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燕九化妖

燕九只記得自己閉上眼睛前,看見的最後一眼,是清硯驚訝的眼神。

燕九一陣無語,我都快死了,你到底在驚訝個什麽?

還是說,我又發生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

清硯伸出雙臂,落入臂彎的卻是一只擁有蓬松大尾的白色小獸。

那人面大嘴花,原本正趴在燕九身上“呼呼”大睡,燕九這一莫名“變身”,它失去依憑,直接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而此時的清硯,又一時沒有顧及上它,所以,他直接“吧唧”一聲摔到在地上,和大地來了一個零距離接觸。

還沒等人面大嘴花回過神來,就遠遠看見了清硯捧在臂彎裏的“東西”。

雖然看上去不知其種族,但是其身上,卻隐隐傳來一種毀天滅地的氣勢,白影見此,驀然一愣。

“這股氣息好熟悉啊。”

一同驚醒的黑影卻是眉頭深皺,“你莫不是忘了避世在外的吞天一族。”

“可是吞天一族不是早已覆滅,怎會這裏還遺有一只?”

“大概是逃出的族人吧,就如你我一般。”黑影回到,言語裏還帶着一絲悵然。

白影聞言,卻是心有疑慮:“若它是吞天遺族,我為何沒有感到絲毫懼怕?”

黑影聞言,卻是瞥了一眼白影,“看來,你對從前發生的事,還是太過介懷,以至于一聽到“吞天”二字,就亂了方寸!你莫不是忘了新主的氣息?”

白影詫異出聲,“你說,這是燕九!”

“這是,阿九?”清硯看着懷裏的白色花栗鼠,三分懷疑,七分确定。

對這懷中的白色花栗鼠,清硯并不陌生。

只是,他一直以為,那只記憶中的白色花栗鼠,是燕九養的寵物,卻沒想到,這一直都是燕九。

是那個在自己被欺淩後,問自己要不要吃糖的燕九。

是那個将自己從陰暗柴房中,帶離的燕九。

是那個将自己相托昆侖,告訴自己不要哭的燕九。

是那個為了自己身體出現異變,而擔憂不已的燕九……

不論是奪舍也好,是妖獸也罷,燕九一直都是那個燕九,自始至終從未變過。

清硯看向懷中的燕九,想來,燕九這副妖獸的模樣,應該是吞天血脈的原因,只是,為何會突然化為妖身?

清硯的指尖撫上那圓潤蓬松的臉頰,眼神也由一開始的遲疑,變得柔和起來。

無論是随着呼吸鼓動的渾圓臉頰,還是鼻翼兩側翹起的白色胡須,甚至是那兩只小小的扇形圓耳。

微微蜷起的粉嫩掌心,身後蓬松順滑的大尾,還有皮毛上顯示的淺色雲紋,無一不顯的精致可愛。

“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

在鬼市那條繁華非常的街道上,破敗的草屋還是以那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屹立在那裏。

除了安靜等在柴門外的黑袍修士,一切與離開前并無二致。

只見在那破敗草屋門外,卻是站了四位靜立等待的黑袍修士,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還跟有十幾位身着黑袍的侍從。

他們從鬼市開始時,就等候在這裏,粗略一算,竟是已等了兩三個時辰。

可是那扇半掩的柴門,卻是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即使已靜候許久,即使不知還要再等下去多久,可是,卻無一人膽敢言談不滿。

明明人數衆多,可是卻奇異的彌漫着一種寧靜之感,就好似所有人都被按下了消音鍵。

直至,一身披紅袍的修士從街尾緩步而來,在越過衆人後,恍若無人般推門而入。

有幾位黑袍修士雖是面面相觑,但是仍然垂首等候。

他們雖然也等的心焦,但是一見到這推門修士身上的紅袍,就知其來頭不小,自然不敢觸其眉頭。

但事情總有例外。

“你這人實在是無禮!”

只見一身形嬌小,身穿黑袍的女修士,上前一步,嬌聲喝到,“我們都在這門外相等,怎的你卻要偏偏入內!”

那女修的同伴卻是識大事的,只見他急忙上前一步,出來打圓場。

“前輩不要怪罪,我這師妹只是等的有些焦急了,這才口出無狀沖撞了前輩。”

說到這裏,那黑袍修士深深的鞠了一禮,“實在是師妹唯恐重水前輩怪人擅闖,而取消了今日的鍛造名額。”

那修士頓了頓後,接着說到:“我師妹二人,乃是為家師賀壽而來,還請前輩看在我師妹一片孝心的份上,饒恕我師妹的無理沖撞。”

說着,那黑袍修士扯了一把身旁的女修,示意她上前賠罪。

卻見那女修卻是嬌縱的回到,“我才不要道歉哪,分明就是他不對在先,怎的我卻要向他道歉?”

那師兄聞言卻是言語間,嚴厲起來,“你再這樣,我就回去告訴師父,讓她将你禁足!再不允許下山!”

“你!”

這一番話,似是踩重了那女修的軟肋,只見心不甘情不願的向着那紅袍修士喊到,“我為先前的事向你道歉!”

說罷,那女修這才看向身旁的男修,“我可是道歉了,你不許告訴娘親!”

見那紅袍修士沒有怪罪,只是徑自入內,那黑袍修士這才舒了一口氣,只見他向着那女修厲聲喝到。

“我回去就告訴師父,讓她将你關入思過崖,不鑄金丹,不準下山!”

“你這人怎的這樣!”

“那你可知你的魯莽之言,差點害死你我二人!”

“哪有!”……

還未等那女修說完,就見一根足有一人粗細的冰棱從天而降,擦着二人鼻尖,倏忽釘在兩人腳前,那冰淩一觸地面,三尺地面瞬間凝了一層厚厚的冰層。

“聒噪。”那紅袍修士似是回頭看了一眼,這才一震衣袖,進入那草屋之中。

那女修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背上更是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此時她才明白,自己師兄說的“差點害死你我二人”的意思。

草屋之內,重水正打着哈欠将一團器坯,捏塑成一把長劍的模樣。

見有人進來,這才撩起眼皮看了一眼。

即使知道來的是清硯,他也沒有如同往常一般“熱情”的撲上來。

那副精神萎靡,哈欠連天的樣子,如同長年吸食“福壽膏”的煙民,絲毫看不出一點精、氣、神。

可是,清硯卻是分明看出,重水的壽命又減少了。

不論是頭發變得越發枯白,還是身形又幹癟了幾許,都昭示出一個事實——重水,已經時日無多。

修士的外表除非大限将致,或是深受重傷,否則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特殊功法、血脈,和服食駐顏丹不在此列)所以在自己的眼睛發生異變時,燕九才會那麽在意。

想到這裏,即使清冷如清硯,也不由得眸光一暗,誰能想到,眼前這形容枯槁的老人,是曾在《十美圖》裏排名第七的重水。

清硯取下頭上的兜帽,這才一撩衣擺,在重水面前單膝跪下,紅袍翻飛,安靜覆于清硯背後。

“昆侖清硯,懇請重水大師收在下為徒!”

重水手中剛剛塑出的長劍,“铛啷”一聲摔在地上,瞬時四分五裂。

“你說,你要拜我為師?”清硯這一跪,在重水心裏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你,同意了?”

卻見清硯點頭回到,“是!”

得到清硯的肯定回答,重水卻是更加懷疑,“你真是清硯?不會被人奪舍了吧。”

清硯卻是回到,“難道重水前輩,是在拒絕在下的請求?”

這話聽得重水連連擺手,“怎麽會,我只是太過開心,開心而已!”

開玩笑,這可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幾年的徒弟,要是就這樣溜走,我自己都不會放過自己的!

待重水心中暗自雀躍了半天後,這才清清嗓子,一派師門尊長的正經模樣,看向跪在地下的清硯。

“清硯,”重水正色到,“你拜我為師,可是誠心?”

“是!”

“你可會将師長之言當做戒訓?”

“是。”

“那……”重水說到這卻是狡诘一笑,“乖徒兒,還不快叫聲師父來聽聽。”

燕九額心觸地,鄭重的行了一個三拜九叩的拜師大禮,等到禮畢,清硯這才恭敬非常的喊了聲,“師父。”

重水聽着,卻是哈哈“哈哈”大笑起來,那雙已經開始混濁的雙眼,也笑得眯了起來。

“我重水此生能得此高徒,雖死亦無悔。”

說到這裏,重水似是想到了什麽,看向清硯,“怎麽只有你一人過來,你那姐姐哪?”

卻見清硯站起身來,解開了身上的紅色鬥篷,就見那鬥篷之下,赫然是化作獸形的燕九。

“阿九忽然化為獸形,還請師父為徒兒解惑。”

“你說那小丫頭竟然身具妖族血脈?如今,更是化為妖族原型?”重水撚動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一副深究細想的模樣。

“具有妖族血脈的人修,化為原形的原因有很多,我問你,這小丫頭在化為原形前,可是吃過什麽東西,或者是觸碰過什麽?”

清硯眸光閃動,眼神晦暗不明,但卻隐下了一些細節,只是回到,“的确是碰過一些東西。”

“那就對了,妖族突然顯現妖形,大多是因為神魂不穩,應是這丫頭碰了什麽東西,乃至于體內人、獸兩魂失去平衡,才會突然如此。”

清硯問道,“那阿九何時會醒來?”

“為何要讓她醒來?”重水聞言,卻是有些意外,“人困了就會睡覺,此時她陷入昏睡中,對她來說未必是壞事。”

清硯看向懷裏的白色小獸,此時的燕九正覆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悠然自得的閉目輕睡,柔軟的肚皮,随着呼吸有規律的起伏着。

一看就十分柔軟可欺的樣子,盡管現在的燕九也十分可愛,可是清硯還是想見到,活力滿滿的燕九。

“阿九,你可要早早醒來啊……”

而此時的燕九正陷于一片漆黑之中,好似失重一般,在這黑暗裏肆意暢游,不知目的,不明盡頭,不覺疲憊,甚至不知自己姓甚名誰,只是十分順暢的遨游着,一直,一直……

直到,前方出現了一道光亮,猶如飛蛾會追尋火光,燕九也被這光亮吸引而來,毫不遲疑的向前加速游去,去追逐那仿若觸手可及的光明。

直到,黑暗開始褪去。

而随着褪去的黑暗,展露在眼前的,卻是傳說中的仙境……

第 81 章 :鬼市——玉鼓

只見那白牡丹紅唇微啓,聲如濺玉,卻又勢若高高在上的女王。

“相信諸位也不是第一次來我這拍賣樓,但我還是要重申一遍:我拍賣樓只有一條規矩,那就是價高者得!”

說着,白牡丹輕拍兩下手掌,就見四條身形倏忽飛出,矯健的身影自半空中劃過,然後拉着一輛寶車自半空輕輕降下,落地無聲。

那寶車看上去不過兩丈大小,卻通體飾有珍稀的靈晶礦石,寶石美玉,極盡奢華絢爛。

而拉着那寶車的,卻是四只頭生雙角,腹生兩爪的蛟龍,從蛟龍身上的斑斓蟒紋來看,這四只蛟龍,乃是由蟒類化蛟而來。

雖然一旦化蛟,靈蟒就能擁有金丹一轉(元嬰)的修為,可是能挨過化蛟雷劫的靈蟒,卻是鳳毛麟角。

而在這拍賣樓裏,居然一下子就出現了四只,就這,還只是充作拉車之用,燕九真不知是贊上一句財大氣粗,還是說上一句暴遣天物。

要知道,若是将這蛟龍收為靈寵,那可就相當于有元嬰高手護航,不說在這中洲大陸橫着走,但也距之相差不遠。

燕九突然有些明白那些“仇富”之人的心态了。

簡直就是讓人深深的嫉妒……

不過,燕九不得不承認,白牡丹這手開場,簡直就是漂亮至極。

燕九臉上的贊嘆,沒有逃過清硯的眼睛,只見他指着那水鏡裏的蛟龍拉車道:“阿九喜歡這蛟龍?”

燕九卻是搖頭,“雖然看上去十分不錯,但卻不是十分喜歡。”

燕九說着,指向那拉車的蛟龍,“你看那些蛟龍,雖然看上去威武非常,可是雙目卻是呆滞無神,一看就知被人動了手腳。”

“若是真正的蛟龍,一朝由蟒化蛟該是何等肆意傲然,怎會甘心淪落至如凡畜拉車的地步。”

其實燕九這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心裏。

但這番說辭,卻是遭到了清硯的肯定,“阿九說的沒錯,這蛟龍确實有問題,雖然俱有蛟身,但是體內卻沒有妖丹。”

燕九眨巴眨巴眼,沒想到還真讓自己歪打正着了。

就見那水鏡裏,仰首端莊高貴,低身憐愛非常的白牡丹,從那寶車上取下了一條長盒。

只見她一雙玉手将那長盒穩穩托起,這才面向衆人。

“我拍賣樓今日拍賣的第一件物品,就是這——塑型丹。”

燕九卻聽着有疑惑,這靈丹自己也聽過許多,卻從未聽說過這“塑型丹”?這丹藥到底是什麽來路?

似是知道衆人疑惑,那白牡丹卻是一笑,如同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

“諸位請看,”白牡丹說着,衣袖一擺,指向了那拉着寶車的四條蛟龍。

“肯定會有道友疑惑,我為何會用蛟龍拉車,但我卻要告訴諸位道友的是:這四只本是尋常妖獸!”

白牡丹此言一出,就連燕九都是半信半疑,這蛟龍怎會是尋常妖獸?

卻見那白牡丹接着說到:“諸位之前肯定用神識探查過,但這四只蛟龍的本體,乃是四條水蟒。”

白牡丹話音剛落,就見那四只蛟龍變成四只小小的水蟒,蜿蜒匍匐于地。

“這水蟒因被我服下這“塑型丹”,所以才變化成這蛟龍模樣!而這,就是這塑型丹的效用!”

