甲,使得三皇子的形狀不斷變化,一會變得頭生雙角,一會變得渾身鋼刺,一會變得一身鱗皮……

看到這些陰魂,不由得叫人想起那個關于皇子府中夜夜傳來女子慘叫的傳說。

據說以往總有年輕女子進入三皇子府卻再也沒有出來。

有人說這些女子全都被三皇子吃掉了,也有人說,三皇子将這些女人囚禁在皇子府地下中,每日生食女子血肉從而當成補品,滋補三皇子孱弱的身體。

總之,按照傳言,三皇子就是個妖怪,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每天晚上都會現形,并且專門喜歡吃年輕貌美的女子。

現在身形不斷變化的三皇子,可不就是一頭妖怪?

所謂鎖魂厲鬼,就是将受盡折磨充滿怨念的神魂抽取出來鎖在一起,凝聚成一道強大的厲鬼的方法,這種煉鬼術就如同釀酒,時間越久,煉出來的鬼越兇狠。

十道鎖魂厲鬼每一道都是有上百個飽受璀璨折磨的女子的神魂構成,十道鎖魂厲鬼,就是上千女子的鬼魂。

大皇子的四爪銀龍眼瞅着就要分崩離析,大皇子身旁的侍衛越來越少,就算還活着的也已經是勉力支撐,垂死掙紮,大皇子扭頭看去,眼瞅着三皇子越來越近,大皇子牙關緊咬,一雙眼睛之中閃過獰厲之色,一股氣勢再次從大皇子身上徘徊起來。

三皇子哈哈大笑道:“大哥,我來送你一程!順便抽光了你身上的太子龍脈,既然本皇得不到正式加封,要想名正言順,少不得你身上的太子龍脈!”

三皇子說着所有的鎖魂厲鬼一時間全都依附在三皇子身上,變成了一層厚厚的漆黑铠甲,将三皇子層層包裹,此時的三皇子真的變成了一頭妖怪,頭生三角,周身鱗甲,一張面孔猙獰兇惡,獠牙滿口,惡形惡狀。

相由心生,這甲胄由上千飽受折磨的厲鬼所化,厲鬼心中只有世間的惡,表現在甲胄上自然是世間極惡的面容!

三皇子等這一刻已經太久,心中澎湃,嘴角滿是猙獰笑容,如同一頭餓虎般撲向大皇子。

大皇子雙目之中一股暴戾之氣如電流閃爍起來,大皇子的一雙手微微顫動。

就在此時三皇子身形猛的一滞,三皇子扭頭回望,就見他的一只腳竟然被一團煙霧給生生扯住。

在三皇子就要完成大半生的夙願的時候,竟然被該死的方蕩給生生扯住了腿!

而方蕩身後,數十個死士竟然躺倒一片,一劍一個,死得幹脆,無一幸免。

三皇子嗷的一聲怪叫,身上的厲鬼甲胄如同泥漿構成的波浪一般朝着方蕩湧去,瞬間就将抓住三皇子一條腿的煙塵給撲壓下去,方蕩從煙塵之中顯現出本來面目來。

那厲鬼們一個個的趴在方蕩身上,将方蕩生生糊死在其中。

并且這些厲鬼還在不斷收攏身形,方蕩身上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響,那是骨頭被大力碾壓發出的慘叫。

三皇子本想繼續沖向大皇子,卻不料,方蕩雖然被厲鬼死死盤繞,卻依舊死死抓住他的腳,完全沒有半點放松的意思。

與此同時,三皇子感到自己的腳腕上一陣陣的發麻,并且這種發麻還在不斷向上蔓延,似乎深陷泥沼的是他而不是方蕩。

三皇子大驚,另外一只腳當即狠狠地踏在被厲鬼們包圍的方蕩肩膀上,這一腳将方蕩踹的倒飛出去,然而,倒飛出去的只是半邊身子,方蕩的手好似鑄在了三皇子的腳腕上,紋絲不動。

三皇子被方蕩死死抓住的腳腕上開始出現一道道的漆黑的血管,這些血管灼燙無比,并且還是那種在肉裏面往外疼的痛楚,完全無法緩解,這使得三皇子苦不堪言。

此時的三皇子驟然發現,他的對手已經不是大皇子,而是眼前這個從未被他放在眼中的方蕩,因為此時此刻方蕩真真正正的威脅到了三皇子的性命,和皇位比較起來,還是命更重要,命沒了一切都沒了。

三皇子一腳一腳的狠狠踹去,不停地踏在方蕩的肩膀上、胸口上,甚至是方蕩的腦袋上。

三皇子将方蕩的身子踹得一下下往後蕩去,但方蕩抓住三皇子的腳的手卻一直不曾松開分毫,以至于三皇子随着被他踹得不住後退的方蕩一起後退,如此一來,距離大皇子就越來越遠了。

大皇子那雙電流滾滾的眼睛逐漸恢複如常,很顯然大皇子也有壓箱底的本事,只不過,不知道因為什麽,大皇子顯然還不願意輕易将自己壓箱底的手段顯現出來!

大皇子一個翻身下了踩雪寶馬,眨眼間踩雪寶馬便被箭矢射成了刺猬。

大皇子雙足落地,立刻狂奔,此時的大皇子遠比在馬上要靈活,在街道中不住穿梭,使得箭矢大多數都落在了他的身後。

毒!一定是毒!一定是劇毒!

三皇子雙目瞳孔此時已經收縮成針芒狀态,他現在整條腿已經完全沒有知覺,甚至連上面的竅穴都沒了知覺,三皇子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他腿上的血管灼燙無比,并且好似藤蔓一般的向上攀爬。

可以想見,方蕩身上的劇毒究竟有多少,有多麽可怕!

