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秘偶院神秘老者

這橋段聽得燕九一陣想笑,總不會是這城主不願成婚,自個把未婚妻給綁了吧。

“前輩就是這裏了。”小傑指着一處白色巨石俢建的方塔對燕九說到。

“這裏就是購買船票的地方,您需要在這裏買下船票,才能登上您需要的渡船,如果您需要休憩的話,對面那座高塔就是天空之城最實惠與舒服的地方。”

小傑轉身欲走,可他又猶猶豫豫的回來,他看看四周,招呼燕九俯下身來。

“前輩,介于您給的太多了,所以我還要為您透露些別的。”

燕九笑笑,顯然這小傑是想告訴自己一些買不到的好消息,她就知道這一塊中品靈石用的其所。

“來往的渡船有時候會因為客滿或者其他原因不在天空之城停渡,若是您趕時間的話,您可以去秘偶院找一位姓“車”的老者,雖然貴上一些,可是卻有辦法讓您登船。”

秘偶院?

燕九摸摸下巴,那似乎是自己的師門啊。

原來這秘偶院竟是在這天空之城的嗎?

呃~這樣一想,自己對于自己的師門未免也太不上心了。

“前輩,既然無事,我就先離開了。”

燕九拱手道:“多謝小友。”

小傑笑笑,三兩下躲入來往的人群中。

這引路者小傑竟然知道如此之多,看來不是長年浸淫此道就是背後還有其他勢力。

不過,燕九看看身後那座高塔,還是買船票來的緊要。

燕九還未進入,就見一男一女從裏面走了出來,可巧,眼前這兩人燕九正好認識。

“母親,海之國已經封閉,除非等到城開,否則我們是進不去的。”

這對着身旁那位面色蒼老,滿頭華發的女修說話的,正是禦雪疏。

禦雪姬在他身旁捧着命燈哀哀戚戚垂淚,芳華不在,花顏衰敗,為一殘魂如此,燕九也不知該評判她值不值。

可讓燕九更為在意的卻是禦雪疏說過的話。

海之國封閉了?

“阿疏,去不了海之國,他怎麽辦,他怎麽辦?”

禦雪疏不知道如何開解自己的母親,為了祝書她已經忘掉了自己的身份,不論是禦獸宗宗主,還是她身為一個母親。

禦雪疏嘆了口氣,将禦雪姬背後的鬥篷系緊了一些,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母親,他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

只是,他忽然有些想念那個笑起來沒心沒肺的阿精了。

“會有辦法的。”禦雪疏呢喃出聲,也不知是安慰禦雪疏,還是安慰自己。

燕九看着兩人消失在街頭,這才拍了拍身旁的阿拾,示意他跟上。

阿拾歪歪頭親昵的蹭了蹭燕九的手心,顯然十分喜歡燕九這樣待他,燕九笑笑帶着阿拾向着裏面走去。

來不及打量這出售船票的地方,燕九就被“海之國封國,所有船票拒不出售”的消息給弄了個郁猝。

雖然剛才已經知道會有可能去不了海之國,可是當這個消息被證實,燕九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不過還好,至少小傑還告訴了自己另一條出路。

秘偶院坐落在天空之城左側,因為遠離天空之城的繁華與喧嚣,所以這裏顯得有些冷清。

與天宮之城白色巨石搭建的建築不同,秘偶院是典型的白牆灰瓦簡潔風。

如果不是看上去那麽冷清的話,或許還帶了些煙雨江南的味道。

可人燕九站在那大門四敞的秘偶院門口半天,也沒見着一個人影。

燕九退後一步看看頭上懸着的匾額,清清楚楚的寫着《秘偶院》三個大字,就像在嘲笑燕九的多疑。

這裏的确是秘偶院沒錯,可燕九看看四周,周圍的人群似乎對這裏十分忌諱,簡直就到了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即使是路過,也是來去匆匆好像被狼攆了一樣。

清風吹過,除了地上的落葉和匾額上的蛛網顫了兩顫,一個人影也沒有從裏面走出來。

說好的大門派哪!

說好的大場面哪!

怎麽一副舉家逃債的落魄樣?

好歹出現個弟子啊!

忽然,一個披着黑色鬥篷的人影在門口一閃而過,就在燕九感嘆終于有個類人生物出現的時候,那個人影卻是又重新消失無蹤。

燕九覺得還是自力更生來的妥當,就當她一腳邁進那道門檻,那消失的人影,又飄乎飄忽的出現了。

吓得燕九一個機靈,剛邁出的步子又被她生生收回。

那披着鬥篷的人影隔着那道門檻,在燕九面前站定,因為背光,那人又帶着鬥篷所以看不清那人的樣子。

見此,燕九不由得挑眉,自己如今已是化神境界,就連自己都看不清這人的面貌,這人身上披着的鬥篷必然品質十分不錯。

“你是誰?”

雖然看不清那人的臉,可那人言語間的戒備,燕九卻是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了。

“在下……”燕九剛想開口,卻被對面那人揮手打斷。

“我們閣主不娶妻!”

“哈”幾個意思?

或許是看見了燕九的疑惑,那人再次問道:“你是為了你家妹妹來的?”

燕九聽得更是糊塗,“不是,在下……”

那人卻沒有打算聽下去的意思,“是為了你家姐姐?”

燕九已經快被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問答給折磨瘋了,所以你就不能聽我好好的說完!

燕九這邊還沒開腔,就聽得對面火冒三丈:“都說了,我們閣主不是斷袖!你還是死心吧!”

“啪!”那秘偶院的大門在燕九面前狠狠的合上!震的燕九鼻尖發麻。

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是把自己當做上門提親的了?還是給自己提?

呵呵,這逗/比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嗎!

“是不是在找小老兒。”一道聲音出現在燕九身後。

燕九向後望去,只見自稱小老兒的那人,穿着與先前人影一樣的黑色鬥篷,燕九看不清他兜帽下的樣子,但是這人卻比先前那人瘦小一些。

燕九沒有說話,誰知道,這又是不是另一個神經病。

那穿着鬥篷的人卻是并不在意,相反,他燕九感覺到他十分開心。

“你定是小傑說的那人,請随我來。”

那人推開秘偶院的大門,轉身而入。

燕九卻是沒有随着一同進入,雖大概知道這就是小傑讓自己找的車老,可不知為什麽,這人總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見燕九沒有跟上,那人方才轉過身來,幽幽的補上了一句。

“忘了介紹,鄙人姓車,你可以叫我車老。”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自己要去海之國,不論前路如何,都賭了!

燕九一撩衣擺,随着車老進了那秘偶院的大門……

第 148 章 :燕九的行程

“望淵,你做的很好。”

靈冠鳥鳥喙微啓,開合間卻是天焚的聲音。

“望淵叩見界主。”

望淵單膝跪地,心中卻是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就知道天焚不會無端端賜下靈冠鳥,這靈冠鳥上肯定留下了天焚的神識烙印。

明面上靈冠鳥是用來傳訊,可更為重要的卻是用來監視自己的動向,以及窺視仙帝墓裏的天宮。

可随即,望淵心中疑惑漸起,界主掌握一界生死,只要界令在手,就能随時掌握仙界裏的一切動向,怎的,天焚還要将神識附在靈冠鳥上?

一道靈光在望淵腦海中倏忽閃現,除非……

天焚他沒有雲仙界的界令。

可是如果天焚沒有用來掌控一界的界令,為什麽衆人都以為雲仙界屬于天焚?

望淵垂下眼眸,遮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

“啓禀界主,那裝有仙帝遺軀的九重天棺,消失了……”

懸在半空中的靈冠鳥,環視殿內一周,這裏還是以前那副老樣子,一樣的珊瑚枝,一樣的蛟紗,似乎并沒有因為主人的離開而發生變化。

可是“物是人非”說的就是眼下這種境況。

“此間諸事我已經知曉,你陪虞山游玩一番後,就回來吧。”

望淵聞言,心中對于自己的猜測更是信了幾分。

“末将恭送界主。”

直到天焚的聲音消失,靈冠鳥才撲閃着翅膀落回望淵肩頭。

直到天焚的神識離開靈冠鳥,望淵的心神才略略收斂一些。

不管事實如何,他還是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好,因為太過聰明的人,大都早死。

望淵定下心神望向虞山,“仙子可還要在雲仙界游玩一番?”

虞山回視望淵,一張俏臉顯然不悅之極。

“就這地界,也有值得我游玩的地方?”

她本是為了神格而來,這天宮裏就連九重天棺都不在了,她還呆在這裏做什麽!

還不如早早返回上界,争取與天焚多多相處培養感情,順便将天宮裏的情況回禀給自己的父王。

望淵早已料到虞山會如此回答,他召出那架子母梭,看向虞山。

“若是仙子不願呆在下界,不如随末将返回上界如何。”

虞山聞言,卻是一陣嬌笑,“首領,你都拿出子母梭了,還問我願不願?”

