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仙帝墓——紅粉骷髅

“仙帝墓?你怎麽會來到這裏!”

燕九只當小八關心自己,卻忽略了小八言語中的淩厲,但一旁的了緣,卻是聽了個真切,只是他并沒有多做言語。

“此事一言難盡,”燕九頗有些滄桑的回憶到,“那天你昏迷之後,我身負重傷,化為原形之際,遇見了魔君……”

待燕九将如何遇見魔君的過程大致說了一遍,因為身邊還有了緣,所以燕九沒有提銀甲修士。

“然後遇見了他,”燕九指指一旁的了緣,“最後被他帶離魔都九華閣,再然後就來到這裏了。”

無論是燕九隐下的銀甲修士,還是魔君,又甚至是仙帝墓,雖聽來尋常,但哪一次不是驚險萬分。

晝夜眸光幾經變換,終是緩緩一笑,“主人,你真是惹得一手好麻煩。”

燕九無奈的聳聳肩,“不是我惹麻煩,是麻煩總找上我,不過,”燕九話鋒一轉卻是看向晝夜,“你怎麽會變成這副樣子?”

晝夜聞言,卻是餍足的眯起了眼睛,“因為“吃的不錯”所以我進階了,就如同主人那樣,不過,我暫時還沒有完全進階,所以雖然原身還是那副樣子,只不過靈魂卻成了如今這樣。”

晝夜說着,卻是瞬時委屈了起來,“主人,你是不是嫌棄我~”

“怎麽會,你在我心裏永遠都軟萌可愛,”燕九說着拍拍晝夜的肩膀,“所以,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随即,燕九卻迷之尴尬起來,因為晝夜的臉上竟然染上了一抹類似于嬌羞一樣的紅暈。

所以,我究竟又做了什麽“登徒子”的事?

燕九生硬的收回了那只搭在晝夜肩膀上的手臂,幹咳兩聲,看向了緣,“你說這裏是仙帝墓?可是……”

燕九示意的看向周圍,藍天碧野之下無數野花盛開如毯遍鋪滿地,不見邊際。

“我以為仙帝墓即使不是恢宏無比,也該仙氣缈缈,這看上去不大像啊。”與電影裏瑞氣萬丈的仙境相比較,這仙帝墓是不是太過“樸素”了些?

一旁的了緣卻是開口道,“正所謂一花一世界,或許真正的仙帝墓就在這遍地繁花當中。”

燕九聞言只覺得眼皮一跳,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啊。

晝夜卻是不耐的一挑眉梢,言語間諷刺一覽無餘,“你這和尚看上去虔誠端莊,卻沒想到內裏卻還藏了個“采花賊”。”

“我覺得,你們不用再猜了……”燕九說着。卻是看向他處,就見在那方向,一行三人正乘雲袅袅而來。

那是三名女修,她們低挽雲鬓,身着朱紅色的長裙,翠綠的儒袖長長的垂下,這本該搭配惡俗的顏色,在這三人身上,竟然是說不出的妥帖。

只見那三位女子降下雲頭,儀态萬千的落在花海之上。

“婢子孟姜(孟庸、孟戈)參見來客。”那三人俱是彎腰行了一禮,異口同聲的說到。

“阿彌陀佛”,了緣雙手合十行了一禮,之後卻是沒了下文,只垂下眼眸低聲頌念經文。

燕九略略點頭算作回禮,心中卻是突生提防,這三人來的太過巧合,總覺得怪異的很,而且……

燕九仔細打量向三人,雖然這三人乘雲而來,看上去仙氣十足,可是不知怎的,燕九卻隐隐覺得這三人猶如畫中女鬼般,由內到外的透着一股淡淡的死氣。

燕九察覺到不對,暗暗開啓了石化之眼,可是石化之眼裏看到的只有一團裹着黑色霧氣的粉紅骷顱。

那領頭的婢女卻是聲音軟糯的開口,“幾位客人遠道而來應是渴累了才是,不如随婢子三人前去莊上歇上一歇。”

這女子不說還好,被她這一提,燕九忽覺得口渴之極,忽然,一種細小的疼痛感自燕九唇上傳來,她伸出舌頭一舔,卻發現自己的嘴唇已經褪皮幹裂出了一道道口子。

燕九看向一旁的了緣和小八,卻發現二人的境況也好不到哪去。

“有古怪!”燕九心中警鈴大作!

雖然知道,這被提及的山莊必然有問題,可是如今卻是不得不去,大概現在能做的,也就剩下見招拆招了。

“莊上?”晝夜卻是看向那領頭的婢女:“不知仙子說的山莊指的是何處?”

“客人随我來便是……”那女子說完卻是身姿娉婷的行了一禮,不急不緩的走在前面領起路來。

而身後卻是跟着燕九一行,燕九走在中間,了緣緩步跟在燕九的身後,走在燕九身前的卻是一身華麗紫袍的晝夜。

一行三人漸行漸遠,只一會的功夫就走出這遍地花海,不知不覺間,周圍的景色也開始變得冷硬起來,五彩斑斓的色彩開始被黑灰二色替代,漸漸的也就只剩下濃重的黑色。

那是一種十分壓抑的色調,似乎這顏色裏滿是悲傷絕望,置身其間頓生壓抑之感,而讓燕九更為煩躁的是:她更渴了。

當她看着晝夜的身影時,竟然有了一種想要将他吞吃入腹,以慰藉五髒饑渴之症,即便此時她只是靈魂。

可是,卻好似有一團火焦灼着她的五髒,讓她像是困于荒漠多日,滴水未進的落難者。

燕九将視線艱難的轉向在前面領路的三位婢女,自始至終這三人都在前面安靜的領路,沒有言語,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仿佛一具僵硬得人偶,在執行“主人”的命令。

燕九心中暗自想到:那“主人”會不會是仙帝?

忽然,一抹紅色映入眼簾,那紅色美的熱烈,美的妖嬈,于這漫天的黑色中,極其色惹眼。

而随着燕九一行人的靠近,那紅色,接二連三的顯露而出,很快就轟轟烈烈的開成一片,一眼望去這些紅色的花朵,好似彙成了一條紅色的河流。

而不知何時,這紅色的河流上卻是起了一座七孔玉橋。

“這是……”

燕九狐疑的捧起一朵紅色的花朵,卷曲的紅色的花瓣嬌豔欲滴,層層疊疊妖嬈盤起。

“曼珠沙華……”

燕九對着曼珠沙華并不陌生,前生經常見到花店裏出售這種名叫“石蒜”,實則開花時光禿禿的,連片葉子也沒有的植物。

但是燕九印象最為深刻的,卻是清硯自欲望祭臺裏得到的那張金色面具,那面具上的曼珠沙華與手中這朵一般無二。

現在,燕九确實是相信這裏是仙帝墓了。

只是……

“這曼珠沙華不是被稱為“黃泉之花”?又怎會在這裏開出那麽多?”燕九想着看向身畔這座,突然出現的七孔石橋,“總覺得這個橋段十分熟悉的樣子啊。”

“你莫不是來過這裏?”一旁的晝夜看出了燕九臉上的神色,那種若有所思的表情,顯然是知道些什麽。

燕九卻是盯着腳下的石橋,半響後,才幽幽開口:“我還不是很确定,只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子……”

晝夜問道:“如果是你想象的那樣,會很麻煩嗎?”

燕九擔憂的看向晝夜:“會……”

第 118 章 :仙帝墓——靈魂出竅

“怎麽會?你不是說你注定會死于今日?我們進來了這麽久,不該早就過了一天?”

“難道小友沒發覺嗎,這裏的時間與外面的時間是不一樣的,就算我們被永久的困在這裏,對于外面來說,或許也只過了一個剎那。”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會被困在此處耗盡壽元?”

“是。”了緣淡淡的應到,仿若他說的這一切與他并沒有太大的幹系。

對于“佛修”這種生物,燕九越發細思極恐,總覺得自己若是有一天變成這樣,簡直就是……燕九想不出用什麽詞來形容,大抵是“生不如死”吧。

“其實我還要告訴你個不好的消息。”燕九斟酌着說到。

“我們不會死在耗盡壽元上,因為在我們耗盡壽元之前,會被這石碑帶進荒古門,然後被空間風暴絞成碎片……”

“萬物生死輪回,小友太過着相了。”了緣雙手合十向着燕九開解到。

“哈,我覺得你說的不對,若是都像你說的一樣,那全天下鬼魂都呆在奈何橋不就好了,還輪回個鬼。”

了緣卻是面有困惑,“奈何橋是何物?”

燕九在心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你覺得這是重點?”

