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挑牌子(下)

季風對着衆人,解惑道:“确是靈種無疑,只是不知能不能催生出來,在雲仙界,有一些少見的靈種,甚至比地階功法還要來的珍貴。”

!!!燕九看着清硯手中的木牌,按照清硯一貫的運氣來看,這被氣運之子選中的種子,肯定非比尋常。

想當年一本平常的《凝土訣》,都能被清硯翻出《禦土訣》來,更何況是秘藏裏的靈種,就算種出來是棵狗尾巴草,那也應該是棵大有來頭的狗尾巴草。

可是,最讓燕九驚訝的卻是季風。

正常人見到那麽多的密藏,首先被吸引的應該是那些寶光閃爍的寶貝,可季風卻連一粒小小的種子都能記住,這簡直就是“逆天”了!

好吧,活偶本來就是逆天的存在。

“那望淵說清硯大哥是氣運之子,這一定是枚活種!”阿精倒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風大哥既然能看出清硯大哥的號碼牌,不如來猜猜我選的這塊牌子,是什麽?”說罷,阿精将手上的牌子轉過來,那牌子上寫着“玖叁壹壹”(9311)。

“你要這個做什麽?”季風看向阿精,“這“幽冥蠱”殘暴非常,你修為不到金丹,就要飼養它,難道不怕反噬?”

“當然怕啦,”阿精笑着回到,“不過這只幽冥蠱卻是給我爺爺用的,他最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蟲子了。”

說到這,阿精俏皮的吐吐舌頭,“希望他會看在這只蟲子的份上,原諒我擅自進入霖天境。”

末了,阿精指着地上的牌子說到,“風大哥,你難道都不挑一塊嗎?”

“剛才妖獸弄出的動靜那麽大,等一會肯定會有其他修士過來查看,我們得趕緊挑完,換地方才是!”

季風彎下腰去,本來都要碰觸到那塊揀寫有“陸肆三”(643)的牌子,卻是不知為何指尖一頓,猶豫了片刻後,選擇了另一快,寫有伍柒伍(575)的牌子,将之挂在腰間。

“風大哥,你選的這塊又是什麽寶貝?”

季風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不想說。”

“風大哥既然你都不願意說,那這一定是大寶貝!”阿精湊過來,用胳膊肘碰了碰季風,賊兮兮的說到,“不會是打算送給情人的禮物吧?”

季風不為所動,依舊淡淡的回了句,“不想說。”

“知道!知道!”阿精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樣,“風大哥這是在害羞呦~”

“季風”,燕九看着季風問道,“你是不是記住了所有的牌子?”

季風卻是對着燕九搖了搖頭,燕九頓時覺的莫名的舒了一口氣,過目過目不忘什麽的果然是我想多了。

卻見那季風看着地上的牌子,淡淡的說到,“時間太短,有幾個沒記住。”

“呃~”為什麽比全都記住了這種話,還要來的震撼!還要驚悚!就那麽短短幾息的時間,數以萬計的寶貝,只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能全部記下來?

再聯想到季風是活偶這件事上,總覺得這季風簡直就是男版《人形電腦》。

“燕九姐姐,你難道沒有想要的牌子嗎?”

聽見阿精的提醒,燕九這才開始在地上衆多的牌子裏搜尋起來。

燕九的确有想要得到的牌子,只是那塊牌子十分難得。

果然,地上所有的木牌上标記着形形色色的號碼,只是唯獨沒有自己想要的那一塊。

算了,燕九無奈的想到,沒遇見西瓜,買塊甜瓜也不錯,幹脆随便選一塊吧。

想到這,燕九直接彎腰想向清硯那般“撞大運”一般,随便撿拾一塊。

卻被季風出手阻止了,“怎麽了?”燕九不解的看向季風。

“你快要歷經雷劫了吧。”明明是問句,可季風說來卻帶着莫名的篤定。

“是啊,”燕九回到。

對于季風知道自己将要渡劫這件事,燕九并不覺得奇怪,自己畢竟與他朝夕相處了十三年。

可是完全看不出歷經雷劫,和選牌子之間有任何關聯啊?

“挑那一塊。”季風指向其中一塊牌子,在那暗色的牌身上,寫有壹零陸柒(1067)的字樣。

燕九拿起那塊牌子,難道這牌子後面的的寶物,跟自己渡劫有關?

“燕九姐姐怎麽選了這一塊?”阿精湊過來說到,“那不是一把破傘嗎?既不能遮風,又不能擋陽的,要來何用?”

破傘?燕九想到,季風讓自己選這塊牌子,可是有其他用意?

燕九看向季風,“那把傘,能助我渡劫?”

“是。”季風額首回到,“雖不能十分确定,但應該能幫到你。”

“能幫人渡過雷劫的傘?”阿精說到,“難道那牌子後面是一把雷靈傘?”

“不是,”季風回到,言語間有些蹉跎不定,“那把傘更像是“天都”。”

“仙器天都?”清硯颦眉,“那傘不是在上古就已經毀了嗎?”

季風回到,“秘藏裏的那把傘即使不是天都傘的殘骸,也應該是依照天都傘來仿制的,不論是哪一種,用來抵擋雷劫卻是夠了。”

“燕九姐姐的雷劫很厲害嗎?居然需要用天都傘那樣的仙器來抵擋?”阿精問向季風。

“巫族是被神遺棄的種族,每次經歷雷劫都比常人多上一倍,難道燕九姐姐這雷劫,竟然比巫族還要厲害?”

一旁的清硯道:“阿九擁有妖族血脈,除了要渡過人修進階的三道天雷外,還要渡過妖族進階的天懲。”

說罷,清硯略有些擔憂的看向燕九,“妖族進階的天懲雖然助益良多,可其過程也十分難熬,那是神對妖族,想要貪心獲得更多力量的懲罰——天懲!”

是了,天懲,燕九想到,那望淵在自己耳邊說的,就是關于天懲的事。

神創造了妖族,一開始,神給了他們給了他們矯健的身體,使得他們能夠在山林間奔跑跳躍。

給了他們擁有強悍的力量,使得他們擁有了屬于他們的天賦神通。

可是妖族不滿意,妖族壽命漫長,但是卻修煉緩慢,于是他們祈求神給予他們像“人”一樣的修煉速度。

畢竟是自己創建的種族,看着祈求的妖族,神回到,“好啊,我可以給你人的修煉速度,但是你拿什麽來換取哪?”

妖族想了許久,既不想拿出漫長的生命,也不想拿出矯健的身體,更不想拿出自己的天賦神通。

妖族這副貪心的樣子徹底惹怒了神,自己給予的力量實在是太容易了,這才引起自己所創種族的欲念。

套用“康師傅”的話來說:“朕給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給你,你拿了,這就是死罪!”

“欲求力量,必先經歷苦難磨練,所有種族皆是如此!而你,妖族,我要你每一次進階都承受莫大的痛苦,這是對于你貪心的懲罰!”

這就是天懲,雖然聽上去和童話故事一般,莫名其妙,但确是妖族天懲的真正由來。

燕九還記得望淵說過的話:

“所謂的天懲即使是碎皮斷骨,亦不能形容出天懲之萬一,但是,妖族卻也在漫長的時光裏想出了減輕天懲的辦法……”

第 51 章 :挑牌子(上)

“最近星象有異,東方有一異星出現,連帶着她周圍幾顆黯淡的星辰,都開始明亮起來,又恰逢欲望祭臺提前開啓,界主這才派我下來察看。”

那上使看了一眼,無比卑微虔誠,跪在腳下的望淵,“聽聞你也屬于異星突現的哪一類,卻不知這次欲望祭臺提前出世,裏面有沒有你參與的影子。”

那上使雖然做此言論,但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就算是異星突起,也不過是一條用來看護狩獵場的“獵狗”罷了。

“望淵能坐上今天的位子,已是托了上使和界主的洪福,又豈敢多做他想,欲望祭臺提前出世,實屬巧合,還望上使明察。”

望淵誠摯的向那上使行了一禮,動作間露出自己的手背,在那之上有一個類似紋身一樣的圓形印記,宛若活物一般緊緊扣在望淵的命門上。

“諒你也不敢多做手腳,”那上使将一枚儲物戒指丢到望淵腳下,“這是你這些年來看守欲望祭臺的獎勵,既然欲望祭臺已開,還是多為界主挑選幾個得力的兵将。”

“多謝上使!”望淵面色欣喜的接過那枚儲物戒指,将之戴到手上。

卻見那手持玉笛的修士,身影一閃,倏忽消失于眼前。

随着那上使消失的,還有望淵臉上的謙卑之色,望淵取下手中的戒指,只一個用力,就将之毀成一撮碎末。

“所謂的“仙人”不過是上界的走狗而已。”

望淵看向自己的手背,那塊宛若紋身一般的圓形內,虬結成一個模樣古怪的“界”字!

望淵卻看着那宛若恥辱一般的印記,放聲大笑起來,“縱然我穿越而來,縱然我得窺大道擁有三千化身,縱然我擁有漫漫長生之途,縱然我經歷四九天劫……”

望淵悶悶的苦笑起來,“而我又何嘗不是,界主手下難以計數的走狗之一哪?”