白牡丹說到這裏,卻是看了衆人一眼,“盡管這蛟龍其本質不過是幾條小水蟒,可是一旦捏塑成蛟龍的模樣,即使是神識探查,也無法鑒別出真僞。”

說着白牡丹打開了手中托着的長盒,“我這盒中一共有兩瓶塑型丹,每一瓶裏各有三枚。”

說到這,白牡丹那雙鳳目,瞥了衆人一眼。

“可別怪我沒提醒諸位,這塑型丹雖然效果斐然,但是,它也有缺點……”

“那就是同一只妖獸,只能捏塑一次,即使第二次服用,也只會呈現出第一次捏塑的樣子,而且……”白牡丹說到這裏,好似留有懸念般的停頓了下來。

“這塑型丹也有時效,這時間取決于所捏塑的種族,如果捏塑的種族太過強大,可能這塑型丹也只能撐上幾息。”

“不過,想想吧,”白牡丹紅唇一勾,只這輕輕一笑,就是千般風情,萬般美麗。

“如果在鬥法的關鍵時刻,出現一只蛟龍,哪怕只是讓對方失神上一瞬,這勝負也就不好說了”。

不得不說,燕九十分佩服這白牡丹的游說能力,即使是不需要塑型丹的自己,也對白牡丹描繪的場景,悠然心動起來。

有時鬥法時的一個分神,也是生死存亡的關鍵。

白牡丹将這塑型丹說了個透徹,這才正色道:“三階中品丹藥——塑型丹!現在起拍!底價五百中品靈石!”

白牡丹話音剛落,就見在那水鏡旁出現了一座托臺,燕九猜測到,這托臺應該是用來放置靈石的。

一旁的清硯此時卻是出聲詢問,“阿九刻喜歡這塑靈丹?”

“這塑靈丹雖有些許奇妙,但是,”燕九攤手道:“這塑靈丹于我一點用處也無啊。”

說着,燕九看向趴在肩膀上“呼呼”大睡的小八,“我有小八這只靈寵就夠了,不需要什麽“蛟龍”之類的來鎮場面。”

況且,有句話燕九沒有說出來:若是連元嬰修為的人面大嘴花,和擁有吞天血脈的自己都無法相抗的敵人,自己就算有真正的蛟龍,又頂什麽用那。

清硯卻是看着那水鏡說到,“這只是拍賣樓的開場而已,希望阿九能遇見喜歡的東西。”

燕九聞言,卻是輕笑起來,只見她一臉調笑的看向清硯,“聽清硯這話,莫不是我喜歡什麽,清硯就送我什麽。”

清硯卻轉身看向燕九那雙灰白的眸子,眼中濃烈的認真和堅定,被他眨眼間掩去。

“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燕九摸摸鼻尖,所以,現在已經到了烏鴉反哺的時候了?

會不會太早了點。

卻見那水鏡裏的白牡丹宣布到:

“陸貳柒號房間裏的修士,以一枝六品靈藥,拍下了這盒塑型丹,我宣布,此交易成立!”

說罷,就見那白牡丹将那裝有塑靈丹的長盒,放入一個小型傳送陣裏,白光閃過,那盒塑靈丹就消失于傳送陣中。

“現在,即将上場的乃是拍賣樓第二件……”

接下來的幾件拍賣商品,燕九在大開眼界的同時,卻并沒有遇見一件十分屬意的東西。

直到白牡丹揭開了那塊蒙在托盤上的紅布,就在那托盤之上,赫然是三枚小巧精致的八角玉鈴。

燕九一開始還有些不信,她甚至解下挂在腰間的玉鼓,将玉鼓上的玉鈴,與那水鏡上的玉玲對比起來。

除卻圖案不同,這拍賣的玉鈴與這鼓上的玉鈴,如出一轍。

沒等白牡丹報價,燕九就在自己的收藏所獲中翻找起來,這玉鈴,燕九勢在必得!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燕九所收所藏确實很多,但是,除了清硯放置在九燕裏的東西,她身上值錢的東西,簡直就是少之又少。

而在欲望祭臺裏獲得的寶物:天都傘正在等待修複。

黑白各半的石頭融入了道臺。

水晶頭蓋骨也已經在傳承後消散。

剩下的孩兒果也已經送人。

就連血佛香、魂石之類的東西,都被燕九交給了季風,自己現在能那出手的,似乎也就剩下那塊七階木茯苓。

這木茯苓本是阿精怕自己熬不過天懲,這才相送的,不到萬不得已,燕九不想用這七階木茯苓來換取玉鈴,那究竟用什麽來換取哪?

“阿九,你其實可以不用如此見外,我們可是最親密無間的……親人。”

一旁的清硯,狀似無奈的說到,卻是随手将一塊寫有“鬼市”二字的黑色牌子,放到那水鏡邊的托臺上。

等燕九回神時,那托臺上的東西已是白光一閃,消失無影。

“清硯”,燕九無奈的說到,“你這樣會把我慣壞的。”

清硯看着燕九這副模樣,卻是輕輕一笑,“沒關系的,那只是鬼市內“紅袍”的特權之一,并不是什麽貴重東西。”

“紅袍的特權?難道這紅袍除了能讓修士離開鬼市外,還有其他特權?”

“的确如此,這特權其中有一條,指的就是:不論是什麽樣的交易,只要出示令牌,就能用比最高價多一成的價錢,拿下商品。”

燕九只能再次感嘆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水鏡裏,白牡丹卻好似看見什麽不可能出現的東西一般,募然是一頓。

只是緊接着,她又恢複了原狀,只見她高聲宣布到:“壹貳房間的客人以,五千八百二十三塊中品靈石的價格,拍着這三只攝魂玉鈴!”

那水鏡旁邊的托臺上,那枚寫有“鬼市”的黑色牌子再次出現,清硯将之取下,卻是将另一小瓶丹藥,放置其上。

“清硯放的是什麽丹藥?竟然能與價值五千八百二十三塊中品靈石,相對等?”

“是一瓶化嬰丹。”清硯随意的回着,那托臺一閃帶着那瓶化嬰丹,消失與燕九眼前。

燕九卻是又被清硯這風輕雲淡的架勢,給震撼了,那可是化嬰丹啊!

這丹藥能讓修士在化丹凝嬰時,大大提高凝嬰的幾率。

所以這化嬰丹在金丹修士之間,簡直就是有價無市,卻沒想到如此珍貴的化嬰丹,卻被清硯換作了玉玲!

這那裏是交易,簡直就是賠本賠到姥姥家了!

清硯将那三枚玉鈴取下來,挂在燕九的玉鼓上,見燕九沒有言語,清硯心中已是明白了七、八分。

“阿九可是生氣了?”

是啊是啊,我就是生氣了,家裏有個喜歡敗家的“熊孩子”,我這家長都快把心操碎了。

見燕九不回答,清硯也不惱,“阿九這玉鼓已是挂上了五枚玉鈴,阿九不試一下這玉鼓的威力嗎?”

燕九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腹輕輕一劃,就見一滴嫣紅的精血自指尖凝出,悄然落到那玉鼓的鼓面上。

只見兩物一觸,紅光一閃,那玉鼓上的血跡就消失無蹤,而燕九的識海裏,好似冥冥中與這玉鼓多了那麽一絲聯系。

燕九再次看向那玉鼓,原本光潔的鼓面上,卻是出現了大半拼圖似的圖案,其中有一些圖案看的燕九大呼眼熟。

原來那鼓身上的圖案,卻是與那八角玉鈴上的圖案如出一轍,燕九再次看向那八角玉鈴。

卻見那鈴身上的圖案,卻是好似從沒有出現過一般,十分光潔,仿若本就如此。

燕九見此,更是好奇起那玉鼓上的圖案來,只見那玉鼓上,山巒疊起,湖海縱橫,只在半空處,隐隐露出一角亭臺樓閣來……

燕九看着那玉鼓上的花紋,如遇見寶山,卻不知如何進入的山野凡人,雖然不知這花紋畫的是何處地方,但顯然這玉鼓來歷非凡。

清硯卻是看着那玉鼓說到,“阿九的運氣果然很好,若是我沒猜錯,這玉鼓上畫着的乃是一處洞府遺跡。”

清硯說着,卻是話鋒一轉,“不過此時圖案并不完整,阿九可将之暫且放下,不如試試這玉鼓的威力。”

燕九也知,多想無益,要想看清所有的圖案,估計要把剩下的三枚八角玉鈴收集齊才行。

燕九輕晃那玉鼓,就見那玉鼓周身的玉鈴,一陣輕顫,一種極有韻律的聲音,就如同水波一樣擴散而出。

那鈴聲太過美妙,好似暗合某種天地大道,燕九聽得魂都快飛出來了,是的!“魂都快飛出來了”!

這不是誇張的形容,而是事實!

這鈴聲剛剛入耳時确實美妙非常,可是這鈴聲卻如投入湖水中的石子,石頭雖然沒于水面之下,可是那水波卻讓識海,猶如在經歷龍卷風一般,震蕩不安。

燕九體內的魂魄都有隐隐離體之感。

而這,還只因自己輕輕的晃了一下玉鼓,這若是拍動玉鼓,還不知會有什麽事發生那。

燕九雖然做此一想,可她的身體卻是先她一步,輕輕拍動了手中的玉鼓。

燕九屏氣以待,卻發現那玉鼓一絲聲響也沒有傳來,燕九剛想再用力一些拍動,就見眼前一黑……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第 80 章 :鬼市——談情說愛

白影卻是捂着耳朵,向着那黑影不耐的嚷到,“我果然不喜歡佛修,這聲音真是吵死了!”

卻見那黑影徒自皺眉。

那白影調笑道,“不過是一串佛骨舍利而已,也值得你如此嚴陣以待?”

“難道你只看見了佛骨舍利?”

白影依言看去,在看清了桌上擺着的東西後,也不由的一陣錯愕。

“這東西怎會出現在這裏?”

随即,那白影不由得看向燕九,“這樣說來,我們這位新主,很有意思啊……”

燕九沉浸在寧靜祥和的梵音裏,仿若置身于微燙的溫泉中,就連識海都像是被這梵音洗滌而過。

就在這梵音中,燕九好似看見了一棵枝葉連天的碧樹,在那碧樹下,正盤膝坐着一位僧人。

那僧人依樹而坐,側對着燕九,雖不能分辨其容貌,但卻能清楚的看出。

那僧人此時正在垂首翻閱着,攤在膝上的經書。

一段段樸實無華的經文,如行雲,如流水,如流連于天際的風,在他開合的唇齒間流淌而過。

有風吹來,揚起那人垂落在地的姜黃色僧袍,遠遠看去,竟有些莫名的空蕩。

那僧人卻毫不在意,他用手壓住那被風卷動的書頁,将落在書頁上的枯草,輕輕取下,放置于身旁的泥土上,這才再次開口。

停頓的經文聲再次響起。

在這聲聲不斷的經文裏,燕九覺得那僧人背後的大樹,腳下的碧草,甚至是那飄渺無蹤的清風,都好似在輕聲應和……

“心無挂礙。無挂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颠倒夢想。究竟涅磐。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

燕九嘴唇呓和,一段段不明其意,只覺其境深奧的經文,就那麽自然而然的流洩而出。

清硯卻聽着燕九念出的經文,心下一緊,“阿九,阿九。”

燕九被這一驚,倏忽回神,她眨眨眼睛,眼前那裏有什麽大樹,僧人。

末了,燕九看向出聲打斷自己的清硯,卻見清硯面色一派肅然,“這《菩提心經》阿九是從何處知曉!”

“《菩提心經》?”燕九疑惑的看向清硯,“那是什麽?”

見燕九臉上不似作假,清硯就把燕九剛才口誦經文一事說了出來。

燕九聞言也是心下駭然。

這簡直就是奇了大怪了,燕九對于佛界的了解,也就停在《西游記》裏的觀音菩薩,和《少林寺》裏撒滿金粉的十八羅漢身上。

現在居然都能口誦經文,事出反常必有妖!

燕九拿起那串十八子念珠,那念珠上瑩瑩露出的白色光亮,此時在燕九眼裏也是換了一副模樣。

“我先前看着這念珠的時候,曾看見一副幻像,大概是那幻象迷惑了我。”

燕九試着猜測到,“都說萬物有靈,那幻象會不會是這念珠殘存的記憶?”

燕九這一推測,卻被清硯搖頭否決,“應該不是,阿九剛才所念的經文,乃是《菩提心經》,這經文在佛修中間,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燕九聞言,更是疑惑,究竟是什麽樣的經文才能讓好脾氣的佛修厭棄?

“為什麽?”

清硯說到這裏,卻是嘆了口氣,“因為著寫這本經書的僧人,棄佛堕魔。”

“能書寫經文的佛修,不應該是天姿斐然,佛心虔誠嗎?怎會無端堕魔?”

清硯說到這裏,卻是帶了一絲怔然,“因為他擅動佛心,沾染了人間情/愛。”

燕九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典型的“禁欲佛修與魔門小妖女”的經典劇情啊。

不過,這種劇情通常沒啥好結局,不是佛修為了大義,以身殉道,相許來生。

就是為救所愛,被擋掌、擋箭、擋暗器,當場死掉,反正是沒什麽好下場。

燕九一時感慨萬千:“世間那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燕九猜測的問向清硯,“那他堕魔後與所愛之人在一起了?”

雖然驚訝于燕九能做出“不負如來不負卿”的斷語,但清硯還是如實回到。

“沒有,就在他堕魔後不久,他在無量山裏留下的那盞魂燈,滅了。”

燕九一臉果然如此的劇透模樣,看吧,看吧,最終還是死了吧。

清硯還記得昆侖掌門正元,在談及此事時說過的話:“情/愛本是人之常情,可是,若你控制不住它,終會成為害人害己的一把利器。”

清硯看着燕九手上的佛骨舍利說到,“這或許,就是那忘塵坐化後的佛骨舍利。”

“可是,你不是說他堕魔了嗎?佛心不堅怎會留有佛骨?”

清硯看着那瑩潤如玉的佛骨,“或許是他——悔了……”

燕九再次看向那十八子手串,如果說忘塵在臨死之前悔悟,那麽又是誰将他的舍利穿成手串的哪?

思及他堕魔的原因,魂燈滅掉的時間,還有手裏的佛骨,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想到這裏,燕九再次輕嘆,所以說,這就是現實和看劇的區別。

現實沒有劇本,你永遠無法推測,明天将要上演的劇情。

将這佛骨舍利串成珠串的,應該就是那導致忘塵堕魔的女修,燕九真是不知,是誇贊這女修狠辣無情,還是贊上一句謀劃深遠。

不知怎的,這想着想着燕九就聯想到了清硯身上。

猶如所有關心孩子終身大事的父母一般,燕九苦口婆心的再三叮囑到。

“所以說啊,清硯以後有了心愛的女孩子,一定要帶回來啊!若是一不小心如同忘塵那樣,就追悔莫及了。”

卻見清硯臉色古怪(大霧)的回了一句,“不會。”

燕九聞言身形一頓,這話是指不會如同忘塵一般下場?還是指不會帶女孩子回來?

是了!

燕九忽然想起清硯迷一般的性向,這聲“不會”,應該是,兩者!都有!

不過,我是一位大度!開明!愛孩子的家長!就算是攪基!也比孤獨終老來的好!

