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紅皮葫蘆

“這就是那個設局人?”書生看向燕九的方向暗自凝眸,“原來是位練氣期的小姑娘。”

末了,書生勾唇輕笑,臉頰上的酒窩越發明顯,“沒想到這小小的霖天境內,不僅出了這來歷莫名的欲望祭臺,似乎還有其他有意思的事,真是讓人越來越驚喜。”

“書生,”木蓮在書生身後,輕聲喚到,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剛才的書生與平時有些不大一樣。

“是木蓮妹子啊,”書生頗有些拘謹羞澀的轉過身來,“叫我有什麽事嗎?”

“周大哥讓我們去挑牌子,我來叫你一同前去哪?”

“原來是這事啊,”書生看向那已經打成一團的修士,面上露出了幾分怯意,“還是你們先去挑吧,等你們挑完了,我再過去。”

“那……好吧,”木蓮看看身後,已有修士為搶奪牌子,打起來了,再晚上一會可能就沒有牌子了。

“那我就先過去了,我想去看看有沒有能用來給我大哥解毒的靈藥,就先不等你了,你等一下可要來啊,要不然牌子就被他們挑走了。”

“嗯!我等下就過去。”

看着離去的木蓮,書生臉上的局促,怯懦,俱都消失,“真是愚笨,死到臨頭了都不知曉……”

而此時的望淵,卻意味深長的卻看着腳下的欲望祭臺,在哪裏顯現出來的正是燕九一行。

“這一星半點的小聰明可無法和上界相争,不過無妨,讓我看看你究竟能有多大的潛能,能值得我出手相幫。”

此時燕九一行,正遠遠的觀望着已經開始亂做一團的修士,只這片刻的功夫,就已經死去了十幾位修士。

這剩下的修士要麽欣喜若狂的搶奪其他修士掉落的牌子,要麽提劍自持面色冷凝戒備的注意周圍,但更多的卻是為了牌子,相互設計厮殺的修士。

燕九覺得感嘆有餘,卻并沒有多少負罪感,她只是起了一個開頭而已,驅使着衆人厮殺至今的乃是修士無休無止的——貪欲。

本來燕九一行只需要等着,等到最後,修士之間兩敗俱傷,自己五人再出手就好,又或者根本不用出手。

可是望淵又怎會讓她如願。

“看來大家都玩的很開心啊。”

望淵的聲音帶着幾分調侃,自天空清晰的傳來,“既然都玩的這麽開心了,我再不露面也說不過去。”

望淵說着,就見一扇朱紅色的大門自天空而現,上連天穹,下接碧霄,端的莊重非常。

而在那釘有金色門釘的朱紅大門上,兩個猙獰的黃銅獸首,猶如看守禁地般分守左右。

“這就是離開欲望祭臺的大門,你們準備好了嗎?欲望祭臺只允許留下二十人,多一人,則全部抹殺!”

一個黑色的沙漏,懸空停滞在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前,下方的沙漏裏已經積累了大半的血紅沙子,只留下了那麽一兩分的空隙。

而在那沙漏上方,還有血紅沙子不斷的“簌簌”掉落,那不到一掌的沙子可能再撐不上片刻,就要落光了。

自那沙漏一出,衆人心中隐約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望淵的聲音再次傳來。

“只要這沙漏裏的沙子落光,這欲望祭臺的大門就會關閉,而你們則會被妖獸活活撕碎。”

望淵欣賞着一幹修士臉上的驚恐,猶如看一卷大師名作。

“不過,我也不會不給你們留一點活路,我可以告訴你們,只要每少一位修士,這沙漏就會停上一息,所以,開始你們的殺戮吧!”

望淵說完,他的聲音就再也沒有響起,那黑色的沙漏裏,掉落的沙子連成一條細線,接連不斷的掉落下來。

趁着衆人分神的時刻,已有修士摸到衆人身後,拔劍斬殺起來,有幾位修士就死于這樣的“突襲”之中。

那沙漏裏的沙子果然依照望淵所言,停上了那麽幾息的時間,即使這樣,那沙漏裏的沙子,也已經不多了,而修士離二十人的标準還相差甚遠。

戰争再次無言而起,沒有國仇,沒有家恨,有的僅僅是想要活下去。

刀光閃過,劍影留痕,爆開的符篆,法器發出的光亮,為了不想死,那隐藏的後手也都一一亮相……

燕九看着那不斷降落的沙子,握緊手中的八角玉鈴,“我不想死,”燕九淡淡的說到,她看向身後衆人,“所以戰吧!”

說罷燕九欺身而上,此時已不是作壁上觀,出謀劃策的時候,望淵将一切後路堵死,只留下“戰”或“死”這一條路,而自己別無選擇。

見燕九出手,衆人緊随其後,劍氣、庚金之氣、半月輪、短劍、每一次揮出收回,都帶起一篷血雨,血霧飄灑間,殘肢滿地,就連迎面吹來的風裏,都夾雜着血腥氣。

而出手的顯然不止燕九這一行,書生面色淡然的将手插進那周姓修士的胸膛裏,在他不可置信的視線下,生生捏爆了他的心髒。

心髒徒然炸裂間,一星鮮血濺到書生臉頰上的酒窩裏,更趁的書生猶如地獄惡鬼般猙獰。

書生就着那周姓修士的胸膛,抹去了指尖的鮮血,這才拿過那修士的儲物袋,踏着他的屍體走向了下一個。

在他身後,還躺着木蓮、木奎等修士的屍體,看那被人捏碎心髒而死的死法,應該皆是出自書生之手。

書生再次如法炮制,這次他卻并不急着去拿儲物袋,而是仰頭看向了天上的沙漏,“你們這樣,也太慢了,何時才能殺的完那?”

書生看向提劍相鬥的衆人,臉上的酒窩笑得越發深邃,“不如,我幫你們好了。”

只見那書生從袖中掏出一個紅皮葫蘆來,他把那紅皮葫蘆放在手裏輕輕搖晃,這才拔開那紅皮葫蘆的葫蘆嘴。

只見一股淡紅色的煙霧,自那葫蘆嘴裏一線飄出,遇風而散,向着暗中躲藏的妖獸飄散而去,有一絲淡紅的煙霧甚至飄向了燕九。

燕九情不自禁的嗅嗅鼻子,這個味道好像很香,很好吃的樣子。

燕九的眸裏有那麽一絲怔然,好想過去啊~

燕九眼眸猛的一睜,有古怪,她一抖衣袖,一只窺鼠暗中掉落跑向那香氣飄來的方向。

燕九劃出一面水鏡,卻見無數妖獸仿佛提線木偶一般,向着那香氣傳來的地方走去,而暗中操縱這一切的,正是先前躲在暗處的馭靈師——書生。

可讓燕九駭然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在那些聞香而至的妖獸中,甚至還有兩只嬌娘,只見它們放下正在大口咀嚼的“餐點”,震動蛾翅向着香味傳來的地方飛去。

見有妖獸過來,書生這才把紅皮葫蘆的蓋子扣回去,香味消失,妖獸竟然有那麽一絲怔愣。

看來這問題就出外這紅皮葫蘆上。

而就在這紅皮葫蘆扣上之前,一絲淡紅的煙霧,悄悄滲入底下,一雙金黃的獸瞳,悄然睜開了磕住的眼眸……

第 58 章 :起風了

一旁的阿精,卻是暗中扯了扯燕九的衣袖,她隐晦的指指極光蜥首鳥上的觀自意,“燕九姐姐,你不告訴她?”

燕九這才想起魂契這一茬來,她剛想把绛靈拉到一旁說出真相,卻見季風一臉嚴肅的看向遠處,眉間多了幾分擔憂。

“怎麽了?”燕九問到。

季風看向遠處,眉間憂色漸重,“起風了……”

“起風了?”燕九試探的伸出手去,有風穿過自己的指尖,揚起自己的衣袖的下擺。

而随着風來的,還有散去的濃霧。

“季風,已經過去了多少時辰?”