望淵看向腳下,那複雜的缜密的羅盤構造中,顯現的正是一衆修士拼命除掉對手,獵殺妖獸,陰謀、陽謀俱用的欲望祭臺。

“而你們,不過是被圈養起來的“豬仔”,等到你們長到膘肥體壯,又何嘗不是與我一樣……”

想到這裏,望淵不禁想起燕九來,“若是她體內的吞天血脈得以完全覺醒,自己也不是沒有逃脫這“奴印”的辦法……”

望淵心念一動,腳下影像突變,卻是變成了燕九周遭的場景。

“燕九姐姐!”見燕九結束了打坐,阿精興奮的虎撲而來,直接給了燕九一個擁有迷之怪力的擁抱。

“燕九姐姐,我實在是太!太!太!太開心了!”

姑娘,就算你開心能不能先放下我,我剛剛才有些愈合的肺腑,感覺又要再次爆開了。

阿精仿佛聽見了燕九心裏的吶喊,終于結束了這堪稱酷刑一般的擁抱,“燕九姐姐,你知道我們收集了多少牌子嗎!你肯定想不到!”

不,姑娘,我好像已經看到了。

不遠處,清硯與季風俱是結果了手下的妖獸,向着兩人聚集而來,在他們身後,是滿載碩果的低級傀儡。

低級傀儡将收集的號碼牌在地上一字攤開,竟然有二、三十塊之多!

可是随即燕九卻看着地上的牌子犯了難,這麽多的牌子,卻只能取一件,真是讓人難以取舍。

但顯然最痛苦的卻不是她。

“真的只能拿一塊嗎?我好想将這些全部帶走!”阿精可憐巴巴的看着燕九。

“若是那望淵說的沒錯的話,這欲望祭臺的第一條規則,就是你只能拿你碰到的第一塊牌子。”燕九看着阿精回到,其實她也想多帶走幾塊啊。

“要是有個修士過來就好了,讓他拿一塊,然後再将他殺掉,這樣就能多拿一塊了!”

阿精這狀似随意的建議,卻引來燕九一陣心悸,“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欲望祭臺的規則,好似一直在逼迫我們自相殘殺一樣。”

“阿九也感覺到了?”

“嗯,”燕九看向一旁的季風,“想來,你也察覺到了吧,先是拿出秘藏引起我們奪寶的心思,再讓我們進入欲望祭臺裏厮殺妖獸。”

“燕九姐姐這麽一說,好似在見到那望淵時,他就已經在挑撥我們自相殘殺了!”阿精被燕九這一點撥,立馬通透起來。

“他先是道出我們四人的來歷,然後又抛出每人能問一個問題做掩護,”說到這裏,阿精頗有些窘迫的笑笑,這才接着說到。

“說來也不怕你們生氣,若是當時在我身旁的是其他人,我肯定會動手将那些知道我來自巫族的知情者,統統殺光!”

燕九卻是笑着摸了摸阿精的頭頂,“這有什麽,若是換做我們其中的一位,相信也會那麽做。”

燕九看了一眼清硯和季風,無論是氣運之子還是魂匣,亦或者是自己的血脈,這都是需用滅口才能掩住的秘密。

燕九心中不無感慨的想到,若是那天換做其他人與自己一同進入,哪怕對方是觀自意,自己都要想盡辦法鬥上一鬥,因為不想死,所以只能選擇殺。

燕九在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終是變了。

“好了,別想這許多了,”燕九出聲指向地上一字的號碼牌,“現在,快來領取我們鐘意的獎品吧!”

“吃東西的時候都是你們先拿的,這次換我先選!”阿精踴躍的跳出,蹲在地上看起那些牌子上的數字來。

“一零貳伍玖(10259),這個牌子好像是一枝九品雲芝,不好不好,家裏的藥已經夠多了,還是換一塊……”

“貳零柒捌陸(20786)?這個牌子好像是一塊比較罕見的妖獸晶核,而柒肆陸捌零(74680)這塊好像是一件法衣,要那個好哪?”

燕九看着挑花了眼的阿精,無奈的搖搖頭,她看向身旁的清硯,“清硯,你有鐘意的嗎?”

卻見那清硯幹淨利落的彎腰揀起了,一塊離他最近的牌子,燕九瞥了一眼,那牌子上寫着貳捌叁零(2830)。

“這牌子後面是什麽?”燕九疑惑的看向清硯,她可沒有阿精記住所有號碼牌的熱情,任她搜遍腦海,也沒想起這號碼牌代表着什麽。

清硯卻是對着燕九搖搖頭,他當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燕九身上,根本沒有留意這些。

所以,清硯只能如實回到,“不知。”

燕九挑眉看向清硯,你們大門派的弟子都是這麽任性嗎?在這種寶物“任君挑選”的時刻,能不能別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那塊牌子标記的乃是一顆種子。”季風看着清硯手中的號碼牌回到。

“種子?”此時阿精已經挑好了自己想要的牌子,聽到季風開口,直接湊了過來,“能被放到望淵秘藏中的種子,這難道是靈種?”

第 50 章 :上界來使

遠處刀光劍影,燕九卻在這邊徹底的“斯巴達”了,這清硯怎麽準備了這麽多的東西!!

整只步搖內的空間其實并不是太大,不過一頃大小,裏面看上去比較空曠,只在空間四面上放置了一圈的博古架和陳列臺。

燕九的神識漫游其中,猶如在看一位富豪一生的珍藏。

先不說那些被符篆封住,放置在架上的丹藥,只說那一件件寶光彌漫的法寶,被玉盒封好貼有各大門派印鑒的奇珍、靈藥,就讓燕九這個“土包子”有些目不暇接。

這就是清硯說的,用來放置雜物的靈寶?呵呵,你們這些城裏人說話真逗。

自己不過是送了一個對開門冰箱給對方用來修煉,這回禮也太過貴重了吧。

雖然說自己的對開門冰箱也十分貴重,甚至在這中洲大陸可以說的上是獨一無二,可清硯給的這些東西,簡直比一些小宗門裏的藏寶閣,還要來的珍貴。

想到這裏,燕九不禁摸摸下巴,暗自思索。

所以現在已經到了,小孩子長大了,開始想要想方設法報答“長輩”的時候了嗎?

雖然把自己比作“長輩”很奇怪,但是自己好像真的是清硯的長輩啊。

所以,作為“長輩”的我,看着已有所成的“晚輩”清硯,難道要開始“我給你說,你三叔家的,大姨的二舅家的女兒長得可漂亮了……”這種保媒拉纖的劇情?

燕九想着那場景,卻是“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為什麽只是想想就覺得十分搞笑。

燕九笑着搖搖頭,還是抓緊時間看看那樸南的儲物袋吧,想那樸南也算是丹符宗有頭有臉的弟子,不知那被窺鼠銜來的儲物袋裏,又會有什麽好東西。

樸南已死,那高階儲物袋上的神識烙印,已經消散無蹤,燕九輕而易舉的就将那儲物袋,一下子打開。

在樸南死後,他的遺産就那麽大咧咧的展露在燕九面前。

成打的符篆,滿架的丹藥,不知名的獸血、礦石,看上去十分奇怪的紙張和毛筆,還有堆放其中大大小小的陣盤……

其中丹藥、符篆占了多數,只是大多都是下品,只寥寥幾張中品符篆孤零零的躺在儲物袋裏。

應該是被樸南先前消耗的差不多了,但值得一提的是,丹符宗不愧是最最有錢的門派。

只樸南一人的儲物袋裏就有上百塊中品靈石,這還不算裏面放置的其他雜物所帶來的價值。

燕九素手一翻,一個巴掌大的陣盤就出現在手中,古銅色的盤身上,刻有精巧的“天羅”二字。

看來這就是樸南用來困住觀自意的天羅陣,竟然能困住金丹修士,此物定然是個寶貝,燕九反手将這天羅陣的陣盤,收進自己的儲物靈寶裏。

這下,燕九好似開啓了某種動物“天性”,猶如儲藏過冬食物一般,将這些零零總總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放置在步搖裏。

最後,燕九看着被放的滿滿當當的陳列臺,這才滿足的嘆慰一聲,打量起手上的三張符篆來,這是樸南一直到死,都握在手裏的符篆。

能被樸南留在最後,甚至放在天羅陣之後,才拿出用來對付金丹修士觀自意,這三張符篆定然不凡。

燕九翻出樸南儲物袋裏,用來記載各類符篆的玉簡,放在眉間浏覽起來。

等到燕九再次放下手中玉簡,再看向這三張符篆時,眸中的神色卻是與先前大不一樣。

燕九探究的看着手中的符篆,“原來是這樣啊……”