只見燕九重重的拍了拍清硯的肩膀,一副鼓勵的模樣說到。

“性別、身份,哪怕是種族什麽的,都不重要,只要清硯喜歡,而她也喜歡清硯,我都支持清硯的!”

清硯聞言,面色更是古怪,總覺得自己和燕九讨論的不是同一件事。

說着,燕九卻将那串佛骨舍利,戴到了清硯手上,“這串珠你就戴着吧,就當是随時給自己提個醒。”

其實燕九将這佛骨念珠送給清硯,不單單是“警示”,實在是這舍利的香氣太過濃郁,時刻将燕九勾的饑腸辘辘。

可是燕九卻又實在是下不了口,不僅因為舍利子的珍貴程度,還有,雖然這舍利子被稱為佛骨,可是這也改變不了它是“死人骨頭”的事實。

戴在手上,好歹還能凝心靜氣,若是吃掉,燕九表示還是算了吧。

說燕九矯情也好,挑食也罷,總之燕九實在是難以“張口”。

清硯看着腕上的佛骨念珠,道:“那阿九哪?若是阿九有了喜歡的人,又當如何?”

“我?”燕九聞言有些驚訝,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自己好像真沒考慮過,會找另一半這件人生大事。

看着清硯問詢的目光,燕九頓覺的有種家長說謊被孩子識破的迷之尴尬。

“咳!咳!”燕九清了清嗓子,本想以過來人?的身份給清硯說教一番,可随即燕九又覺得不妥。

都說“孩子有”叛逆期,這萬一起到反向效果就不好了,所以燕九打算換個說法。

“清硯,”燕九忽有些鄭重的看向清硯。

“我身體裏的妖族血脈,受到上界忌憚,試問在我尚沒有能力自保的情況下,又怎會去碰那些情情/愛愛。”

說着燕九竟真覺得苦澀起來,但她卻沒有忘了自己這番話的真正目的,“所以,關于我道侶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了。”

清硯聞言,撫弄佛骨念珠的手勢,募然一頓,望淵曾說過的話就在腦海裏再次悠悠響起:

“只要你能成為仙帝,掌管一方仙界,你就能護住她!”

清硯眸光一閃,眼中湛藍之色越發濃郁,那名叫“燕九”的野心,在清硯心底紮根、發芽、破土,最終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如果只有成為仙帝能護住燕九,那就成為仙帝好了……”

“不過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燕九收拾起那副半心酸半憂愁的面目。

直接将清硯,推坐到那設有軟墊的軟榻上,這才揮手收起了桌上的鐵疙瘩。

原來,就在二人說話的功夫裏,這鬼市的拍賣會開始了。

就見那包廂中央出,漸漸凝出一面寬大的水鏡來,這水鏡一出,瞬間吸引了燕九的注意力,這簡直就是現成的超豪華電視機啊!

看劇的時刻,怎能少了——它!

只見燕九頭上的九燕步搖一閃,那桌上就出現了兩包“哭事”薯片來。

天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麽要把薯片這種膨化食品放進冰箱?

不過能帶着薯片穿越而來,這本就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緊接着九燕步搖又是幾下閃動,那桌上就出現了果凍、巧克力等,看劇必備的零食。

看着桌上的東西差不多了,燕九也坐在那軟榻上,打開一包黃瓜味的薯片,開始“咔嗞咔嗞”的吃起來。

一看到這些食物,清硯就想起燕九送予自己的冰箱來,不得不承認,自己以不滿二十的年紀達到築基中期,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了燕九送予的冰箱。

經過那冰箱轉化過的冰靈氣,竟比雪山上的冰靈氣還要來的純粹精湛。

思及此,清硯的眼角眉梢俱是柔和許多,一旁的燕九卻是有些疑惑,怎麽這半天了,只有自己一人在吃?

“清硯怎麽不吃?難道是嫌棄這些零食時間太長?”燕九說着,又将一片薯片丢進嘴裏。

燕九說着,将薯片遞至清硯面前,一副哄騙孩子吃胡蘿蔔的樣子,“這是最後兩包薯片了,吃完可就沒有了。”

燕九說罷,直接捏起兩片遞至清硯唇邊,“我試過了,還是和以前一樣酥脆,味道也還是原來的樣子,你确定不嘗嘗?”

清硯垂首,微微湊近燕九拿着的薯片,待聽見薯片特有的清脆聲響傳來,燕九這才眉眼彎彎的将薯片放到清硯面前。

自己則開了另一包蜂蜜牛奶味的,清硯終是松開了,隐在袖握住佛骨念珠的手掌。

一離開佛骨念珠,腦海中似是脫缰的野馬,開始肆無忌憚的遨游馳騁起來。

就在剛剛,自己俯首咬那薯片的時候,唇角碰到了燕九的手指,僅僅只是輕微的一碰,自己卻好似成林沉浸在一種莫大的愉悅裏。

清硯略略疲憊的磕住了眼眸,只要在燕九身邊,自己無時無刻不處于失控的邊緣。

不能這樣,清硯對自己說到,如果不能控制住自己,只會将燕九推向更遠的地方。

清硯剛想說些什麽,打斷自己無休無止的妄念,就聽見燕九一聲驚呼!

“清硯,快看!”

清硯依言看去,就見在那占據了半個房間大小的水鏡裏,一位高挽雲鬓,身着宮裝的女修正赤着一雙玉足,從不見盡頭的樓梯上,款款而來。

待那女修走下臺階,這才盈盈行了一記福禮,那宮裝袖角、衣擺繡着的白色牡丹,在那一瞬,瞬間綻放。

花香襲人中,那女修長睫微顫,低首垂眸間露出修長白皙的一截脖頸,還有一剪形狀嬌好的精致鎖骨。

喜歡以楚楚可憐可憐示人的女修,燕九只見過兩位,一位是绛靈,另一位就是這拍賣臺上的女修。

與绛靈相比,這女修的嬌媚憐人,是從骨子裏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的,這使得那女修看上去極美,極媚,極憐。

就連一旁的燕九都感嘆出聲,“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不勝涼風白蓮花的嬌羞。”

清硯聽罷,臉色更怪,“阿九覺得這女修惹人憐愛?”

“難道不是嗎?”燕九回到,難道“彎”男與自己的審美觀大不相同?

“燕九可知這女修是誰?”

“難道不是這拍賣樓裏的司儀嗎?”

見燕九疑惑,清硯卻是一笑,“這女修,乃是這鬼市拍賣樓裏的樓主——白牡丹……”

第 79 章 :鬼市——佛骨舍利

“怎會這樣?”燕九看向那玉佩,暗自颦眉:“難道這玉佩是活的不成”?

清硯卻看着燕九說到,“阿九莫不是忘了那望淵說過的話?”

“你是說,“氣運之子臨世,有伴生法寶随同降世”這件事?”燕九聞言非但沒有寬心,反而有些擔憂起來。

“那是不是說,這玉佩開始變得完整,也意味你的身體,正在進行某種未知的改變?”

清硯看着心憂不已的燕九笑将起來,這種被人放置心尖,唯恐不妥帖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好。

美好的想讓人獨占起來。

那原本正在啃食妖獸蹄膀的小八,停下了進食,一副傻乎乎的呆萌樣子,看向正在交談的兩人。

那黑漆漆的綠豆小眼,實則一直在盯着清硯脖子上的玉佩。

“那是,伴生法寶?”白影将手中的靈氣團,倏忽捏散。

“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身具大氣運而生的氣運之子。”那白影說着,一副垂涎三尺的舔了舔殷紅的舌尖。

“真是好久沒有吃過氣運之子了,這伴生法寶,定然也十分美味……”

燕九沉吟片刻後說到,“清硯,鬼市結束後,你就回昆侖吧。”

清硯身形一頓,不動聲色的問道:“為何?”

“清硯,我覺得在你身上發生了一些未知的變化,昆侖掌門見多識廣,即使不能解決,估計也能說出此種緣由。”

清硯聽罷,心中一松,“其實阿九不說,我也要提的,現在的我修為還是太弱,應該盡快歷練提升修為才是。”

清硯微微一笑,恍若青山拂面俊秀無比,“本想等到阿九的修為提高一些再離開,但是阿九現在有了這人面大嘴花,再加上修複好天都傘,我也能稍稍安心些。”

明明不是離別的時刻,可是兩人之間,竟彌漫着一股離別之感。

半響後,燕九開口,“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我們現在就把離別時要說的話說完了,等到分開時,又該說些什麽哪?”

“阿九什麽也不用說,什麽也不用做,只是這樣靜靜的呆在我身邊,就很好了……”

清硯說着看向窗外,薄唇微啓,聲若呢喃:“開市了。”

燕九依言望向窗外,就見原本零星幾人的街上,開始湧現出一波波的修士來。

先來的修士直接擺出陣盤,圈出一小塊地方,就地擺起攤位來,或是挂起一塊“收XX靈藥、礦石”的幡旗。

更有甚者直接擺出一塊“售賣靈藥”的牌子,就席地而坐閉目養神起來。

雖是出售、收授的方式各不相同,但是無一例外,這些修士與自己一樣,俱是隐在黑色的鬥篷下。

不論修為、容貌,還是派系,他們現在都只有一個名字——商人。

燕九夾起一箸菜放進嘴裏,看着窗外含糊不清的說到:“那我們快點吃吧!”

燕九說着卻是一頓,她咬着筷子看向清硯,“清硯,從剛才我就想問你了,你手裏的筷子哪?”

“大概,丢了吧……”

燕九随着清硯走到鬼市的街上,一種濃濃的違和感迎面而來。

盡管鬼市看上去金碧輝煌,一眼望去攤位也是繁多的樣子,可是整個鬼市卻處于一種詭異的平靜之中。

這“平靜”指的并不是暴風雨之前,那種壓抑的平靜,這種平靜更像是“寧靜”。

觸目所及,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攤主和顧客之間的交易過程往往是這樣子:

兩個裹在黑色鬥篷裏的修士,隔着一條窄窄的攤位,低聲交談。

顧客:“這XX靈藥怎麽賣。”

攤主:“十五塊中品靈石。”

顧客:“不能再少了?”

攤主:“不能。”

顧客丢下十五塊中品靈石,帶着靈藥低頭快步走開……

這宛若特務接頭一般的交易場景,看的燕九一陣想笑。

燕九走過一處攤位,可片刻後,她又退了回來。

只見在那不過兩三平方米的攤位上,赫然挂着“未知秘境所獲,拒不還價”的幡旗。

不過吸引燕九注意的,卻是那攤位上一件件猶如裹在銅鏽裏的“鐵疙瘩”,只見那些物體形狀各異,或圓或扁,甚至還有一些根本就說不上是什麽形狀。

因為這種“秘境所獲”的招牌比比皆是,所以這攤位上的生意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些冷清。

那攤主似乎也知道這點,所以他幹脆在攤位上設了觸動陣法,自己則坐在那攤位後面,打坐養神。

見燕九先去又回,現在更是停在那攤位前,清硯傳音詢問到,“怎麽了?”

燕九傳音回到,“遇見了點東西,但不是十分确定”。

清硯沒有多問,反而退後幾步,與燕九拉開些許距離,燕九一看就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只需靜立一旁,靜觀其變就好。

只見燕九狀似随意的拿起一塊“鐵疙瘩”,既疑惑的左看看,又好奇的右瞧瞧。

那鐵疙瘩一入手,就好似握了一塊泡沫板一般輕盈,只見那拇指大小的鐵疙瘩,周身遍布銅鏽狀的青斑。

那青斑層層疊疊看似質地清脆非常,可是燕九曾暗暗用力,可是以燕九的修為根本無法撼動這鐵疙瘩分毫。

随即,燕九又用神識探查,可是這鐵疙瘩就好似真空一般,神識根本連靠近都做不到。

燕九卻看着這鐵疙瘩,眸光愈深。

明明看上去沒什麽異樣的樣子,可是就在剛才,自己剛剛吃飽的肚子,卻在路過這攤位時——餓了。

燕九這一拿,攤位上的陣法就被觸動,那原本閉目養神的攤主,也随即結束了打坐。

燕九問向那醒來的攤主“這是何物?”

那攤主搖頭,道:“不知。”

那攤主一出聲,燕九就吃了一驚,不為別的,只因這人的聲音,猶如老鴉一般粗嘎。

可随即燕九就有些釋然,想必是這修士是施展了某種法術,改變了自己的音色,估計也是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

燕九打量着那鐵疙瘩,問道,“那這個怎麽賣?”

“這攤上的東西,每一件都是二十五塊中品靈石。”那攤主的面容隐在黑色鬥篷下,可燕九分明就覺得,那攤主正在透過黑色鬥篷打量自己。

“不能再少一些嗎?”燕九回到,“我從沒有見過這中礦石,想要帶一些回去送給師父。”

那攤主沒有說話,只是手指卻指向那迎風招展的幡旗,在那随風搖曳的幡旗上“寫着秘境所獲,拒不還價”八個大字!

那“拒不還價”四個大字,還特意用朱砂紅筆重重的描畫出來。

“那我要是将這些都買下來那?”燕九比劃着攤上擺着的鐵疙瘩,粗略一數,零零散散的竟有二三十塊之多。

那攤主默了片刻,這才回到,“七百二十塊中品靈石,不能再少。”

“可以”,燕九剛想取出靈石,就見身後的清硯将一袋靈石,放至那攤主面前。

清硯雖然身披紅袍,可那攤主卻不見絲毫慌亂,只見他打開攤位上的儲物袋,看了一眼裏面的靈石,這才又從裏面取出三十塊中品靈石,将之推至燕九身前。

“定好的價格,就是定好的價格,多一塊少一絲都不行。”

卻見燕九卻将那三十塊靈石,再次推至那攤主面前。

“我還要在這攤上買一樣東西,那多下的五塊我想向道友打探一件事。”

那攤主聞言,已是明白燕九想要打探的究竟是何,只見他沉吟片刻後說到。

“東西出自嶺南秘境。”

燕九這才從這不大的攤子上,随手挑出一件東西,連同那二三十塊鐵疙瘩,一同收進衣袖中,仿若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離開了那處攤位。

一路上,燕九都沉浸在一種十分愉悅的狀态裏。

直到清硯帶着她進入鬼市最大的拍賣樓,站在只有她和清硯裏的包廂時,燕九這種愉悅才徹底的爆發出來。

見帶領二人進入包廂的小侍從退下後,燕九這才取下一直帶着的兜帽,還有臉上覆着的金面。

雖然戴着丁點異樣也無,可燕九還是不喜歡臉上戴着東西。

“清硯,”燕九笑着看向清硯。

一見燕九這副心情愉悅,笑魇如花的模樣,清硯就知,燕九先前一定是得到了某些巨大的好處。

燕九本想如同小時候一般,抱着清硯轉幾個圈的,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抱着那麽“大只”的清硯轉圈,心裏就一陣惡寒。

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燕九又想着高興的蹦跳幾下,以宣洩自己的激動,可是她又覺得身為一個“長輩”,這樣實在是有些不妥。

無奈,燕九只能給了清硯一個大大的擁抱,用以表達自己的興奮!

