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天裂

夏國皇家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和方蕩結仇的。

三皇子是方蕩的仇敵,這個不用贅言。

大皇子最初還有個禮賢下士的姿态,但現在他奪了方蕩的十世大夫玉,還囚禁了方蕩的弟弟妹妹,這都是方蕩絕對不能忍的事情,甚至連千葉盲草劍斷劍的事情,也和大皇子脫不了關系,方蕩和大皇子之間,已成死仇!

還有夏國祖龍禦照皇帝,先是拿他方蕩當擋箭牌,使得方蕩被鬼妃抓走,後來又将他方蕩當成仆人來使喚,在他胸口上種下了一塊光斑,光斑內的蟲子鳥獸雖然能幫助方蕩,但方蕩若是反抗光斑,違逆禦照皇帝的言語,不将陰兵虎符帶去鬼冥世界,定然會被那萬靈浮屠給撕成碎片。

皇家,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夥,都将天底下的人當成是一群傻瓜,一群仆從,方蕩相當讨厭皇家這一套。

整個京城都能看到皇宮上籠罩着的那道金燦燦的光罩,那就是皇權的象征。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駐足,望向皇宮處,只有方蕩一路急行,現在方蕩也不怕急速狂奔會引人側目,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太子府的大門外,不過,他看到的卻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就見太子府大門口處一片狼藉,整個太子府的大門都被拆了,顯然是經歷過一場惡鬥。

方蕩也沒太在意,畢竟這種皇朝更替的事情,不涉及到太子才奇怪了,他所擔憂的是自己的弟弟妹妹怎麽樣了,還有就是十世大夫玉下落如何。

那一衆老祖宗雖然幫不上忙,但不在了,方蕩還真就覺得自己腦海裏面空叨叨的,缺了好大一塊。

眼瞅着大皇子府一片淩亂,甚至都沒有什麽人看守,方蕩直接從殘破的正門沖了進去,再次出乎方蕩意料之外,太子府裏面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猶如一片死地鬼蜮。

方蕩站在空蕩蕩的太子府中,不禁有些茫然,方蕩不怕目标強大高不可攀,方蕩最怕的是,沒有目标。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琉璃炸裂的巨響,仿似天裂一般。

方蕩扭頭望去,就見那庇護皇宮的光罩轟然炸裂,金色光罩化為金色驟雨,鋪天蓋地的朝着四面八方奔湧而去。

大皇子既然不在家,那麽就應該在皇宮之中,方蕩一拍腦袋,他早就應該想到這個,方蕩當即掉頭,朝着皇宮之中奔去。

此時在望京之外,大皇子一只手扶着胸口,咳嗽着,他的眼睛望着皇宮的光罩破碎,臉上一片慘然。

他和三皇子鬥,鬥走了三皇子,又想要和炫龍皇帝鬥,結果鬥來鬥去,卻給別人做了嫁衣,尤其是能夠駕馭十萬陰兵的陰兵虎符現在也被人搶走了,他現在等于一無所有。

留在望京,炫龍皇帝勝了,他必死無疑,顧之章勝了,他更無活路,所以望京他是絕對不能在呆了,現在,他只能離開望京。

鸠将站在大皇子的旁邊,她似乎很清楚大皇子的想法,知道望京已經容不下大皇子,問道:“去哪?”

大皇子沉吟了許久後,臉上露出一絲凄然慘笑,去哪?天下之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鸠将開口道:“不如去玄天帝國,或者……”

大皇子微微皺眉,一擺手打斷了鸠将的言語:“去做什麽?為了我一己榮辱,将夏國雙手奉敵,當一條搖尾乞憐的狗麽?我乃是夏國太子,哪怕整個天下所有的人都不認我這個太子,我自己也将自己當成是夏國太子,堂堂太子,寧可戰死沙場也絕對不以身侍敵,此事不必再言。”

“嘿嘿嘿,大哥,這句話說得還有些我們皇族骨氣。”一聲冷笑從大皇子身後傳來。

大皇子和就将猛的回頭,就見三皇子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他被方蕩扯下來的手腳現在已經長出來一個肉芽,要想完全恢複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此時的三皇子相當的狼狽,腦袋上破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身上刀傷處處,皮肉翻開,相當可怖。

大皇子盯着對面那人,開口道:“三弟你不是去荒城了麽,還有,你這是怎麽弄的?”

三皇子嘿嘿一笑道:“顧之章那個老狗幹的,他是想要殺絕了我皇家血脈,這樣他就能夠心安理得的占據我皇家的天下了,可惜,他沒能得逞,最終還是被我逃出來了。”

大皇子伸手從懷中取出幾顆丹藥來,手指一彈,飛到三皇子身前,三皇子一把抓住,将其丢進口中吞下。

三皇子現在已經到了善窮水盡的地步,追随他的手下全都拼死了他自己也已經油盡燈枯,連肉身上的刀傷都無法修補,三皇子若是繼續這樣下去,不用別人下手,他一樣必死無疑。

“你竟然敢來找我,不怕我趁機殺了你?”大皇子開口問道。

三皇子吃了丹藥,肚腹之中一股股暖意升騰,身上的皮肉傷開始緩慢愈合,“殺我?你是我哥啊,別的時候,你殺我絕不會手軟,但是現在,你會殺我?”

“孫青山率五萬軍卒入城,炫龍禁衛還能對付得了,咱們還有機會,大哥,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和我合作麽?現在你我兄弟齊心的時候到了,咱們現在入城,殺了孫老狗殺了顧白眼狼,如何?”

大皇子聞言,不由得苦笑連連,“若顧之章沒有十萬陰兵的話,我早就殺回去了。”

三皇子聞言一愣,随後,三皇子嘴角抽了抽道:“大哥,你連祖龍陰兵都敢去動?”

大皇子搖頭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三皇子臉色啧啧連聲,“我一直都覺得你優柔寡斷,現在看來,你比我更有決斷,祖龍陰兵我想了許久,卻終究不敢下手。”三皇子臉色變得慘然:“父皇無救了,江山怕是已經易主了。”

大皇子眼中的光芒也變得暗淡下來。

“荒城,荒城,父皇貶我去荒城,就是想要給皇家留一個翻盤的可能,給皇家留下一個命脈,大哥,咱們走吧。”

大皇子慘然道:“去哪?荒城?恐怕咱們兄弟還沒有到荒城,就在半路上被顧之章的人給殺掉了。”

三皇子深吸一口氣道:“雖然我不願意去求她,但那裏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大皇子皺眉看向三皇子,一身陰邪氣息的鸠将忽然在一旁開口道:“我不喜歡那個女人。”

大皇子點頭道:“我也不喜歡。”

“但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不是麽?”三皇子看着皇宮破碎的光罩道。

“好,去妙法門入贅,總好過去玄天帝國或百象帝國做狗!”大皇子咬了咬牙後道。

妙法門中都是女弟子,但并不排斥男人,不過男人要去的話,就得入贅,入贅對于男人來說是一種屈辱,尤其是對夏國大皇子和三皇子來說,更是相當的沒面子,但入贅妙法門,卻不同,至少不能算是特別屈辱。

只要入贅妙法門,就能夠從妙法門中汲取大量的資源,來重新奪回夏國。

妙法門和其他門派不同,本身并不經營城池,但妙法門掌握着衆多的資源,因為入贅妙法門的男子們有不少都手掌大權,可以說,妙法門是通過掌握男人來主宰世界的典範。

當然,想成為妙法門的入贅女婿,并不是有身份有地位就成的,哪怕是一國太子這樣的身份,也得經過妙法們的考驗,你是可造之材,是能夠扶持起來的人物,妙法門才會在你的身上投入資源,可以說,婚姻,在這裏,就是一樁買賣。

所以雖然入贅是一種極為羞恥的事情,但不少人也以此為榮,甚至玄天帝國,百象帝國這樣的巨無霸國家,也都有皇子入贅妙法門,并且妙法門的女婿本身就是一個團體,彼此互助,入贅本身就是一種打通世界的資本。

三皇子看向望京道:“早晚有一天,我會回來的,到時候,我要叫所有的人,付出他們付不起的代價!”

當初鬥得你死我活的兩兄弟,現在卻走在了一條路上,并肩而行,似乎從未有過我要你死,你要我亡的過去。

“對了,那個姓方狗才的怎麽樣了,等我回來,我第一個剝了他的皮!”方蕩搶走了三皇子的女人,敗壞了三皇子的皇位,甚至連三皇子的娘和二哥的神魂都搶走了,三皇子一提到方蕩就牙根癢癢,不由得用力咬了咬牙。

大皇子道:“不必再考慮他了,你若真想報仇的話,恐怕得去鬼冥世界才能找到他。”

三皇子皺了皺眉,極度惋惜的道:“可惜,可惜……”

大皇子腰間猛的彈動一下,大皇子不由得微微皺眉,看了眼那個挂在腰間上面滿是古盎花紋的镂刻圓球,這圓球之中盛放着太清層隕落凡間的器靈吞噬之主,自從從鬼冥世界中回來後,就一直不安分,這叫大皇子心中隐隐有些擔憂,但吞噬之主的事情,他根本幹涉不了,就算擔憂也只能瞎操心,做不了任何事情。

……

方蕩一路急行,距離皇宮越來越近,喊殺聲也越來越近,甚至達到了震耳欲聾的地步,方蕩身周到處都是逃散的宮女太監。

方蕩一路狂奔到了皇宮之外,就看到皇宮中兩團軍隊戰鬥在一起,如同絞肉機一樣彼此傾軋互相撕碎,最終化為鮮紅的一團,被踐踏得彼此融合在一起。

人們在這裏拼命地揮灑生命,在方蕩眼中,一道道青色流光升起,那是一道道的靈魂離開了肉體,有些直直沉入地下,有些則飄入雲端泯滅消失,墜入地下的,是去了鬼冥世界,在空中直接消失不見的,則是徹底迸碎泯滅了。

———————————

編輯給了消息,明天就上架了,要收費了,不多說什麽了,諸位多多幫襯吧,訂閱是考驗一本書的唯一指标,也是衡量一本書生命的準繩,一個月幾塊錢的訂閱不算太多,但卻能叫三生走得更遠,上架之後,每天三更,若是成績好的話,加更爆發。萬謝諸位讀書人!

第 171 章 狂風驟起

這是一間相當平常的宅院,看起來和附近的宅院沒有什麽不同,宅院的大門敞開着,院子裏躺着一個老漢,腰間被刺了一刀,淌了一地的鮮血已經發黑,老漢瞪着空洞的雙眼看着那漆黑的夜空,他不想死,但沒有誰理會他的想法。

母女兩個連忙跑過去,探了探鼻息後,母親搖了搖頭,女孩哭得淚眼婆娑,這老漢看着她長大,對于沒有父親的女孩來說,老漢如同父親爺爺一般,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說沒就沒了。

母女兩個悲悲戚戚,方蕩的目光則在院子之中四處張望,鼻子抽了抽,依舊沒有聞到一點藥香,奇毒內丹相當不耐煩,不住的在方蕩嘴巴裏面拱動,如同一頭小豬仔一樣,招呼方蕩趕緊找出毒藥來吃。

“方公子,藥庫之中存放的都是我們齊家百年來積累下的最珍貴的稀有藥材,有些藥材比黃金都貴重,所以用了不少心思,現在看來先祖甚至也做了兵禍降臨的準備,你随我來。”母親拭幹眼淚,拉着依舊眼淚不停的女孩來到方蕩跟前說道。

齊家母女兩個帶着方蕩走進廚房,挪開了水缸,用鑰匙打開了一扇門。

這扇門一開啓,撲鼻的藥香襲來,顯然,這扇門下面就是藥庫了。

“方公子你也藏在這裏吧,公子神勇,但卻沒有必要和那些軍伍畜牲們一般見識。方公子你或許不知,方家對我們齊家曾有大恩,現在你又對我們母女有了這樣的救命之恩,我們母女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報答,我知道方家十世單傳,我一定要保住你的性命,你和我的女兒藏在藥庫中,我在外面用水缸蓋住藥庫。”這位齊家婦人竟然要将自己留在外面,這簡直就是自己找死。

方家有恩天下,這句話絕對不是吹牛皮随便說說而已的,整個望京,随便拉出一戶一族來,多少都能夠跟方家的恩情牽扯上,要不是方家有祖訓,未曾開枝散葉之前,不得做大夫以上的官職的話,方家早就是夏國的丞相大族了。

方蕩卻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問道:“你這藥庫之中有沒有毒藥?劇毒的那種,毒性越烈越好。”方蕩沒有在藥香之中嗅到毒藥的香氣,所以有此一問。

齊家母女兩個還以為方蕩要用毒對付那些亂軍,她們娘倆兒對那些亂軍恨得牙癢,當即道:“有,上好的散魂丹,要命的鶴頂紅我這裏全都有。”藏毒乃是大罪,母女兩個毫不猶豫就将自己藏毒的事情說出來,可見兩女對于方蕩确實沒有多少戒心。

齊家母女當先扶梯鑽進了藥庫中,方蕩緊随其後。

藥庫并不大,空地只有三四個平方,四周全都是分門別類的各種抽屜,內中存放的應該就是各種珍貴藥材。

這個藥庫顯然做過防潮處理,雖然在地下,卻依舊幹爽,地面上連一只蟲子都沒有。

母女二人走到牆角,用手一拍,牆角彈出一個七竅玲珑盒,盒子有七個抽屜,內中存放着七種毒藥,因為怕毒藥的藥性和外面的藥材混在一起,所以,這盒子比較講究,能夠将藥性完全鎖住,這個盒子一打開,方蕩就聞到了濃郁的毒藥香氣。

奇毒內丹在方蕩的口中立時亂轉不休,撞擊的方蕩牙齒咯咯作響,幸好方蕩牙齒堅硬,不然都要被撞掉了。

齊家母女直接将毒藥匣子捧到方蕩面前,齊母問道:“方公子,你要這毒藥做什麽?是去殺了那些天殺的禽獸麽?”