燕九看向身後正在與妖獸酣戰的三人,阿精舞着手中的半月輪,只見一輪彎月寒光閃過,就将那些奄奄一息的妖獸,砍瓜切菜一樣斬成兩節。

阿精騰身挪轉間,還不忘将爬上的妖獸重新踢回沼澤裏。

季風則相較文雅些,手中庚金之氣渺然無形,勢如閃電,将那些想要從沼澤裏掙脫的妖獸,直接斬成一團血霧,出手的招式簡直不能更簡潔。

而三人之中最幹淨利落的卻是清硯,冰霜之劍勢下,妖獸皆凍為具具冰雕,只一絲顫動就從內部碎裂開來,化為片片晶瑩剔透的“肉凍”。

而四只用來挖礦的低級傀儡,化身為勤勞的“小蜜蜂”,跟在三人身後撿拾妖獸化成的號碼牌。

燕九看着這三人屠戮妖獸畫面,心中簡直不能更“酸爽”,這一個個兇殘的程度,簡直都能和“變态”挂鈎。

算了,多想無益,還是先整好自己這一身“暗疾”吧,燕九從步搖裏取出一瓶貼有符篆,用來防止靈氣溢散的上品療傷丹藥,這才開始打坐恢複起來……

而此時的欲望祭臺外,原本身着金甲邪肆禀然的望淵,此時卻是無比恭敬的站立在那裏。

在他面前,一位手持玉笛的修士身影,漸漸顯現出來。

那手持玉笛的修士雖近在眼前,卻無法看清他的面容,或是明明看清了卻在下一秒,恍然不覺間忘掉。

只見他身着一件寬松的白袍,姿态随意的坐在那裏,把玩着手中的七孔玉笛,不時将那玉笛放到唇間試吹出幾個音色,一副沉迷其間的模樣。

聽見那笛音,望淵的身影竟開始影影綽綽的搖晃起來,在他身後的三千化身,竟隐隐有了開始潰散的征兆。

可望淵不敢多言,他只能依舊身形筆挺的站在那裏,承受着那修士諸加在自己身上的威懲,亦或是警告。

“第三區,欲望祭臺管理者望淵。”那修士看着手中的玉笛淡淡的說到,那淡然的樣子仿若望淵在他眼裏不過一具死物。

“是。”望淵語氣不卑不亢的垂首應到。

“本該四百年後才該開啓的第三區欲望祭臺,為何提前現世?”

“回上使,此事事出有因,還請容禀。”

“說。”

“在下曾将一只血佛養于這方秘境中,用做看門之用,誰知他被修士圍攻,不敵之時開啓了欲望祭臺用作逃跑,這才使得欲望祭臺在原定的四百年後,提前開啓。”

說着望淵單膝下跪,右手握拳行之胸口,“屬下辦事不利,還請上使懲責!”

那上使聽到望淵說的前因後果,既沒出聲多加怪責,也沒出言袒護一二,只是将手中把玩的玉笛放到唇間,輕聲吹了一首《清風和》。

笛音清亮委婉,宛若仙音飄渺,繞梁不絕,可望淵卻是眉頭緊擰,豆大的汗珠順着鬓角潺潺而下,在他身後,三千化身,猶如水泡破滅般,頓時消散了大半。

可見這堪稱仙音的笛聲,對于望淵來說多麽的致命。

想到這裏,望淵心中不由苦笑兩聲,的确是“仙音”,眼前這人不就是得道飛升的“仙人”嗎。

一曲終了,那手持玉笛的修士卻還好似沉浸在“明月清風來相和”的笛音裏,好半響才看向跪在身下的望淵。

第 49 章 :困獸之戰(下)

燕九看向手中的丹藥,只是用完之後是死是活就不好說了。

這龍虎丹藥勁霸道,築基修士的靈脈況且承受不住,更何況燕九這練氣的經脈。

不過此時這龍虎丹卻是最好的選擇,況且燕九也曾做過實驗,只要将這丹藥咬下小小一角,就能使的自己擁有短暫的築基修為。

燕九将那枚丹藥湊到唇角,卻引得其餘三人大失驚色,燕九給了大家一個“安了”的眼神,這才将那枚龍虎丹放到唇間,“嘎嘣”一聲咬下一塊。

看着衆人一副驚呀到驚悚的臉色,燕九都想高舉手中的龍虎丹,說上一句廣告詞:“雞肉味,嘎嘣脆!”

以前燕九還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能咬碎龍虎丹這種築基修士才能服用的丹藥,就跟咬波板糖一樣容易。

現在卻是明白了,妖族嗎,說白了就跟擁有動物基因是一樣的,你看就連吉娃娃都能咬斷結實的皮帶,更何況擁有“吞天”血脈的自己。

話說,是不是哪裏有些不對,動物那麽多,我為什麽要跟一只狗作比較?

不過,此時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燕九将剩下的一小半丹藥重新放到玉瓶裏,這才将唇間銜着的小半枚丹藥吞了下去。

這丹藥一入口,就像數九寒天裏灌下了一大杯冒着熱氣的辣椒水,頓時渾身都被“燃燒”起來了一樣。

經脈鼓漲,靈氣暴漲,一座道臺的虛影在燕九識海裏緩緩凝聚而起,燕九眼眸充血,就連那雙灰白的眸子都隐隐泛起血紅來。

此時的燕九,猶如傳說中的域外天魔一般惑人心神,讓人見之情動。

那一刻,燕九只覺得體內好似有用不完的力量,平時施展起來頗覺晦澀的指法,此時卻如行雲流水一般無比熟練。

不遠處,妖獸群結而來,就連腳下的大地都開始震顫,而此時的燕九卻是緊盯着自己的雙手,眉眼間滿是專注。

腦海裏的《禦土訣》的影像,一幀幀閃過,上面的指訣、法印燕九曾經演練了無數次,此時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只見她雙手掐動繁複的指訣,一個淡淡的法印在兩掌之中慢慢結成,等那法印凝煉的猶如實質時。

燕九一聲厲喝,“地陷!”

說罷,燕九将那法印向着地面狠狠拍去!

頓時,只見以四人中心為原點,一個巨大的環形深坑,猶如天辄般顯現出來。

地面塌陷,那踏在地面上的妖獸,紛紛了“落馬”,猶如下餃子一般,一股腦的掉落下去。

別看這地陷聲勢浩大,其實這地陷所形成的環形坑,不過三丈左右(十米左右)的高度。

或許對于一個凡人來說,這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天辄”,但對于妖獸來說,這只是一個深一些的坑洞而已。

很快,那些妖獸就從一開始的驚慌中反應過來,一個個八仙過海的想盡辦法跳将出來,尤其是那些體型較小,速度敏捷的妖獸,只幾個起落間,就要跳出那地陷形成的坑洞。

燕九卻不管那些,她手掌不停,雙手猶如穿花拂柳般,上下翻飛,帶着一種奇妙的韻律,掐動一個個指訣,只眨眼的時間就再次凝煉出一個法印!

“沼澤!”

燕九一聲厲喝,再次将凝結而成的法印,向着那地陷形成的坑洞拍去!

剎那間,那坑洞裏的泥土仿佛活了一樣,猶如潮水一般湧動起來,将那些掉進地陷裏的妖獸,松軟無比的纏繞起來。

那些體型笨重的妖獸,腳下失空用不上力,很快就被泥水吞沒,但他們還是想盡辦法的往上游走,那些體型較小的妖獸,踩着同伴的身軀,就那麽堂而皇之的跳了上來。

此時燕九随看上去灑脫,實則筋疲力盡,那座識海中的道臺虛影,只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就有了要消散的跡象。

“要快!”燕九對自己說,“時間就要來不及了!”

燕九雙手快速的掐動,竟隐隐連成一片虛影出來,燕九的雙手變化的越發快速,就連穿梭其中的手指虛影,都隐隐消失不見。

燕九卻看着那不斷演化、變幻的指訣,有一瞬失神,好似在茫茫天道間感應到了什麽,只是那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只剎那就消失無蹤。

而燕九已來不及去細想,因為識海裏的道臺虛影,竟開始慢慢的崩塌、潰散了……

一旦道臺潰散,燕九不僅會重新回到練氣的修為,介時,可能還會受到龍虎丹的反噬“”

燕九用盡全身靈力,将最後一個凝結成的法印推送出去,那是《禦土訣》裏最血腥的一招——絞殺。

你吃過棒冰嗎?雙手握住棒冰的兩端,朝着相反方向一個用力,那棒冰就被掰成了兩節。而陷落在沼澤裏的妖獸,也正在面臨和棒冰一樣的下場!

沼澤快速的翻攪起來,每一只妖獸都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抓住,然後朝着相反的方向一個用力……

頓時,猶如栗子在鍋裏炸開一樣的悶響,自沼澤下方悶聲悶氣的傳來。

阿精聽着這聲音,面色一陣扭曲,沒想到這燕九平時不顯山露水的,骨子裏居然這麽野性十足,真是像極了我們荒之原的巫族。

卻見燕九轉身拿出四個模樣古怪,呆頭呆腦的低級傀儡來遞給三人,“這是我做的低級傀儡,你們用它來撿拾木牌吧。”

說到這,燕九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卻是微微一笑,“我能做的,就這麽多了,剩下的交給你們了。”

燕九說完,也沒理會衆人的反應,她姿态随意的背對衆人盤膝坐下,開始閉目調息起來。

“燕九姐姐放心吧,砍個把妖獸,我還是很厲害的!你就好好的歇一會吧。”阿精說完,一點腳尖,向着不遠處的妖獸飛去。

季風注視着狀态有些不好的燕九良久,終是沒說什麽,只是選了另外一個方向飛去。

清硯看着燕九,雖然燕九看着一副好似問題不大的樣子,但這反而是最大的問題!