“小僧覺得是,這便是,還請小友為了緣解惑。”若不是了緣面帶虔誠,燕九都以為這個家夥在找茬。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也不知道怎麽說,”燕九随即不耐的揮揮爪子,“你就別想這些了,還是趕緊拼好這些碎紙片,早日脫困才是正事。”

“小友不必心焦……”了緣還欲再說,卻被燕九揮爪打斷。

“能不能別再說你那一堆佛理,雖然大家都是同道,請恕我實在是不能附和你佛修的那一套。”

“我想是小友誤會了,”了緣将兩塊拼湊好的大塊地圖碎片推到燕九面前,“小僧已将所有地圖碎片拼湊好,還請小友過目。”

燕九歪頭看向那推過來的地圖,雖然有一些痕跡表明,這兩塊地圖可以拼湊成一塊,但是不管燕九怎麽看,那地圖上的路線也只形成“仙帝”二字,最後一個“墓”字卻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出。

“我已将所有能看見的墓碑都刨了個遍,怎麽好像還是少了很多?”燕九說着卻是擡眼看向了緣,“不會是你拼錯了吧。”

“應該沒錯,”了緣将兩塊地圖略略靠近了一些,素白的手指指向中間那塊明顯的缺口,“這仙帝墓外圍的出口應該就在這。”

“你的意思是,仙帝墓外圍的出口就在這“墓”字當中?可若是不是哪?”

“阿彌陀佛,”了緣道了一聲佛號,“這一切都不過是小僧的猜測,若是不是,這也是小僧的命數。”

“和尚,你這不厚道啊。”

見了緣面露困惑,燕九這才笑笑,“從我見到你開始,你就一直在這裏說着什麽“死劫,死劫”的,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這不是變相的咒我嘛!”

燕九伸出兩爪踩住腳下的兩片地圖,将之慢慢靠攏,“我才不會覺得自己會遇上什麽所謂的“死劫”。”

燕九說着,那雙狹長的狐眸對着了緣狡诘的彎起:“反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燕九神情專注,謹慎的将兩片地圖慢慢的靠,兩片地圖剛一接觸,就猶如遇見磁鐵的吸鐵石,嚴絲合縫的貼合成一張,一道紅芒在地圖上一閃而過,可是除了讓上面的“仙帝”二字越發清晰外,再沒有別的特殊的地方。

燕九等了半響,等的眼睛都酸了,脖子也僵了,可是那地圖還是那張破了個洞的地圖。

燕九晃晃脖子,看向同樣聚精會神的了緣:“所以說,這張地圖沒用……啊!”

還沒等燕九話音落下,就見一股莫名的吸力從地圖上的破洞中席卷而來,拖拽着燕九拉向那個“破洞”。

燕九肉掌間彈射出尖利的銳爪,勾扯住腳下的石碑,可是盡管如此,燕九的身形還是瞬間被拉扯下大半。

“抓住我的手!”

了緣伸出手來,急忙拉扯住燕九,卻不敵燕九身後身後的吸力,只這瞬間的功夫燕九的身子就陷進地圖中,只堪堪露出脖頸。

“和尚,使勁啊!”燕九的腳爪拼命的扒在石碑上,艱難的喊到。

“小僧,盡力了……”了緣一張俊臉都憋的潮紅了起來,可是實在不敵那“破洞”吸力。

被“破洞”完全吞噬時,燕九也就只有一個想法:吃素的,果然靠不住!

不過即便是如此,她也沒忘了在被被破洞吞噬的前一秒,将了緣收進自己的頰囊中。

可是現在的燕九只想吐!

話說,我掉進的真的不是一個地圖破洞,而是誰家的滾筒洗衣機,又或者抽水馬桶?

這種強勁的旋轉!旋轉!真的讓人很想吐!

可燕九卻是硬生生忍住了,自己這一吐不要緊,估計頰囊裏的了緣和小八就遭了泱了。

而此時的了緣,卻是又無比安逸的重新回到了那片灰色的空間當中,無論外面狂風暴雨,生死劫難,這片灰色的空間裏,卻是永遠那麽平靜。

了緣盤膝坐在地上,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指間,“不知她怎麽樣了……”

忽然,了緣雙目一合,舉起的手掌卻是失重般無力的垂了下去。

等他再次張眼時,已是換了一處地方,還沒等他看清自己周身所處的景象,就見一眉目如畫仙姿瓞貌的女修,用雙灰白色的眼眸滿是笑意的看向了緣。

“咦,你也來了?”那女修聲音輕泠泠如珠玉相撞,煞是好聽,“我以為只有我一個哪。”

燕九彎腰撿起一只毛色豐盈雪白的狐貍狀靈獸,将之搭在自己的脖頸上,那靈獸雙目緊閉,宛若睡着了一般。

等她将脖子上的靈獸安置好,這才再次看向了緣,“你稱呼我為燕九就好,我就是之前那只靈獸。我們的現在的狀态有些奇妙,看上去,好像是靈魂出竅。”

燕九說着,指指脖子上自己的肉身,“估計你的肉身現在還在這裏面。”

了緣聞言,卻是對着燕九行了一記佛禮,“交由燕小友保管,小僧很放心。”

燕九贊同的點點頭,“那倒也是”。

還沒等燕九話音落下,就見腳下又出現了一個紫色身影。

只是這人不像了緣一般站着出現,反倒是躺在地上的,他着一身十分華麗的紫色長袍,黑中帶紫的長發散落在玉白的側臉上,只隐隐露出一雙閉合的眼眸。

燕九蹲下身去,就近打量起這莫名出現的人(靈魂?),只見他薄唇微啓呼吸平穩,神色安詳。

“這人是在睡覺?”燕九不确定開口,不知為何,本應該高度戒備的自己,卻是絲毫提不起一點提防之意。

仿佛眼前這人是可以值得信賴的,又仿佛眼前這人與自己血脈相連。

“呵呵”,燕九心中一陣幹笑,有這種想法的自己簡直就是被驢踢了。

“不過,”燕九撓撓下巴,“這人不會是清硯吧?”這麽一想,越發有可能啊。

上次清硯的眼睛就變了顏色,仿佛頭發再變個顏色什麽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燕九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人臉上的發絲撥開,看的更真切一些。

可是,伸出的手掌,卻是被人牢牢的攥住,那躺在地下的修士,卻是張開了合住的眼眸。

“主人,冒然伸手觸碰其他異性,這可是登徒子的作為,即便我身為您的契約靈獸,您也太過孟浪了。”

燕九:!!!

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會被稱為“登徒子”?還“孟浪”!

一定是我靈魂出竅的方式不對!

“主人,難道您已經忘記小八了嗎?”晝夜一臉控訴的指向了緣,“不要告訴我,是因為這個佛修!”

燕九:這癡情男子負心女一樣的瓊瑤劇情,究竟是怎麽發展起來的。

“小八?”燕九終于智商回線,她難以置信的看向眼前這自稱小八的男修,“你怎麽變成了這副樣子?”

“難道我不好看嗎?”晝夜捧着自己的臉,滿是驚恐,“主人,我是不是毀容了?”

一旁的了緣淡淡道:“紅顏枯骨,皆是皮相,施主太過執着了。”

“我一點都不想聽你這個和尚說話,”晝夜氣呼呼的看向燕九,“我要你來說!主人,我好不好看~”

燕九對着這張比燕卿還要好看上無數倍的臉,暗暗的咽了口唾沫。

“很好看。”燕九由衷的說到,這小八化成人形的樣子,卻是是姿容無雙,在燕九見過的所有人中,即便是自己,也比不過。

“我就知道主人最喜歡我了!”晝夜穿着那身華麗的紫色長袍,在燕九面前滿意的轉了一圈,“果然,我還是那麽好看!”

燕九:剛才那只慘遭抛棄的小包子哪?不要一不小心就變成這種招搖花蝴蝶,好不好!

還我軟萌可欺又愛撒嬌的小八啊!

“主人,我們這是在哪?”等到美夠了,晝夜這才看向燕九。

一旁的了緣淡然道:“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在仙帝墓中……”

第 117 章 :宿命之線(上)

“為什麽?”燕九急切問道,簡直就是見了鬼了,怎麽這望淵一見到自己就是給自己下“死亡通知單”?

“因為上代界主。”

望淵卻是給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答案。

燕九疑惑的問:“你說的是妖主晝夜?他怎麽我跟我扯上關系了?”

“燕九,你都不會去想的嗎?不論是修為還是實力,晝夜與其他魔君仙王有什麽不同,又為什麽只他一人能進入仙帝墓?”

燕九本就聰慧,自是被望淵一點就通,“你的意思是說……可是,怎麽可能?”

