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與命運相博

清硯走下王座,于魔君面前站立。

燕九見清硯靠近,眼睛不由得滿意的眯起。

看,這就自家弟弟,即使與魔君站在一處,身上的氣勢卻也絲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

清硯面覆那張黃金面具,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可是那說出的話卻是铿锵有力。

“她是我的,還請魔君放手。”

魔君卻是輕笑,戴着手套的指尖,滑過燕九的脊背,“你就是這樣與師兄說話的?”

!!!我究竟聽到了什麽!

不理會這廂燕九的震驚,只聽得那邊的清硯幽幽開口。

“我的師兄清梧已死,世間再無清梧此人,留下的只有魔君而已。”

“如果沒有清梧,身為魔君的我,又為何要将她給你?”

清梧毫不介意魔君的拒絕,“雖然這世上已經沒有了清梧,不過清硯卻還是在的,我想乾元師叔一定很想知道,自己弟子的真正死因。”

清硯勝劵在握,他早已知道魔君會怎麽選。

“你說是也不是,魔君殿下?”

燕九在心裏默默的叫了一聲“好”!能讓魔君吃癟,簡直就是她最樂意看到的事。

魔君眼神眯起,打量着眼前的清硯,那個當年還沒有劍高的孩子,終是長大了。

魔君還記得當年自己帶着清硯前往昆侖時的情景。

飛行法器上,彼時的自己還是清梧。

他曾經這樣問過清硯。

“第九階煉心臺名為“問心”,我很好奇,你怎麽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來?”

清硯當時的回答是怎樣的哪?

“她不是我的姐姐。”他說到。

“她是比我還重要的人。”

“所以我才會一劍斬殺了自己。”

當一個人有了屬于自己的執念,那麽他将無所畏懼。

“你贏了。”

魔君說到。

他放下了燕九,選擇了轉身離開,沒人看見那隐在羅剎面具後眼眸裏究竟隐藏了些什麽。

我離開了,可你又能陪她多久哪?

魔君微微側首看向身後,身後的清硯正看着燕九,就像一個得到了全世界的孩子。

“珍惜你最後的時間吧,清硯……”

清硯對着燕九張開懷抱,一如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阿九,我來接你……”

燕九向着清硯縱身一跳,就在觸碰到清硯的那一刻,卻是突然展現出人形來。

如瀑青絲被九燕松松挽住,靡顏膩理姿容脫俗,一雙波光潋滟的灰色桃花眸,此時正含着驚訝。

上一秒還是個“動物”,怎麽下一秒說變人就變人了?

見燕九疑惑,清硯卻是了然一笑,他取下那塊自出生時就戴着的玉佩。

“這本就屬于阿九,現在應該物歸原主才是。”

清硯說着将那塊伴随自己多年的玉佩,戴到了燕九的脖頸上。

那玉佩一碰到燕九,燕九就覺得有種濃濃的熟悉撲面而來,她撫摸着那塊玉佩,觀之清透,入手細膩溫潤仿佛還帶有清硯的體溫。

冥冥中燕九有種感覺,這玉佩就是自己化為人身的原因。

“這是?”燕九問向清硯。

“是屬于阿九的東西。”

清硯的目光貪戀的看着眼前的燕九,這是屬于他的燕九。

“阿九,還記得我說過的嗎,等到下次再見面時,我就将一切都告訴你……”

遠處,季風看着顯露出身形的燕九驟然一愣,早就覺得魔君抱着的那只靈獸有些眼熟,沒想到竟然真的是燕九。

季風上前一步,想要走過去。

可是邁出的腳步又被他生生收回。

自己過去做什麽哪?

季風看向自己的指間,手指根根如玉好似精雕細琢的工藝品,事實上,就連這一雙手掌都是出自燕九精心的修補,可上面卻再也沒有将自己與燕九連在一起的天道金紋。

季風從沒像此刻這樣确定,自己與燕九之間的羁絆是真的已經斷開了。

就好似之前霖天境裏的十三年,只是自己臆想而出的夢境。

季風突然有些難過,這情緒來的莫名其妙,又異常洶湧,可是自己分明是沒有心的。

又為什麽會難過?

而此時的清硯面對着什麽都不知道的燕九,忽就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如果一切全盤托出,燕九還會像此刻這樣?

不得不說,清硯猶豫了。

可是這一切,燕九本就應該知道的。

“阿九是現在聽,還是換個地方?”

燕九看看四周,大殿之上寶光閃爍,修士雖然已經走了不少,可還有修士三三兩兩結伴而入。

這裏,顯然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似是看出了燕九心中所想,清硯牽着燕九向前走了一步,僅僅只是一步,周圍的景色卻已是大不一樣。

廊檐低回,小橋流轉,還有那棵燕九最為熟悉的老桃樹。

“這裏是,燕府。”

清硯牽着燕九,在那棵堆擠着無數花朵的桃樹下坐下,花瓣飄落間,眼前的燕府美的如夢似幻。

實際上,這也只是一個幻境,真正的燕府早已經毀覆在燕卿的手裏,這一點兩人俱都知曉,只是此時誰也不願點破。

真也好,假也好,說到底,自在就好。

清硯取出一只酒壺,淺淺的斟了一杯遞給燕九。

“怎麽樣?這裏可是燕九記憶中的地方?”

燕九接過那只杯盞,小小的杯子裏乘着顏色粉嫩的梅花釀。

燕卿大婚那日,自己要喝,卻被清硯阻止了。

當時的清硯肯定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與燕九坐在燕府的桃樹下,親手為燕九斟上一杯梅花釀。

“以前總是阻止你飲酒,不過今日可以破例。”

清硯說着取下了臉上覆着的金面,沒有了面具的遮擋,清硯熟悉的臉龐顯露在燕九面前,不過有些地方顯然不一樣了。

除去了滿身稚氣的清硯,就像一顆無比璀璨的星辰,吸引了所有仰慕的目光,也引得燕九挪不來眼睛。

我的弟弟怎麽就那~麽~帥!

燕九感覺自己都快成為“弟控”了,而且甘之如饴。

清硯喝下杯中的梅花釀,眼前桃花飄落,雖是在自己最讨厭的燕府裏,可他喜歡所有呆在燕九身旁的時光。

燕九,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想去努力一次。

都說天命難違,可若我贏了哪?我還想與阿九再這樣坐在一起,靜靜的喝酒,盡管這可能微乎其微……

第 141 章 :仙帝墓——天命可違

“自我”順着清硯的視線看去,再轉頭時已是一片了然……

“自我”低低的笑起來,沒有臉的他看上去分外可怖。

他俯在清硯耳邊輕聲低語。

“幽天當年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惡念,就算是換成你,也辦不到的吧,我突然有些期待看到那樣的畫面了,一定很有趣才是。”

清硯收回視線,眼神裏卻是肆虐的殘忍。

“可惜,你看不到了。”

有濃重的黑暗侵蝕了那雙無比清明的眼眸,如擇人而噬的妖獸緊緊的盯着手下的“自我”。

“那,那是!”