季風星眸暗沉,庚金之氣萦繞指尖,“還有不到一個時辰。”

“不到一個時辰?”燕九擡眸看去,當濃霧散去,周圍的景象開始顯現出來。

四周妖獸環飼,修士俱是虎視眈眈,修士與妖獸厮殺有之,修士與修士厮殺有之,就在離燕九不遠的地方,還有兩位修士正為奪取妖獸化成的牌子,打的不可開交。

看來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峻。

“季風,能看出有多少修士嗎?”燕九低聲問到。

季風回到,“只現在見到的就有七十八人。”

燕九看向身邊的一幹人等,算上重傷的觀自意的話,自己這一隊就有六人,若按望淵所說只能活二十人來計算的話,至少要死上六十四人。

六十四人啊,六十四條鮮活的人命,這要擱現代估計要被拉出去槍斃一百次。

燕九召出八角玉鈴,可是此時已不得不戰。

燕九摸出從樸南那裏的來的天羅陣,抛給季風,“這天羅陣既然能夠用來困人,定然也能用來防禦。”

說着燕九對着季風一個示意,“觀自意現在陷入昏迷,沒有自保的能力,你把他放到這天羅陣裏好了。”

“好,”季風應到,低頭擺弄起那天羅陣的陣盤。

绛靈見此對着燕九燦然一笑,“九姐姐,我先替我這新收的仆人謝謝你了。”

說罷,绛靈将觀自意,自阿醜身上扶了下來,将他安置到地上,這才給了阿醜一枚靈果,把他收進了靈獸袋。

绛靈眼中掙紮片刻後,又解下了靈獸袋,反手遞給燕九,“九姐姐,這本就是你的妖獸,我不僅給他擅自取了名字,還用了許多年,現在是時候還給你了。”

燕九看着滿臉寫着不舍的绛靈,都快笑出聲來了,這绛靈怎麽一副把男朋友拱手相讓的樣子。

“不用了,這極光蜥首鳥我也用不上,就送你好了,相信這些年相處下來,他應該更喜歡你才是。”

“真的?”绛靈雖然語氣疑惑,動作卻十分麻利的将那妖獸袋重新系回,“那就多謝九姐姐啦!等到以後,我也捉只別的妖獸送給九姐姐做回禮!”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季風已經擺弄好了那天羅陣,看着天羅陣開啓,金色的鎖鏈将地上的觀自意層層鎖拷起來。

“這就是丹符宗的天羅陣?”绛靈系好妖獸袋,這才走了過來,“就是不知防禦能力如何?”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阿精召出半月輪,對着那天羅陣旋轉而出,只聽的一陣“咔擦擦”金石相撞的聲響傳來,那半月輪就無功而返的回到了阿精手中。

“這天羅陣不愧是能困住金丹的陣法,竟然連我的半月輪都無法傷及皮毛,果然厲害!”

說罷,阿精蹦跳着跑到燕九面前,“燕九姐姐,你那裏還有沒像天羅陣一樣困人的寶貝?”

阿精說着,拍了拍腰間的高階儲物袋,對着燕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跟你換呦~”

“沒有,”燕九搖頭回到。

“沒有了,”阿精有些小失落的回到,“那就算了吧。”

“不過,你若實在喜歡那天羅陣,等出了這霖天境,我送你就是。”

聽見燕九如此說,阿精頓時歡呼雀躍起來,“燕九姐姐最好了!”

燕九看向一旁的绛靈,“你那可有牌子?若是沒有,可以從我們這裏挑選一塊。”

“九姐姐給我牌子,我自是高興,只是……”绛靈說罷,随手一翻,一疊牌子躍然其上。

绛靈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我的收獲還算可以。”

看來這绛靈也有屬于自己的際遇,可随即燕九卻看着那牌子輕笑起來,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燕九将其餘四人召在一起,暗暗商讨起來。

燕九指向遠處的修士,“你們看,這裏的修士雖然多,但是如我們聚在一起的卻并不多,我們不如……”

如此這樣,那樣,一番後,清硯、季風暗自點頭贊同。

绛靈聽罷,毫不吝啬的贊許到:“九姐姐你這計策可真不錯。”

卻見阿精一陣賊笑的看向燕九,“嘿嘿,燕九姐姐,你可真陰險啊!不過,我喜歡。”

其他修士見濃霧散去,欣喜之餘,又多了幾分警惕,喜得是沒有了濃霧的遮擋,行事方便了許多。

警惕的卻是無處不在的修士,和躲藏在暗處随時伺機而動的妖獸。

而且,能從欲望祭臺一開始,就存活到現在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此時濃霧莫名散去,衆人頓覺蹊跷無比,

但最蹊跷的卻不是濃霧,而是不知從什麽地方,灑落下來幾十塊寫有號碼的牌子,在滿地散落的牌子中間,還夾有一塊“留音石”。

一道似男聲又似女音的聲音自那留音石上傳出:“距離欲望祭臺關閉還有不到一個時辰。”

只這一句簡單明了的話,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

“只剩下不到一個時辰?不是才過去七、八個時辰嗎?”

“不知這牌子是真是假?”

“難道是其他修士設的局?”

“這牌子會不會是那望淵灑下的?”

…………

一時之間衆說紛纭,每人都有自己的思量,每人心裏都存有自己的算計。

就在衆人靜觀其變之時,卻見一女修破空而至,拿起地上散落的牌子後,向着遠處逃遁而去。

這一下好似開啓了某種機關,那些沒有獲得牌子的修士紛紛上前,而已經獲得牌子的修士,已在暗中握好了袖中靈劍。

卻見一位男修提劍而出,踏空而至,一劍斬殺了拿有牌子的修士,甚至将它手中的牌子與自己身上的兌照了一下,這才破空而去。

厮殺,就這樣毫無預兆,無聲無息的開始了……

“燕九姐姐,幸不辱命!”

阿精晃晃手中的牌子,在那塊牌子上赫然寫有玖叁壹壹”(9311)的數字,這正是阿精一開始挑選的那只幽冥蠱。

“事情辦妥了,”在阿精之後,接着到來的卻是清硯。

原來之前拿取牌子的正是阿精和清硯,其實燕九這個計策十分簡單,簡單到只能算是小聰明而已。

先是灑下牌子,告知衆人欲望祭臺所剩的時間,衆人必有疑慮,懷疑這是一個圈套,然後阿精出手拿回自己的牌子,這接下來的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如果說燕九這個“小聰明”有什麽高明之處的話,那就是她利用了人的“習性”。

一個人鼻子流血,她就捏着鼻子擡頭望天,另一個見到了,也會擡頭去看,第三個見到了,也會不知不覺的擡頭……

可是他們能看見什麽哪?那天上什麽都沒有,這就是習性——“跟從”。

突然看見牌子出現,衆人肯定心生疑惑,不敢上前,但只要有一個人上前,就會打破這種看似微妙卻又十分脆弱的平衡。

但是就在燕九看着這些相互厮殺的修士時,一雙眼睛也在暗暗的窺伺着燕九……

第 57 章 :掩蓋下的秘密(下)

花尚眉目清冷的看了燕十二一眼,“這海螺你只能用一次,而你也只能要求我辦一件事。”

說完,花尚倏忽消失。

此情此景也使得燕十二從一開始的驚喜當中瞬間清醒過來,這那裏是母子久別重逢,分明就像打發窮親戚一樣随意。

燕十二看着桌上的碎片,自己本以為這傳訊海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用上的。

“真是沒想到啊,咳、咳……世事難料……”燕十二掩唇而咳,掌上的紅色觸目驚心。

“我的時間不多了,十四,你要好好保重才是……”

所以當燕十四滿心歡喜的趕來時,見到的就是已經震斷心脈,氣絕身亡的燕十二。

燕十二閉目躺在榻上,雙手交疊,仿若睡去一般安詳,那蒼白的唇角似乎還帶着一絲笑意,仿若在做一場美妙的夢境。

“十二?十二?”燕十四試探的叫了兩聲,雖心中已有所想,但是并不敢上前去證實。

“十二,你別睡了,”燕十四嘴唇顫抖,那聲音聽上去都有些失真,“我把補天丹都拿來了,你只要吃了就能很快好起來,我們就能一起修煉了!”

燕十四聲音越說越哽咽,眼淚就那麽毫無征兆的掉落下來,“我們還要一起活的很長很長,還有阿醜,我們要一直都在一起的。”

“十二你醒醒啊!”燕十撲倒燕十二身上“嗚嗚”的哭起來,“你快醒來啊!快醒來啊!”

燕十四這一碰,竟将燕十二手中的東西碰落下來……

那是自己走時留給燕十二的傳音紙鶴。

“十四,你在聽嗎?”燕十二的聲音,自紙鶴裏悠悠的傳來。

“希望此刻的你沒有在哭,還記得你臨行前答應我的嗎?你說過會答應我三件事的”

“咳、咳,”燕十二的聲音有些悶的傳來。

“第一,不可輕信他人,即使她是你最親近的人!若有一天你要救人,必先判定此人不會對你有任何威脅,哪怕有一丁點的可能,也不要救。”

“第二,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無論痛苦或歡樂。”

“第三,我的死與任何人無關,我只是累了,不要埋怨任何人,即使是你自己。”

“好了十四,我要“睡覺”了,希望你把我永遠的封存在這個山洞裏,然後帶着阿醜離開這裏吧,外面的世界才是屬于你的……”

從回憶裏走出的绛靈,看向眼前的燕九,一別十三年,兩人俱都發生了變化,不變的是那份緣自血脈裏的親近之感。

“九姐姐,你當初去哪裏了?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消失?”

“此事說來話長,”燕九回到,“你可還記得家主燕卿?”