望淵卻是打破了燕九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就如同某些秘境開啓時需要的特定條件,進入仙帝墓的條件或許就出在這大道溯洄上。”

望淵說着,卻是目光卓卓的看向燕九,“燕九,既然是溯洄選擇了你,那又何嘗不是仙帝墓的選擇。”

燕九聞言,不禁苦笑,“可我,一點都不想被他們選擇,這種仿佛被無數絲線牽扯着人生,簡直就是糟透了。”

“是啊,真是糟透了。”望淵看向自己手背上的奴印,“尤其是這種被人随時操縱着生死的人生,簡直就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下去,可是……”

望淵說着,聲音越發堅定,“這裏除了危機四伏,也有讓人癡迷,翻手雲雨的力量。”

那一刻的燕九看的清楚,她在望淵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種名為“野心”的光亮。

燕九撓撓下巴,總覺得,只有幕後的反派大Boss才會說出這種話啊。

呵呵,我一點都沒有詛咒同鄉望淵的意思啊!

望淵眸光一轉,看向燕九,“燕九,既然溯洄選擇了你,你為什麽不進這仙帝墓去看上一看哪?或許,你能成為那個操縱絲線的執權者哪。”

望淵取出那子母梭的子梭,他已逗留的太久,是時候該離開了。

“我言盡于此,希望下次再見到你時,你還活着。”望淵說完,意味複雜的看了燕九一眼。

你雖是吞天,也與我來自一處,可是,若你沒有達到那個高度,就只能如我一般。

“再會。”望淵說着,卻是頭也不回,直接操縱着那子母梭破空離去。

“你也是……”

直到望淵的背影消失,燕九才放下擺了兩下的前爪。

“我也想進這仙帝墓去看看啊,只是,我不知道入口啊!”

燕九跳上旁邊一塊比較完整的石碑,“算了,算了,仙帝墓什麽的都是浮雲,還是盡快想辦法離開這裏的好,萬一一不小心被這石碑給送到什麽“荒古門”就不好了……”

不說燕九這邊賣力的揮爪搜尋拼圖碎片,只說被她收在頰囊裏的了緣,也沒有空閑。

只見他不時從面前的碎紙堆裏取出一兩片,然後将之完美無缺的拼合在一起,在他手下“仙”字已經拼好,“帝”字也初見端疑,只那個“墓”字卻是一片都沒有。

了緣習慣的撚動之間,望着手下的碎紙片有些出神,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下山前……

了緣下山時,主持方丈曾經前來送行,兩人之間有些沉默,因為彼此都知道,了緣下山乃是為了應自己的死劫。

一直走到山門前,了緣才向主持方丈辭別,“您回吧,了緣必然能尋到聖佛遺骨。”

“你不必尋找聖佛遺骨的下落,因為他已經選擇了需要的人。”

“至于你這死劫……唉……”須發皆白的主持卻是罕見的搖了搖頭。

“生死乃是常事,您無須太過介懷,渡的過,了緣就還來您座下聽講經文,渡不過,也不過又是另一輪回的開始。”

主持方丈的聲音悠悠的傳來,竟帶了幾分宿命的味道,“了緣,你既知輪回,那你可還記得你上一世。”

“生在帝王家,恰逢亂世,不得已持劍為王,身染鮮血冤孽,後經您點化,入我佛門。”了緣音色如水,仿佛說的是另一人的生平。

“那你可知,你入佛門那日,與你自幼締結婚約,等了你二十五年的未婚妻子曾經來過。”

“知,”了緣回到,“不過是紅塵七情牽絆,癡男怨女間的六欲交纏,被我點破後,她便下山離開了。”

“那你可知,她一出山門,便被你曾經鎮壓的亂臣賊子萬箭穿心。”

“知,”了緣撚動指間的念珠,面上無悲無喜。

她死時是站着的,無數的箭枝穿過她的身體,将她生生訂在原處,因受兵戈之氣所亡,所以她的靈魂只能被困在原處,不能前往輪回。

所以了緣再見到她時,也只看見她的魂魄,那時她正無聊的站在那裏數自己身上的箭枝。

“你來了,”她笑着說。

她指着自己被血染得血紅衣衫說到,“一不小心,就變成這樣子了。”

“你不是皈依佛門了嗎,佛渡衆生,你都不為我念上一段《往生經》的嗎……”

“你有什麽心願?”他問道。

他聽見她笑着說到:“我只願,再不遇你……”

了緣向着主持方丈雙手合十,“我曾為她頌念《往生經》,願她下一世生在大戶人家,享盡寵愛,再不遇我。”

“阿彌陀佛,”主持方丈悲憫的道了句佛號,“了緣,你這次的死劫能不能渡過,還是應在這女子的轉世上……”

“死劫……轉世……”了緣不禁垂目喃喃,還沒等他話音落下,他的身形就消失于這片灰色的空間裏。

就在了緣消失的角落裏,那人面大嘴花綠如翡翠的花葉,不由得卷了卷,有大片的紫色暈染上白嫩的花瓣……

還沒等了緣站好,燕九就将自己的“戰果”推了過去,“快拼拼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了緣一邊将碎紙片一塊塊的拼好,一邊淡淡的開口,“剛才可是來了什麽人?”

“确實來了幾個,”燕九扒拉着自己的尾巴道,“好像是上界下來勘察仙帝墓的仙人。”

燕九說完,神色苦惱的撓了撓下巴,之前為追求效果,把自己的尾巴毛弄打結了,弄不開了怎麽辦?

卻見一陣清涼的水霧從天而降,将自己烏七八黑的“膚色”,煥然一新,而施展這個小法術的正是了緣。

燕九抖抖蓬松的白色軟毛,這才滿意的看向了緣,“小和尚,破了死劫的感覺如何。”

了緣手素白的手指,捏起幾小塊紙片将之拼湊到一起,“小友說錯了,小僧的死劫并沒有破除……”

第 116 章 :初窺上界一角

“糟糕!”

燕九心中暗叫不好,那應該是被自己挖取過碎紙片的石碑,自己只顧着躲藏,卻是将這個給忘的一幹二淨。

“大概是那些想要尋找仙帝墓線索的下界修士做的,”望淵看着那石碑中間的坑洞說到,腳步卻是輕移不動聲色的遮住了腳下某處。

虞山聞言卻是一笑,“這些下界修士簡直就是癡人說夢,這仙帝之墓又豈是一介修士能輕易找尋的。”

“仙子說的極是,”望淵謙卑的應到,“不知玉笙首領這次下界,何時回去?”

玉笙收回手中把玩的玉笛,卻是面帶戲虐之色,“怎麽,你想返回上界了?”

望淵恭敬的垂首,“不論是上界還是雲仙界末将都是為界主辦事,又哪裏敢有想不想,只是末将想知道玉笙首領的行程,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恐怕你這次是用不上了。”玉笙說着卻是面色肅然一變:“金甲衛望淵聽令!”

“末将在”!望淵當即單膝跪地。

“傳界主令:命你随同金甲衛首領玉笙一同攜返上界。”

“金甲衛望淵遵命!願天焚界主長生無極!”

玉笙說完,這才擡眼看向跪在地下的望淵,“若是界主問起這次仙帝墓出世一事,你知道怎麽回答的吧。”

望淵低首垂眸,“此次仙帝墓出世驚險疊起,各方群起而出,不過依舊無法探尋到仙帝墓的入口,故,返回上界再覓良機。”

“很好,”玉笙滿意的點點頭,“相信虞山仙子與我手下的金甲衛,所經歷的應該也是一致,還望界主問起時,虞山仙子如實以答。”

虞山燦然一笑,“玉笙首領下界探查仙帝墓勞苦功高,此等小事,虞山很樂意效勞。”

玉笙得到預想之中的回答,卻是再次轉向望淵,“此間事必,你是随同我們一同返回上界,還是回去略略收整一番?”

“能随同首領一同返回上界,末将自是榮幸之至,只是,末将之前為首領搜羅了一些“小玩意”,還請首領先行,末将随後就到。”

“也好,”玉笙說完卻是揮手召出一架子母梭來。

子母梭兩頭尖尖形狀好似一個紡錘,雖然看上去其貌不揚,但是在場諸人都知道這子母梭的珍貴。

玉笙取下那子母梭的子梭,将之遞給望淵,“你既然稍晚一步,那這物就暫時借你。”

玉笙說着卻是再三叮囑,“此物乃是界主所賜,若是你遺失損壞,小心界主的奴印将你啃成兩半!”

望淵雙手接過,暗自叩首,“多謝首領體恤。”

玉笙沒有言語,卻是直接帶着虞山上了那架母梭,破空而去。

等到二人乘坐的子母梭消失,望淵才從地上起來,垂下的眸子再次張開時,已是沒有了先前的怯懦謙卑。

滿是禀冽殺氣的眼眸看向身後某處,“人都已經離開了,你還打算躲到什麽時候。”

燕九抖抖自己的小耳朵,這就發現了?