溫香在前,軟玉在懷,清硯的手臂幾經掙紮,還是安穩的收回在身側。

清硯眼底幾番期許、掙紮、渴望,俱被他眨眼間掩下。

清硯虛握了幾下手掌,即使不想承認,可是在燕九眼裏,自己永遠只是一個小孩子。

對于一個小孩子,你或許會嚴厲,會溫柔、會喜歡、會寵溺、甚至會親昵,可是你永遠不會将小孩子當一位成年人來看,即使他長大了。

我不可以,清硯這樣對自己說到,至少,現在,不可以……

“阿九,為何這樣開心?”清硯聽見自己這樣說到。

“清硯等下就知!”

燕九說着,将清硯拉向離兩人最近的一張桌子。

那一瞬,雙手交疊十指交握,即使只是短短一瞬,可那瞬間的綿軟溫潤,卻也殘存于指尖之上,揮之不去。

只見燕九頭上的九燕步搖微微一閃,那桌子上就擺滿了二三十塊鐵疙瘩。

布滿銅鏽的鐵疙瘩,與同在桌上高雅非凡,鑲嵌諸多寶石的靈果碗碟,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燕九期待的問道:“清硯可看出了什麽端疑?”

清硯拿起一塊鐵疙瘩,放到近前來觀看,看了半響,清硯才看着燕九張口,“這是何物?為何阿九要将其買下?”

卻見燕九有些窘迫的摸摸鼻尖,“其實我也不知。”說着只見九燕再次一閃,那桌上又出現了一物。

燕九指着那桌上東西道:“我買這些東西,俱是為了這個。”

清硯拿起那桌子上的東西,卻發現那是一串十八子念珠。

那串十八子念珠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被糊上了一層巧克力糊樣的東西,看上去舊的厲害,就連上面的靈氣有若有似無,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樣。

燕九揉揉饑餓難當的肚子,本以為讓自己覺得肚子餓的罪魁禍首,是那些鐵疙瘩。

可是,就在自己檢查那鐵疙瘩的時候,一種純香的味道,自那十八子串珠上傳來。

猶如熬煮多時的米粥,倒入碗中時發出的香甜氣息,簡直就是讓人食指大動。

燕九一開始也不确定,這才有了詢問攤主秘境那一段,其實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判定那香味的來源而已。

而燕九此時拿這些東西,卻也有她的用意。

“清硯,你們煉器師自身,不是都蘊養了一簇靈火嗎?用那靈火,看看能不能讓這念珠露出本來面目來。”

“也好。”清硯說着手掌一翻,一簇冰色的煙霧自手心中升騰而起。

燕九指向那煙霧問道:“這就是清硯的靈火?”

清硯聞言輕輕額首,“的确是我自身蘊養的靈火,這火名作“寒煙”,雖然看上去與平常靈火相差許多,但它的确屬于靈火之列。”

說着,清硯一震掌心,那靈火寒煙,就向着那串十八子念珠纏繞而去。

明明只是一股煙霧,可是在那冰色的煙霧面前,燕九竟感覺出一種毀天滅地的氣勢來。

那冰藍色的煙霧一碰到那十八子手串,那手串外面的外殼,就冰雪消融一般漸漸散去。

清硯對于靈力的控制越發精妙,那寒煙将那十八子念珠的外殼,炙烤而去,猶如撥蚌尋珠一般,露出了那串十八子念珠的真面目。

一種溫潤的白色光芒,自那形狀不怎麽規則的串珠上若有似無的散發出來。

那串珠一發出瑩瑩白光,就有一種寧靜祥和的氣息,剎那間席卷了燕九全身。

冥冥之中,燕九好似聽見一句句梵音自耳邊響起,讓人聽之平靜,聞而忘憂。

人面大嘴花內,那黑影被這梵音吵醒,只見他倏忽張開那雙布滿戾氣的雙眼,臉上卻是一副吃驚的模樣。

“”怎麽會有佛骨舍利出現……”

第 78 章 :鬼市——紅袍

清硯帶着燕九來到院中,此時院中破敗的景象落到燕九眼中,已是換了一副模樣。

清硯随手凝出兩把冰椅,在其中一把上面放了一個蒲團,自己則在另一張上面落座。

“阿九可是心有疑問?”

“是有一些,”燕九回到,在感嘆清硯靈力控制精妙的時候,卻看着那蒲團,忽覺得有些眼熟起來。

“關于重水,關于那具龍骨,甚至還有你,我都有諸多疑問。”

清硯示意燕九坐下,“那燕九最想知道哪一個?”

“先說說那龍骨吧。”

“關于那龍骨,我知道的不多,也只知道那是重水師父故人遺骸。”

燕九點頭,難怪重水之前為是否修補天都傘一事,顧慮重重。

“那清硯哪?你既然叫他師父,先前又為何那般拒絕?”燕九接着問道。

“中洲大陸的修士同時擁有幾個師父,雖然不是很多,但也不是沒有,且你修的是劍道,學的卻是煉器,這并不沖突。”

清硯看向遠方說到,“師父當年帶我來這裏,本就想要讓我拜重水為師。”

“重水師父雖是元嬰尊者,可是早年間為了凝煉一件法寶,消耗了太多壽命,因為所剩壽元不多,又顧慮自身衣砵無人繼承,這才停止煉制。”

“你的意思是說,若你答應了重水,恐他心無牽挂之後會以身殉道?”

清硯點頭,“重水師父原本不是這副模樣的,不知阿九可聽說過《十美圖》?”

“《十美圖》?”燕九摸摸下巴,這名字好像很耳熟呀,對了!《中洲大陸風雲志》!

燕九掏出那本厚厚的《中洲大陸風雲志》,翻到最後幾頁,說到:“清硯說的可是這個?”

就在燕九指着的地方,是一列不過指甲蓋大小的圖片。

清硯接過那本《中洲大陸風雲志》,将那書頁又向後翻了幾張,這才指着其中一張道:“這就是重水師父。”

燕九向着清硯指着的圖片注入一絲靈力,那圖片就在那本書上投出一個虛影來……

那是一位身穿緋色紅袍的男修,獨坐幽山古松下,舉杯飲酒的景象。

只見他眉目張揚,墨發輕挽,如櫻薄唇半沾酒杯,雖看上去一派邪肆風流,但那眸光卻溫柔如泉,缱绻纏綿的看向他處……

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而在那影像下方,清晰的标注着:《雲仙界十美圖之金丹修士篇》第七名,中洲大陸,金丹初期修士——重水。

清硯的聲音緩緩而來,“而這做畫的,就是那骸骨的主人——龍鳶。”

燕九再次看向那重水的畫像,能被重水如此溫柔以待,大概是喜歡那龍鳶的吧。

随既,燕九又想到現在的重水,不由得感嘆一聲,物是人非。

見此時氣氛太過沉悶,燕九有心打趣道:“既然重水都在這《十美圖》上,那讓天機閣長老無心,癡心以待的昆侖掌門,是否也在這上面?”

燕九本是随口打趣,可誰知清硯竟将那書頁又向前翻了兩頁,指着其中一處說到,“這就是我師父,昆侖掌門正元。”

燕九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清硯不是說正元長相十分平凡,如衆生衆相嗎?怎麽還會出現在這《十美圖》上?看樣子,排名還很靠前的樣子?

燕九半信半疑的,将靈力注入那圖片,就見一靜坐溪邊,持子博弈的修士身影,顯現出來。

那身穿素色白袍的修士,就坐在溪邊突起的巨石上,此時正手持一枚白子垂眸思索如何落子。

他纖塵不染的白袍浸入溪水,随着溪水向着遠方蔓延,山風吹起他鬓邊散落的發絲,露出一張俊美無雙的側臉來。

如果說重水那張《美人圖》美的邪肆,那正元這張就顯得無比禁欲。

是那種明明衣服扣的嚴絲合縫,表情也是正經嚴肅,可偏偏卻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誘人堕落的美感。

而那影像下方則清晰的标注着:《雲仙界十美圖之元嬰修士篇》第二名,中洲大陸,元嬰中期修士——正元。

燕九偷偷的瞥了一眼清硯,當着人家徒弟的面,暗自腹诽人家師父“誘人堕落”,這樣真的好?

燕九一邊小小的愧疚着,可思維卻忍不住發散開來,既然正元如此風姿容貌才排名第二,那排名第一的“美人”又該是何等風姿過人?

人面大嘴花裏,那白影不屑的撇了撇嘴,“就這模樣還排名第二,這些人修難道是瞎了不成?”

那黑影随意的翻了個身,淡淡道:“你莫不是忘了,這也在這《十美圖》之列。”

那白影徒自想了一會,“好像是這樣子來着,那龍族的小丫頭好好的法術不學,卻偏偏喜歡作畫,當年好像是給我們畫過一張。”

末了,白影看向黑影,“我怎麽不記得那副畫的樣子了?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黑影說到,随後又默默的補上了一句,“那天,你穿了一件紫雀金的長披……”

“主人,主人。”

燕九剛剛對着那圖像輸入靈力,就聽見一道聲音自耳邊輕柔的傳來。

靈力輸入被迫中止,那已經顯現而出的影像,只出現了那麽一剎那,就徒自消散。

驚鴻一瞥裏,燕九也只看見一身穿紫色華服的身影,屹立于山巅之上……

燕九轉過頭去,卻見是醒來的小八在喚自己,只見小八伸手揪着燕九的衣服,一

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着燕九。

“主人,我餓,小八的肚子好餓。”

燕九聞言,更是一頭黑線,這就是傳說中的物似主人形嗎?你餓,我更餓啊。

一旁的清硯卻好似能讀懂人心一般,說到,“鬼市裏有一家靈馐樓,阿九可願随我一同前去嘗嘗?”

“知我者,清硯也……”

此時鬼市還未開啓,街上的行人還是零零散散來去匆匆的模樣,但顯然店裏卻不一樣。

只見在那間不過幾丈大小的靈馐樓裏,已三三兩兩的坐有幾桌客人。

雖然人并不是很多,可是與外面的冷清相比,這裏已算得上熱鬧。

客人雖然不少,可是說話的卻沒有幾個,只因靠窗那裏坐了一桌客人,有客人并不稀奇,可讓衆人噤聲的卻是那客人身上穿着的紅色鬥篷。

雖然那桌上被設置了陣法,看不清裏面的景象,但那抹猩紅的顏色,還是使得衆人不敢高聲言語,唯恐驚擾了紅袍修士,招來雷霆之懲。

可是就在衆人戰戰兢兢安靜吃飯的時候,自門外又來了一高一矮兩位修士,而那個子略高的修士身上,也穿了一件紅色鬥篷。

見有紅袍修士上門,那靈馐樓的掌櫃連忙出來迎接,那高個修士卻是沒有言語,徑自走向了那通往樓上的階梯。

身後那披着黑色鬥篷的修士,緊随其後。

就在一樓那張臨窗而設的桌子上,一道聲音幽幽的傳來,因每張桌子上都設有特殊的法陣,所以這交談聲并不會被第三人聽到。

而這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燕九:“清硯,從進來這鬼市前我就想問了,這修士身上黒鬥篷和這紅鬥篷之間,到底有何差別?”

燕九說着,看了周圍安靜吃飯,不敢做聲的修士一眼,“為何這些修士看見這紅鬥篷俱是一副忌諱不敢招惹的模樣?”

“因這鬼市的主人,曾立下規矩:冒犯紅袍修士者,永生不得進入鬼市。”

燕九疑惑的看向清硯,“只是不能進入鬼市而已,似乎看上去并沒有什麽威懾力。”

“這規矩對于平常修士而言,是沒什麽,只是少了一個交易的去處,可是對于那些通緝在冊的魔修、邪修、甚至是得罪了某位高手、門派的修士來說就有些致命了。”

清硯說着,夾了一箸菜放入燕九的碗碟,這才繼續說到。

“而來到這鬼市的,大多都是這種人,這就是進入鬼市需得身披黑袍的原因。也正是這樣,那商丘才說出“鬼市內不留姓名,不論門派的話”來。”

“那這紅袍修士哪?看衆人忌諱莫深的樣子,是不是這紅袍修士也有某些特權?”

清硯贊賞的看向燕九,“的确是這樣,紅袍修士确實有一些特權,其中一條就包括:可随意指定黑袍修士,離開鬼市!”

“這麽厲害?”燕九咬着筷子狐疑的看向清硯,“剛才上樓的那人,也披有一件紅色鬥篷,這紅袍修士是不是有許多?”

“不是”,清硯搖頭道:“據我所知,紅袍修士不足二十人。”

燕九看着清硯回到,“才二十個?那麽少?真沒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能遇見兩位紅袍修士。”

卻見清硯淡淡的回了一句,“未必……”

清硯話音剛落,就見剛才上樓的那位紅袍修士,從樓梯上一股腦的的滾了下來,被那掌櫃三兩下轟了出去。

而原本空無一人的街上,突現兩位身披铠甲,手持長槍的執法修士,将那兩個冒充紅袍修士的人給拎走了。

燕九正想感嘆劇情反轉的太過快速,那廂清硯卻又再次開口。

“因這紅袍在鬼市地位斐然,就有許多投機取巧的修士擅自煉制紅袍出售,卻不曾想到,鬼市另有鑒別之法”

燕九了然的點頭,夾起碗碟裏的菜放到了嘴裏,随後,那雙勾人的桃花眸滿足的眯起,這靈馐樓裏的菜,實在是太!太!太!好吃了!

見投喂成功,清硯幾不可聞的輕輕一笑,夾起一箸薄若紙張,晶瑩剔透的玉菱片放入燕九碟中。

“這靈馐樓裏的玉菱片最是聞名,阿九不妨嘗嘗。”

“好!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燕九拿起一雙玉箸,大快朵頤起來。

燕九開吃之餘,還瞥了那直接坐在盤中的小八一眼,只見小八正抱着一只比他還大的妖獸的蹄膀,啃的正歡。

所以,每一位吃貨的主人身後,都跟着一位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吃寵”?

而坐在燕九對面的清硯,卻是腰身筆直的端坐着,即使手裏拿着一雙筷子,但也好似一位俯瞰人間的帝王。

看着這樣的清硯,燕九腦海裏突就莫名其妙的蹦出這樣一句話來。

有些人,生來就是王者!