“記得!”绛靈回到,“我後來曾在洛神閣的藏經閣裏查閱過,他當初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似是被種了魔植。”

“我當初被他秘境傳送卷軸砸中,被傳送至這霖天境,一晃已是過去了十三年……”

燕九其實有些難以開口,畢竟燕卿是绛靈的親生父親,不想自己是半路插隊而來,但她還是覺得,應該把這些前因後果說給绛靈聽,因為她有權得知真相。

“燕卿當時被燕管家算計,在他體內寄生了道蓮,道蓮需要用親緣之血來蘊養,當時燕家已有好幾個子弟,被燕管家用來飼養道蓮……”

燕九将那些前因後果俱是一同講出來,除了隐下自己和清硯的部分,事無巨細的一一講出。

出乎燕九意料的是,绛靈意外的冷靜,“所以他才會吸食燕七的血肉想要壯大自身?這樣就說的通了,為什麽當日他也想把我和十二一起吸食殆盡。”

看見燕九眸裏的詫異,绛靈卻是一笑,“九姐姐是不是有些吃驚?在九姐姐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成長了許多哪。相必九姐姐這些年在霖天境裏也過的十分艱難吧。”

“沒什麽,”燕九笑笑,“都過去了。”

這話即使說給自己,也是說給绛靈。

“是啊,都過去了。”绛靈不無感慨的說到,她看向遠處彌漫的濃霧,眼前悄然現出燕十二的身影來。

“我過得很好,你可以放心了十二……”

“九姐姐,”绛靈笑着看向燕九,似乎在一瞬間放下了許多,“九姐姐,你還沒有見過阿醜吧!”

說着绛靈打了一個呼哨,那極光蜥首鳥邁着如同鴨子一樣的步伐,搖搖晃晃的走來,在他背上,還載着正在昏迷的觀自意。

一見到這觀自意,燕眼中忽有些複雜,她想到了那绛靈與觀自意簽訂的魂契。

卻見此時的绛靈,一臉興奮的向燕九介紹着,“這就是九姐姐當日留下的極光蜥首鳥,我見他面容怪異,就給他起了個“阿醜”的名字。”

聽聞绛靈如此說,那極光蜥首鳥狀似不滿的“嘎啊~”怪叫一聲,聽得阿精都皺起眉來。

“你這坐騎那裏是生的怪異,這聲音聽上去就像宰鴨子一般難聽!”阿精捂着耳朵,一副被擾鄰居的控訴模樣。

“我也控制不了啊!”

绛靈無奈的攤手,配上她那副柔弱的相貌,看上去忒無辜,“他以前不這樣的,自從吃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果子後,阿醜就開始這樣叫喚了。”

一旁的季風卻在此時開口到:“這是妖獸将要煉化喉間橫骨的征兆。”

“想來是這妖獸應該吃下了“五音果”。”清硯接着說到,“這确是對他來說天大的機遇了。”

绛靈卻頗有些疑惑的看向燕九,九姐姐的朋友看上去修為都不錯啊,但為什麽卻有一種燕九才是“頭頭”的感覺?明明九姐姐還沒築基啊。

似是看出了绛靈的疑惑,燕九指向那三人說到,“這是阿精,于我長得有幾分相像的是季風,而那一位……”說到這裏,燕九頓了一下。

“他是昆侖清硯,也是燕十一,不過他不是家主的孩子,只是意外流落至燕府而已……”

燕十一?绛靈搜索起自己的腦海來,記憶裏似乎并沒有這麽一號人啊?可是不應該啊,自己應該是見過燕十一的。

突然,一個身穿粉裙,頭紮雙髻,黑黑瘦瘦的整日睜着一雙大眼睛的小女孩,湧現眼前,這才是自己記憶中的燕十一。

绛靈看看眼前面容冷峻,氣勢無匹的清硯,又想想記憶中的燕十一。

自己先前還感嘆自己和燕九都變了,卻沒想到這變化最大的卻是燕十一,不僅模樣、氣質翻天覆地,就連性別都都變了個樣子!

燕九一看绛靈這副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當初自己得知燕十一是男孩時,也吓了一大跳!

“別再想了,”燕九說到,“他當日那樣也是有原因的,算起來,你還要叫他一聲哥哥哪。”

“十一哥?”绛靈面容扭曲的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其實心裏都快笑翻了!哥哥從小穿女裝這種事,實在是太好笑了。

“別,”最先受不了的卻是燕九,這種猶如吃了一整個檸檬,倒牙到頂的感覺,太奇怪了!

“你還是叫他名字吧,同你一樣,他現在叫做清硯。”

“清硯,”绛靈對着那清硯喊了一句,接着又看向衆人抱拳行了一禮,除去了洛神閣的小女兒姿态,言語裏多了幾分正色“在下绛靈見過諸位了。”

第 56 章 :掩蓋下的秘密(上)

偷盜補天丹那一夜。

燕十四(绛靈)将獵殺妖獸換來的靈石,還有在坊市購買的東西,拿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

即使心中還在打鼓,可是看着越來越虛弱的燕十二,燕十四雙手握拳,即使不行也要一試。

“咳、咳……十四,不要再這麽辛苦了,不就是不能修煉,絕緣道途嗎?沒什麽的。”燕十二捂唇幹咳幾聲,因動作太過劇烈,他的臉頰因此染上一絲潮紅。

“怎麽就沒什麽那?我希望十二好起來,能與我一同修煉,能陪我活的長長久久的。”燕十四将準備好的東西,一一放回去。

“可是這樣十四會很累啊。”見燕十四不注意,十二将掌心咳出的血漬,不着痕跡的擦掉。

“這有什麽?”燕十四轉過身來看向十二,“只要能得到補天丹,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随即燕十四對着十二說到,“一直都是十二照顧我,對我好,我也想幫一下十二啊。”

燕十二卻看着自己的衣袖怔怔出神,好半響,才好似下了什麽決心一般,看向燕十四,眼眸裏帶了一絲莫名的光亮。

“那好,你要去,我不阻止你,但是我要你答應我三個條件……”

“好啊,十二你說。”

“我現在不說,等你取來補天丹,我再告訴你。”

說着,燕十二微微的笑起來,“十四,你那裏還有傳音紙鶴嗎?若我有事,就遣傳音紙鶴給你送信,你也好回來幫我。”

“好啊,我替十二輸好靈力,只要十二想好要說的話,這紙鶴就會飛去為十二傳信。”

“好。”

绛眉清楚的記得,那天的夜很黑,天上烏雲蔽月此乃不祥之兆。

那天一切都很順利,自己一路小心的摸進了洛神閣放置靈藥的——藏丹閣。

卻沒想到,那洛神宗的掌門——花尚,正呆在藏丹閣的丹房裏,而自己則被她抓了個正着。

那洛神閣的掌門,乃是一身穿道袍的女修,滿頭青絲只在頭上挽了一個簡單的道髻,罩了一個模樣簡單的蓮花冠。

一身着道袍雖然穿的嚴絲合縫,可渾身上下,就連那頭發絲都流露出一股媚态天成。

此時她正随意的,把玩着手裏的一個玉白色的海螺,見燕十四進來,啓唇說到。

“原來是個練氣的小娃娃,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我洛神閣偷丹!不過……”

那花尚聲音一轉,再次開口,“我觀你天賦出衆,骨骼清秀,模樣也不錯,更是天生的水靈根,倒是個好苗子。”

那洛神閣掌門一開口,绛靈就覺得所有的心神都被那聲音給牽走了,那聲音只覺得十分好聽,猶如罂粟一般,讓人上瘾。

“本來,你來盜我的靈丹,是要受扒皮挖心之懲,可我看你天賦不錯,有意收你為弟子,你意下如何。”

燕十四心中想到,一個是扒皮挖心,一個是收為弟子,我就是豬也知道該怎麽選,“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我要補天丹。”

“可以,”花尚将補天丹抛給燕十四,“你可要想好了,不管這補天丹,你用不用的上,你都是我洛神閣的弟子!”

“自然,我燕十四,一個唾沫一個釘!說出的話絕不反悔!”

燕十四帶着補天丹滿心歡喜的走了,丹房裏又再次靜下來,過了良久,那花尚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你可滿意?”

“謝謝。”另一道聲音從桌上放置的海螺裏,悠悠的傳來,要是燕十四在這必然驚呼出聲,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燕十二。

“只為了這樣一件小事,你就用掉了我當年留給你的傳訊海螺,我說過的,你只能用這傳訊海螺請求我一件事。”

燕十二的聲音從海螺裏平淡的傳來,“你我因果已經了結,以後我也不會再聯系與你。”

因果,花尚嘆息一聲,想起當年自己為了完成自身道統,收斂修為,轉變容貌進入紅塵間歷練的情形。

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中,與燕卿相識,像常人一樣嘗試人間的濃情蜜意,參透人的七情六欲,而燕十二的出現,卻是不在自己計劃當中。

花尚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孩子,她還記得天機閣長老曾蔔卦時下的定語:

“你這一聲親緣淡薄,注定一生無子,即使意外有了骨血,也必定于幼年夭折。”

可自己還是生下了燕十二,不為別的,只單單為了自己的道統。

花尚所修習的大道乃是“天魔道”,欲成天魔,必先經歷人之七情……

而燕十二就是自己七情之中的親情,又或者說自己在生下她時,等着的,就是她死的那一日。

自己在生下燕十二時,就改變了衆人的記憶,即便是燕卿都以為自己死于那場難産中,而自己則搖身一變,又成了洛神閣高高在上的掌門。

自己明明一直等的都是今日,可是等到這一天來時,自己又有那麽一絲不舍。

花尚嘆息一聲,親情不愧是最難舍棄的七情之一。

“你恨我嗎?”花尚聽見自己說。

“咳、咳……不恨,”燕十二淡淡的開口,“從未相處過,又何來愛恨一說。”

聽見燕十二這樣說,花尚卻有些莫名的惱怒起來,“你做這許多,她可知曉?”