方蕩沒有回答齊母的問話,而是抽動了一下鼻子,伸手從藥匣之中捏出一顆火紅的毒丹來。

齊家母女兩個連忙叫道:“小心,這是凝血丹,會叫人血液粘稠如同爛泥,不光吞服,就算皮膚碰到了都……”

母女倆話還沒說完,就見方蕩一張口,直接将這枚凝血丹丢了進去,咕咚一聲将凝血丹吞了下去。

兩女瞪大了眼睛看着方蕩,渾身僵硬,方蕩的血還沒有凝固,她們兩個先凝固了。

“哎呀,方公子怎麽吃下去了,快快,魚兒快去拿催吐藥來……”

齊母大叫,齊魚兒開始拼了命的在以往舍不得碰一下的珍貴藥材中亂翻。

方蕩沒有理會亂成一團的兩女,繼續捏起其他的毒藥一一丢入口中,不一會,七顆劇毒的丹藥就被方蕩全都吃了下去。

齊母此時身子僵硬,呆呆的,嘴中念叨着:“完了,完了,神仙也救不回來了,完了,完了……”

拿着催吐藥的齊魚兒也不知所措,一臉就等着眼睜睜看着方蕩毒發身亡的表情,甚至還有一種吃了這麽多種毒藥,方蕩究竟會怎麽死的疑惑。

此時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這和亂兵的那種雜亂腳步完全不同,顯然,剛才的號角招來了真正的軍隊。

方蕩看了母女一眼,随後一躍出了藥庫,将門關死又把水缸封住洞口,之後方蕩一翻身,上了房頂,他可沒心思和這些軍隊較量,方蕩現在藏起來,只要母女兩個不被發現他就離開。

剛才的號角果然引來了更加精銳的軍隊,這些軍隊在亂軍之中相當顯眼,那些四處作亂的家夥,只是孫家軍的一切皮毛,孫家軍真正的精銳根本就沒有參與禍亂城南。

由此看出,禍亂城南或許根本就是孫青山授意的,為的或許就是彰顯自己的可怖,畢竟在京城得不得人心對于孫青山來說并不重要,只要拳頭夠大,砸死了炫龍皇帝後,誰還敢和他孫青山作對?他孫青山今天可以縱兵搶掠城南,明天就可以縱兵挨個去朝中大臣家中做客。手執兵權的人,最喜歡的,就是展現自己的恐怖,以此來挫敗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

這次的軍隊足有上百人,盔甲明亮,頭盔上還有一縷紅纓,腰胯鬼頭長刀,遠遠看去,就很有威懾力,遠不是那些亂軍能比。

被方蕩放走的那名老卒也在軍中,随着軍隊一起湧進宅院,這些軍卒挨個搜查了周圍數十戶人家,這些軍卒果然比那些亂軍訓練有素,他們雖然踹門而入,卻并未對百姓造成什麽傷害,更沒有看到有些姿色的女子就大逞淫威,找不到人就走,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軍卒一定是飽經訓練,這樣的軍卒比那些殺場上悍不畏死的悍卒更可怕,他們冰冷機械,沒有情感,就如同一把刀,抓刀的人要怎麽切就怎麽切。

包括方蕩所在的這棟房子,他們也進來搜查了,不過他們沒有發現水缸下的秘密,随後那老卒又帶着軍隊一路走遠。

明天還有一番大戰,他們不可能将時間全都耽誤在方蕩身上,沒有找到結果,也就不了了之。

方蕩松了口氣,下去移開了水缸後,便離開了。

齊家母女兩個只看到方蕩翻牆而走的背影,兩人一頭霧水,方蕩吃了那麽多的毒藥怎麽可能不死?難道是毒藥失效了?

方蕩尋了無人處躲藏起來,舌尖挑動奇毒內丹,奇毒內丹傳來一陣陣的舒爽,幾顆劇毒丹藥入口,奇毒內丹現在算是完全吃飽了。

方蕩又趁着兵亂,搜索了十幾家藥房,有了齊家藏藥的藥庫經歷後,方蕩才知道藥房裏面放的未必就是最好的東西,他變了花樣搜索,還真就找到了不少好東西,都是劇毒之物,方蕩将其全都收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方蕩此時又發現了那些從鬼冥世界之頂挖下來的漆黑碎片的妙用,那就是只要放了一塊貼身佩戴,神魂就能被滋養,但時間不能太長,太長了皮肉就要被凍傷,方蕩取了兩塊給二皇子和句夫人,這兩頭葷鬼離開了鬼冥世界後,就安分下來,不再給方蕩添亂了,這兩塊碎片對于這兩頭葷鬼來說,好處極大,兩者得了之後,即便沒有多少靈智,依舊露出歡喜的表情來。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清晨時分,不過天空中烏雲壓頂,大地依舊被黑暗籠罩着,并且,這黑暗越演越烈,如同一張大口,要将整個大地一口吞下去。

嗷嗷嗷嗷……

一聲龍吟猛的從天空中傳來,狂風驟起,屋頂上亂草橫飛,地面上飛沙走石,方蕩身上的衣服更是被吹得獵獵作響。

方蕩詫異的擡頭望去,漫天黃沙中,就見一直盤浮在天空中汲取夏國國運的老龍猛的收縮,化為一道光柱降落下去,一直降落進了皇宮之中。

方蕩知道,炫龍皇帝延壽成功了,就算沒有成功,也應該距離成功不算太遠了。

方蕩并不願意去理會這種帝王争霸,他要找的是大皇子,現在,他已經将修為恢複了十成十,是時候去太子府了。

身後皇宮處傳來喊殺之聲,轟然震耳,孫家軍已經開始沖擊皇宮,而皇宮升起一道金燦燦的光罩,将整個皇宮倒扣其中,兵刃無法破開那光罩,就好似上天在庇護着皇宮一樣,凜然不可侵犯。

今天是決定夏國未來的日子,但和方蕩無關,方蕩朝着太子府急行而去。

第 170 章 顫抖剪刀

這些家夥常年在軍伍之中,一年到頭也見不得幾次葷腥兒,見到這一對母女那裏還有不瘋狂的道理,走在前頭的當即雙目淫光四射,連一張臉都充血變紅了,興奮得哇哇怪叫,“老子在邊疆衛國,才有你們在這裏養的白白嫩嫩,現在老子們來了,你們當然得拿最好的東西款待答謝老子們,哈哈哈……”朝着母女兩個就撲了過來,誰先搶到誰先上,誰都不願意落在後面,三十多個壯漢拼命沖來,簡直一下就能将母女兩個撕成碎片。

母女兩人眼中一片慘然,女兒緊握着剪刀的雙手顫抖着對準脖子,戳了一下,卻戳歪了,刺開一道口子,鮮血流淌,卻不致命,或許不是刺歪了,只是這個年輕的生命不想就這樣死去做出的最後掙紮罷了。

母親連忙用自己的雙手牢牢握住女兒雙手,對準女兒的脖子,母親的眼中孕滿了顫抖不休的淚水,雙手手背上青筋蹦起,就在這個時候,母女兩人一起握住的剪刀不翼而飛。

母女兩人大驚,就如同丢掉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随後一個身影擋在了母女兩個前面。

“滾!”方蕩開口吐出一個字來。

對面蜂擁而上的一衆軍卒不由得一愣,齊齊看着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少年。

看着少年遠遠不能稱之為健壯的身軀,尤其是他們的目光放在方蕩腰間挂着的那把斷了的破劍上,這些悍卒們不由得裂開嘴巴,露出一口爛牙大笑起來。

“狗日的小兔崽子,爺爺們的好事你也敢管,你是茅坑裏面點燈,找死啊!”對面的軍卒怪叫道。

另外一個笑嘻嘻的道:“別說,這小子看上去模樣還算周正,咱們玩完了這兩個娘們,再拿他過過瘾,哈哈哈……”

“草,你小子是走旱路走上瘾了,有大好的娘們兒不玩,還他娘的惦記爺們兒的屁股。”

一時間亂哄哄的叫嚷成一團。

“喂,小崽子,趕緊滾蛋,不然爺爺就切了你去做太監。”一名年紀最老的軍卒揚聲叫道,這話中有那麽一絲善意,至少着老卒給方蕩指點了一條道路,他不走,就中能怪自己了。

方蕩從腰間将那把短劍取了下來,此時的千葉盲草劍完全沒有了當初那種秋水般的光澤,通體猶如蒙了一層鐵鏽,完全不起眼,丢在路邊,估計都沒有人去撿。

眼瞅着方蕩取劍,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這邊的軍卒們愣了愣後,笑得前仰後合。

那年老軍卒搖頭嘆息一聲。

此時為首那幾個健壯的軍卒顯然沒有興趣在和方蕩糾纏,他們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方蕩身後的那兩個女人身上,下身都鼓起來了,當即叫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拿着一把捅屁股的破劍也敢在爺爺面前耀武揚威,擋着爺爺快活。”

說着,這悍卒抽刀便朝着方蕩斬去。

方蕩雙目之中光色一冷:“你得給我的劍道歉。”

方蕩說着,手中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千葉盲草劍忽的一下消失不見,那猛沖過來,一口一個爺爺的悍卒從方蕩身邊一滑而過,噔噔噔邁出去三步,第一步從肚臍到腦門裂開一道口子,第二步,肚子裏面的東西稀裏嘩啦的往外淌,第三步,偌大一個人一分兩半,如同劈柴一般倒在地上。

整個房間之中瞬間變得冰冷無比,一個個軍卒全都驚呆了,不過,他們呆住了,方蕩卻沒有呆,方蕩的劍,如同一道流光,在這三十多個軍卒之中一穿而過,伴随着的是一顆顆被鮮血沖飛的頭顱。

方蕩的劍,乃是得自雲劍山的真傳,或許在對付雲劍山修士上算不得什麽,但真用來對付這些修為最高也不過淬血的軍卒,當真猶如切瓜斬菜一般簡單。

眨眼間,就是十多顆人頭飛舞,腔子裏面噴射而出的鮮血一直飙射到房頂上,随後瓢潑灑下,整個藥鋪都被鮮血染紅。

方蕩身後的母女兩人那裏見過這樣的場面,抱在一起,連叫嚷都不會了,母女兩人只感覺對方的身子一片冰冷僵硬,如同抱着一塊石頭一樣。

“點子好硬,布陣,布陣……”一名軍卒剛剛叫出聲就被一劍貫穿脖子,削下腦袋。

這些軍卒常年在邊疆,在邊疆的時候,他們每一個都是守家衛國的功臣,每一個都好似悍不畏死的悍卒,雖然修為不高,但戰力并不低,之所以被方蕩一下殺了十幾個,完全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将方蕩看在眼中,再加上精/蟲上腦,腦子裏面想着的都去女人的白嫩身子,十成戰力最多也就保留五成,此時他們一個個警惕起來,瞬間恢複了戰場上的悍卒本色。

十六個軍卒匆忙結陣,将方蕩圍在中央。

陣法一成,十六個人如同一人,十六把鬼頭刀立馬不同之前,上下左右,幾乎沒有任何死角的朝着方蕩斬去。與此同時,那個最年老的軍卒跑出去猛吹牛角。

雙拳難敵四手,聽着那號角聲聲,方蕩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個後果,但還是感到有些無奈。

此時方蕩猛地一拍胸口,方蕩胸口處的光斑中猛地噴出數十只野狗,朝着四周将方蕩團團圍起的軍卒大腿咬去。

十幾個軍卒那裏料到方蕩還有這種手段,況且,他們的修為也看不到那一只只陰魂構成的野狗。

他們只覺大腿劇痛,齊刷刷的跪在方蕩面前,而方蕩的劍從這些軍卒脖子上一劃而過,十六顆腦袋齊刷刷的飛起。

方蕩一躍而起,一腳将那年老的軍卒踹翻,将那牛角踏個粉碎。

老軍卒萬萬沒有想到他們三十多個悍卒這麽簡單就被方蕩給收拾掉了,老軍卒知道自己萬萬不是方蕩的對手,當即一閉眼睛,等着挨上一刀。

不過,這一刀他卻沒有等來,老軍卒微微張開雙眼,就見那個殺人如草芥的家夥此時正蹲在藥匣子邊上,抓裏面的藥材往嘴裏送。

“趕緊滾,你剛才勸我走,所以,這次我不殺你。”