燕九卻咽下嘴裏的菜,突然站起身來,俯身湊近清硯。

那距離實在是太過接近,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一掌之隔,從清硯背後看去,燕九這姿勢仿若獻吻。

清硯持着玉箸的手指倏忽收緊,那筷上夾着的玉菱片被從中間夾成兩段,悄然無息的落回盤中。

清硯沒有去看燕九的眼睛,只是看着那金面上的曼珠沙華,面帶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別動!”燕九伸手捧住清硯的臉頰,卻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她瞳孔一縮,一抹紅絲在眼眸中一閃而逝。

細膩柔軟的手指,帶着些許溫熱,貼在清硯本就比常人體溫更低一些的臉頰上。

可這些許溫熱,卻如燎原大火,瞬間席卷清硯全身,清硯眸光更深,指間玉箸化作齑粉無聲灑落。

清硯卻看着那金面上的曼珠沙華,輕笑起來,“難道是我臉上沾了東西,阿九想要幫我抹掉?”

“清硯,盡管不能十分确認,但是,你變了……”

清硯正想問,自己那裏變了,就見燕九接着說到。

“我第一次見你時,你的眼睛還是黑色,可是就在剛剛,我發現你的眼眸變了顏色。”

燕九注視着清硯,正常人的眼睛怎會無端端換了個顏色?當然了,自己是個例外。

“清硯,是你身體出了某些問題?還是你所修煉的功法?怎麽你的眼睛……”

清硯卻是朝着燕九寬慰一笑,“我還以為是什麽事,能讓阿九這麽認真,原來卻是這種小事。”

“怎麽會是小事!”

“此事我早已知曉,”說着,清硯将一直戴着的那塊玉佩,從衣領裏取出來。

“幾年前,這玉佩就起了變化,這眼睛估計也是那時候開始的。”

燕九看向那塊,一直被清硯系在身上的玉佩,原本布滿绺裂,殘缺的玉佩,竟然開始變得晶瑩圓潤起來,就連那幾角殘缺,也在慢慢補全……

第 77 章 :鬼市——龍骨

随後一陣嘀嘀咕咕的聲音,自那水缸下傳來,“是誰啊,一大早就擾人清夢,不知道鬼市的規矩是不是!”

一個赤着上身,腰圍獸皮的幹巴老頭,自那掀起的水缸下鑽了出來。

他個子不高,看上去只有六、七歲的孩童一般高矮。可是他又異常瘦,古銅偏黑的皮膚下,是一根根突出明顯的肋骨。

只他雙臂健壯些,此時正用那比常人還要大許多的手掌,抓着自己支楞散亂的短發。

他揉揉布滿血絲的死魚眼,又剔了兩下自己的大板牙,這才掀了掀眼皮看向擾人清夢的兩人。

“居然披着紅色鬥篷,看來,來頭不小啊!”或許是覺得自己這樣說,有些勢弱。

這模樣邋遢的小老頭只迷糊了片刻,就換了副樣子,“誰讓你們進來的!這是我的窩!”

那小老頭雙手掐腰,一副居委會大媽的模樣吼到,吐沫星子蹦的滿地都是。

清硯卻不言語,只是緩緩取下了自己頭上的兜帽,露出那張筆墨難調,詞缺語匮的臉來。

清硯一摘下兜帽,那小老頭直接一陣小跑,撲到了清硯的腿上。

只見他雙手雙腳牢牢攀在了清硯的大腿上,俨然成了一個腿部挂件。

一旁的燕九深深的震驚了,所以,清硯這是受到了“性!騷!擾!”被一個尖酸刻薄又邋遢的小老頭?

我的速效救心丸哪?心髒病都快犯了好不好!

燕九捂住胸口一陣心痛,這種養了十八年大白菜,一朝被耗子糟蹋的感覺,簡直不能更差。

而燕九看了看清硯面無表情的臉,又看看小老頭笑成一朵大葵花的“橘子臉”,這場景簡直不能更虐。

所以,我穿的是耽美仙俠文?還是重!口!耽美仙俠文?

直到那邊的清硯開始說話,燕九才從這種“大白菜被老鼠啃了的”噩夢中醒來。

“下來!”

清硯陰沉着眼,看向攀附的結結實實的六階煉器宗師——重水。

“你這樣子成何體統!”

“我徒弟十幾年都沒來看我了,我抱一下怎麽了?”末了那重水笑得越發開心。

“乖徒兒,快叫聲師父來聽聽。”

聽到這裏,一旁的燕九終于放下心來,還好還好,是師徒來着,看來自己的确是想多了。

但清硯卻是不為所動,眼神越發顯得陰沉起來,“我說過的,我只有一個師父。”

可重水卻不吃這一套,只見他看向清硯,話裏帶着十分的指控和委屈,“可我都教你煉器了,你不能始亂終棄!”

始亂終棄?燕九的思維又控制不住的發散起來……

燕九摸摸下巴,好像自己穿來之前,師徒這種CP很受歡迎來着。

思維發散中的燕九,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戴着的兜帽,已經從頭頂滑了下來,落在自己的肩上。

兜帽一落,不僅露出了趴在脖子上呼呼大睡的小八,還露出了頭上冰藍色的儲物寶器——九燕。

而那廂,争執還在繼續着。

“你怎麽能這樣!”重水一副“徒弟你不能無理取鬧的樣子”,可是看上去,他更像無理取鬧的那一方。

“若不是我教你,你能小小年紀就制作出寶器嗎?一字之師也是師,你我雖然沒有師徒之名,可是卻有師徒之實!”

說到這裏,重水也犯了倔毛病,他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清硯,一副對方不承認,他絕不善罷甘休的模樣。

“不信你就找個人來評評理!”說着重水四下環顧起來,這一看,就瞥到了一旁神游天外的燕九。

“就讓她來評評理!咦?……為何九燕會在她手裏?難道……”說着,重水促狹的看向清硯。

“難道這小姑娘,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燕九?”

“那邊的丫頭,過來!”

燕九狐疑的指向自己,問到:“我?”

“對!就是你!”重水向着燕九招招手,又趕緊抱住清硯的,好似怕他跑了一樣。

“蒙面的丫頭,我來問你,你與我這徒弟究竟是何關系?”

“徒弟?你指的是清硯?”

“當然,”重水笑得一臉得意,“除了他,還有誰配做我重水的徒弟!”

燕九看看徒自皺眉的清硯,好似你這個徒弟并不這麽想啊!

不過燕九雖然心中做此一想,可面上卻是一副久仰大名的模樣。

只見燕九躬身向那重水行了一記晚輩禮,“原來是舍弟的師父,真是久仰久仰。”

“舍弟!”這下吃驚的卻是換做重水了,“你怎麽會是他的姐姐?你不應該是……”

燕九聞言,卻是一笑,“我若不是清硯的姐姐,還能是誰?難不成還是清硯的心上人不成。”

重水:“……”難道不應該是嗎!

清硯垂下眼眸來,看向重水,“還不下來!”

“我才不下來!”重水一邊嘀咕着,一邊又将手臂圈的更緊。

“除非你答應拜我為師,否則我是不會下來的!”重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反正我修為比你高,你不答應,我就不下來!”

“我這次來找你,是有要事想找你幫忙,等到事情忙完,我就考慮你說的拜師一事。”

一旁的燕九聽到清硯如此說,暗道清硯“奸詐”。

清硯表面上雖然答應了重水的提議,可實則是許了一句空話,“考慮”并不意味着答應。

重水半信半疑的看着清硯,“真的?”

清硯點頭,淡淡回到,“真的。”

“哈哈我才不信你哪!是不是等我一答應,你就像上次一樣,悄沒聲響的溜掉!我才不上你的當!”

“前輩,他說的是真的,”燕九出聲到,“我們此次前來,确實是有事想要請求前輩幫忙。”

燕九看了眼清硯後,接着說到,“我可以像前輩保證:在此事了結以前,清硯都不會離開鬼市。”

重水看看清硯,又看看燕九,狐疑道:“真的?”

燕九點頭,鄭重回到,“是!”

“姑且就信你一次!”

重水說罷,這才松開了手,跳将下來,他随手抓抓支楞豎起的頭發,“說吧,找我何事?”

燕九回到,“前輩可知道天都傘?”

“天都傘!”

正如和吃貨聊吃的,和購物達人說那裏打折,身為煉器大師的重水一聽“天都傘”之名,果然大感興趣!

就見重水連連催促到,“快快說來!快快說來!”

燕九就把想要修複天都傘的事情,略略講了一遍。

末了,燕九看向重水,“不知前輩可有辦法?”

重水聽罷,垂首不語,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粗硬胡茬,那模樣就像考慮要不要給孩子上學的貧困家長。

燕九心裏一時更是冰火兩重天,既期待重水說出修複天都傘的辦法,又恐重水說出“沒辦法這種話來”,心情一時煎熬無比。

“唉……”考慮了半響,重水終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才側頭看向清硯。

這一聲嘆息又将燕九的心懸吊起來。

“罷了!罷了!”重水站起身來,徑直走向草屋,“清硯既然帶你過來,就料定我會答應,你們都随我過來吧!”

燕九聞言心中一松,随着清硯步入了那間破敗草屋。

一踏入那垂垂欲落的屋門,燕九就覺得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在這滾滾熱浪中,燕九卻突然覺得——餓了。

而同樣有所感應的還有人面大嘴花小八。

那黑影徒自張開閉着的眼睛,猶如受到驚擾一般,站起身來。

“你也聞到了?”那白影懶散的打了一個哈欠,這才說到,“真沒想到,剛換了新主就遇到這種好事……”

燕九揉揉肚子,心裏卻是有些奇怪,上次覺得肚子餓還是碰到血佛的時候,怎麽這次又“餓”了?

難道?燕九看向周圍,難道這周圍有與血佛同樣的東西?她強自按下那股想要吞吃東西的欲望,幹脆直接打量起這草屋來。

這間草屋雖然從外面看,好似“危房”一樣瀕臨坍塌,但它裏面卻是另一副景象!

只見整間草屋,被從中間分成完全等份的兩半。

左邊那一半顯然是留作煉器的地方,一架四足小鼎裏,有一簇半青半紅的火苗正在裏面靜靜搖晃着火苗。

別看這火苗不大,卻有一波波熱浪,随着那火苗的搖晃,陣陣傳出。

燕九揉揉肚子,雖然看着這火苗看着也十分不錯的樣子,但讓自己饑餓如此的應該不是這個。

燕九轉頭看向另一邊,右邊那一半,則顯得空曠了許多,只是放置了兩個置物架。

其中一個小些的,上面零星擺放了幾件塑造成型兵器,另一個則大一些,卻擺滿了形狀各異,材質不一的石塊和礦石。

腹中饑餓的越發厲害,燕九按住“嗷嗷待哺”的肚子,顯然,這讓自己快變成“餓死鬼”的,也不是這些礦石。

反倒冥冥之中有一種聲音,催促自己向這置物架的後面走。

可問題是,這置物架依牆而立!

而這就不得不提一下這草屋的牆壁,只見一塊塊玄鐵鑄就的四方磚塊,銅牆鐵壁一般鋪滿了整間草屋。

燕九曲起手指敲了敲,只聽一陣悶悶的聲響回傳過來,一聽密度就很高的樣子。

所以,燕九只能揉着肚子,一面暗罵那“吞天血脈貪吃”,另一面卻分散注意力一般,看起那玄鐵鑄就的牆面來。

鏡面一般平滑的玄鐵,不僅能清晰映出燕九的倒影,還不斷反射、折射那四足小鼎裏的火苗,巧妙形成了這草屋裏的光源。

一道矮小的身影映在那玄鐵牆面上,由遠及近的走來,這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重水。

只見他摸着那光滑的玄鐵牆面,悠然開口,“小丫頭覺的我這玄鐵牆面做得如何?”

可這問題卻實實難倒了燕九,将珍貴的玄鐵凝煉成磚塊砌牆,我應該誇贊您一句“有想法”?還是“鋪張浪費”?

燕九決定如實回答,“很光滑,也很結實!”

“你這小丫頭,确實是有意思!”重水卻摸着那牆面,“哈哈哈哈”的笑起來。

“我這話問過不少人,無一不說我工藝精湛,不愧是六階煉器大師,可是他們都忘了,我以玄鐵築牆,要的就是他的結實!”

“原本我還猶豫是否要将它拿出來,現在看來,是時候讓它重見天日了!”

重水雙臂一振,手上一個用力,就将那放滿礦石的沉重置物架,徒手推到一邊。

這置物架一經推開,就露出一扇隐在後面,一人高矮的木門來。

重水握住那木門上的把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将眼前閉合住的木門緩緩拉開。

燕九的眼眸徒自張大,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

就在那扇木門後,一副巨大的骸骨停放在那間幽暗的空間裏。

只見那骸骨綿延數百米,頭頂雙角,腹生四爪,以一個向上躍起的姿勢矗立在那裏。

它大張着布滿利齒的大嘴,猶如遠古的帝王一般無聲的嘶吼着。

那是——龍骨!

只見那龍骨呈現出一種迷人的金色來,那顏色比黃金還要耀眼厚重,比上等的黃寶石、黃水晶還要來的晶瑩璀璨。

這璀璨耀眼的龍骨,卻讓燕九餓的有些抓狂起來,仿佛腦中有人在不停的在催促着她:“吃掉它!吃掉它!快吃掉它!”

燕九拼命控制着腦海中不停在叫嚣“吃掉”的靈魂,這骸骨既然被重水收藏在這裏,就說明這骸骨必然對重水十分重要!

原本能進來這裏,就是重水看了清硯的面子,要是自己貿然将這骸骨吞下,只怕重水一掌斃了自己都是輕的。

而重水卻有些怔然的看着這具骸骨,這一晃就過去了幾千年,我老了,而你還是如同從前一般美麗……

“将天都傘給我!”重水背對着燕九說到。

燕九不疑有他,直接取出天都傘遞給重水。

“我還以為你說的天都傘是個仿品,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重水翻看着手中的天都傘說到。

“也罷,這樣才不算委屈了它。”

重水說罷看向燕九,“這天都傘交給我就好,你和清硯就等在外面吧。”

說罷,重水走進了間放有骸骨的房間,那扇一人高矮的木門緩緩閉合,燕九看見的最後一幕,就是從那骸骨上飛下的三十六根肋骨,還有重水手中燃起的半青半紅的火苗……

第 76 章 :鬼市——草屋高人

燕九看向商丘,“這鬼市不是明日夜裏才開始嗎?”