“仙子請。”

望淵操縱着那架子母梭,帶着虞山破空離去。

沉落在黃沙下的天宮又恢複了寂靜,直到那躺在地上的“玉笙”,卻是再次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燕九也已經踏上了屬于自己的行程。

她此時正坐在一只草色的小船上,那是一件用來代步的飛行法器,出自晝夜之手。

是的,離開天宮後不久,晝夜就醒來了,吞食了銀甲修士的晝夜,修為直指大乘。

可晝夜最後還是離開了。

“燕九,我已經逃避了太久,現在是時候去拿回屬于我的東西了。”

離去前的晝夜,小心的叮囑着。

“燕九,你不必急于飛升,等我重新坐上那個位子,你再飛升上界,到那時我一定好好款待與你。”

最後,晝夜采下草葉,為自己折了這樣一件飛行法器。

“燕九,保重。”

燕九坐在草船上,眼前是翻滾的雲海,可腦海中想起的卻是晝夜離去前的那一幕。

離去前,晝夜曾經意味深長的看了燕九一眼,那眼神太過複雜,燕九猜不透。

不過燕九卻清晰的記得晝夜說過的話:

“燕九,大道溯洄的能力超出你的想象。”

燕九的手臂垂在草船外,寬大的衣袖被風烈烈揚起,她手掌一翻,一株小小的嫩芽呈現在素白的手掌上。

那嫩芽被放在一只石做的杯盞裏,嬌嬌俏俏惹人憐愛。

這就是通過大道溯洄得到的養魂草草籽,如今已是成功萌芽。

單單只是通過時間回溯,就能使被自己吃掉的養魂草恢複成草籽的模樣,當時只覺得溯洄雞肋,如今看來這大道溯洄還有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再想到晝夜說過的話。

這晝夜與自己選擇的都是溯洄,可是本該死于上代界主之争的晝夜,不僅沒有身隕,反而恢複成了人面大嘴花的模樣。

這是不是說,這大道溯洄擁有類似“重生”一樣的能力?

燕九這邊想的出神,沒想到有東西靠近自己,親昵的蹭了蹭自己的胳膊。

這一下,燕九險些失手将養魂草掉落下草船。

盡管燕九手疾眼快,可裝着養魂草的盆盞還是掉落在草船上,盆盞傾覆,連着裏面的養魂草和石子土壤一同倒出。

燕九來不及譴責身後的“冒失鬼”,就匆匆将掉落在外面的養魂草放回花盆裏,順帶着将土一同捧回。

“這是什麽?”燕九拎起那養魂草,細嫩的根莖下竟然綴着一個烏漆抹黑的“小玩意”。

這是養魂草結的果子?

燕九湊近一看,不由得一愣,“這是?那顆種子?”

燕九說的種子不是別的,正是在欲望祭臺裏清硯獲得的那顆不知名種子。

原本這顆種子是與養魂草分開種養的,奈何它總是不發芽,燕九就幹脆将他塞進了養魂草的花盆裏,想着等它發了芽再将兩者分開,可如今這模樣……

養魂草細嫩的根莖,将那不知名的種子層層包起,有那麽一兩根主根甚至探進了那種子裏。

想到祝書當初被養魂草寄生的樣子,燕九直替這粒未知種子感到悲哀。

燕九将養魂草放回花盆,又施展了一個小蘊土術,這才看向剛才的“冒失鬼。”

勁瘦狹長的腰身,黑紅色的虎紋,頭生六耳,還有那兩只黑色的鐮刀尖角,這家夥不是別人,正是在天宮裏遇見的那只未知妖獸。

說來也怪,就在燕九離開天宮時,這當初在魔君面前隐沒無蹤的妖獸,竟然跟了出來。

且還心甘情願的鑽進了那只低階靈獸袋裏,當時天宮關閉在即,燕九無法,只能帶着他一起出來。

然後,燕九看看身旁。

然後這家夥就一直跟到了現在,并且絲毫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無奈,燕九只能帶着這只被自己取名“阿拾”的妖獸,前往中洲十二城之一的天空之城。

燕九要去那裏搭乘通往海之國的船只……

~??~

無責任小劇場:

萌萌噠阿拾:燕九燕九,你為什麽為我起名“阿拾”啊?

燕九一臉正經:8是妖主晝夜,9是我,11是清硯,只能為你取名10了。

開心噠阿拾:那我豈不是比清硯還要重要。

一本正經的燕九:當然。

燕九心裏話:因為你是自己跟出來的,就如同撿的一樣,當然叫“阿拾”了,不然“阿撿”?

☆、第一百四十七:天空之城

天空之城正如它的名字,是飄浮在天上的一座城池。

乍看上去與仙帝墓的天宮有些相像,不過在燕九看來,更像是有人在一片拔地而起的土地上,建了一座城池。

且這座城池承擔着類似“客運站”一樣的職責。

只見這城池被白色巨石俢建的城牆高高的圍起,卻又留下了正東、正南、正西、正北四個方向的渡口。

這四個渡口不僅連通着天空之城的城門,渡口外也時有停靠着通往他處的“船只”,而天空之城就像一個巨大的中轉站,為修士提供來往便利。

燕九剛見到這天空之城時,心裏是有些疑惑的,她不明白這城池修建這樣高的城牆做什麽,修仙界人人都有飛行法器,直接落去城中不是更好?

很快,燕九就發現了這其中的端疑。

原來這天空之城從高處俯瞰下去,卻是修建成一個巨大的法陣,當飛行法器靠近天空之城時,會産生類似“重力加倍”的效果,使之不得不停靠在渡口上。

燕九的草船晃晃悠悠的降落在渡口上俢建的圓臺上,還沒等燕九收起草船,就見一列兵将巡邏而過。

他們穿着銀亮的戰甲,背後的披風上繡有金色的“天空”二字,在陽光下煞是耀眼。

一見兵将過來,燕九瞬時戒備起來,等到那隊兵将走過,燕九那顆警戒的心這才安放下來。

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症,實在是上界那些銀甲修士給她的影響實在是太過深重。

“這位前輩。”

燕九剛領着阿拾從草船上下來,就被一聲稚嫩恭維聲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個不過十歲大小的少年,一身利落的短打,只手臂上綁了一條繡有“天空”二字的緞帶。

那少年見燕九看過來,笑得更是開心。

“前輩是第一次來我們天空之城吧。”

或許是他笑得太過純真,燕九對這孩童并不反感,她一面收起草船,一面看向那少年。

“你是這裏的城民?”

那少年指向自己手臂上綁着的緞帶,“小人的确是這裏的城民,這就是小人的身份标識。”

見燕九臉上并沒有不耐煩,那少年接着說到,“小人就生在這城中,別的不說,對這城裏的大小諸事還是知道一二的,就是這來往停靠的過往渡船,何時停靠,何時啓航,小人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少年一邊小意的說着,眼睛也一直在打量身邊的這位“男修”。

是的,男修。

為了避免各種不必要的麻煩,燕九女扮男裝了,不過與各種惡俗電影裏的女扮男裝不一樣,燕九是服下了一種名為“逆形丹”的六品丹藥。

這種丹藥一經服下,就可以輕微的改變人體面貌特征,使之變成想要的樣子。

不過如此逆天丹藥卻有一個致命的特征,那就是一旦對方修為高出自己一個境界,對方見到的就是自己的真容。

換而言之,這就是用來欺騙“小孩子”的玩意,不過那怕只能被用來欺騙“小孩子”,燕九認為也值了。

因為就在前不久,她進階了。

修致化神,金丹兩轉。

除去自己認識的那些化神們,這天下總共才有多少化神?總不會歹命的讓自己一碰一個準。

而且,就算會被遇上燕九也得出來,先不說自己進階太快本就需要歷練,只說那還未被修複的天都傘就是燕九頭上懸着的利劍。

天都傘一日未被修複,自己就随時都有被上界仙人找到的可能,更何況,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自己去海之國完成。

所以前往海之國,是目前唯一一條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而天宮之城就是前往海之國必經之路。

想到這裏,燕九拍拍阿拾的頭頂,這才問向那領路的少年。

“我來這裏的确是想要乘着渡船前往他處,只是不知前往海之國的渡船何時在這裏停靠?”

