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取寶規則

燕九當即扭身,手中八角玉鈴向着身後用力一甩,而自己則借此機會向後拼命退去。

去勢兇猛的八角玉鈴,卻被一把扇子随意的攔截下來,只一緩一撥,就輕巧無比的卸去了力道。

随即那扇子一個翻轉,八角玉鈴向着燕九的方向再次疾馳而來!

而在燕九之前站立的位置,一座大山的虛影轟然砸下。

這背後放冷箭的不是別人,正是書生無疑。

這簡直就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十分鐘前我們還是一起相約砍怪的“好朋友”,這友誼的小船翻的簡直不能更快。

燕九默默的瞥了一眼,處于停滞狀态的沙漏,心裏暗暗計算。

如果不再有修士死去的話,這沙子也就能撐幾十秒,只要那大門打開,自己就可以離開這欲望祭臺。

可問題也随之而來,要離開欲望祭臺的前提是修士不足二十人,但是只要有修士死去,這沙漏就會停止。

而只要這沙漏停止,它背後的大門就不會打開,這是一個死循環。

而燕九很有可能,就在這沙子停滞的時候,死于這書生之手。

難!很難!非常難!

但燕九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拖時間。

燕九看向書生,“前輩的意思,晚輩有些看不懂。”

書生勾唇一笑,頰上的酒窩越發醉人,“你不需要懂,你只要把命給我就好。”

低級傀儡此時已經撿拾起牌子,回到燕九身邊。

燕九指向那牌子,“前輩可是想要這牌子?”

書生展開手裏的山河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一副儒林學子的模樣,可說出的話卻截然不同。

“那塊牌子我要,你的命我也要!”

“不知在下何時惹怒了前輩,前輩竟要我性命?”

“你不用耍這些小花招來拖延時間,”書生搖扇輕言,“你的小聰明在我這裏沒有一丁點的用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原因。”

書生擡眸看向燕九,眼中的神色與之前大不相同,“正因為你修為低下,所以我才要取你性命!你莫不是忘了,這裏可是欲望祭臺。”

是啊,燕九想到,這裏是欲望祭臺,人人都是對手,對方的身死,往往意味着自己的盈利。

不過,狗急跳牆,兔子急了也踹鷹!燕九隐在袖中的手,暗暗握住了某樣東西。

“前輩,你都不怕的嗎?”燕九傲然的看向書生,“我既然能用雷暴珠殺死噬齒,就能用雷暴珠取你性命!”

“呵,”那書生一聲輕笑,一副運籌帷幄,勝卷在握的模樣。

“若是你有,你早就拿出來了,又何必在這裏與我廢話,怕是你早就山窮水盡,卻拿這話來晃我。”

書生雖這樣說,但既不上前,也不出手,雖言語上說着不信,但心裏還是有着幾分忌憚。

但燕九不能否定的是,書生說對了,但是燕九不能露出丁點破綻來。

“前輩不也是一樣嗎?”燕九作勢要從袖中往外掏東西。

卻見那書生眼中,果然多了幾分謹慎戒備,見此,燕九心中大定,只要這書生忌憚,自己也不是沒有脫身的機會。

“燕九,可需幫忙?”

燕九正在思忖對策,卻聽見季風的千裏傳音自腦海響起,顯然,季風一直在注視着自己這邊。

若是先前,燕九自然說“需要”,只是此時卻是不用了。

“季風,還有多少修士?”燕九用神識回到。

“還有二十三人,”季風頓了頓後說到,“現在只剩下二十人了。”

而這邊,燕九與季風的對話還在繼續。

燕九回到,“欲望祭臺的大門就要打開了,你與清硯他們做好随時離開的準備就好,我這裏一人就夠了。”

“好”,季風回完,随即傳音給清硯他們。

遠處清硯雙手結印,直接将三位修士化為冰雕,绛靈看着暗自心驚。

這清硯當真好重的殺氣,莫不是先前自己阻攔,使得他将這些修士當成“出氣筒”了?

“清硯大哥,快來幫忙啊!”阿精揮着手中的半月輪,與另一持劍修士打的難舍難分。

在欲望祭臺裏的修士,能活到最後的,都是不好對付的難纏角色。

見對方用劍,清硯凝出一把冰霜長劍,直接一劍劈去。

“速回!”

而季風的聲音就在此時,在這三人腦中同時響起。清硯當即使出“破妄劍訣”裏的一招,斬向那橫加阻攔的修士,結束了這場毫無懸念的争鬥。

阿精開心的揀起那修士的儲物袋,笑得像是一只吃飽的小貓。

唯有不知季風底細的绛靈,乍聽見季風的傳音時,心中還多有驚駭,這麽長的距離,同時與多人傳音,恐怕光這神識就足以媲美元嬰尊者。

季風停了一會,這才向着燕九問道,“你哪?”

“等我解決了這邊再說!”燕九當即結束了與季風的傳音。

只見她一展衣袖,一疊符篆向着書生的方向飛去,書生乍見此陣仗還有些吃驚,如此多的符篆,這燕九莫不是出自丹符宗?又或者是某位大家族的子弟?

可随即書生更為惱火,原來這成片襲來的符篆竟全是一些下品符篆,想到之前自己的謹慎相待,此時書生更是惱怒非常。

這燕九分明就是一直在這,扯虎皮唱她的“空城計”!

本來只是想要燕九手中的牌子,順便減少一下修士的數量,此時看來,這叫燕九的女修當真是該死。

書生眼眸一眯,猛地收起手中折扇,“竟然敢在我面前玩符篆,就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符篆!”

書生雙手掐訣結印,一條繪有符篆的光帶,自他掌中湧現。

“那是,”燕九見此大失驚色,瞧那光帶的模樣分明是本命法寶無疑。

那是修士自築基是就開始搜集的各類天材地寶,等到結丹時,經天雷鍛造,用自己的神識塑捏成型。

待到器成,再将它們放在丹田中溫養,使得他們帶有靈性,能與自己心意相通。

而如此費工夫的法寶,其威力也是尋常法寶的數倍。

燕九當即不再多想,直接将從樸南那裏收集的符篆,鋪天蓋地的扔向書生。

符篆接連爆開,或是火焰,或是木刺,或是水浪,猶如表演雜耍一般向着書生兜頭撲來。

書生手中光帶漸漸成型,猶如蛟龍一般成環型萦繞于書生周邊,将燕九擲來的符篆,統統擋在圈外。

燕九本來也不指望這些符篆能對書生造成什麽傷害,她這樣做也只是拖延時間而已。

而此時在那天空之上,那黑色沙漏裏停滞的沙子如同血河般,開始重新流落下來。

在它身後,那扇閉合的大門終于開始展露出它的全貌……

如同上次一般,裏面最先顯露出的俱是各類擺放整齊的珍寶,只是這次顯露出的珍寶,俱是與修士手中號碼牌相應的寶物。

那其中有模樣古怪的蟲子,破損的紙傘,甚至還有一枝血佛香。

觀自意見那血佛香,不由得瞳孔一縮,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找尋的血佛香,但自己手上卻沒有這塊牌子。

想到這裏,觀自意一眯眼眸,既然自己沒有,那就搶過來好了。

珍寶閃過之後,那依舊彌漫着不祥氣息的黑色出口,就那麽閃現出來。

望淵的聲音如約而至,只是這次在衆人聽來卻是宛若天籁,“一息,我只給你們一息的時間,不能出來,就永遠的留在欲望祭臺!”

經過欲望祭臺的“一番洗禮”,劫後餘生的修士俱都迫不及待的向着那開啓的大門飛去。

見大門開啓,燕九一點腳尖就欲借力飛向那大門。

“想逃?”書生冷笑一聲,“哪有這麽簡單!”

那條繪有符篆的光帶直接向着燕九卷過來!

燕九直接扭身想要避過,卻被那靈活的光帶一下子抽飛出去,燕九只覺的胸口一痛,當即吐出一口瘀血來。

最要命卻不是這個,而是練氣期的燕九根本不能禦空飛行,她之前只是與其說是“飛”,不如說是借力“跳起”更妥當。

書生這一下,一下子抽散了她凝聚起的靈力,使得她當即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衣袂翻飛,唇角沾血,此時的燕九猶如将要隕落的神袛一般虛弱。

燕九頭上的大門已經開始閉合,見此,燕九心裏不由得苦笑起來,果然,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還沒等燕九想完,就見一雙手臂自背後輕輕攬住了燕九,帶着她向着那已經開始閉合的朱紅大門飛去。

這人正是趕來的清硯,清風烈烈,墨發飛舞,眉目隽永

原本,這要擱在仙俠劇情裏,怎麽也是被救女主一見鐘情的橋段。

可是,燕九心虛的看了一眼臉色發青的清硯,這一副愠怒,仿若在下搶了他老婆的模樣,到底是為哪般啊!

還有,我又沒真的搶他老婆,這莫名其妙的心虛到底是鬧哪樣!

“原來還有幫手,怪不得如此猖狂!”書生單手結印,那光帶來勢不減,在半空中轉了個彎,再次向着燕九、清硯襲來。

清硯手腕微懸,靈氣凝聚于掌心之上,當即揮出一掌,擊向那追來的光帶。

寒光閃過,就連周圍的溫度都瞬時降了幾分,而那光帶的一角,也被那寒光侵襲,染上霜寒之色,顯然已是受損。

這是書生的本命法寶,與主人息息相關,法寶受損,自然主人受創。

書生暗暗調息,按下有些翻騰的氣血,此時心中雖氣,但也無可奈何奈,只因那扇大門已顯出閉合之勢。

清硯見書生不再追擊,一踏腳下虛空,帶着燕九臨空而起,進了那将要閉合的朱紅大門。

季風見燕九已經進入,帶着阿精一行随後進入,只觀自意麻煩一些,因被绛眉所傷,連靈氣都無法凝聚,更別提禦空而行了。

绛靈看着觀自意一臉嫌棄的說到:“別忘了啊,本主人可是又救了你一命!”

雖然绛靈嘴上那麽說,可是卻将觀自意的手臂架在自己肩頭,半抱半托的帶着他,向着那出口禦劍飛去。

擦着那朱紅的大門閃身進入,在绛靈進入後那大門悄然閉合……

燕九只覺得身形一晃,再睜眼時已經站在先前遇見望淵時的欲望祭臺上,腳下如羅盤一般精密複雜的羅盤機括上,正顯示着此刻欲望祭臺裏的景象。

濃霧漸起,那些躲過厮殺的妖獸,又或者說是吃飽了的妖獸,紛紛變成一塊塊牌子,化作光點消失不見。

漫漫濃霧,重新将欲望祭臺掩蓋起來,等待着下次的開啓。

“燕九姐姐,你沒事吧!”阿精擔心的靠了過來。

燕九抹去唇邊的血漬,心裏也在暗暗納悶,那書生至少也是金丹,自己怎會一點事都沒有,只是看似驚險的吐了口血?

“吞天吞噬萬物化為己道,你自然沒事。”望淵的聲音在自己腦海顯現出來。

燕九不着痕跡的看向別處,在心裏問到,“所以我之所以沒事,是因為吞吃了血佛?”

“是的,此時你修為低下,這血脈還不明顯,等到你歷經雷劫,這吞天血脈的種種奇妙之處,會一點一點的顯露出來。”

燕九聽此有些怔愣,只吞噬了一只血佛就能抵擋金丹修士,若是再往後,這簡直就是不敢想,怪不得吞天一族會招來上界的忌憚,乃至遭受滅族。

見燕九有些發怔愣,绛靈低聲問到,“九姐姐,你怎麽了?”