燕九尚未築基,經脈還未變成靈脈,根本無法承受住龍虎丹的藥效,看她面色不好,內裏應該受到了龍虎丹的反噬才對。

但是,燕九卻是不想将這些暴露出來的,想到這裏,清硯不由垂下眸子,自己果然還是太弱了。

不過,我會變得強大起來的!

清硯先前的疑慮,剎那消失,即使在這之前要離開燕九……

清硯打開一個防護法陣,将它放到燕九身邊,這才起身加入屠戮妖獸的行列。

燕九動動耳朵,見幾人氣息走遠,這才吐出喉間一直隐忍的淤血。

燕九用神識小心的看了一下自己的體內,經脈一共斷了四十一根,肺腑受創,吐出的瘀血裏,甚至還有一小片破碎的肺葉,不過還好。

燕九取出一顆丹藥,略有些艱難的吞下,肺腑受創,就連呼吸都跟拿針戳肺葉子一般疼痛,好在這裏是中洲大陸,只要吃點靈藥好好修煉,就沒有好不了的傷勢。

想到這裏,燕九不由得摸向頭頂的九燕步搖,不知清硯在這裏面都放了些什麽……

第 48 章 :“困獸”之戰(上)

阿精卻說着說着,捂嘴偷笑起來,“只因這無心癡戀昆侖掌門多年,也就是清硯大哥的師父——正元。”

“不過這都不是這天心長老成名的關鍵,”阿精接着說到,“她之所以被衆人孰知,是因為她在金丹時就曾當衆向正元示愛!引起整個中洲大陸的嘩然!”

說到這,阿精朝着燕九調侃的擠擠眉眼,“燕九姐姐,你猜這天心當日說的什麽?”

阿精說罷,一甩衣袖,換了副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樣,眼神虛無缥缈的看向遠處,再啓唇時,那聲音裏已帶了絲蒼桑之感。

“若得正元相伴,即使天命也敢違抗!”

燕九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起來,要是這無心如此厲害,又怎會只是将《星辰圖卷》推演成一張魂契出來?如果說只是因為她愛慕正元的話,這個理由太薄弱了。

除非,這魂契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效用。

這邊燕九心中暗自思忖,那邊阿精又恢複成“阿精”的樣子,一臉八卦的繼續說到。

“這最耐人尋味的卻是正元,他當日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應承,卻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禦風而去。”

阿精說着,滿臉好奇的看向清硯“真不知這昆侖掌門究竟是何風姿?”

燕九也看向清硯,她也十分好奇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昆侖掌門,是如何的富有個人魅力,才能打動那位和女強文女主一樣設定的無心。

見燕九好奇,清硯即使身為弟子不能妄議師門尊長,卻也不得不說上那麽一兩句了。

清硯暗自傳音于燕九:“師父他十分平常,平常到,你會忽略掉他是一個修士。”

“返璞歸真?”燕九疑惑的回到,在衆多武俠小說裏,所有的終極高手都會達到返璞歸真這一境界。

但見此時的清硯,卻眉峰微凝持着手中長劍,對着不遠處,淩空一劍劈下。

一聲妖獸的哀鳴之聲凄厲的傳來,而這一聲哀叫,卻好似發動了什麽信號一般,引來了周邊其他妖獸的回應。

之前如同泡沫一般的寧靜,終于被打破了,即使之前氣氛和睦,但燕九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正身處危機四伏,随時殒命的欲望祭臺。

燕九一邊操縱着窺鼠前去前去查看,一邊握緊了手中八角玉鈴,從進來到現在粗粗一算,也不過是三、四個時辰的光景,現在卻是真正的欲望祭臺,露出廬山真面目的時候。

很快,眼前水鏡裏就顯示出周圍的景象來,一只只面目各異,猙獰異常的妖獸,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或體型笨重,或身小敏捷,如同将軍手下的兵将一般,聽令而來。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妖獸?”即使跳脫如阿精,在見到如此多的妖獸時,也面色凝重起來,“難道先前被清硯大哥一劍斬殺的,是獸王?”

“不像,”燕九回到,“更像是妖獸裏用來探路的先鋒,當發現有獵物時,就發出聲音報信。”

說罷,燕九看向水鏡,此時那些圍聚而來的妖獸,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樣,體型較大,身材笨重的妖獸走在前面,身形嬌小玲珑速度敏捷的緊随其後。

季風也看着水鏡裏顯現的景象,徒自皺起眉來,“這獸群,似有修士在暗中指揮。”

“你說的是馴靈師?”清硯問向季風。

季風随即回到,“即便是妖族也只是能像人一樣思考而已,更何況是妖獸,就算是開了靈智,也不會排列出如此整齊的“妖獸大軍”,看來這欲望祭臺裏,必然有馭靈師的存在。”

“這馭靈師也太過陰險了,”阿精指向那水鏡,忿忿然的說到,“單單是這幾只,就夠我們幾個築基忙活的了,可是你聽聽這妖獸嚎叫的動靜,似乎還隐藏着十幾只的樣子,一聽就不好對付。”

清硯看着那水鏡,眉目間俱是冷凝,阿精說的沒錯,即使衆人都是築基,估計也不是獸群的對手,更何況這裏還有一個修為“最弱”的燕九。

他不由得看向身邊的燕九,若是事态真的變成如此地步,還是要先保全好燕九才是。

“唉~”阿精嘆了口氣,“總覺得這次兇多吉少啊,要是這些妖獸,站在那裏讓我乖乖的打就好了,”

燕九此時,正在關注着水鏡裏發生的一切,“這馭靈師不知來路,卻是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就是不知是敵是友了”。

季風看向燕九,給了她當頭一棒!

“你莫不是忘了,這欲望祭臺只允許二十位修士離開,身處于這裏的所有修士,都是對手!”

是啊,都是對手,燕九苦笑着搖搖頭,怎麽就忘了這裏是中洲大陸,是殺人不過頭點地的修真界。

燕九再次擡眸,只是這次眼裏多了幾分清明,既然不想死,那就想方設法的活下去吧!

望淵曾說過,此處欲望祭臺受上界管轄,萬不能顯露出自己的血脈來,何況,先前無知無覺的吞吃了“血佛”,在沒有徹底的煉化吸收前,還是“忌口”來的好一些。

“清硯你剛才斬殺的那只妖獸,距我們多遠?”燕九看着那水鏡冷靜的問到。

“相距此處不過百米。”

“百米……”燕九口中呢喃,直接用手在地上畫起來,“以此處為圓心,”燕九随手在地上點了一個小點,“沼澤的寬度大約為四米,絞殺大約……地陷大約……”

燕九看向水鏡,“已知妖獸長約三米到二十米不等,敏捷的妖獸,可能逃出的範圍為……如果我想要将他們全部困住的話,至少需要……”

燕九如同計算數題一般,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數字化,然後精心的安排,小心的推演,直至,最後……

燕九在那原點周圍,畫上了一個巨大的圓圈,這才站起身來看向身後。

燕九看向身後這群夥伴,桃花眸裏是遮擋不住的璀璨光芒,“正如阿精所說,你們只管用力的砍殺就是,剩下的,就交給我吧!所以……”

燕九說着莞爾一笑,“現在來一場激烈的“困獸”之戰吧!”

看着這樣的燕九,清硯卻輕輕的笑起來,這才是自己孰知的那個燕九,那個似乎所不能的燕九。

季風的眸光越發深邃起來,這樣的燕九,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如同太陽,明明那麽小,卻能發出如此耀眼的光芒來。

阿精:燕九姐姐威武~

随着妖獸的漸漸逼近,燕九也掏出一瓶自己一直留有的丹藥,這瓶品相完好,靈氣充沛的丹藥,乃是出自燕卿的“無私貢獻”。

這是自己這些年裏,在霖天境一直保留至今的丹藥,燕九一直将這丹藥留在關鍵時刻保命,卻沒想會在今日裏派上用場。

燕九打開瓶塞,朝裏面觀望了一下,此時那玉瓶裏一共還留存有兩顆,扁若飛碟,色澤金黃的“龍虎丹”。

這“龍虎丹”雖然和某些宮廷劇用來給皇帝“提陽”的丹藥重名,但效用卻大不一樣,尤其是燕卿這瓶“龍虎丹”,其中更是添加了金丹修士所凝的金丹,被磨成的粉末。

燕九小心的捏出一小片龍虎丹,別看這不過指甲蓋大小的一枚,卻能讓築基修士擁有一一刻鐘金丹修士的力量來。

要是燕卿當日服下這枚龍虎丹,被栽種道蓮的那位,就不知道是誰了。不過世事無常,估計燕卿也從未想過,這藥會落到自己手上。

只是……

第 47 章 :魂契由來

此時,卻見那“仆從契約”飄忽而起,懸在二人頭頂,一道威嚴的聲音自兩人心中響起:“你二人可是自願?”