燕九說着,直接取出一塊中品靈石放到了少年的手中。

那少年連連推拒,“前輩這太多了,您要是想給的話,五塊下品靈石就好。”

“你可以先收着,我既然給你,就自然沒有收回的打算。”

少年不敢再多阻拒,生怕得罪了修為高深的燕九,更何況中品靈石卻是誘人。

那少年收起中品靈石,言語間說的也更熟悉一些:“前輩您來的不巧,那前往海之國的渡船,昨日剛剛駛出,下一列渡船恐怕要在七天後。”

那少年說着看向燕九,一般修士聽見渡船離開,心情都不會怎麽明朗,更有甚者會遷怒告知消息的人,可眼前這位修士卻是沒有。

“原來是這樣,”燕九沒想到會與渡船擦肩而過,不過在修士的眼中,七天或許只是一個閉目悟道的時間,實在是算不上長。

“那這城中該有供人落腳的地方吧,至于那家比較好,就勞煩你了。”

那少年拍拍胸脯,“這有什麽,還請前輩與我來。”

那少年領前半步在前面帶路,燕九帶着阿拾跟在身後,聽那名叫“小傑”的少年介紹着天空之城的林林總總。

不得不說,若是不用整日擔心生生死死,這樣走在一座陌生的城中,聽別人介紹城中種種見聞的感覺,還是十分美好的。

更何況天空之城得确是美輪美奂,放眼望去,處處皆景,且城中多是一些高鼻,深目,發色各異的混血,所以看上去更是養眼。

不過燕九卻也發現了一點小問題。

“今天巡邏的兵将似乎有些多啊。”

燕九狀似不經意的說到。

“這個啊,”見燕九好奇,小傑這才看看周圍,小聲道:“前些日子我們城裏發生了一件大事,所以這周圍的戒備才嚴密了許多。”

“大事?”燕九頗有興致的問向小傑,“你指的是什麽大事?”

見燕九如此慎重,小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也不算是什麽大事,就在前幾天,我們天空之城的“城主夫人”,失蹤了。”

燕九聽得更覺奇怪,若是城主夫人失蹤,A不應該是上天入地的尋找嗎?怎麽就只是加強戒備巡邏這麽簡單?

似是看出燕九疑惑,小傑這才說到,“其實也不算是什麽城主夫人,因為她只是我們城主的未婚妻,原本是來天空之城游玩的,但卻是憑空消失了……”

第 147 章 :消失的天棺

而此時已經沉落于黃沙之下的天宮,卻是迎來了三人。

靈冠鳥站在望淵肩頭,獨自梳理着五彩斑斓的羽毛,虞山跟在望淵身側,在她身邊的是衣衫褴褛的玉笙。

此時的玉笙已沒了之前玉樹臨風的模樣,不僅灰頭土臉狼狽非常,一身修為更是被一旁的虞山給封了個七七/八八,形如廢人。

虞山淡紫色的衣袖撫過精雕細琢的廊柱,彎延低回的朱欄,觸目所及雖是滿眼華貴,可在仙界中,卻是有些寒酸了。

“這裏就是天宮?”

不怪虞山疑惑,因為眼前的宮殿還沒有她的宮閣來的精致。

望淵卻在心裏暗暗搖搖頭,在他看來這虞山就是典型的“公主病”,玉笙先前得罪了她,就被她百般淩辱,如今更是對這充滿未知變數的天宮不屑。

不過望淵卻不敢怠慢,因為此時的虞山對他來說還大有用處。

“回禀仙子,這應該就是幽天仙帝的天宮。雲仙界物質匮乏,能将天宮俢建成這樣也是極致了。”

望淵說着暗暗打量虞山,都說天吳界主視財如命,所住宮殿也是極盡奢靡,這大概就是虞山看不上此處的原因了。

虞山心中雖然不屑,可也知道此行的重點不在這宮殿上。

這裏既然是幽天的天宮,那麽幽天的遺軀必然就在此處,而神格很有可能就與幽天的遺軀放在一處。

“望淵統領,我們是一起探查這天宮?還是分開探查?”虞山雖有此一問,可心裏還是屬意一起探查的。

誰知道這仙宮裏是不是隐藏着未知的危險?若是沒有還好,若是有的話,身旁這兩人也能在關鍵時刻擋上一擋。

不過虞山在望淵面前算是半個主子,所以她并不是真的在征求望淵的意見。

“我覺得還是一起探查的好,若是有個意外,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你說是不是,望淵首領?”

虞山話裏話外都在提醒自己的身份,望淵當然知道虞山心裏的想法,可這未嘗不是望淵自己的打算。

“仙子說的極是。”

只一旁的玉笙,跟在二人身後,散落的頭發下,一雙怨毒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兩人。

“你想殺了他們?”一聲戲虐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玉笙四下張望,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一旁的虞山見玉笙裹步不前,直接一鞭子抽到了玉笙身上,細長的鞭尾在玉笙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刮痕。

而那被火灼燒的傷口,只出現了一剎,傷口之上就覆滿了冰淩,一冷一熱之間,傷口猶如被放在油鍋中反複煎炸。

虞山一聲冷笑,即使做此表情,她也看上去十分美豔。

“怎麽,難道你還沒嘗夠我這水火鞭的滋味?快點跟上!”

玉笙雖然臉上疼痛,可還是依言垂首,散落的發絲擋住了那雙恨意濃重的眸子。

那聲音就在玉笙耳邊低低的笑着,半是嘲諷,半是同情。

“想不想将他們狠狠的踩在腳下?坐上那人人垂涎的界主之位?只要你點頭,我就可以給你這樣的力量。”

玉笙當然不會以為有人在大發善心,相反他覺得這個聲音必有所圖,不過不能否認的是,這人說的實在太過誘惑,簡直就像引人堕落的心魔。

玉笙擡頭看看前方,虞山正與望淵低聲談笑着,與自己的無盡狼狽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要什麽?”玉笙在心裏問到。

那聲音卻是低低的笑起來,“你同意了?”

玉笙卻有些急切起來,“告訴我,你要什麽?”

明顯走神的玉笙引起了虞山的注意,虞山一鞭子抽向身後的玉笙,随着鞭響聲一同傳來的,還有玉笙胸口血肉崩裂的聲響。

玉笙本就被封住了修為,虞山這一鞭又來的兇猛,長長的鞭傷被烈火灼過,又被冰凍。

只這一下,玉笙就吐出一口鮮血,軟軟的倒了下去。

望淵伸手搭在玉笙的命門上,觸手雖然尚且溫熱,可脈息卻全無起伏。

“他死了”。

望淵對着虞山回到。

“便宜他了。”虞山說着直接轉過身去,四下查看起來。

望淵隐在衣袖中的手指,不由得緊緊捏起,他狠狠的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告誡自己:

通往王座的道路,注定要踏着鮮血與白骨,若是自己一直不适應,那就只能變成王座下的白骨。

望淵終是站起身來,邁過地上的玉笙,跟上虞山的腳步。

而被兩人遺落在背後的玉笙,卻是悄然無息的動了動指尖……

“這怎麽可能!”

虞山望着眼前空無一物的大殿,她已經找遍了整座天宮,可是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

不論是仙帝的遺軀,還是神格,甚至是棺椁的影子也沒見上一個!

“他們不是說仙帝的遺軀被封在九重天棺裏嗎?那九重天棺哪!難道已經被人取走了!”

“應該不會,”望淵回到,“封存仙帝遺軀的是九重天棺,即使前幾重被人打開,可後面卻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得。”

虞山柳眉微颦,她當然知道事實就像望淵說的那樣,她也正是知道九重天棺的特性,所以才來的這樣遲。

虞山很是生氣,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神格,卻發現神格已經消失無蹤,這事擱在誰身上,脾氣都好不到哪去!

“難道那九重天棺,還能自己長了腿跑掉不成!”虞山厲聲說到,語氣裏已經有了遷怒的味道。

不過望淵顯然并不買帳,此時他望着大殿中央的一處地方,暗自在想些什麽。

那裏顯然是曾經用來放置九重天棺的地方,可那裏現在空無一物。

“我需要馬上回禀界主,”望淵召下肩頭的靈冠鳥,卻被一旁的虞山攔住。

虞山雖然生氣,可她也知道,一旦禀報天梵,那她就是一點希望也無了。

“再找找看,萬一還有其他被我們忽略的地方哪?”

望淵第一次揮開了虞山的手臂。

“望淵奉命前來雲仙界查探仙宮,為的就是第一時間讓界主知道這邊的動向,沒有什麽立不立功一說,末将的一切,都是界主給的。”

靈冠鳥梳理着自己背上的羽毛,看似無意,卻又将一切都看在眼裏……

第 146 章 :魔界七殿下

沙海碑林上,風三娘一行早已等候多時。

見魔君出現,風三娘捧着一件品質不凡的黑色大披徒自上前。染着鮮豔丹寇的膩白玉手張開那件大披,就要為魔君披上。

卻被魔君一個眼神制止。

魔君淡淡的瞥了一眼風三娘,那冰涼的眼神刺的風三娘心中一痛。

魔君随手接過那件大披,披在自己身後。

見魔君披上,風三娘不以為意笑笑,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魔君,您可要現在返回九華閣?”