“自我”的瞳孔倏忽放大,他驚懼萬分的看向清硯,直到此時他才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天地大劫!”

“自我”好似想起了什麽,他急急的說到。

“你莫要忘了天地大劫!沒有我,幽天是活不過來的!幽天不活雲仙界只能傾滅,只要你把幽天的肉身給我,我可以幫你守住雲仙界!”

“自我”說着指向燕九,“即使是她我也可以幫你護住!”

直到此時,燕九才明白,原來“自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幽天的肉身,且,他恨極了幽天,連帶着也厭惡整個雲仙界。

所以才會有了先前仙宮幻境的那一幕,若是燕九沒有猜錯的話,那天宮裏恐怕不是什麽機緣寶藏,而是擇人而食的惡獸。

只是……

燕九皺眉,為什麽“自我”會說出“沒有我,幽天是活不過來的”這種話?難道這裏面還有別的隐情?

清硯的唇角殘忍的勾起,不知怎的,他忽就想起年少時,将“生母”封在冰棺中的自己來。

清硯想着不由得自嘲,看吧,我果然是“惡”。

他伏在“自我”的耳邊,唇角張合,雖是距離的太遠,不過燕九卻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可燕九聽罷只覺得疑惑的同時又隐隐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麽大事發生的樣子,而這件事還與自己息息相關。

“不,你不能!你不能!”

只聽得“自我”一聲凄厲的嘶喊,可是已為時已晚,有透明的火焰無風而起,沿着“自我”黑紅二色的王袍,一路往上,連着“自我”那張大半空白的臉龐一同化為烏有……

直到“自我”化為飛灰,清硯才從王座上站起。

他站在那裏,覆着面具的那張臉讓人看不出喜怒,盡管如此,此時的清硯一眼望去猶如踏着滿地霜雪,披荊斬棘而來的帝王。

可是那一刻,燕九卻從清硯身上看到了一絲悲怆。

“他不是仙帝幽天。”

清硯一開口,就是說了這樣一句話,此時衆人已經從清硯與“自我”的對話裏多多少少的猜測出一些。

只不過,大家更為好奇的卻是這位面覆金面,能将衆人連威壓都敵不過的“自我”輕松毀滅的身份。

大多數人的猜測是來自上界,不過也有人從清硯穿着的鶴披,還有臉上得金面想到了淩霜閣那位。

不過淩霜閣新任閣主,真的有這麽強?

不提這廂諸多猜測,只聽的那邊的清硯卻是再次開口,而且直接投下了一個深水炸彈。

“不過他說的卻沒有錯,天地大劫将之,不止雲仙界,那怕是整個仙界都會一夕之間毀于一旦。”

衆人還未明白清硯口中的“天地大劫”指的是什麽,就聽得那邊的清硯在下逐客令。

“即日起,天宮關閉,百年後衆人可持有“仙宮令”進入仙宮幻境。”

“不過,也不能讓你們空手而歸。”清硯話音剛落,整間大殿俱被憑空出現的各色法寶靈丹發出的寶光,映的晔晔生輝。

這平日裏得上一件都被當做震派之寶的寶貝,就那樣随意的堆滿了整間大殿。

“此間寶物每人可以選一件,選完之後就離開吧,若有緣,我們百年後再見。”

“雖不知前輩名諱,不過我已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此告退。”

墨鲲向着清硯拱手行了一禮,沒有再多說些什麽,直接退下,對他來說最好的東西已經得到了,旁的卻是無足輕重了。

花尚看了身邊的無心一眼,終是嘆了口氣。

“我在外面等你。”

花尚說罷撿起身旁的一瓶丹藥,向着清硯起身告退。

绛靈見花尚離開,也不多做耽擱,她随手抓住身旁的一樣東西,戳了戳還在一旁挑選功法的觀自意。

“還沒選完啊,要不要我幫你拿一本?”

觀自意揚揚手中挑選出的功法,對着绛靈回道:“不用了,我已經挑好了。”

觀自意指指在那裏逛來逛去的阿醜,“我覺得你應該催一下它才對。”

眼見的花尚離開,無心卻是不顧滿地的寶物,反倒向着清硯的方向走去。

“前輩,我有一事想要請教,還請您為我解惑。”

清硯是認識無心的,也知道她與自己的師父正元之間的種種牽絆,可是他幫不了她。

正如同自己一樣。

“我知你要問什麽?可是天命難違。”

無心聽言,眼中已有濕意,她知道天命難違,也知道不論自己蔔算幾千次,最後的結果還是那人身死。

可是她不想,即使他不愛她,她也不想他就此死去。

“前輩,我知道了。”

無心對着清硯俯身行了一禮,“可是即便我知道結果,我也不會放棄的!我來這裏只是為了解開心中疑惑!”

無心目光灼灼,似有火焰在其中烈烈燃燒,“都說天命難違,可也只是說“難為”,并沒有說“不可違”!我來此就是想要問問您,這天命究竟能不能違抗!”

看着這樣的無心,清硯就像看到了自己,天命難違!天命難違!那我就是違上一次又有何妨!

清硯站在那裏,可周身上下卻又多了一種堅定。

“可以”!

清硯說到。

“事在人為,只要你想,或許這天命也要卻步!”

“謝謝您,”無心深深的鞠了一躬,晶瑩的淚珠,就砸落在她的腳背上。

她努力了這麽多年,人人都說她癡心妄想,可是如今終是有人告訴她“事在人為”!

那是不是說,只要自己盡力了,正元就不會死?

無心轉身退下,卻聽得清硯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去看看《星河圖卷》吧,你要的答案,或許就在那裏面。”

“謝謝您”,無心再次遙遙行了一禮,卻忽覺得一物向着自己襲來,她下意識的伸手接過,卻發覺落在手裏的是一小捆香。

“這續魂香你或許會用的到。”

“多謝前輩……”

第 140 章 :仙帝墓——仙帝之争

“魔帝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魔君随手一揮,空間裂隙瞬間撕裂開來,顯露出隐在裏面的燕九和魔君來。

燕九趴在魔君的臂彎裏,随着魔君緩步走出。

“那人對我如何,仙帝會不知道?”

燕九聽到魔君如此說到,難道兩人認識?

幽天單手支額,望向燕九的方向,不知為何,燕九覺得他在笑,可這笑卻讓燕九覺得渾身發涼。

“就算你舍棄了魔族,難道你連王族的禮儀也一并丢棄了?”