聽見绛靈問話,燕九這才回神,“我沒事。”

燕九看向衆人,“你們都沒事吧?”

“我們豈止沒事,簡直不能更好!”阿精古靈精怪的朝着燕九眨眨眼,“收獲頗豐哦~”

看來在自己與噬齒相争的時候,餘下的幾人,也沒閑着。

而此時,書生的身影在衆人之後顯露出來,只一眼,書生就看見了與衆人談笑風生的燕九。

書生雙手結印,一條光帶在指尖隐約成型……

“人已到齊,看來各位收獲都不錯呀。”望淵的身形在祭臺上顯現出來。

此時的望淵身披羽袍,頭戴玉冠,一副仙人臨界的模樣。

“欲望祭臺一旦關閉,任何人禁止厮殺。”望淵說着,眼神似是意有所指的看了書生的方向一眼。

只一眼,書生手中已經凝煉成型的光帶瞬間消散,法術中斷,靈脈一時運轉不及,靈氣頓時滞澀起來。

這靈氣滞澀雖然不是什麽大問題,可是卻會讓靈脈十分的疼痛,只一瞬,書生臉上就滿布冷汗。

望淵此話一出,那些獨身一人,至始至終提劍警戒的修士,氣氛一下子緩和了許多。

“現在,是你們挑選戰利品的時刻了!”

這簡直就是衆人自進入欲望祭臺以來,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但望淵卻看着露出喜色的衆人,一勾唇角徒自說道:“不過,挑選規則有兩種,就不知你們如何選擇了……”

第 61 章 :與噬齒相争

此時,在那扇鑲有銅釘、獸首的朱紅大門上,已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

而與噬齒相鬥的也已換了一個人,卻是那腰挂紅皮葫蘆的書生,此時那書生正手持一把山河扇與那噬齒相鬥。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

燕九見此原本只有兩分的把握,在看見與那噬齒争鬥的書生時,一下子變成了七、八分。

只見那把繪有水墨山河的扇面一抖,就有一座巍峨青山的虛影,自扇上顯現而出,朝着底下的噬齒以泰山壓頂、萬夫難擋之勢狠狠壓下。

而那噬齒見勢不好也不力抗,當即往哪土裏一鑽,潑墨大山的虛影,一下子壓空,震天的悶響聲“轟隆隆”的傳來。

見那噬齒躲藏,書生也不急不惱,只是又一次揮動起手裏的山河扇來。

只不過,這一次從扇上顯現的不再是大山的虛影,而是一條奔騰而至的大江。

滔滔江水順着噬齒遁去的地洞,湧灌進入,将那噬齒再次活活逼出地面。

這噬齒本就為了紅皮葫蘆而來,結果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阻攔自己,這下就是佛爺也要發火了,更何況是沒什麽腦子的妖獸。

這噬齒當即就發起狂來,只見它渾身蜷縮,似痛苦又似掙紮萬分的在地上扭來扭去。

而原本在他尾巴上沒有嘴巴的蟲臉,卻在那生有黑色花紋的地方,漸漸裂開了一條長縫出來。

那長縫裂的極長,至少到了那蟲臉的耳後,自那條細縫裏,漸漸的長出猶有外呲犬牙一般的利齒,竟比那噬齒的頭部還要來的可怖。

不過,這還沒完,只見那張新出現的大嘴,一個扭身,就幹淨利落的咬斷了自己的蟲身,将自己活活咬做兩節。

那蟲身斷裂的地方,皮肉蠕動了那麽一小會,又重新長出一只布滿利齒的大嘴來。

這一下,一只噬齒變兩只,局面變得越發緊張難控起來。

這若是是放在外面,書生根本不會把這噬齒放在眼裏,就是再來兩只,估計也不成問題。

可這是霖天境,修為低些還好,可是如同書生這種元嬰修士,秘境的排斥越發嚴重,書生不僅需要分神對抗兩只噬齒,一邊還需要壓制自己的修為。

反觀變成兩只的噬齒,身形變得越發靈活,只一個眨眼,就從地下鑽入,再出現時,已是閃現在離那書生不過一丈的距離,張着大嘴向着書生撕咬而去。

書生連忙急退,盡管如此,倉促之中還是被這噬齒從手臂上剮下一塊肉來。

書生單手結印,一條寫滿金色符文的符篆在指尖湧現,向着受傷的地方裹纏而去,轉眼就将那受傷的手臂,包紮的結結實實。

書生看着手臂的傷口,微微笑将起來,臉上的酒窩随着這笑,越發顯得深邃邪佞。

“真是好一只畜牲,我欲放你,你卻不給自己留活路。”

書生正欲将自己的修為解封,以元嬰尊者的修為來對抗這兩只噬齒,卻見一人影向着自己這邊疾馳而來。

“前輩,我來助你!”

燕九大喝一聲,兩枚雷暴珠直接丢進噬齒大張的嘴巴裏,只聽的“砰砰”兩聲悶響,那噬齒當即退去,在地上瘋狂的扭動起來,顯然痛苦非常。

“多謝小友相助!”那書生一甩先前的模樣,換做那副無害的樣子,感激涕零的向着燕九道謝。

對于燕九,書生還是有些印象的,不過也僅限于修為低下,有些小聰明這種。

而燕九更不用多說,更是一直在用窺鼠暗中觀察對方,兩人雖是第一次見面,卻已算的上是“神交已久”。

燕九再次向着另一只噬齒甩出兩枚雷暴珠,不過這次卻被那噬齒扭身避過,雷暴珠擦着噬齒的白胖蟲身,在它的身下爆裂。

“前輩,”燕九抽空向着那書生行了一禮,“晚輩看這噬齒一直追着前輩,可是前輩先前惹怒了這妖獸?”

雖然燕九知道,這噬齒一直追着這書生的原因,應是為了這書生腰間的紅皮葫蘆,但是“初次”相見的燕九卻是不知的。

燕九沒等書生回話,接着說到,“前輩,那沙漏裏的沙子已經所剩無幾,大門也已打開幾分,但這欲望祭臺上修士還有許多,不如你我連手……”

燕九表露出結盟的意向,這才接着說到,“合力将這噬齒引向修士,這一來,是為了多争取些時間,減少修士的數量。二來,不瞞前輩,晚輩想要這噬齒化成的牌子。”

“小友此言正和我意,之前也不知我如何招惹了這妖獸,一直在我身後緊追不放,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都難逃抹殺的下場。”

兩人當即一拍即合,只是其中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不重要。

燕九擡頭看看空中懸着的沙漏,此時那原本閉合的大門已經打開了一人多寬的縫隙,只怕這大門全部打開時,就是這欲望祭臺結束的時刻。

而沙漏裏的沙子還在不斷流淌着,那剩下的沙子恐怕最多支撐五分鐘。

五分鐘能用來做什麽哪?

聊上幾句話,聽上半首歌,看着電視喝下小半杯可樂?

而燕九卻要在這短短的五分鐘裏,不僅需要殺死噬齒拿取牌子,還需要将修士減少到十九人。

是的,十九人。

修士只能拿取碰到的第一塊牌子,而燕九已經拿了一塊,就勢必不能再拿第二塊,但是望淵曾說過的:每少一人,每人可額外獲得一面牌子。

書生率先向着不遠處的修士飛去,見自己想要的東西被書生帶走,兩只噬齒當即向着書生遁走的地方追去。

遠遠的看見噬齒撲來,不明所以的修士當即使出法術,催動法寶來抵擋靠近的噬齒。

噬齒雖然皮糙肉厚,但那法寶打在身上卻也激發了它的兇性,兩只噬齒只随意一滾,就将修士撞飛出去。

書生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撿漏”的好機會,背後放冷箭什麽的,簡直不能更熟練。

而噬齒雖然體型巨大,用來吞吃修士十分方便,但是有時候太大的體型往往也意味着,被擊中的幾率會大大增加。

往螞蟻窩裏投石子,和往水缸裏投石子,是兩個概念。

燕九抓住機會,趁着修士攻擊噬齒的機會,瞅準一個時機,将大半雷暴珠直接丢進噬齒的嘴巴裏!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噬齒那張布滿利齒的大嘴,就被自內向外生生炸開!

血雨彌漫,碎肉滿地,還有噬齒被炸飛的尖牙,随着爆炸四處亂飛,而噬齒那龐大白胖的蟲身,轟然砸落到地上,只獨自抽搐掙紮了幾下,就再不動彈。

眼見一只死亡,另一只更是當即發起狂來,只見它直立起白胖的蟲身,猶如遠古巨怪一般向着燕九的方向蜿蜒撲來!

燕九又不傻,見噬齒追來,當即把噬齒引到其他有修士的地方。

而此時書生卻看着那開始暫停的沙漏,徒自一笑,将手中尚在跳動的心髒,一把捏爆。

只這一會的功夫,就死掉了四位修士,書生一招手,将那幾位修士的儲物袋收在手裏,這才一點腳尖,向着燕九的方向追去。

而此時的燕九正在“借刀殺人”,盡管這“刀”最想殺的卻是燕九。

但這一次,卻于先前不同,修士見是燕九将噬齒引來,除了攻擊噬齒外,也沒忘了“款待”燕九一二。

燕九畢竟是練氣修士,而她面對的卻是比她高了一個大境界的築基修士,即使是随意的一招,都讓燕九有些狼狽起來。

更別說還有一只想要将自己除之後快的——噬齒。

一時之間,只見燕九左支右擋,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一旁的清硯卻是看不下去了,當即起身想要趕往燕九這裏,卻被绛靈拉住了衣袖。

绛靈看着有些忙亂的燕九,正色到,“你不能去!”

清硯冷然看向绛靈,那眸中竟有幾分威脅之色。

绛靈見此,不為所動,“九姐姐既然孤身前往,必然有她自己的計劃,你這一去不僅會打亂她的布置,一不小心還會将九姐姐置于死地。”

“是啊”,一旁的阿精出聲到,“別看燕九姐姐此時有些狼狽,你別忘了,她手裏還有三十多顆雷暴珠哪!”

說罷,阿精看向清硯,“就算你着急,也得再等上一等,若是九姐姐真撐不住,自然會向我們求救。”

阿精用胳膊暗暗碰了碰季風,“你們不是一家人嗎?你倒是說句話呀!”

“呵,”一旁的觀自意突然開口,語氣裏卻是滿滿的嘲諷,“一個練氣期的小丫頭,即使再有能耐,又能高到哪去!”

“你閉嘴!”绛靈看向觀自意,“你是金丹又如何,現如今還不是靠着我這小築基護着!”

“那只是我受傷了而已!”

“就算你好了,你也得聽我的!”

“你們小兩口就別吵了!”

阿精皺眉說到,“燕九正在浴血厮殺,你們倒在這裏打情罵俏起來了!”

“誰和他(她)小兩口!”绛靈、觀自意異口同聲的喊到。

還說不是,阿精無奈的聳聳肩,魂契都簽了,說話又這麽同氣連枝,說你們不是,誰信!

“我是小兩口好吧!這種緊張的時刻,你們就不能嚴肅點嗎?”

绛靈在心裏對着阿精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到底是誰不嚴肅!