風三娘俯身為魔君撫平袍角,她喜歡眼前這人,盡管這人并沒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魔君沒有說話,他身形略轉看向遠處。

風三娘不由得順着魔君的目光看去,可觸目所及除了黃沙還是黃沙。

可魔君卻看的清楚,遠處的燕九笑得肆意,正與身旁的女修說着什麽。

這樣的燕九,才是魔君記憶中的燕九,那個讓弟弟拜入昆侖,敢于上界仙人相争的燕九。

“海之國嗎……”

魔君唇齒間的輕聲呢喃被風吹散在沙海上。

風三娘還沒有聽清魔君說的什麽,就聽到那邊的魔君下令。

“本王要去拜訪老友,九華閣一切事宜由瘦老鬼暫代。”

瘦老鬼匆匆趕來,本該俯身領命的他卻是面露難色:“閣主,我來此就是有一事要向您禀告……”

瘦老鬼的欲言又止,惹得魔君不悅起來,不過他也知道,穩重的瘦老鬼不會無故這樣。

“說。”

盡管知道自己将要禀報的事會引得魔君性情更糟,可這件事卻不是瘦老鬼一人能擅自解決的。

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上前一步,只期望魔君不會因此遷怒于自己。

瘦老鬼只俯身在魔君耳邊輕聲回禀了幾句,就連忙退下。

果不其然,此時的魔君即便是戴着面具,可那猶如實質的怒氣卻讓一幹人等噤若寒蟬。

“你是說,他來了?”

瘦老鬼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是。”

“什麽時候?”

“三天前。”

魔君看向自己戴有手套的手掌,三天前正是天宮開啓的時候,他此時來到雲仙界,究竟是他的無端起意,還是為了天宮而來?

不過這一切并不重要,魔君眼神一眯,心中已有了決策……

“知道了,你退下吧。”

瘦老鬼聞言心中更是叫苦,他可搞不定那位祖宗,魔君您倒是拿出個章程啊。

見瘦老鬼遲遲不肯告退,魔君心下已是明了。

“你不用擔心,他在下界待不了多久的,等到鬧夠了,也就回去的。”

有一點魔君沒有說出,即便是他沒鬧夠,上界那些人也不會允許他胡鬧的。

魔君沒有再多說些什麽,直接破開虛空轉身離去。

衆人齊齊跪下,“恭送魔君……”

風三娘站起身來,不解的問道:“上界來人了?”自從魔君進入天宮後,她就一直候在這裏,所以并不清楚九華閣裏發生的事。

不過能讓魔君如此生氣,必然是因為上界。

瘦老鬼嘆息一聲,本想開口,卻見遠處一道身形遁來。

他咽下了嘴邊的話,指着遁來的人影說到:“還是你自己看吧。”

風三娘看向來者,只見這人看上去并不大,本是無雙少年郎的年紀卻偏偏穿了一身墨綠色的錦袍,耀眼的金邊鎖住了那件品質極高的法衣。

明明是沉悶無比的顏色,可落到這人身上卻只顯得挺拔如竹,華貴非常。

可最讓風三娘在意的,卻是那人臉上覆着的面具。

那是一個白色打底,上畫開懷大笑福年娃娃的面具。

衆人還來不及細細打量,就見風三娘“砰”的一聲跪在地上。

“魔君帳下風三娘,叩見七殿下,願我主魔帝旗幟在仙界高揚!”

直到此時風三娘才知道魔君怒氣的來源究竟是什麽。她猜了許多人,卻沒想到是這位“大魔王”。

“哦?你認得我?”

那戴着面具的七殿下卻是敲了敲臉上的娃娃面具,那面具上的福年娃娃樂呵呵的咧着嘴,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但風三娘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上一個在七殿下面前笑的人,估計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魔界誰人不知,魔帝第七子最厭惡的就是別人在他面前笑。

“啊,”七殿下似是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個追随魔君下界的兵将,讓我想想,你叫什麽來着?”

“風三娘。”

風三娘小心的開口,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擅自開口,會不會引來七殿下的遷怒。

“啊~是的,風三娘,”七殿下恍然大悟道。

可随即,七殿下一挑眉峰,“我讓你回話了?”

“是風三娘妄自回言,還望七殿下贖罪。”

風三娘心中暗暗叫苦,她就知道會是如此,可若是先前她不回答,恐怕又會被七殿下致以“狂妄自大,不敬君王”的罪名。

更何況,眼前這位是人盡皆知的下任魔帝。

“你的确該死,”七殿下的聲音如淬霜雪,可下一秒,又好似冬雪回春,“不過,只要你告訴我,三哥的去向,我倒也可以放過你。”

風三娘聞言,頭越發低垂,“回禀七殿下,魔君只說他外出訪友,并沒有說出具體去處。”

“狡詐的東西,你敢搪塞與我!”

“啓禀殿下,魔君确實沒有道明去處,我們身為屬下卻是不敢多問的。”

風三娘看向身旁,跪在自己身邊為自己解圍的乃是瘦老鬼。

見七殿下沒有問罪,瘦老鬼接着回到,“七殿下若是想要得知魔君的去向,不如直接蔔算,雲仙界不如上界廣闊,相信只要得出一個大致方向,就能找到魔君的行蹤。”

七殿下眼神微眯,手指落在臉上的面具上,他欣然道:“這倒是個好主意。”

“你倒是個有腦子。”他頗為欣賞的看向瘦老鬼。

可緊接着七殿下卻是不滿的橫了瘦老鬼一眼,就見那跪在地上的瘦老鬼倒飛而出,直至飛出了七八丈才“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不過也是個背主的。”

七殿下看看跪在地下人人自危的衆人,沒意思的拍了拍手,這才選了一個方向遁入。

因為他好像見到了更為有意思的東西……

第 145 章 :等你回來

那座天宮的大門終是關上了,就如同來時一樣,天宮又将重新掩埋于黃沙之下,等待着下次的開啓。

而就在天宮沉落下黃沙的那一刻,無數刻有“仙宮”二字的仙宮令,四散而出。

其中一塊,就落在燕九腳下。

燕九站在那裏,腳下是細軟冰涼的黃沙,玄金二色的仙宮令斜斜的插在上面,風揚起燕九寬大的袖擺,将上面未幹的淚痕一點一點的吹去。

燕九覺得很難受,心裏莫名的空蕩,就像胸腔裏不斷起伏的那顆心髒被人給揉碎了,再也不會跳動一樣。

魔君站在不遠處,臉上還帶着那猙獰無比的羅剎面具,他靜靜的看着燕九失落的站在那裏。

“你不應該難過,”魔君暗啞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他本就活不長的,如今能進入幽天的身體,未嘗不是另一種活着,即使會被幽天同化,再無清硯此人。”

“什麽意思,”燕九看向魔君,沾過淚水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淩厲,她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裏竟然帶着一絲顫抖的尖銳。

她就知道,一定有被自己忽略的東西。

可到底是什麽!

魔君彎腰撿起那塊埋在黃沙裏的仙宮令,仙宮令上甚至還沾有細碎的沙子。

“他當初為了不讓“靈”被衆人找到,擅自催動了時光***時光**就像一株吸食血肉的菟絲子,一經催動,吸取的就是他的修為和壽元。”

魔君暗啞的聲音,在這漫天的黃沙裏更顯蒼涼,可一字一句都讓燕九那顆已經感覺不到跳動的心髒,更痛上一分。

“更何況他為了尋找你,又投下了六道轉生池,之所以沒有身隕,也不過是靠着那塊玉佩吊着。”

燕九終于找出了不妥當的地方,“善”被寄托在三生三世鏡裏,那鏡子燕九是見過的。自己的神志生于那塊玉佩,玉佩燕九也是見過的。

只有清硯,只有清硯說過的時光***自己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見過。甚至被清硯有意的抹掉了時光**的存在。

所以之所以沒有見過,是因為清硯寄托的時光**早已經毀掉了。而他之所以活着,全是因為戴着那塊玉佩。

可如今他連玉佩也給了自己。

燕九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靜靜的站在那裏,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只有順着指縫滾落下的淚珠,證明着她此刻的傷心。

魔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怎樣去安慰這個連哭都沒有聲音的燕九。

他曾想過燕九會失态,或許會放聲痛罵清硯的自作主張,或許會承受不住放聲大哭,又或者不發一言的離開。

可他沒有料到,即便是難過,燕九也是安靜的,安靜的讓人心疼。

魔君閉上眼睛幽幽的嘆了口氣,卻還是伸出了手,将那塊仙宮令遞向燕九的方向。

“進入幽天的肉身對于他來說,或許是另一種轉機。”

不得不說,魔君這種毫無技巧的安慰,卻意外有了效果。

“你是說,他還能回來?”

燕九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掌,哭的通紅的桃花眼讓人看上去頓起憐惜之情。

又或者風未動,心已亂?

魔君覺得那一刻,自己已然不是自己。

他将那仙宮令放在燕九手中,然後摘下了手上戴着的手套。

這是魔君第一次在人前摘下手套,瓷白修長的指骨上布滿了複雜的黑色紋路,那那紋路仿佛能夠暗自流動,一眼望去,宛若活着的詛咒一般可怖。

可就是這樣一雙手,卻是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抹去了燕九臉上的淚珠。

“燕九,當人有了執念,他将所向披靡,所以不要哭。”

透明的,溫熱的水滴沾在指腹上,這是燕九的眼淚?