“确實如此,不過這鬼市卻也可以提前進入,”說到這裏,商丘面上帶了幾分自得之色。

只見他一臉神秘的看向燕九,“相信我,提前開啓的鬼市,可有諸多讓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蜿蜒向下延伸的暗道,幽暗非常,商丘手中挑起一盞綠色的宮燈,綠色的光芒幽幽的映在腳下,曲曲折折不見盡頭的臺階上。

緊随其後的是覆着金面的燕九,和清硯。

燕九先前曾問商丘為何點了一盞綠色的宮燈,誰料這商丘只是笑得一臉神秘,避而不答,只是說等會就知。

“在下冒昧一問,燕道友去這鬼市所為何事?”狹窄的暗道裏,商丘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來。

一片寧靜中有人乍然出聲,在這地道裏聽上去莫名的空洞。

燕九看向走在前面的商丘,宮燈發出的綠色光芒,将商丘的側臉染上一抹詭異的顏色。

商丘轉過臉來,一半隐在黑暗裏,一半曝在燈光下,猶如山村老屍般咧唇一笑,露出唇齒間無數的黑色觸須……

“燕道友,燕道友?”

燕九晃晃頭,眼前那裏還有那副可怖景象,那叫喊自己的,分明還是商丘那張笑起來十分親切的圓臉。

“怎麽了?”一旁的清硯,輕聲問到。

燕九朝着清硯安撫的笑笑,“沒什麽,剛剛有些走神了。”

商丘聞言,随即了然道:“燕道友剛剛可是看見了一些奇怪的景象?”

燕九窘迫的摸摸鼻尖,如實回到,“确實看見了一些“怪異”景象。”

“這就對了,”商丘提着宮燈,腳步未停的向下走着。

一邊走,一邊和身後的燕九随意閑聊,“這暗道年歲久遠,日久天長的就滋生了一些魇精。”。

燕九頗覺疑惑,“魇精?那是什麽?”

身後的清硯緩緩開口,解惑道:“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在一些有靈氣的地方,時間一久就會生出靈性,這魇精應該就是這暗道中生生的“靈”。”

“清硯道友說的沒錯,不過這這魇精雖然是這暗道中生成的“靈”,但它卻沒有別的能力,只能抽出一絲修士的懼怕,将之凝成幻像,戲弄過往的修士。”

說到這裏,商丘言語見帶了一絲老友間的調侃,“看來這魇精十分喜歡燕道友,這才調皮捉弄于你。”

燕九笑笑,随意的回到,“大概吧。”

燕九心裏就“呵呵”了,這勞什子魇精的捉弄,真夠清新脫俗的,這要是心髒不好,直接就一命嗚呼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魇精竟然能将修士心中的懼怕抽出,而自己看見的卻是“鬼化版”的商丘。

那是不是說明,在自己心底,其實還是畏懼這多寶閣主商丘的哪?

想到這裏,燕九目光一凝,現在想來這多寶閣主實在是有諸多可疑之處。

這多寶閣所售物品繁多,為何這商丘偏偏讓自己一行停在出售靈獸蛋的地方?

如果說這只是巧合的話,在得知自己想買靈獸蛋的時候,為何又提出免費使用孵化池,和六階馭靈師鑒定靈獸蛋這樣的誘惑?

甚至在人面大嘴花孵出後,也不見他多有驚訝,似乎他早就得知這靈獸蛋裏的是人面大嘴花一樣。

後來,自己雖然贈了孩兒果補償,可是這也不值得以提前進入鬼市做交換。

如商丘所說,他帶自己走的這條暗道,年代久遠,可以算的上是多寶閣的不傳之秘。

而他卻那麽堂而皇之的帶自己走了下來,如果這商丘不是打算事後滅口的話,那就是他另有圖謀。

要知道,有時候一條暗道,往往意味着一條保全自己的後路……

這一樁樁,一件件,累加起來,若都說是巧合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可是!

當無數個巧合羅在一起,那就只能是——刻意。

自己先前還以為商丘的目标是清硯,現在想來,這商丘似乎一直針對的都是自己,又或者是……

燕九看向肩頭,此時那人面大嘴花正将根須纏繞在自己的手臂上,翠色的花葉緊揪着衣袍,枕着自己的肩頭呼呼大睡。

又或者,是這只意外落入自己手裏,又意外與自己締結靈契的小八。

想到這裏,燕九看向身後,怎麽走了這許久,清硯都沒有出聲。

只見清硯半低着頭,看着腳下的臺階,不發一言的走着,宮燈發出的模糊光亮打在他的身上晦暗不清。

而此時的清硯也正在經歷一場幻像,枯草連天的城角下,一雙骨節勻稱,指尖修長的雙手,将一個包裹在襁褓裏的嬰兒輕輕放下。

一道聲音似蒼涼又似清潤的在嬰兒耳邊響起,“你本不該出世,奈何……”

說罷那人掏出一物,将之挂在那嬰兒的脖頸上,放進襁褓裏掩好。

“本就是你的東西,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好好的活着吧,再也不要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城裏去……”

“清硯,清硯?”

清硯聞聲擡起眼眸來,扯住自己衣袖的,卻是一臉關切詢問的燕九。

見清硯回神,燕九打趣道:“清硯也遇見那魇精了嗎?是不是也看見了什麽山精野鬼?”

清硯原本冷峻的目光柔和下來,“看來阿九先前看見的,就是山精野鬼了,我倒是不知,阿九竟然怕鬼。”

見詢問不成,反糟回擊,燕九也不惱,“那清硯看見的又是什麽?”

清硯搖頭,道:“我沒有遇見魇精,先前只是在想事情,想的有些出神了。”

“如此說來這魇精還是喜歡我多些。”

“或許吧。”

清硯看向身後走過的暗道,幽暗寂靜中,好似有一群長滿黑色毛絨觸須的魇精,隐在黑暗裏竊竊私語。

清硯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幽暗,就在那幻像破滅前的一剎那,清硯見到了一雙冰藍色的眼睛……

“就是這裏了!”走在前面的商丘,終于停下了腳步。

燕九依言向着商丘身前看去,卻發現觸目還是一片黑暗。

只能隐約看出,三人好像正站在一處高臺上,看那輪廓似乎是渡臺。

看來這地方也如同那暗道一般,被人布下了某種禁止神識探查的陣法,要不然,身為築基修士的燕九怎會無法視物。

商丘指着眼前說到,“這裏就是前往鬼市的渡口。”

商丘持着手中的綠色宮燈,以某種古怪的韻律向着空中揮了幾下,見遠處出現了一星光亮後,這才收起了手裏的綠色宮燈。

商丘拿出兩件黑色的鬥篷來,“我已經依言将你們帶到鬼市,現在,交易結束了。”

說罷,商丘将鬥篷遞給燕九和清硯。

“鬼市之內不留姓名,不留身份,不讨價還價,遇見心儀的物品直接交易,不要攀談,不要逗留”。

商丘頓了頓,繼續說到,“切記!不要與身穿紅色鬥篷的人相互争執!這點很重要,一定要牢記!”

燕九這次沒有多問,既然商丘再三叮囑,必然有他的用意所在,她伸手接過那遞來的黑色鬥篷。

“多謝商丘道友提醒。”

商丘卻是笑将起來,“若是真謝,就多來我這多寶閣幾趟吧。”

商丘言畢,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趴在燕九肩頭呼呼大睡的小八,這才對着燕九拱手道別。

“此地一別,萬望多多保重!”

說罷,商丘再不擲一詞,轉身踏上來時的臺階。

商丘的身影,很快就被黑暗吞沒,燕九将其中一件鬥篷遞給清硯,卻見清硯并不自己穿戴,反而直接披到了燕九身上。

“阿九可是覺的這商丘不妥?”清硯一語道出燕九心中所揣之事。

“清硯也看出來了?”

“這商丘的确有很多不妥當的地方,但他應該并無惡意。”

清硯手指娴熟的将那鬥篷的帶子,打成了一個精致飽滿的平安結,“他所說的,燕九随耳一聽就好,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燕九正想問“為何”?

就見清硯取出一件紅色鬥篷來,倏忽展開,袍角翻飛中,披到那寬闊的肩膀上,清硯系好衣帶,這才轉頭看向燕九。

“因為我能護住阿九。”

明明是簡單無比的一句話,卻莫名值得讓人信賴。

“來了……”清硯看向遠處由遠及近的“星火”悠悠說到。

這才取過燕九身後的兜帽,嚴嚴實實的蓋到燕九覆着金色面具的臉上。

見燕九的兜帽戴好後,這才反手扣上了自己的兜帽。

燕九掀起兜帽的一角,透過兜帽向外看去。

此時那一星光亮,已經由遠及近,那光亮也由星點大小,變成了猶如太陽般耀眼的燈盞。

托這亮光的洪福,燕九也終于見識到了,這鬼市的渡口。

燕九腳下的渡臺不大,也就能容十來人的樣子,整體呈現一個“中”字的形狀,左邊連入一片黑暗,右邊接進一片碧綠色的“水球”裏。

若說是水球,也有一些不恰當,因為這個水球包裹着整個臨瀾湖裏的千傾湖水,而燕九就位于這臨瀾湖的湖底。

而那自遠處而來的一星燈光也不是什麽大船。

無論是它身上豎起的猙獰尖刺,還是頭上頂着的額燈,無一不顯示着這燈光的身份,那是一只巨大無比的燈籠魚。

只見它挑着燈籠,悠然擺動着身後寬闊的魚尾,自遠處碧綠的湖水中破水游來,只幾息的功夫,就安穩的停在渡口。

燕九這種見到“大魚”的驚嘆,落在清硯眼中就變了種味道。

只見清硯安撫的拍拍燕九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緊張,這才率先走向停在渡口的燈籠魚。

燕九一時之間只覺得哭笑不得,這種感覺被當做小孩子一樣安慰的錯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明明我才是“年長”的那個好不好!

不過,此時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燕九拉低兜帽垂首跟上。

那燈籠魚見有人過來,碩大的魚眼骨碌碌的轉了兩圈,這才嘴巴一張吐出一個渾圓的水泡來。

那水泡巍巍顫顫好似随時都會破滅一般,卻不多一絲不少一分的停在清硯身前。

清硯邁步踏入,燕九緊随其後,一踏入那水泡,燕九就新奇的踩了踩腳下。

那水泡雖然承載了兩人一副想要破滅的樣子,可是踩在腳下卻是十分綿軟,如同踩在雲端一樣舒服無比。

還沒等燕九多踩幾下過過瘾,就見那承載了兩人的水泡,向着那燈籠魚飛去,被那燈籠魚大嘴一張,吞入腹中。

燕九本以為會迎來一片黑暗,誰知那水泡一落入魚腹,周圍就大變景象。

觸目所及皆是燈火闌珊,繁華非常的街景,街邊屹立的樓閣,比起多寶閣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眼前無比繁華的場景,猶如海市蜃樓般不真實,而這,只因這街上無比空曠。

只有身披黑色鬥篷的寥寥數人,形色匆匆的在街上低頭快速走過。

燕九看向身邊的清硯,滿面疑惑,“這就是碧商城的鬼市?為何會是這樣?”

“阿九莫不是忘了,此時鬼市還未開啓,人自然會少些”。

燕九了然道:“那我們該去那裏尋找修補天都傘的材料?”

清硯頓了片刻,“好像有一個地方可以。”

清硯帶着燕九,穿過鬼市最金碧輝煌的街道,走過無數金雕玉砌的樓閣,卻最終停在一間****草屋前。

那草屋就如同鄉下随處可見的山野村居一般無二,甚至看上去更加破敗。

而燕九卻覺得眼前這一切莫名的熟悉,不僅是那由樹枝捆紮而成的半掩小門,還是那露出房梁的稻草屋頂。

甚至就連那有了缺口,被倒扣在院中的水缸,都讓燕九恍若回到了前世的鄉下。

那些幼年時期,與奶奶相依為命的歲月。

不過燕九心中也十分疑惑,如果這草屋放在鄉下的話,很是尋常,但是當它豎立在金碧輝煌的鬼市裏,那就有些打眼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大隐隐于市,世外高人居住的院落?

而讓燕九吃驚的卻是清硯,只見清硯推開了那扇半掩着的小門,徑直走向了院裏那口,倒扣着的水缸。

他右手中、食兩指一并,一道禀冽劍氣直接對着那倒扣水缸劈下!

燕九本以為會見到水缸四分五裂化為齑粉的境況,誰知劍氣過後,那水缸不僅紋絲未動,反倒從裏面傳出一陣哈欠聲。

就像這劍氣打擾了這“水缸”的休眠一般。

而清硯卻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仿佛早已料到會是如此……

第 75 章 :提前進入鬼市

此時那人面大嘴花已經啃完了所有的蛋殼,沒有了蛋殼的阻擋,這人面大嘴花終于露出全貌來。

只見在那白嫩的花盤上,零星撒有小塊淡紫色的斑點,翠嫩纖細的狹長葉片,猶如濃綠翡翠一般晶瑩剔透,完美襯托出柔軟堅韌的墨綠腰身。

此刻那人面大嘴花,正如同跳出土地的植物,在燕九掌上徑自抖落着自己的根須,在舒展了半天後,才将所有根須并作四束,站立起來。

那并作四束的根須既像人腿,又似章魚,它搖擺着自己纖細柔軟的腰肢,在燕九手上似模似樣的走了兩圈,這才轉過身來,向着燕九恭敬非常的鞠了一躬。

“初次見面,還請吾主賜名。”

商丘卻看着人面大嘴花這副謙卑柔和的樣子,眼角抽搐。

妖主!高冷淩厲的妖主!你這樣子到底是為哪般?

燕九看着這場景真是覺得莫名的喜感,花同學,你難道是剛從島國動漫世界穿過來嗎?

燕九雖然心中作此一想,但她還是挺看中取名字這件事的。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與自己息息相關的靈獸,是與自己一根繩上的螞蚱,或許還要陪伴自己許久許久。

一定要高!大!上!

要有氣質!有內涵!

要響亮!要順口!要霸氣側漏!

燕九摸摸下巴,陷入了沉思,叫什麽哪?

霸氣一點的:龍傲天?葉良辰?

這種打怪升級後宮爽文男主,會不會不大适合靈獸?

要不平凡樸素點的:林凡?鐘山?

這種國仇家恨、血海深仇的男主名,會不會太沉重了些?

還是軟萌點的:小白?萌萌?花花?

好似又太随意了一些。

還是文藝點的:花非花?花觞?落紅?

為什麽自己一想到這些名字,不是想到一些會被河蟹的羞羞事,就是一些雜志上明媚悲傷的小故事?