但不能否認的是,阿精有一點卻是說對了,那就是此時的情形真的是險峻無比。

無論是不斷減少的沙漏,還是噬齒,甚至是那二十人的規定,都在将衆人推向死路。

“時間不多了……”

一旁的季風,看着那扇朱紅色的大門說到,此時那大門已經開了半扇的空隙。

而在那黑色的沙漏裏,已經停止的沙子又再次流動起來。

“我們去幫忙吧!”阿精召出半月輪說到,“即使不能幫上燕九姐姐,殺上幾個修士,争取一下時間也是好的。”

“我看你是想多拿幾塊牌子,才是真的!”一旁的绛靈說到。

“對啊!”阿精坦蕩的承認,“難道你不想?”

“跟牌子比起來,還是九姐姐要來的重要一些!”

說罷,绛靈看向清硯,“要不要一起去!”

清硯沒有言語,直接一點腳尖,向着遠處的修士飛去,绛靈随即拿出短劍跟上。

阿精摩擦了一下手裏的半月輪,頗有些“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模樣。

她看向一旁巍然不動的季風說到,“風大哥你不去啊?那我就先走一步啦!”

衆人接連離去,只剩下季風、觀自意二人留在原處。

“你不擔心那個小丫頭嗎?”觀自意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二人都心知肚明觀自意說的是誰。

季風看向那不斷減少的沙漏,輕聲說道:“我信她。”

如果燕九在此的話,定然會覺得醉醉的,什麽計劃?什麽後手?什麽相信?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燕九避過修士的掌風,又閃過噬齒的撕咬,這才抽空看向那沙漏,此時沙漏裏的沙子估計再難撐過一分鐘。

而那大門也已經開了七、八分,眼見就要全部打開了,甚至已經能隐隐看見門裏金光閃閃的密藏……

要快!燕九暗暗想到,可随即她又覺得心累無比,我也知道要快!可是,我那可憐的修為啊,實在是太拖後腿!

雖然書生已經趕來,只是此時的噬齒已經“移情別戀”,他與燕九之前的口上盟約也自然當即作廢。

見書生作壁上觀,燕九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

不過時間不等人,燕九已沒空再去計較這個,她直接召出八角玉鈴,鈴聲泠泠化作一陣白光向着噬齒襲去。

那八角玉鈴剛一碰到噬齒,那噬齒就如同喝醉了一般晃了兩晃,緊接着就以一個搖頭晃腦的姿勢呆滞起來,從他不斷眨動的眼來看,這噬齒此時還是活着的。

果然,這八角玉鈴對付一般的妖獸還好,一旦對上體型龐大的噬齒,這效用就大打折扣!即使此時噬齒呆滞,估計也維持不了多少時間。

不過這不要緊,燕九直接一點腳尖,借力躍到了那噬齒的嘴邊,腳下是布滿利齒的深淵,根根豎起交錯的利齒閃爍着駭人的寒光。

這簡直比站在火山口玩自殺,還要來的驚心動魄!

不過燕九可不管這個,他直接将剩下的雷暴珠“填鴨”一般,一股腦的倒進了噬齒大張的嘴巴裏。

接着腳下一個用力,狠狠踢向噬齒張開的嘴巴,硬生生将那嘴巴閉合了幾分,這才借着這股力道向着身後急遁而去。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在噬齒體內響起,這簡直就是燕九聽過的最美樂章。

而在這爆炸聲中,是噬齒寸寸崩裂的身軀,飛濺的血肉與先前死掉的另一只,一同聚在一起,凝成一塊黑色的牌子。

在那塊黑底銀紋的牌子上,赫然标有零玖貳(092)的號碼。

這正是燕九一直苦苦追尋的那一塊!

燕九甩出一只低級傀儡正想收起那塊牌子,卻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自身後傳來……

第 60 章 :“萌物”噬齒

“殺了他們!”書生晃晃手裏的紅皮葫蘆,笑得一臉無害,“這個就是你們的!”

妖獸聽話的散開,那兩只嬌娘張着那雙碩大的複眼,震翅離開,蛾翅扇動間散落下無數彩色的鱗粉。

這鱗粉一落到修士身上,修士就如同中了“定身咒”一樣,個個呆立當場,被随即趕來的妖獸蜂擁而上撕成碎片。

有了妖獸的加入,雖然局面越發混亂,但是不能否認的是,這大大減少了修士的數量,只除了……

“燕九姐姐救命啊!”阿精抱頭鼠竄,躲避着身後追來的嬌娘。

一道庚金之氣自遠處飛來,卻是遠處的季風出手相救,不過卻被那嬌娘一個振翅,輕巧躲過,只是這次,它放過了阿精,卻是向着季風的方向飛去。

“這嬌娘實在是太可怕了”,阿精看着那嬌娘飛走,心有餘悸的說到。

季風随手解決一只妖獸,迎向那飛來的嬌娘,嬌娘故計重施,彩色的鱗粉自翅上飄落下來,直接落到了季風身上。

但季風卻絲毫沒有受到那鱗粉的影響,直接期身而上!

先前燕九分明看見那嬌娘的鱗粉對修士起了作用,能定住修士的肉身,怎的季風卻是沒事?

随即燕九展眉,是了,自己怎麽就忘了季風不是“人”的事實,他可是能只身對抗金丹的“活偶”啊。

既然這嬌娘的鱗粉如此有效,不如……

“清硯!”燕九向着清硯喊到,“凍住那嬌娘的身軀!”

清硯聞言,一劍解決了一位糾纏于他的修士,單手掐了一個指訣,一道寒光擊向那嬌娘的方向。

季風見清硯出手,腳尖輕點,退出嬌娘的戰圈,那嬌娘還欲追擊,卻被一道寒冰之氣自頭到尾包了個結實,只留下一對斑斓蛾翅露在外面。

蛾翅不能扇動,那只嬌娘只能從半空中直直墜落,不過從嬌娘那雙不斷轉動的碩大複眼來看,它還是活着的。

燕九見那嬌娘被冰封住,不能再動彈,這才拿出一柄匕首,上前刮動那嬌娘蛾翅上的鱗粉來。

“我來吧,”季風取過燕九手上的匕首,沒有了害怕被沾到的這個顧慮,季風的速度顯然要比燕九快上許多。

绛靈見此,默默掏出了自己的短劍,自發的搜刮起來,燕九姐姐都想要的東西,那必然是好東西啊!

阿精一拍腦袋,恍然道:“真是笨啊!我怎麽就沒有想到?”

說罷也掏出了自己的半月輪,加入搜刮小分隊。

一開始提出建議的燕九,反倒空閑了下來,她看向還在天空振翅飛翔的另一只嬌娘,眸光灼灼,寶物當然是越多越好,一只怎麽夠!

“清硯!”

燕九一個示意,飛身上前,手中八角玉鈴輕晃,一陣清脆的鈴聲自那玉鈴身上傳出。

嬌娘雖然擁有一對碩大的複眼,但它卻目不視物,與之相反的卻是嬌娘過人的聽力,當它聽見鈴響,自然向着燕九飛來。

一旁的清硯早已結印相待,只待那嬌娘靠近,就将它如法炮制,卻不想那嬌娘卻好似受到什麽阻止一般,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燕九見此,更是頻頻晃動手中玉鈴,卻見那嬌娘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托着那雙斑斓蛾翅,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向着遠處悄然飛走。

那倉惶的樣子,竟像是懼怕。

若只是如此,燕九也只是有些疑惑而已,但是當四周的妖獸接連散去時,即使跳脫如阿精,也意識到發生大事了。

妖獸們陸續放下到嘴的美食,警惕的豎起雙耳,看向遠方。

緊接着,他們不顧書生下的指令,開始四處逃竄起來,甚至有些被困住的妖獸寧願斷尾斬肢,也要向着遠處奔逃而去。

有狂風卷積着地上的塵土,遮天蔽日席卷而至,腳下大地開始莫名的震顫起來,土地拱起龜裂,似有東西在腳下穿行不斷。

季風眼神微凝,眼前昏暗的天色不知在想些什麽,清硯則站在了燕九身側,在他手裏一把冰霜之劍悄然凝聚。

阿精放過那只即使被封在冰裏,都忍不住顫抖的嬌娘,一腳将它踢向了遠處,不知是不是阿精的錯覺,她總覺得在嬌娘那雙碩大的複眼裏,看到了一絲感激之色。

绛靈看着奔走的獸群,将待在天羅陣裏觀自意拖了過來,下意識的向着燕九靠了過來,在這裏,绛靈信任的只有燕九,還有蠢笨的阿醜。

而面色淡然,衣帶臨風的燕九,也有着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至少绛靈是這樣想的,因為對于绛靈來說,燕九是無所不能的。

這一信念,源于幼年時期,年僅七歲的燕九竟能在燕卿手下救出自己,對于那時的绛靈來說,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即使現在,她的修為已高出燕九許多。

但燕九在绛靈心裏依然是崇拜、依賴的代名詞。

與绛靈有着同一想法的還有清硯,是的,燕九無所不能,清硯淺笑起來,即使只是想到這個名字,也會覺得心口會暖起來。

但真的如此嗎?

此時的燕九心裏,簡直是說不出的千般苦水!

為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老是讓自己遇見這種“大魔王”出場一般的場景啊?

這又不是看3D電影,那來的震撼人心和期待?我只想安靜的躲起來好不好!

可是燕九暗暗看看躲在自己身後的阿精,又看看“堵”在自己左右的清硯、季風,還有拖家帶口的绛靈。

算了,燕九在心裏無奈的嘆口氣,還是繼續仙風道骨,胸有成竹的站在這裏吧。

望淵眼神幽暗的看着腳下的場景,“或許,你真能幫上我,如果,你能得到那個東西的話。”

“季風,還剩下多少修士?”燕九看着那黑色的沙漏問道,此時那紅色的沙子已從停滞,重新恢複了流動,下方的沙漏眼看就要滿了。

“算上我們,至少還有三十人。”季風說罷,也看向那黑色的沙漏。

不斷掉落的沙子,如頭上懸挂的利劍般催促着衆人。

“燕九,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即使沉穩如季風,此時也顯露出憂色來。

清硯看着腳下龜裂的土地說道:“至少要在這不知名的妖獸出來前,解決掉十位修士。”

“來不及了……”燕九怔怔的說到。

卻見眼前的空地上竄出一條遮天蔽日的——大蟲子。

只見在它白胖滾圓的蟲身上,頂着一個堪稱軟萌可愛的大腦袋,此時它正睜着那雙,比黃水晶還要絢麗多姿的大眼睛,好奇的東張西望,一副軟萌無害的模樣。

雖然只從地下冒出半截,但已然是一只萌翻衆人的可愛萌物!

當然,如果他有嘴的話,看上去可能就更完美了。

但是,燕九卻看着這只大號“萌物”,臉上的黑色花紋時,謹慎小心的節節後退,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

“燕九姐姐?你怎麽了?”阿精狐疑的看向反常的燕九。

“別出聲!”燕九眼角眉梢俱是冷凝,“不要用神識,不要用法術,慢慢的離開它的視線。”

阿精當即捂嘴,随着燕九小心的後退,直至退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忍了一路的阿精這才出聲,“燕九姐姐可是認識這“蟲子”?”

“這是噬齒!”燕九說到,想到望淵告訴自己的那些話,不由得頭痛起來。

阿精聽罷,暗自皺眉,“噬齒?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一旁的绛靈指着那噬齒問到,“這又軟又肥的蟲子連張嘴都沒有,為何叫噬齒?”