魔君看的有些出神,過了良久,他才像是被燙了手心一樣驚醒過來。他退後一步,唯恐避之不及的與燕九拉開距離。

他斜睨了燕九一眼,又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魔君模樣。

“有空在這裏哭哭啼啼,還不如想一下如何提升自己的實力,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上界那些人會就此放過你吧。”

“真是個愚蠢的家夥!”

魔君嫌棄的撇了燕九一眼,直接轉身離去,仿佛多看燕九一眼,都會弄髒了他的眼睛。

只是那匆忙離去的身影,竟看上去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漫天,陰風哭嚎,只有燕九一人被留在原地。

“是啊,哭哭啼啼的又有什麽用哪?”燕九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淚痕,“就連命都朝不保夕的我,又哪裏有時間在這裏浪費!”

她握緊手中的仙宮令,看向天宮沉落的方向,只是那眼裏多了一抹堅定。

“我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再見到你的可能。”

“清硯,再見面時,我一定為你選一個好地方,再為你準備上一壺好酒。”

“清硯,你不是說喜歡我,不回來怎麽能聽到我的回答……”

燕九姐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遠遠的燕九就看見阿精向着自己遠遠的跑來。

“阿精,你也來了。”

“當然!天宮出世,這樣的熱鬧我怎麽能錯過!我還在那天宮裏挑了一件寶貝哪。”

阿精說着,神秘兮兮的掏出了一樣東西,待看清那東西的樣子,燕九不由得有些失笑。

原來阿精拿出的竟是一塊仙宮令。

“燕九姐姐,你看我還得了一塊仙宮令,等到仙宮再次出世,我們一起去這仙宮裏怎麽樣?當然了,還要帶上我家爺爺。”

阿精越說越興奮,“燕九姐姐,你還沒見過我家爺爺吧,呶,那就是!”

阿精對着某個方向遙遙一指,就見不遠處一位駝背的老者似有所感,向着燕九的方向轉過頭來。

那老者向着身後告罪一聲,拄着那柄拐杖向着阿精的方向走來。

燕九一見這老者,就覺得這人不似平常人,周身氣度沉穩大氣,看上去好似位高權重的上位者。

“阿精,這是你親爺爺?”雖然這話問得唐突,可燕九還是問出了心中疑問。

“燕九姐姐你莫是忘了,我出身巫族,這人怎會是我親爺爺。”阿精似是想起了什麽,眼睛笑眯眯的眯着。

“不過我逃出巫族的時候也遇到了正在逃命的他,這一來二去的就以祖孫相稱了,以至于就連我也覺得他是我親爺爺了。”

阿精話音剛落,駝道人已拄着拐杖靠近兩人。

“想必這位就是阿精常常提起的燕九吧,小老兒這廂有禮了。”

燕九見此更覺疑惑,這駝道人一言一行,皆透漏着上位者的屈尊降貴。

燕九疑心漸起,言談間就有了提防。

可駝道人也是“人精”,見燕九抵觸後,也就推脫告退,将空閑留給了阿精與燕九。

阿精顯然沒有看出兩人之間的異樣,她興沖沖的提議到。

“燕九姐姐,天宮已經關閉,之後你要去哪?若是沒有地方的話,不如和我們一起同行。”

阿精的提議不無不可,可燕九心中已經有了方向,更何況還有一個不明來路的駝道人,所以燕九還是拒絕了。

“不,我已經有了想要去的地方。”

阿精疑惑的問道:“燕九姐姐你要去哪裏?”

燕九微微一笑,風揚起她散落的青絲,九燕上垂下的小燕子似要淩空而起。

“海之國。”

燕九回到。

“我要去的地方是海之國……”

第 144 章 :當年的真相(下)

燕九見此心情更是複雜,當初因為看不懂,所以就将這個盒子給收起來了,沒想到……

“我想,當時的你并沒有能力與幽天抗争,所以你畫了這樣一幅畫,去哀求幽天的好友冥帝,因為冥帝最為心軟,所以成功的可能性會大上一些。”

“你為什麽會想到冥帝身上?”

“善曾經給我們看過一段冥界的幻象,其中就有“靈”投入轉生池的過程,而打開通往冥界通道的不是幽天,是你才對。”

有一點燕九沒有說出,依着了緣那聖母的性子,不心軟才怪。

“因為,通道一旦打開,冥帝必然會有所察覺,可是身為幽天好友的他,既然沒有出手阻止,就說明他是知道內情的。甚至我猜測,或許就是因為冥帝放走了“靈”所以冥界才會迎來了傾覆。”

仙帝即使受傷也是仙帝,仙帝一怒,覆滅冥界也不是不可能。

清硯看着燕九,燕九心智之高實在是超出他的想象。

不過這樣也好,那怕只有燕九一人,他也放心一些。

“可我還是不明白,”燕九問道。

“我本來是在我的年代,怎麽就無端端來到雲仙界?就算“靈”投生的是吞天一族,也就是後來的“燕九”,可“善”又說,“燕九”本來就是我,這一點卻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的。”

“是因為時光****清硯看着那桃樹幽幽的說到。

“單憑我一人是無法與幽天相抗的,所以我去找了“善”。善當時替幽天在外辦事,認識的修士也多,所以找他最為合适。”

燕九想到善屍對清硯的态度,這怎麽也不像會幫忙的樣子。

“善怎麽會幫你?”

“你也知道他厭惡我,”清硯說着低聲輕笑起來,“可我告訴他,幽天一旦嘗試吞噬神格,就會死于神格裏蘊含的神威,而能阻止幽天的只有其他仙君仙帝,所以我讓他放出風聲,神格就落在幽天的手裏,讓衆人阻止幽天。”

燕九眉頭一皺,“善就那麽相信了?”

“當然不會,不過當時的我也沒有理由傷害幽天,所以,盡管不信,他還是那樣做了,這也是他為何如此憎恨我的原因之一。”

“而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我在你轉生時啓動了時光***所以你才會穿越了無數界限降生在你的那個年代。”

“那“燕九”哪?”

燕九想到當初看見的冥界幻象,判官說的分明就是“靈”投生到了雲仙界吞天一族。

“那只是一個替身,我為了不讓你被其他人找到,将帶有你氣息的玉佩掰下一角,這才有了烈炎城的燕九。”

“當然,我沒有想到這會導致吞天覆族,不過,我不悔。”用一族傾滅換的現在的燕九,清硯後悔當初的決定。

燕九喝下酒盞裏的梅花釀,清冽的酒液熱辣辣的劃過唇舌,這才使得她腦袋清明了一些。

“原來,是這樣……”

在現代身死的自己,受到帶有本體氣息的“燕九”吸引,這才有了自己“穿越”一說。

不過,燕九總覺得這其中被清硯露掉了一些,可是燕九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究竟被露掉的是什麽。

燕九放下杯盞,“那天宮影壁上被你斬掉的後半截究竟畫了什麽?”

“若日後再見到阿九,我定然告訴你……”

燕九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什麽意思?”

清硯手邊突然出現了那座九重天棺,與周圍的環境不同,這九重天棺分明是實體。

“雖然九重天棺的前四重能被人為破解,不過後面的五重卻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

清硯此言一出,燕九就明白了,為何魔君從始至終都不見着急了,他定然也是知道九重天棺這些特性,所以才會隐在一邊作壁上觀。

清硯的手掌放在那九重天棺的棺蓋上,一陣亮眼的豪光在兩者相觸的地方綻放開來,刺的燕九張不開眼睛。

而清硯的聲音,就在這毫光中緩緩的響起:

“大荒有芝,食之令人千歲不老……”

“千重芝可著棺,棺成之日,皇鳥鳴鳴,故稱天棺……”

就在這蒼涼的聲音中,那已經綻開四重的天棺,再次綻開,第五重,第六重,第七重……

九重天棺猶如牡丹花瓣層層舒展,直到露出第九重,才堪堪停下。

那第九重天棺,薄如蟬翼,透明的紅色比琉璃還要晶瑩剔透,這也使得無比清晰的映出了棺裏的“東西”。

一襲白衣,雙手安詳的放在腹部,繡有暗紋的衣領處還沾有星星點點的殷紅血跡。除了胸口沒有起伏,一眼望去,眼前的仙帝不像是已經死去,更像是沉睡。

而最讓燕九震驚的還是那張與清硯一般無二的臉龐,簡直就像第二個睡着的清硯!

“他是不是與我很像?”清硯的指尖撫過棺蓋,卻又頓覺自己語誤。

“不對,應該是我與他相似才對,九重天棺除了外人無法打開之外,最讓人趨之若鹜的還是因為它能保持屍身不腐,仙軀永存。”

“燕九,”清硯對着燕九喊到。

““自我”雖然滿口謊話,不過有一點他說的卻是沒錯,天地大劫只有幽天才能阻止,但是如今的幽天也只剩下身隕後的肉身。”

“若想幽天複活,阻止天地大劫,那就還缺一個靈魂。”

燕九一臉驚駭,她多麽希望自己猜測的是錯的!