“你是仙帝,我本應該給你見禮,不過,那也要你是幽天才行。”

魔君的手指撫過燕九的脊背,那泰然自若的樣子,就像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果然!

燕九想到,眼前這“幽天”應該就是仙帝斬出的第三屍“自我”。

可是仙帝幽天只有三件逆天仙器,善屍寄托于三生三世鏡,惡屍寄托于時光***第三件是自己,那“自我”又是寄托于何處的?

難道是那九重天棺?

幽天的聲音自珠簾之後響起,晦暗莫名。

“本帝出自幽天之身,自然也是幽天本尊。”

魔君卻是不答,他踱着步子走向大殿中央的九重天棺,暗啞的聲音在這大殿中分外刺耳。

“若你真是“自我”也罷,不過,你只是幽天的一縷神念,真正的幽天應該還在這九重天棺中才對。”

魔君揮手散去“幽天”施展在衆人身上的威壓,威壓一散,除了季風,衆人都好似上岸的落水者,介是汗如雨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其中,乾元的狀況看上去最為嚴重,仙帝的威壓引動了他身上的戾氣,此時他一雙眸子紅紅黑黑流轉不定,手臂握起,青筋鼓綻,顯然隐忍之極。

魔君看了兩眼,終是轉頭,他對着那“幽天”道。

“當年仙帝斬屍“自我”時,被自己曾經斬出的“惡屍”設計,所以他并沒有将“自我”完全剝離,因為他若是成功,現在大概已經是神了,自然也不會有這仙帝墓的存在,而你!”

魔君看向王座上的幽天。

“你不過是他歷劫失敗的殘次品,沒有仙器依附的你,只能寄托于這座天宮,甚至會在幾千年後消亡。”

“可是仙帝墓被人意外開啓,裏面的天宮随之出世,這些仙帝當年用來看守仙帝墓的修仙者,意外闖入,更是嘗試着開啓九重天棺。”

魔君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衆人本以為開啓的是天宮,沒想到卻是釋放出了一個惡魔。

俯在魔君臂彎的燕九,聽到這裏更覺驚駭,魔君所言,這間接證實了燕九之前的猜測。

沒有仙器依附的“自我”将會消亡,那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是一件可以用來依附的仙器?還是一具可以用來直接奪舍的肉身?

如果是後者,“自我”大可直接奪舍。

燕九從不認為有人可以在場衆人有辦法抵擋仙帝的,盡管它只是一縷神念。

可是它并沒有這樣做,這就有些讓人費解了。

“幽天”聞言,拍手大笑,“就算你說的都對,可你又能做什麽?”

“幽天”話音剛落,九重天棺第四重應聲而開,只不過這次綻開的“蓮瓣”竟然是一種暗沉的黑色。

同時,“幽天”的聲音響徹整個雲仙界:

“吾乃仙帝幽天,天地大劫将至,吾不忍衆生隕落,特開啓仙宮幻境,望衆生覓得一線生機。”

“幽天”話音一落,天宮前頓時升起一座高約百丈的大門,上書蒼勁有力的《仙宮》二字。

不過這門只出現了一剎那,就化作煙霧消失無蹤。

緊接着,“幽天”的聲音再次于雲仙界響起。

“仙宮幻境內兇險異常,吾不忍子民無辜喪命,故百年後散發千枚“仙宮令”,持此令者,可進入百年後開啓的仙宮幻境。”

雲仙界衆人聞言,先是大喜,又是疑惑,雖然不明白堂堂仙帝為何朝令夕改,可是仙帝說的但也對,機緣雖好,可也要有命才是。

不過這種質疑也持續了一會,衆人心裏都知,有時間在這做這些無謂的猜測,還不如努力提升自身實力,争取百年後的仙宮令!

否則,就算是進了仙宮幻境,沒有實力,一樣是給人“送菜”。

不過也有人聽出“仙帝”的聲音前後兩次有些不同,不過大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過也有人知道,不是前後兩次聲音不同,而是根本就“兩個人”!

這其中就包括燕九,而此時的她還處于當機中。

眼前正有兩個“仙帝”正在王座上打做一團。

兩人不僅雖身形相仿,實力看上去也在伯仲之間。

燕九實在不知怎麽劃分兩人的實力,因為這兩人沒用任何仙法,也沒有讓人眼花缭亂的“法術特效”,而就像兩個凡人那樣,赤手相博。

“善屍”已經消散,“自我”也只是一縷神念,所以與“自我”相争的是“惡屍”,也就是清硯?

燕九眨眨眼,我的弟弟怎麽就可以這麽厲害!

只見身穿鶴披,臉覆金面的清硯正伸出手去,緊緊的扣在“自我”的脖頸上,隐在面具後的臉色無比陰沉。

“我就知道天宮一開,你就開始按捺不住,可我既然能讓幽天隕落一次,就能讓他再次死在我的手上。”

“自我”的冕冠歪在一側,露出隐在珠簾後的面孔來。

那并不能被稱作“臉”,因為整張臉上除了一雙與清硯別無二致的眼睛,只剩下一副空白,就像是一張沒有完成的畫。

可是即便如此,“自我”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傳來。

“你不過是仙帝分化出的“惡”,被他囚禁那麽多年,難道你就不恨!”

“自我”的手指,指向殿上的衆人,“而這些人不過是用來看守你的走狗,難道你不希望他們被隐在仙宮幻境裏的惡獸,一只只撕碎?”

清硯卻是不為所惑,“那你不是比我更可憐!他連張完整的臉都沒給你,你又算什麽!”

清硯說着似是想起了什麽,他轉頭看向燕九的方向,又像透過燕九看向別處。

“我的确不喜歡雲仙界,可是卻有人喜歡。”

“難道為了一個人,你就要放棄你我的性命嗎!”

清硯看向手下的“自我”,言語間竟帶着殘忍的憐憫,“有一點你說錯了,不是“你我”,只是你!”