“那是因為,這只是噬齒的尾巴。”季風看着那只蟲子說到。

“很快,你就會看見真正的噬齒,到那時你就明白了這名字的由來。”

“這噬齒一出,倒是不用再為這修士的數量煩惱了,”清硯接着說到,“一定不能使用法術,不能有太大的神識波動,否則會成為噬齒的攻擊對象。”

阿精問到,“燕九姐姐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燕九沒有回答阿精,反而轉身看向季風,“季風,先把天羅陣解開。”

季風點頭,掐訣解開了天羅陣,燕九這才走到依舊閉目昏迷的觀自意面前。

“還要繼續裝下去?”燕九冷然道:“再不醒來,我就将你丢到那“噬齒”的嘴巴裏!”

“當真是個心狠的丫頭,”觀自意說着,張開了那雙一直閉合的眸子,那張臉上,半面清秀,半面駭人。

燕九在心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說我心狠?你是不是忘記你玩“人體自爆”的時候了。

“少說那些,我問你,你那裏可還有雷暴珠?”

觀自意暗咳兩聲,這才說到,“是還有一些,只是我為何要給你?”

燕九剛想開口,卻沒想到一旁的绛靈率先開口,“為什麽?因為她是我姐姐啊!你莫不是忘了,你還與我簽訂了主仆契約哪,別說是雷暴珠,就連你的命都是我的!”

說罷,绛靈也不等觀自意回答,直接扯下了觀自意的儲物腰帶,動手翻找起來,徹底無視了觀自意眼中的狠厲之色。

“我救了你的命,就算你想恩将仇報,也要等你解了這主仆契約才行!”绛靈在心裏默默的加了一句,到時候我早不知跑到那裏去了!

绛靈摸出一大袋雷暴珠,反手遞給燕九,這才晃晃那儲物腰帶,對着觀自意說到。

“主仆契約下,主人有權享有仆從的一切,連你都是我的,更何況你這儲物腰帶。”

燕九都些懵了,這一言不合就“你是我的”!“寬衣解帶”什麽的,簡直就是,幹的漂亮!

燕九接過那袋雷暴珠,向着阿精的方向走去。

阿精卻是對着燕九連連擺手示意,“燕九姐姐,你拿了那麽一大袋雷暴珠,還是不要再靠近了,我怕我的心髒受不住。”

燕九都快被阿精這副樣子逗樂了,“阿精,你那裏可還有雷暴珠?”

“有是有,不過沒有這麽多,那幫修士實在是太窮了!”阿精說着,拿出十幾顆雷暴珠小心翼翼的遞給燕九。

末了還一臉好奇的問到,“燕九姐姐,你要這麽多的雷暴珠做什麽?難道想轟了這些剩下的修士?”

燕九一邊将收集的雷暴珠收進頭上的步搖裏,一邊随意的開口道:“不是,我是要轟了這只噬齒!”

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震翻了一幹人等。

衆人下意識得看看遠處的噬齒。

此時,因為一位修士在追殺另一修士時,不小心碰到了白白胖胖的噬齒。

噬齒尾上的大眼睛,瞬時猶如毒蛇一般,凝成一雙豎直的妖瞳,而此時那噬齒隐在土下的身子,也終于破土而出,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相互交疊的利齒,猶如閉合在一起的食人花一樣,左右交錯,搖搖擺擺的扭到了那修士面前,猛地張開了那閉合的大嘴。

那張猶如水管裏訂滿了釘子一樣的大嘴裏,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布滿了尖銳的牙齒。

相信只要一塊五花肉滑進去,再出來時就變成了餃子餡,這正是“噬齒”一名所來。

且在那縱橫交錯的齒壁上,還有不停往下分泌的透明的涎液,那涎液順着噬齒大張的嘴巴流出來,一落到地上,就将腳下的土地腐蝕成一片焦黑。

相信沒人願意去嘗試,被這噬齒咬傷一口的滋味,當然,那位不小心惹怒噬齒的修士不在此列,噬齒嚼都沒嚼就将那修士吞進了肚子裏。

其他修士見此,紛紛逃竄,這不動還好,這一動,就好似成了青蛙身邊飛舞的蚊蟲,只這一會就被噬齒吞下了五、六位。

季風看着如此兇殘的噬齒,心中更是确定了幾分,恐怕當時望淵在燕九耳旁低語的事情,就與這噬齒有關,否則,燕九是不會去招惹這噬齒的。

再一想到這欲望祭臺裏,妖獸死亡會化成牌子,不難聯想出燕九所需要的那塊牌子,應該就出在這噬齒身上。

季風心中想到,難道被上界追捕的吞天血脈,當真如此了得……

燕九卻擡頭看看半空中懸着的沙漏,托噬齒洪福,不斷降落的沙子終于止住了,看那沙子的數量,估計不出十分鐘,就會落光。

到時若是修士多出二十人,又或是拿不到那塊牌子,自己都是死路一條,時間緊迫。

“九姐姐,你瘋了嗎!”

绛靈看看那兇殘的噬齒,又看看練氣修為的燕九,如果燕九沒瘋的話,那一定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我們只要等到這噬齒吞吃掉幾位修士,就能離開霖天境了,又何必做此冒險的事。”

“绛靈,我有自己不得不去的理由”。

一旁的清硯,卻是不聲不響的走到了燕九身邊,“我同你一起去。”

燕九看着滿是堅定的清硯,輕輕的搖了搖頭,“清硯,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這次不行。”

需要那塊牌子的是自己,沒必要賭上其他人的性命,更何況燕九看了看手裏的雷暴珠,自己也不是一點希望也沒有。

“可是……”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是不會出手的。”說着燕九看向清硯,看着這個已經成長為大人的清硯。

清硯還欲多說,卻被燕九止住了,那雙灰白的桃花眸裏滿是堅毅之色,“相信我。”

相信我能打敗噬齒。

相信我能得到牌子。

相信我能活着回來。

好吧,燕九在心裏無奈的聳聳肩,其實就連自己也不相信,在不使用吞天的天賦神通的前提下,以自己低弱的練氣修為,如何去戰勝噬齒?殺死它,得到牌子。

可是英雄都是被逼出來的,沒有噬齒的那塊牌子,自己一樣是個死啊!

所以,看着遠處已經開始大開殺戒的噬齒,燕九即使膽顫,也義無反顧“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踏上了屬于她的征途。

身後,清硯垂下的眸子裏晦暗不明……

第 59 章 :紅皮葫蘆

“這就是那個設局人?”書生看向燕九的方向暗自凝眸,“原來是位練氣期的小姑娘。”

末了,書生勾唇輕笑,臉頰上的酒窩越發明顯,“沒想到這小小的霖天境內,不僅出了這來歷莫名的欲望祭臺,似乎還有其他有意思的事,真是讓人越來越驚喜。”

“書生,”木蓮在書生身後,輕聲喚到,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剛才的書生與平時有些不大一樣。

“是木蓮妹子啊,”書生頗有些拘謹羞澀的轉過身來,“叫我有什麽事嗎?”

“周大哥讓我們去挑牌子,我來叫你一同前去哪?”

“原來是這事啊,”書生看向那已經打成一團的修士,面上露出了幾分怯意,“還是你們先去挑吧,等你們挑完了,我再過去。”

“那……好吧,”木蓮看看身後,已有修士為搶奪牌子,打起來了,再晚上一會可能就沒有牌子了。

“那我就先過去了,我想去看看有沒有能用來給我大哥解毒的靈藥,就先不等你了,你等一下可要來啊,要不然牌子就被他們挑走了。”

“嗯!我等下就過去。”

看着離去的木蓮,書生臉上的局促,怯懦,俱都消失,“真是愚笨,死到臨頭了都不知曉……”

而此時的望淵,卻意味深長的卻看着腳下的欲望祭臺,在哪裏顯現出來的正是燕九一行。

“這一星半點的小聰明可無法和上界相争,不過無妨,讓我看看你究竟能有多大的潛能,能值得我出手相幫。”

此時燕九一行,正遠遠的觀望着已經開始亂做一團的修士,只這片刻的功夫,就已經死去了十幾位修士。

這剩下的修士要麽欣喜若狂的搶奪其他修士掉落的牌子,要麽提劍自持面色冷凝戒備的注意周圍,但更多的卻是為了牌子,相互設計厮殺的修士。

燕九覺得感嘆有餘,卻并沒有多少負罪感,她只是起了一個開頭而已,驅使着衆人厮殺至今的乃是修士無休無止的——貪欲。

本來燕九一行只需要等着,等到最後,修士之間兩敗俱傷,自己五人再出手就好,又或者根本不用出手。

可是望淵又怎會讓她如願。

“看來大家都玩的很開心啊。”

望淵的聲音帶着幾分調侃,自天空清晰的傳來,“既然都玩的這麽開心了,我再不露面也說不過去。”

望淵說着,就見一扇朱紅色的大門自天空而現,上連天穹,下接碧霄,端的莊重非常。

而在那釘有金色門釘的朱紅大門上,兩個猙獰的黃銅獸首,猶如看守禁地般分守左右。

“這就是離開欲望祭臺的大門,你們準備好了嗎?欲望祭臺只允許留下二十人,多一人,則全部抹殺!”

一個黑色的沙漏,懸空停滞在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前,下方的沙漏裏已經積累了大半的血紅沙子,只留下了那麽一兩分的空隙。

而在那沙漏上方,還有血紅沙子不斷的“簌簌”掉落,那不到一掌的沙子可能再撐不上片刻,就要落光了。

自那沙漏一出,衆人心中隐約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望淵的聲音再次傳來。

“只要這沙漏裏的沙子落光,這欲望祭臺的大門就會關閉,而你們則會被妖獸活活撕碎。”

望淵欣賞着一幹修士臉上的驚恐,猶如看一卷大師名作。

“不過,我也不會不給你們留一點活路,我可以告訴你們,只要每少一位修士,這沙漏就會停上一息,所以,開始你們的殺戮吧!”

望淵說完,他的聲音就再也沒有響起,那黑色的沙漏裏,掉落的沙子連成一條細線,接連不斷的掉落下來。

趁着衆人分神的時刻,已有修士摸到衆人身後,拔劍斬殺起來,有幾位修士就死于這樣的“突襲”之中。

那沙漏裏的沙子果然依照望淵所言,停上了那麽幾息的時間,即使這樣,那沙漏裏的沙子,也已經不多了,而修士離二十人的标準還相差甚遠。

戰争再次無言而起,沒有國仇,沒有家恨,有的僅僅是想要活下去。

刀光閃過,劍影留痕,爆開的符篆,法器發出的光亮,為了不想死,那隐藏的後手也都一一亮相……

燕九看着那不斷降落的沙子,握緊手中的八角玉鈴,“我不想死,”燕九淡淡的說到,她看向身後衆人,“所以戰吧!”