“你是說……”

清硯的伸手撫過燕九鬓邊的碎發,将之輕輕的抿到燕九耳後。

“阿九想的沒錯,我就是那個靈魂。”

清硯現在九重天棺之前,負手而立,身後是裝有仙帝之軀的棺椁,身前是他最最不舍的燕九,而他就像一只振翅欲飛随時準備乘風而去的蛾。

燕九從沒有像此刻這麽慌張過,她覺得自己就要失去清硯了。

清硯看着燕九輕輕笑起,風光霁月眉目隽永,他的目光描摹過燕九的每一寸容顏,似要将之永遠的銘刻在心上。

“燕九,我今天與你一同喝了酒,我心裏很

歡喜。”

不知為何,只這短短的一句話,燕九就覺得有些想哭。

“你曾說過的等到明日你就嫁我,不過我怕是等不到了。”

“不過若是有朝一日還能再見,我希望你也能為我選上一處好地方,備上一壺好酒。”

燕九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事實上她也說不出什麽,她覺得心裏難過極了,眼睛也是酸澀的厲害。

清硯似是想起了什麽,臉上帶着輕快的笑。

“燕九,我今日沒有喝醉。”

“燕九,我心悅你……”

第 143 章 :當年的真相

清硯斟了一杯酒,不過這次卻沒有喝,只是望着那酒杯怔怔的出神。

燕九本想喝的,可是她突就覺得杯中的梅花釀,沒有那麽吸引人了。

清硯有心事,且與自己相關。

“清硯,”燕九開口道:“我并沒有那麽想要知道你所謂的“真相”,我本就孜然一身,能遇見你我很歡喜,就像在外無論漂泊多久,總知道有人站在來處靜靜的等我回去,這種感覺很好。”

燕九板正清硯的肩膀,“所以,別為難自己。”

無論清硯變得多麽強大,在自己眼中他依舊還是那個當年受到欺負,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的孩子。

“如果我說阿九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是我所造成的哪?”

清硯擡起眼眸看向燕九,“如果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我哪?阿九是否還會像現在這樣?”

“什麽意思”?

“阿九不是一直好奇為什麽會來到雲仙界嗎?如果說,是因為我,阿九才會來到這裏,你是否還會像現在這樣安慰我哪?”

清硯一口飲下杯中的酒液,酒杯在他掌心應聲而碎。

“燕九,”清硯第一次這樣嚴謹的稱呼燕九,以前的自己總是喚她“阿九”,不是他此刻不想,而是不能。

清硯痛苦的閉上眼睛,他要将一切說出,無論結果如何,他都認了。

再睜眼時,清硯已是變了一副樣子,因為看上去太過陌生,燕九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清硯。

至少不是自己相熟的燕十一。

“女娲修補天界的事你已經知曉了,那你可知,女娲四散的神格中,有一片就流落到荒古門中,落到了其中一塊破損的仙器上,後被幽天所得。”

“彼時的他還不是仙帝,他那時還只是一位仙君,對于力量還沒有那麽看重,幽天帶回了那件仙器,可也僅僅是将它帶在身邊。”

“這就是世人只知仙帝幽天有三件仙器,而卻不知道第三件的原因。”

清硯看向燕九,“而你帶着的,就是那第三件仙器,不過它沒有名字。”

燕九撫上胸前的玉佩,這是仙器?

“這的确是仙器,不過此時的你還無法使用它。”

“為什麽?”

“仙器需要仙靈之氣來催動,普通的靈氣是沒有用的,除非你飛升上界,否則也就只能和幽天一樣,把它當做一件飾物。”

燕九還想在問,而清硯卻是再次講了下去。

“本來一介仙君有上那麽一兩件仙器也沒有什麽,可奇就奇在那仙器經年累月的竟然一點一點的開始自我修複起來,于此同時,幽天卻推算出仙界将會迎來天地大劫……”

清硯的目光看向遠處,聲音也越發飄渺。

“幽天以為自己推算錯誤,又一連推算多次,可次次都是如此,且卦象表明大劫的原因出自女娲。”

“幽天把推演而出的結果告訴衆人,可大家都覺得他瘋了,根本不去理會他的言論,除了他的幾個朋友,誰都不願相信。”

清硯說着,卻是輕輕的笑起來,可在燕九看來那笑諷刺無比。

“很難相像吧,堂堂仙帝,仙界最強者之一,卻也有被人稱為“瘋子”的時候。”

“後來的事你也就知道了,幽天為了提升修為應付天地大劫,想到了斬出自身三屍,“善”最先被他斬出,善屍一除,幽天由仙君境晉升仙帝境,晉升那一刻,仙界嘩然。”

“托晉升的福,幽天再推算時算出了大劫的變數,而變數就出自這雲仙界,這也就是幽天創建雲仙界的初衷。”

“而最初的仙帝墓,只是一座被幽天用來休憩的宮殿,直到他決定斬出第二屍也就是——我。”

清硯指向自己的胸口,臉上嘲諷之色更濃。

“阿九,我就是被幽天斬出的“惡”,幽天為我取名——戾天,原本我是要被寄托在那第三件仙器上的,可是仙器卻是生出了靈智。”

一旁的燕九越聽越熟悉,總覺得這一切好似在哪裏看過,她腦中靈光一閃,問向清硯。

“天宮裏的那處影壁是你畫的?”

“你見過?”

清硯笑笑,“也是,那麽顯眼的壁畫,你當然會注意到,不過那卻不是我畫的,而是當時的戾天畫給“靈”的。就如同那壁畫上的內容一樣,幽天将“靈”托付與戾天照顧。”

似是想起了當年種種,清硯的臉上始終微微的笑着,不同與一開始的諷刺,此時的他是發自肺腑真正的笑。

當年的戾天剛剛被分化出來,

“善”被分去創建雲仙界,幽天忙于修煉,與其說是把“靈”交給戾天照顧,不如說是給戾天找了一個玩伴。

而那時的戾天神志混沌猶如兒童,甚至口不能言,即便如此,他一天到晚的捧着一塊玉佩,用各種各樣的顏色給“靈”畫出心中想要說出的話,就是睡覺,也要将“靈”貼着胸口放好。

那時的戾天真的很喜歡“靈”,無關風月,只因陪伴。

清硯看向一旁在想着什麽的燕九,或許即便是轉生,自己的身上也還帶了戾天的影子,因為他真的很喜歡眼前的燕九。

很喜歡…很喜歡…

如果沒有發生後面那些事,自己大約一直都是那樣稀裏糊塗的過着每一天,直到……

清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這就是一切的起源了。

“幽天已經斬出二屍,可是在天地大劫面前,即便是仙帝也做不了什麽的,為了力量,他選擇了斬卻第三屍“自我”,而且幽天決定在斬出第三屍後吞噬神格,成為接近神的存在。”

“那牆上的半面壁畫是被你一劍斬斷的?”一旁的燕九突然出聲。

“是,”清硯點頭到。

卻見對面的燕九取出了一只匣子,那匣子不大,卻裝飾精美,這正是燕九先前在那影壁下發現的匣子。

燕九撥開那盒子上的搭扣,匣子應聲而來,猶如首飾盒般大小的匣子裏放着一張繪有圖畫的泛黃紙張。

巴掌大小的紙片上,身穿黑衣的戾天捧着手裏的一朵小花,向着某個方向跪下叩首……

第 142 章 :與命運相博

清硯走下王座,于魔君面前站立。

燕九見清硯靠近,眼睛不由得滿意的眯起。

看,這就自家弟弟,即使與魔君站在一處,身上的氣勢卻也絲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

清硯面覆那張黃金面具,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可是那說出的話卻是铿锵有力。

“她是我的,還請魔君放手。”

魔君卻是輕笑,戴着手套的指尖,滑過燕九的脊背,“你就是這樣與師兄說話的?”

!!!我究竟聽到了什麽!

不理會這廂燕九的震驚,只聽得那邊的清硯幽幽開口。

“我的師兄清梧已死,世間再無清梧此人,留下的只有魔君而已。”

“如果沒有清梧,身為魔君的我,又為何要将她給你?”

清梧毫不介意魔君的拒絕,“雖然這世上已經沒有了清梧,不過清硯卻還是在的,我想乾元師叔一定很想知道,自己弟子的真正死因。”

清硯勝劵在握,他早已知道魔君會怎麽選。

“你說是也不是,魔君殿下?”

燕九在心裏默默的叫了一聲“好”!能讓魔君吃癟,簡直就是她最樂意看到的事。

魔君眼神眯起,打量着眼前的清硯,那個當年還沒有劍高的孩子,終是長大了。

魔君還記得當年自己帶着清硯前往昆侖時的情景。

飛行法器上,彼時的自己還是清梧。

他曾經這樣問過清硯。

“第九階煉心臺名為“問心”,我很好奇,你怎麽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來?”