說完,花尚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對起來,她按下心中莫名而起的惱怒,再開口時,又恢複成“洛神閣掌門”的樣子。

“那她可知,你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只是因為體內妖族血脈覺醒,而她之所以能活到今日,也只是僥幸沒有繼承妖族血脈而已,別說是補天丹,除非仙人降世,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燕十二仔細的擦拭掉手掌上的鮮血,“她不會知道。”

“所以……”

“所以你只要完成你的大道就好了,祝你早日證道飛升……”

說罷,燕十二捏碎了桌上的傳訊海螺。

有那麽一刻,花尚看着桌上突然碎裂的傳訊海螺,久久無言。

傳訊海螺本是一對,一只碎裂,另一只也無法保全,看來是燕十二捏碎了那一只傳訊海螺。

花尚幽幽的嘆了口氣,“你,應該是恨的吧……”

燕十二自小就從仆役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娘親在生下自己時難産而亡,也因為這樣,自己曾經對“娘親”這個詞充滿無限的遐想。

直到有一天,有一女修憑空出現在自己的房裏,“你是燕十二?”

那女修開口,聲音裏是難言的好聽,可随即那女修說出的話卻讓自己又驚又喜,“我是你的娘親,洛神閣花尚。”

“娘親?”燕十二喃喃出聲,眼裏,心上滿是孺慕之情,原來娘親沒死啊?真好!

但那女修卻是用打量陌生人一樣的眼光,看了自己一眼,就如同看花看草,看一塊如同的石子一般,毫無溫度。

“我為了結你我因果而來”,說罷,那女修丢過一塊海螺,這才說到:“此乃傳訊海螺,你若有要事,便可開啓于它,但是……”

第 55 章 :再見绛靈

绛靈帶着一獸一仆,穿梭在這漫漫白霧裏,神識被白霧阻擋,绛靈沒有方向的到處亂竄,竟也建議裏僥幸沒遇上什麽危險。

實則是所有的妖獸和人修都奔着燕九的方向去了,這也間接造福了绛靈。

“阿醜,你說我們這是往哪走啊,這白茫茫的看的我腦袋都暈了,都怪绛眉那個瘋婆子,要不是她,我也不用跟進來!”

绛靈一邊碎碎念,一邊和自己身旁的極光蜥首鳥——阿醜,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你說我是不是傻啊?沒事撿個半死不活的修士幹啥?連人家底細都不清楚,就那麽稀裏糊塗的變成“主仆”了……”

“這要是個窮兇極惡之徒,我豈不是要随着他一起被追殺?不妥,不妥,我還是等到出了這霖天境就趁早擺脫了他才對……”

“對,就這麽幹,讓他拿出一兩件寶貝,然後就跟他解除主仆契約,然後趁着他傷重,早早跑路!”

“那萬一他又被他的朋友害了怎麽辦?真是苦惱啊!所以說,我為什麽要救人啊!”

绛靈看看半死不活,在阿醜身上躺着的觀自意,萬分頭痛的揉揉額角,“果然,還是殺人這種簡單的事,比較适合自己啊。”

“嘎啊~”阿醜傳來一聲慘不忍睹的啼叫。

“身為一只妖獸,能不能不要老是學野鴨!一天到晚“嘎~嘎~”的叫喚,你身為妖獸的骨氣哪?都被你吃點了了嗎?”

“嘎啊~”回應绛靈的,還是那聲催人心肝的慘叫聲。

绛靈這才回神,阿醜這樣叫很奇怪啊!

绛靈向前一看,卻見自那濃霧之後,影影綽綽的顯露出四個人影來,看那衣着,似乎是兩男兩女。

見有其他修士出現,绛靈立馬換了一副嬌弱的模樣,隐在袖間的手掌卻是握緊了一柄短劍,宛若盈盈秋水的眼底,隐着不易察覺的戒備。

平白無故出來四位修士,分明就是來者不善!就是不知自己這副柔弱的皮子,能不能派上用場。

“不知來者何人?妾身洛神閣绛靈”。

绛靈聲若黃莺詢問到,那聲音裏帶了幾分恰到好處的顫抖,讓人平添幾分憐惜。

燕九聽罷,心中卻是暗暗笑出聲來,這燕十四真是演的一手“白蓮花”。

明明這種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白蓮花是自己最厭惡的,可是放在燕十四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燕九四人自濃霧之後顯出身形來,卻讓绛靈暗自吃了一驚。

只見那四人,兩男兩女,其中一位冷若冰霜(清硯),看上去十分不好相處,另一位年紀略年幼些(阿精),一看就古靈精怪十分難纏。

另外那兩人眉目間有三分相像,應是有血緣的兄妹(季風、燕九),尤其是那走在前頭的女子,當真生的是……

绛靈想不出用什麽來做比較,只是知道那女子極美極美,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美的如妖似魔。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绛靈總覺得這女子好似在那裏見過,剛一這麽想,绛靈又覺得自己與這極美的女子,似乎有那麽一份相像。

就好似……與這女子有親緣關系的,應該是自己一般……

燕九忍住心頭笑意,向着绛靈抱拳施了一禮,“在下烈炎城燕九,見過绛靈姑娘。”

烈炎城!燕九!

只單單這兩個詞,就将绛靈的腦海炸成一片漿糊。

“烈炎城,燕九?”绛靈不僅喃喃出聲,一雙妩媚杏眸裏既悲又喜。

“可是烈炎城,燕府裏的九小姐——燕九。”绛靈不可置信的再次問到,唯恐自己聽錯了。

“是。”燕九微微笑着,“在家排行第九,底下尚有兩位妹妹,一名喚十二,另一名喚十四。”

“九姐姐,是你嗎?”绛靈百般蹉跎的向前走了幾步,杏眸中隐有淚光閃爍,“真的是你嗎?”

雖心中還有疑問,但绛靈已經确定了七、八分,這人就是燕九。

“是我,十四,我來找你了!”

“九姐姐!”绛靈看着眼前出落的越發美麗的燕九,眼中淚水滾滾落下!

“你怎麽才來!”绛靈猛地抱住燕九,淚水說着燕九潺潺而下。

“好了,好了,都那麽大了,怎麽還哭?怎麽只有你一人,十二哪?”

燕九這不提及十二還好,一提到十二,绛靈就放聲大哭起來,“十二那個傻丫頭,她已經死了!”

乍聽聞燕十二的死訊,燕九還有些錯愕,那時燕十二雖然被燕卿吸收了部分精血,但性命卻是無礙,如此謹慎心細的燕十二,怎麽會死?

“怎麽回事?我走時她不是還好好的嗎?怎會身隕?”

绛靈看着眼前的燕九,自十二走後,自己就剩燕九這一個親人了,唯一的——親人。

終于可以将這些年經歷的、隐忍的、壓抑的統統訴說出來的親人。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只要遇見最親近的人,哪怕是一件小事,你也可以在她懷裏哭的肆無忌憚。

“她是個笨蛋!笨蛋!”

绛靈抹去臉上的眼淚,待情緒穩定了一些,這才将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那天你莫名的消失,阿醜就帶着我們一直飛,一直等到它餓了,方才停下來,好在它降落時選了靈氣不錯的山脈,我就和十二直接尋了個山洞用作暫時安置……”

绛靈說到這裏,莫名的嘆了口氣,似是将那些心酸一同呼出。

“就這樣過了五年,靠着那山脈上稀薄靈氣和斬殺的妖獸,我突破了練氣四階,十二因為之前受傷,修為一直停滞不前。”

“直到有天,阿醜叼來兩枚靈果,我不知那是什麽果子,就與十二一同吃了,說來也怪,我吃了那枚靈果,修為直接升到練氣五階。

反倒是十二卻好似中了劇毒一般,靈氣暴動,全身經脈爆裂,直接毀了她修煉的根基。

為了能讓十二重新修煉,我進入了洛神閣,準備盜取“補天丹”,卻不曾想被抓當場,那洛神閣的掌門見我資質不錯,就想收我為徒,我答應了,但條件是補天丹!”

绛靈說着說着,“啪嗒”“啪嗒”的掉起淚來:“可是十二那個笨蛋!那個總是整天為我好的笨蛋十二,她死了!”