只見灰頭土臉的燕九自暗處跳出,不動聲色的收回細腳跳蛛,這才向着望淵走去。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燕九疑惑的問道。

除了自己那雙标志性特別強的灰白色眸子,燕九自認為自己已經僞裝的很好了,所以,這家夥究竟是怎麽發現自己的。

望淵向着燕九伸出掌心,在那手掌之上,一根散發着盈盈白光的絨毛赫然立于其上,淡淡的銀芒在纖細的絨毛之上隐隐閃過。

這不是別的,正是燕九尋找碎紙片時,無意間落下的,也是之前望淵在虞山面前遮掩下的東西。

看來,這就是自己被發現的原因了,這就是毛絨動物的悲哀啊,動不動就掉毛什麽的。

望淵收回手掌,卻是看向燕九,“現在該是我問你了,你怎麽會在這裏?還是這副樣子?”

燕九甩甩髒兮兮的軟毛,可惜再難恢複之前的樣子,“這就一言難盡,說來話長了……”

如此這番那樣的一頓說詞後,燕九做了總結,“總之就是那麽稀裏糊塗的進了這所謂的仙帝墓。”

聽完燕九的說詞,望淵卻是抱臂而立,指節不斷敲擊在自己抱着的手臂上,顯然在思索些什麽。

燕九見此更是揣揣,明明大家都是“同鄉”,拜托就不要這樣高深莫測的吓唬人了,肝都顫了好不好!

“怎麽了,難道我發生的這一切不是偶然。”

望淵低頭看向燕九,“不是,我只是在想,那個築基時選擇了大道溯洄的是不是你?”

大道溯洄?

燕九聞言暗暗挑眉,那好像正是自己選擇的大道。

燕九有些忐忑的看向望淵,“如果我說“是”的話,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嗎?”

望淵十分鄭重的點點頭,“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會!”

燕九緊張的咽了口唾沫,“為什麽?”

“那就要從上代界主說起了……”望淵音色泠泠,語氣卻又十分鄭重。

“你可知在雲仙界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仙界,而所謂的“界主”就是統治這一方仙界的一界之主,就像這雲仙界就歸于天焚界主,此外還有其他界主,比如剛才那虞山的父親天吳,他也是一界之主。”

“那你哪?你明明已經飛升,又怎麽會還呆在這雲仙界?”

“上界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太平,甚至修煉資源更為匮乏,飛升之後若是想要再進一步,就需要足夠的仙元之氣。”

“而仙元之氣卻只會産生于仙界之中,所以為了仙元之氣,界主與界主之間經常發生戰争,而我就是天焚界主手下的金甲衛,奉命看守雲仙界的欲望祭臺。”

“欲望祭臺不止一處,在天焚界主統治下的仙界中,每一個都擁有一座欲望祭臺,而欲望祭臺最大的用處,就是為界主挑選資質上佳的兵将。”

燕九聽着卻是思緒紛亂,“你的意思是說,欲望祭臺是界主用來挑選兵将之用?難道沒有例外的嗎?”

“燕九”,望淵說着卻是看向燕九,“每一個在欲望祭臺掙紮到最後的修士,都會被記錄在案,等到歷經天劫飛升上界後,會被直接歸屬于天焚界主的管轄之下。”

燕九問道:“這麽多的修士,難道就沒有反抗的嗎?”

“有,但是燕九,天焚界主是超出你想象中的強大,而且被他選中的兵将會被種下奴印。”望淵将伸出右手手臂,将衣袖挽了上去。

燕九看的清楚,就在望淵的手背上,一塊類似手表一樣的青黑色胎記躍然其上,那胎記上的黑色紋路,隐隐形成一個“界”字。

“這就是奴印,一旦被界主種下奴印,生生死死只在界主一念之間。”

“而你,卻是更有可能死于飛升天劫之下……”

第 115 章 :發現端疑

“是!”望淵躬身應到。

望淵!

燕九卻是聽得大吃一驚,他不是在欲望祭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燕九尾巴輕搖,甩出一只勘察用的細腿跳蛛,用神識操縱着稍稍靠近了望淵與那虞山交談的石碑上。

此時的望淵卻是與上次欲望祭臺裏見到的望淵,大不相同。

記憶中的望淵是身披金色戰甲,頭戴赤金插翅冠,戰神降世般威風禀禀。

而如今,望淵雖是五官硬朗如初,可是身上卻沒有了那股帶着秉然的殺意的血性,更甚至,不僅殺意全無,甚至還染上了一些怯懦卑微。

這使得褪下戰甲的他,與尋常喜歡阿谀奉承的修士看上去并無二至,可燕九知道,真正的望淵不是這樣子的。

望淵是飛升上界的“仙人”,而這兩位應該也是“仙人”無疑,可是看望淵的态度,只能說明這兩位的身份、地位遠遠高出于他,更甚至望淵的性命或許就掌握在對方的手裏。

飛升之後是平常“仙人”,之後歷經三九天劫成就人仙,人仙之後乃是歷經四九天劫成就地仙,地仙之後更有仙王、仙君、仙皇,更甚至乃是仙帝……

燕九推測,望淵的修為應該是地仙,只是不知他身邊這兩位,是何等修為了。

不過,不管是什麽修為,都不是現在的燕九能惹得起的,燕九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把這些有的沒的放在心裏來回“琢磨”了。

此時,那容貌姣好的虞山聽聞玉笙的說詞,卻是頗感興趣,她看向望淵說到。

“玉笙說你對這邊很是熟悉,你難道是這雲仙界裏飛升上界的修士?”

“回虞山仙子話,末将并不是這雲仙界裏飛升的修士,”望淵開口道:“末将只是曾在這雲仙界修行過一段時間,然後在此歷經天劫飛升上界。”

望淵說着,卻是頓了頓後,“飛升後承蒙界主不棄,讓在下做了一小小兵将,任命于雲仙界看守一處小小秘境。”

虞山美眸輕轉,“看守雲仙界的秘境?你說的,可是界主用來選拔兵将的欲望祭臺?”

“正是。”

“能被界主任命于看守秘境,看來界主對你也是信任非凡,你還需敬畏感恩才是。”

望淵卻是垂下眸子,一副感恩戴德的謙卑模樣,“末将時時銘記界主的大恩。”

見虞山一副女主人的樣子,一旁的玉笙卻是心中冷笑,不過是被送過來用以聯姻的“貨物”,俨然把自己當做界主之妻了。

此時的虞山卻是小聲驚呼,“你說這小小的雲仙界中卻是留有仙帝遺墓!”

望淵回到:“據傳聞來看确實如此,事隔多年仙帝墓再次出世,所以界主才會派遣玉笙首領下來查看。”

虞山聞言,眼中波光卻是暗自閃爍,““再”次出世?難道這仙帝墓出現過許多次?”

“仙帝墓前後一共出現過五次,雖然出現的次數不算少,不過至今卻無人得以進入,只除了……”

“除了誰?”虞山問向望淵,言語之間竟然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急切。

望淵垂下眼眸,看來這就是天吳界主将虞山送過來的原因了。

望淵雖是心中肯定,但言語之間卻是不顯,“進入仙帝墓的乃是上代界主——晝夜。”

“晝夜?你說的是妖主晝夜!”

“正是。”

得到确定答複的虞山,卻是忽然靜默下來,只這一剎那她心中就已經想了許多。

臨行前,父親的聲音言猶在耳:“虞山,你這次雖名義上這與天焚界主聯姻,但你切要記得,你嫁過去,不僅僅是為了聯姻。”

“父親還需要我做什麽哪?”

“到時你自會知曉……”

看來這才是父親讓自己聯姻的真正所在,既然有仙帝墓現世,那麽就有可能出現——神格。

這也是身為仙君的父親所為心動的東西。

雖然被自己的父親當做禮物一樣被送出,虞山覺得心涼的同時,卻也忍不住心動起來,那可是神格啊,一但擁有,就能成為媲美神的所在。

遠處的燕九機敏的抖抖耳朵,将二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全部收入耳中,“晝夜”這個名字是已經是自己在短時間內第二次聽到了。

不論是了緣亦或者這些上界來者,雖然只是寥寥幾句言語,可是他們口中的晝夜似乎很是了不得。

燕九暗暗思忖,總覺得,界主、晝夜、仙君,這些名字正在串聯成一張很大巨網,而自己就在這張網的中央……

呵呵,燕九心中冷笑,這種錯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除了莫名其妙被穿成吞天一族,莫名其妙被上界追殺,莫名其妙落到這裏外,自己似乎……

簡直就是倒黴透頂!根本無法安慰自己的好嘛!

“你叫望淵?”燕九這邊正亂七八糟的想着,卻又聽見那虞山開口。

“是,”望淵回到。

“好好做吧,我和界主不會虧待了你的。”

望淵袖中十指暗暗捏攥,卻是身形不顯的躬身行禮,音色清潤的朗聲說道:“多謝界主和虞山仙子!願虞山仙子和界主長生無極。”

顯然望淵的知情識味取悅了虞山仙子,只見她頰染紅暈,眉眼帶笑,“好了,你也不必如此,快來與我說說關于這仙帝墓的事,事無巨細。”

“是!”