三皇子瞳孔急縮,知道自己中毒之後,三皇子心中的恐懼無以複加的開始膨脹。

“射他,射他,射死他!”三皇子嘶聲狂叫着。

不過那些弓箭手卻并不聽三皇子的命令,他們的主人是老藏君。

老藏君看了眼被方蕩牢牢抓住一只腳的三皇子,在老藏君眼中,實在看不出三皇子有什麽危險之處,方蕩身上雖然有些古怪,但三皇子是開竅修士,再不濟也不會被方蕩殺掉。

所以老藏君根本沒管三皇子,現在當務之急是以最快的速度殺掉大皇子。

三皇子眼見四周的弓箭依舊鎖定在大皇子身上,絲毫沒有對準方蕩的意思,不由嗷嗷嗷的慘叫出聲,随後伸手猛的一劈,咔嚓一聲,竟然将自己的整條大腿劈開,壁虎斷尾。

這個場面一下就驚呆了所有的人。

誰也沒想到三皇子竟然自斷一條腿,此時老藏君才眉頭緊鎖,三皇子方才一定是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之中,不然,他根本不會自己斬掉自己一條腿!

遠處的靖公主雙目瞪得大大的,不得不說,自從認識了方蕩之後,方蕩總是有辦法叫靖公主,叫鄭守鴿子等人瞪大眼睛。

三皇子劇痛襲腦,慘叫連連,大腿上鮮血狂噴不止,不過三皇子猛的用力,肌肉繃緊,血管收縮,将大腿上的傷口止住。但那劇痛卻加倍增長。

三皇子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區區一個方蕩逼迫得自斷一條腿。

三皇子一聲怒吼,将方蕩牢牢包裹的鎖魂厲鬼們一道道竄起,懸在方蕩頭頂上化為刀劍斧钺,朝着方蕩狠狠斬擊下去。

叮叮當當的亂響,這些刀劍斧钺全都斬在方蕩身上,然而,方蕩竟然沒有受到分毫損傷。

緊接着方蕩身上傳來一聲龍吟,這一聲龍吟,和三皇子方才的那條三爪銀龍的龍吟之聲簡直如出一轍。

随後,方蕩身周出現一頭透明巨龍,将方蕩牢牢盤起,正如大皇子的四爪銀龍能夠抵禦狂暴的箭矢一樣,方蕩的奇毒內丹吃掉了三皇子的龍脈,此時這些龍脈變成了方蕩的,方蕩還不能很好的操控這些龍脈,但這些龍脈的自動護主的功效卻依舊還在,随着那些鎖魂厲鬼化為刀劍斧钺砍砸下來,龍脈自出護住方蕩。

鎖魂厲鬼叮叮當當的砍砸,雖然三爪銀龍已經開始不住龜裂,但至少龍脈能在短暫的十息之內保住方蕩無恙。

龍脈如同一層琉璃罩,方蕩的那雙眼睛隔着透明的琉璃罩子,死死的盯着三皇子。

這雙眼睛清澈透底,內中卻冰冷一片,有的只是獵人看向自己獵物的冷酷目光,這目光叫三皇子不由得心中一寒。

随即三皇子就看到方蕩舉起他的腿,放在唇邊猛的咬了一口,血淋淋的撕下一大塊來。

三皇子不由得身子微微後退。

三皇子随即暴怒起來,他不允許自己對一個淬血境界的武者生出畏懼之心,他是三皇子,是夏國未來的皇帝,是開啓竅穴的修士,是天之驕子!無論從那一點上來說,都絕對不能在方蕩面前低頭。

三皇子身上竅穴齊動,突突亂跳,四周旋風驟起,三皇子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什麽幾次三番都殺不了一個區區武者,想不通沒關系,只要将方蕩殺了,這件事就不用再去想了!

以三皇子現在的狀态,萬難追上大皇子了,所以三皇子轉而将目标對準方蕩,不得不說,三皇子現在對方蕩的恨意,遠超對大皇子的恨意!

三皇子身子一陣亂顫,四周的空氣都朝着四皇子彙聚過來,四皇子在用他的竅穴汲取四周的種種氣脈。

方蕩眼中蒙上一層淡粉色,他此時看得清清楚楚,天地間的五賊正在被三皇子身上的竅穴大力汲取。

紅色、綠色、藍色、黃色、紫色,五種色彩的靈氣滾滾如柱,鑽進三皇子的身上竅穴之中,而三皇子身上的五賊色彩越來越濃豔厚重。

天有五賊,見之者昌!

方蕩現在對于這句話有着更深刻的認識!

天地間的五賊靈氣若是被汲取,那麽就昌盛強壯,不可戰勝!

方蕩不會給三皇子壯大自己的機會!

方蕩伸手一抓,千葉盲草劍飛入手中,方蕩眼中清楚地看到,三皇子身軀上有一個地方,沒有天地五賊五種靈氣,這個地方在三皇子身上就像是一個黑洞,四周的一切都閃爍着明亮的光澤,只有這裏漆黑一片!

弱點!

三皇子的弱點!

方蕩一劍刺出,直奔三皇子第四根肋骨接近腋窩處!

正在汲取四周靈脈的三皇子不由得大驚失色,每一個修士身上都有一個死穴,都有一個修煉不到的地方,這個地方不是不能修煉,而是特意留出來的,為的是在修煉中一旦出現走火入魔真氣亂竄的時候,可以将這一塊空白的區域當成蓄水池來引導真氣進入,這個死穴是修煉者的一個保命的緩沖區域,每一個修士都要有,并且每一個修士都會選擇一個與衆不同,不容易被發現被攻擊的位置,來作為自己的死穴,修為越高,死穴越小。

三皇子将其選在了腋窩之下,這個位置輕易不會受到攻擊,這個位置,只有三皇子自己知道,甚至連老藏君都不知道,三皇子實在想不通,方蕩怎麽能一出手就找到這個位置。難道是巧合?弱真如此的話,那方蕩的運氣也太好了!

三皇子雙手朝着一劍刺來的方蕩一按,在三皇子雙手之間猛然間拉出一道靈脈構成的光牆,将方蕩和三皇子分割開來。

三皇子作為一個修士作為皇家子弟,手中的手段,遠遠比方蕩要多!