要不,還是根據它的外形來取?

燕九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面大嘴花,要是根據外形來取的話,應該叫什麽?

花妖嬈?花小翠?或者是花軟軟?

總覺得這些名字,應該屬于某些樓裏的姑娘。

燕九撓撓下巴,心中又是一番思量,自己連這妖獸是公是母還沒鬧明白,就在這裏取名,難怪諸多糾結。

燕九偷瞄了一下那人面大嘴花四條腿,未發現可疑的“東西”,燕九又瞥了一眼那人面大嘴花的花盤下的纖細花徑,也沒發現多了什麽可疑“東西”。

燕九這“偷瞄”的目光,雖然看似隐蔽,但又那裏能躲得過,元嬰修為的人面大嘴花。

明明燕九的修為比自己低許多,為什麽卻有一種後背發涼之感?

燕九這廂卻是又陷入了沉思,好像花朵都是自體授粉來着……

燕九一拍手心,就這麽辦!

果然,那人面大嘴花的預感,很快就被驗證。

只見燕九興致勃勃看着清硯,提議到,“清硯,你覺得“花妖”,這個名字怎麽樣?”

燕九越想,越覺得這個名字好啊,不僅好聽,而且十分“寫實”。

那人面大嘴花聽罷,原本臉上挂着的萌笑,都僵硬起來,一副維持不住的樣子。

在它體內,白影笑得在地上滾來滾去。

“這新主實在是太有趣了,怎麽想了半天,會想到取這樣一個名字?哈~哈~實在是太好笑了。”

那黑影周身彌漫着一股黑氣,一看心情就不怎麽愉快,只見黑影淡淡的瞥了白影一眼,眼中的殺氣猶如實質般明顯。

“難道你想頂着“花妖”這個名字?”

“有何不可,”那白影躺在地上,看向黑影,“至少她給我們取了名字,你難道喜歡被那些人修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喊着“妖主”嗎?”

白影将手疊在腦後,仰面看向虛空,“妖主,從來就不是我們的名字!“花妖”這名字,即使難聽又怎樣,至少她用心了……”

與人面大嘴花的豁達不同,一旁的商丘在聽到燕九的提議後,實在是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那張時常笑着的圓臉上,憋的臉都扭曲了。

商丘趁着兩人一花不注意,悄悄的轉過身去,對着空氣無聲的大笑一通,這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阿九取得名字很不錯,”清硯委婉的說到,“既然這人面大嘴花能言語思考,燕九不妨聽聽他的決斷。”

聽到清硯這樣說,燕九也意識到了這名字或許有些不妥當,她向着那人面大嘴花說到,“我為你取名花妖,你可喜歡?”

“花妖?”那人面大嘴花歪着腦袋看向燕九,黑黑的眼睛裏滿是懵懂。

“那不是低階花精的稱呼嗎?難道主人喜歡顏色豔麗的花精,不喜歡我嗎?”說着,那人面大嘴花一副委屈的模樣,看上去好似都快要哭出來了。

“好像是這樣來這,”燕九摸摸鼻尖,“既然你不喜歡花精,那你喜歡叫什麽?”

“我?我不知道呀,如果主人實在喜歡花精的話,就算叫我花妖也沒什麽的。”

那人面大嘴花越說聲音越低,它咬着自己的葉子,一副可憐巴巴受氣包的模樣。

燕九看着人面大嘴花這副受委屈小媳婦的樣子,一顆心都快要被萌化了,怎麽就能這麽可愛哪!

燕九換了一種說法,問道:“那你喜歡什麽?這個總知道了吧。”

“我喜歡主人啊!”那人面大嘴花直白的說到,兩片葉子害羞似的捂着自己的臉頰。

燕九聽了心中一樂,這是一不小心就被“人”給表白了嗎?

那人面大嘴花,從葉片縫隙裏悄悄的露出了一只眼睛,歪着腦袋好奇又期待的看着燕九:“那?主人叫什麽啊?”

“我?”燕九輕笑起來,恰似十裏桃花次第綻開,“我姓燕,單名一個九。”

那人面大嘴花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我可以和主人一個名字嗎?”

“當然可以,只是,”燕九有些小困擾的看向人面大嘴花,“那別人叫燕九的時候,是說的我?還是喚的你哪?”

“這……”那人面大嘴花竟咬着自己的花葉,小大人似的皺眉思考起來。

人面大嘴花體內,白影開心的笑着,“喂!你說我們叫什麽比較合适?一想到不用被稱作“妖主”,就覺得即使叫“花妖”也不錯哪。”

那黑影轉過身去,不去機會樂傻了的白影。

“喂!真的不考慮下!再不說話,我可就定了!到時候你就算反悔也不行了!只要主人為靈獸定下名字,這靈契的最後一步可就完成了!”

那黑影還是不理他,此時正漂浮在半空中瞌上了雙目。

“現在知道做甩手掌櫃了,到時候有的你後悔!哼!”

“我想到了!”人面大嘴花頗有些驚喜的看向燕九,“主人既然是“九”,那我就叫“八”吧!”

說罷,人面大嘴花神采奕奕的看向燕九,一副“快來誇我”!“我好厲害”!的模樣。

燕九見此,突然覺得有些頭疼,即使是“十”也比這“八”好呀,若是随燕九的姓那就是燕八(蔫巴),你說一朵花叫“蔫巴”,這不是自己咒自己嗎?

若是随花姓的的話,那就是花八(花吧),這土豪的氣息簡直不能更濃郁啊!我該說上一句,不愧是“出生”在多寶閣的苗苗嗎?

燕九狐疑的看向人面大嘴花,确認到,“你确定?”

“嗯!”人面大嘴花重重的點頭,一雙綠豆小眼,都眯成了月牙形,“小八确定!”

得,看在這人面大嘴花确實是喜歡這個名字,這還沒确定哪,那裏就先叫上了。

“好了,小八,就小八吧,你喜歡就好。”燕九無奈的聳聳肩,其實多叫兩次,還是挺順口的。

燕九正色道:“此刻,吾為汝正名,燕小八!”

一道環形白色光環在二人腳下一閃而逝,而在燕九識海中央的道臺上,就在那銀色巨獸的身邊,一朵長有犬牙的花朵,躍然其上。

直到此刻,這魂契才算是真正完成。

那人面大嘴花,手腳并用的攀上燕九的臂膀,坐在燕九肩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自己的根須,看上去十分滿足開心的樣子。

燕九莞爾一笑,從九燕中取出一只玉盒來,這才走向一旁的商丘。

“商丘道友,先前曉八為了孵化将你孵化池裏的所有金線吞噬一空,此物雖不是特別貴重,卻能聊表燕九心中歉意。”

說罷,燕九将那玉盒遞給商丘,那玉盒裏放置的乃是一株靈藥。

什麽品階,燕九不知,只是這靈藥出自欲望祭臺,想來應該不差。

“燕道友,客氣了,”商丘雖然嘴上客氣,可是手指卻老道熟練的撥開了玉盒上封着的符篆。

指尖輕翻,只一個巧勁,就将那合着的玉盒挑開了一絲縫隙。

那玉盒一經打開,就有一陣霧狀的靈氣,自那玉盒裏溢散而出,直接依附到商丘的眼眸之上。

商丘只覺得那靈氣一碰到自己的眼睛,就有一股沁涼之感自識海靈臺升起,将自己建立的道臺清淨無垢的滌洗了一遍。

就連商丘早年間受到的神識暗創,都在這沁涼靈氣的附着下,好了許多。

“這!難道是?”商丘還是有些懷疑,他将那玉盒再次打開一些。

就見在那長寬不過一掌的玉盒裏,躺着一枝褐色的枝丫,那褐色枝丫不過一指長短,卻通身結滿了橙黃色的小果子。

那果子包在半透明的臘質層裏,隐約露出黃色果身上的三個黑色小點,只見那黑點兩上一下,呈現出一個倒三角的形狀。

此時玉盒打開,那果子自動吸附空中游離的靈氣,猶如呼吸一般,将周圍的靈氣自果子上面的兩個黑點鑽入,又順着底下那個鑽出。

只這一進一出,那盒中的靈氣就開始凝結成先前一般的霧氣。

“這,這竟真的是!”眼見商丘一臉的不可置信,連說話都有些磕巴。

燕九見此,更是摸不着頭腦,這模樣古怪的果子,還有什麽大來頭不成?

可是自己也試過啊,除了會聚集提純靈氣外,這跟“東北姑娘”差不多的果子,再沒其他用處了。

可是瞧這商丘的模樣,似乎又不止如此,難道我又錯過了一枚寶貝?所以說,我果然是傳說中的“萬年女配”?

燕九不動聲色的向清硯傳音,“清硯,你認得這果子嗎?”

“阿九不識得這果子?”清硯聞言似是一怔,這才接着傳音,“這是“孩兒果”。”

“孩兒果?我怎麽沒聽過?”

“這孩兒果身聚集靈氣時,身上的三個靈孔就如同人呼吸一般,所以才得了這樣一個名字。”

“清硯,這孩兒果是不是很厲害啊,怎麽……”燕九意有所指的看了商丘一眼。

燕九回到,“這孩兒果并沒甚特別,它之所以受人追捧,乃是因為他産生的靈氣,不僅能修複道臺上的裂紋,還能滋養受創的神識。”

清硯這麽簡略一說,燕九就明白了七、八分,人的肉體受創可以依靠天材地寶、靈丹妙藥來休養,但是重中之重的神識卻不是這樣。

修士識海一經受創,輕則道臺破碎,修為後退,重則直接識海崩塌,身死道消!

識海雖然重要,可是在鬥法時太過容易受傷,但偏偏能修複神識的靈物卻太過稀少。

而孩兒果不僅能聚集靈氣供修士修煉,還能在修煉中修複受損的神識,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而且,想到這裏,燕九看向商丘。

看這商丘一副如獲至寶的樣子,顯然神識受創已久,十分渴慕孩兒果。

此時商丘已重新合上玉盒,在用符篆将那玉盒重新封好時,手指還有些不受控制的輕顫。

商丘拿着那玉盒,向着燕九、清硯二人拱手道:“兩位道友見諒,實在是在下尋找這物多年,所以才有些失态了。”

見商丘如此客氣,燕九雖然還有一些錯失寶物的遺憾,但心裏已是放開許多,反正送都送了,還想那些做什麽。

燕九擺手道:“商道友太過客氣了,這孩兒果于我無用,能落到需要它的人手裏,這才不會使寶物蒙塵,明珠暗投。”

燕九看了一眼肩上的小八,再次開口,“我先前也說了,這本就是我代小八給多寶閣的賠禮,商道友實在不必如此。”

那商丘聞言,竟有些心生愧疚,引燕九進入多寶閣,本就是為了找回妖主重生的靈獸蛋,讓兩魂歸于一體。

而先前種種不過做戲,應該是自己,又或者說是人面大嘴花一族,利用了燕九才是。

商丘蹉跎開口,“本就是我讓燕道友使用孵化池的,又何來賠禮一說?反倒是我,本應該推拒這孩兒果的,奈何……”

那商丘垂眸思索了片刻,這才擡頭看向燕九道:“既然不存在這賠禮一說,而我又太過想要這孩兒果,不如你我二人做場交換吧!”

“交換?”燕九愕然,“我沒什麽想要的,這孩兒果你收下就好!”

商丘聞言,卻是一笑,“燕道友不想聽聽我以何物交換?”

當然想啦!燕九雖然心裏十分想知道,但是面上卻是越發淡然,一副你讓我問,我才問得樣子。

“商道友請說。”

“就以這提前半天進入鬼市為交換,如何?”

第 74 章 :“猛”寵出沒

那枚色調漆黑,卻又偏偏散發着熒光的靈獸蛋,在吸收了孵化池裏所有的金線後,如同醉漢一般,晃晃悠悠的飛向燕九。

正正好的落在燕九的掌心,燕九一碰到那靈獸蛋,就聽“咔嚓”一聲脆響。

“這靈獸怕是要出來了。”

清硯看着那靈獸蛋說到,只見他話音剛落,那漆黑的蛋殼上就裂開了一條細小的裂縫。

燕九暗暗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我還以為是自己失手将這蛋給捏碎了,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那條細小的裂紋不斷擴大,呈橫向開始擴散,将那枚靈獸蛋,自中間一分為二。

眼見那靈獸就要破殼而出,清硯看向燕九,“阿九不滴血認主嗎?”

“滴血認主?”燕九看着手中的靈獸蛋,搖頭,“不用了,這小家夥或許不願意哪,還是等他長大些再說吧。”

果然,清硯笑笑,這才是我認識的燕九。

一旁的商丘聞言,掌中凝聚的靈力,無聲消散,他下意識的看向一邊的馭靈師,卻見那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裏的馭靈師,正向着燕九的方向走去。

一雙綠豆小黑眼,透過蛋殼上那道縫隙向外好奇的探看,可随即它又将頭上的蛋殼扣的更加結實,不為別的,只因為它見到了走近的馭靈師。

就在燕九說話的這會功夫,燕九覺得掌心裏的靈獸蛋,輕輕的動了動,就在燕九以為他要出來時,那蛋殼又恢複了原樣。

就在那一閃而逝的時間裏,燕九也只看見一雙小小黑黑的眼睛,曾透過那道縫隙打量過自己。

那馭靈師佝偻着身子,手中拄着的烏木杖撞擊着地面,發出悶悶的聲響,他停在燕九近前,看着那枚漆黑的靈獸蛋。

“你何必躲藏,早晚都要出來的。”

那馭靈師聲音沙啞的說着,既像說給那靈獸聽,又像是說給自己。

那馭靈師轉過身來,瞥了身後的商丘一眼,“此間事了,我也要回去了。”

這本就平常的告別之語,竟讓一旁的燕九聽出訣別之意。

燕九心想:大概是這馭靈師與商丘,又或者是這多寶閣定有某種約定,就如同楊過與郭襄的三個約定一般。

但更讓人吃驚的卻是商丘。

只見商丘沒有言語,卻是雙膝跪地,向着那馭靈師俯身行了一禮,算作告別。

其實這一拜倒是沒有什麽,但讓燕九驚訝的卻是商丘這一拜的态度。

掌心朝上,額心觸地,其恭敬程度,宛如朝聖者一般虔誠。

就在這一拜裏,那佝偻着腰身的馭靈師,如同來時那般,重新化作一陣墨綠色的煙霧。

在圍着那靈獸蛋萦繞了兩圈後,向着遠方倏忽消散。

燕九看向那煙霧消散的方向,卻如同燈下黑一般,忽視了手裏的靈獸蛋。

只見一縷墨綠色的煙氣,順着那蛋身裂開的縫隙,悄然鑽入。

那半截漆黑的蛋殼動了動,露出一張軟軟嫩嫩的“人臉”來。

那“人臉”頂着大半片蛋殼,那比雪蓮還要軟嫩的臉上,生了一雙綠豆大小的小黑眼,好似落在饅頭上的芝麻一般,醒目可愛。

它沒有鼻子,卻又偏生了張咧至臉頰的大嘴。

那嘴巴,就如同畫在白紙上的線條一樣,簡單到堪稱簡陋,兩顆略彎的犬齒就那麽大咧咧的露在線條外。

此時那“人臉”正頂着半截蛋殼,直勾勾的看着燕九,明明不是十分柔軟可愛的樣子,可是卻莫名的戳種了燕九的萌點。

“你長的可真醜。”

燕九看着那大半縮在蛋殼裏的妖獸,直白的說到。

不知是不是燕九的錯覺,她竟在那雙綠豆大小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失落,還有一絲驚喜!