第 139 章 :仙帝墓——幽天現

魔君的手指撫上燕九的脖頸,若有似無的殺意,萦繞其上。

有那麽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殺了燕九的,不得不說手中這個小東西,真的長了一顆想要讓人剖開,仔細觀看的好腦袋。

燕九感到魔君的手指在自己纖細的脖頸上幾經摸索,燕九知道,魔君動了殺心。

可她什麽也做不了,她甚至想,若是魔君真的想要動手,自己拼着元嬰碎裂也要抗上一抗的。

可是魔君,沒有。

他的手指滑過燕九的脊背,終是沒有捏下去。

“柳月,你讓我覺得可怕……”

燕九那一刻心如鼓擂,不是因為心動,而是認同。

這大約是自己聽過最好的贊美之詞。

“能得您如此誇贊,是我的榮興……”

而此時的天宮內,季風收起破解九重天棺的手勢負手而立,而那已經小了一圈的九重天棺,終于再次綻開。

無心、花尚一行進來時見到的,就是九重天棺開啓時的畫面。

九重天棺已開十二面,如同花瓣一般拱着中間如同蓮心一般閉合的天棺。

九重天棺第三重一開,那藍色的月輪已不再旋轉,替代它的是一只兔狀靈獸安靜的趴伏在裏面。

而另一輪紅色日輪卻沒有停下來,裏面有一只金色的三足大鳥,正扇着翅膀帶着日輪“滴溜溜”的轉着。

墨鲲的隐在黑色袍袖中的指間微微顫抖,即便是他,此刻眼中也露出一絲淚光。

乾元用胳膊戳了戳身旁的坤元,“這黑烏鴉怎的激動成這樣?”

坤元一甩胸前長須,根本不願搭理這就沒在調上過的師兄。

“哎!哎!”見坤元不搭理自己,乾元卻是毫不氣餒,“長兄如父啊!”

為了避免乾元說出什麽更不着調的話,即便不願,坤元還是開口解惑。

“墨鲲一直與掌門師兄交情不錯,你怎麽就忘了,他雖屬于鲲鵬一族,可身上還蘊有金烏的血脈。”

坤元說着,隐晦的指向那天空中的日輪,火紅的日輪中,三足金烏正被困在日輪中不停的轉着。

被坤元這樣一提,乾元頓時茅塞頓開。

見乾元如此,坤元立馬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就聽得乾元悠悠的來了一句。

“原來是孫子見了祖宗,我說怎的哭哭啼啼的。”

坤元突然覺得更後悔了,他就不該告訴他!他就不!該!

不過墨鲲卻是罕見的沒有生氣,“你說的對,這日輪裏的确是鎖了金烏一族的魂魄,我找了這些許時間,終是找到了。”

墨鲲對着那日輪遙遙躬身,“父親,我來帶您回家。”

墨鲲說着,一掌擊向自己的心脈,逼出心脈中蘊藏的精血,将之連成一條細線,引向那金烏處。

他左手掐訣,右手卻是取出一只金膽瓶,放在那血線後。

那金膽瓶看似平常,可是卻是牽引着親緣之血,使金烏精魄脫離了日輪。

“這是什麽法寶?好厲害。”燕九問向身後的魔君。

“這金膽瓶嚴格說來已經脫出了法寶之外,”魔君暗啞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這是一件冥器,原本屬于冥帝天梵,用來收斂受損的精魄,也是少數能蘊養精魄的冥器之一,不過冥界滅亡後,這金膽瓶也随着天梵一起消失了,沒想到,卻是落到了墨鲲的手裏。”

燕九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吓,“你說,冥帝的名字叫做天梵?!”

魔君的眉頭不悅的颦起,“你敢質疑我?”

是啊,魔君沒有理由騙自己,天梵是冥帝,幽天稱呼了緣為天梵,也就是說了緣是冥帝!

我的天啊!

燕九看向那道裂縫外的天宮,了緣存在感極低的立在衆人身後,還是那副垂目撚動念珠的模樣,似乎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是冥帝?燕九已經能想長出為什麽冥界會滅亡了,有這樣無欲無求的執權者,沒落必是最後的道路。

燕九看看身後的魔君,魔君是了緣的舅舅,那他知不知道了緣就是冥帝天梵?

天宮內金烏精魄受到血脈的指引,掙紮着脫離身後的日輪,順着血線向着墨鲲的方向飛來。

可是這注定不是一個十分順利的過程。

珠堆玉砌的大殿內,一道聲音在衆人頭頂響起。

“你帶走本帝的東西前,可曾問過本帝願不願?”

衆人一直注視着殿上卻是忽略了大殿後一直空着的金座上,不知何時卻是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身穿黑紅二色的袍服,上面繡着山河日、月,他頭上戴冕冠,冠前垂下的珠簾遮擋了他的面貌。

他坐在那飾有蟠龍妖獸的金座上,半面隐在處在陰影中裏,半面現于衆人眼前,他神色晦暗莫辯,可是身上的氣勢卻猶如等着天下朝見的帝王。

這人給燕九的感覺熟悉又陌生,不似善屍和氣,也不似清硯,雖是身形相同,可氣場卻是天差地別。

善屍曾經說過,仙帝幽天的第三屍“自我”就在這仙帝墓中,難道眼前這人就是“自我”?

幽天冕冠上的珠簾遮住了幽天的面貌,衆人只能看見那晃動的珠簾,還有幽天高高在上無比威嚴的聲音。

“見了本帝為何不拜。”

衆人本就是雲仙界的上位者,向來只有別人向他們跪拜的份,如今幽天卻要讓他們跪拜。

燕九已經能想到衆人的反應,不過,幽天要的也不是衆人願意。

“本帝很喜歡你們的傲骨,不過本帝最喜歡的,還是聽見傲骨折斷的聲音。”

幽天話音剛落,一種恐怖的威壓頓時彌漫開來,衆人只覺得自己就似毫無修為的凡人,而背上卻是背着億萬座大山。

衆人苦苦支撐,誰也不願露出怯色。

不過最先撐不住的卻是绛靈觀自意,阿醜早已匍匐在地,它不明白為何衆人要苦苦支撐,在他看來跪拜強者本就是天經地義。

绛靈,觀自意的修為在這大殿上本就屬于“弱者”,所以此時跪在地上,除了觀自意有些不甘,绛靈倒是覺得沒有什麽。

她只是有些擔憂花尚,早知如此,她會勸阻花尚不來這勞什子天宮,那怕飛升無望,也好過受這屈辱。

不過最為艱難的卻是墨鲲,他不僅一面抵擋幽天展露的威壓,還一邊掙紮着将金烏的精魄收到金膽瓶中。

幽天坐于王座之上,單手支額,他并不在意衆人的抵抗,他只是覺得眼前一切太過無趣。

燕九明白,在幽天眼裏衆人只是蝼蟻,或許是比平常螞蟻大上一些的存在,可是大螞蟻也是螞蟻,沒人會在意一只螞蟻對自己的看法。

就在燕九暗自揣測時,幽天卻是略略轉頭,珠簾晃動間望向魔君與燕九藏匿的地方……

第 138 章 :仙帝墓——問與答

“原來你們都在這裏,害得老夫一頓好找。”

燕九一看,不由得感嘆這個世界太小。

只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要為自己“主婚”的萬獸城城主墨鲲,還有鹿女。

“你那裏找的好苦,分明是看這天宮精致,一路上停停走走……”

鹿女不留情面的拆臺,卻引得墨鲲一陣大笑。

“鹿女啊鹿女,你城主我的這點顏面都被你給踩沒了。”

鹿女卻是絲毫沒有踩了魔君顏面的覺悟,她指指那輪紅色的漩渦道:“日輪我已幫你找到,現在,我不再是你萬獸城的人了,丢的,自然也不是萬獸城的顏面。”

“鹿女你可當真無情。”

鹿女卻不屑睨了墨鲲一眼,“情是給有情人的,你有嗎?”