看着這樣的绛靈,燕九雖然也覺得心中悲痛,卻她卻也知道,绛靈此時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發洩,她需要的只是一個聆聽者。

“你說她為什麽不多等我一下哪?我都拿到補天丹了!可是她竟然為了不拖累我,震斷了自己的心脈……”

“九姐姐!我是不是很沒用!是不是很沒用!”绛靈聲嘶力竭的說着,就連嗓子都沙啞了起來。

“可我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的屍體,什麽也做不了……”

“燕十二那個笨蛋!總是自以為是的笨蛋!我最讨厭她了!最讨厭她了!你說她怎麽就死了哪?為什麽就死了哪!”

绛靈到現在還記得盜取補天丹的那一夜,自己離開時,燕十二還是好好的……

第 54 章 :霧散

“那個書生又對着木蓮獻殷勤了。”那小眼修士小聲與同伴八卦着。

“切,不過是一個慫貨,”那個高的修士不屑的瞥了一眼正在為木奎包紮的書生,“要不是看他修為還不錯,還會一點醫術,早在一開始遇見時,就被大師兄一劍斬殺了。”

“哎,看大師兄那樣子,似乎是對那叫木蓮的小妞,有些上心。”

“上心?”那個高修士一臉的不以為然,“你覺得大師兄是那種會被情/愛所惑的修士?”

“那大師兄怎麽對她兄長那麽好?”

“好?”那個高修士冷笑一聲,“大師兄若是對她真的好,就不會派遣一只烈日蛛去咬她了!”

“不是大師兄救了她們兄妹二人嗎?怎會……”

“這你就不清楚了,原本是大師兄看中了那木奎的實力,想遣一只烈日蛛去咬傷他的妹妹,大師兄再借機出來,施以援手,這樣不就輕而易舉的收攏住那木奎的忠心了嗎?誰成想……”

那個高修士暗自看了身後一眼,這才低聲說到,“誰成想,他那兄長為了救他,反被烈日蛛咬了一口,大師兄計劃落空,又不願再失了兩塊牌子,這才帶着她一同前行。”

“照你說來,這木蓮當真是可憐。”

“她可憐?要我說,最可憐的卻是那書生,平白無故被大師兄遇上,被大師兄威脅着一路前行,還被迫拿出自己自小養着的靈寵——烈日蛛,不信,你等着……”

那個高修士瞧瞧左右,這才說到,“此時你還看不出來,若是等那書生拿了牌子,你看大師兄第一個殺的是誰!”

“看來,你我二人也要小心啊,”那小眼修士頗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若是我們得了牌子,恐怕師兄也不會放過你我二人……”

不遠處,那木蓮正為木奎小心的擦去頭上的冷汗,而那書生則站在二人身後,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季風看着那水鏡說到,“這書生用來包紮傷口的符篆,乃是直接用靈力凝出的,看來燕九說的沒錯,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隐藏在幕後的馭靈師。”

“不僅如此”清硯接到,“可能就連那一直自作聰明的大師兄,都在不知不覺間受了那書生的擺布。”

燕九最後看着那水鏡下了結論,“這書生不可小觑,萬一對上,定當小心應對”。

“哇~”阿精滿眼閃小星星,一臉崇拜的看向燕九,“燕九姐姐,你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你怎麽看出那馭靈師是那個書生的?”

“呃~”燕九滿頭黑線的想到,這都是偵探連續劇的功勞啊!燕九到現在還記得,不知是哪部電視劇的臺詞曾說過:

“要想抓住罪犯,首先你要成為罪犯。”

“燕九姐姐,你這話聽起來好奇怪,是什麽意思?”

“就是把自己當成,在暗中操縱一切的馭靈師,”燕九說到,“你要這樣想:如果我是那位馭靈師,接下來我應該要怎麽做?只要這樣一想,自然就有許多眉目出來。”

季風心裏是驚詫的,這就是燕九,當你以為她到了一個高度時,她轉身又跳上了一個新高度!

将自己“想”成設局者,這種事不是沒人做過,可是把自己“當”做設局人,這就是聞所未聞了。

清硯看着燕九,眸中一片贊嘆,看,這就是燕九,無所不能的燕九。

如果燕九知道清硯心中想法的話,肯定會說上一句,“癡漢是種病,得治!”

燕九如實說到,卻見阿精滿一臉獵奇的跑了過來,好奇的摸了摸燕九的腦袋,又神經兮兮的敲了幾下。

如果這人不是阿精!如果知道她沒有惡意!清硯簡直都想拔劍出鞘了!

這麽危險的距離,堪稱驚險的動作,如果阿精有二心的話,燕九如今已是一具死屍了。

阿精又用手敲了幾下自己的腦袋,“明明敲起來差不多啊,怎麽燕九姐姐想到的,我卻想不到?”

因為你沒追過《名偵探柯南》!

因為你沒看過《神探夏洛克》!

因為你不是穿越衆啊!

燕九在心裏回到,沒經過偵探懸疑劇的熏陶,又如何能練出一顆“猜劇”的心。

“那我們已經知道誰是馭靈師了,接下來應該怎麽做?”阿精向着衆人問到,“尤其這人還有可能是元嬰尊者。”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燕九看着衆人說到,“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濃霧開始變淡了嗎?”

清硯閉目放出神識,一息後,清硯張眸說到,“距我們進來已經過了将近六、七個時辰,這白色的霧氣确實變淡了一些,就連神識都能探的遠一些了。”

“不是六、七個時辰!”季風冷着那張與燕九三分相像的臉龐,狹長鳳眼中一片冷凝。

“其實已經過去了将近十個時辰,我不知道這望淵是怎麽做到的,總之他好似用某種不為人知的東西,改變了我們對于時間的看法。”

燕九摸摸下巴,“也就是說,我們只剩下不到兩個時辰了?”

“是的,”季風看向遠處猶如實質的濃霧,“等到這濃霧散盡,修士與修士之間再無阻擋,那時,才是這欲望祭臺真正開啓的時刻。”

“是啊,”燕九不無感慨的說到,“為了活命,為了秘寶,只怕這腳下的土都要變個顏色才是。”

“那我們該怎麽辦?”阿精問到,“難道要通知其他修士,讓他們先亂起來,我們再趁機下手?”

“不妥,”清硯回到,“其他修士不僅不會相信的,反而會把我們當做群起而攻的對象!”

“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阿精召出半月輪,随意的揮舞了幾下,看向季風,“難道現在就準備開始大開殺戒?”

“不,”季風眉眼堅毅的回到,“這欲望祭臺既然希望我們像蠱蟲一般相互厮殺,就必然還留有後手,恐怕等到這最後一個時辰時,那望淵就會說出其他讓我們不得不相互殘殺的理由!”

燕九垂眸沉思道:“比如說出每人身上擁有的牌子,可能是數量,也有可能是號碼。”

“別忘了,還有潛伏在各處的妖獸!這望淵可真夠陰損的。”阿精憤然到,“還有那只能出去二十人的規則,簡直就是讓我們不得不殺!”

“當然。”

欲望祭臺外,望淵看着四人讨論的畫面,勾唇一笑,“即使你我來自同一個地方,可你若是沒有與之相匹力量,又如何助我哪?”

望淵看向手上的奴印,眼中猶如風暴将至般陰翳下來,“我可不想上界又多一條聽話的“獵狗”!”

“先別說了,”燕九看向水鏡說到,“他們就快趕來了,當務之急還是速速離開這裏比較妥當。”

阿精看向四周,此時濃霧雖然淡了一些,卻還依舊是茫茫一片,根本無法分清方向,也無法推斷前方遇見的究竟是妖獸,還是與妖獸一般的人修。

“走這邊,”燕九指向其中一個方向,那是唯一一個沒有出現修士的方向,此時卻在那個方向的水鏡裏,出現了一個人影,又或者說,是“三個”。

第 53 章 :背後的馭靈師

想到這,燕九将那牌子收進了頭上的步搖裏,這才轉身看向衆人,“那操縱妖獸的馭靈師至今還沒有出現,你們怎麽看?”

“這幕後的馭靈師到現在還一直隐藏在暗處,必然圖謀良多,”清硯說到,“你們可還記得那望淵說過的規則?”

“清硯大哥說的可是:殺死獲得牌子的修士,就能得到他所獲得的牌子的那一條?”

“沒錯,”清硯回到,“只要我們殺死了妖獸,獲得了牌子,他就可以通過殺掉我們獲得更多的牌子。”

“不止,”一旁的季風接着說到,“無論那些妖獸跑到哪裏,他即可以通過妖獸減少與之競争的人修,又可以通過人修獲得更多的牌子。”

阿精越聽越覺得無比感慨,“這馴靈師怎麽比我還貪心…”

燕九思忖後,補充的說到,“這人豈止是貪心,他不僅善于謀劃,修為定然也差不到哪去。”

燕九轉眸看向身邊的水鏡,“畢竟,能一口氣操縱那麽多的妖獸,哪裏是一個築基的馭靈師能操控得來的,甚至很有可能是金丹修士!或者更高!這才敢把我們當做“肉羊”一樣擺布。”

燕九心中想到,如果我是這位幕後布局的馭靈師,我接下來應該會怎麽做?