這實在是太怪了,燕九想到:妖獸有自己的思維不奇怪,但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情緒,能一同表達出來的卻不多見。

“你的樣子确實不怎麽漂亮,不過,我一見到你,就想養着你!”

那縮在蛋殼中的靈獸聞言,眼中失落一掃而光,轉而變成一副欣喜的模樣。

兩片纖細柔軟的葉子自蛋殼裏伸出來,捂着那咧至臉頰的嘴巴,無聲的笑着,白白胖胖的小臉上一副滿足的樣子,左右搖晃着。

不知怎的,燕九看着這副模樣的靈獸,突然想起《植物大戰僵屍》裏,生産陽光的向日葵來。

可就在那笑着眯起的眼睛裏,卻有一絲失望毫無遮擋的顯露出來。

燕九有些疑惑的看着手裏的靈獸,所以,你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真是靈獸心海底針,身為“新手”的燕九表示,摸不透……

一旁的清硯,卻突然皺起眉來。

“阿九,”清硯對着燕九說到,“小心一些。”

“這靈獸,有問題?”燕九對着清硯問到,清硯會有此一說,顯然手裏這靈獸存有問題。

“這乃是七階靈植人面大嘴花!我不知身為靈植的它,為何會從靈獸蛋裏孵化出來,可是……”清硯臉色凝重的說到。

“據我所知,這人面大嘴花不僅擁有堪稱能與人修一比的頭腦,更是戰鬥力驚人,它自生下就擁有金丹一轉的修為(元嬰),最重要的是,它喉間沒有橫骨,生來既能口吐人言。”

“口吐人言?”燕九看向眼前捂嘴傻笑的人面大嘴花,既然能口吐人言,那眼前這朵人面大嘴花,為什麽捂着嘴?

“清硯道友此言差矣,”一旁的商丘卻在此時開口。

“即使這人面大嘴花,生來就擁有金丹一轉的行為,但它此時剛剛破殼,恐怕連自身實力的一、二分,也發揮不出,燕道友大可放心。”

那商丘頓了下,接着說到,“若實在不願,可交給我多寶閣,在下定然會給燕道友一個滿意的價格。”

商丘這邊正說着,卻見那燕九竟一臉好奇的伸出手去,想要撥開那人面大嘴花用來捂嘴的花葉。

“小心!”清硯出聲喝止!

“住手!”商丘正想出手阻止!

就見燕九指白如羊脂的指腹上,乍現出一枚殷紅的血珠來。

原來就在燕九撥弄那花葉的時候,被這二人一吓,指腹碰到了那人面大嘴花露在唇外的犬齒,只這輕輕一碰,就被割破了手指。

燕九看着手指上的傷口有些怔然,自己這身體,別人或許不清楚,自己可是再清楚不過。

不僅經過了築基雷劫,還熬過了陰火、凄風的洗禮,再加上妖族強悍體質的加成,自己吞食的血佛……

就算不是無堅不摧,那也不是一只剛剛出殼的靈獸,能輕而易舉劃傷的!

哪怕它是一只生來就擁有金丹一轉修為的七階靈獸!

眼見指上的那滴鮮血,巍巍顫顫的就要落下,卻被那人面大嘴花,長有細軟倒刺的粉嫩舌尖一卷,直接吞吃入腹。

商丘暗叫“糟糕”!

可是已是為時已晚,只見一抹紅痕,瞬時出現在那人面大嘴花的額頭上,猶如點在糕點上的顯眼花印,醒目無比。

燕九用指腹戳戳人面大嘴花出現額印的地方,又軟又Q的手感,好似在戳一塊果凍。

被這一戳,人面大嘴花捧着自己的臉蛋好似害羞似的扭了兩扭,眯成月牙的眼睛裏,卻突現一抹惱怒。

燕九暗嘆一聲:又來了!

這人面大嘴花的身體裏,好似居有兩個靈魂,一個拼命享受着,另一個卻在竭力阻止。

商丘掌中的靈力幾經凝聚,卻又無奈消散,燕九已于人面大嘴花定下靈契,此時還不确定定下的是“平等靈契”還是“主從靈契”,若是貿然出手,燕九是死是活他倒不在意,就怕會間接上了人面大嘴花。

“好奇怪,剛才還沒有的,怎麽現在卻出現了?”燕九用指腹抹了兩下那額印,卻發現那額印好似長在上面一般,根本擦不掉。

清硯卻看着燕九的動作,倏忽一笑,“現在我倒相信阿九的運氣比我好了。”

燕九轉頭,“清硯知道這額印的來歷?”

“先前讓阿九與這靈獸締結契約,阿九還不願意,現在卻是弄拙成巧。”

“你的意思是說,我與這人面大嘴花結下了靈契?”

清硯點頭,“是的。”

說罷,清硯看向那靈獸頭上的額印,“看來這靈獸很喜歡阿九,竟願與阿九心甘情願的定下“主從契約”。”

主從契約!商丘瞳孔一凝!手中凝聚的靈力再次散去,妖主怎會與這女修定下主從契約!

難道……

商丘目光複雜的看向燕九,可是認他左看右看,也實在看不出這修為不過築基的女修身上,有何特別之處,竟能得到妖主如此青睐。

“主從契約!”

燕九聞言卻是更加愕然,“你說的不會是:主人身死,靈寵相随!的主從契約吧?”

“應該是,”清硯接着說到,“阿九的額頭上沒有與之相同的額印,這說明即使這靈獸死亡,也波及不到阿九身上。”

燕九忽覺得有種,莫名其妙就被人“托付終身”的感覺。

燕九看向手裏捧着的人面大嘴花,此時它還蜷縮在蛋殼裏,一副不願意出來見人的模樣,又好似它十分喜歡這種,被燕九捧在手裏的感覺。

那人面大嘴花,意猶未盡的舔舔自己露出的犬牙,滿足眯起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燕九的手指。

此時那被它劃開的傷口已經重新愈合,再沒有讓人癡迷的血液流出,那人面大嘴花對着燕九晃晃腦袋,一副催促的樣子。

燕九竟然隐隐約約的看懂了。

燕九從儲物袋了掏出幾株靈藥、靈果,猶如喂養鳥雀般,投喂給人面大嘴花。

那是自己在霖天境裏,閑來無事采來的,卻沒想到,此時排上了用場。

那人面大嘴花也不挑食,只要燕九遞過來,它就來者不拒紛紛吞下。

燕九卻看的清楚,原來這人面大嘴花的闊嘴裏,遍布細細密密的尖牙!

但凡落入其中的靈果,只被它上下鄂輕輕一擠,就從他的嘴巴裏爆成一團汁液。

先前它笑時,捂住嘴巴,應該是怕燕九嫌棄,害怕,又或者說是——害羞?

燕九現在卻是有些相信,那人面大嘴花擁有與人修差不多的頭腦了。

燕九儲物袋裏的東西本就不多,經這人面大嘴花一頓“大餐”,很快就捉襟見肘起來。

燕九抖落抖落自己的儲物袋,再沒發現一枚靈果,這才停止了這場“喂食。”

燕九看看人面大嘴花那纖細的身子,很難想象那麽多的東西,竟然都被這個“小家夥”給吃掉了。

那人面大嘴花見燕九不再投喂,它也不惱,反而直接掰下一塊蛋殼,放到嘴裏啃起來。

燕九看着那人面大嘴花,用自己纖細的花葉,拿着一塊蛋殼放到嘴裏“咔嚓咔嚓”的模樣,就覺得一陣眼疼。

仿佛它啃食不是質地堅硬的靈獸蛋殼,而是美味的韌性餅幹。

“你胃口真好……”

燕九由衷的贊嘆到,可随即她又深深的憂愁起來。

原本只覺得自己正奔赴在一條吃貨的道路上,現下突然有了另一個同伴,這種感覺好奇妙又奇怪。

與燕九一同覺得眼疼的,還有商丘。

即使知道妖主體內一魂雙生,但此刻妖主啃着蛋殼的樣子,實在是太過颠覆!

此時的商丘已經想開,反正定下主從契約需得妖主同意,自己這種無關輕重的小人物,還是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來的妥當。

妖主既然選擇了這女修,就定然有它自己的打算,自己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別看那人面大嘴花此刻吃的酣暢,其實體內卻是另一幡景象。

“你為什麽要與她定下靈契!”一道漆黑的影子,問向那正在啃食靈氣團的白影。

“我喜歡她。”白影眯着眼睛享受的啃食着手裏的靈氣團。

“若是她死,你我可是要一同身隕的!你知是不知!”那黑影質問到。

“我知道啊,”那白影停下進食的動作,“可是我喜歡她啊,從第一眼就喜歡。”

說罷,白影将靈氣團一口塞進嘴巴裏,“反正“妖主”需要一個主人,為什麽不能是她哪?”

誰知那黑影聞言,更是惱怒,“你要把妖族的存亡,交到一個築基女修的手上嗎!”

“大不了再死一次呗,”那白影費勁的鼓動着嘴巴,“反正也不知死過多少次了。”

“好了,你也不用再生氣,就算你主管所有的負面情緒,也不能整天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見那黑影聞言更是惱火,白影連忙安撫:“都是一魂雙生的親兄弟,你就不能向我一般“随和”些?”

那白影将嘴裏的靈氣團咽下,這才笑着看向那黑影,“再說了,你不是也喜歡她的血嗎?所以才會在嘗到血的時候失神,任我定下主從契約。”

末了,那白影一臉回味的舔舔舌尖,“話說,真是美味啊……”

第 73 章 一回合:1VS1,燕九完敗!

好吧,跟氣運之子比幸運的自己,簡直就是傻透了,自己充其量就是走了****運。

看到有些喪氣的燕九,清硯倏忽一笑,在心裏默默的說到:“所以才能如此幸運的遇見阿九……”

而燕九很快就甩開了那些無足輕重的小失落,那顏色絢麗的靈獸蛋,一被放進孵化池裏,就不科學的懸浮在水面上。

那些蘊在池裏的金色細線,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向着靈獸蛋的方向游移起來。

水面上的靈獸蛋仿佛遇見了什麽絕世美味一般,來者不拒,将這些金線一一笑納。

随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池水中金線的減少,那池水也由一開始的波光粼粼變得暗淡下來。

而那蛋殼在吸收了如此多的金線後,顏色也越來越重,絢麗的紫與那蔚藍色,好似打翻了的顏料盒,一點點交織相融,變成了一種濃重的黑色。

燕九不禁拉着一旁的清硯退後幾步,這靈獸蛋的顏色,簡直就是小說裏常常提起的——不祥之兆!

在無數仙俠電視劇裏,這種境況不是放大招,就是要自爆!

但不得不說燕九又一次神奇的猜對了。

就見那孵化池裏的池水越來越暗,那池水中的靈獸蛋反倒反倒開始散發出一絲微光來。

“燕道友這靈獸到底是什麽來歷?”

與燕九一同後退的還有商丘,商丘看着那變得暗淡的孵化池,不由得大為心痛。

“即使是上品靈獸,能吸收金線十幾根的也是寥寥,怎麽燕道友這靈獸直接将這孵化池裏的金線給吸幹了?”

面對這種請你吃頓飯,你卻将人家一年的存糧吃光了的境況,燕九的應對方法是,答非所問,将話題引向別處。

只見燕九滿臉疑惑的看向商丘,“這金線還有講究?”

一旁的清硯接到,“莫怪商道友如此驚訝,阿九可知道,妖獸都是如何孵化後代的?”

燕九眨巴眨巴眼,一臉無辜的看向清硯,“難道不是像母雞那樣?”

清硯笑着說到,“阿九說笑了,這妖獸孵化,哪能像尋常家禽一般。”

一旁的商丘接到,“這妖獸選擇孵化地,大都選擇一處隐蔽的地方,或是倚靠着靈石礦脈,或是找一處洞天福地。”

“而每一只妖獸孵化出殼時,都會産生一絲生氣,就如同先天之氣一般,回饋給它的孵化地。”

“日久天長,經年累月,孵化地孵化出的妖獸越多,所得的生氣就會彙聚成絲,形成這道道金線。”

“這金線不僅蘊含莫大的生機,于妖獸大有裨益,也能在靈獸蛋孵化時提供充足的靈氣與生機,加快靈獸蛋的孵化速度。”

說罷,商丘指向那已經變成晦暗一片的孵化池說到,“這池裏的金線是從孵化地一根一根抽取出的,卻被這不知名的靈獸蛋給……”

說到這裏,商丘再也說不下去,那副控訴的樣子,讓燕九心生愧疚的時候,又有些暗爽。

“商丘道友不必多說,我也知道我這靈獸蛋做的實在太過!”燕九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簡直就像是訓斥自家打破鄰居的熊孩子!”

“商丘道友好意借我使用孵化池,卻沒想到弄到如此地步,實在是……”燕九欲言又止一副痛徹心扉的樣子,

“可是……”自家孩子就是自家孩子,燕九随即話鋒一轉,接着說到,“可我先前是想帶它離開的,奈何……”

燕九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馭靈師,随即攤手道:“我也沒辦法啊~”

燕九一臉無奈又無賴的模樣,言外之意簡直不能更明顯!

提議來這裏鑒別靈獸蛋的是你,把蛋放進孵化池的是那馭靈師,我本來是想要帶着這靈獸蛋離開的,奈何那位六階馭靈師不同意啊!

甚至連問都沒問上一聲,就替我把蛋給孵了!人家一介六階馭靈師,堂堂元嬰尊者,我這小築基就算想反對,也沒轍啊。

商丘張了兩下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最終卻又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不得不說,燕九說的是對的,可是,商丘想到這裏眼眸一眯,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商丘看向那快要孵化的靈獸蛋,這才是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