方蕩卻不由得冷笑起來,三皇子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方蕩的冷笑,那笑容牢牢烙刻在三皇子心中,三皇子不明白方蕩究竟為什麽會露出這般胸有成竹的笑容來!

這笑容叫三皇子感到恐懼!

方蕩終于發現了能夠看清楚天地無賊的好處!

天底下沒有完全破解不了的防禦,再堅固的堡壘,在某個地方都一定會有縫隙,現在方蕩對于見之者昌這句話又有了一個新的理解,誰能看透五賊,誰就掌握了這天地之間的缺憾,誰就掌握了天地之間一切存在的弱點!如此一來不昌才怪!

《陰符經》了不起!這是窺破天地玄機的本事!

第 131 章 薨鐘

疊劍七招!

渾身上下毛孔中冒出滾滾黑霧,如同一塊被水澆熄的炭塊一樣。

方蕩這第七劍甚至比之前的六劍更強大,內中隐含着聲勢滂沱驚人的龍吟海嘯,這一劍中凝聚着方蕩的無窮怒火,和滔天殺機。

爛毒灘地中的一幕幕全都回到方蕩的眼前,黑暗石縫中的母親的雙眼,牙牙學語找方蕩要食物的弟弟、妹妹,被一群群的火奴賤狗追逐的奪命狂奔,無數次從各種妖獸嘴下溜走,千辛萬苦的獵取食物,朝不保夕的生活。

還有那種在方蕩鎖骨之下的噬命蟲帶來的痛楚,一切的一切都彙聚成一個字!

殺!

本來三皇子不會如此容易陷入被動之中,尤其是面對方蕩的時候。

畢竟他是練氣層次的修士。

但三皇子的精氣神和護身龍脈聚攏在一起,凝聚成三爪銀龍,如此一來,龍脈才能完全聽從三皇子的要求,三皇子原本是想要以此來碾壓方蕩,叫四周那襲不長眼睛的家夥們知道知道,他身上的龍脈多麽可怕。

誰知道,預料未來的沒有現在的變化快,三爪銀龍竟然被方蕩六劍生生斬殺,這對于三皇子的精氣神損耗極大,使得三皇子一時間竟然只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眼瞅着方蕩的千葉盲草劍就要斬擊在三皇子身上,就在此時三皇子的身形猛的倒飛出去,方蕩驟烈無匹的當頭劍貼着三皇子的鼻尖斬了下去!

遠處一個老者緩緩走出,正是這個老人伸手,将三皇子從死亡手中生生奪走了。

這老者看上去似乎得有八十開外,一頭稀疏白發,留的很長,紮成一根辮子,松散的盤在腦後,用柳樹枝簪住。

老者拄着一根漆黑的拐杖,一條腿有些瘸的一步步走着。

三皇子如同紙片一般倒飛到了老者身前,老者伸手輕輕一拍三皇子,三皇子喉嚨裏咕咚一聲,随後慘叫出聲。

老者又擺了擺袖子,遠處的那條腦袋被一劈兩半的三爪銀龍嘭的一下爆散成滾滾氣脈,化為一條條的小龍,一頭紮進方蕩的身軀中,如同被數十個拳頭同時敲擊,将方蕩直接撞飛出去。

三皇子暴怒無比,方蕩當着他的面搶奪了他的未婚妻,搶走了他的寶貝奪魄,現在又斬殺了三皇子的護體龍脈,叫他當着衆人的面遭受各種屈辱。

三皇子明明擁有碾壓方蕩的力量,卻在方蕩面前處處碰壁!

三皇子發出一聲怒吼,當即就要沖上去出手宰殺方蕩,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到鼻尖劇痛,眼前清晰可見,鼻尖上猛的竄出一道鮮血來。

三皇子詫異的伸手去摸,竟然發現自己的鼻子,被方蕩的劍生生劈成兩半,血流如注。

随後三皇子胸口上微微一涼,低頭看去,就見他一直穿在身上數十年寸步不離的三爪銀龍袍發出咯叻一聲脆響,被從中破開。

三皇子大驚,下意識的想要将三爪銀龍袍用雙手扯在一起,結果雙手一抓,三爪銀龍袍就如同打濕了的草紙一般破碎成漿,在一堆稀爛的布漿中,有金光閃爍。

那金光耀目,四周的圍觀者齊齊大驚,一個個瞪大了雙眼,遠處的顧白低聲道:“自作孽不可活,三皇子這是找死!”

大皇子呆呆的看着三皇子胸口的金光,更是滿臉驚愕。

就見三皇子胸前是一條五爪金龍,三皇子的袍服更是金光璀璨。

三皇子的三爪銀龍袍下,赫然是一件皇袍!

身為一個皇子,甚至還是一個沒有皇位繼承權的皇子,竟然身穿五爪金龍袍,這是要造反了!

從那五爪金龍現身的一刻開始,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三皇子,一時間整個世界都似乎變得死一樣的沉寂。

遠處的黃奴兒雙目微微一眯,嘴角翹起,露出一絲冰寒冷笑,口中依舊還在喃喃自語,不知在念叨些什麽。

三皇子一直都看不得有人壓在他的頭上,尤其是走出太子府的大皇子的那身四爪銀龍袍,更是如同一根利刺刺入了他的心髒,叫他心中難受,如鲠在喉。

所以才有了這一身五爪金龍袍上身,也正是因為如此,三皇子方才能在街上看到大皇子的時候,對其身上的四爪銀龍袍沒了太多的感覺。

大皇子雙眉豎起,冷聲喝道:“老三,你這是謀逆!”

四周的百姓官員們盡皆嘩然,三皇穿上龍袍實在是太過分了,其罪當誅!

這已經是任何一個皇帝都無法容忍的了,只要炫龍皇帝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将三皇子除掉,這是原則問題,可以想見,三皇子這一次死定了!

四周的喝罵聲逐漸多了起來,最後,猶如山呼海嘯一般的澎湃起來,一身五爪金龍皇袍的三皇子被千夫所指!