那老卒當即掙紮着爬起,撒腿就跑,方蕩說得很清楚,這次不殺他,不代表不殺他,下次是什麽時候,誰能說的準?說不定是一分鐘後,甚至是一秒鐘後。

方蕩繼續開吃,方蕩吃得很快,幾乎等于是往嘴裏面塞。

方蕩一邊吃着,一邊扭頭看向母女兩人。

此時母女兩人竟然有些不怕這個渾身浴血殺人如麻的年輕人了。

相反,有這個年輕人在,她們就覺得很安全。

“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大批的軍人趕過來,我救不了你們,不過他們的目标是我,我會将他們引走,你們找個地方藏起來吧。”方蕩含糊不清的說完,就扭過頭去繼續大吃。

母女兩人彼此對視一眼,母親道:“藥庫,我們可以藏到藥庫裏去。”

藥庫這兩字一下就刺激到了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正吃得舒坦上瘾的奇毒內丹在方蕩口中極速顫動,催促方蕩去藥庫看看。

“不過藥庫距離這裏有些遠,在隔壁院子中。”這一對母女此時對于方蕩的防範降低了許多,之前他們對于方蕩充滿恐懼,尤其是方蕩赤裸着上身,更是叫兩女覺得方蕩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沒有仔細觀察方蕩,此時心中恐懼一去,觀察方蕩也就仔細了,當母女倆看到方蕩的那雙眼睛的時候,對于方蕩的警惕心就去了一大半。

尤其是女孩用怪異的目光看着方蕩,“你該不會是姓方吧?”女孩小聲問道,這是女孩除了尖叫外,頭一次開口說話。

方蕩詫異的看了女孩一眼,點了點頭。

女孩雙目閃爍起光芒來,整個人一下就從小心緊張的戒備狀态變得放松起來,“娘,這位公子就是前幾天迎娶靖公主的那位方家後人。

女人們或許不知方家是怎麽回事,但一提到大庭廣衆之下,将三皇子的未婚妻搶走的方家少年郎,那是比誰都清楚,方蕩的名字,在京城中正經流傳了許久,尤其是在深閨之中,更是盛行,那女孩曾經遠遠的看過方蕩,當時方蕩那雙清澈的眼睛就給了女孩極大的震撼,所以,此時一看到方蕩的眼睛,又詢問了方蕩的姓氏後,女孩幾乎就肯定眼前這個就是名聲鵲起的方蕩了。

女孩的娘也知道方蕩的名字,上下打量方蕩,臉上緊張繃緊的神情也開始緩和起來,似乎方蕩這個名字有魔力一般,事實上是女孩的娘知道十世大夫方家,當初京城百姓達官貴人們專程給方蕩送上各種禮品,她就曾親自送給上祖傳的大補蜜蠟丸,換言之,方家,對于她們家是有恩的。

所以知道眼前這個男子是方家後人,再想想方蕩的所作所為,母女二人對于方蕩戒心全去。

“我送你們過去。”方蕩說着抓起一大把藥材,一邊往嘴裏塞一邊站起身來。

母女二人見識過方蕩的身手後,對方蕩極有信心,當即帶着方蕩走出房間,母女二人就要走出藥房,方蕩卻道:“你們不是說就在隔壁麽?不要上街,街上現在到處都是亂兵。”

母女二人帶着方蕩來到了院牆處。

“翻過這座牆,就是我們家的藥庫。”

方蕩抽了抽鼻子,卻并未聞到藥味。

“這藥庫是我們家專門用來存放珍貴藥材的。”女孩此時對方蕩一點都不怕,直接說道。

方蕩伸手一邊抓住一個,一躍而起,兩女尖叫剛剛出聲,便已經雙腳着地。

母女兩個腿都有些發軟了,萬萬沒想到一個人竟然能夠跳那麽高,并且還帶着她們母女兩人。

第 169 章 城南大亂

五萬大軍入城,給城中各方勢力帶來的極大的威懾,本來還有一些勢力私下裏準備和顧家來個魚死網破,但是現在,這些勢力都不敢再動了。

這些勢力中不乏忠于炫龍皇帝視死如歸的猛士忠臣,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朋友,這些人就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失敗後所要付出的代價,現在五萬大軍入城,他們連失敗的資格都沒有了,只要一跳出來,就會被輕而易舉的碾壓成渣,這種毫無勝算的戰鬥,還要賠上整個家族的身家性命,還能玩麽?還有誰玩得起?

五萬大軍入城的一瞬間,上吊自殺,服毒自殺的忠臣至少十餘位。自殺是一種對抗,是一種代價最小的對抗。同樣,也是懦夫們無路可走時做出的自以為明智的選擇。

五萬大軍舟車疲勞,怎麽也得休整一晚才能去皇宮和炫龍禁衛正面對決,顧之章也得給孫青山接風洗塵,少不得有一桌宴席。

孫青山相當客氣,和顧之章兩人坐在一起憂國憂民整整一個時辰。

顧之章專門騰出了城南的大塊空地,給這些軍卒住宿,五萬軍卒入城之後,最初軍紀還不錯,但到了夜晚立時就亂了,城南的老百姓遭了殃。

“丞相,孫家軍四處作亂,奸/淫掠虜無所不為,城南大亂。”一個個軍卒流水般的将城南的情形不斷彙報進顧之章的書房。

顧之章卻好似完全沒有聽到一般,燭火下捏着一本帝王本紀緩緩翻看。

顧白此時走進來,圓圓的一張臉上帶着一絲怒意“爹,姓孫的未免太過了,城南被他禍害得不成樣子了。”對于望京,顧白此時已經将其當成了自家産業,眼瞅着被糟蹋了,顧白當然心疼得不得了。

顧之章舔了下手指,翻過書中一頁,帝王本紀是一本血淋淋的史書,講述的都是歷代各國帝王的故事,一頁翻過,就是人頭滾滾,顧之章聲音平淡的開口道:“這不是挺好麽?”

顧白不由得一愣,本來他憋了一肚子話,但現在,後面的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孫青山越不得人心,我殺他的時候,越得人心。”

顧之章的一句話,使得顧白恍然大悟,以拳擊掌,掉頭就走。

顧之章不光要用孫青山來對付炫龍禁衛,還要用孫青山來彈壓京城乃至夏國的反對勢力,更要用孫青山的人頭來收買人心,同時用孫青山的人頭來孫青山,當真是一個寶貝。

顧白走出顧之章的書房,外面站着的是早到。

顧白問道:“小棗,我叫你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早到穿着依然樸素,此時憂心忡忡,一雙眼睛都是紅的,布滿血絲,顯然許久不曾好好睡上一覺了。

早到點頭道:“是的,已經準備好了,不過,孫家軍的事情丞相想要怎麽辦?他們人多勢衆,我們勢單力薄,引狼入室卻無力驅狼。”早到說到這裏一臉忿恨,顯然對于孫家軍的所作所為相當憤慨,可惜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面對那五萬軍卒就只有憤怒的能力而已。

顧白幹咳一聲道:“父親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你也知道要想拯救夏國,就必須要做出一些犧牲,這些軍卒都是虎狼之士,根本不可能叫他們老老實實的呆在城中,不過,只有今天,只有今天,今天一過,這些軍卒就要和炫龍禁衛拼個你死我活,到時候他們就沒有力氣禍害百姓了。”

早到眉頭緊皺:“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燒殺擄掠?”

顧白伸手拍了拍早到的肩膀道:“我們是因為理想走到一起的,你知道,我也不希望看到夏國百姓遭殃,但有些時候,必須要用猛藥才能治療頑症,這種時候,有些陣痛和犧牲實在是在所難免的事情,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的。”顧白說完,急匆匆的走了,現在的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明天将是狂風暴雨的一天,明天,将是他顧家霸業皇圖展開的第一天。

此時的顧白,已經完全忘記了他最初為夏國盡心為百姓盡力的決心和誓言,此時的他心中只剩下他們顧家而已。

夢想這條路沒有幾個人能夠始終如一的走到盡頭,太多的人走着走着,就偏離了自己的原本航線,駛向了不知名的遠方,或許是墳墓,或許是新生,總之,那是一片說不明的未知。

早到眉頭依舊皺得緊緊,扭頭望向城南的方向,那裏是整個望京之中最窮苦的地方,現在又要遭受這樣的苦難厄運,“既然要有犧牲,要有陣痛,但又是誰規定的必須要那些人來承受這種陣痛和犧牲?”早到眼中閃過迷茫的神情,他看過很多的書,學了很多的書中的道理,但書中這些書這些道理,都無法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呃……”一名沖進宅院之中準備對院子裏面的母女兩人大懲淫威的軍人被一雙手捏碎了喉嚨,緊接着兩團黑霧鑽進這男子身軀之中,一陣撕扯,随後黑霧退出,鑽回那雙手的主人身上。

方蕩見識過無數部落之間的大戰,一個部落侵吞另外一個部落,雖然也是赤裸裸的征服和殺戮,但卻沒有這麽殘暴。

方蕩四周火光陣陣,到處都是哭喊之聲,陰風襲襲的鬼冥世界中都沒有這樣的地獄。

方蕩跟着這些軍卒混進城中,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個獸性爆發的軍卒,他身上兩頭葷鬼,二皇子還有句夫人吃得心滿意足,完全彌補了當初受到的重創。

房中的主人是相依為命的母女,剛才被吓得不輕,此時眼瞅着方蕩将那軍卒給生生捏死,更是吓得瑟瑟發抖。

那個歲數稍大的女子約麽有三十四五,有些姿色,而那個小的則正是豆蔻年紀,比她的娘親要貌美許多,苗條纖細,招人憐愛。

母親将女兒牢牢護在身後,一邊叩頭一邊哀求道:“将軍,将軍,你放過我們母女吧,不,你只要放過我的女兒就行,你叫我做什麽都成,求求你了,我女兒還小……”

方蕩不理會這母親的苦苦哀求,目光朝着房間邊緣掃去,落在一排排的藥架上,随後徑直走向藥架,将那一個個的小格子挨個拉開,也不管裏面是什麽東西,抓起來就往嘴裏塞。

這場面看得母女二人心驚肉跳。

藥匣子裏面什麽藥都有,補藥,瀉藥,去火藥,甚至還有劇毒的砒/霜,這家夥是十世餓殍轉生不成,這樣吃下去,非死不可。

不過兩女看着方蕩大口大口的吞吃,緊張的一個字都說不出,她們甚至有些期待,期待方蕩就此被藥死。

然而,方蕩将正面牆上的藥全吃掉了,竟然非但沒死,反倒一副精神煥發的樣子,叫人感到匪夷所思。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有嘻嘻哈哈的吵鬧聲,母女兩人臉上露出驚駭莫名的神情,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這一次,她們兩個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了,母親用盡全力抱着自己的女兒,顫抖着手,從袖子裏摸出一把剪刀來,塞進同樣抖得不行的女兒手中。

這剪刀顯然不是用來自衛的,而是用來自殺的,與其受到十幾個甚至數十個強壯軍卒的淫辱,還不如直接去死。

方蕩看了一眼那剪刀,淡淡的問道:“你身上藏着剪刀,剛才是想要用它殺我麽?”

這個母親剛才哀求方蕩,說只要方蕩放過她的女兒她什麽都願意做,相比是懷揣着方蕩對她動手動腳的時候,給方蕩一剪刀。

此時那母親雙目之中忽然閃現出堅毅的神情,對着方蕩/叫道:“你們這群天殺的畜牲,你們早晚要遭報應的!”

顯然,這個母親知道必死無疑,此時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此時那稀裏嘩啦的腳步聲和放肆叫喊聲越來越近就在門外。

這個時候,方蕩應該馬上離開,方蕩很清楚,外面至少有三十多個身強力壯的軍卒,若只是十幾個方蕩可以一次出手将其斬殺,但三十多個,方蕩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将他們給處理掉,一旦他們發出叫喊,引來更多的軍卒,他方蕩将無處可逃。

況且,單獨的一兩個軍卒算不上什麽,不值一提,但若是軍卒的數量夠多,能夠擺出陣法來的話,以方蕩的修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方蕩的奇毒內丹此時剛剛吃了五成飽,還需要更多的大量的毒力填充,在這個時候,是最不應該暴露身形的,相反,在這一片混亂之中,方蕩完全可以渾水摸魚吃個肚飽如球。

方蕩很清楚,自己應該走,但方蕩沒有動,那個母親的眼睛,打動了方蕩,對于方蕩來說,世界上沒有比母親的眼睛更有說服力的東西了。

大門被一腳踢開,三十多個軍卒湧了進來,這幾個家夥渾身髒兮兮的,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洗過澡,牙黃口臭,頭發蓬亂,若不是他們穿着一身甲胄簡直就像是爛毒灘地中的火奴賤狗。

走在前頭的幾個一眼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母女兩人。

母親驚慌的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這樣的叫喊對于這些軍卒而言簡直就如同是在對他們撒嬌,拼命的喊他們過來一樣。

第 168 章 孫将軍

“父親,一切都按照計劃行事,咱們擁有了十萬陰兵,就算玄天帝國大舉攻來,只要咱們固守望京城池,也能維持一段時間。”手捏陰兵虎符的顧白,圓滾滾的臉上有着壓抑不住的喜悅。

顧之章神情依舊凝重,望着窗外的天空,沉默不語。

“父親,男兒在世,萬不能優柔寡斷,不是咱們顧家要和皇上作對,而是皇家已經爛透了,您看看,大皇子三皇子都是什麽樣的貨色,您再看看那頭拼命汲取夏國國運來延壽,搞得天怒人怨災害頻繁的貪婪老龍,這個皇家根本不管夏國百姓的生死,咱們顧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力挽狂瀾,是在拯救夏國,此時心中萬萬不能存半點仁慈猶豫啊。”

顧白臉上有些憂慮,他太清楚自己父親的為人了,父親從始至終都為夏國考慮,對炫龍皇帝也算是忠心耿耿,炫龍皇帝對父親是有恩惠的,父親若是過不了心中的這一道關隘,那麽做起事情來,必定畏手畏腳,在這種争天下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才是最正确的道路,縮手縮腳只能自取滅亡,機會稍縱即逝,錯過了,就是顧家舉族被誅的下場。

顧之章依舊看着窗外的陰沉天空,淡淡的開口道:“什麽時候你都開始能夠教訓你爹了?”