片刻後……

“你是說,我們現在呆着的地方是仙帝墓外圍,而這裏聯通荒古門,若是找不到出路的話,會被吸進荒古門中?”

“是。”望淵回到。

虞山這下面色才變得凝重起來,她看向四周,舉目昏暗中,透着另一種寂靜。

“荒古門渺無蹤跡,卻沒想到在這裏還有聯通的地方,”虞山暗自喃喃間,卻是再次看向望淵,“你奉命看守欲望祭臺,應是沒來過這裏的,你怎知這裏連接荒古門?”

望淵卻是神色罕見的看了一眼正在把玩玉笛的玉笙,只一眼,虞山就知道了這去過荒古門的,是誰了。

果不其然,就聽那望淵低聲說到:“玉笙首領上次探查仙帝墓時,就是通過荒古門回去的上界。”

望淵話音剛落,忽聽的虞山聲音又起。

“這石碑的中間,怎麽無端端少了一塊……”

第 114 章 :望淵現身

“仙帝墓?”燕九聞言更覺驚奇,“難道這雲仙界還出現過仙帝?”

了緣點頭,“雖是無人知曉這仙帝的名諱,但是雲仙界卻實是出現過仙帝的,且,如今的雲仙界也是其一手所創。。”

“你是說《中洲大陸風雲志》上,開篇寫的那個,戴着金色面具的仙人,他是仙帝?”燕九擡爪指指周圍,“而這裏的某個地方,就是他的陵墓?”

“正是。”

“呵呵”,見了緣點頭,燕九幹笑兩聲。

原來那《中洲大陸風雲志》也不是完全騙人的嗎。

可随即,燕九又覺得其中,有些不妥的地方,“他既然是仙帝,又怎麽會有這所謂的仙帝墓?”

這正是燕九不解的地方,什麽叫“墓”,自然是死人住的地方,可是“仙帝”也會死的嗎?

了緣看向眼前無休無止的黑暗,那一刻,燕九竟然從那雙淡然處之的眸子裏,看見了星星點點的光亮:“天地萬物生生複滅,遠古諸神既然都能隕落,那一介仙帝自然也會有枯黃衰敗之時。”

了緣垂目,掩下眸中波光,有一點他沒有說出,這諾大的一個雲仙界,或許就是這仙帝的墓葬,而雲仙界諸人也許就是這座“仙帝墓”的守墓人。

燕九看向了緣,“如果這裏是仙帝墓的外圍,那真正的仙帝墓又是什麽樣子?”

了緣搖頭,“這小僧就不知道了,雖然知道仙帝墓位置的人數衆多,可是卻沒有人能找到仙帝墓的入口。”

“真的一個人都沒有。”燕九只是随口一問,卻沒想到了緣臉上卻是出現幾分耐人尋味的神色,難道這其中還有不為人知的隐秘?

“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語,你這猶猶豫豫的難不成是在說謊?”

“阿彌陀佛,”了緣念了一句佛號,這才看向燕九,“大約是有人進過的,只是不知是否屬實。”

“有人進過?”燕九小心猜測,“難道是魔君?”

仙帝墓就在這沙海碑林內,而石碑裏又藏有地圖碎片,保不齊這魔君就無意當中進去過。

燕九這廂猜測,卻見了緣搖頭否認:“不是。”

“都說昆侖掌門正元劍道無雙,難道是他?”

了緣再次搖了搖頭:“也不是。”

眼見這一正一邪兩大高手都沒能進入這仙帝墓,燕九猜測厭煩之際,卻是又倍感興趣。

“既然連魔君和正元都無法進入,那進來這仙帝墓的究竟是誰?”

了緣看向燕九,“據傳,自古至今進入這仙帝墓的唯有一人,乃是當時妖族的首領,妖主——晝夜。”

聽完故事的燕九,抖了抖身上蓬松的軟毛,不論是晝夜還是仙帝墓,在燕九看來都離她太過遙遠。

而實際上哪,她卻是身處仙帝墓周圍,而妖主就躺在她的頰囊裏呼呼大睡。

“我們既然在這仙帝墓的外圍,那又該如何出去?”

了緣看向面前的碎紙片,“出去的路或許就在這裏面。”

燕九伸爪撥了撥眼前的碎紙,又看了看那小半張拼好的“仙”字路線圖,“這圖上無标無識,怎麽出去?”

了緣聞言卻是一笑,那是燕九第一次見了緣笑,她從未見過如此淺淡的微笑,純如白蓮綻放,又溫暖似朝陽初芒,讓人見之難忘。

而更讓燕九難忘的卻是了緣說過的話。

他說:“請相信小僧。”

燕九蹦跳着離開了承載這了緣的石碑,不管這了緣值不值得相信,多搜集些紙片總是沒錯的,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重新投入“搜索拼圖”中的燕九,手下雖然不停,心中卻也千回百轉沒有停歇,總覺得這了緣即使身為無量山佛子,卻是也知道的太多了。

不知怎的,燕九忽就想到前世西藏那邊盛傳的“轉世佛陀”來,佛教當中沒有“死亡”一說,他們之間盛行的轉世輪回。

魔君曾說了緣是九世佛子,那是不是說了緣已經輪回九次,所以他才知道這許多,可是如果了緣連誰進過仙帝墓都知道的,那他會不會已經看出自己吞天的身份?

燕九收起刨出的碎紙片,跳到另一塊石碑上,燕九剛想揮爪,卻忽然聽到另一種聲響傳來。

不同于石碑相撞的聲音,這聲響更像是有人說話。

“有人!”

燕九幾乎不做它想,就判斷而出,此處除了她和了緣,竟然還有其他人在這裏!

燕九想着卻是眉頭深鎖,只是為何會有人在這?如果如同自己和了緣一般無意中卷入,那麽對方又是敵是友?

了緣原本正在拼湊地上的碎紙片,卻見燕九三步兩步的跳到自己面前。

“快對着我施展一個甘霖訣!”燕九聲音急切,耳中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交談聲也越來越明顯。

了緣雖是疑惑,可還是對着燕九施展了一個小小的甘霖訣。這甘霖訣是一種十分雞肋的法術,只能凝聚出一場小小的雨露來。

清涼的雨露從天而降,卻是将燕九原本蓬松潔白的軟毛打的一绺绺的垂下來,這使得原本看上去神采奕奕的燕九,頓時顯得有些楚楚可憐起來。

而燕九還嫌不夠,卻是直接找了幾塊石碑就地打起滾來。

很快,原本散發出白色熒光的皮毛,變得烏漆抹黑一團糟,一眼望去除了那雙灰白色的眼睛,俨然與周圍融成一片,而燕九,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燕九耳朵微動,卻是聽着那聲音由遠處而來,燕九将不明因由的了緣,連同那滿地碎紙片一口“吞下”,卻是頭也不會的跑向另一側。

那人在明,自己在暗,敵我不分時,還是選擇暗中觀看的好。

還沒等燕九藏好,就聽得抱怨的聲音接二連三的傳來。

“玉笙,我們為什麽要來這雲仙界?且還來這種小秘境。”那說話的女子着一身煙灰色輕衫,雖絨毛容貌姣好,可言語間卻是滿滿的挑剔不滿。

“還請虞山仙子稍安勿躁,”玉笙聲音切切,看向面前的虞山,“你不是想要讨界主歡心,眼前就有一個大大的好機會。”

那被她稱為玉笙的男修卻是身姿飄飄,一身白衣氣質出塵,此時雖是看向眼前的女子也是目光溫柔,如果忽略,他手上把玩着的玉笛外。

“機會?”虞山聞言卻是似有疑惑,“這雲仙界只不過是一處下等靈界,你說的機會莫不是在這處剛剛出世的秘境中。”

“仙子莫急,”玉笙說着,卻是看向身後,“望淵,你對這雲仙界更熟一些,還不快為虞山仙子,講上一二……”

第 113 章 :驚現仙帝墓!