墨鲲窘迫的摸摸鼻尖,幹笑道:“嘿嘿,這個老夫還真沒有。”

“這小丫頭不錯。”

乾元走到那鹿女身前,一副怪蜀黍的模樣。

“丫頭有沒有師門啊,要不要來我昆侖?我

那師弟性子軟糯又好欺,你不妨考慮一下。”

坤元一聽頓覺頭大,“師兄,你怎麽總是代我收徒?”

“師兄?”鹿女看向坤元,“你就是他那性子軟糯又好欺的師弟?”

坤元知道鹿女說的就是自己,可當面被人說成性子軟糯,還是讓他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可坤元實在沒有收徒的打算,他只能向着鹿女說到,“我并無收徒意向,師兄剛才說過的話,還請小友不要放在心上。”

鹿女卻是不聽坤元的解釋,“都說長兄如父,想來師兄也差不多,你這是在違抗你師兄的命令?”

一旁的乾元卻是聽得眼前一亮,“你這丫頭我真是越發喜歡了。”

他甩甩袖子一臉肅色的看向坤元:“聽到沒有,長!兄!如!父!以後要聽我的知道嗎!這丫頭我看着不錯,你收入門下與我做伴,豈不是更好!”

坤元不由得頭痛扶額,總覺得這鹿女與師兄碰到一處,簡直就讓人更加吃不消。

“我可是沒說過要拜這人為師,”鹿女一開口,就言驚四座。

昆侖長老欲收其為弟子,她竟然拒絕了?!

“為何?難道是我這師弟不好?還是說,你想拜入我掌門師兄門下?”

“你這人好生奇怪,”鹿女對着那坤元說到,“說來說去,你一直在為別人求徒,怎的你自己卻不收?”

乾元聞言,那原本樂呵呵怪蜀黍的臉色終是沉了下來,殺戾之氣隐隐鼓蕩。

“我此生再不收徒。”

鹿女卻是不懼,她站在那裏,乾元身上的戾氣似乎并沒有對她造成太大的影響。

“你出自昆侖,又不收徒,難道你就是昆侖那個死了徒弟的“劍瘋子”?”

乾元目光淩厲,周身戾氣越發濃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戾氣浸體最多活不過百年,為了一個死人,你真要斷了自己的衣缽?”

“嘶~”燕九倒抽一口涼氣,不是震驚,卻是因為疼痛。

這下燕九是真的相信這魔君與乾元相識了,要不然,不會在聽到乾元活不過百年時,暗自失态,盡管遭殃的是自己背上的皮毛。

燕九甚至想到,這魔君不會是乾元失散多年的私生子吧,不過想來想去這時間也對不上。

反倒是乾元是魔君私生子的可能還大些。

“柳月,你說這世間真有超越父子的師徒之情?”魔君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燕九乍聽聞魔君叫自己“柳月”時,還有些征愣,被魔君稱呼“大灰”太久,已經快要忘記了自己曾經的名字了。

尤其是魔君問得這個問題,也很讓人費解,燕九沉吟片刻後回到。

“魔君,我雖拜過師,可我的師父都短命的很,我也沒過上兩天有師父的日子。”

燕九咂摸咂摸嘴,別說不論是紫岐還是紫霞,在自己這裏也就挂着一個師父的名字。

難道自己天生克師?

燕九雖然心中亂七八糟的想着,嘴上卻是沒停。

“我是不知有沒有那樣親若父子的師徒,不過若是有人傷了我家弟弟,我想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也不能将那人放過去!”

魔君的手指撫過燕九的脊背,他唇角綴笑,言語間甚是玩味。

“若傷你弟弟的那人是我,你又會怎麽做。”

第一次,燕九不想用那樣奉承的話搪塞魔君。

“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還想說假話?”

“自然不是!”燕九急忙否定到,開玩笑,雖然對魔君說的大都是假話,可這樣的事實,她才不敢在魔君面前承認。

“魔君您修為深不可測,我大概就算是将命搭上也是敵不過的,不過我打不過您,卻可以多多少少給您制造一些麻煩。”

魔君聽着,興味漸起。

“說來聽聽。”

“九華閣魔修雲集,雖是唯你馬首是瞻,可也不算是固若金湯,只要是人,就有私欲,就有野心。”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好奇的是你會怎麽做?”

“我大概會想盡辦法先分化九華閣,”燕九思量着說到。

“大概必要時,還會打着九華閣的名號做下一些惡事,引起正道修仙者的注意,畢竟一個人與一個門派又或者是幾個門派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燕九起了一個頭,再說下去時,就順當了許多。

“做下那些惡事時,我肯定會選擇有比較有正義感的門派周圍,比如昆侖,又比如與各大派都私交甚厚的洛神閣。”

燕九說着無數方法在腦中不停閃過,一個個方案提出又被她一個個否決。她眼神眯起,心神已全部沉浸于毀滅九華閣中。

“依着您的性子,您肯定不屑出面解釋,正道門派前來質問,您肯定會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來解決,那就是用絕對的實力使衆人息聲。”

“可是這修仙界裏,誰沒有三五個摯交好友,就算沒有,傷了徒弟有師父,傷了晚輩有家裏的長輩,這一來二去的,兩派肯定會交惡,到那時,我即便什麽都不做,九華閣也肯定會有耍不完的“樂子”。”

“那你哪?”

“我當然是暗暗積蓄力量,一邊襯着機會散播“魔修将要進犯”的流言,一邊與各門派交好,只等有朝一日時機成熟……”

“你待如何?”魔君的聲音,無悲無喜的傳來,卻是聽得燕九一個機靈。

燕九聲音戛然而止。

說的太過得意忘形了,怎麽就忘了,自己要找麻煩的家夥,就在自己身後?

燕九:我現在後悔還來的及嗎?

第 137 章 :仙帝墓——開棺

而此時的天宮內,燕九也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季風。

還是那張與自己無比相似的臉龐,只一雙狹長鳳眼顯露出另一種邪魅狷狂來。

即使是穿着那件黑色的翻毛對襟鬥篷,燕九也能描繪出那隐在衣下的猿臂蜂腰,還有那細滑如玉的肌膚弧線。

燕九突然有些囧,這麽一想,感覺自己更像“登徒子”了!