顧白聽到顧之章的聲音,心中一寬,他知道顧之章并未被舊情束縛。

想想也是,顧之章經受過多少風浪,什麽樣的閱歷見識,現在這般局勢,父親研究得注定比他的研究要更透徹一些,哪裏用得到他來提醒?

“你看好那幫皇子皇孫,他們的血脈是我們操控陰兵虎符的關鍵,萬萬不能在他們身上出現半點纰漏。”顧之章開口吩咐道。

顧白笑道:“我已經将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外加十餘個皇孫二十多個公主他們的四肢廢去,挖耳,剜眼,去舌後封在壇中,只留下一顆腦袋在外面,保證不會有一個逃走。”

顧之章扭頭看向顧白,顧白此時才發覺自己有些忘形了,這件事做得未免有些太過殘忍了,連忙道:“父親,這幫家夥每一個都是人精,每一個都擁有極大的價值,若不将他們完全廢掉變成廢人,叫他們完全喪失價值的話,說不定就會有那個家夥将他們劫掠了去,來一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鬧劇,到時候,弄不好就是咱們的心腹大患……”

顧之章雙目淡淡的看着顧白,顧白擦着鬓角的汗後,顧之章開口道:“沒有必要留下那麽多的皇子皇孫,只要有三個能夠造血供應操控陰兵虎符就成了,剩下的,叫他們解脫吧。”

顧白微微一愣,随後從腳底冒出一股寒氣來,現在看來他對于父親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原本他還怕父親優柔寡斷,舊情難了,現在看來,他簡直就是杞人憂天,父親遠比他走得更遠。

父親果然是一位能夠成就帝王霸業的存在。

顧白重重地點了點頭,随後道:“現在可慮的有三點,第一,續命爐中的炫龍皇帝,第二,已經離開望京的三皇子,還有逃之夭夭不知去向的大皇子,若是能夠将他們三個殺掉,那麽這天下,就是我顧家的囊中之物了。”

“皇宮有炫龍禁衛守護,這些炫龍禁衛都是千裏挑一的戰士,皇宮之中又有一件皇家耗用千年時光打造的至寶禁制保護,尋常手段根本無法破開,即便十萬陰兵一起出手,也未必能夠撼動那件寶貝,所以沒有萬全的把握之下,絕對不能動手,否則一旦陰兵受損,炫龍禁衛反撲出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現在,孫青山的大軍已經到了十裏之外,等到他的大軍一到,就碾碎皇宮。至于三皇子,他現在應該已經被亂刃分屍,等就皇宮破碎的時候,他的首級就應該擺在我的案頭。倒是大皇子躲得無影無蹤,是個大患。”顧之章似乎已經不将炫龍皇帝和三皇子放在眼中,唯一擔憂的就只有一個大皇子。

顧白聽到父親這番言語不由得呆了呆,他可萬萬沒有想到父親已經将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姜還是老的辣。

現在想想,自己自以為已經謀劃好了一切,然後勸說父親謀天下簡直就是個笑話,所謂的算好了一切,不過是倉促之中的一些小想法罷了,距離達到實踐的地步還遠遠不夠。此時站在面前的父親,那位憂國憂民的丞相似乎已經漸行漸遠,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個叫人無法親近,無法靠近,一個你永遠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的存在。

或許,這就是皇帝應該有的氣質。

“你去吧。”顧之章擺了擺手。

顧白道了聲是,随後退出房間,臨走出房間的顧白扭頭看向窗前的父親,陌生,冰冷,站在那陰沉沉的天空下的似乎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孤獨的怪獸,張開了大口,正準備吞掉整個世界。

顧白深吸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幸好父親只有他這麽一個兒子。

……

城池,對于濁世凡間的存在來說,有着巨大的價值,一個人離開了城池,就無法生存,不要以為荒野之外到處都是食物,不說現在正是天寒地凍的寒冬,就算有食物可供果腹,也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你眼中荒野裏到處都是食物,但在荒野之中的某些存在眼中,你也只是他們菜單上的其中一個。

這是一個只有抱團才能取暖的世界,一個人的力量,面對恐怖的大自然,微不足道。

所以,饑餓難耐身體虛弱的方蕩必須先進入望京,只有進入了望京,方蕩才能找到他需要的毒。

方蕩當然不想去招惹那條看起來就處于暴怒之中的老龍,所以剛剛起飛,就不得不按落身形。

既然不能從空中直接飛入城中,方蕩不得不琢磨其他的入城辦法。

方蕩正盯着城池暗暗計較的時候,驀然回頭,就見烏雲之下的遠處,有一面面大旗迎風招展,朝着望京行來。

是軍隊,并且數量還并不少,遠遠看去,密密麻麻,猶如蟻群一般。

方蕩心中一動,消失在原地。

遠處的大軍足足有五萬多人,浩浩蕩蕩的朝着望京挺進,此時城頭上站着的正是已經掌握了除了皇宮外整座城池的顧之章。

顧白看着密密麻麻的軍隊踏着如雷般的聲響碾壓過來,當即熱血沸騰起來,顧白不是尋常的富家公子,而是真真切切在邊疆生活過,和蠻族妖族打過交道的戰士,所以,顧白見到軍隊有着天然的親近。

此時顧之章開口道:“要小心,孫青山這個人野心極大,炫龍皇帝在的時候,他臣服皇帝,現在炫龍皇帝即将不在了,天底下沒有誰能夠真正的壓制住他,引他入京,對你我父子來說,無異于引狼入室,與虎謀皮,但不借助他的力量,就彈壓不住夏國各方勢力,所以……”

“殺了炫龍皇帝之後,就想辦法将這個孫青山給除掉。我現在有些明白父親為什麽不允許我動用陰兵虎符了,那十萬陰兵不是給炫龍皇帝準備的,而是給這個孫青山準備的,十萬陰兵是咱們壓箱底的手段,用孫青山的五萬大軍和炫龍禁衛彼此争鬥得兩敗俱傷,到時候,十萬陰兵一出,不但滅掉了炫龍皇帝,還滅掉了除了炫龍禁衛外,最強大的一方勢力,到時候,父親一聲號令,天下莫敢不從!”顧白陰雙目放光的說道。

顧之章微微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孫字大旗迎風招展,如同一條長龍蜿蜒曲折,朝着望京行進。

孫字大旗之下,端坐着一名身形高大猶如黑塔一般的老将。

這老将一蓬雪白鋼髯打着卷的鋪在颌下,一雙眼珠如同兩個銅鈴鑲嵌在窟窿裏,甚至看不到眼皮,一張闊口厚厚的嘴唇,整個人就如同寺廟門口站立的金剛一般。

孫青山不是一般人,一直都鎮守在玄天帝國和夏國交壤的部分,孫青山號稱叫做青山不倒,即便是玄天帝國,也有傳說歌謠,唱詞是,青山不倒,夏國永安。

這一句話,就說明了孫青山對于夏國的重要性。

“将軍,前方就是望京了。”一名軍将策馬過來禀報道。

孫青山雙目微微眯起,圓滾滾的眼球盯着望京上空看個不停,随後孫青山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陰恻恻的笑了起來。

随後孫青山翻身下馬,朝着望京方向跪倒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随後這如同鐵塔般的老将站起身來,“皇上,想不到您也有今天,當年臣還是一個小小侍衛的時候,追随在您的身邊足足十年時間,那個時候,臣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一直琢磨着,如果有機會的話,臣也要成為您那樣的人,不過後來臣逐漸明白了,臣是永遠成不了您那樣的人物的,除非,除非臣成為皇帝,明白這個道理後,臣心酸啊,臣這一生沒有什麽別的追求,就是想要成為如您那樣的頂天立地的存在,卻只能看着夢想破滅,沒想到,老了老了,機會竟然來了,皇上,臣實在是太高興了。”

孫青山念叨完,當即翻身上馬,一揮馬鞭,楊生叫道:“乖孫子們,前面就是望京,前面就是榮華富貴,前面就是美人佳肴,若本将軍坐上了那龍座,爾等就是從龍功臣,本将軍許你們榮華富貴,許你們在望京城中大樂三天!”

孫青山的話語使得五萬軍卒一個個雙目放光,大樂三天的意思他們自然懂的,三天之內,他們在城中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都說望京的女人白得如奶,嫩得淌汁,只要想一想,就心頭一片火熱。

吼吼吼……

孫青山一聲令下,大軍再次開拔,速度比之前更快。

不知不覺間,方蕩潛進了這數萬軍隊之中,方蕩最初以為這軍隊是要攻打望京,方蕩想随着這軍隊混摸魚闖進望京之中,但當浩浩蕩蕩的大軍走到望京門口的時候,方蕩才知道,原來這數萬軍隊竟然不是來攻打望京的。

城門大開,顧之章還有顧白父子二人親自迎接出城,顧之章和孫青山乃是老相識了,并且兩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算盤,一個是張開了大網等着孫青山往裏面跳,一個則是巴不得立馬率領五萬軍卒進城,虎入羊群。

所以沒有過多寒暄,顧之章便将孫青山還有孫青山的隊伍迎進了城中。

第 167 章 望京難進、太子府難出

望京的城門一向都是敞開的,即便是晚上,依舊是開啓的。

身為一座皇都,又是處于內陸地區,總得有些太平氣象,但是現在,這座夏國國都,望京城城門,卻關得死死的,連一根針都插不進去。

整座城池變得寂靜無聲,似乎被什麽東西牢牢壓着,一動都不敢動。

天空格外、陰沉,濃雲滾滾,漆黑一片,這樣的黑雲将天空壓得很低,使得方蕩依稀生出了一點自己回到了鬼冥世界中的感覺。

方蕩來到城門前,城門上立時傳來呼喝之聲,“封城了,來人速退,否則射殺!”

方蕩擡頭望去,就見高高的城牆上數十只弓箭已經張開,正對着自己。

方蕩眯了眯眼,随後退走。

望京城池,耗用了近千年的時間來打造,本身夏國又處于大國夾縫之中,岌岌可危,所以望京的城池建造稱得上是固若金湯,憑方蕩自己根本不可能硬沖進去。

不過方蕩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他回到了官道旁邊的樹林裏。

方蕩擡頭看着天空中的滾滾黑雲,雖然黑雲遍布,天色變得極為晦暗,但方蕩知道,時間尚早,現在也不過是正午時分,在這種時刻強行進入是最愚蠢的辦法。

方蕩找了個僻靜處休息恢複體力。他很好奇,不知道望京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得如此風聲鶴唳。

方蕩下意識的伸手觸摸胸口上的那塊光斑,就在這個時候,方蕩心中忽然一動,他的胸口上有數不清的蟲豸禽獸,這些東西都是靈力構成,內中鎖固着一道道給禦照皇帝陪葬的生靈神魂,而奇毒內丹能夠吞噬陰鬼神魂,甚至連一些如巢蟻般的活物都不在話下。

那麽,奇毒內丹是不是能夠吞噬掉這些蟲豸禽獸呢?若是能行的話,那麽禦照皇帝等于是送了他方蕩一份超級大禮。

這些監視方蕩,敦促方蕩履行禦照皇帝命令的蟲豸禽獸,将徹底變成他方蕩的手下。

想到這裏,方蕩的一顆心一下變得火熱起來。

方蕩将奇毒內丹吐出,但随即,方蕩便放棄了這個念頭,此時的奇毒內丹饑餓無比,咕嚕嚕的亂叫,在這種情況下,完全不聽他方蕩的指揮,甚至已經開始惦記着要來吞噬他方蕩了,現在的奇毒內丹就算能夠吞噬那些蟲豸禽獸,也根本做不到,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想辦法進入望京,到了望京城內,方蕩就有辦法能夠弄到毒藥了,喂飽了奇毒內丹之後,再做圖謀。

方蕩閉目沉思,琢磨自己這一趟鬼冥世界的行程,他最大的遺憾,就是折斷了的千葉盲草劍,器靈娃娃消失不。

方蕩相信,器靈娃娃不過是暫時的消失,只要他能夠給千葉盲草劍重鑄劍身,器靈娃娃或許就能夠再次出現。

要說鑄劍水準最高的還是雲劍山,但上次方蕩黑了一把劈山劍,趁對方修劍的時候方蕩藏了巢蟻,所以有了這一次後,方蕩不可能再去找雲劍山弟子鑄劍了。不過,方蕩堅信,總有辦法。