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四處飄浮着散落的白骨,無數殘缺的石碑,如同失重一般,向着某個方向靜靜的彙聚。

在這其中,有一團瑩白色無比醒目的立于其間。

那是一只周身散發出瑩瑩銀光的狐形妖獸,它團成一團,趴伏在一塊殘破的石碑上,随着這條石碑彙聚而成的“河流”,向着未知的地方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這只狐形妖獸,卻是于這漫天黑暗之中,睜開了那雙灰白色的眼眸……

燕九跳上旁邊的石碑,順着石碑流去的方向看去,可惜除了能看清周圍很小的範圍,觸目所及皆是黑暗。

“你知道這是哪嗎?”燕九問向一旁的了緣。

“小僧不知,”了緣手捏蓮花,盤膝坐于其中一塊石碑之上,安靜祥和的閉目打坐。

有金色的佛光氤氲于他的身影之上,連同他周圍的石碑都鍍上了一層淡金之色。

兩人之間又重新恢複成原先的寂靜,兩人本就不熟,更何況燕九雖是救了了緣,可是她也把了緣一直尋找的聖佛遺骨塑成己身金丹。

兩人理論上本應該兩清,可是這莫名其妙就到了這未知的地方,卻又無形中将二人拉近了些許距離。

了緣其實對于身處何地已經有了隐約的猜測,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自己怎麽又會到了這裏。

還有他曾經呆着的那片灰色的空間,雖然他知道有些靈獸自身帶着些許空間,比如饕餮、混沌之類的惡獸……

想到這裏,了緣睜開合着的眼眸,看向一旁的燕九,能夠将聖佛遺骨融成己身金丹的,似乎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

只是,佛的遺骨又豈是那般容易就得塑金丹的,如今這妖修的原身似乎也并不是狐類妖獸。

周圍實在是太過寂靜,除了石碑偶爾相撞發出的悶響,只餘下一片荒涼的靜默。

燕九弓着腰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閑來無事,她決定順着石碑蹦跳的遠一些,可是一塊、兩塊……四十塊……一百塊……過去之後,周圍與之前的景象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燕九重新趴伏下來,蓬松的大尾有一下沒一下的甩着,閑來無事,燕九準備找點事做。

只見燕九的爪掌一翻,心形的肉掌裏,赫然躺着兩枚小指肚大小的種子。

其中一枚是清硯在欲望祭臺裏贈予自己的未知靈種,而另一枚,卻是通過大道溯洄得到的養魂草。

燕九隐在肉墊中的利爪倏忽彈出,卻是磨刀霍霍的伸向了手下的石碑,既然閑來無事,不如種點花草陶冶下性情。

一時只見爪起爪落間石屑紛飛,利爪刨起石塊的的聲響,在這黑暗寂靜中分外刺耳。

雖然聽上去聲音極大,但似乎這堅硬的石塊在燕九的手爪下也就像蛋糕一般任人搓扁揉圓,只幾下就出現了一個适合種植的大坑。

可是,還沒等燕九将種子放下去,她就發現出些許不對來,就在那石碑中間,自己刨出的坑裏卻是出現了一小塊碎紙片樣的東西。

那是一塊很小的紙片,一眼望去比自己手裏的靈種大不了多少,因為太過細小,燕九也看不出其中材質,只隐約在那紙片上看出一些黑色的線條。

“這是偶然,還是……”燕九看向這條由石碑彙集而成的河流,“必然……”

閉目打坐的了緣指間一動,他的念珠在之前對抗魔修中損壞,如今卻是還習慣撚動指間。

只是,了緣看向在石碑上四處“挖坑”的燕九,這是在——磨爪子?

不過燕九卻沒有理會了緣的功夫,因為事實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

每一塊石碑中都存留有一小塊碎紙片,雖然大小并不相同,形狀也并不規則,但确實是每一塊石碑中都有。

而且這些細小的紙片似乎可以完整的拼湊起來,每一張碎紙片都好似一塊龐大拼圖中的一小塊,燕九冥冥中有一種感覺,似乎只要集齊了這些拼圖,她就可以找到離開這裏的路。

反正被困在這裏也沒有別的出路,還不如“找些樂子”,萬一,出去了哪。

燕九揮爪不停,仿佛一只不知疲倦,投入追趕毛線球這種無聊游戲的貓。

但是石碑實在是太多了,即使是“拍蛋糕”,這拍多了也會累。

燕九攤在一塊還沒開始刨的石碑上,看

着眼前的一堆碎紙片,郁悶的嘆了口氣。

與“刨石頭”這種無聊的事相比,這種類似拼圖一樣需要無限大耐心與細心的工作,對于燕九來說簡直就是:難!以!完!成!

忽然,燕九腦中靈光一閃,耐心、細心,自己雖然沒有,可不代表別人沒有啊,燕九收起那堆紙片,卻是向着了緣走去。

“我發現了一些能離開這裏的線索,”燕九将那些紙片擺在了緣面前,“我在石碑裏發現了這個,你怎麽看?”

了緣看着燕九擺在自己面前的東西,暗自凝眉,“這好似是一張路線圖。”

了緣說着,卻是從衆多碎紙片中取出幾片,就地拼湊到一起,線條一經對上,紙片彼此之間就會如同磁鐵一般牢牢的吸附在一起。

燕九瞬時對眼前的了緣有了一個新的認知,眼前的紙片雖然不多,也就二三百片的樣子,可是這也不能到了随手取出幾片就拼湊到一起的地步啊。

燕九暗暗點頭,這了緣真不愧是無量山的佛子。

“這應該是一張地圖,”了緣手下未停,一邊說着,一邊又取出幾張拼湊在一起。

“只是目前紙片太少,能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了緣停下忙碌的手指,将一張半個巴掌大的紙片轉向燕九的方向。

在那不過半個巴掌大的紙片上,黑色的線條隐隐組成一個“仙”字。

“這地圖所采用的紙張乃是上古時期的獸皮,”了緣講到這裏,卻是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

燕九實在是搞不懂“佛修”這種生物,雖然她自己也算是佛修,可是一定要在這種別人好奇心爆棚的時候,去悼念一只死于上古的未知靈獸嗎?!

“然後哪?”燕九出言打斷了了緣的《往生經》。

了緣再次念了句“阿彌陀佛”,這才說到:“雖不明白這獸皮為什麽會碎成這樣,但是根據這地圖上的提示,還有現在所處的環境來看,小僧與小友應是呆在“仙帝墓”的外圍……”

第 112 章 :掉落黑洞漩渦

了緣帶着燕九拔步狂奔,陰風哭嚎間,燕九向後望去,卻見那“黑洞”吞噬的越發快速,緊緊咬在在兩人身後。

“怎麽會這樣?”

了緣撐起一個金色的防護結界,用以抵擋黑洞吞噬時引起的吸力。

“這大概是某處秘境開啓在即,正在吸收沙海碑林裏的哀怨之氣。”

燕九暗道一聲“倒黴”!

自從燕九在霖天境一呆十三年,又在裏面經歷欲望祭臺之後,“秘境”兩個字,簡直就是燕九最讨厭的東西,沒有之一。

二人還未脫離那黑洞的吞噬範圍,就見一個黑氣彌漫的“魔氣團”向着二人追擊而來。

這又是什麽玩意?

等那魔氣團靠近,燕九這才看清,原來那“魔氣團”不是別人,正是先前那個魔修。

只是原本就畫風魔性的魔修,如今更是——面目全非。

是的,面目全非。

那魔修本就長相“奇特”一些,現在更是青面獠牙,背脊之上,更是生出一雙猙獰的骨翅,破體而出。

那骨翅只輕輕扇動,這一扇一合之間,就拔地而起,向着了緣建起的結界沖撞而來!

了緣當即盤膝,口念佛揭,一個個散發着金芒的奇異符篆,纏繞成一個圓圈,将結界層層加固。

可是那魔修卻好似吃了“大力丸”,只一下,兩人呆着的金色結界上,就碎裂出一條裂縫來。

灰色的哀怨之氣,順着裂縫争先恐後的湧入,将那些金色的符篆侵染成衰敗的灰色。

了緣抛出手中念珠,那念珠倏忽變大,纏繞于整個結界之上。

裂開的縫隙漸漸彌和,只要這結界能撐到黑洞吞噬的範圍之外,沒有了怨氣加持的魔修,對于燕九來說,或許就是動動爪子的事,但這前提是“撐過”!

顯然,那魔修即使被魔性操控,可也不會給燕九二人逃出的機會。

只見一道黑芒閃過,卻是那魔修趴在了結界上,他那裂到耳後的大嘴裏發出尖銳的嘶叫,貼在結界外看向裏面的了緣,垂涎順着齒縫滴滴答答的滑過結界。

燕九暗暗咽了口唾沫,這種去史前博物館看恐龍,卻突遭恐龍複活的體驗,比想象中還要來的糟糕。

而更糟糕的還在後面。

只見那魔修的骨翅不斷的拍打在結界上,先前彌和的縫隙,在這堪稱“怪力”的拍打下,又重新裂開。

一道道細小的裂縫,從結界上絲絲綻開,整個結界遠遠望去,好似一個遍布裂紋的玻璃球。

雖然了緣竭力挽回,可是唇角還是不經意間劃過一絲血線,他已盡力,而那魔修卻呼扇着骨翅退下。

燕九以為他已經放棄,剛想舒下一口氣的同時,卻見那魔修從高處俯瞰而來,以泰山壓頂之勢向着二人再一次沖撞而來。

只這一次卻是想要将燕九兩人推向低下不斷吞噬的黑洞漩渦。

這下,就連燕九也急切起來,這結界要是再被這魔修再狠狠的撞上一下,恐怕,即便不碎,也會被撞入黑洞之中。

怎麽辦?