觀自意,輕輕額首在心中回到:“自願”。

绛靈看了一眼點頭的觀自意,雖然不知這仆從契約整這一出,有何用意,但她還是出聲回到,“願意。”

“我宣布,契成!”

在天地間萬千星象當中,有兩顆看似平凡的星辰,被一根無形的紅線牽連起來,成為彼此永生永世的羁絆。

只見一陣花雨,自那“仆從契約”上飄灑而下,每飄下一片花瓣,那“仆從契約”就小上一分,飄落的花瓣,落到兩人的身上俱是消失不見。

卻是無形間穿過兩人的識海,烙在彼此的靈魂上,那是永世不能違背的魂契,一方背馳,則永生墜入地獄。

随着契約慢慢縮小,那些緋紅的桃色花瓣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片片灼紅,夭夭飄散。

“好漂亮啊!”绛靈看着散落而下的花雨,“原來簽個仆從契約,還有這個,以後要多簽幾次才是。”

此時那契約已消失不見,化作最後一片晶瑩剔透的花瓣,自空中悠悠飄落,绛靈不禁伸出手來接。

那片灼紅色的花瓣盈盈落在她的指尖上,紅的那麽豔麗,那麽剔透,好似新嫁娘穿着的嫁衣一樣喜慶怡人,绛靈把玩着那片花瓣,卻見那花瓣上隐隐寫有一行小字。

“這花上還寫了字?讓我看看寫的什麽!”绛靈捏住那花瓣湊到眼前一看,嘴巴不由得念出聲來,“早…生…貴……子……”

绛靈滿頭霧水的看着手裏的花瓣,“這花瓣上寫這幾個字有什麽用意嗎?難道說要解開“仆從契約”,這觀自意還得先去找人生個孩子?”

绛靈丢開手裏的花瓣,随意的拍拍手,這才看向極光蜥首鳥上的觀自意,不管了!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藏起來,才是要緊。

“聽說每一份魂契都含有一份祝福,沒想到原來是真的!”阿精看着那水鏡說到,“只是“早生貴子”這種祝福,為什麽聽起來像是詛咒一樣?”

聽見阿精這樣說,燕九眼前不禁浮現,绛靈和觀自意帶着“熊孩子”出門踏青的場景。

本來一家人正在其樂融融的玩耍,突然,有其他修士從天而降要斬殺觀自意,卻被觀自意“放煙花”一般,變成一篷血雨的情形。

這哪有一家出游的溫馨,分明更像恐怖片拍攝現場。

燕九疑惑的看向那三位中洲大陸“土著”,“難道這魂契無法解除?”

“當然能了!”阿精首先回到,“只要一方身死,這魂契自然而然就解開了。”

燕九滿頭黑線的看向衆人,難道沒有不死人,就能解決的事嗎!不要把死個把人,說的和“午飯吃什麽?”一樣随意好不好!

“阿九想問的,可是在不傷人命的前提下解開這魂契的方法?”只一眼,清硯就能看出燕九心中所想。

燕九給他回了個“還是你懂我”的眼神,卻見那清硯對着自己輕輕的搖了搖頭,“據我所知,沒有。”

季風卻在一旁,蹉跎開口,“幾百面前,好像有人解過這魂契,那還是一位極為有名的陣法天才,他在年少時曾愛慕一女子,不惜與之定下魂契,誰知那女子結丹失敗,而他卻順利結丹……”

“這個我知道!”阿精興沖沖的接到,“自打這修士成為結丹修士後,他就對自己家的糟糠妻子,百般厭棄,堂堂金丹修士,怎可有一位結丹無望的築基妻子?于是他便想方設法的解開這魂契。”

說到這裏,阿精故意賣了個關子,“燕九姐姐,你猜如何?”

燕九滿頭黑線的看着阿精,聽你這語氣就知道他失敗了!不過燕九還是配合的搖搖頭,

說到“不知”。

見燕九不知道,阿精更是滿是興味的講了下去,“但是這位修士他沒有成功,不僅沒成功,還被活活燒死在地獄業火中。”

燕九聽罷,心中頓時一驚,這魂契竟然如此厲害?要知道,這業火,乃是世間衆生諸罪業力,彙在一起,凝聚的火焰,甚至可将佛燃燒成灰燼!

居然只因為想要破解這魂契,就被業火燃燒而死,可想而知這魂契的厲害之處。

阿精還在那裏忿忿然的說着,“不過這修士也屬活該,聽說他是喜歡上了另一位女修,這才着急解開這魂契,更是異想天開的想出了,利用修士進階時的天雷來解契,結果一不小心就……”

阿精說着兩手一攤,做了一個沒了的手勢,“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死了。”

“其實,那修士利用天雷,配合陣法來解魂契的做法是對的,”季風看着不遠處的濃霧說到。

“可是,他自始至終都忽略了那個築基的妻子,就在魂契快被解開時,他的妻子改動了陣法,使得解契失敗,而他也被地獄業火燒灼而死。”

“這麽厲害?”燕九驚詫的看向季風,這簡直比“結婚證”的約束力強多了,“這魂契到底什麽來頭?”

“燕九姐姐怕是不知道吧,這魂契卻是出自以推演天機而聞名于世的——天機閣!”

“可是三山、五門之一的天機閣?”

“正是!那燕九姐姐可知道“荒古門”?”

“荒古門?”這已是燕九第二次聽見這個名字了,季風的千機心正是出自荒古門中。

“這荒古門,我爺爺也只忌諱莫深的跟我提過一兩句,反正就是一個喜歡往外“吐東西”的怪門,而這魂契正是出自這荒古門吐出的《星辰圖卷》。”

《星辰圖卷》?燕九咂摸着這四個字,這一聽就十分了不得的樣子啊!

“這《星辰圖卷》乃是天機閣鎮派之寶,圖上繪有諸天星象,而這魂契就是從這《星辰圖卷》上推演而出。”清硯看着燕九,淡淡的說到。

燕九黛眉一挑,一雙潋滟桃花眸狐疑的看向清硯,就算我讀書少,你這話的水份也太大了吧。

一聽就十分威武霸氣的鎮派之寶——《星辰圖卷》,卻被推演成男女用來“結婚”的魂契?這落差簡直不能更大!

卻見清硯收到燕九狐疑的目光後,眼神游移向他處。

燕九見此,更是稀奇非常,這清硯一副不願多言的樣子,更顯的這其中隐着一段非同尋常的故事。

阿精卻在一旁暗搓搓的笑出聲來,“燕九姐姐,這清硯大哥不願多講,也屬正常,須知這推演出“魂契”的不是別人,正是天機閣的無心長老。”

燕九聞此,更是理不清頭緒來,這無心長老難道和清硯還有關聯?

“這無心長老,也實屬一位“奇女子”,她不僅醉心推演天機,癡迷五行術數,更是以不到五百歲的年紀,就修至元嬰圓滿,成為天機閣內最年輕的長老。”季風緩緩說着,語氣裏都都帶着幾分傾佩。

“這無心長老确實厲害,所以當初天機閣演算《星河圖卷》時,她也加入了推演當中,更是率先在那諸天星象中,看出人和星象之間的聯系,魂契就是在那時推演而出的,只因……”

第 46 章 :以身相許

“铛啷”……

長劍掉落在地的聲音清脆的傳來,绛眉瞪着那雙曾經風情無限的妙目,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前。

一截沾有血跡的長劍,在自己胸前露出一掌多長的劍鋒!绛眉想要回頭,卻見那劍倏忽收回,緊接着又狠狠的一劍穿過自己的心髒。

當那劍再次收回時,沒了支撐的绛眉癱軟的倒了下去。

不過,這也使得她得以看清,身後站着的那人是誰。

那是本該早就死去的——绛靈。

绛靈拎起手中長劍,在绛眉的衣服上随意的抹了兩下,這才将重新變幹淨的長劍收起來,她對着躺在地上的觀自意,一挑下巴。

“還活着嗎?”

觀自意看着眼前這個,剛剛間接救了自己的小姑娘,嘴巴努力的張合了幾下,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原來還活着,”绛靈暗自小聲的嘀咕,“那我要不要再等一會,看他的樣子也挺不了多久了,不如等他死透了再過來?”

随即,绛靈搖搖頭,“不妥不妥,若是他沒死,以後報複怎麽辦?竟然跟绛眉那個瘋婆子對上,看來這人就算是壞也壞不到哪去。”

绛靈撓撓頭,“不如救了吧,好像我那還有一張仆從契約來着。”

等這绛靈“暗自”嘀咕完了,這才轉頭看向“等死”的觀自意,“我救了你,你不如以身相許好了。”

說着绛靈抖落出一張寫滿字符的獸皮紙來,只見她拿着那張獸皮紙,在那觀自意面前來回晃了晃。

“這是一張仆從契約,只要滴上你的精血,你就是我的仆從了,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就救你,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你就等着別人來救你吧。”

绛靈看着觀自意,又補上了一句,“如果你能熬過下一波覓食的妖獸的話!”