此行最大的收獲,則是聽到了一句嶄新的《陰符經》密語,另外,在鬼冥世界之中游走的冰寒,還有灰雲之中的炙熱繁複鍛煉了方蕩的神魂,使得方蕩的神魂變得更加穩固,這個現在看起來沒什麽太大的價值,但對于以後的方蕩來說,受益無窮,擁有穩固的神魂,就幾乎等于擁有了強大的不已動搖的本心。

方蕩琢磨着,若是有機會的話,一定再去鬼冥世界之中,專門錘煉神魂,就算現在不去,等到他進入金丹境界後也已經要去,因為穩固的神魂對于金丹期實在是太重要了。

對于方蕩來說,灰雲已經被破解了,灰雲上的狂暴世界已經屬于被方蕩一步跨過的小坑了,再也不會對方蕩構成威脅。

除此之外,方蕩還有一些收獲,比如胸口上的萬靈浮屠,雖然不屬于方蕩,但至少在需要的時候,這東西能夠用來保命。

還有那些從鬼冥世界頂上挖下來的漆黑的石頭,方蕩雖然不知道這東西真正的用途,但是他知道,這東西戴在身上就覺得神魂穩定,心神安穩,尤其是在這濁世之中,這些石頭即不會太熱,也不會太涼。

這些碎石,是實打實的寶貝,方蕩決定将這些石頭好好收起,留着說不定以後會有大用出。

太陽沉沒在天際處的群山之中,黑夜降臨,一直閉着眼睛恢複體力的方蕩忽然張開雙目,一雙瞳子在黑夜之中閃閃發光。

方蕩念頭一動,胸口處青白色的光芒湧出,在方蕩身前彙聚成一頭大鳥,方蕩一躍而起,大鳥将方蕩駝起,發出一聲嘶鳴,朝着望京飛去。

有了這萬靈浮屠實在是方便得很。方蕩簡直就像是肋生雙翅一般,尤其最重要的是,駕馭他們并不需要方蕩耗用額外的力量,也就是說,方蕩只要指揮他們就行,完全不用為他們的力量來源擔心。

夜空中一只尋常人眼睛根本看不見的大鳥朝着望京飛去。

不過方蕩随即就落了下來,因為那頭盤浮在望京之上,不斷吞噬夏國國運的老龍正對他怒目而視,方蕩感覺得到,這條老龍現在暴躁無比,任何敢于冒犯他的存在,都将被他生吞活剝,死無葬身之地。

之前方蕩因為太過虛弱,所以一直沒有動用五賊觀法,五賊觀法對于現在的方蕩來說實在是太勉強了,只能在關鍵時刻用一下,這一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方蕩避閃眼睛,他剛才在空中運用五賊觀法看到的一眨眼的功夫的畫面此時在腦海中不斷回放。

畫面中的炫龍皇帝的狀态完全處于一種暴走之中,原本炫龍皇帝所化的老龍汲取國運從容不迫,但現在卻顯得極為急躁,張口拼命吞噬。

方蕩随後就明白了,應該是大皇子成功了,不然,絕對不會将炫龍皇帝這頭老龍逼迫到這種地步。

一想到大皇子,方蕩眼角不由得抽了抽,不知道弟弟妹妹現在究竟如何了。

……

“你們兩個還在那裏幹嘛?快來幫我收拾行李,咱們現在就走,你哥哥既然不能來,咱們就去找他吧。”趙敬修一邊收拾一個包裹一邊催促道。

兩個正盯着頭頂上漆黑的烏雲發呆的家夥,聽說要去找哥哥立時調轉過頭來,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

這兩個家夥就是方回兒和方氣兩個,他們每天都纏着趙敬修找哥哥,趙敬修也在等着方蕩找到他們,卻沒有料到,等來等去,沒有等到方蕩,卻等來了一場巨變。

趙敬修看着歡快無比的兩姐弟,嘆息一聲,若是他也能如這兩姐弟一樣簡單快樂該多好。

人不愧是最複雜的動物,趙敬修完全沒有想到大皇子竟然已經身負重傷,并且如同喪家之犬般的逃之夭夭了。

“太子勾結玄天帝國妄圖将奪取我夏國江山……”

這是對于太子的判決,但趙敬修太明白其中的龌龊了,勝利者書寫的歷史中,總是充滿了失敗者的種種愚蠢。

無疑在這份判決書上,太子是愚蠢的,身為太子卻勾結玄天帝國,意圖将夏國拱手讓與他人,正常人似乎都做不出來這樣愚蠢的事情。

這樣的愚蠢細節,沒有誰願意深究,歷史本身就是一個臭水溝,他裏面出現任何髒污的東西都沒有什麽不得了。

太子究竟去那裏了,趙敬修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去管了,他的心也已經不再願意走回頭路了,所以,這望京的風暴他避之而不及。

趙敬修收拾好了東西,招呼道:“丫頭,該走了。”

後屋裏面鑽出一個手持碧色的寶光葉的小丫頭,小姑娘晃動着手中的寶光葉,趙燕兒對于方回、方氣兒兩個一直沒有半點好印象,見到他們就做了一個鬼臉。

趙敬修,将包裹背上,拉着趙燕兒的小手,朝着方回兒和方氣一招手,一行四人準備走出了太子府,去尋找方蕩。

太子府現在完全被包圍着,任何人都不允許外出,趙敬修一行走到門口就被攔截下來。

“丞相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一名武将開口言道。

趙敬修聽到丞相二字不由得微微冷笑。

誰能想到,那個夏國丞相,對夏國一向忠心耿耿的丞相顧之章竟然謀反了。

趙敬修淡淡的開口道:“我現在就要走,誰都不能攔我。”

那武将聞言,微微皺眉,上下打量趙敬修,趙敬修看起來就是一個最普通的老書生模樣,他身後的兩個少年倒是身材滿粗壯,但距離在他面前橫行霸道,還有太多太多的距離。至于那個手持碧綠色葉子的小女孩麽,這武将都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将他吓哭了。

打量過了趙敬修一行人,武将不由得笑了出來,随後一張臉變得陰沉無比:“你是讀書讀壞了腦殼麽?本将奉命看守,你們是死是活,等着丞相定奪,你們現在趕緊滾回去,本将不想再說第二遍,不然格殺無論!”

武将刷的一下将腰間的長劍抽出半截來,寒光閃爍,并伴有血氣陣陣,顯然這個武将不久前剛剛殺了人。

嘭的一聲,武将猶如斷線風筝般的倒飛出去,在空中倒飛十幾米後,重重的撞擊在地面上,胸口處的甲胄上被拍出一個凹陷的巴掌印,此時正冒着淡淡煙氣。

動手的卻并非是趙敬修,甚至不是方回兒和方氣,出手的是捏着那個寶光葉,一臉天真爛漫的小丫頭,趙燕兒。

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小丫頭,竟然擁有這樣強悍的力量,那肉乎乎的小手,越發叫人感到不可思議。

第 166 章 我回來了

适應了這裏的狂暴熱流,知道如何躲避熱流沖擊之後,其實這個灰雲世界也不是那麽難熬,方蕩在柱子上一邊轉圈一邊向上,這裏距離最頂上的漆黑的岩石大概有三十多米高,方蕩爬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到頂。

伸手觸摸頂上的黑色岩石,竟然冰涼刺骨,這個世界實在是叫方蕩感到奇妙,上下都是冰冷一片,中間卻有這麽一道橫寰與整個鬼冥世界的炙熱灰雲。

方蕩想要将岩石掰下一塊,但那岩石如同鑄造在一起,紋絲不動,好在方蕩一劍斬去,将那岩石斬下一塊來。

方蕩捏着岩石就覺得清涼舒服,方蕩心中不由一動,将岩石一塊塊的從頭頂上切割下來,然後将各種形狀的漆黑岩石拍在身上,如此一來四周的灼熱感一下下降許多,方蕩嘗試了一下,即便是被狂熱的風氣吹動,都不會感到特別難受了,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岩石的清涼感會逐漸退去。

方蕩大喜,他放棄了從頭頂上的岩石中一路向上前往濁世凡間的想法,當即從柱子上一躍而下,趁着自己還有力量,趁着身上的岩石還有清涼作用,他開始集中在一點上不斷斬擊巨柱。

不用繞着巨柱斬擊,方蕩就能比巨柱恢複的速度更快的破壞巨柱,坐在方蕩肩膀上的器靈娃娃再次站起來,雙手叉腰,瞪着眼睛,鼓着腮幫子,一口口的朝着千葉盲草劍吹氣。

器靈娃娃的身形也随着一點點的變得越來越小。

眼瞅着方蕩身上的岩石作用越來越小,方蕩終于在巨柱上掏出了一個大洞。

毫不猶豫,方蕩一頭鑽進去,賣力的向下挖掘。

而方蕩的身後巨柱開始緩緩愈合,方蕩若是不能将巨柱一直挖掘到灰雲之下,并從中出去的話,那麽方蕩将被活埋在巨柱之中,方蕩此時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這是他唯一的一次機會,因為他身上沒有力量能夠叫他再挖掘一次巨柱。

孤注一擲,方蕩沒得選擇。

方蕩身後的逐漸封死,不久之後,方蕩被封印在一個漆黑的沉悶的世界之中,在這裏,似乎一切都消失了,世界回到了天地未分的混沌狀态。

方蕩能做的就只有不斷向下。

好在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方蕩肩頭上還有一個最無私的戰友在陪伴着他,而方蕩嘴中,奇毒內丹嗡嗡顫動,也在将源源不斷的毒力灌注進他的身軀之中,給他提供力量。

從這點上來講,至少方蕩還是幸運的。

方蕩一路向下,當方蕩感到柱子陡然間開始變得冰冷無比的時候,方蕩知道,他做到了!

當方蕩耗用最後一線力氣,從黑暗之中辟開一道亮光的時候,方蕩一頭撞了上去,嘭的一聲,撞碎了柱子最後的一層外殼,在刺骨的冰寒中,方蕩直直墜落下去。

咚的一聲,方蕩跌在地上,彈起老高,精疲力盡的方蕩立時昏迷過去。

一陣陣刺骨的冰冷襲來,方蕩緩緩睜開雙眼,四周漆黑一片,方蕩悚然一驚扭頭望去,依舊是一片漆黑,但呼吸着那種冰冷的新鮮的空氣,方蕩知道自己确實已經從柱子中出來了,而現在,應該就是鬼冥世界之中的夜晚了。

這裏一個月才有一次夜晚,而這裏的夜晚遠比凡間的夜晚還要黑暗,天上沒有月亮,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叫人完全看不見一點點希望的黑暗。

這樣的暗夜,是連陰鬼們都要沉睡的安息之日。

方蕩渾身酸痛,一只胳膊骨頭斷了,肋骨也斷了一兩根,方蕩掙紮着要爬起來的時候,嘴中傳來咕嚕嚕的腸鳴之聲,方蕩知道,奇毒內丹餓了,他挖掘巨柱消耗了太多的力量。

得盡快給奇毒內丹找到吃的,不然,奇毒內丹就會開始吃他。

此時貼在他身上的那些黑色岩石開始吸收這裏的陰冷氣息,再次變得寒冷起來,方蕩将這些石頭一塊塊的收集起來,脫了衣服包裹住,拎在手中。

方蕩掙紮着爬起來,好在他的身軀現在也比較堅硬,不然從那麽高的高空跌落下來,非死不可,不可能如現在這般只是斷了幾根骨頭。

方蕩想要凝聚五賊觀法,卻眼前一陣暈花,他身上現在的力量不足以支撐他動用五賊觀法。

方蕩不得不伸手在地上不斷觸摸,摸到了千葉盲草劍的劍柄,方蕩微微放心但将千葉盲草劍拿起來的時候,一種不詳的預感充斥方蕩的腦海。

伸手順着劍身摸上去,摸到三分之一的時候,方蕩的手凝住不動,沒了,千葉盲草劍的劍身,就只剩下三分之一而已。

“喂……”

方蕩請輕輕呼喚,回答方蕩的是死一樣的黑暗沉寂,沒有一個小娃娃從劍身中游走出來,鑽到方蕩的後腦勺上觀看世界,沒有一個小娃娃坐在方蕩肩頭晃動着那雙白胖小腳。

方蕩伸手抹了抹嘴唇,将只剩下半截的千葉盲草劍依舊如初般的挂在腰間,随後也不去辨識方向,摸索着,在漆黑的世界之中,在無數的巨柱之中不斷前行。

人的一生不就是如此?一路摸索,一路前進,有些時候,我們甚至連身邊一厘米外的東西都看不到……

這種時候,跟着本心走,一路向前,不要駐足,否則,你将永遠停留在那一片黑暗之中,向前走,就是人生的最大改變!