燕九第一次恨起自己的土靈根來,這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去哪找土?而且就算有,自己也沒有靈氣可以驅使。

怎麽辦?到底怎麽辦!

忽然燕九靈光一閃,似乎也不是沒有辦法……

燕九看向了緣,曾經在暗弑天內淌過無數艱險的佛子,如今卻是臉色蒼白,顯然消耗巨大。

“你說你今日會死,在你死前先借我點東西好了……”

還未等了緣回上一句“願”或“不願”,燕九就一掌劃開了緣的衣領,咬上了他的肩頭。

尖銳的犬齒咬破細滑的皮膚,滾燙的鮮血充盈于唇齒之間,帶着特有的腥甜和鐵鏽的氣味滑過喉嚨,而随之一起還有遠遠不絕的靈氣。

大概是疼的吧,就在燕九咬上了緣肩頭的時候,了緣的肩膀幾不可察的微微一縮。

了緣剛想問上一句:為何吸食自己的鮮血?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就有一雙帶着涼氣的手掌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種感覺很奇怪,略涼的指腹覆在溫熱的眼睑上,形成一種奇異的感覺,充盈于二者相互交接的地方。

身為佛子的了緣大半時間都生活在無量山,他的身份,注定沒有人敢向他做出這種近乎無禮的舉動,可是現在不僅有人做了,而且還是一名妖修。

可是卻是意外的不讨厭。

了緣想到:這大概是這妖修身上帶着佛性的緣故。

其實從他見到燕九第一眼時他就發現了,這只靈寵身上,似乎帶着一種佛性,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将這只向着自己口吐人言,與自己做“交易”的燕九,從暗弑天裏帶出。

“現在,看着我的眼睛”。

清泠的聲音自了緣耳邊想起,卻是短暫現出人形的燕九,看向那沖撞而來的魔修。

紅豔欲滴的石化之眼,對上魔修眼中混濁的猩紅色……

原本在對戰銀甲修士時,就負傷的石化之眼,再一次被燕九硬生生啓動。

有血,順着那雙精致的桃花眸緩緩流下,而已飛至眼前,骨翅碰撞到結界的魔修卻是寸寸石化。最終化為一具石像墜落至還在不斷向外吞噬的黑洞之中。

此時護住二人的金色結界搖搖欲碎,而黑洞所産生的吸力,正在将其拖入黑洞産生的漩渦之中。

“小和尚,你說你今日會死,是不是?”

燕九問向還在被自己遮住雙眼的了緣。

“是,”了緣回到,“小僧今日有一道渡不過的死劫,小僧命中注定死于今日。”

燕九卻是輕笑兩聲,“好巧,我偏偏覺得自己能活許久,小和尚,我若是今日救了你,你也不必太過感激,因為你一直尋找的聖佛遺骨,卻是被我無意間融入了金丹之中。”

了緣還欲問上一句,卻發現周圍場景俱變,自己卻是眨眼間,呆立于另一片灰色的天地之下。

靈石、丹藥、奇珍異寶,随意的散落在四處,而這其中還有一只睡得香甜的人面大嘴花……

待将了緣吞入頰囊,燕九不顧腳下将要破碎的金色結界,卻是向着那黑洞中央的漩渦處俯沖而下。

那黑洞形成的漩渦,還在不斷的向着四周擴散,所到之處黃沙,石碑,哀怨之氣俱被吞噬其中,而這裏面随着一同吞噬的,還有燕九……

第 111 章 :沙海秘境提前開啓!

還未走出沙海碑林的地界,了緣就将袖底的沙礫抖落而出。

燕九本就處于“吃撐了”的狀态,靈力全無,從了緣那裏借來的靈力,只能勉強維持“化沙”,又那裏能撐得過這抖落的架勢。

當即就“骨碌碌”的滾出了丈遠,“吧唧”一下摔出了原形。

“呸!呸!呸!”燕九吐出嘴裏的沙子,這了緣身為佛修的慈悲心腸哪?

出家人的悲天憫人哪?難道都在那暗弑天被絞斷了不成?

了緣卻是撫平袍角,波瀾不驚的看向燕九,“小友,小僧已依言将你帶出,現在能将聖佛遺骨的下落告知了吧。”

燕九抖抖滿是沙礫的皮毛,待重新恢複毛發蓬松之後,這才看向了緣。

“我自然會履行我的承諾,只是,你不要忘了,這裏還屬于沙海碑林的地界,我們的約定可是“:出了”沙海碑林之後!”

燕九重重咬在“出了”上!

要不是怕被魔君發現慘遭“剝皮”,而自己又恰好靈力全失,自己怎麽就會看走眼挑上這看似“純良”的了緣當合作夥伴。

了緣雙手合十,倒了一聲佛號,“可小僧不知自己能不能走出這沙海碑林。”

燕九疑惑的眨眨眼,這是幾個意思?是說你活不長?還是說這沙海碑林無邊無際?

“你這話什麽意思?”

“小僧命中注定,今日有一道渡不過的死劫,只能将小友送到這裏,所以還請告訴小僧聖佛遺骨的下落。”

燕九聽着更疑惑了,她實在是搞不懂“佛修”這種生物,明知道自己早死,還去打探那聖佛遺骨的下落做什麽?

想到這裏,燕九探究之色更濃,還是說,這了緣是在騙自己?

還沒等燕九想出個一二三來,就見一道聲音傳來。

“真是晦氣!好不容易做單生意,送上門的盡然是個和尚。”

說話那人鷹勾鼻,蒜頭臉,本就長的标新立異一些,偏還生了一雙吊梢眼,他頭臉生的很大,身子卻是幹癟瘦弱,一眼望去很像恐怖片裏的大頭娃娃。

燕九看看這“打劫的魔修”,再看看身後慈悲祥和,氣質斐然的了緣,都說相由心生,眼前這魔修,心腸究竟得歹毒成什麽樣,才能長成這副模樣。

了緣卻是不惱,只見他雙手合十向那“攔路客”行了一禮,“還請這位施主讓路。”

“讓路?”那魔修卻是一陣怪笑,裂開的唇齒間,一顆顆尖銳的牙齒清晰可見,“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和尚你見我如此貧苦,都不拿出儲物袋慷慨相贈的嗎?”

了緣撚動指間的念珠,“非是小僧不給,實在是小僧身無長物。”

“身無長物?”那魔修卻是看向一旁毛色雪白的燕九,“我看這只狐貍毛色正好,不如将它的皮剝下來,給我做件毛領,擋擋這陰風也好。”

燕九聞言,狹長的眼眸暗暗眯起,想剝我的皮?還真以為我是吃素的?

卻見了緣雙手合十,低聲頌了句佛號:“施主本就墜入魔道,又受着沙海碑林的哀怨之氣影響性情大變,還是少動殺念的好。”

那魔修卻是神情怪異的笑笑,“我也不想這樣殺來殺去啊,可是我實在是太冷了。”那魔修說着,猩紅的舌尖卻是掃過呲出的利齒,“而且,我真的是太久太久沒有吃過肉了。”

“還請施主稍等。”

了緣将身上那件白色僧袍脫下,疊放于黃沙之上,然後,他取下自己腕間的念珠,放于僧衣之上。

“小僧唯有這些,還有小僧自己,還請施主放過這只小狐。”了緣說着卻是看向燕九。

“小友脫身後,還望小友将答應小僧的事告知無量山僧人,這也是小僧遺願。”

了緣盤膝而坐,雙手合十,一段段經文從唇齒之間流瀉而出:“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颠倒夢想,究竟涅磐……”

燕九看看只穿着一身單薄內襯,坐在滿地黃沙陰風中的了緣,這是什麽鬼發展?

這了緣腦子是壞掉了嗎?玩什麽聖母白蓮花啊,簡直就是蠢死了!

那魔修興奮的一雙眸子都變得血紅起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着,那魔修就從遠處向着地上的了緣猛地撲來,行動間裂開那雙閉合的尖齒。

“唰”!只聽得傳來一聲破空聲,就見那魔修倒飛出去,“砰”的咂落來地上,揚起滿天沙塵。

燕九甩甩造成這一切的大尾巴,那張似狐非狐的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得意。

雖然自己沒有靈力用不了法術,可自己卻是實實在在,擁有金丹一轉強悍肉身的妖修。

“餓,好餓,我好餓,”卻見那魔修再次逼近,只他一雙眼睛已經變成了混濁的猩紅色,咧開的嘴巴裏,不斷有涎水滴落下來。

燕九尾巴一甩,将地上的僧袍丢到了緣身上,卻是站在了緣身前。

受到妖修一擊,雖不是全力,可是這恢複的顯然也太快了,眼前這魔修身上必然有古怪。

“它受到哀怨之氣的侵蝕已經太久,一旦見到自己渴望的事物,就會成倍的激發出身上的魔性。”卻見那了緣一邊系着衣帶,一邊侃侃而談。

此時那魔修已是緩步挪動而來,身上散發出的魔氣猶如實質。

“它的弱點是什麽?”燕九問道,說了這許多廢話,難道就不能說重點!