燕九卻突然颦眉道:“不對!如果是我的話,估計現在已經集結了一些修士來這裏搶奪牌子了,為了不引起其他修士的懷疑,我定然顯現出的修為不會太高……”

燕九放出四只窺鼠,讓他們奔向不同的方向,東、南、西三個方向俱有修士向着此處過來,燕九卻在這衆多修士中,删減起來……

只那麽短短的一瞬,燕九心中已經千頭萬緒的将這件事梳理了一遍,“但我的修為也不能太低,否則會被直接殺掉,修為應該在築基中期最為合适,太高會被提防,太低會被除掉。”

“我會适當露出一些別的技能,以保證在拿到牌子前,能被衆人需要。”燕九一邊看着水鏡,一邊進行描述“犯罪肖像”。

“但也不能太過出挑,最好性格上有一點小缺陷,懦弱、膽小、怕死、甚至是好色……”

燕九說着,眼前卻好似浮起了一個人影,而那人影從一開始的身形模糊,變的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

燕九在水鏡上閃過的修士中,一張張的掃過,這個不像,那個也不是,這個修為太高,那個性格不……

有了!

燕九指向其中一面水鏡,“這就是那個躲在背後的馭靈師!”

其餘三人,皆透過水鏡望去,只見一個看上去十分文弱的書生,正愁眉苦臉的跟在一衆修士後頭,不甘不願的走着。

“這就是那個可能是元嬰尊者的馭靈師?”阿精狐疑的看向燕九,“為什麽年紀看上去比我還小?”

“應該是,”燕九回到,“他符合我想象出的“馭靈師”所有的特征,如果連你們都覺得他不是的話,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說着燕九看向水鏡,“他隐藏的實在是太好了。”

而此時水鏡裏,那文弱書生不遠不近的綴在五人身後,一張蒼白清秀的俊臉上,滿是七分無奈和三分懼怕。

“書生!快過來!”

遠遠的,就聽見有人在喚自己,那書生将臉上的不快一掃而光,堆起笑臉一陣小跑趕了過來。

“書生,你快去看看,木奎被烈日蛛咬傷的地方,又開始發作起來了,木蓮姑娘都快急壞了。”

喚書生前來的,乃是一劍眉星目,正氣凜然的白袍的修士,而他旁邊還站着一位不過二八年華的少女。

而此刻,那叫木蓮的少女,滿是焦急的看向書生,急急的說道:“我大哥又痛起來了?這烈日蛛的蛛毒當真就醫不好了嗎?”

而那少女口中的大哥,卻是一個身高八尺,黑臉留髯的漢子,此時卻是滿頭大汗的躺在地下,痛苦的厲聲嘶嚎起來。

那書生滿臉無奈,“非是醫不好,只是我手裏沒有趁手的靈藥,只能延緩令兄的傷勢,不能根除蛛毒。”

“木蓮姑娘不要着急,”那白袍修士安慰道:“書生精通醫術,即使不能馬上解毒,也能讓你兄長舒緩一二。”

“我也知道我在這裏,即使再焦急也于事無補,只是,我兄長如此,實在讓我心中難安。”

“蓮姑娘,你別急,讓我先來看看木奎的傷勢。”那書生說罷,手腳利落的撕開了那木奎用來止毒、緩疼的符篆。

只見在那結實的手臂上,除了用來連住手臂和胳膊的骨頭,已經被一個巴掌大的傷口占據了大半。

燕九卻看着那傷口徒然一驚,那叫木奎的漢子,不僅被烈日蛛狠狠撕扯下來一塊肉,更是飽受着這烈日蛛毒素的侵蝕。

這烈日蛛之所以叫烈日蛛,除了它背上有一個形似太陽的花紋,更是因為他齒上的劇毒,只要被烈日蛛剮蹭上那麽一丁點,就如同掉進熾熱的岩漿裏一般熾熱難熬。

而木奎的傷口尤甚,若是沒有那根骨頭的牽制,估計整條手臂早就掉下來了。

可是盡管手臂沒有完全斷落,那傷口附着的蛛毒,卻已經開始腐蝕起那根臂骨,只怕骨斷只是時間問題。

木蓮見此場景,不由心疼的落下淚來,“大哥若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被那烈日蛛咬傷!大哥是名劍修,若是沒了手臂,可如何是好?”

那身穿修士陰厲的看了那書生一眼,那書生急忙回到,“木蓮姑娘不必心焦,我這就為木奎施法,拖延住這烈日蛛侵蝕的速度,只等到從這出去,我就立馬尋求靈藥,為木奎解開所中的蛛毒。”

“多謝!”那木蓮感激的看向書生和那白袍修士,“要不是遇見你們的話,我大哥可能已經……”

“木蓮姑娘不用感激,這都是我等正道修士應該做的!”那白袍修士一臉正色的回到。

“就是,就是,蓮姑娘太過見外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那書生有些害羞窘迫的撓撓頭,這才雙手掐訣,為那木奎包紮起來。

一條寫有符文的符篆,在他手間悠然乍現,書生雙手結印,控着那符篆向着木奎受傷的手臂纏繞而去。

只一瞬,木奎被烈日蛛咬傷的手臂,就被結結實實的包紮起來,而那原本痛苦掙紮、嗷叫的木奎,也因此安靜了下來,悄然陷入昏迷當中。

書生抹去額上的細汗,對着木蓮寬慰一笑,露出他臉頰上的一對醉人酒窩來,“蓮姑娘,我已将木奎的傷口重新處理過,木奎的手臂已暫時無礙”。

“多謝!”木蓮感激的說到,這次,話裏多了幾分誠摯……

而與木蓮和木奎同行的其他兩位修士,此時正在四處戒備,看他們與那白袍修士穿一樣的衣袍,應該是同門無疑。

只見其中一位張了一對小眼睛的修士,對着身旁個子高的同伴,暗地裏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朝後看去。

第 52 章 :挑牌子(下)

季風對着衆人,解惑道:“确是靈種無疑,只是不知能不能催生出來,在雲仙界,有一些少見的靈種,甚至比地階功法還要來的珍貴。”

!!!燕九看着清硯手中的木牌,按照清硯一貫的運氣來看,這被氣運之子選中的種子,肯定非比尋常。

想當年一本平常的《凝土訣》,都能被清硯翻出《禦土訣》來,更何況是秘藏裏的靈種,就算種出來是棵狗尾巴草,那也應該是棵大有來頭的狗尾巴草。

可是,最讓燕九驚訝的卻是季風。

正常人見到那麽多的密藏,首先被吸引的應該是那些寶光閃爍的寶貝,可季風卻連一粒小小的種子都能記住,這簡直就是“逆天”了!

好吧,活偶本來就是逆天的存在。

“那望淵說清硯大哥是氣運之子,這一定是枚活種!”阿精倒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風大哥既然能看出清硯大哥的號碼牌,不如來猜猜我選的這塊牌子,是什麽?”說罷,阿精将手上的牌子轉過來,那牌子上寫着“玖叁壹壹”(9311)。

“你要這個做什麽?”季風看向阿精,“這“幽冥蠱”殘暴非常,你修為不到金丹,就要飼養它,難道不怕反噬?”

“當然怕啦,”阿精笑着回到,“不過這只幽冥蠱卻是給我爺爺用的,他最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蟲子了。”

說到這,阿精俏皮的吐吐舌頭,“希望他會看在這只蟲子的份上,原諒我擅自進入霖天境。”

末了,阿精指着地上的牌子說到,“風大哥,你難道都不挑一塊嗎?”

“剛才妖獸弄出的動靜那麽大,等一會肯定會有其他修士過來查看,我們得趕緊挑完,換地方才是!”

季風彎下腰去,本來都要碰觸到那塊揀寫有“陸肆三”(643)的牌子,卻是不知為何指尖一頓,猶豫了片刻後,選擇了另一快,寫有伍柒伍(575)的牌子,将之挂在腰間。

“風大哥,你選的這塊又是什麽寶貝?”

季風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不想說。”

“風大哥既然你都不願意說,那這一定是大寶貝!”阿精湊過來,用胳膊肘碰了碰季風,賊兮兮的說到,“不會是打算送給情人的禮物吧?”

季風不為所動,依舊淡淡的回了句,“不想說。”

“知道!知道!”阿精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樣,“風大哥這是在害羞呦~”

“季風”,燕九看着季風問道,“你是不是記住了所有的牌子?”

季風卻是對着燕九搖了搖頭,燕九頓時覺的莫名的舒了一口氣,過目過目不忘什麽的果然是我想多了。

卻見那季風看着地上的牌子,淡淡的說到,“時間太短,有幾個沒記住。”

“呃~”為什麽比全都記住了這種話,還要來的震撼!還要驚悚!就那麽短短幾息的時間,數以萬計的寶貝,只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能全部記下來?

再聯想到季風是活偶這件事上,總覺得這季風簡直就是男版《人形電腦》。

“燕九姐姐,你難道沒有想要的牌子嗎?”