随着不知從何處來的淡淡光輝出現,黑暗逐步遠退,方蕩眼前沒有了那一根根的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天坑,天坑之中沒有城池,有的只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到處都是蕨類植物還有漆黑的苔藓。

方蕩幾乎一眼就确定,他回到了祖龍廟。

方蕩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從腰間将千葉盲草劍取出,劍身已經消失不見,剩下的就只有劍柄,帶着短短的一個小小劍頭。

方蕩輕輕撫摸了一下僅剩下的遍布劃痕的劍身,随後将千葉盲草劍重新挂在腰間,一縱身,跳下懸崖。

“沒想到,你竟然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這一界陰寒的侵襲影響,站在祖龍廟前的方蕩身上多了一種說不出的陰沉。

“呵呵,本皇嗅到了生氣的味道,很濃烈的味道,若是本皇不實踐諾言,你就要将本皇的祖龍廟給拆了?有骨氣,有想法,可惜,太天真了。”

“不過,你放心,本皇會實踐諾言的,不過,你得幫本皇一個忙,把本皇的陰兵虎符給帶回來!”禦照皇帝說着,祖龍廟的大門猛的開啓,無數禽鳥蟲豸從大門之中轟然鑽出,朝着方蕩洶湧撲來。

方蕩紋絲沒動,一雙眼睛甚至完全無視這些兇猛而來的禽獸蟲豸,依舊死死的盯在祖龍廟大門深處。

那些蟲豸禽獸猙獰無比的撲過來,卻在方蕩胸前化為一道道青藍色的光輝鑽入方蕩的身軀之中,在方蕩的胸口處凝聚成一枚青藍色光芒的光斑。

方蕩從始至終一動未動,似乎就知道那些禽獸蟲豸不會傷害他一樣。

“咦,小家夥,你倒是挺有趣,可惜本皇不能走出這座祖龍廟,不然有你在一旁伺候着游玩天下,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方蕩依舊沒有說話,祖龍廟中一陣巨浪翻滾出來,方蕩胸口上光斑中鑽出一頭如鳳凰般的巨鳥,一飛而出,急沖數裏,漲大百倍,随後掉頭一頭紮在方蕩腳下,這巨鳥猶如一道虛無缥缈的霧氣,紮入方蕩腳下的地面中,卻一點也沒有傷害到地面,随後方蕩腳下一空整個人騰空而起,那鳳凰馱着方蕩沖天而起。

“本皇要是你的話,就丢掉那把寒碜的無用破劍。”

方蕩背後傳來禦照皇帝的聲音。

“你會丢掉自己喪失了功能的手腳還是選擇治好他們?”方蕩對于寒碜的破劍四個字相當不爽。

“所費靡多,得不償失!”禦照皇帝用八個字否定方蕩的想法。

方蕩聞言,雙目卻不由得一亮,禦照皇帝這句話,說明千葉盲草劍還有救,這對于方蕩來說,就是最好的好消息。

“傾盡天下,在所不惜。”方蕩同樣用八個字回答禦照皇帝。

“天真!”

禦照皇帝并不糾纏在一把破劍上,話鋒一轉道:“方家的小家夥,以後不要再冒充本皇的子孫了!”

方蕩微微詫異,扭過頭來,看向祖龍廟,“你難道不想知道我身上為何會有你皇家神魂?”

“有什麽關系,反正本皇對方家的好感,遠甚于對自己的子孫,你若見到了你祖奶奶,帶本皇給她問好,就說千載不見,本皇對她思念得緊,本皇一直都奇怪,那個書呆子那裏比得上本皇……”

禦照皇帝的聲音還在方蕩耳邊盤繞,方蕩四周風氣鼓動,嗖的一下陷入漆黑的隧道之中,四周到處都是刺耳的尖嘯,驟風迎面撲來,方蕩不得不緊閉雙眼,正在方蕩覺得自己在這漆黑的隧道之中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盡頭的時候,震耳欲聾的聲音轟的一下遠去無蹤,方蕩耳中回蕩着嗡嗡震響,一股溫和無比的氣息撲面而來。

方蕩不由得張開雙目,随後方蕩的心情一下激蕩起來。

雖然僅僅是離開了濁世凡間短短幾天時間,但對于方蕩來說,再次感受到濁世凡間的那種最适合人類生存的地方還是給方蕩帶來了極大的感動。

在方蕩眼前,是那座到處都充斥着龍的圖案的城池,禦照皇帝送佛送到西,直接将方蕩送回了望京!

那鳳凰在方蕩身下崩解,化為點點清輝,重新彙入方蕩的胸口,而方蕩則從六米多高的空中跌落下去。

咚的一聲,方蕩砸在地面上。

方蕩緩緩站起,胸口處光斑緩緩熄滅,方蕩感覺得到,這光斑即給他力量,同時也成了他的催命符,禦照皇帝以此來控制他,要挾他将陰兵虎符帶回鬼冥世界。

方蕩對于禦照皇帝實在是沒有半點好感,對整個皇家的人,都沒有半點好感,他凝望遠處的城池,舌尖挑動一下奇毒內丹,發出咯叻的一聲,冷聲說道:“大皇子,我回來了!若我的弟弟妹妹少了一根毛,我要你整個皇族來賠命!”

方蕩說着邁步朝着望京緊閉的城門走去。

第 165 章 活人、死人

關于灰雲有一個傳說,這個傳說要追溯到鬼冥界的誕生,那是相當遙遠的時候的事情,遙遠到了連神話傳說都還沒有出現的地步。

據傳說,天地之間原本只有四層,濁世凡間、上幽、太清還有道鏡,那個時候,陰魂散落在各個世界之中,并且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那個時候,世界上只有兩個種族,活的,和死的,無論是妖族、蠻族還是人族,活着的和活着的是親密夥伴,死了的和死了的,是同伴朋友。

活人和死人之間的争鬥從未停歇過,濁世、上幽、太清還有道鏡四個層界之中戰火熊熊。

這場戰鬥曠日持久,對于活人也好,死人也罷,都是一種相當痛苦的事情,畢竟活着的人早晚會死,死的人又是從活人來的,手心手背其實都是自己身上肉,雙方争執不下,無法解決,畢竟雙方的實力相差不大。

後來,活人和死人之間最強大的兩個存在簽訂了罷戰契約,死人們主動放棄四層世界,而活人們則負責給死人們打造一個适合陰鬼生存的世界。

耗時一千年,動用了所有的活人的力量,上幽、太清還有道鏡三界修士妖魔蠻族還有絕大部分的鬼族們一起努力,共同在濁世之下開鑿了這麽一座地域無限寬廣的陰間鬼冥。

這一界挖掘出來後,總計動用了十億八千根巨柱支撐,從此之後活人的,歸活人,死人的,歸死人,彼此互不侵犯。

不過鬼冥一界開鑿出來之後,發生了許多就連道鏡世界的存在們都預料不到的事情。

比如那不一定什麽時候出現的被稱為輪回盤或者是還原洞的吞噬神魂的巨洞,比如那十億八千根巨柱上面出現的花紋圖案,比如這天空之中漂浮的雲氣。

這三樣被稱為冥間鬼事,是連道鏡層次的存在們都無法搞清楚的詭秘,是天地之中更玄妙的秘密。

誰都不知道這懸浮在鬼冥世界上空的灰色雲氣是什麽東西,有什麽用途,只知道陰鬼一但接觸到灰色雲氣就會被灰雲吞嚼,消失得無影無蹤,究竟去了那裏,是變成了雲氣的一部分還是什麽其他的,都無從知曉。

總之有一點是所有的鬼冥世界中的陰鬼們的共識,那就是一旦進入灰雲之中,就別想再出來,那裏是亡者的墓地,死者的最終歸宿。

方蕩此時處身與一片狂暴無比的世界之中,在外面看起來,那灰雲靜寂得幾乎不會動一般,但深入灰雲深處卻完全是兩個狀态,這裏面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火熱激流,方蕩在其中猶如萬刀割體一般痛楚,幸好方蕩擁有肉身,若是沒有肉身保護的話,這火熱的激流幾下就能将方蕩的神魂就将被扯碎。甚至只要呆在這裏神魂就會融化掉。畢竟神魂是數陰的,而這裏的烈焰般的灼熱熱風則是至羊汁烈的,從至陰至寒的地方跑到這樣的酷烈的地方方蕩簡直就像是從冰洞裏一頭跳進了火坑中,最初還好,方蕩僵硬的身軀一下就解凍了,恢複過來,但舒服只有那麽一小會,現在方蕩就覺得無法忍耐。

方蕩實在難以想明白為何在這陰氣遍布之地會有這樣灼熱暴烈的雲氣。

難道這就是書中所說的陰陽調和?

四周是一根根的巨柱,這些柱子提醒方蕩,他還在原本的位置上,并未被抛到某個不知名的世界之中。

方蕩拼命的朝着巨柱湊過去,四周不斷湧來的灼燙熱風雖然不斷變換方位,橫吹豎吹,但巨柱終歸能夠阻攔一些。

方蕩靠近巨柱,圍着巨柱轉動,終于找到了一個熱風吹不到的地方,呆在這裏就舒适太多了,唯一的缺點是,這熱風吹不到的地方的方位在不停的變化,方蕩不得不圍着柱子轉來轉去,雖然轉起來相當辛苦,但方蕩總算感覺舒服不少,只要不被熱風正面吹中,這裏相對于灰雲下面的世界來說,要更舒服一些,至少沒有那種鑽入神魂深處的冰寒。

方蕩驚奇的發現,他的神魂經過鬼冥世界之中的冰寒磨砺,又經過灰雲之中的烈風撕扯,方蕩忽然發現自己的神魂變得比以前更加堅硬強壯了。

就如同煉鐵一樣,冷熱鍛打一番後,鐵塊變得更加堅硬有韌性。

這個發現使得方蕩驚喜,但一想到自己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從灰雲中走出去後,這驚喜也就沒有什麽了。

在背風的地方休息了一會後,方蕩才終于能夠緩緩張開眼睛,仔細觀瞧這個世界,不過即便沒有熱風吹來,四周依舊灼燙,方蕩的眼睛只能眯起,不然眼睛之中的水分會極速揮發。

方蕩四周遍布巨柱,依舊是一直向上,在方蕩頭頂上是漆黑的岩石,這些巨柱一根根的杵在黑色的岩石上,方蕩看到這一幕,越發相信,這鬼冥一節就是靠這些巨柱撐起來的。

這些巨柱和在下面看到的鋪滿陰濕苔藓的完全不同,至少,這些巨柱在這裏沒有那層苔藓,方蕩能夠看到他們的本來面目。

就見這些巨柱上是彎彎曲曲的紋理,方蕩仔細大量這些紋理的時候,方蕩的腦海之中忽然響起那個久違了的聲音:“宇宙在乎手,萬物生乎身。”

方蕩心中驚後大喜,這是《陰符經》的聲音,方蕩的五賊觀法就是來自于《陰符經》,可以說,方蕩現在對于《陰符經》已經是五體投地,相當信賴。

所以,當《陰符經》的聲音再次響起,方蕩簡直要跳起來了,有了之前的經驗,方蕩很清楚陰符經中沒有廢話,這一句一定藏有什麽奧秘。

可惜,方蕩的一衆祖宗不在這裏,方蕩雖然看了一些書,但還遠遠沒有達到能夠解讀《陰符經》的地步。

甚至連從字面的意思去理解方蕩都做不到,這句話對于方蕩來說,實在是太難理解了。

方蕩只能将這句話牢牢記住,希望以後能夠找到解釋。

方蕩總不能一直圍着柱子轉來轉去,所以,方蕩必須想辦法從這灼燙的灰雲之中離開。

方蕩腳下是滾滾雲海,這雲海猶如石頭上鋪了一層海綿,踩在上面軟綿綿的,但只要用力一跺,就會知道下面的堅硬程度。

一腳跺下去,方蕩腳心劇痛,震得腳面僵硬發麻。

方蕩随後抽出千葉盲草劍用力一斬,叮的一聲,千葉盲草劍也不過只插入幾厘米而已。

器靈娃娃因為沒有了那侵蝕神魂的陰寒,所以從奇毒內丹中鑽出來,光着屁股站在方蕩的肩膀上,器靈娃娃呀呀叫了兩聲。

方蕩看向器靈娃娃,器靈娃娃一臉堅定。

方蕩恍然大悟,随後連連點了點頭,手中的千葉盲草劍調轉劍身,朝着身後的巨柱斬去。

當初方蕩就看到那白面男子化成的白絲刺入巨柱之中沒看起來巨柱雖然堅硬,但絕對不是不可摧毀。

此時方蕩一劍斬去,果然,劍身嵌入巨柱之中。

方蕩不由得大喜,只要能夠将巨柱挖出一個洞,那麽他就能夠從巨柱中鑽出這片狂暴的灼燙世界。

方蕩一劍一劍拼命的斬擊,方蕩每揮一劍,站在方蕩肩膀上的器靈娃娃就張嘴猛吹一口氣,這一劍的威力立時增長一倍,不過方蕩很清楚,器靈娃娃在他的肩膀上一點點的變小,方蕩知道,器靈娃娃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幫助他脫困。

方蕩沒有多說什麽,并且每一劍都更加用力,對于方蕩來說,最大的問題在于他每斬擊一兩劍就得換一個方位,不然灼燙的熱風會吹得他皮肉劇痛。

這樣一來,方蕩等于是在轉着圈斬着這根巨柱。

這巨柱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成的,竟然還擁有恢複的能力,所以方蕩之前斬擊在巨柱上的一道道斬痕等到方蕩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

除非方蕩能夠在同一個地方不斷挖掘,否則,用不不可能在這巨柱上挖出一個足夠他潛入其中,并直達下面世界的大洞。否則,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

方蕩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劍,看了眼身形縮小了一成的器靈娃娃,方蕩略微有些歉意,器靈娃娃卻似乎并不覺得有什麽,一屁股坐在方蕩的肩膀上,抱着腦袋思考起來。