“所以,告訴我,你願意嗎?同意就眨一下眼睛,不同意就眨兩下。”

觀自意思慮良久,那雙被血糊住的眼眸,還是鄭重的眨了一下。

“咦?你居然同意了?為什麽?”那绛靈驚訝的看向觀自意,似乎觀自意拒絕才是正常的。

觀自意:為什麽我答應了,你反而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那我取你的精血了啊!”绛靈提起觀自意的血肉模糊的手指,在那“仆從”一欄裏輕輕按下。

指印夾雜着濃重的血色,在那紙上一閃而逝,緩緩凝結成“觀自意”三個字。

“原來你叫觀自意啊,這名字可真不錯!”绛靈拿起那張仆從契約,放到眼前仔細觀看。

“那你可要記住了!你的主人,我,名叫燕十四!現在嘛,暫時是洛神閣的一員,改叫绛靈了,不過這些都與你無關,你叫我主人就好!”

水鏡外,燕九又一次風中淩亂了,“燕十四!怎麽是她?還是說,這只是一次單純的重名而已?”

清硯也一直都在注視着水鏡裏發生的一切,當他聽到那绛靈自報家門後,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燕九。

燕十四,那是燕九的妹妹,即使燕九是奪舍的,但燕十四依舊是燕九血緣上的妹妹,反倒是自己,與燕九沒有絲毫血緣上的牽扯。

可是這有什麽關系哪?清硯想到,反正最後陪伴燕九的那個人,一定是我。

而此時的水鏡裏,绛靈摸出一枚靈丹塞進觀自意的嘴巴裏,又施了一個避塵訣将觀自意略略弄的幹淨了一些,這才一拍腰間的靈獸袋,召出一頭靈寵來。

若是燕九先前還有疑慮,此時卻是可以完全确定了,這人定是燕十四無疑!就連她召出的那只妖獸,還是自己花了三塊中品靈石買回來的極光蜥首鳥。

卻沒想到,會在今日再次相見!這一眨眼就過去了十三年,也不知燕十二如今如何了。

“這绛靈是不是傻啊?”阿精看着那水鏡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這哪是仆從契約,分明是修士之間用來締結良緣,又恐對方日後反悔的“魂契”!她難道喜歡上那個觀自意了?就算是一見鐘情這也太快了吧!”

“恐怕這個小姑娘也不知道那是“魂契”,”一旁的季風接到,“仆從契約有價無市,魂契相比來說卻要常見很多,她應該也是被人騙了。”

季風看向那绛靈拿着的魂契,燕九、燕十一、燕十四,三人都同姓,看上去似是同族。

而且,季風眸光一暗,那燕流雲(燕管家)也姓燕,這其中的關聯似乎呼之欲出……

“那她可真可憐,竟然和觀自意締結了魂契,”阿精嘆息道,“還是不能反悔的那種,當真是可憐之極。”

“绛靈未滴上精血,這張魂契還未完成。”清硯接着說到。

“對哦,只要她不點就可以了!”阿精再次興致勃勃的看向水鏡,一臉八卦的說到。

“我聽說這觀自意有一心上人,更是為了他叛出自己的宗門,這绛靈若是點上了精血,那個女子還不得哭死,剛熟的棒子,就被熊給掰走了!”

燕九聞言,看向那水鏡,要是按照阿精的說法,绛靈豈不是成了“三”?

水鏡裏,就見那绛靈,在把觀自意安頓到極光蜥首鳥的背上後,再次拿出了那張“仆從契約”。

“賣給我契約的那人說,除非你高出我兩個大境界,否則你都會受到這張契約的約束,你可要想好了啊,我現在是築基,你只有等到元嬰時才能掙脫這仆從契約!”

绛靈将那仆從契約再次拿到觀自意面前,指着其中一小片空白說到。

“我現在還沒有點上精血,若是你反悔的話,我可以把你送到你朋友那裏,讓他來照顧你,你若是同意,就眨下眼睛。”

朋友,觀自意在心裏自嘲一笑,随意門覆滅之後,自己那裏還有什麽朋友,分明是仇敵更多一些才是,在這中洲大陸上,怕是人人都巴不得自己早死。

除了她……

想到這,觀自意不由得心下一軟,眉眼都柔和了幾分,不知绛欣現在如何了?自己怕是不能給他帶回血佛香了。

“咦,你怎的突然就不出聲了?難道是怕你現在這副樣子,被你的朋友趁火打劫?那怎麽辦?難道真的要收你為仆?”绛靈一副為難的模樣。

“我已經養着一只貪吃的家夥了,現在難道還要再養一只!”绛靈看看幾乎沒什麽完整模樣的觀自意,“總覺得,養這一只會更費勁啊!”

绛靈指指那“仆從契約”,“那我可點了啊!”

绛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在那小巧圓潤的指腹上,一滴豔麗的精血,凝結其上。

在那手指快要碰到獸皮紙時,绛靈再次看向觀自意,“你若是後悔,現在就眨下眼!”

觀自意看着绛靈,眼中殺意一閃而逝,有什麽可後悔的,大不了等到元嬰之後,将眼前這小丫頭斬殺了就是。

在自己傷勢未好之前,就算做上幾年的仆從又能如何,還能避開那些想要追殺自己的修士,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哪。

“那我點了啊,”說罷绛靈指腹上的那滴精血,顫悠悠的落到了寫有“觀自意”名字的旁邊,那精血一落到獸皮紙上,就化作“燕十四”三個字。

第 45 章 :觀自意真容

要是燕九有空的話,肯定會贊上一句,電視魅力無窮大!

但前提是她有空。

此時的燕九,正操縱着那只傀儡窺鼠,将樸南的儲物袋銜回來,甚至連那散落在地,沾有血跡的三張符篆都沒有放過。

燕九從沒想過,就因為這無意的一個小舉動,竟然會救了自己一命!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此時暫且不提。

只說那追向绛眉的觀自意那裏,只幾個縱身的功夫,就将欲躲往濃霧深處的绛眉,堵了個正着。

绛眉見避不過,直接逼出舌尖精血,一口噴在那無垢白蓮的花瓣上,瞬時無垢白蓮血光大作,三片花瓣一齊凋落,成“品”字形凝于绛眉胸前。

“怎麽,如今你只能用精血催動無垢白蓮與我相鬥了嗎?”觀自意語帶嘲諷的看向绛眉,“洛神閣首席弟子不過如此。”

卻見那面色蒼白的绛眉,冷哼一聲說到,“哼,你也不過是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蠢貨而已,咱們五十步笑百步,你又能比我好到那裏去!”

“我是真的不想殺你洛神閣的女修,奈何你一直在逼我動手!”

觀自意五指一張,五根靈絲瞬間甩出,向着绛眉的方向絞殺而來。

绛眉卻再次逼出一口精血,直接噴向那懸浮着的三片花瓣,手中指法連連變幻,一個個的指印打向那三片花瓣。

只見那花瓣慢慢靠攏,三片花瓣排成一列,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融合起來。

而绛眉卻好似一瞬之間老了十多歲的樣子,眼角已顯現出絲絲細紋,可绛眉還是沒有停下,她咬破舌尖,又是一口精血噴薄而出。

這次,她蒼老的越發厲害,猶如四五十歲的老妪,鬓邊已出現枯槁的斑白之色。

都說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但此時的绛眉已顧不上這許多,須知绛眉現在在做的,乃是将三片擁有金丹一擊之力的無垢白蓮,給融合成一片!

使之能擁有超出金丹的力量,甚至達到更高!而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個,滅掉眼前最大的威脅——觀自意!

即使賭上美貌,壽命,甚至是爆體而亡,自己也要賭上這一把,萬一,贏了哪……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绛眉的祈禱,又或者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總之那三片花瓣,終于融成一片!

那片花瓣看上去與先前一般無二的樣子,只是看上去比之前要大了一些。

绛眉見此,不由得精神一振!只見她捏了一個怪異的掌印,将那片無垢白蓮,向着觀自意的方向,狠狠拍去。

觀自意見那片無垢白蓮襲來,本能的想要躲避,卻發現自己,似乎已被那片無垢白蓮的氣息給鎖定了一般,避無可避!

從那片襲來的無垢白蓮的氣息不難看出,绛眉這一次不知用了什麽秘法,竟能發揮出具有元嬰威能的招式!

既然無法避開,那就……“給我破!”

觀自意大喝一聲!手中靈絲盡顯,齊齊阻擋向那襲來的無垢白蓮,只聽的“啵”的一聲輕響,那靈絲與無垢白蓮相碰撞的地方,散發出一陣波光,如同漣漪般向四周蕩開!

然後只聽的“轟隆”一聲鳴響,猶如在水下炸開的魚雷一般,在無垢白蓮與靈絲相撞的地方,升騰起一陣耀眼白光……

燕九聽見聲響時,正在取下窺鼠銜來的儲物袋聽見聲響,急忙操縱窺鼠前去查探。

阿精一聽到這聲響,首先想到的就是問燕九,“燕九姐姐,這難道又有厲害的妖獸現世了?怎麽這麽大的動靜?”