說罷燕九欺身而上,此時已不是作壁上觀,出謀劃策的時候,望淵将一切後路堵死,只留下“戰”或“死”這一條路,而自己別無選擇。

見燕九出手,衆人緊随其後,劍氣、庚金之氣、半月輪、短劍、每一次揮出收回,都帶起一篷血雨,血霧飄灑間,殘肢滿地,就連迎面吹來的風裏,都夾雜着血腥氣。

而出手的顯然不止燕九這一行,書生面色淡然的将手插進那周姓修士的胸膛裏,在他不可置信的視線下,生生捏爆了他的心髒。

心髒徒然炸裂間,一星鮮血濺到書生臉頰上的酒窩裏,更趁的書生猶如地獄惡鬼般猙獰。

書生就着那周姓修士的胸膛,抹去了指尖的鮮血,這才拿過那修士的儲物袋,踏着他的屍體走向了下一個。

在他身後,還躺着木蓮、木奎等修士的屍體,看那被人捏碎心髒而死的死法,應該皆是出自書生之手。

書生再次如法炮制,這次他卻并不急着去拿儲物袋,而是仰頭看向了天上的沙漏,“你們這樣,也太慢了,何時才能殺的完那?”

書生看向提劍相鬥的衆人,臉上的酒窩笑得越發深邃,“不如,我幫你們好了。”

只見那書生從袖中掏出一個紅皮葫蘆來,他把那紅皮葫蘆放在手裏輕輕搖晃,這才拔開那紅皮葫蘆的葫蘆嘴。

只見一股淡紅色的煙霧,自那葫蘆嘴裏一線飄出,遇風而散,向着暗中躲藏的妖獸飄散而去,有一絲淡紅的煙霧甚至飄向了燕九。

燕九情不自禁的嗅嗅鼻子,這個味道好像很香,很好吃的樣子。

燕九的眸裏有那麽一絲怔然,好想過去啊~

燕九眼眸猛的一睜,有古怪,她一抖衣袖,一只窺鼠暗中掉落跑向那香氣飄來的方向。

燕九劃出一面水鏡,卻見無數妖獸仿佛提線木偶一般,向着那香氣傳來的地方走去,而暗中操縱這一切的,正是先前躲在暗處的馭靈師——書生。

可讓燕九駭然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在那些聞香而至的妖獸中,甚至還有兩只嬌娘,只見它們放下正在大口咀嚼的“餐點”,震動蛾翅向着香味傳來的地方飛去。

見有妖獸過來,書生這才把紅皮葫蘆的蓋子扣回去,香味消失,妖獸竟然有那麽一絲怔愣。

看來這問題就出外這紅皮葫蘆上。

而就在這紅皮葫蘆扣上之前,一絲淡紅的煙霧,悄悄滲入底下,一雙金黃的獸瞳,悄然睜開了磕住的眼眸……

第 58 章 :起風了

一旁的阿精,卻是暗中扯了扯燕九的衣袖,她隐晦的指指極光蜥首鳥上的觀自意,“燕九姐姐,你不告訴她?”

燕九這才想起魂契這一茬來,她剛想把绛靈拉到一旁說出真相,卻見季風一臉嚴肅的看向遠處,眉間多了幾分擔憂。

“怎麽了?”燕九問到。

季風看向遠處,眉間憂色漸重,“起風了……”

“起風了?”燕九試探的伸出手去,有風穿過自己的指尖,揚起自己的衣袖的下擺。

而随着風來的,還有散去的濃霧。

“季風,已經過去了多少時辰?”

季風星眸暗沉,庚金之氣萦繞指尖,“還有不到一個時辰。”

“不到一個時辰?”燕九擡眸看去,當濃霧散去,周圍的景象開始顯現出來。

四周妖獸環飼,修士俱是虎視眈眈,修士與妖獸厮殺有之,修士與修士厮殺有之,就在離燕九不遠的地方,還有兩位修士正為奪取妖獸化成的牌子,打的不可開交。

看來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峻。

“季風,能看出有多少修士嗎?”燕九低聲問到。

季風回到,“只現在見到的就有七十八人。”

燕九看向身邊的一幹人等,算上重傷的觀自意的話,自己這一隊就有六人,若按望淵所說只能活二十人來計算的話,至少要死上六十四人。

六十四人啊,六十四條鮮活的人命,這要擱現代估計要被拉出去槍斃一百次。

燕九召出八角玉鈴,可是此時已不得不戰。

燕九摸出從樸南那裏的來的天羅陣,抛給季風,“這天羅陣既然能夠用來困人,定然也能用來防禦。”

說着燕九對着季風一個示意,“觀自意現在陷入昏迷,沒有自保的能力,你把他放到這天羅陣裏好了。”

“好,”季風應到,低頭擺弄起那天羅陣的陣盤。

绛靈見此對着燕九燦然一笑,“九姐姐,我先替我這新收的仆人謝謝你了。”

說罷,绛靈将觀自意,自阿醜身上扶了下來,将他安置到地上,這才給了阿醜一枚靈果,把他收進了靈獸袋。

绛靈眼中掙紮片刻後,又解下了靈獸袋,反手遞給燕九,“九姐姐,這本就是你的妖獸,我不僅給他擅自取了名字,還用了許多年,現在是時候還給你了。”

燕九看着滿臉寫着不舍的绛靈,都快笑出聲來了,這绛靈怎麽一副把男朋友拱手相讓的樣子。

“不用了,這極光蜥首鳥我也用不上,就送你好了,相信這些年相處下來,他應該更喜歡你才是。”

“真的?”绛靈雖然語氣疑惑,動作卻十分麻利的将那妖獸袋重新系回,“那就多謝九姐姐啦!等到以後,我也捉只別的妖獸送給九姐姐做回禮!”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季風已經擺弄好了那天羅陣,看着天羅陣開啓,金色的鎖鏈将地上的觀自意層層鎖拷起來。

“這就是丹符宗的天羅陣?”绛靈系好妖獸袋,這才走了過來,“就是不知防禦能力如何?”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阿精召出半月輪,對着那天羅陣旋轉而出,只聽的一陣“咔擦擦”金石相撞的聲響傳來,那半月輪就無功而返的回到了阿精手中。

“這天羅陣不愧是能困住金丹的陣法,竟然連我的半月輪都無法傷及皮毛,果然厲害!”

說罷,阿精蹦跳着跑到燕九面前,“燕九姐姐,你那裏還有沒像天羅陣一樣困人的寶貝?”

阿精說着,拍了拍腰間的高階儲物袋,對着燕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跟你換呦~”

“沒有,”燕九搖頭回到。

“沒有了,”阿精有些小失落的回到,“那就算了吧。”

“不過,你若實在喜歡那天羅陣,等出了這霖天境,我送你就是。”

聽見燕九如此說,阿精頓時歡呼雀躍起來,“燕九姐姐最好了!”

燕九看向一旁的绛靈,“你那可有牌子?若是沒有,可以從我們這裏挑選一塊。”

“九姐姐給我牌子,我自是高興,只是……”绛靈說罷,随手一翻,一疊牌子躍然其上。

绛靈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我的收獲還算可以。”

看來這绛靈也有屬于自己的際遇,可随即燕九卻看着那牌子輕笑起來,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燕九将其餘四人召在一起,暗暗商讨起來。

燕九指向遠處的修士,“你們看,這裏的修士雖然多,但是如我們聚在一起的卻并不多,我們不如……”

如此這樣,那樣,一番後,清硯、季風暗自點頭贊同。

绛靈聽罷,毫不吝啬的贊許到:“九姐姐你這計策可真不錯。”

卻見阿精一陣賊笑的看向燕九,“嘿嘿,燕九姐姐,你可真陰險啊!不過,我喜歡。”

其他修士見濃霧散去,欣喜之餘,又多了幾分警惕,喜得是沒有了濃霧的遮擋,行事方便了許多。

警惕的卻是無處不在的修士,和躲藏在暗處随時伺機而動的妖獸。

而且,能從欲望祭臺一開始,就存活到現在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此時濃霧莫名散去,衆人頓覺蹊跷無比,

但最蹊跷的卻不是濃霧,而是不知從什麽地方,灑落下來幾十塊寫有號碼的牌子,在滿地散落的牌子中間,還夾有一塊“留音石”。

一道似男聲又似女音的聲音自那留音石上傳出:“距離欲望祭臺關閉還有不到一個時辰。”

只這一句簡單明了的話,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

“只剩下不到一個時辰?不是才過去七、八個時辰嗎?”

“不知這牌子是真是假?”

“難道是其他修士設的局?”

“這牌子會不會是那望淵灑下的?”

…………

一時之間衆說紛纭,每人都有自己的思量,每人心裏都存有自己的算計。

就在衆人靜觀其變之時,卻見一女修破空而至,拿起地上散落的牌子後,向着遠處逃遁而去。

這一下好似開啓了某種機關,那些沒有獲得牌子的修士紛紛上前,而已經獲得牌子的修士,已在暗中握好了袖中靈劍。

卻見一位男修提劍而出,踏空而至,一劍斬殺了拿有牌子的修士,甚至将它手中的牌子與自己身上的兌照了一下,這才破空而去。

厮殺,就這樣毫無預兆,無聲無息的開始了……

“燕九姐姐,幸不辱命!”

阿精晃晃手中的牌子,在那塊牌子上赫然寫有玖叁壹壹”(9311)的數字,這正是阿精一開始挑選的那只幽冥蠱。

“事情辦妥了,”在阿精之後,接着到來的卻是清硯。

原來之前拿取牌子的正是阿精和清硯,其實燕九這個計策十分簡單,簡單到只能算是小聰明而已。

先是灑下牌子,告知衆人欲望祭臺所剩的時間,衆人必有疑慮,懷疑這是一個圈套,然後阿精出手拿回自己的牌子,這接下來的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如果說燕九這個“小聰明”有什麽高明之處的話,那就是她利用了人的“習性”。

一個人鼻子流血,她就捏着鼻子擡頭望天,另一個見到了,也會擡頭去看,第三個見到了,也會不知不覺的擡頭……

可是他們能看見什麽哪?那天上什麽都沒有,這就是習性——“跟從”。

突然看見牌子出現,衆人肯定心生疑惑,不敢上前,但只要有一個人上前,就會打破這種看似微妙卻又十分脆弱的平衡。

但是就在燕九看着這些相互厮殺的修士時,一雙眼睛也在暗暗的窺伺着燕九……

第 57 章 :掩蓋下的秘密(下)

花尚眉目清冷的看了燕十二一眼,“這海螺你只能用一次,而你也只能要求我辦一件事。”

說完,花尚倏忽消失。

此情此景也使得燕十二從一開始的驚喜當中瞬間清醒過來,這那裏是母子久別重逢,分明就像打發窮親戚一樣随意。

燕十二看着桌上的碎片,自己本以為這傳訊海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用上的。

“真是沒想到啊,咳、咳……世事難料……”燕十二掩唇而咳,掌上的紅色觸目驚心。

“我的時間不多了,十四,你要好好保重才是……”

所以當燕十四滿心歡喜的趕來時,見到的就是已經震斷心脈,氣絕身亡的燕十二。

燕十二閉目躺在榻上,雙手交疊,仿若睡去一般安詳,那蒼白的唇角似乎還帶着一絲笑意,仿若在做一場美妙的夢境。

“十二?十二?”燕十四試探的叫了兩聲,雖心中已有所想,但是并不敢上前去證實。

“十二,你別睡了,”燕十四嘴唇顫抖,那聲音聽上去都有些失真,“我把補天丹都拿來了,你只要吃了就能很快好起來,我們就能一起修煉了!”

燕十四聲音越說越哽咽,眼淚就那麽毫無征兆的掉落下來,“我們還要一起活的很長很長,還有阿醜,我們要一直都在一起的。”

“十二你醒醒啊!”燕十撲倒燕十二身上“嗚嗚”的哭起來,“你快醒來啊!快醒來啊!”