方蕩總不能一直圍着一根柱子轉來轉去。

此時方蕩開始打量其他的柱子,這裏的柱子每一根上的花紋都完全不同,方蕩想要從這些花紋之中找到些什麽特殊的東西,可惜看了許久也看不出所以然。

方蕩看着遠處的柱子深吸一口氣,随後猛的一頭紮進了狂暴灼熱的風氣之中,飛快的跑到了另外一根柱子邊上,找到了那個背風點後,開始圍着這根柱子轉悠起來。

方蕩一連換了十幾根柱子,這些柱子都差不多,沒有給方蕩提供太多的資料,此時方蕩擡起頭來,開始研究頭頂上的那猶如黑炭般漆黑的岩壁。

他之前通過那塊巨大的金塊來到鬼冥世界的時候,方蕩感覺到自己是在墜落,或許,頭頂上的岩石之上,就是濁世凡間。

有了這個想法,方蕩立即站起身來攀上身旁的巨柱,開始向上,雖然速度不快,但對于發現了新大陸的方蕩來說,每一步向攀爬都是在打開一扇大門。

第 164 章 灰雲

方蕩轉眼就迷失在偌大的鬼冥世界之中。

好在方蕩用五賊觀法可以分辨什麽是強大有威脅的怪物,什麽只是面目吓人卻沒有多少危險的陰鬼。

靠着五賊觀法,方蕩能最大限度的趨吉避害,所以一路走下來,還算相當安穩。

四周最初還是一片原始森林般的蕨類植物,後來,方蕩就走到了一根根巨大的柱子邊緣。

這種巨大的柱子在方蕩進入這一界的時候,就曾經經歷過,但方蕩幾乎可以确定,這些柱子并不是他剛剛進入這一界的時候,所遇到的那些。

方蕩沒有直接走進那無盡的柱子之中,因為方蕩知道,在這種一根根好似将天空撐起的柱子之中行走,若是沒有辦法辨識方位的話,簡直就等于是進入了迷宮之中,一旦走進去,就再也不能走出來了。

方蕩寧願面對一個強大無比的對手,也不願意走進這種闊大無邊,一進去就會迷失的柱子叢林,在方蕩眼中,一旦陷入其中,就只有無力呻吟的份。

面對這無窮巨柱,方蕩當即将清韻放了出來,當然,是在被二皇子和句夫人看管下。

方蕩之所以留着清韻,就是因為她是一個最好的向導。

“我要去祖龍廟,應該怎麽走?”方蕩直接問道。

清韻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方蕩擒獲,原本抓住方蕩的時候,已經檢查過方蕩的随身之物,方蕩身上也就是那把劍還不錯,但在這冥域世界之中,那把劍上的器靈一錢不值,根本沒有用武之地,所以清韻并不覺得方蕩是個威脅,但卻沒想到方蕩竟然口中還有秘密,吐出兩頭葷鬼來,直接将她關押到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清韻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但卻沒想到方蕩竟然沒有殺她,那個時候,清韻就知道,方蕩有事情需要她,或者有更歹毒的手段等着她,畢竟外域鬼們手段花樣極多,神魂切割拼湊,還只是小玩意,那些淫辱他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不然她實在想不出自己還能繼續活着的原因。

所以清韻寧可受死,也不願受到方蕩的淫辱,另外,她現在等于已經死了,因為她被方蕩挾持,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罪過,鬼妃是絕對不會輕饒她的,與其變成星羅鬼的實物,變成星羅鬼的一個器官,她還不如拼個你死我活!

所以,她一直都在等待這個機會,等待着方蕩将她放出來的這個機會。

清韻一見到方蕩就立時爆發,腹部鬼核中湧出層層的鬼氣。

方蕩雙目瞳孔急縮,清韻兩旁的二皇子和句夫人連忙出手,按壓清韻。

然而,清韻意志堅決,等到二皇子和句夫人出手的時候,清韻腹中的鬼核已經爆裂,轟的一聲巨響,大地震顫,煙塵四起。

方蕩被直接炸飛出去,二皇子還有句夫人這樣沒有肉身的神魂被炸得支離破碎。

清韻用自己的全部鬼力激活鬼核,從而自爆。

好在方蕩有肉身保護,神魂受創不大,但二皇子和句夫人就不同了,他們距離清韻太近,本身又是神魂之屬,對于這種神魂爆炸防禦力極差,一下就四分五裂,化為滾滾煙塵縮回了方蕩的奇毒內丹之中。

方蕩本沒有想要殺掉清韻,說起來,他對原域鬼族有一種同情,但方蕩實在沒有想到清韻竟然這般爆烈。

看着滿地神魂崩解所化的冰雪寒霜緩緩融化,方蕩眉頭緊皺。

清韻使得他一下就陷入了極大的被動之中,二皇子和句夫人短時間內已經無法動用了,而他則徹底迷失在這個世界之中。

更重要的是,清韻自爆,威力不小,動靜極大,這裏距離那座鬼城天坑并不算太遠,這樣的爆炸一定會驚動鬼妃那樣的強橫存在,說不定現在已經驚動了那座鬼城,鬼妃已經派人來捉他了。

清韻用自己的生命,挖了一個大坑,坑的方蕩無路可走。

方蕩扭頭看向那煙氣蒙蒙中的密密巨柱。

吼!

一聲巨吼傳來,一道刺透神魂的陰寒激蕩而去,方蕩身上再次披上了一層陰氣寒冰。

方蕩拍碎了渾身冰塊,邁步就走進了巨柱世界。

片刻之後,數十道陰風襲來,落在清韻自爆之處,化為十幾個身影,全都是原域鬼族,為首的原域鬼族看上去是個陰沉沉的中年男子,雙眉如劍,一張臉白漆漆猶如死人,渾身上下散發着淡淡的藍色冰寒,男子看着地面上炸裂出來的大坑,又看了看四周,最終将目光投注到那片巨柱世界之中,随後悶哼一聲道:“你們去禀報鬼妃,我去将那個臭蟲抓回來!”

說完男子身形一動,一頭紮進了巨柱密林之中。

其餘的原域鬼族紛紛退走。

……

一根根粗大的巨柱直接戳進低矮的天空之中,似乎将整個鬼冥世界的天空托起。

巨柱之中,一個小小的身影緩緩前行,忽然間,那小小的身影停住了身形,舉頭望向頭頂上的天空。

方蕩現在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那個方向進入這片柱子世界的了,擡頭望去,巨柱深入灰沉沉的雲海之中。

方蕩自己分析,這一片巨柱似乎就是一種隔離帶,将一個個天坑隔離開來,所以只要一路穿行,總能找到下一個天坑,但方蕩一路前行是不是就能回到祖龍廟,概率應該不高。

現在,方蕩忽然開始對頭頂上低垂的灰蒙蒙的天空生出興趣來。

在濁世,天空高不可攀,但是在這鬼冥世界之中,天空低垂得似乎觸手可及,身在迷宮之中,最好的解謎之法,就是站在高處,俯視迷宮,方蕩覺得,自己若是能夠爬的夠高,那麽就能辨識出祖龍廟的方位。

方蕩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耽擱了,現在的方蕩一張臉都是僵硬的,方蕩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臉皮的存在了,伸手摸上去,猶如摸到了石頭一樣,毫無半點溫度,顯然,用不了多久,方蕩的肉身就會徹底壞死掉。

方蕩現在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身軀似乎變成了一個鉛塊,成了方蕩最大的負擔,在身軀之中有一些輕靈的東西正在拼命掙紮,晃動着要從身軀之中脫殼而出。

時間對于方蕩來說,急迫得已經沒有多少富餘了。

方蕩深吸一口氣,随後攀着一根柱子,開始向上攀爬。

每一跟巨柱上有一些古盎的花紋,方蕩原本覺得這些花紋是天然生成的,但随着方蕩不斷向上攀爬,方蕩開始覺得這些花紋并非是天然的,而是後天刻意加工生成的。

但這些花紋太大了,又是圓形的,無法窺見全貌,所以很難知道這些花紋究竟是什麽意思。

若這些柱子是人為打造的,那這個人得有多麽強大,1或許這一界都是人為打造出來的,用這些柱子支撐起來,那樣的話,對方的強大遠遠不是方蕩能夠揣測的。

方蕩雖然心中有些想法,但現在着實沒有時間理會這些,他現在活命都成問題。

方蕩一路向上攀爬,頭頂上的灰色雲氣越來越近,越靠近那雲氣,方蕩越感覺到一種致命的威脅,很難說明白是一種怎麽樣的感覺,方蕩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繼續向上,那滾滾的灰雲中生出一種力量來,方蕩越靠近那灰雲,越是感到恐懼,越是無法向上。

就如同一個人站在山巅上面對面前的一條在風中搖搖擺擺的絲線一樣,巨大的恐懼使得方蕩幾乎當場就放棄了繼續向上探索的念頭。

方蕩還差一點點才放棄繼續向上探索的道路,但這一點點随即破滅。方蕩伸手戳到了灰色的雲層,緊接着一股巨大的吞噬力從雲層中誕生,滾滾灰色的濃雲如同一只大手,死死拽住了方蕩,方蕩心中大驚,連忙用力抽手。

噗的一下,方蕩将手抽回來,整個身子也因為用力過猛而一下從巨柱上跌落下去,好在方蕩平衡性還不錯,跌到一半的時候,方蕩一只手抓住巨柱上的一塊花紋凸起,一線在空中頓住身形,。

方蕩此時絲毫探索雲上世界的想法都沒有了,畢竟方蕩雖然肉身在一步步的衰退,但總歸還有辦法,一旦卷入了那雲層之中,方蕩覺得自己恐怕就再也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了。

方蕩看着頭頂上的滾滾灰雲,當即連最後的一線探索雲團的想法都沒有了。

就在此時,方蕩身後傳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殺了我原域鬼族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這聲音驟然再耳邊響起,方蕩若不是早就經受過一種祖宗們忽然在腦海中傳音的影響的話,說不定現在就被吓得一松手,掉下柱子了。

方蕩不曾扭頭先橫着竄出去三米多,此時才用餘光看到在他原本所在的位置上懸着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

方蕩眼中泛白,清楚的看到這家夥肚腹之中有一顆漆黑的鬼核,顯然這是個原域鬼族。

方蕩一言不發轉身就走,清韻一死,他和原域鬼族之間,很難再靠言語協調彼此的關系,在方蕩的世界之中血債血償才是最基本的規律,所以方蕩沒有任何辯解,也無需辯解。反正無論怎麽辯解,都是你死我活,沒有第三種選擇。

那白面男子冷哼一聲,如同一道白色的虛影出現在方蕩身前,速度快得叫人咋舌。

方蕩背脊上汗毛直豎,老實說這種速度極快的家夥,是方蕩最不願意碰到的。

尤其是現在方蕩渾身僵硬,整個肉身都好似灌進了鉛汁,速度慢的堪比蝸牛,面對這樣的速度專長的家夥,簡直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偏偏這個時候二皇子還有句夫人都無法放出來,方蕩的諸多手段對于眼前這個陰鬼沒有多少效果。

方蕩不得不将千葉盲草劍抽出來,千葉盲草劍的器靈娃娃此時自身難保,已經靠不上了,方蕩唯有自己揮劍。

對方這個白面男子顯然也不是一個喜歡廢話的家夥,雙手一伸,指尖上鑽出一蓬白色的絲線,這些絲線如同活物一般追在方蕩身後,如潮水般翻滾過來。

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揮舞起來,将那白絲斬斷,不過白絲如潮,斷而複生,如抽刀斷水一般,怎麽斬都沒有用處。

方蕩一口氣斬出三劍,随後就覺得難以為繼,若是平時,這般揮劍方蕩能一口氣來個十幾二十劍,但是現在方蕩才僅僅揮了三劍就覺得難以施展。

方蕩不得不退,一躍而起從一根柱子上跳到另外一根,方蕩就聽到一陣頭麻亂響,扭頭看去,就見那些看似柔順的白絲,一根根刺入巨柱之中,有些甚至直接洞穿巨柱。

方蕩心中猛的一驚,若是這些白絲刺入他的身軀的話,可以直接将他扯爛了。

對這些白絲的力量有了一個全面的認識之後,方蕩越發知道對方的可怕。

白面男子一擊不中,收了滾滾白絲,身形嗖的一下化為一團白霧撲向方蕩。

轉瞬即至!

眼瞅着一團霧氣撞過來,方蕩雙手猛的一松,整個人貼在巨柱上直直滑落下去。

那團白霧立時一個轉折,急追在方蕩身後,白霧之中鑽出滾滾白絲,在空中猶如一只白色的巨獸,張開大口要吞噬掉方蕩一樣。

方蕩用腳猛的一踹巨柱,身形平飛落在了另外一根巨柱上,随後,方蕩在巨柱之中來回跳躍,這樣一來,雖然白面男子的速度夠快,但在巨柱之中被人牽着鼻子亂轉,尚未提起速度就要拐彎使得白面男子有力無處施展。

這巨柱叢林一下成了方蕩最好的保護者。

方蕩不停在一根根巨柱之中彈跳,等于掌握了主動,追在他後面的白面男子無法預估方蕩的下一步動作,只能壓低速度,免得追過了頭,如此一來,方蕩雖然無法将白面男子甩掉,卻也慢慢和白面男子開始保持一定的距離。

但這種距離救不了方蕩的命,只能叫方蕩延長一點壽命。

方蕩腦子急轉,怎麽能夠在當前的情況下保住性命,方蕩怎麽算計,都找不到一條活路,終于,方蕩猛的一擡頭,看向頭頂上的那一團灰色雲氣,随後方蕩猛的一咬牙,開始急速向上。

要想死中求活,就只有一條道路!