“不像,這聲響分明是高階修士鬥法才能發出的,這人修為至少元嬰期才對,只是,這才是奇怪的地方。”

清硯凝眉思索,“怎會有元嬰修士進來哪?”

“這聲音傳來的方向,是那绛眉逃走的方向,看來不是這觀自意有什麽底牌,就是那绛眉藏有什麽秘術!”季風在一旁冷靜的分析到。

“快別在那裏推理了,一個個跟柯南似的,看一下不就知道真相了嘛!”燕九伸手抹過眼前虛空,一面水鏡緩緩凝成。

清硯面帶疑惑的看向水鏡,心中卻在暗自思索,這“柯南”是誰?似乎與阿九很是要好的樣子。

卻見那水鏡裏塵煙散去之後,那躺在地上的修士動了動血肉模糊的指尖。

這人是誰啊?怎的如此倒黴,一副被鞭炮“糊”了一手的樣子。

不只如此,卻見在離那修士不遠的地方,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妪掙紮着做了起來,一件布滿灰塵的宮裝,松松垮垮的披散在她身上,發釵散落更趁的那枯槁的頭發,無比的淩亂。

燕九摸摸下巴,這人是誰?怎的有些眼熟的樣子?

“這绛眉怎的變成,這樣一副瘋婆子的樣子!?”阿精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指向那水鏡裏的绛眉。

這人是绛眉?燕九再次仔細端詳起那老妪的面容來,別說,跟绛眉還真有幾處相似的地方,要是阿精不說出來的話,自己還以為是绛眉的哪位祖奶奶那。

這一位是绛眉,那一位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必定是觀自意無疑。

只見那绛眉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提着一把長劍,如同手杖那樣柱在手下,向着躺在地上的觀自意,一步一步的挪了過去。

燕九卻透過水鏡看了個清楚,绛眉身後跛着的那條腿,用不上一點力氣,分明是斷了,自己都成這樣了,還不忘了殺人,這绛眉真是一位狠人。

眼見那绛眉越走越近,觀自意張開被血糊住的眸子,他臉上一直覆着的面具,已在剛才毀于一旦,沒了面具的遮擋,他左邊臉上大片大片的傷疤,就那樣毫無遮擋的顯露出來。

看那傷疤的樣子,似乎是被火燒傷的,能夠燒傷修士的火焰,那就只有靈火,被靈火灼傷,除非成就元嬰,否則疤痕永遠無法祛除。

绛眉卻看着那躺在地上的觀自意,“嗬,嗬,”的大笑起來,那聲音嘶啞非常,猶如破敗的燈箱一般難聽。

而此時的绛眉卻用那嘶啞的聲音,在哪裏狀似癫狂的大喊,“绛心!最後贏得那人是我!是我!我才是洛神閣下一任掌門!”

說罷,绛眉對着觀自意舉起了手中那把長劍,沾有血跡的鋒利劍尖,直指觀自意的心髒。

觀自意手指微動,他想要催動靈脈內的靈氣,阻止绛眉,卻發現自己所有的靈絲已在剛才毀于一旦,此時靈脈枯竭,靈絲盡毀,難道我觀自意要命絕于此?

我還有大仇未報!

我還沒有複興随意門!

我還沒有為阿欣帶回血佛香!

我怎麽能死!我怎麽可以死!

但觀自意,只能看着那劍尖離自己越來越近,朝着自己的胸口寸寸襲來……

第 44 章 :血腥的表演

而被困在天羅陣裏的觀自意,卻看着身上開啓退卻的鎖拷,輕笑起來,那垂下的眼眸裏如同陰雲将至,晦暗一片。

只見他十指一張,指尖爆射而出漫天靈絲,如蛟龍似蛇尾,向着那逼近的妖獸纏繞過去。

只一個照面,就将那些妖獸如同蠶繭般捆縛起來。

觀自意一挑眉角,看向樸南、绛眉藏身的地方,“你們,可要看好了才是……”

只見觀自意五指微微一攏,那妖獸的四肢如同豆腐一般,被靈絲輕而易舉的切割而下,切下的創口光滑整齊的如同鏡面一般。

見那妖獸四肢被切下,觀自意徒自一笑,手指如同奏樂一般微微跳将起來,那堅韌的靈絲在指尖漸漸收緊,深深勒進妖獸的皮肉之中。

血雨揮灑殘肢滿地間,夾雜着那些妖獸凄厲的哀嚎聲,觀自意眯着眼眸,仿佛在欣賞一場優美的歌劇表演。

好半響,觀自意才似厭倦了這種無聊的游戲,這才十指一合,寬宏大量的結束了這場堪稱慘烈的酷刑。

只見他合住手掌時,那被靈絲縛住的妖獸突然炸裂,飛舞掉落的血肉漫天灑下,卻未有一滴濺落在他的衣角。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場血腥的表演,正對着绛眉、樸南藏身的方向。

單單只是看着那畫面,燕九就覺得一陣腥風迎面撲來!這觀自意簡直比燕管家還要兇殘狠厲百倍。

誰知,還沒待那些血肉掉落完畢,地上的血肉就集合于一點,漸漸凝成了七、八塊寫有數字的四方黑色木牌。

燕九掃過那些木牌上的號碼,還好,觀自意手上沒有自己想要的那面號碼牌,她可一點都不想和觀自意這個變态對上。

觀自意一揚指尖靈絲,那掉落在地的木牌就被靈絲如同釣魚一般,收斂而起,只是觀自意沒有用手直接拿,而是将他們懸浮在自己的掌上。

燕九見此,心中暗道:看來,這觀自意也記的望淵說過的話,任何修士只能拿碰到的第一塊牌子!

阿精見觀自意一個照面就收獲了七、八塊牌子,更是興奮的難以自持!

“燕九姐姐我們出去獵殺妖獸吧!這一塊塊的牌子,就是一件件靈物啊!”

“此時欲望祭臺裏必定都是妖獸與修士,我們如果出去,可能還沒等遇上想要的牌子,就已經精疲力竭了。”

燕九看着精力旺盛的阿精,語裏話裏夾雜着一瓢冷水直接澆上。

“那要什麽時候出去?那望淵不是說只有十二個時辰嗎?”阿精癟癟嘴,一副受打擊的模樣。

“那望淵還說過,每次出去的修士不得超過二十人!”清硯面容冷峻的看着那水鏡,“等到最後,在這欲望祭臺裏肯定會有一場惡戰!”

“沒錯,因為誰都不想死……”燕九看着那水鏡裏,已經與觀自意對上的樸南和绛眉,低聲說到。

心中卻在暗自質問自己:若是真到了生死關頭,若是真到了要與修士對決的時刻,我能拿起手中的劍嗎?

能用那把劍刺進對方的心髒?

那顆與自己一樣,鮮紅的,會跳動的,活生生的心髒?

我,能麽?

生平第一次,燕九陷入了迷茫……

而此時的水鏡裏,在血腥的表演過後,一場大戲才剛剛拉開帷幕。

樸南、绛眉與觀自意分峙兩邊,觀自意毫不掩飾眸中殺機,而绛眉與樸南也緊盯着對面的觀自意!

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場面,戰争毫無懸念的一觸即發!

那朵無垢白蓮,停滞于绛眉胸前不斷旋轉,一波波水紋自無垢白蓮上蕩漾而出,呈防禦之勢将绛眉的身影罩在身後。

反觀一旁的樸南也将三張符篆,緊捏在手上!在那三張符篆上,隐有寶光閃爍其上,一看就來歷非常。

其實樸南也不願拿出這三張用以保命的符寶,這是自己出門前用所有的宗門貢獻點,兌換的保命符寶,幾乎可以說這是自己身上除天羅陣以外,最重要的寶貝了。

可惜天羅陣之前已在觀自意面前用過,觀自意早就有了提防,想要再次得手就不那麽容易了。

想到此,樸南不露聲色的看了身邊的绛眉一眼,那朵不斷旋轉中的無垢白蓮上。

那朵無垢白蓮上,此時還有四片花瓣,若是都用來抵擋觀自意,應該也能拖上一時。

自己不若借着绛眉與觀自意相鬥時,借機脫身!寶物雖好,可也要有命拿才是。

想到此,樸南暗自傳音給绛眉:“绛眉師妹,我這裏還有一件師父贈予的法寶,只是費時有些長,還望師妹将這觀自意拖上一拖。”

绛眉聽此,心中更是不屑,這個草包,莫不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一般耍弄,這種拙劣的謊言,誰會相信?

绛眉面露懼色,毫無痕跡的退到樸南身側,這才裝作謹慎的模樣,對着那樸南傳音。

“師兄盡管放心,這觀自意交于我拖延就好,還望師兄快些拿出那法寶來。”

樸南聞言,心中不由自得一笑,這洛神閣的女修當真是“菟絲子”,只能依附男人而活,自己不過幾句言語,那绛眉就乖乖上鈎。

“只是……”绛眉臉上似有些難以啓齒的遲疑之色。

“只是如何?”樸南疑惑的看向绛眉。

“只是還需師兄的性命一用!”