燕十四這一碰,竟将燕十二手中的東西碰落下來……

那是自己走時留給燕十二的傳音紙鶴。

“十四,你在聽嗎?”燕十二的聲音,自紙鶴裏悠悠的傳來。

“希望此刻的你沒有在哭,還記得你臨行前答應我的嗎?你說過會答應我三件事的”

“咳、咳,”燕十二的聲音有些悶的傳來。

“第一,不可輕信他人,即使她是你最親近的人!若有一天你要救人,必先判定此人不會對你有任何威脅,哪怕有一丁點的可能,也不要救。”

“第二,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無論痛苦或歡樂。”

“第三,我的死與任何人無關,我只是累了,不要埋怨任何人,即使是你自己。”

“好了十四,我要“睡覺”了,希望你把我永遠的封存在這個山洞裏,然後帶着阿醜離開這裏吧,外面的世界才是屬于你的……”

從回憶裏走出的绛靈,看向眼前的燕九,一別十三年,兩人俱都發生了變化,不變的是那份緣自血脈裏的親近之感。

“九姐姐,你當初去哪裏了?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消失?”

“此事說來話長,”燕九回到,“你可還記得家主燕卿?”

“記得!”绛靈回到,“我後來曾在洛神閣的藏經閣裏查閱過,他當初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似是被種了魔植。”

“我當初被他秘境傳送卷軸砸中,被傳送至這霖天境,一晃已是過去了十三年……”

燕九其實有些難以開口,畢竟燕卿是绛靈的親生父親,不想自己是半路插隊而來,但她還是覺得,應該把這些前因後果說給绛靈聽,因為她有權得知真相。

“燕卿當時被燕管家算計,在他體內寄生了道蓮,道蓮需要用親緣之血來蘊養,當時燕家已有好幾個子弟,被燕管家用來飼養道蓮……”

燕九将那些前因後果俱是一同講出來,除了隐下自己和清硯的部分,事無巨細的一一講出。

出乎燕九意料的是,绛靈意外的冷靜,“所以他才會吸食燕七的血肉想要壯大自身?這樣就說的通了,為什麽當日他也想把我和十二一起吸食殆盡。”

看見燕九眸裏的詫異,绛靈卻是一笑,“九姐姐是不是有些吃驚?在九姐姐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成長了許多哪。相必九姐姐這些年在霖天境裏也過的十分艱難吧。”

“沒什麽,”燕九笑笑,“都過去了。”

這話即使說給自己,也是說給绛靈。

“是啊,都過去了。”绛靈不無感慨的說到,她看向遠處彌漫的濃霧,眼前悄然現出燕十二的身影來。

“我過得很好,你可以放心了十二……”

“九姐姐,”绛靈笑着看向燕九,似乎在一瞬間放下了許多,“九姐姐,你還沒有見過阿醜吧!”

說着绛靈打了一個呼哨,那極光蜥首鳥邁着如同鴨子一樣的步伐,搖搖晃晃的走來,在他背上,還載着正在昏迷的觀自意。

一見到這觀自意,燕眼中忽有些複雜,她想到了那绛靈與觀自意簽訂的魂契。

卻見此時的绛靈,一臉興奮的向燕九介紹着,“這就是九姐姐當日留下的極光蜥首鳥,我見他面容怪異,就給他起了個“阿醜”的名字。”

聽聞绛靈如此說,那極光蜥首鳥狀似不滿的“嘎啊~”怪叫一聲,聽得阿精都皺起眉來。

“你這坐騎那裏是生的怪異,這聲音聽上去就像宰鴨子一般難聽!”阿精捂着耳朵,一副被擾鄰居的控訴模樣。

“我也控制不了啊!”

绛靈無奈的攤手,配上她那副柔弱的相貌,看上去忒無辜,“他以前不這樣的,自從吃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果子後,阿醜就開始這樣叫喚了。”

一旁的季風卻在此時開口到:“這是妖獸将要煉化喉間橫骨的征兆。”

“想來是這妖獸應該吃下了“五音果”。”清硯接着說到,“這确是對他來說天大的機遇了。”

绛靈卻頗有些疑惑的看向燕九,九姐姐的朋友看上去修為都不錯啊,但為什麽卻有一種燕九才是“頭頭”的感覺?明明九姐姐還沒築基啊。

似是看出了绛靈的疑惑,燕九指向那三人說到,“這是阿精,于我長得有幾分相像的是季風,而那一位……”說到這裏,燕九頓了一下。

“他是昆侖清硯,也是燕十一,不過他不是家主的孩子,只是意外流落至燕府而已……”

燕十一?绛靈搜索起自己的腦海來,記憶裏似乎并沒有這麽一號人啊?可是不應該啊,自己應該是見過燕十一的。

突然,一個身穿粉裙,頭紮雙髻,黑黑瘦瘦的整日睜着一雙大眼睛的小女孩,湧現眼前,這才是自己記憶中的燕十一。

绛靈看看眼前面容冷峻,氣勢無匹的清硯,又想想記憶中的燕十一。

自己先前還感嘆自己和燕九都變了,卻沒想到這變化最大的卻是燕十一,不僅模樣、氣質翻天覆地,就連性別都都變了個樣子!

燕九一看绛靈這副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當初自己得知燕十一是男孩時,也吓了一大跳!

“別再想了,”燕九說到,“他當日那樣也是有原因的,算起來,你還要叫他一聲哥哥哪。”

“十一哥?”绛靈面容扭曲的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其實心裏都快笑翻了!哥哥從小穿女裝這種事,實在是太好笑了。

“別,”最先受不了的卻是燕九,這種猶如吃了一整個檸檬,倒牙到頂的感覺,太奇怪了!

“你還是叫他名字吧,同你一樣,他現在叫做清硯。”

“清硯,”绛靈對着那清硯喊了一句,接着又看向衆人抱拳行了一禮,除去了洛神閣的小女兒姿态,言語裏多了幾分正色“在下绛靈見過諸位了。”

第 56 章 :掩蓋下的秘密(上)

偷盜補天丹那一夜。

燕十四(绛靈)将獵殺妖獸換來的靈石,還有在坊市購買的東西,拿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

即使心中還在打鼓,可是看着越來越虛弱的燕十二,燕十四雙手握拳,即使不行也要一試。

“咳、咳……十四,不要再這麽辛苦了,不就是不能修煉,絕緣道途嗎?沒什麽的。”燕十二捂唇幹咳幾聲,因動作太過劇烈,他的臉頰因此染上一絲潮紅。

“怎麽就沒什麽那?我希望十二好起來,能與我一同修煉,能陪我活的長長久久的。”燕十四将準備好的東西,一一放回去。

“可是這樣十四會很累啊。”見燕十四不注意,十二将掌心咳出的血漬,不着痕跡的擦掉。

“這有什麽?”燕十四轉過身來看向十二,“只要能得到補天丹,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随即燕十四對着十二說到,“一直都是十二照顧我,對我好,我也想幫一下十二啊。”

燕十二卻看着自己的衣袖怔怔出神,好半響,才好似下了什麽決心一般,看向燕十四,眼眸裏帶了一絲莫名的光亮。

“那好,你要去,我不阻止你,但是我要你答應我三個條件……”

“好啊,十二你說。”

“我現在不說,等你取來補天丹,我再告訴你。”

說着,燕十二微微的笑起來,“十四,你那裏還有傳音紙鶴嗎?若我有事,就遣傳音紙鶴給你送信,你也好回來幫我。”

“好啊,我替十二輸好靈力,只要十二想好要說的話,這紙鶴就會飛去為十二傳信。”

“好。”

绛眉清楚的記得,那天的夜很黑,天上烏雲蔽月此乃不祥之兆。

那天一切都很順利,自己一路小心的摸進了洛神閣放置靈藥的——藏丹閣。

卻沒想到,那洛神宗的掌門——花尚,正呆在藏丹閣的丹房裏,而自己則被她抓了個正着。

那洛神閣的掌門,乃是一身穿道袍的女修,滿頭青絲只在頭上挽了一個簡單的道髻,罩了一個模樣簡單的蓮花冠。

一身着道袍雖然穿的嚴絲合縫,可渾身上下,就連那頭發絲都流露出一股媚态天成。

此時她正随意的,把玩着手裏的一個玉白色的海螺,見燕十四進來,啓唇說到。

“原來是個練氣的小娃娃,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我洛神閣偷丹!不過……”

那花尚聲音一轉,再次開口,“我觀你天賦出衆,骨骼清秀,模樣也不錯,更是天生的水靈根,倒是個好苗子。”

那洛神閣掌門一開口,绛靈就覺得所有的心神都被那聲音給牽走了,那聲音只覺得十分好聽,猶如罂粟一般,讓人上瘾。

“本來,你來盜我的靈丹,是要受扒皮挖心之懲,可我看你天賦不錯,有意收你為弟子,你意下如何。”

燕十四心中想到,一個是扒皮挖心,一個是收為弟子,我就是豬也知道該怎麽選,“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我要補天丹。”

“可以,”花尚将補天丹抛給燕十四,“你可要想好了,不管這補天丹,你用不用的上,你都是我洛神閣的弟子!”

“自然,我燕十四,一個唾沫一個釘!說出的話絕不反悔!”

燕十四帶着補天丹滿心歡喜的走了,丹房裏又再次靜下來,過了良久,那花尚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你可滿意?”

“謝謝。”另一道聲音從桌上放置的海螺裏,悠悠的傳來,要是燕十四在這必然驚呼出聲,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燕十二。

“只為了這樣一件小事,你就用掉了我當年留給你的傳訊海螺,我說過的,你只能用這傳訊海螺請求我一件事。”

燕十二的聲音從海螺裏平淡的傳來,“你我因果已經了結,以後我也不會再聯系與你。”

因果,花尚嘆息一聲,想起當年自己為了完成自身道統,收斂修為,轉變容貌進入紅塵間歷練的情形。

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中,與燕卿相識,像常人一樣嘗試人間的濃情蜜意,參透人的七情六欲,而燕十二的出現,卻是不在自己計劃當中。

花尚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孩子,她還記得天機閣長老曾蔔卦時下的定語:

“你這一聲親緣淡薄,注定一生無子,即使意外有了骨血,也必定于幼年夭折。”

可自己還是生下了燕十二,不為別的,只單單為了自己的道統。

花尚所修習的大道乃是“天魔道”,欲成天魔,必先經歷人之七情……

而燕十二就是自己七情之中的親情,又或者說自己在生下她時,等着的,就是她死的那一日。

自己在生下燕十二時,就改變了衆人的記憶,即便是燕卿都以為自己死于那場難産中,而自己則搖身一變,又成了洛神閣高高在上的掌門。

自己明明一直等的都是今日,可是等到這一天來時,自己又有那麽一絲不舍。

花尚嘆息一聲,親情不愧是最難舍棄的七情之一。

“你恨我嗎?”花尚聽見自己說。

“咳、咳……不恨,”燕十二淡淡的開口,“從未相處過,又何來愛恨一說。”

聽見燕十二這樣說,花尚卻有些莫名的惱怒起來,“你做這許多,她可知曉?”