清硯當時的回答是怎樣的哪?

“她不是我的姐姐。”他說到。

“她是比我還重要的人。”

“所以我才會一劍斬殺了自己。”

當一個人有了屬于自己的執念,那麽他将無所畏懼。

“你贏了。”

魔君說到。

他放下了燕九,選擇了轉身離開,沒人看見那隐在羅剎面具後眼眸裏究竟隐藏了些什麽。

我離開了,可你又能陪她多久哪?

魔君微微側首看向身後,身後的清硯正看着燕九,就像一個得到了全世界的孩子。

“珍惜你最後的時間吧,清硯……”

清硯對着燕九張開懷抱,一如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阿九,我來接你……”

燕九向着清硯縱身一跳,就在觸碰到清硯的那一刻,卻是突然展現出人形來。

如瀑青絲被九燕松松挽住,靡顏膩理姿容脫俗,一雙波光潋滟的灰色桃花眸,此時正含着驚訝。

上一秒還是個“動物”,怎麽下一秒說變人就變人了?

見燕九疑惑,清硯卻是了然一笑,他取下那塊自出生時就戴着的玉佩。

“這本就屬于阿九,現在應該物歸原主才是。”

清硯說着将那塊伴随自己多年的玉佩,戴到了燕九的脖頸上。

那玉佩一碰到燕九,燕九就覺得有種濃濃的熟悉撲面而來,她撫摸着那塊玉佩,觀之清透,入手細膩溫潤仿佛還帶有清硯的體溫。

冥冥中燕九有種感覺,這玉佩就是自己化為人身的原因。

“這是?”燕九問向清硯。

“是屬于阿九的東西。”

清硯的目光貪戀的看着眼前的燕九,這是屬于他的燕九。

“阿九,還記得我說過的嗎,等到下次再見面時,我就将一切都告訴你……”

遠處,季風看着顯露出身形的燕九驟然一愣,早就覺得魔君抱着的那只靈獸有些眼熟,沒想到竟然真的是燕九。

季風上前一步,想要走過去。

可是邁出的腳步又被他生生收回。

自己過去做什麽哪?

季風看向自己的指間,手指根根如玉好似精雕細琢的工藝品,事實上,就連這一雙手掌都是出自燕九精心的修補,可上面卻再也沒有将自己與燕九連在一起的天道金紋。

季風從沒像此刻這樣确定,自己與燕九之間的羁絆是真的已經斷開了。

就好似之前霖天境裏的十三年,只是自己臆想而出的夢境。

季風突然有些難過,這情緒來的莫名其妙,又異常洶湧,可是自己分明是沒有心的。

又為什麽會難過?

而此時的清硯面對着什麽都不知道的燕九,忽就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如果一切全盤托出,燕九還會像此刻這樣?

不得不說,清硯猶豫了。

可是這一切,燕九本就應該知道的。

“阿九是現在聽,還是換個地方?”

燕九看看四周,大殿之上寶光閃爍,修士雖然已經走了不少,可還有修士三三兩兩結伴而入。

這裏,顯然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似是看出了燕九心中所想,清硯牽着燕九向前走了一步,僅僅只是一步,周圍的景色卻已是大不一樣。

廊檐低回,小橋流轉,還有那棵燕九最為熟悉的老桃樹。

“這裏是,燕府。”

清硯牽着燕九,在那棵堆擠着無數花朵的桃樹下坐下,花瓣飄落間,眼前的燕府美的如夢似幻。

實際上,這也只是一個幻境,真正的燕府早已經毀覆在燕卿的手裏,這一點兩人俱都知曉,只是此時誰也不願點破。

真也好,假也好,說到底,自在就好。

清硯取出一只酒壺,淺淺的斟了一杯遞給燕九。

“怎麽樣?這裏可是燕九記憶中的地方?”

燕九接過那只杯盞,小小的杯子裏乘着顏色粉嫩的梅花釀。

燕卿大婚那日,自己要喝,卻被清硯阻止了。

當時的清硯肯定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與燕九坐在燕府的桃樹下,親手為燕九斟上一杯梅花釀。

“以前總是阻止你飲酒,不過今日可以破例。”

清硯說着取下了臉上覆着的金面,沒有了面具的遮擋,清硯熟悉的臉龐顯露在燕九面前,不過有些地方顯然不一樣了。

除去了滿身稚氣的清硯,就像一顆無比璀璨的星辰,吸引了所有仰慕的目光,也引得燕九挪不來眼睛。

我的弟弟怎麽就那~麽~帥!

燕九感覺自己都快成為“弟控”了,而且甘之如饴。

清硯喝下杯中的梅花釀,眼前桃花飄落,雖是在自己最讨厭的燕府裏,可他喜歡所有呆在燕九身旁的時光。

燕九,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想去努力一次。

都說天命難違,可若我贏了哪?我還想與阿九再這樣坐在一起,靜靜的喝酒,盡管這可能微乎其微……

第 141 章 :仙帝墓——天命可違

“自我”順着清硯的視線看去,再轉頭時已是一片了然……

“自我”低低的笑起來,沒有臉的他看上去分外可怖。

他俯在清硯耳邊輕聲低語。

“幽天當年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惡念,就算是換成你,也辦不到的吧,我突然有些期待看到那樣的畫面了,一定很有趣才是。”

清硯收回視線,眼神裏卻是肆虐的殘忍。

“可惜,你看不到了。”

有濃重的黑暗侵蝕了那雙無比清明的眼眸,如擇人而噬的妖獸緊緊的盯着手下的“自我”。

“那,那是!”

“自我”的瞳孔倏忽放大,他驚懼萬分的看向清硯,直到此時他才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天地大劫!”

“自我”好似想起了什麽,他急急的說到。

“你莫要忘了天地大劫!沒有我,幽天是活不過來的!幽天不活雲仙界只能傾滅,只要你把幽天的肉身給我,我可以幫你守住雲仙界!”

“自我”說着指向燕九,“即使是她我也可以幫你護住!”

直到此時,燕九才明白,原來“自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幽天的肉身,且,他恨極了幽天,連帶着也厭惡整個雲仙界。

所以才會有了先前仙宮幻境的那一幕,若是燕九沒有猜錯的話,那天宮裏恐怕不是什麽機緣寶藏,而是擇人而食的惡獸。

只是……

燕九皺眉,為什麽“自我”會說出“沒有我,幽天是活不過來的”這種話?難道這裏面還有別的隐情?

清硯的唇角殘忍的勾起,不知怎的,他忽就想起年少時,将“生母”封在冰棺中的自己來。

清硯想着不由得自嘲,看吧,我果然是“惡”。

他伏在“自我”的耳邊,唇角張合,雖是距離的太遠,不過燕九卻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可燕九聽罷只覺得疑惑的同時又隐隐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麽大事發生的樣子,而這件事還與自己息息相關。

“不,你不能!你不能!”

只聽得“自我”一聲凄厲的嘶喊,可是已為時已晚,有透明的火焰無風而起,沿着“自我”黑紅二色的王袍,一路往上,連着“自我”那張大半空白的臉龐一同化為烏有……

直到“自我”化為飛灰,清硯才從王座上站起。

他站在那裏,覆着面具的那張臉讓人看不出喜怒,盡管如此,此時的清硯一眼望去猶如踏着滿地霜雪,披荊斬棘而來的帝王。

可是那一刻,燕九卻從清硯身上看到了一絲悲怆。

“他不是仙帝幽天。”

清硯一開口,就是說了這樣一句話,此時衆人已經從清硯與“自我”的對話裏多多少少的猜測出一些。

只不過,大家更為好奇的卻是這位面覆金面,能将衆人連威壓都敵不過的“自我”輕松毀滅的身份。

大多數人的猜測是來自上界,不過也有人從清硯穿着的鶴披,還有臉上得金面想到了淩霜閣那位。

不過淩霜閣新任閣主,真的有這麽強?

不提這廂諸多猜測,只聽的那邊的清硯卻是再次開口,而且直接投下了一個深水炸彈。

“不過他說的卻沒有錯,天地大劫将之,不止雲仙界,那怕是整個仙界都會一夕之間毀于一旦。”

衆人還未明白清硯口中的“天地大劫”指的是什麽,就聽得那邊的清硯在下逐客令。

“即日起,天宮關閉,百年後衆人可持有“仙宮令”進入仙宮幻境。”

“不過,也不能讓你們空手而歸。”清硯話音剛落,整間大殿俱被憑空出現的各色法寶靈丹發出的寶光,映的晔晔生輝。

這平日裏得上一件都被當做震派之寶的寶貝,就那樣随意的堆滿了整間大殿。

“此間寶物每人可以選一件,選完之後就離開吧,若有緣,我們百年後再見。”

“雖不知前輩名諱,不過我已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此告退。”

墨鲲向着清硯拱手行了一禮,沒有再多說些什麽,直接退下,對他來說最好的東西已經得到了,旁的卻是無足輕重了。

花尚看了身邊的無心一眼,終是嘆了口氣。

“我在外面等你。”

花尚說罷撿起身旁的一瓶丹藥,向着清硯起身告退。

绛靈見花尚離開,也不多做耽擱,她随手抓住身旁的一樣東西,戳了戳還在一旁挑選功法的觀自意。

“還沒選完啊,要不要我幫你拿一本?”