聽見阿精的提醒,燕九這才開始在地上衆多的牌子裏搜尋起來。

燕九的确有想要得到的牌子,只是那塊牌子十分難得。

果然,地上所有的木牌上标記着形形色色的號碼,只是唯獨沒有自己想要的那一塊。

算了,燕九無奈的想到,沒遇見西瓜,買塊甜瓜也不錯,幹脆随便選一塊吧。

想到這,燕九直接彎腰想向清硯那般“撞大運”一般,随便撿拾一塊。

卻被季風出手阻止了,“怎麽了?”燕九不解的看向季風。

“你快要歷經雷劫了吧。”明明是問句,可季風說來卻帶着莫名的篤定。

“是啊,”燕九回到。

對于季風知道自己将要渡劫這件事,燕九并不覺得奇怪,自己畢竟與他朝夕相處了十三年。

可是完全看不出歷經雷劫,和選牌子之間有任何關聯啊?

“挑那一塊。”季風指向其中一塊牌子,在那暗色的牌身上,寫有壹零陸柒(1067)的字樣。

燕九拿起那塊牌子,難道這牌子後面的的寶物,跟自己渡劫有關?

“燕九姐姐怎麽選了這一塊?”阿精湊過來說到,“那不是一把破傘嗎?既不能遮風,又不能擋陽的,要來何用?”

破傘?燕九想到,季風讓自己選這塊牌子,可是有其他用意?

燕九看向季風,“那把傘,能助我渡劫?”

“是。”季風額首回到,“雖不能十分确定,但應該能幫到你。”

“能幫人渡過雷劫的傘?”阿精說到,“難道那牌子後面是一把雷靈傘?”

“不是,”季風回到,言語間有些蹉跎不定,“那把傘更像是“天都”。”

“仙器天都?”清硯颦眉,“那傘不是在上古就已經毀了嗎?”

季風回到,“秘藏裏的那把傘即使不是天都傘的殘骸,也應該是依照天都傘來仿制的,不論是哪一種,用來抵擋雷劫卻是夠了。”

“燕九姐姐的雷劫很厲害嗎?居然需要用天都傘那樣的仙器來抵擋?”阿精問向季風。

“巫族是被神遺棄的種族,每次經歷雷劫都比常人多上一倍,難道燕九姐姐這雷劫,竟然比巫族還要厲害?”

一旁的清硯道:“阿九擁有妖族血脈,除了要渡過人修進階的三道天雷外,還要渡過妖族進階的天懲。”

說罷,清硯略有些擔憂的看向燕九,“妖族進階的天懲雖然助益良多,可其過程也十分難熬,那是神對妖族,想要貪心獲得更多力量的懲罰——天懲!”

是了,天懲,燕九想到,那望淵在自己耳邊說的,就是關于天懲的事。

神創造了妖族,一開始,神給了他們給了他們矯健的身體,使得他們能夠在山林間奔跑跳躍。

給了他們擁有強悍的力量,使得他們擁有了屬于他們的天賦神通。

可是妖族不滿意,妖族壽命漫長,但是卻修煉緩慢,于是他們祈求神給予他們像“人”一樣的修煉速度。

畢竟是自己創建的種族,看着祈求的妖族,神回到,“好啊,我可以給你人的修煉速度,但是你拿什麽來換取哪?”

妖族想了許久,既不想拿出漫長的生命,也不想拿出矯健的身體,更不想拿出自己的天賦神通。

妖族這副貪心的樣子徹底惹怒了神,自己給予的力量實在是太容易了,這才引起自己所創種族的欲念。

套用“康師傅”的話來說:“朕給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給你,你拿了,這就是死罪!”

“欲求力量,必先經歷苦難磨練,所有種族皆是如此!而你,妖族,我要你每一次進階都承受莫大的痛苦,這是對于你貪心的懲罰!”

這就是天懲,雖然聽上去和童話故事一般,莫名其妙,但确是妖族天懲的真正由來。

燕九還記得望淵說過的話:

“所謂的天懲即使是碎皮斷骨,亦不能形容出天懲之萬一,但是,妖族卻也在漫長的時光裏想出了減輕天懲的辦法……”

第 51 章 :挑牌子(上)

“最近星象有異,東方有一異星出現,連帶着她周圍幾顆黯淡的星辰,都開始明亮起來,又恰逢欲望祭臺提前開啓,界主這才派我下來察看。”

那上使看了一眼,無比卑微虔誠,跪在腳下的望淵,“聽聞你也屬于異星突現的哪一類,卻不知這次欲望祭臺提前出世,裏面有沒有你參與的影子。”

那上使雖然做此言論,但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就算是異星突起,也不過是一條用來看護狩獵場的“獵狗”罷了。

“望淵能坐上今天的位子,已是托了上使和界主的洪福,又豈敢多做他想,欲望祭臺提前出世,實屬巧合,還望上使明察。”

望淵誠摯的向那上使行了一禮,動作間露出自己的手背,在那之上有一個類似紋身一樣的圓形印記,宛若活物一般緊緊扣在望淵的命門上。

“諒你也不敢多做手腳,”那上使将一枚儲物戒指丢到望淵腳下,“這是你這些年來看守欲望祭臺的獎勵,既然欲望祭臺已開,還是多為界主挑選幾個得力的兵将。”

“多謝上使!”望淵面色欣喜的接過那枚儲物戒指,将之戴到手上。

卻見那手持玉笛的修士,身影一閃,倏忽消失于眼前。

随着那上使消失的,還有望淵臉上的謙卑之色,望淵取下手中的戒指,只一個用力,就将之毀成一撮碎末。

“所謂的“仙人”不過是上界的走狗而已。”

望淵看向自己的手背,那塊宛若紋身一般的圓形內,虬結成一個模樣古怪的“界”字!

望淵卻看着那宛若恥辱一般的印記,放聲大笑起來,“縱然我穿越而來,縱然我得窺大道擁有三千化身,縱然我擁有漫漫長生之途,縱然我經歷四九天劫……”

望淵悶悶的苦笑起來,“而我又何嘗不是,界主手下難以計數的走狗之一哪?”

望淵看向腳下,那複雜的缜密的羅盤構造中,顯現的正是一衆修士拼命除掉對手,獵殺妖獸,陰謀、陽謀俱用的欲望祭臺。

“而你們,不過是被圈養起來的“豬仔”,等到你們長到膘肥體壯,又何嘗不是與我一樣……”

想到這裏,望淵不禁想起燕九來,“若是她體內的吞天血脈得以完全覺醒,自己也不是沒有逃脫這“奴印”的辦法……”

望淵心念一動,腳下影像突變,卻是變成了燕九周遭的場景。

“燕九姐姐!”見燕九結束了打坐,阿精興奮的虎撲而來,直接給了燕九一個擁有迷之怪力的擁抱。

“燕九姐姐,我實在是太!太!太!太開心了!”

姑娘,就算你開心能不能先放下我,我剛剛才有些愈合的肺腑,感覺又要再次爆開了。

阿精仿佛聽見了燕九心裏的吶喊,終于結束了這堪稱酷刑一般的擁抱,“燕九姐姐,你知道我們收集了多少牌子嗎!你肯定想不到!”

不,姑娘,我好像已經看到了。

不遠處,清硯與季風俱是結果了手下的妖獸,向着兩人聚集而來,在他們身後,是滿載碩果的低級傀儡。

低級傀儡将收集的號碼牌在地上一字攤開,竟然有二、三十塊之多!

可是随即燕九卻看着地上的牌子犯了難,這麽多的牌子,卻只能取一件,真是讓人難以取舍。

但顯然最痛苦的卻不是她。

“真的只能拿一塊嗎?我好想将這些全部帶走!”阿精可憐巴巴的看着燕九。

“若是那望淵說的沒錯的話,這欲望祭臺的第一條規則,就是你只能拿你碰到的第一塊牌子。”燕九看着阿精回到,其實她也想多帶走幾塊啊。

“要是有個修士過來就好了,讓他拿一塊,然後再将他殺掉,這樣就能多拿一塊了!”

阿精這狀似随意的建議,卻引來燕九一陣心悸,“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欲望祭臺的規則,好似一直在逼迫我們自相殘殺一樣。”

“阿九也感覺到了?”

“嗯,”燕九看向一旁的季風,“想來,你也察覺到了吧,先是拿出秘藏引起我們奪寶的心思,再讓我們進入欲望祭臺裏厮殺妖獸。”

“燕九姐姐這麽一說,好似在見到那望淵時,他就已經在挑撥我們自相殘殺了!”阿精被燕九這一點撥,立馬通透起來。

“他先是道出我們四人的來歷,然後又抛出每人能問一個問題做掩護,”說到這裏,阿精頗有些窘迫的笑笑,這才接着說到。

“說來也不怕你們生氣,若是當時在我身旁的是其他人,我肯定會動手将那些知道我來自巫族的知情者,統統殺光!”

燕九卻是笑着摸了摸阿精的頭頂,“這有什麽,若是換做我們其中的一位,相信也會那麽做。”

燕九看了一眼清硯和季風,無論是氣運之子還是魂匣,亦或者是自己的血脈,這都是需用滅口才能掩住的秘密。

燕九心中不無感慨的想到,若是那天換做其他人與自己一同進入,哪怕對方是觀自意,自己都要想盡辦法鬥上一鬥,因為不想死,所以只能選擇殺。

燕九在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終是變了。

“好了,別想這許多了,”燕九出聲指向地上一字的號碼牌,“現在,快來領取我們鐘意的獎品吧!”