難道真應了那句:每個女人心裏,都住着一個流氓?

察覺到燕九的視線,魔君的手指捏了捏燕九的狐貍耳朵。

“大灰喜歡他。”

燕九甩甩腦袋,這質問孩子早戀的語氣是從那來的?

魔君也不在意燕九的回答,只徒自在那說着。

“若是大灰喜歡,那可要小心了,這唐絕雖有幾分鬼才,可這裝了魂匣的“活傀”是沒有感情的,連心都沒有,又談何七情六欲。”

燕九暗暗的撇撇嘴,說的好像你這個變态有心一樣。

“我确實喜歡他,不過喜歡的卻是他那張臉,你不覺得那張臉很漂亮嗎?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漂亮。”

燕九說着,不禁有些得意起來,這樣完美的季風,還是出自自己之手。

這種“燕九制造”在被自己提起時,總有一種莫名的驕傲。

“還有他那眼睛,星光璀璨好似蘊有一條星河,亮的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噢?看來大灰很喜歡,”魔君一聲冷笑,語氣裏似是夾雜着冰雪。

“不如我将大灰的眼睛挖出,也安上那麽一對珠子,如何?”魔君尾音揚起,愉悅的好似在提一個好主意,絲毫不顧手掌下毛都炸起的燕九。

“不知大灰是喜歡星辰砂還是月光石?不如一個眼眶安上一種,想來也是不錯。”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而燕九絕對是俊傑中的俊傑。

“其實吧,現在這人看起來,簡直不及魔君風姿之萬一。”

魔君顯然不為燕九奉承所惑。

“大灰見過我?”

燕九搖搖頭,“我不需要見到您的真顏,因為您的氣度已超越世俗眼光,臉只是一具皮囊,您這中渾然天成的氣度勝過世間所有華裳。”

燕九極盡吹捧,魔君卻是并不買帳。

“大灰是說我,貌似無鹽?”

魔君唇角微微勾起,帶着手套的指尖卻是落在臉上的羅剎面具上。

他看向燕九語帶誘惑。

“大灰想不想看上一看,這張面具下的臉?”

燕九咽了口口水,說實話她很想,可是她更怕在看過之後,被魔君滅口。

可是,她若是回答“不願”,會不會死的更利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魔君的眼睛危險的眯起,顯然不悅之極。

而就在此時,變故徒生。

天宮裏,季風不負衆望,開啓了那大殿中央的九重天棺。

盡管,開啓的只是第一重。

眼見的第一重天棺,如同蓮瓣般緩緩綻開,就連魔君臉上都多了幾分凝重。

燕九看着那打開的九重天棺,摒氣凝神嚴陣以待……

或許真應了東來說的“控制機括”的言論,一時之間原本一片灰色的大殿,猶如被打開了顏料開關。

無論朱紅廊柱上的精致雲紋,還是身着彩翅層層裝飾的龍鳳翺翔,就連原本空蕩蕩的窗棂,也有如煙似霧的蛟紗籠罩而下。

窗臺下擺着幾樹火紅的珊瑚枝,就那麽随意的插在用來賞玩的瑪瑙瓶裏。

金色的獸首香爐裏,青煙缈缈,幽香陣陣,就連殿外已經枯黃衰敗的靈草,也重獲新生。

整個天宮在那一剎那“活”了過來。

而就在這變故當中,季風已是打開了第二重天棺。

這一次,大殿上除了顏色的不同,更多的卻是天上出現了兩個靈力漩渦,一紅一藍分立大殿兩側。

幽幽的冰藍色,暖暖的朝霞紅,猶如兩個燃燒的火球在大殿兩側緩緩轉動。

燕九不由得贊嘆出聲,“這是什麽?”

魔君眼神微眯,眸光莫名,“有神殿,隐于雲端之上,東有金烏,西升玉兔,兩相輪轉,更疊不息……”

燕九眉頭一皺,看向那殿中的漩渦。

如果說金烏玉兔是神殿中的存在,那麽為什麽同樣的景象會出現在天宮中?

還是說,幽天妄想成為神一樣的存在,居住于神殿之中?

季風神色肅穆,臉上原本冷清的神色,第一次出現了變化,他手上指決不斷,動作也是一如既往的行雲流水,可燕九就是知道,季風遇到問題了。

難道那九重天棺就只能開啓兩重?

顯然質疑季風的不止燕九。

“病秧子,我說你這掌門到底行不行?”乾元一如既往的與東來“小聲”嘀咕着。

繞是東來脾氣再好,也想給這家夥來上那麽一下子。

他不鹹不淡的撇了乾元一眼,那眼神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寫着“你行,你上啊!”

這一眼簡直就是點燃了火藥罐子,乾元一撸袖子就想拔劍試試這九重天棺,只是卻被坤元一個四兩撥千斤,就輕而易舉把劍奪了過來。

乾元氣急,“你這目無尊長的家夥,胳膊肘竟往外拐。”

坤元卻是不氣,又或者他出手時就已經料到了這樣的境況。

他扶着長須只砸下了兩句話,就讓乾元堰消熄鼓。

“師兄莫要忘了掌門師兄和《道德經》。”

乾元雖是氣惱,可更俱師兄正元,和動不動就罰抄幾百遍的《道德經》。

乾元忿忿的奪回自己的劍,“你也不用老是拿師兄壓我,等我回去,我就挨個指點你門下的弟子,非讓他們“長進長進”不可!”

坤元卻是不在意,只要這火不燒到自己身上,管它将誰烤糊了,況且,也是時候有個人出來收拾收拾那群“皮猴子”了。

以前清梧這個大師兄在的時候還好,如今他們越發不知天高地厚了,想到清梧,坤元不由得眸光一暗,言語間也就軟和了許多。

“師兄,季掌門正在破解這棺椁,你靜下心來等着就是,若是需要我們幫忙他自然會開口的,你這貿然過去,若是一不小心啓動了這天宮的機關,到那時就不好說了。”

雖然知道坤元說的對,但是乾元也不願就這樣退回。

“看你比我晚點進師門的份上,我就讓着你了,不過可說好了,這件事可不能讓掌門師兄知道。”

可能覺得這樣說有些勢弱,又或者是還不放心,乾元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補上了幾句。

“我可不是怕了掌門師兄,只是想着他平時那麽忙碌,就不用他再為這種小事分心了。”

坤元了然的笑笑,“是,謹遵師兄令。”

乾元聽罷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回去。

不過,燕九卻覺得這坤元“雞賊”,他只說“謹遵師兄令”,可又沒點出是哪一位師兄,燕九毫不懷疑,一旦回山他肯定會打“小報告”。

而在燕九看不到的位置,魔君正唇角帶笑,默默觀望着這一切……

第 136 章 :仙帝墓——問心

魔君的手指撫過燕九的脊背,燕九安靜的趴伏在那裏,卻是心如駭浪。

這九重天棺裏究竟有什麽?