“滿足他的要求,沒有了執念,他就會慢慢恢複成先前的樣子。”

“要求?”燕九看向走來的充滿魔性畫風的魔修,這濃濃的《行屍走肉》的即視感,簡直不能更濃郁。

“好餓,我好餓,你說要給我吃的,我要吃,我要吃……”

燕九轉頭向着了緣說到,“這家夥要吃的,這裏只有你我,你覺得誰上去當這“一頓飯”比較何事。”

“自然是小僧去”,了緣說着,就上前一步,準備以身飼“怪”。

“你真是夠了!”燕九發誓,她從沒有如此讨厭過聖母白蓮花。

她一尾巴抽向了緣,硬生生将他往後推了十幾米,“直接打死就是,管那許多!”

燕九趾間利爪暴漲,卻是再次向着那魔修揮去。

“刷!刷!刷!”寒光閃過,那魔修的胸膛雖是皮開肉綻,卻依舊還能站起。

“餓,餓,”那魔修向着燕九的方向再次搖搖晃晃的走來,且,這一次他身上的魔氣越發厚重,而且他還在不斷的吸取着游離的哀怨之氣。

燕九腰身一弓,本想再次出手,卻是被了緣直接抱起,向着另一方向遁去……

燕九這下更是摸不清頭腦了,這正打着哪,怎麽突然就跑了?而且,就算是跑,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跑!

很快,燕九知道了原因,不知為何,整片沙海碑林裏的哀怨之氣都開始向着那魔修聚集而去。

不過,與其說是向着那魔修聚集,不如說是他腳下的地面更貼切一些。

就在那魔修站立的地方,卻是出現了一個黝黑的黑洞,那黑洞不斷的吞噬着周邊的哀怨之氣,這也使得那黑洞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擴大開來……

九華閣內,瘦老鬼形色匆匆的進入,“禀魔君,沙海碑林的秘境提前開啓了……”

第 110 章 :上界異變

遠處,了緣正在渡過劍葉林,這劍葉林遍植柳樹,只是那樹梢上垂下的不是柳葉,而是一柄柄細小的的利劍。

見有人來,那樹上的劍葉猶如風鈴般“叮咚”相撞,柔軟細密的枝條,刮過進入其中的了緣。

片片血肉被劍葉削下,落在了緣的身後,滿地碎肉之中,甚至還夾雜着了緣被削落的手指。

盡管只剩下鮮血淋漓的手掌,可了緣依舊雙手合十,只除了臉色蒼白一些,絲毫看不出丁點異常。

突然眼前柳樹極速消退,那被劍葉片割而下的血肉又重新覆蓋于身。

了緣擡頭,卻見魔君出現在自己面前。

“本王有一只不甚乖巧的靈寵走丢了,你可曾見過。”

了緣雙手合十依舊,垂目低首間流露出另一種悲天憫人之感。

“不曾。”了緣回到。

魔君眼眸微眯,“本王覺得你在說謊。”

了緣擡首看向立于眼前的魔君,這位執掌魔修牛耳的上位者。

“小僧已如約渡過鐵臼路、利刃原、劍葉林,還請魔君履約。”

魔君卻是倏忽一笑,“履約?什麽約?本王何時與你這無量山佛子定下約定?”魔君說着,聲音越發冷漠。

“現在,本王再問你一次,你有沒有見過本王走失的靈寵?”

了緣低念一聲佛號,這才回到:“小僧回答如故。”

魔君聞言眼神一眯,這一句“回答如故”與當年忘塵的回答如出一轍。

那時也還是在這暗弑天內,陰風如故,白袍如昔,忘塵立于一片晦色之中,分外醒目。

“你可願娶舍妹?”

忘塵雙手結印,淡然回到:“貧僧乃佛門中人,不沾七情,不碰六欲。”

“本王再問你一次,你可願娶舍妹為妻?”

忘塵眼角眉梢俱是寂靜無波,“貧僧回答如故。”

“你信也不信,你一句“回答如故”,會讓人間死傷千萬生靈?現在哪?忘塵,你可願娶舍妹為妻?”

忘塵雙手合十,低念一句佛號,“但為魔君所願……”

魔君卻是從回憶之中出來,望向眼前了緣,“你真不愧是忘塵的好兒子。”

魔君說罷,卻是一甩衣袖,“既然佛子執意不說,那就還請佛子離開魔都,天下秘境千萬,佛子就去細細搜尋其父的遺骨吧。”

魔君話音剛落,就見一陣陰風向着了緣卷襲而來……

等到了緣再睜眼時,已是立在九華閣的都城之外,腳下黃沙滿天,遠處石碑荒涼聳立,身後的九華閣城門緊閉,顯然不歡迎自己之極。

了緣向着閉合的城門躬身行了一禮,這才轉身走向哭嚎不斷的滿天黃沙之中。

那被風不斷卷起的白色僧衣,終是隐沒于這碑海沙城之後,陰風攜沙卷過,将他落在沙上的腳印悉數吹去。

他走了,一如來時那般孜然一身……

“魔君,可要派人暗中護送?”風三娘立于魔君身後,悄然出聲,“碑海沙城外圍,時有被逐出都城的魔修出沒,佛子心性至純,恐生意外枝節。”

魔君立于城牆之上,卻是看着漸行漸遠的了緣沒有出聲,好半響,魔君才幽幽開口。

“你實在太小看無量山的佛修了,他們看似至純至善,實則是最最冷血之人。”

魔君言罷,卻是向着風三娘再次開口。

“聽我命令,封鎖都城所有出口,就算将整個九華閣給我一寸寸的翻過,也要将那只膽敢擅自離開的“小東西”給我找出來!”

“是!”風三娘跪下領命,“若是捉到那只靈寵,不知又該如何處置?”

魔君眸色漸冷,唇角卻是幾不可察的一勾,“若是捉到,就将它直接給我剝皮抽筋,滾油煎炸!”

“是!”風三娘說罷就要退下。

卻是又被魔君攔下,“若是捉住,還是直接送到這裏來吧。”

風三娘聞言,心中卻是詫異,這朝令夕改的風格,簡直就不像自家魔君。

不過她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對于魔君來說,自己只是一條聽話狗,所擁有的唯一價值大概也就剩下“聽話”。

“是!”風三娘深深俯首,“謹遵魔君之令!”

風三娘還未退下,卻見瘦老鬼進來回禀。

等到風三娘退出,瘦老鬼這才開口,“啓禀魔君,北方探子傳來訊息。”

“說。”

“淩霜閣發生異動,似乎內部正在發生變革,有消息說,将有人重新登上閣主之位。”

“可查出其身份。”

“因時間太短,尚未查出具體身份,不過有人傳言:既任閣主乃是上代閣主的遺子。”

魔君看着自己的手掌,眼神晦暗莫辨:“還有哪些?”

“天機閣處傳來消息,《星河圖卷》發生異動,荒古門似要提前開啓,此外,其餘幾處探子也相繼傳來消息,海之國、天空之城,似乎有秘境将要出世的跡象。”

“沙海碑林的秘境大約還有多久出世?”

瘦老鬼回到,“就這百年之間。”

只寥寥幾言,魔君就已隐約察覺出其中不妥,秘境如此密集的出現,似乎是因為有人開始急不可耐了。

眼前陰風不絕,黃沙滿天,而自己已經在這裏呆的太久。

“吩咐下去,近日所有魔修停止一切外出活動。若是有人不從,直接交由空靈閣了事。”

“是!”瘦老鬼領命退下。

可是一離開魔君視線,瘦老鬼就将步伐慢了下來,果不其然,他還未走出多遠,就見風三娘早已等候在一邊。

“回禀完了?”風三娘自暗處踱步而出,抱臂看向瘦老鬼。

瘦老鬼卻無奈的搖搖頭,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你等在這裏,就是為了問這個?”

風三娘卻是一笑,看向瘦老鬼,“我想問的有很多,端看你願不願意說了。”

兩人各不想讓,對視良久,好半響,瘦老鬼才似敗下陣來,“雲仙界秘境頻出,應是上界發生異變,我能告訴你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那魔君哪?他可說何時返回上界?”

瘦老鬼聽着,卻是神色複雜,“我知你喜歡魔君,可是三娘,你得知道你的身份,莫要逾越了那條界限。”

“我知道,”風三娘溫婉一笑,身上的風塵之氣,俱消無蹤。

“有什麽辦法哪,喜歡就是喜歡,沒人規定,“狗”不可以愛上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