說完,花尚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對起來,她按下心中莫名而起的惱怒,再開口時,又恢複成“洛神閣掌門”的樣子。

“那她可知,你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只是因為體內妖族血脈覺醒,而她之所以能活到今日,也只是僥幸沒有繼承妖族血脈而已,別說是補天丹,除非仙人降世,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燕十二仔細的擦拭掉手掌上的鮮血,“她不會知道。”

“所以……”

“所以你只要完成你的大道就好了,祝你早日證道飛升……”

說罷,燕十二捏碎了桌上的傳訊海螺。

有那麽一刻,花尚看着桌上突然碎裂的傳訊海螺,久久無言。

傳訊海螺本是一對,一只碎裂,另一只也無法保全,看來是燕十二捏碎了那一只傳訊海螺。

花尚幽幽的嘆了口氣,“你,應該是恨的吧……”

燕十二自小就從仆役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娘親在生下自己時難産而亡,也因為這樣,自己曾經對“娘親”這個詞充滿無限的遐想。

直到有一天,有一女修憑空出現在自己的房裏,“你是燕十二?”

那女修開口,聲音裏是難言的好聽,可随即那女修說出的話卻讓自己又驚又喜,“我是你的娘親,洛神閣花尚。”

“娘親?”燕十二喃喃出聲,眼裏,心上滿是孺慕之情,原來娘親沒死啊?真好!

但那女修卻是用打量陌生人一樣的眼光,看了自己一眼,就如同看花看草,看一塊如同的石子一般,毫無溫度。

“我為了結你我因果而來”,說罷,那女修丢過一塊海螺,這才說到:“此乃傳訊海螺,你若有要事,便可開啓于它,但是……”

第 55 章 :再見绛靈

绛靈帶着一獸一仆,穿梭在這漫漫白霧裏,神識被白霧阻擋,绛靈沒有方向的到處亂竄,竟也建議裏僥幸沒遇上什麽危險。

實則是所有的妖獸和人修都奔着燕九的方向去了,這也間接造福了绛靈。

“阿醜,你說我們這是往哪走啊,這白茫茫的看的我腦袋都暈了,都怪绛眉那個瘋婆子,要不是她,我也不用跟進來!”

绛靈一邊碎碎念,一邊和自己身旁的極光蜥首鳥——阿醜,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你說我是不是傻啊?沒事撿個半死不活的修士幹啥?連人家底細都不清楚,就那麽稀裏糊塗的變成“主仆”了……”

“這要是個窮兇極惡之徒,我豈不是要随着他一起被追殺?不妥,不妥,我還是等到出了這霖天境就趁早擺脫了他才對……”

“對,就這麽幹,讓他拿出一兩件寶貝,然後就跟他解除主仆契約,然後趁着他傷重,早早跑路!”

“那萬一他又被他的朋友害了怎麽辦?真是苦惱啊!所以說,我為什麽要救人啊!”

绛靈看看半死不活,在阿醜身上躺着的觀自意,萬分頭痛的揉揉額角,“果然,還是殺人這種簡單的事,比較适合自己啊。”

“嘎啊~”阿醜傳來一聲慘不忍睹的啼叫。

“身為一只妖獸,能不能不要老是學野鴨!一天到晚“嘎~嘎~”的叫喚,你身為妖獸的骨氣哪?都被你吃點了了嗎?”

“嘎啊~”回應绛靈的,還是那聲催人心肝的慘叫聲。

绛靈這才回神,阿醜這樣叫很奇怪啊!

绛靈向前一看,卻見自那濃霧之後,影影綽綽的顯露出四個人影來,看那衣着,似乎是兩男兩女。

見有其他修士出現,绛靈立馬換了一副嬌弱的模樣,隐在袖間的手掌卻是握緊了一柄短劍,宛若盈盈秋水的眼底,隐着不易察覺的戒備。

平白無故出來四位修士,分明就是來者不善!就是不知自己這副柔弱的皮子,能不能派上用場。

“不知來者何人?妾身洛神閣绛靈”。

绛靈聲若黃莺詢問到,那聲音裏帶了幾分恰到好處的顫抖,讓人平添幾分憐惜。

燕九聽罷,心中卻是暗暗笑出聲來,這燕十四真是演的一手“白蓮花”。

明明這種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白蓮花是自己最厭惡的,可是放在燕十四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燕九四人自濃霧之後顯出身形來,卻讓绛靈暗自吃了一驚。

只見那四人,兩男兩女,其中一位冷若冰霜(清硯),看上去十分不好相處,另一位年紀略年幼些(阿精),一看就古靈精怪十分難纏。

另外那兩人眉目間有三分相像,應是有血緣的兄妹(季風、燕九),尤其是那走在前頭的女子,當真生的是……

绛靈想不出用什麽來做比較,只是知道那女子極美極美,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美的如妖似魔。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绛靈總覺得這女子好似在那裏見過,剛一這麽想,绛靈又覺得自己與這極美的女子,似乎有那麽一份相像。

就好似……與這女子有親緣關系的,應該是自己一般……

燕九忍住心頭笑意,向着绛靈抱拳施了一禮,“在下烈炎城燕九,見過绛靈姑娘。”

烈炎城!燕九!

只單單這兩個詞,就将绛靈的腦海炸成一片漿糊。

“烈炎城,燕九?”绛靈不僅喃喃出聲,一雙妩媚杏眸裏既悲又喜。

“可是烈炎城,燕府裏的九小姐——燕九。”绛靈不可置信的再次問到,唯恐自己聽錯了。

“是。”燕九微微笑着,“在家排行第九,底下尚有兩位妹妹,一名喚十二,另一名喚十四。”

“九姐姐,是你嗎?”绛靈百般蹉跎的向前走了幾步,杏眸中隐有淚光閃爍,“真的是你嗎?”

雖心中還有疑問,但绛靈已經确定了七、八分,這人就是燕九。

“是我,十四,我來找你了!”

“九姐姐!”绛靈看着眼前出落的越發美麗的燕九,眼中淚水滾滾落下!

“你怎麽才來!”绛靈猛地抱住燕九,淚水說着燕九潺潺而下。

“好了,好了,都那麽大了,怎麽還哭?怎麽只有你一人,十二哪?”

燕九這不提及十二還好,一提到十二,绛靈就放聲大哭起來,“十二那個傻丫頭,她已經死了!”

乍聽聞燕十二的死訊,燕九還有些錯愕,那時燕十二雖然被燕卿吸收了部分精血,但性命卻是無礙,如此謹慎心細的燕十二,怎麽會死?

“怎麽回事?我走時她不是還好好的嗎?怎會身隕?”

绛靈看着眼前的燕九,自十二走後,自己就剩燕九這一個親人了,唯一的——親人。

終于可以将這些年經歷的、隐忍的、壓抑的統統訴說出來的親人。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只要遇見最親近的人,哪怕是一件小事,你也可以在她懷裏哭的肆無忌憚。

“她是個笨蛋!笨蛋!”

绛靈抹去臉上的眼淚,待情緒穩定了一些,這才将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那天你莫名的消失,阿醜就帶着我們一直飛,一直等到它餓了,方才停下來,好在它降落時選了靈氣不錯的山脈,我就和十二直接尋了個山洞用作暫時安置……”

绛靈說到這裏,莫名的嘆了口氣,似是将那些心酸一同呼出。

“就這樣過了五年,靠着那山脈上稀薄靈氣和斬殺的妖獸,我突破了練氣四階,十二因為之前受傷,修為一直停滞不前。”

“直到有天,阿醜叼來兩枚靈果,我不知那是什麽果子,就與十二一同吃了,說來也怪,我吃了那枚靈果,修為直接升到練氣五階。

反倒是十二卻好似中了劇毒一般,靈氣暴動,全身經脈爆裂,直接毀了她修煉的根基。

為了能讓十二重新修煉,我進入了洛神閣,準備盜取“補天丹”,卻不曾想被抓當場,那洛神閣的掌門見我資質不錯,就想收我為徒,我答應了,但條件是補天丹!”

绛靈說着說着,“啪嗒”“啪嗒”的掉起淚來:“可是十二那個笨蛋!那個總是整天為我好的笨蛋十二,她死了!”

看着這樣的绛靈,燕九雖然也覺得心中悲痛,卻她卻也知道,绛靈此時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發洩,她需要的只是一個聆聽者。

“你說她為什麽不多等我一下哪?我都拿到補天丹了!可是她竟然為了不拖累我,震斷了自己的心脈……”

“九姐姐!我是不是很沒用!是不是很沒用!”绛靈聲嘶力竭的說着,就連嗓子都沙啞了起來。

“可我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的屍體,什麽也做不了……”

“燕十二那個笨蛋!總是自以為是的笨蛋!我最讨厭她了!最讨厭她了!你說她怎麽就死了哪?為什麽就死了哪!”

绛靈到現在還記得盜取補天丹的那一夜,自己離開時,燕十二還是好好的……

第 54 章 :霧散

“那個書生又對着木蓮獻殷勤了。”那小眼修士小聲與同伴八卦着。

“切,不過是一個慫貨,”那個高的修士不屑的瞥了一眼正在為木奎包紮的書生,“要不是看他修為還不錯,還會一點醫術,早在一開始遇見時,就被大師兄一劍斬殺了。”

“哎,看大師兄那樣子,似乎是對那叫木蓮的小妞,有些上心。”

“上心?”那個高修士一臉的不以為然,“你覺得大師兄是那種會被情/愛所惑的修士?”

“那大師兄怎麽對她兄長那麽好?”

“好?”那個高修士冷笑一聲,“大師兄若是對她真的好,就不會派遣一只烈日蛛去咬她了!”

“不是大師兄救了她們兄妹二人嗎?怎會……”

“這你就不清楚了,原本是大師兄看中了那木奎的實力,想遣一只烈日蛛去咬傷他的妹妹,大師兄再借機出來,施以援手,這樣不就輕而易舉的收攏住那木奎的忠心了嗎?誰成想……”

那個高修士暗自看了身後一眼,這才低聲說到,“誰成想,他那兄長為了救他,反被烈日蛛咬了一口,大師兄計劃落空,又不願再失了兩塊牌子,這才帶着她一同前行。”

“照你說來,這木蓮當真是可憐。”

“她可憐?要我說,最可憐的卻是那書生,平白無故被大師兄遇上,被大師兄威脅着一路前行,還被迫拿出自己自小養着的靈寵——烈日蛛,不信,你等着……”

那個高修士瞧瞧左右,這才說到,“此時你還看不出來,若是等那書生拿了牌子,你看大師兄第一個殺的是誰!”

“看來,你我二人也要小心啊,”那小眼修士頗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若是我們得了牌子,恐怕師兄也不會放過你我二人……”

不遠處,那木蓮正為木奎小心的擦去頭上的冷汗,而那書生則站在二人身後,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季風看着那水鏡說到,“這書生用來包紮傷口的符篆,乃是直接用靈力凝出的,看來燕九說的沒錯,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隐藏在幕後的馭靈師。”

“不僅如此”清硯接到,“可能就連那一直自作聰明的大師兄,都在不知不覺間受了那書生的擺布。”

燕九最後看着那水鏡下了結論,“這書生不可小觑,萬一對上,定當小心應對”。

“哇~”阿精滿眼閃小星星,一臉崇拜的看向燕九,“燕九姐姐,你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你怎麽看出那馭靈師是那個書生的?”

“呃~”燕九滿頭黑線的想到,這都是偵探連續劇的功勞啊!燕九到現在還記得,不知是哪部電視劇的臺詞曾說過:

“要想抓住罪犯,首先你要成為罪犯。”

“燕九姐姐,你這話聽起來好奇怪,是什麽意思?”