幽天說過的,仙帝的第三屍“自我”就在這仙帝墓裏,而“自我”會不會就在這九重天棺裏。

假設九重天棺裏真的是“自我”,那被衆人放出的自我,是感念衆人放出之恩?還是因為被衆人打斷沉眠,遷怒衆人?

而且,燕九想到自己發現的那只盒子,裏面的東西,也讓燕九十分在意……

這邊燕九心中幾經思索,殊不知那一邊魔君心中也是一樣,只不過魔君思索的卻是別的事。

他站在那裏,目光卻一直透過那道空間裂隙看着大殿內的一切。

天宮內,乾元看着那棺椁問向東來,“這棺你有幾成把握能打開?”

東來搖搖頭,“說實話,我沒有一分把握。”

“就連你也開不了?那我們豈不是空來一場?我就知道師兄說的“此行必有所獲”是騙我的,白白浪費我許多時間。”

乾元說着,就欲離開,卻被一旁的東來伸手攔住。

“我只說我沒有把握,又沒說打不開,你急什麽?”

“我說病秧子,你這是拿我尋開心不是,你都沒有把握了,這棺還怎麽開!”

“我的确是開不了,可不代表有人開不了。”

乾元疑惑漸起,“什麽意思?”

東來卻是一笑,臉上卻是迸發出另外一種光彩來:“我指的是我秘偶院新任掌門,若說這雲仙界有人能把這棺打開,大約也就是他了。”

乾元聞言疑惑更重,東來卻是不再多做解釋,只是開口言道。

“再等等……”

殿門外,坤元與了緣相攜而來,見到的就是急得抓耳撓腮的自家師兄,和氣定神閑打量大殿的東來。

一見坤元到來,乾元便急急的迎上去,拉着對方的胳膊,就将坤元扯到了棺椁前。

“你快過來看看,這棺能開嗎?”

坤元已是習慣了自己師兄這副“有失穩重”的樣子,他撫過胸前垂下的長須,慢悠悠的說到。

“說到機括開棺這一方面,你應該問東來才是,怎的想起問我?”

乾元卻是指指那棺椁:“你先看看再說。”

坤元圍着那棺椁轉了兩圈,口中贊嘆不絕于耳。

“這棺做的當真精致,只聽說過“天衣無縫”,卻沒想到這棺椁卻也是一絲縫隙也無,且這棺上的棺紋卻也繪的精美非凡……”

“誰問你這個!我說的是這棺能開嗎?”

“我看見的只有這個,又怎麽知道這棺能不能開……”

一旁的東來,突然很同情昆侖掌門正元,有這樣兩個師弟,大概是十分頭疼的吧。

殊不知,此刻正元正與人相坐,持子下着一盤棋。

香爐中蓮香陣陣,棋盤中卻是寥寥落着幾子,“啪嗒”,正元手中的白子落在縱橫相間的棋盤上。

而對方的黑子卻是遲遲未落。

“心被絆住了,所以才會猶豫困惑,正所謂舉棋不定說的就是你這般。”

“是,徒兒受教了。”

這坐在正元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清硯。

清硯眉目俊朗依舊,只眼神更加深邃,讓人辨不出喜怒,身上的氣質也更加沉穩。

正元知道清硯經歷了許多,只是他不知,這是不是清硯想要的。

正元落下一枚白子,看着眼前的棋盤問向清硯。

“你有心事,所以才會趁着衆人不在之際,前來找我下棋,只是那怕棋局結束,你也在我這裏找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清硯落下一枚黑子,問向正元:“師父為何會有此一說?”

“因為我是我。”

因為我的想法只是我的想法,所以給不了你任何答案。

清硯捏起一枚棋子,卻是并不放下,只是放在手中,似是在思索如何落子。

可是,只有他知道,正元說的是對的。

對于自己這位師父,清硯是尊敬的,所以在猶豫不定時,才會前來詢問正元,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還未開口,就已經被正元看穿。

“清硯,你該走了。”

正元伸出手去将棋盤上的棋子撥亂,黑子白子混成一團,還有幾枚落到了地下。

清硯将散落的棋子一顆顆撚出,重新歸置于棋簍,但是卻被對面的正元止住了撿拾棋子的手勢。

“你有你需要做的事,而不是在這裏陪我這個老頭子消磨時光。”

以前清硯修為低下,總是看不清正元的面貌,如今卻是得以看清。

與正元嘴裏的“老頭子”不同,正元不僅不顯絲毫蒼老,反倒俊美無雙正值華茂,可是,卻也如同正元所說,他老了。

芳華尤在,心卻滄桑。

清硯終是放下手中捏住的棋子,緩緩起身,向着正元行了一記重禮。

清硯跪在地上,地上青石板延伸出的紋路,一如這些年在昆侖歷經的歲月。

“弟子這次下山,可能只是為了做一件錯事。”

清硯的聲音在這室內顯得有些空蕩,可是卻又帶着無比的堅定。

“可是弟子不悔,承蒙師父多年教誨,弟子這裏謝過了。”

清硯的額頭觸在重重的觸在青石板上,整整三下。

正元看着散亂的棋盤靜默不語。

“師父,我下去了。”

聽見清硯告別,正元這才随意的拜拜手,示意自己聽到了,他将棋子歸置好,又重新擺了一盤。

清硯見此只得躬身退下,可他還沒走至門口,就聽得正元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也說了,是“錯事”,在下決定前不妨先聽聽你的心,問問它願不願。”

清硯撫上自己的胸口,掌下的心髒在胸腔裏起伏有力,一下下震耳欲匮。

“問問自己的心……嗎?”

與淩霜閣不一樣,窗外的昆侖四季長青,滿目蒼翠,而正元就守着這樣的昆侖幾百年,幾千年……

靜候在門外的楚武恭敬的捧上鶴披,鶴披上還放置着那面鑲嵌我有曼珠沙華的黃金面具。

山風吹過,清硯靜靜的看着近在眼前黃金面具,他有屬于自己的事情去做,還有喜歡的人想要守護。

清硯戴上那面金色的曼珠沙華面具,寬大的鶴披在他背後翻揚而起……

第 135 章 :仙帝墓——控制機括

空間縫隙外,“最先”發現九重天棺的是蓬萊。

蓬萊與別的門派不同,散修衆多,通常也意味着見多識廣,所以他們一眼就看出此處的異樣。

不過蓬萊卻沒有大功獨攬,反倒将發現天棺的消息告訴了其他門派,所以才有了燕九先前聽到的說話聲。

最先進來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衆人看上去對他很是敬畏,可他卻時時掩唇而咳。

臉頰上暈染着咳喘後的病态潮紅,燕九不知這“病秧子”是誰,不過,就這身板,也能修仙?