不得不說,雖然人人都知道他三皇子的野心,三皇子也将自己的野心告訴了所有人,這都不是問題,但将野心穿在身上,還被無數人看到,問題就太大了!

炫龍皇帝一刻未死,就絕對不能暴露這一身五爪金龍袍。

衆目睽睽之下千夫所指之中,三皇子都不由得生出一絲無措來。

三皇子看向身邊的老藏君,老藏君雙目低垂,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看了三皇子一眼,這一眼,就叫三皇子感到安心,對于老藏君的手段,三皇子是有着絕對的信心的。

就在此時,鐘聲大作,整個望京都被悠揚悲戚的鐘聲籠罩。

薨鐘!

薨鐘只在一個特定的時間響起,那就是皇帝駕崩的時候。

此時薨鐘大作,就說明,炫龍皇帝賓天了!

原本喧嚣吵鬧的喝罵瞬間消失,一切都陷入死一般的寧靜中。

“皇帝賓天了!”

不知道是誰最先喊出了這就話,随後,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齊齊跪下,對天空叩首。

炫龍皇帝對于整個夏國來說,就如同一根巨木,支撐着整個夏國的天,若沒有炫龍皇帝夏國早就亡了。

炫龍皇帝極有建樹,對內勤修朝政,興水利,布農田,屯兵甲,對外則苦苦支撐,雖在各方強大力量下的夾縫中掙求存,卻不曾丢失一塊土地,之所以能有如此功績,炫龍皇帝的勤奮功不可沒。

炫龍皇帝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剩下的時間幾乎全都用在開朝會批奏折上,若給炫龍皇帝打個分數的話,十分的話,炫龍皇帝至少能夠得八分,甚至更多,所以驟然聞聽炫龍皇帝身死,滿城悲戚,哀聲不絕,這是城中百姓發自肺腑的聲音,同時也是對自己不确定看不到希望的未來的一種恐懼。

原本對着三皇子千夫指,喝罵不絕的一衆官員百姓們此時盡皆沒了聲息,局勢變化出人意料!

三皇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揚聲道:“這天下本來就是本皇子的,穿一穿龍袍有什麽了不起?如今真龍現老龍薨,本皇子天命所歸,誰敢不服?”

一衆官員百姓們盡皆一驚,确實如此,三皇子身上的龍袍一現,炫龍皇帝賓天的薨鐘便響徹天下。

如果只是巧合的話,未免也太巧了!

在場的,只要信一點天命的,此時都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看着意态猖狂的三皇子,如果這還不是天命的話,那麽什麽算是天命?

随後衆人又看向沉寂在太子府十餘年已經略微有些蒼老的大皇子!

不管從那個方面去看,似乎都是三皇子更具備成為夏國皇帝的資格,尤其是那件五爪金龍袍更是處處妥帖,穿在三皇子身上簡直再合适不過了。

其實并非是三皇子更配那件五爪金龍袍,這是一種心理暗示,三皇子一身龍袍先入為主,就會給人一種非他莫屬的感覺,此時這一身龍袍,換成在場的任何一個,穿上都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這個時候,大皇子明顯輸了一籌。

鐘聲中,大皇子雙目瞳孔急縮,掉頭就走。

老藏君此時開口道:“三皇子,老夫跟你說過的事情,你可還記得?胡鬧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時候做點大人該做的事情了!”

三皇子捏着鼻子揉了揉,血液是最好的粘合劑,此時已經将他被斬成兩半的鼻子黏在了一起。

三皇子收了手,笑道:“我當然記得,老師你之前曾經說過,只要那老龍一死,就立即殺了大皇子,殺了他,我就是夏國皇帝!至于那個混賬東西,等我回來再動手捏死他!”

三皇子滿目仇恨的看了眼被龍脈轟擊躺倒在地沒有聲息的方蕩一眼,他恨不得将方蕩剝皮拆骨,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皇座!

此時靖公主跑到了方蕩身前,一臉關切,這叫三皇子眼角青筋蹦跳數下,三皇子用力的吸了一口氣,不再去看靖公主和方蕩,一眼都不看,一念都不想!

從現在起,私人恩怨暫時不值一提,故事已經進行到了争奪一個國家的最高權勢上。

三皇子冷笑一聲道:“老大,我等今天太久了,我謀劃今天也已經太久了,用你的鮮血來鑄就我的皇座吧,我會感激你的,連你的谥號我都想好了,就叫匡危,是你輔佐本皇登基上位,本皇會給你修造一個大大的陵寝,呵呵,本皇這兩個字果然舒服。”

三皇子說着那些死士掉頭朝着大皇子追去,與此同時四周的房間中竄出一個個黑衣弓手,這些黑衣弓手齊齊看向老藏君。

老藏君微微點頭,弓弦彈動,崩崩齊響,一道道的箭矢發出驟烈的嘯音,朝着大皇子激射而去。

踩雪背上的大皇子身上猛的發出一聲嘹亮的龍吟,四爪銀龍沖天而起,銀龍背脊一盤,所有的箭矢都被銀龍厚鱗擋住,火光四濺流矢亂飛,一時間四周的百姓糟了秧,死的傷的不計其數。

大皇子身旁的數十個侍衛也不是吃素的,紛紛施展各自的手段,護在大皇子身周,但現在他們等若是光頭上的跳蚤,被人當成是活靶子射擊,處境艱難。

雖然知道炫龍皇帝續命失敗,卻誰都沒有相當炫龍皇帝會這麽快的死去,大皇子身邊的人手還是太少了些,遠遠比不上帶着人迎親的三皇子。

更何況大皇子自囚太子府十幾年,手下的精銳離散不少,遠比不上手握大拳鋒芒畢露的三皇子來得雄厚。

大皇子一直都将寶壓在炫龍皇帝身上,在他看來,炫龍皇帝一定不會容忍三皇子這個弑母殺兄的家夥成為皇帝,他一直都在等炫龍皇帝至少也将三皇子逐出望京。

結果,事實證明,他或許是錯的!在炫龍皇帝心中,似乎一直都沒有打定主意要除掉三皇子。

現在炫龍皇帝都已經賓天了,還沒有将三皇子給除掉,若是不除掉三皇子那就應該除掉他大皇子,炫龍皇帝卻什麽都沒有做,這無疑會給未來的夏國造成巨大的危害,雙龍奪珠,最後的結果就是空耗國力,得不償失!