绛眉說罷,直接撕下一片無垢白蓮的花瓣,将之含在唇間,右手聚力,一掌擊向樸南背心!

将樸南狠狠擊向觀自意的方向,而自己則借此脫身,向着身後的濃霧遁去!

樸南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破裂的胸口,怎麽可能!

這一掌竟然直接震碎了自己的心脈,這绛眉怎會有堪比金丹的實力?

可樸南已不會再有時間去想了,就在剛剛,他只覺得自己頸上一涼,緊接着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等他能再次看清時,所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一具沒有頭的屍身在半空中爆開的場景。

那是自己?

噴灑而出的血肉,澆在那怒睜的眼睑上,觸目驚心……

而觀自意奔勢未停,殺意未減,向着那逃跑的绛眉追去……

“原來那無垢白蓮還可以吃?”阿精驚嘆的看着那水鏡,“卻是不知味道如何。”

清硯卻看着那绛眉遁去的影像說到,“這無垢白蓮本就是天材地寶,能用來服用很是正常,只是這藥未經過煉制,就被這绛眉直接服下,想必這绛眉也好不到哪去!”

“想必她也知道這無垢白蓮太過霸道,只是将之含在唇間,借上一絲藥性而已。”

一談到這“吃”,阿精不由的想起來燕九遞給自己那只“甜筒”來,沉默如季風都開口了,怎的燕九姐姐反倒不說話了?

第 43 章 :“狗男女”的算計

“休的多言!拿命來!”那樸南一甩衣袖,一疊“爆炎”符,向着绛眉的方向連連甩來!

“前輩,救我!”绛眉嬌呼一聲,花容失色的左閃右避,向着觀自意身後不動聲色的躲去。

燕九卻越看越覺得奇怪,這簡直比想吃唐僧肉的女妖精演的還差,太做作了吧,你這樣怎麽拿視後!怎麽奪影後!

“這绛眉乃是在使詐!”清硯一眼道出那绛眉的目的,說完還咬了一口手上的冰激淩。

“那樸南也沒消停,他一直在暗地裏布置陣法、符篆”!季風将那只冰激淩謹慎的湊到唇邊,小心的咬了一口,這才說到。

這味道真是不錯,香軟細滑,甜而不膩,一種淡淡的花草香氣在舌尖綻開,季風暗自點點頭,怪不得這燕九經常食用。

“那觀自意不是危險了!”阿精“啊嗚”一口,咬下了大半個冰激淩腦袋,含糊不清的說到。

“未必,堂堂金丹修士怎麽會敗于兩個築基手上?”

燕九說完,一口咬掉手上最好吃的甜筒脆殼,這才雙手一個用力,那甜筒的包裝紙瞬時化做一小撮紙粉落下。

果不其然,就見在那水鏡裏,觀自意一個閃身巧妙的避開了躲閃過來的绛眉。

觀自意唇角綴笑,面色嘲諷的看向二人,“你這戲演的真是糟透了!”

“被你看出來了,”那绛眉一甩先前的柔弱,一雙潋滟明眸看向觀自意,譏笑道。

“看來你也不傻嗎,怎會被绛欣那個賤人給騙得團團轉?還為她來霖天境捕獲血佛,我是該嘆你一聲癡情,還是說上一聲蠢笨!”

觀自意眼眸一眯,眼神陰翳的看向绛眉,“就憑你這幾句話,你也該死上一萬次!”

“怎麽,被我說中了?”绛眉巧笑倩兮的看向觀自意,“你壓制修為來到這裏,承受着諸般秘境帶給你的痛苦,不過是為了給绛心那個賤人修煉功法,但你可知,這绛欣自始至終都是為了你手上的《煉靈》!”

“你當真該死!”觀自意眸中似有風暴将至,指尖爆射出兩根五彩靈絲,直取那绛眉的項上人頭!

绛眉催動無垢白蓮,一片花瓣悠乎飄向觀自意的方向,輕松化解了觀自意的攻勢。

不止如此,那花瓣沒有停歇,繼續飄向觀自意,以一種緩慢無匹的力道,向着觀自意襲來。

觀自意指尖五根彩色靈絲盡現,直直彈射向那飄來的白色花瓣,靈絲纏住了那白色花瓣,可是卻也使得靈絲與那花瓣僵持起來。

绛眉柳眉緊颦,額上汗珠微凝,拼命催動手中的無垢白蓮!築基與金丹修士對決,絕非想象中那般輕松!

更何況如今無垢白蓮只剩下四瓣,就算全部催動,可能也敵不過金丹中期的觀自意。

“還不動手!”绛眉對着身邊的樸南一聲令下!卻見那樸南,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

這家夥,莫不是想等着吃現成的?真是個蠢笨如豬的!

他也不想想無垢白蓮只能牽扯住觀自意一時,等到觀自意脫身,兩人能落了好去?

不過此時,讓樸南出手才是正經,“若是他死,他儲物袋裏的東西可比那些所謂的密藏現實的多!沒準還有那本《煉靈》!”

绛眉見樸南臉上帶了一絲動容,她接着說到,“若是被他逃脫了去,你以為他會放過我們兩個?”

樸南聽言,這才收起那副看戲的模樣,正色起來,只見他雙手連連掐訣,一個複雜的光圈,在觀自意腳下升騰而起,道道鎖鏈自腳下無根而生,如枷鎖般将他的身形一層層的,緊緊鎖铐起來。

绛眉見觀自意被困住,這才收回那片無垢白蓮的花瓣,原本好好的無垢白蓮,已經被靈絲毀掉了大半,看上去已經不能用了。

見此,绛眉不由得對那樸南又惱恨了三分,若不是這個拎不清的,這片無垢白蓮原本還是能用的!

绛眉暗自冷靜了一會,這才笑着看向樸南,語氣裏沒有半分不滿,“剛才多虧樸南師兄了。”

那樸南也客氣的連連擺手,“客氣,客氣,還是多虧了仙子的無垢白蓮。”

那绛眉指向被鎖拷在法陣沒的觀自意,語帶疑惑的問道:“這天羅陣當真能困住他?”

“仙子放心,這天羅陣乃是師父出門前交由我防身用的,就算這觀自意金丹圓滿,也掙脫不來這捆住他的鎖鏈。。”

“那現在就去把妖獸引過來?”

“在下正有此意,等那妖獸一過來,我就解開法陣,讓這觀自意和那妖獸鬥去!等到兩敗俱傷時,我們再出來享這漁翁之利!”

绛眉一雙妙目看向樸南,“那你我二人誰去引這妖獸?”

“绛眉師妹不需為此事煩擾,”那樸南說着從衣袖裏拿出一只細瓷瓶來。

“這難道是?師兄果然好算計。”

樸南持着那只瓷瓶,向着觀自意的方向甩去!一絲暗黃的煙霧向着觀自意輕輕的籠罩而去。

“師兄,這引獸粉當真有效?”绛眉眨着一雙秋水明眸,淺笑盈盈的看向樸南手中。

“這是我丹符宗的一名弟子,無意中發現的,對于吸引妖獸卻有奇效!肯定能把附近的妖獸都吸引過來!若我猜的沒錯,那些寫有數字的牌子,就在那些妖獸身上!”

樸南面色陰沉的看向觀自意,“到那時,不管是這觀自意的儲物袋,還是那些牌子,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師兄不愧是丹符宗內的精英弟子,所思所謀俱高出绛眉一籌。”绛眉笑着看向樸南,眼裏、話裏俱是不動聲色的贊賞。

“绛眉師妹不必過謙,若不是先前師妹用言語激怒那觀自意,我這天羅陣也無法暗中布置下來……”

燕九見此,心中連連贊嘆:真是好一對“狗男女”!簡直就是天做一對,地設一雙!

“這绛眉真夠惡心的!”阿精看着那水鏡獨自說着,“看着挺好看的一張臉,怎就生了如此一副心腸?”

“那丹符宗的,也不怎麽樣。”清硯看着那商議中的绛眉二人說到。

“那绛眉好似還留有後手,這卻是那樸南比不上的。”季風将那甜筒的包裝紙收進儲物袋這才看着那水鏡回到。

唯有燕九默不作聲,這種一家人坐在那裏讨論電視劇情的場景,也真是醉了。

而水鏡裏,一切還在繼續上演着。

幾聲獸吼自水鏡裏隐約傳來,卻是被那引獸粉吸引而來的妖獸,其中不乏烈炎巨蟒,雙頭狼等妖獸。

“觀自意這次恐怕是逃不過了!”阿精面帶可惜的說到。

“不然,金丹修士那裏是那麽容易打敗的。”燕九看着那水鏡回到,“看吧,自作聰明的老鼠,惹怒了沉睡中的獅子。”

那五、六只妖獸,受着引獸粉的影響,向着被鎖拷在天羅陣裏的觀自意步步逼近。

躲在一邊的樸南,見時機差不多,妖獸距離觀自意不過幾步之遙時,悄悄掐訣解開了天羅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