眼瞅着方蕩就沖到了天空中灰色烏雲的邊緣區域,在方蕩的頭頂上,似乎就已經觸碰到了灰色的雲海。

方蕩身後白面男子所化的白色的霧氣似乎已經明白了方蕩的意圖,開始急速提升速度,顯然白面男子并不像方蕩逃出他的執掌之中。

同時白霧散發出來的白色的絲線越來越多,越來越濃重,速度也越來越快,如同一張大嘴朝着方蕩一口咬了下去。

方蕩上升的身形猛的一頓,一只腳被白色的絲線刺入,絲線洞穿了方蕩的小腿肚,牢牢攥住方蕩的小腿,并且開始不斷向上攀爬,方蕩此時身軀已經越來越僵硬,他竟然完全感覺不到自己被絲線洞穿的小腿上有疼痛的感覺,似乎那只是一根樹樁而已。

眼瞅着方蕩就要被白色的絲線生生扯下去,方蕩雙目微微一凝,猛的一伸手,一拳砸進了頭頂上的灰色雲氣之中。

那看起來平靜無比的雲氣,立時晃動起來,以方蕩的拳頭為中心開始急速顫動,一道道漣漪蕩漾開去的同時,滾滾灰雲朝着方蕩的拳頭劇烈收縮,方蕩就感到一股大力牢牢攥住了他的手臂,随後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扯住了方蕩的手臂。

如此一來,就形成了灰雲和白面男子拔河的狀态,方蕩則成了雙方角逐的那根繩子。

死死裹住方蕩消退的白面男子緩緩從霧氣之中便幻化出面容來,“想輕而易舉的死去?門都沒有,殺了我原域鬼族的家夥,你必須給我飽受痛苦折磨,你必須被丢進化肉池中洗刷掉髒臭血肉,你必須為你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

白面男子猛的一用力,想要将方蕩給拽下去,但一到劍光在他眼前閃過,千葉盲草劍直接将方蕩小腿肚斬掉,将那些白絲斬斷。

壯士斷腕。

平衡被打破,方蕩頭頂上的力量驟然增強,嗖的一下,方蕩被灰雲一下拽入灰色的雲層之中。

滾滾灰雲晃動幾下後就徹底沒了動靜,似乎恒古就一直如此,不曾變過。

白面男子顯現出身形來,凝視着頭頂上的滾滾灰雲,最終不甘心的嘆息一聲,不過這男子臉上旋即露出一種死有餘辜的表情來,掉頭退走。

在鬼冥世界之中,即便是一個孩子,都知道天空之中的雲是着鬼冥世界中最可怕的東西,想要活命就有必須遠離那些灰色的濃雲。

無數高聳巨柱的叢林之中,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頭頂上是灰色的雲海,緩緩鋪展,慢慢流淌着,四周靜悄悄的,間中有霧氣緩緩飄來,緩緩散去。

這裏就像是一片自恒古世界開始,自那強大存在将這一界打造出來後,就從未有過任何變化……

第 163 章 化肉池

方蕩感到一陣強勁的吸力夏利,随後跌入一片漆黑之中,略微适應一下後,方蕩看到了一個碩大的冒着黑色泡泡的黑水之海,這裏不就黑水珠海中麽,只有挺愛之中有一道道的神魂在內中浮浮沉沉,驚呼慘叫不斷響起,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從池子之中升騰起來,嗆得方蕩險些嘔出來。

“下去吧,在這化肉池中你将重獲新生!”清韻捂着鼻子出現在方蕩身後。

方蕩看着眼前偌大似乎無邊的黑水,“我要是不下去你會怎麽樣?”

清韻冷笑出聲道:“化掉你血肉,煉化你的神魂成為原域鬼族,是我的任務,我若是不完成這個任務的話,就得用來喂星羅鬼,被永遠囚禁在星羅鬼的神魂之中,你說我該怎麽辦?”

方蕩扭頭看向清韻,眼神中充滿憐憫,此時的方蕩口中奇毒內丹嗡嗡顫動。

清韻卻微微眯了眯眼,“怎麽?你難道想要對我出手?你若不想吃苦頭的話,最好打消這個愚蠢的念頭,你的修為再我眼中一錢不值,我一只手指就能将你收拾得滿地找牙。況且,你就算戰勝了我,你依舊無法走出外面的原域鬼族的領地,到時候,你将要承受的懲罰将比你想象中的殘酷一萬倍。”

對于清韻的言語,方蕩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中,方蕩四下望了望,随後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方蕩這個時候竟然還在笑,清韻疑惑的皺眉,他覺在他面前的一定是個腦子不夠用的家夥。

就在此時方蕩張口一吐,猛的噴出二皇子還有句夫人兩頭葷鬼,兩者雙手一伸,直接将清韻抓住,嗖的一下彈回,将清韻一下拖進了奇毒內丹之中。

清韻的驚呼聲在方蕩的口中回蕩不休,方蕩舌尖挑動了一下奇毒內丹,阻止二皇子還有句夫人嚼吃清韻。

不過二皇子和句夫人此時盡皆餓得難以忍耐,在這鬼冥世界之中,陰鬼的力量比在濁世要強大不少,兩頭葷鬼奮力掙紮,方蕩竟然一瞬間也有些控制不了,方蕩不得不将二皇子還有句夫人吐出來,這兩只葷鬼直奔黑水飛了過去,不過他們兩個似乎對黑水相當忌憚,只是懸浮在黑水上,将黑水之中沉浮的神魂撈出來嚼吃。

一時間猶如虎入羊群,本來水面上就慘叫連連,現在更是痛呼不斷。

方蕩原本以為被嚼吃一定是非常痛苦的,但是這些神魂被二皇子還有句夫人嚼吃的時候,确實慘叫連連,但一個個都是解脫了的興奮神情,他們在化肉池不知道受了多少年的苦,永遠浸泡在黑水之中承受無邊苦難,二皇子和句夫人簡直就是他們的救贖主。

所以,兩頭葷鬼周圍聚集的陰鬼越來越多,他們巴不得被二皇子和句夫人嚼吃掉,從而擺脫無邊苦難。

二皇子和句夫人一時間都有些不知道從那個陰鬼開始吃起。

方蕩站在水邊看着兩頭葷鬼大吃大喝,方蕩心中琢磨着如何離開這座原域鬼族的城池。在這裏除了水裏面被困住的陰鬼,沒有任何人,所以方蕩能放心大膽的對清韻出手,若一旦走進了外面的城池之中,就不行了,方蕩再怎麽自負,也不敢和整座城池數量以數十萬上百萬的陰鬼抗衡,那樣只是找死。

方蕩肉身的味道雖然他自己聞不到,但方蕩知道,陰鬼們一定能聞得清清楚楚,甚至百米之外都能嗅到,在這種情況下,方蕩簡直就是禿子上的虱子,顯眼無比。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兩頭葷鬼這才姍姍歸來,一個個已經變了模樣,肚腹溜圓如鼓一般,二皇子的三爪銀龍袍下多出一雙雙的眼睛來,這些眼睛就是二皇子吞吃掉的神魂,句夫人頭上的鳳冠變得更大,細細觀瞧,就能看到鳳冠上出現一顆顆的小小的珠子,不過,這些可不是什麽真正的珠子,而是一顆顆的人頭,這些同樣是被句夫人吃下的陰鬼神魂。

在這一界神魂只要不被天空突然出現輪轉盤或者還原洞所吞沒,幾乎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就算被吞吃下去,也以另外一種方式存活下去,比如變成一種器官等等,當然這種生存方式相當凄慘。

兩頭葷鬼吃得肚飽腸肥,一副困恹恹的神情,方蕩将二皇子收入奇毒內丹之中,二皇子便開始呼呼大睡。

至于句夫人,方蕩還有另外的打算。

方蕩上下打量三皇子的母親句夫人,句夫人此時神情萎靡,猶如處于春困的狀态下。

方蕩開口問道:“你能不能變成清韻的模樣?”

句夫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方蕩哦了一聲,句夫人的神念早就已經消失,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空殼神魂,問她話語,他是絕對不會回答的。

神魂都有可塑性,方蕩一邊想着一邊開始在句夫人臉上揉捏起來,方蕩在句夫人臉上足足做了一個時辰左右的功,終于将句夫人改造得和清韻有那麽八分相像,随後方蕩又仔細辨別清韻和句夫人之間的區別,兩者雖然都屬于是陰鬼,但必定有什麽不同之處,不然也就沒有了原域鬼族和外域鬼族的區別。

若是平時,方蕩還真就不方便進行比較,但是現在,方蕩可以随意觀瞧被拘留押起來的清韻,最初方蕩看不出彼此直接的區別,但用上五賊觀法之後,方蕩就發現,兩者之間的區別非常明顯,最大的不同,就是清韻的神魂中間有一枚鬼核,這東西橢圓形的,方蕩只能看出這東西如無五色琉璃般散發着淡淡的光暈。

這個發現使得方蕩相當郁悶,關鍵是這鬼核在原域鬼族的神魂中,很顯然,這樣的鬼核一旦抽走,清韻必死。

對于方蕩來說,一方面他憐憫原域鬼族的遭遇,另外現在還真就不是弄死清韻的時候,在沒有離開鬼冥世界之前,方蕩都需要一個向導,很顯然做為方蕩的監護者的清韻再适合不過了。

此時方蕩将目光投注在了那些在化肉池中沉浮的陰鬼身上。

句夫人一連打撈了十幾只陰鬼,他們身上都沒有鬼核。

這叫剛剛興起一點希望的方蕩相當失望。

顯然這黑水之中受盡折磨的陰鬼都是域外鬼族。

就在此時空間晃動,漆黑的去處猛地走進一個陰鬼來,這陰鬼和方蕩打了個照面,雙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對面的那個陰鬼抽了抽鼻子,随後看向句夫人,随後這陰鬼顯然看出句夫人不是原域鬼族的成員,當即就要掉頭。

句夫人迅猛出手,方蕩也生怕對方逃走,也出手攔阻。

一個照面,這原域鬼族便被制服,很顯然,他的修為不高,至少比清韻差了很多。

方蕩從他身上、将原域鬼族的鬼族石嵌入句夫人的身軀之中,方蕩上上下下仔細觀瞧,确定不會有什麽破綻後,方蕩不由得笑了起來,變成原域鬼族哪有那麽麻煩?根本就不需要喝什麽祖源鬼湯。

方蕩正興奮着卻忽然發現那枚原域鬼族的鬼核正在緩緩融化,雖然速度不太快,但表面已經出現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很顯然,這鬼核離開了原域鬼族後,不能長期存在。

方蕩知道,自己一刻都不能耽誤了,在這枚鬼核融化治安,他必須找到出口,離開這裏。

方蕩再次看了眼化肉池,随後掉頭走出這個慘叫不斷的漆黑世界。

方蕩再次回到了長街之上,在方蕩一旁是句夫人。

果然方蕩一出現,四周的原域鬼族們立時扭頭看向方蕩,甚至有些捂着鼻子,對着方蕩指指點點,不過看到被方蕩一番改造的句夫人後,這些陰鬼便收回了目光。顯然他們沒有看出鬼核的破綻。

有‘清韻’帶着,方蕩在路上行走安全太多,雖然他依舊臭得吸引人。

方蕩在‘清韻’帶路下,一步步朝着他們下來的那個懸崖走去,一路有驚無險,竟然直接就走到個懸崖邊緣,方蕩想辦法爬上去,尋找回到祖龍廟的道路。

方蕩這一路上走得小心謹慎,但速度着實不慢,神不知鬼不覺的,方蕩竟然平安無恙的走到了懸崖下面,連方蕩自己都覺得應該好好慶祝一下。

到了懸崖下,四周已經再無陰鬼,方蕩幾乎毫不猶豫的攀山而上。

這懸崖和大多數天坑的懸崖都一樣,直上直下。

不過這對于方蕩來說,不算是不能戰勝的地域。

方蕩如同一只靈猴一般一路向上,不斷攀登,數十米高的懸崖,記得當初跌落下來的時候,只用了片刻時間,但現在要想方蕩用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雙臂酸脹中,方蕩終于盼到了懸崖頂端。

方蕩一個翻身上了懸崖,扭頭看向身後的鬼蜮城池,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什麽叫做自由?洗去了一身皮肉就叫自由?謬論!心的解放才是自由,此時此刻,方蕩就浸泡在自由的海洋裏。

方蕩正興奮着,就見腳下的城池猛的騷亂起來,一道道的陰魂沖天而起,方蕩駭了一跳,再也不敢繼續看下去,因為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逃走的事情被發現了,所以方蕩掉頭就走。

他猜這座天坑距離祖龍廟所在的位置應該不算太遠,不然他被擄走的那天,也不會那麽快就到這裏。

放在方蕩面前的最緊要的問題,就是方向的問題,找對了方向才能回到祖龍廟,回到祖龍廟,才有機會回到濁世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