在大皇子心中,這是炫龍皇帝英明一生的最大敗筆處。

眼瞅着密箭如雨,大皇子身上的四爪銀龍被射得亂顫不休,顯然支撐不了多久,而大皇子身周的數十個侍衛不斷的有人葬送在箭矢之下,對方的箭手實在是太多了,并且一個個膂力極強,相當可怕。

老藏君謀劃這一刻太久,他不是三皇子,老藏君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勢!

倉皇逃命中的大皇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身上逐漸有一道氣浪湧起,就在此時,長街盡頭傳來號角之聲,一人一馬緩緩走來。

大皇子身上那一道正要湧起的氣浪瞬間消散無蹤。

凝目望去,随即大喜,高聲呼救道:“顧丞相救我!”不管怎麽說,他大皇子依舊是夏國太子,只要炫龍皇帝沒有留下遺诏廢了他這個太子,那麽顧之章絕對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顧之章本是一人策馬長街,但随後他身後湧出一道道猶如流水般的快馬,馬匹上是金甲銀甲侍衛,這些侍衛都是帝王禁軍,他們是精銳之中的精銳,是整個夏國最強戰士!

這些炫龍禁軍迅速前沖,将大皇子圍在其中,一道道的箭矢射在他們身上,全都被他們身上的鱗甲滑開,絲毫不能傷到他們。

顧之章看向老藏君,呵呵一笑道:“老朋友,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

老藏君一瘸一拐的緩緩前行,一邊走一邊笑道:“好久?是啊,大約十六年了吧?”

顧之章看着老藏君瘸了的那條腿開口道:“皇上叫你找的東西,想必你是沒有找到吧?”

老藏君聞言哈哈一笑道:“天底下哪有那樣的東西?不過,我找到了一樣替代品,并且那東西就在你的手中,就在你的拜經堂中。”

顧之章露出詫異的神情,不過他顯然不想将這個話題繼續進行下去,“老朋友,此事稍後再談,現在你是時候該伏法了!”

老藏君聞言不由得哈哈狂笑:“伏法?三皇子即将登基稱帝,該伏法的,似乎是你吧?”

數十條小龍拼命地鑽擠,刺入方蕩的身軀之中,這些小龍每一條都是氣脈凝聚,充滿了破壞力,不斷的侵蝕方蕩的身軀,這叫方蕩痛不欲生,方蕩的血肉正在不斷崩壞,眼瞅着方蕩就要被這些龍脈所化的三爪銀龍活活嚼吃掉。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潛入方蕩肚腹之中縱情汲取毒性的奇毒內丹,陡然飛出,一口一個,将那一道道的龍脈盡皆吞了下去。

随後奇毒內丹一頭紮進方蕩身軀中,在方蕩嘴中丢溜溜亂轉,一道道的龍脈從奇毒內丹之中再次鑽出,這一次,這些龍脈猶如被馴化了一般彙入方蕩身軀之中,和方蕩曾經吃過的龍珠中的龍氣凝聚在一起,這等于是方蕩吞噬了三皇子身上的龍氣!

不過這種融合并不那麽舒坦,相反是一種激烈的沖撞,就如同用鐵錘将兩種龍脈鍛造在一起一樣,烈火镌燒後反複敲擊。

方蕩正飽受煎熬的時候,雙目之中看到了靖公主的那張滿是關切的面孔,這張面孔如此美麗,在這一剎那,這張面孔甚至超越了方蕩心目中,當初和三皇子一起來到爛毒灘地中的那個女子的面容。

或許不是靖公主的面容真的比那個女子更美,而是靖公主此時臉上的那種關切,使得很少被人放在心上關懷的方蕩感受到了無窮的暖意,所以這張面孔才如此美麗動人!

靖公主原本以為方蕩被龍脈沖擊已經奄奄一息了,沒想到方蕩雙目陡然張開,竟然毫無半點疲倦,相反鬥志昂揚,并且充滿了活力!

甚至,在方蕩眼中,靖公主竟然看到了兩條小龍。

方蕩伸手捏住靖公主的下巴,瞪着那雙純淨無比的眼睛開口道:“我爺爺剛剛跟我說,此間事了,就要我和你一起生一個大胖小子。”

靖公主不由得一愣,一張臉瞬間血紅,方蕩的言語從來都是這麽直白,直白的就像是一把直刺過來的劍,叫人無法躲避。

靖公主本想大罵方蕩,但扭頭看了眼猖狂無比的三皇子,看了眼三皇子那數不清的手下,方蕩此去九死一生,然後道:“方蕩,現在就逃吧,你殺不了三皇子了。”

方蕩雙目微微一眯,冷聲道:“就算殺不了他,我也要剝他一層皮下來!”

方蕩說着猛的站了起來,朝着追逐大皇子的三皇子狂奔而去。

此時方蕩耳畔傳來靖公主的聲音:“我答應你,你得活着回來!”

方蕩微微一笑,但随即面上的神情就被憤怒所遮掩。

“三皇子,我允許你走了麽?”方蕩猛的大聲喝道。

第 130 章 噩夢陰影

三皇子的精氣神融入三爪銀龍袍中潛藏的龍脈之中,化生成一條三爪銀龍噴薄而出!

這三爪銀龍被方蕩先後兩劍斬在同一個位置上,斬得龍頭上裂開一道凹槽,但這凹槽并未叫三爪銀龍感到畏懼,相反徹底激怒了三爪銀龍,激怒了三皇子,所以三爪銀龍越發猙獰暴戾。

三爪銀龍發出一聲咆哮,朝着方蕩便撲了過來!