“吃東西的時候都是你們先拿的,這次換我先選!”阿精踴躍的跳出,蹲在地上看起那些牌子上的數字來。

“一零貳伍玖(10259),這個牌子好像是一枝九品雲芝,不好不好,家裏的藥已經夠多了,還是換一塊……”

“貳零柒捌陸(20786)?這個牌子好像是一塊比較罕見的妖獸晶核,而柒肆陸捌零(74680)這塊好像是一件法衣,要那個好哪?”

燕九看着挑花了眼的阿精,無奈的搖搖頭,她看向身旁的清硯,“清硯,你有鐘意的嗎?”

卻見那清硯幹淨利落的彎腰揀起了,一塊離他最近的牌子,燕九瞥了一眼,那牌子上寫着貳捌叁零(2830)。

“這牌子後面是什麽?”燕九疑惑的看向清硯,她可沒有阿精記住所有號碼牌的熱情,任她搜遍腦海,也沒想起這號碼牌代表着什麽。

清硯卻是對着燕九搖搖頭,他當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燕九身上,根本沒有留意這些。

所以,清硯只能如實回到,“不知。”

燕九挑眉看向清硯,你們大門派的弟子都是這麽任性嗎?在這種寶物“任君挑選”的時刻,能不能別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那塊牌子标記的乃是一顆種子。”季風看着清硯手中的號碼牌回到。

“種子?”此時阿精已經挑好了自己想要的牌子,聽到季風開口,直接湊了過來,“能被放到望淵秘藏中的種子,這難道是靈種?”

第 50 章 :上界來使

遠處刀光劍影,燕九卻在這邊徹底的“斯巴達”了,這清硯怎麽準備了這麽多的東西!!

整只步搖內的空間其實并不是太大,不過一頃大小,裏面看上去比較空曠,只在空間四面上放置了一圈的博古架和陳列臺。

燕九的神識漫游其中,猶如在看一位富豪一生的珍藏。

先不說那些被符篆封住,放置在架上的丹藥,只說那一件件寶光彌漫的法寶,被玉盒封好貼有各大門派印鑒的奇珍、靈藥,就讓燕九這個“土包子”有些目不暇接。

這就是清硯說的,用來放置雜物的靈寶?呵呵,你們這些城裏人說話真逗。

自己不過是送了一個對開門冰箱給對方用來修煉,這回禮也太過貴重了吧。

雖然說自己的對開門冰箱也十分貴重,甚至在這中洲大陸可以說的上是獨一無二,可清硯給的這些東西,簡直比一些小宗門裏的藏寶閣,還要來的珍貴。

想到這裏,燕九不禁摸摸下巴,暗自思索。

所以現在已經到了,小孩子長大了,開始想要想方設法報答“長輩”的時候了嗎?

雖然把自己比作“長輩”很奇怪,但是自己好像真的是清硯的長輩啊。

所以,作為“長輩”的我,看着已有所成的“晚輩”清硯,難道要開始“我給你說,你三叔家的,大姨的二舅家的女兒長得可漂亮了……”這種保媒拉纖的劇情?

燕九想着那場景,卻是“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為什麽只是想想就覺得十分搞笑。

燕九笑着搖搖頭,還是抓緊時間看看那樸南的儲物袋吧,想那樸南也算是丹符宗有頭有臉的弟子,不知那被窺鼠銜來的儲物袋裏,又會有什麽好東西。

樸南已死,那高階儲物袋上的神識烙印,已經消散無蹤,燕九輕而易舉的就将那儲物袋,一下子打開。

在樸南死後,他的遺産就那麽大咧咧的展露在燕九面前。

成打的符篆,滿架的丹藥,不知名的獸血、礦石,看上去十分奇怪的紙張和毛筆,還有堆放其中大大小小的陣盤……

其中丹藥、符篆占了多數,只是大多都是下品,只寥寥幾張中品符篆孤零零的躺在儲物袋裏。

應該是被樸南先前消耗的差不多了,但值得一提的是,丹符宗不愧是最最有錢的門派。

只樸南一人的儲物袋裏就有上百塊中品靈石,這還不算裏面放置的其他雜物所帶來的價值。

燕九素手一翻,一個巴掌大的陣盤就出現在手中,古銅色的盤身上,刻有精巧的“天羅”二字。

看來這就是樸南用來困住觀自意的天羅陣,竟然能困住金丹修士,此物定然是個寶貝,燕九反手将這天羅陣的陣盤,收進自己的儲物靈寶裏。

這下,燕九好似開啓了某種動物“天性”,猶如儲藏過冬食物一般,将這些零零總總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放置在步搖裏。

最後,燕九看着被放的滿滿當當的陳列臺,這才滿足的嘆慰一聲,打量起手上的三張符篆來,這是樸南一直到死,都握在手裏的符篆。

能被樸南留在最後,甚至放在天羅陣之後,才拿出用來對付金丹修士觀自意,這三張符篆定然不凡。

燕九翻出樸南儲物袋裏,用來記載各類符篆的玉簡,放在眉間浏覽起來。

等到燕九再次放下手中玉簡,再看向這三張符篆時,眸中的神色卻是與先前大不一樣。

燕九探究的看着手中的符篆,“原來是這樣啊……”

燕九看向身後正在與妖獸酣戰的三人,阿精舞着手中的半月輪,只見一輪彎月寒光閃過,就将那些奄奄一息的妖獸,砍瓜切菜一樣斬成兩節。

阿精騰身挪轉間,還不忘将爬上的妖獸重新踢回沼澤裏。

季風則相較文雅些,手中庚金之氣渺然無形,勢如閃電,将那些想要從沼澤裏掙脫的妖獸,直接斬成一團血霧,出手的招式簡直不能更簡潔。

而三人之中最幹淨利落的卻是清硯,冰霜之劍勢下,妖獸皆凍為具具冰雕,只一絲顫動就從內部碎裂開來,化為片片晶瑩剔透的“肉凍”。

而四只用來挖礦的低級傀儡,化身為勤勞的“小蜜蜂”,跟在三人身後撿拾妖獸化成的號碼牌。

燕九看着這三人屠戮妖獸畫面,心中簡直不能更“酸爽”,這一個個兇殘的程度,簡直都能和“變态”挂鈎。

算了,多想無益,還是先整好自己這一身“暗疾”吧,燕九從步搖裏取出一瓶貼有符篆,用來防止靈氣溢散的上品療傷丹藥,這才開始打坐恢複起來……

而此時的欲望祭臺外,原本身着金甲邪肆禀然的望淵,此時卻是無比恭敬的站立在那裏。

在他面前,一位手持玉笛的修士身影,漸漸顯現出來。

那手持玉笛的修士雖近在眼前,卻無法看清他的面容,或是明明看清了卻在下一秒,恍然不覺間忘掉。

只見他身着一件寬松的白袍,姿态随意的坐在那裏,把玩着手中的七孔玉笛,不時将那玉笛放到唇間試吹出幾個音色,一副沉迷其間的模樣。

聽見那笛音,望淵的身影竟開始影影綽綽的搖晃起來,在他身後的三千化身,竟隐隐有了開始潰散的征兆。

可望淵不敢多言,他只能依舊身形筆挺的站在那裏,承受着那修士諸加在自己身上的威懲,亦或是警告。

“第三區,欲望祭臺管理者望淵。”那修士看着手中的玉笛淡淡的說到,那淡然的樣子仿若望淵在他眼裏不過一具死物。

“是。”望淵語氣不卑不亢的垂首應到。

“本該四百年後才該開啓的第三區欲望祭臺,為何提前現世?”

“回上使,此事事出有因,還請容禀。”

“說。”

“在下曾将一只血佛養于這方秘境中,用做看門之用,誰知他被修士圍攻,不敵之時開啓了欲望祭臺用作逃跑,這才使得欲望祭臺在原定的四百年後,提前開啓。”

說着望淵單膝下跪,右手握拳行之胸口,“屬下辦事不利,還請上使懲責!”

那上使聽到望淵說的前因後果,既沒出聲多加怪責,也沒出言袒護一二,只是将手中把玩的玉笛放到唇間,輕聲吹了一首《清風和》。

笛音清亮委婉,宛若仙音飄渺,繞梁不絕,可望淵卻是眉頭緊擰,豆大的汗珠順着鬓角潺潺而下,在他身後,三千化身,猶如水泡破滅般,頓時消散了大半。

可見這堪稱仙音的笛聲,對于望淵來說多麽的致命。

想到這裏,望淵心中不由苦笑兩聲,的确是“仙音”,眼前這人不就是得道飛升的“仙人”嗎。

一曲終了,那手持玉笛的修士卻還好似沉浸在“明月清風來相和”的笛音裏,好半響才看向跪在身下的望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