“就是把自己當成,在暗中操縱一切的馭靈師,”燕九說到,“你要這樣想:如果我是那位馭靈師,接下來我應該要怎麽做?只要這樣一想,自然就有許多眉目出來。”

季風心裏是驚詫的,這就是燕九,當你以為她到了一個高度時,她轉身又跳上了一個新高度!

将自己“想”成設局者,這種事不是沒人做過,可是把自己“當”做設局人,這就是聞所未聞了。

清硯看着燕九,眸中一片贊嘆,看,這就是燕九,無所不能的燕九。

如果燕九知道清硯心中想法的話,肯定會說上一句,“癡漢是種病,得治!”

燕九如實說到,卻見阿精滿一臉獵奇的跑了過來,好奇的摸了摸燕九的腦袋,又神經兮兮的敲了幾下。

如果這人不是阿精!如果知道她沒有惡意!清硯簡直都想拔劍出鞘了!

這麽危險的距離,堪稱驚險的動作,如果阿精有二心的話,燕九如今已是一具死屍了。

阿精又用手敲了幾下自己的腦袋,“明明敲起來差不多啊,怎麽燕九姐姐想到的,我卻想不到?”

因為你沒追過《名偵探柯南》!

因為你沒看過《神探夏洛克》!

因為你不是穿越衆啊!

燕九在心裏回到,沒經過偵探懸疑劇的熏陶,又如何能練出一顆“猜劇”的心。

“那我們已經知道誰是馭靈師了,接下來應該怎麽做?”阿精向着衆人問到,“尤其這人還有可能是元嬰尊者。”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燕九看着衆人說到,“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濃霧開始變淡了嗎?”

清硯閉目放出神識,一息後,清硯張眸說到,“距我們進來已經過了将近六、七個時辰,這白色的霧氣确實變淡了一些,就連神識都能探的遠一些了。”

“不是六、七個時辰!”季風冷着那張與燕九三分相像的臉龐,狹長鳳眼中一片冷凝。

“其實已經過去了将近十個時辰,我不知道這望淵是怎麽做到的,總之他好似用某種不為人知的東西,改變了我們對于時間的看法。”

燕九摸摸下巴,“也就是說,我們只剩下不到兩個時辰了?”

“是的,”季風看向遠處猶如實質的濃霧,“等到這濃霧散盡,修士與修士之間再無阻擋,那時,才是這欲望祭臺真正開啓的時刻。”

“是啊,”燕九不無感慨的說到,“為了活命,為了秘寶,只怕這腳下的土都要變個顏色才是。”

“那我們該怎麽辦?”阿精問到,“難道要通知其他修士,讓他們先亂起來,我們再趁機下手?”

“不妥,”清硯回到,“其他修士不僅不會相信的,反而會把我們當做群起而攻的對象!”

“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阿精召出半月輪,随意的揮舞了幾下,看向季風,“難道現在就準備開始大開殺戒?”

“不,”季風眉眼堅毅的回到,“這欲望祭臺既然希望我們像蠱蟲一般相互厮殺,就必然還留有後手,恐怕等到這最後一個時辰時,那望淵就會說出其他讓我們不得不相互殘殺的理由!”

燕九垂眸沉思道:“比如說出每人身上擁有的牌子,可能是數量,也有可能是號碼。”

“別忘了,還有潛伏在各處的妖獸!這望淵可真夠陰損的。”阿精憤然到,“還有那只能出去二十人的規則,簡直就是讓我們不得不殺!”

“當然。”

欲望祭臺外,望淵看着四人讨論的畫面,勾唇一笑,“即使你我來自同一個地方,可你若是沒有與之相匹力量,又如何助我哪?”

望淵看向手上的奴印,眼中猶如風暴将至般陰翳下來,“我可不想上界又多一條聽話的“獵狗”!”

“先別說了,”燕九看向水鏡說到,“他們就快趕來了,當務之急還是速速離開這裏比較妥當。”

阿精看向四周,此時濃霧雖然淡了一些,卻還依舊是茫茫一片,根本無法分清方向,也無法推斷前方遇見的究竟是妖獸,還是與妖獸一般的人修。

“走這邊,”燕九指向其中一個方向,那是唯一一個沒有出現修士的方向,此時卻在那個方向的水鏡裏,出現了一個人影,又或者說,是“三個”。

第 53 章 :背後的馭靈師

想到這,燕九将那牌子收進了頭上的步搖裏,這才轉身看向衆人,“那操縱妖獸的馭靈師至今還沒有出現,你們怎麽看?”

“這幕後的馭靈師到現在還一直隐藏在暗處,必然圖謀良多,”清硯說到,“你們可還記得那望淵說過的規則?”

“清硯大哥說的可是:殺死獲得牌子的修士,就能得到他所獲得的牌子的那一條?”

“沒錯,”清硯回到,“只要我們殺死了妖獸,獲得了牌子,他就可以通過殺掉我們獲得更多的牌子。”

“不止,”一旁的季風接着說到,“無論那些妖獸跑到哪裏,他即可以通過妖獸減少與之競争的人修,又可以通過人修獲得更多的牌子。”

阿精越聽越覺得無比感慨,“這馴靈師怎麽比我還貪心…”

燕九思忖後,補充的說到,“這人豈止是貪心,他不僅善于謀劃,修為定然也差不到哪去。”

燕九轉眸看向身邊的水鏡,“畢竟,能一口氣操縱那麽多的妖獸,哪裏是一個築基的馭靈師能操控得來的,甚至很有可能是金丹修士!或者更高!這才敢把我們當做“肉羊”一樣擺布。”

燕九心中想到,如果我是這位幕後布局的馭靈師,我接下來應該會怎麽做?

燕九卻突然颦眉道:“不對!如果是我的話,估計現在已經集結了一些修士來這裏搶奪牌子了,為了不引起其他修士的懷疑,我定然顯現出的修為不會太高……”

燕九放出四只窺鼠,讓他們奔向不同的方向,東、南、西三個方向俱有修士向着此處過來,燕九卻在這衆多修士中,删減起來……

只那麽短短的一瞬,燕九心中已經千頭萬緒的将這件事梳理了一遍,“但我的修為也不能太低,否則會被直接殺掉,修為應該在築基中期最為合适,太高會被提防,太低會被除掉。”

“我會适當露出一些別的技能,以保證在拿到牌子前,能被衆人需要。”燕九一邊看着水鏡,一邊進行描述“犯罪肖像”。

“但也不能太過出挑,最好性格上有一點小缺陷,懦弱、膽小、怕死、甚至是好色……”

燕九說着,眼前卻好似浮起了一個人影,而那人影從一開始的身形模糊,變的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

燕九在水鏡上閃過的修士中,一張張的掃過,這個不像,那個也不是,這個修為太高,那個性格不……

有了!

燕九指向其中一面水鏡,“這就是那個躲在背後的馭靈師!”

其餘三人,皆透過水鏡望去,只見一個看上去十分文弱的書生,正愁眉苦臉的跟在一衆修士後頭,不甘不願的走着。

“這就是那個可能是元嬰尊者的馭靈師?”阿精狐疑的看向燕九,“為什麽年紀看上去比我還小?”

“應該是,”燕九回到,“他符合我想象出的“馭靈師”所有的特征,如果連你們都覺得他不是的話,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說着燕九看向水鏡,“他隐藏的實在是太好了。”

而此時水鏡裏,那文弱書生不遠不近的綴在五人身後,一張蒼白清秀的俊臉上,滿是七分無奈和三分懼怕。

“書生!快過來!”

遠遠的,就聽見有人在喚自己,那書生将臉上的不快一掃而光,堆起笑臉一陣小跑趕了過來。

“書生,你快去看看,木奎被烈日蛛咬傷的地方,又開始發作起來了,木蓮姑娘都快急壞了。”

喚書生前來的,乃是一劍眉星目,正氣凜然的白袍的修士,而他旁邊還站着一位不過二八年華的少女。

而此刻,那叫木蓮的少女,滿是焦急的看向書生,急急的說道:“我大哥又痛起來了?這烈日蛛的蛛毒當真就醫不好了嗎?”

而那少女口中的大哥,卻是一個身高八尺,黑臉留髯的漢子,此時卻是滿頭大汗的躺在地下,痛苦的厲聲嘶嚎起來。

那書生滿臉無奈,“非是醫不好,只是我手裏沒有趁手的靈藥,只能延緩令兄的傷勢,不能根除蛛毒。”

“木蓮姑娘不要着急,”那白袍修士安慰道:“書生精通醫術,即使不能馬上解毒,也能讓你兄長舒緩一二。”

“我也知道我在這裏,即使再焦急也于事無補,只是,我兄長如此,實在讓我心中難安。”

“蓮姑娘,你別急,讓我先來看看木奎的傷勢。”那書生說罷,手腳利落的撕開了那木奎用來止毒、緩疼的符篆。

只見在那結實的手臂上,除了用來連住手臂和胳膊的骨頭,已經被一個巴掌大的傷口占據了大半。

燕九卻看着那傷口徒然一驚,那叫木奎的漢子,不僅被烈日蛛狠狠撕扯下來一塊肉,更是飽受着這烈日蛛毒素的侵蝕。

這烈日蛛之所以叫烈日蛛,除了它背上有一個形似太陽的花紋,更是因為他齒上的劇毒,只要被烈日蛛剮蹭上那麽一丁點,就如同掉進熾熱的岩漿裏一般熾熱難熬。

而木奎的傷口尤甚,若是沒有那根骨頭的牽制,估計整條手臂早就掉下來了。

可是盡管手臂沒有完全斷落,那傷口附着的蛛毒,卻已經開始腐蝕起那根臂骨,只怕骨斷只是時間問題。

木蓮見此場景,不由心疼的落下淚來,“大哥若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被那烈日蛛咬傷!大哥是名劍修,若是沒了手臂,可如何是好?”

那身穿修士陰厲的看了那書生一眼,那書生急忙回到,“木蓮姑娘不必心焦,我這就為木奎施法,拖延住這烈日蛛侵蝕的速度,只等到從這出去,我就立馬尋求靈藥,為木奎解開所中的蛛毒。”

“多謝!”那木蓮感激的看向書生和那白袍修士,“要不是遇見你們的話,我大哥可能已經……”

“木蓮姑娘不用感激,這都是我等正道修士應該做的!”那白袍修士一臉正色的回到。

“就是,就是,蓮姑娘太過見外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那書生有些害羞窘迫的撓撓頭,這才雙手掐訣,為那木奎包紮起來。

一條寫有符文的符篆,在他手間悠然乍現,書生雙手結印,控着那符篆向着木奎受傷的手臂纏繞而去。

只一瞬,木奎被烈日蛛咬傷的手臂,就被結結實實的包紮起來,而那原本痛苦掙紮、嗷叫的木奎,也因此安靜了下來,悄然陷入昏迷當中。

書生抹去額上的細汗,對着木蓮寬慰一笑,露出他臉頰上的一對醉人酒窩來,“蓮姑娘,我已将木奎的傷口重新處理過,木奎的手臂已暫時無礙”。

“多謝!”木蓮感激的說到,這次,話裏多了幾分誠摯……

而與木蓮和木奎同行的其他兩位修士,此時正在四處戒備,看他們與那白袍修士穿一樣的衣袍,應該是同門無疑。

只見其中一位張了一對小眼睛的修士,對着身旁個子高的同伴,暗地裏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朝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