三皇子不相信連續全力揮劍兩次的方蕩,能夠在短短的時間內再來一劍,事實上別說傾盡全力連揮三劍,就算是傾盡全力的同時連揮兩劍都太罕有了。

畢竟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一次全力施展後,總要有回氣休息的時間,就算能夠同時兩次短時間內的疊加全力斬擊,也絕對不能第三次疊加。

所以三爪銀龍這一次要毫不留情的将方蕩撕成兩半,嚼吃下去。

眼瞅着三爪銀龍到了方蕩身前,獠牙閃爍,朝着方蕩的腰身一口咬下去,這一口咬中,直接能将方蕩攔腰咬成兩半!

就在此時,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劍身驟然一閃,通體漆黑,包裹在千葉盲草劍上的奪魄冰鋒黑得油光锃亮,如同從地獄之中鑽出的一把魔劍,充滿了侵體冰寒。

方蕩皮膚上鼓起一根根的漆黑血管,方蕩的眼睛也完全變成漆黑色的,沒有半點白色的眼白。

就連方蕩的毛孔都在散發着袅袅的黑色霧氣,這些霧氣蒸騰而起,盤繞在方蕩左右,随着方蕩擂鼓般的心跳一震一震的聚散不休,使得方蕩看上去就像是一頭魔化了的兇獸,猙獰恐怖,充滿殺念血腥!

千葉盲草劍在三皇子認為絕對不可能的情況下,再次一劍斬下!

依舊是當頭劍!

劍鋒依舊如前兩劍般鋒銳,破風聲猶如千軍萬馬排浪而出,氣勢洶洶,叮的一聲,這一劍牢牢斬擊在三爪銀龍腦袋上之前被方蕩兩劍斬出的凹槽中,分毫不差。

叮的一脆聲,這一劍直接剁入三爪銀龍的腦袋上的凹槽中,将三爪銀龍迎頭沖上來的身形生生斬下了去。

三爪銀龍嗷的一聲慘叫,這一劍叫三爪銀龍吃足了苦頭,三爪銀龍身後的三皇子腦袋上出現一道紅色的深痕。

嘎嘣一聲,子午劍扭頭看向身旁。

偏鋒劍此時捏着杯蓋,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嘎巴嘎巴的聲音,叫子午劍都感到腮幫子疼,不過看偏鋒劍的樣子,似乎吃得很爽,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方蕩,猶如再看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

子午劍搖了搖頭,心中暗忖道:“一會方蕩要是撐過了十招,看你還能不能吃得如此從容!”

三爪銀龍被方蕩一劍斬得龍頭低垂,但三皇子絕對不是一個輕易低頭之輩,倔強無比的将龍頭一擡,龍尾抽地,欲要再次彈起。

就在這個時候,叫三皇子駭然,叫雲劍山一衆弟子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竟然再次斬擊下來,并且氣勢依舊,絲毫不比之前兩次遜色,劍鋒割裂空氣的聲音,隆隆作響,有若風雷齊發。

第四劍!

疊劍三招變成了疊劍四招!

方蕩竟然用出了第四劍!

這樣的疊劍劍術若是劈山劍施展起來,并不麻煩,因為修士身上每開啓一道竅穴,內中就能存儲一道力量,相當于多了一個小丹田,這一道力量自然可以用來揮劍!但稱不上全力,畢竟丹田中存儲的力量不可能達到全力的地步,除非數十個竅穴中的力量一起施展。

也就是說,開啓了多少竅穴,就能揮舞多少劍!

但對于那些沒有開啓竅穴,完全靠着丹田蓄力的武者們來說,全力揮動一劍,已經叫人短時間內力量枯竭,更何況一次揮舞兩劍,韓望的疊劍三招幾乎已經是武者們的極限了,方蕩上次施展了疊劍三招後,手臂上的肌肉盡皆斷裂,但方蕩現在竟然施展了第四劍。

“給我跪!”方蕩一聲大吼,一劍再次斬擊在三爪銀龍腦袋上的凹槽上,這一次三爪銀龍的腦袋直接被方蕩斬擊的重重撞擊在地上,三爪銀龍的腦袋上血光迸現,這就說明,方蕩已經破開了三爪銀龍最堅硬的腦殼!

三皇子頭頂上的紅色深痕上緩緩溢出一滴鮮血來。

嗡的一聲,千葉盲草劍竟然又揮動起來。

看到這個場面,鄭守倒吸一口涼氣,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玄雲十四劍們更是一個個眼中如同見鬼了一樣。

一身孝服的靖公主看得如癡如醉,之前她确實對方蕩有好感,但還沒有上升到以身相許的地步,因為靖公主一心都撲在了成仙求道改變自己的命運上。

靖公主前幾日只所以突然選擇和方蕩結婚,一方面是要借此擺脫三皇子的魔爪,氣死洪正王,另外則是因為靖公主将這個叫做好運同時也叫做方蕩的家夥,當成是改變她命運的救星。

從知道方蕩、叫做好運的時候開始,靖公主就總是能夠在方蕩身上看到希望,從最開始方蕩從火奴之中死裏逃生,成為他的侍衛開始,方蕩身上就散發着這種奇妙的充滿希望,将不可能化為可能的氣息,這種氣息對于縷縷陷入絕望中不可自拔的靖公主來說,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而現在,眼看着方蕩一次次的揮劍斬向明明不可戰勝的三皇子,甚至可以說壓着三皇子打的時候,靖公主是真的完全被方蕩吸引了,至少在和方蕩成為夫妻這件事上,靖公主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抵觸了!

叮的一聲脆響,三爪銀龍身形陡然下挫,被劈得撞擊在地上,而三爪銀龍的腦袋生生被方蕩一劍斬開一個巨大的豁口,血光迸射,三皇子立時眼耳口鼻一同噴血。

第五劍!