觀自意揚揚手中挑選出的功法,對着绛靈回道:“不用了,我已經挑好了。”

觀自意指指在那裏逛來逛去的阿醜,“我覺得你應該催一下它才對。”

眼見的花尚離開,無心卻是不顧滿地的寶物,反倒向着清硯的方向走去。

“前輩,我有一事想要請教,還請您為我解惑。”

清硯是認識無心的,也知道她與自己的師父正元之間的種種牽絆,可是他幫不了她。

正如同自己一樣。

“我知你要問什麽?可是天命難違。”

無心聽言,眼中已有濕意,她知道天命難違,也知道不論自己蔔算幾千次,最後的結果還是那人身死。

可是她不想,即使他不愛她,她也不想他就此死去。

“前輩,我知道了。”

無心對着清硯俯身行了一禮,“可是即便我知道結果,我也不會放棄的!我來這裏只是為了解開心中疑惑!”

無心目光灼灼,似有火焰在其中烈烈燃燒,“都說天命難違,可也只是說“難為”,并沒有說“不可違”!我來此就是想要問問您,這天命究竟能不能違抗!”

看着這樣的無心,清硯就像看到了自己,天命難違!天命難違!那我就是違上一次又有何妨!

清硯站在那裏,可周身上下卻又多了一種堅定。

“可以”!

清硯說到。

“事在人為,只要你想,或許這天命也要卻步!”

“謝謝您,”無心深深的鞠了一躬,晶瑩的淚珠,就砸落在她的腳背上。

她努力了這麽多年,人人都說她癡心妄想,可是如今終是有人告訴她“事在人為”!

那是不是說,只要自己盡力了,正元就不會死?

無心轉身退下,卻聽得清硯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去看看《星河圖卷》吧,你要的答案,或許就在那裏面。”

“謝謝您”,無心再次遙遙行了一禮,卻忽覺得一物向着自己襲來,她下意識的伸手接過,卻發覺落在手裏的是一小捆香。

“這續魂香你或許會用的到。”

“多謝前輩……”

第 140 章 :仙帝墓——仙帝之争

“魔帝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魔君随手一揮,空間裂隙瞬間撕裂開來,顯露出隐在裏面的燕九和魔君來。

燕九趴在魔君的臂彎裏,随着魔君緩步走出。

“那人對我如何,仙帝會不知道?”

燕九聽到魔君如此說到,難道兩人認識?

幽天單手支額,望向燕九的方向,不知為何,燕九覺得他在笑,可這笑卻讓燕九覺得渾身發涼。

“就算你舍棄了魔族,難道你連王族的禮儀也一并丢棄了?”

“你是仙帝,我本應該給你見禮,不過,那也要你是幽天才行。”

魔君的手指撫過燕九的脊背,那泰然自若的樣子,就像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果然!

燕九想到,眼前這“幽天”應該就是仙帝斬出的第三屍“自我”。

可是仙帝幽天只有三件逆天仙器,善屍寄托于三生三世鏡,惡屍寄托于時光***第三件是自己,那“自我”又是寄托于何處的?

難道是那九重天棺?

幽天的聲音自珠簾之後響起,晦暗莫名。

“本帝出自幽天之身,自然也是幽天本尊。”

魔君卻是不答,他踱着步子走向大殿中央的九重天棺,暗啞的聲音在這大殿中分外刺耳。

“若你真是“自我”也罷,不過,你只是幽天的一縷神念,真正的幽天應該還在這九重天棺中才對。”

魔君揮手散去“幽天”施展在衆人身上的威壓,威壓一散,除了季風,衆人都好似上岸的落水者,介是汗如雨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其中,乾元的狀況看上去最為嚴重,仙帝的威壓引動了他身上的戾氣,此時他一雙眸子紅紅黑黑流轉不定,手臂握起,青筋鼓綻,顯然隐忍之極。

魔君看了兩眼,終是轉頭,他對着那“幽天”道。

“當年仙帝斬屍“自我”時,被自己曾經斬出的“惡屍”設計,所以他并沒有将“自我”完全剝離,因為他若是成功,現在大概已經是神了,自然也不會有這仙帝墓的存在,而你!”

魔君看向王座上的幽天。

“你不過是他歷劫失敗的殘次品,沒有仙器依附的你,只能寄托于這座天宮,甚至會在幾千年後消亡。”

“可是仙帝墓被人意外開啓,裏面的天宮随之出世,這些仙帝當年用來看守仙帝墓的修仙者,意外闖入,更是嘗試着開啓九重天棺。”

魔君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衆人本以為開啓的是天宮,沒想到卻是釋放出了一個惡魔。

俯在魔君臂彎的燕九,聽到這裏更覺驚駭,魔君所言,這間接證實了燕九之前的猜測。

沒有仙器依附的“自我”将會消亡,那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是一件可以用來依附的仙器?還是一具可以用來直接奪舍的肉身?

如果是後者,“自我”大可直接奪舍。

燕九從不認為有人可以在場衆人有辦法抵擋仙帝的,盡管它只是一縷神念。

可是它并沒有這樣做,這就有些讓人費解了。

“幽天”聞言,拍手大笑,“就算你說的都對,可你又能做什麽?”

“幽天”話音剛落,九重天棺第四重應聲而開,只不過這次綻開的“蓮瓣”竟然是一種暗沉的黑色。

同時,“幽天”的聲音響徹整個雲仙界:

“吾乃仙帝幽天,天地大劫将至,吾不忍衆生隕落,特開啓仙宮幻境,望衆生覓得一線生機。”

“幽天”話音一落,天宮前頓時升起一座高約百丈的大門,上書蒼勁有力的《仙宮》二字。

不過這門只出現了一剎那,就化作煙霧消失無蹤。

緊接着,“幽天”的聲音再次于雲仙界響起。

“仙宮幻境內兇險異常,吾不忍子民無辜喪命,故百年後散發千枚“仙宮令”,持此令者,可進入百年後開啓的仙宮幻境。”

雲仙界衆人聞言,先是大喜,又是疑惑,雖然不明白堂堂仙帝為何朝令夕改,可是仙帝說的但也對,機緣雖好,可也要有命才是。

不過這種質疑也持續了一會,衆人心裏都知,有時間在這做這些無謂的猜測,還不如努力提升自身實力,争取百年後的仙宮令!

否則,就算是進了仙宮幻境,沒有實力,一樣是給人“送菜”。

不過也有人聽出“仙帝”的聲音前後兩次有些不同,不過大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過也有人知道,不是前後兩次聲音不同,而是根本就“兩個人”!

這其中就包括燕九,而此時的她還處于當機中。

眼前正有兩個“仙帝”正在王座上打做一團。

兩人不僅雖身形相仿,實力看上去也在伯仲之間。

燕九實在不知怎麽劃分兩人的實力,因為這兩人沒用任何仙法,也沒有讓人眼花缭亂的“法術特效”,而就像兩個凡人那樣,赤手相博。

“善屍”已經消散,“自我”也只是一縷神念,所以與“自我”相争的是“惡屍”,也就是清硯?

燕九眨眨眼,我的弟弟怎麽就可以這麽厲害!

只見身穿鶴披,臉覆金面的清硯正伸出手去,緊緊的扣在“自我”的脖頸上,隐在面具後的臉色無比陰沉。

“我就知道天宮一開,你就開始按捺不住,可我既然能讓幽天隕落一次,就能讓他再次死在我的手上。”

“自我”的冕冠歪在一側,露出隐在珠簾後的面孔來。

那并不能被稱作“臉”,因為整張臉上除了一雙與清硯別無二致的眼睛,只剩下一副空白,就像是一張沒有完成的畫。

可是即便如此,“自我”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傳來。

“你不過是仙帝分化出的“惡”,被他囚禁那麽多年,難道你就不恨!”

“自我”的手指,指向殿上的衆人,“而這些人不過是用來看守你的走狗,難道你不希望他們被隐在仙宮幻境裏的惡獸,一只只撕碎?”

清硯卻是不為所惑,“那你不是比我更可憐!他連張完整的臉都沒給你,你又算什麽!”

清硯說着似是想起了什麽,他轉頭看向燕九的方向,又像透過燕九看向別處。

“我的确不喜歡雲仙界,可是卻有人喜歡。”

“難道為了一個人,你就要放棄你我的性命嗎!”

清硯看向手下的“自我”,言語間竟帶着殘忍的憐憫,“有一點你說錯了,不是“你我”,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