方蕩竟然再次揮劍,這一劍斬下來,幹脆無比的将三爪銀龍的腦袋一劈兩半!

高高在上的三爪銀龍被方蕩一劍将龍頭斬入地下,龍頭一切兩半,龍身蜷曲顫抖不休,如同跪倒在方蕩腳下瑟瑟發抖一樣。

疊劍六招!

還不夠!

風聲炸裂,渾身漆黑的血管暴突出來的方蕩,雙目之中漆黑一片,滿是獰厲如同惡鬼般的方蕩,他手中的劍再次揮起。

這一次,方蕩的目标不是奄奄一息的三爪銀龍,而是雙目緊閉,口耳嘴鼻盡皆噴血,因為三爪銀龍受到重創,而精氣神受創的三皇子!

疊劍七招!

如果三皇子還有未來的話,當頭劍炸起的凜冽風聲,一定将不斷徘徊在他的噩夢之中!那個叫做方蕩的男人,将成為他一生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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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煉渣成炁

“娘,這望京中的人好少啊,大街上稀稀拉拉的,一點都不熱鬧,看起來還比不上易區。”丁酸兒一臉失望的看着清冷的望京街道,這和她想象之中的望京實在是太不相同了。

平時的望京自然不會如此,但今天不同。

最初是一個叫做好運的小人物竟然挑戰三皇子,公然和三皇子争女人,這樣千載難逢的大事,望京百姓自然不會放過。随後,小人物好運竟然成了方蕩,十世大夫方家的後人,這就更加轟動了,方文山十幾年前,在爛毒灘地被殺的消息傳回來後幾乎滿城素缟,原本那些不願湊熱鬧的,這回也閑不住了,都朝着靖公主府奔去,如此一來,望京街道上自然清閑。

母蛇蠍也露出一絲疑惑神情,道:“娘當初沒少來過望京,望京可不是這個氣象。”

“娘,娘,你快看。”丁苦兒忽然叫了起來,第一聲太大,引得周圍行人扭頭看來,所以丁苦兒叫到第二聲的時候連忙壓低聲音。

母蛇蠍低聲道:“噤聲,咱們到避人處再說。”

兩女默契的閉嘴,随着母蛇蠍一路走到小巷中,這個時候丁苦兒才将自己的口袋打開,口袋中是陰毒門的鎮派之寶‘千裏毒疆’煉毒鼎爐。

這鼎爐放出時占地一米見方,但收起來的時候卻只有巴掌大小,和《煉毒天經》都是毒家至寶,從這兩件寶物上,就能知道陰毒門當初也曾是仙道中有名有姓的存在,絕非泛泛,只不過現在破落得只剩下這母女三人。

千裏毒疆此時光色流轉,上面有一道道的靈光閃現,母蛇蠍眼中閃現出驚喜的神情,低聲道:“小心,看我收毒。”

丁酸兒有些小激動,一邊雙眼緊盯着千裏毒疆上的爐蓋,一邊開口道:“娘,你要是真的能從爛毒灘地中的藥渣中提煉出純淨完整的毒素來,那咱們以後就再也不缺毒材了,甚至,娘你就是千古第一人。”

《煉毒天經》中将毒材分為四種,分別是蟲材、獸材、木材、古材、也叫做四材毒寶,這其中就是沒有藥渣這一味材料,因為藥渣經過祭煉之後,結構變得極為堅硬複雜,不論是提取生機還是抽取克力,都不能回爐再煉,即便回爐,從其中收取的毒性也非常小,得不償失,若是母蛇蠍能夠從藥渣中将毒性完整的提煉出來,哪怕只提煉出個六七成,都堪稱奇跡了。

母蛇蠍顯然也有些激動,若是身中血毒之前,她絕對不會嘗試從藥渣之中提取毒性,因為她認為那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但是在身中血毒與血毒纏綿十幾年後,母蛇蠍對于毒性有了一個嶄新的理解,這才想到嘗試從藥渣中提取毒性。

火毒仙宮有專門的收丹手法,陰毒門也有自己的收毒手段,絕非是打開丹爐從中将丹藥撈出那麽簡單。

母蛇蠍雙手帶上一副嶄新的黑蛇皮手套,這手套光滑無比,上面還有一層鱗片,鱗片中有光澤流轉,看起來也非同尋常。

母蛇蠍雙手在丹爐上來回擺動,靠着一種微妙難言的感覺,尋找千裏毒疆上毒性最強的那一點,因為她煉制的不是什麽強毒猛藥,所以這種收丹并不算太難,最重要的還是要小心毒性流散,一爐毒藥,若是最後一步毒性流散,那就可謂是前功盡棄。

毒性流散可大可小,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絕對不可輕忽大意。

尤其對于母蛇蠍來說,不管爐中的毒藥毒性強與弱,每一爐都必須嚴謹對待,因為她身上沒有修為護體,哪怕最弱的毒都會對她的身軀産生極大的破壞性!

所以,收毒無數的母蛇蠍,依舊會叮囑兩女小心謹慎。可以說,沒有修為傍身,是母蛇蠍母女三人最大的短板。

毒性較弱,相對來說,收毒還是比較簡單,只要将毒性最強的方位堵住,內中的丹藥毒性就不會散逸出去。

母蛇蠍手掌如同一條蛇般在千裏毒疆的爐蓋上游走,随即便停頓在坤位上,母蛇蠍深吸一口氣,低聲念了一句陰毒門自家收毒的銘文,千裏毒疆的爐蓋猛的一晃,咚的一下裂開一道縫隙,一道淡淡的黑色氣脈從爐中溢出,猶如千萬道游絲一般,朝着母蛇蠍的手掌的方位游走,逃竄。

母蛇蠍手掌所在的位置剛剛好。

眼瞅着毒性一頭撞了上來,母蛇蠍手掌一晃,蛇皮手套上的鱗片猛的張開,千裏毒疆爐壁上溢出一道道磷光,猶如碧火一般飛到蛇皮手套上,随着母蛇蠍向下一拍,那向上溢出的黑色氣脈立時被壓回了千裏毒疆之中。

母蛇蠍沒有修為,但可以借助千裏毒疆之中潛藏的力量來煉毒,只不過,千裏毒疆中存儲的力量終究有限,若用光了千裏毒疆中潛伏的力量的話,那麽就等同于自殺!

随着母蛇蠍将黑色的游絲霧氣壓回千裏毒疆,此時爐蓋完全開啓,那一道道游絲般的黑色氣脈被丹爐中一道漩渦牢牢吸住,黑色的游絲在漩渦中滾滾轉動,随後凝縮在一點上,凝聚成一顆只有瓜子大小的黑色丹丸。

母蛇蠍微微松了口氣,蛇皮手套一撈,将那顆黑色的丹丸撈出。

丁酸兒還有丁苦兒緊緊盯着那黑色的丹丸,臉上神情相當緊張,這毒丸本身未必有多了不起,但若是成功了,那麽對于她們以後來說,用處極大,甚至可以用這一個煉毒之法來重新壯大陰毒門。

丁酸兒、丁苦兒兩個很清楚母蛇蠍的願望,母蛇蠍一直都希望能夠重塑陰毒門,只不過後來中了血毒,母蛇蠍自身性命都難以保全,這個願望也就成了奢望,現在母蛇蠍一日好過一日,并且因為十幾年的中毒經歷,使得她對毒有了一個嶄新的理解,她的煉毒之法突飛猛進,在這種背、景下,母蛇蠍重新壯大陰毒門的願望一定會死灰複燃。

雖然母蛇蠍從未說過,但兩女心底都知道,方蕩是她們暫時的一個駐足點,方蕩若是容納她們最好,不能容納她們的話,她們本來無處可去,但現在,她們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去爛毒灘地。

另外母蛇蠍要找方蕩,不完全是因為報恩,還有另外一個因素,那就是方蕩擁有拔除毒性的神秘力量。

母蛇蠍血毒積重難返,本必死無疑,卻被方蕩輕松簡單的将毒性抽走,這對于母蛇蠍來說,太不可思議了,若是能夠知道方蕩抽取毒性的辦法,那麽對于煉毒者來說,好處簡直無窮,甚至可以說,若是方蕩足夠聰明的話,他自己就能将自己當成是一個爐鼎,直接用自身來煉制毒丸,連丹爐都不需要了,這或許才是一個純粹的煉毒者夢想中的完美狀态。

唯一一個叫人擔憂的問題是,爛毒灘地是屬于火毒仙宮的,火毒仙宮或許能容許任何一個小門派在爛毒灘地駐足,但卻絕對不允許一個煉毒的門派在爛毒灘地停留,更何況,她們以前曾經聽母蛇蠍說過,在千年之前,陰毒門和火毒仙宮本是一門,只是一個末流小派,後來得到了《煉毒天經》之後,才逐漸成長起來,在這個過程中,陰毒門的師祖和火毒仙宮的師祖這兩個師兄師妹之間不知為何結怨,不相往來,後來演化出火毒仙宮和陰毒門兩個門派,兩派都有輝煌的時候,不過卻從未有任何交集,雙方默契十足的老死不相往來,在這種情況下,火毒仙宮似乎更不能容陰毒門在爛毒灘地中逗留。

母蛇蠍将那顆丹藥放在眼前觀瞧,毒藥這東西,講究的是克性,是對人體的破壞力,所以這種毒藥不吃下去,很難驗證其的毒性強弱。

不過,對于一個煉毒老手來說,從視覺上,從嗅覺上,從直覺上,還是能夠對一種毒藥有個大致的估算。

母蛇蠍仔細觀瞧後,面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至少也提取出了五、六成,甚至更多一些。”說着母蛇蠍伸手一拍千裏毒疆,內中一團粉塵竄出,凝成一個土褐色的球,這些就是藥渣了,不,應該是是藥渣中的藥渣,兩次丹爐煉制,已經将這些藥渣中的精華幾乎壓榨個精光,再無任何用處了。

母蛇蠍伸手,尚未将其抓在手中,藥渣在空中嘭的一下化為滾滾煙塵,如同氣體一般四散飄去,轉眼消失無蹤。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這藥渣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存在的價值,既然完全沒有價值,那麽就自然被這個世界給抹殺掉、拚棄掉了。

煉渣成炁!

母蛇蠍微微一愣,從這個表現來看,那一顆小小的毒丸竟然已經将這藥渣中所有的毒性全都抽幹了,這簡直不可思議。

丁苦兒、丁酸兒兩女也呆呆的看着那消失無蹤的藥渣,随後兩女忍不住歡呼起來。

“娘,您的煉毒之術,簡直可以封聖了!”丁酸兒激動地說道。

毒聖,自古以來只有幾十位,都是開創了一個流派,發現了一種劇毒的存在。

在毒家中乃是僅次于毒尊的存在,陰毒門還有的開派祖師是毒尊的層次,對于一個完全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毒師來講,能成為毒聖簡直就是一件奢望,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現在母蛇蠍竟然做到了,堪稱奇跡。

母蛇蠍幹咳一聲,随後笑道:“不用高興得那麽早,煉毒之中種種巧合造就種種現象,若是煉毒十次有八次都能将藥渣煉化成炁,那才算是真的成了!”

母蛇蠍雖然口中這麽說,但誰都看得出她現在心情大好,甚至可以說,自從她積毒消去之後,首次這般開心。

兩女也開心無比,母蛇蠍開口道:“咱們現在去打聽一下,看看好運在那裏,找不到好運咱們就打聽一下靖公主,找不到靖公主,就打聽三皇子,望京雖大,找他們總不會太難!”

兩女齊齊點頭,一邊一個挽着母蛇蠍的胳膊走出了小巷,重回那人丁稀疏的大街。

對于這母女三人來說,未來的路,充滿希望,擺在她們面前的,是一條越走越寬的康莊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