魔君戴着手套的指尖撫過燕九頸後的皮毛,冰冷的觸感讓燕九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戴着羅剎面具的魔君,雖然看不出喜怒,不過從燕九頭頂不時傳來的聲音,不難看出,此時的魔君心情不錯。

“這是秘偶院長老東來,別看他病弱非常,可是卻做的一手好紙偶,可惜,”魔君一聲唏噓,“卻是被他這身子拖累了,不然他不會止步元嬰。”

東來?總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啊,燕九暗暗思索,忽就想起自己的第一任師父紫岐來,這莫不是就是師父口中的“師兄”,自己的師伯東來真人?

不對,現在應該稱呼東來尊者才對。

想到這裏,燕九不由汗顏,打從自己拜紫岐為師後,還是第一次見到秘偶院同門。

好像自己一直處于被“困”!“困”!“困”!的境界。

沒待燕九想完,就見那門外就又大刀闊斧的走進來一位,這原本沒有什麽,可燕九卻感覺到魔君放置在自己脊背上的手指猛的一僵。

雖動作細微,可還是讓燕九察覺到了。

燕九饒有興味的挑挑眉,能讓魔君都驟然失态的又是那位?

只見進來那位,穿一身文绉绉的文士衣衫,可又好似嫌棄衣衫累贅,将長長的下擺直接塞進腰間。

只見他一進門來,就向着東來的方向走去,十分“哥倆好”的在東來瘦弱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燕九看見東來咳的更嚴重了。

這人給燕九的感覺十分的怪,總覺得他滿身戾氣的樣子,應該是位手持大刀身披铠甲,威風凜凜的殺神将軍,又或者是殺人如麻,統領一方的枭雄。

不管是哪一種,不該是将利刃收于錦盒的強裝風雅。

燕九剛想開口問這人的身份,卻發現打從這人進來,魔君的視線就一直落在這人身上。

又或者說是這人的頭上。

可任燕九左看右看,上瞅下望,也沒發這人頭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只除了一根平凡無奇的烏木簪子。

難道這烏木簪子大有名堂?

這下燕九更疑惑了,所以,眼前這位除了臉長的十分俊朗,其他簡直不修邊幅,邋裏邋遢的修士,究竟是誰?

燕九裝作什麽都沒有察覺到的樣子,直接問向魔君。

“這人又是誰?看上去與那東來交情不錯的樣子。”

魔君沒有開口,好半響他才收回視線。

“來的這人是昆侖掌門的師弟——乾元。”

原來是昆侖的長老,也就是說是清硯的師叔,不過讓燕九疑心的卻是魔君。

分明是一樣暗啞的聲音,可燕九就覺得那裏有些不一樣,比起介紹東來真人,魔君言語間的敬重,可不是多了一星半點。

“病秧子,你看出那裏不同了嗎?”

乾元這句“直爽”的話,在燕九聽來,簡直就是在戳東來的肺窩子。

東來輕咳幾聲,雖看上去病弱,可言語間卻毫不示弱。

“劍瘋子,你那兩個眼睛是用來喘氣的嗎?有沒有不同,你不會自己看?”

“呵,我看你是在你的秘偶院待傻了,我要是擅長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昆侖掌門豈不是都落我頭上了!”

這在別人說來堪稱大逆不道的話,在乾元說來就好像打了個哈欠一般正常。

他小聲嘀咕到:“要不是坤元在外面絆住了,我又怎會問你這小肚雞腸的家夥。”

不過顯然乾元嘀咕的聲音太大了,在他面前的東來一張臉色青青白白幾經轉換,終是轉過身去,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他才不跟這一根筋的家夥講道理,除了劍,這家夥唯一在意的大概就是他那徒弟了。

想到這,東來不由得嘆了口氣。

“昆侖這次只來了你和坤元?”

乾元随意的敲了敲那九重天棺,發現沒有任何聲音後,這才對着東來回話。

“來那麽多做什麽,若是出現變故,也只死我們兩個,若是沒有意外,只我們兩個也就夠了。”

不得不說乾元說的對,可是這話聽起來總是有點怪。

東來罕見的沒有生氣:“那件事,你也不要太過放在心上,若是實在放不開,就再收一個徒弟好了。”

被東來提及心中隐痛,這下就連乾元都有些低落起來,“我不是放不下,我只是想找到那兇手,将他的頭割下來祭拜我徒。”

一種無形的殺死漸漸蔓延開來,讓人覺得脊背發涼的卻是乾元話裏的殺意。

“他若是一人還好,他若有師門,我就滅它一派,他若是有家,我就殺他一門!”乾元身上壓抑的煞氣掙紮欲出,猩紅之色在眼瞳中幾經翻滾。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卻也讓乾元找回了神志。

“乾元你醒醒吧,我們的生命太過漫長,若是放不下,再養上一個就好,大不了,起上同一個名字。”

乾元抹去臉上的水漬,聽見東來的提議後卻是禁不住一笑。

“我果然還是讨厭你們這些文绉绉的家夥,自己養的小樹死了,你就是再種上一百棵,也不是原來那顆小樹,即使在別人看來并無區別,可是我心裏知道,不是,就是不是。”

乾元敲了敲那九重天棺,這才道:“別說我了,還是先說說這九重天棺吧,你來的早,可看出什麽名堂?”

“咳咳,”東來輕咳幾聲,這才說到:“名堂不敢說,但确實看出了一些東西,若我猜測的沒錯,這棺椁應該是這天宮的控制機括。”

“幾個意思?”乾元向着東來問道,“總不會是得此棺者,得天宮吧。就這灰不拉幾的天宮,白送我也不要。”

東來頭痛的捏捏眉心,他實在為昆侖的未來憂心。

反觀乾元,絲毫不認為身為昆侖長老的自己,連“控制機括”都不知道是什麽玩意,有何不妥。

東來舒了口氣,這才無奈道:“所謂的控制機括,就是用來打開這座天宮的鑰匙。”

見乾元還是不解,東來也只能認命了,有這樣一位朋友,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此時的天宮是“死”的,而這控制機括,卻可以讓天宮“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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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 章 :仙帝墓——各方勢動

燕九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不過她可以判斷的是:魔君真的瘋了。

所以,你究竟是經歷過什麽,才會長歪成這副模樣?

魔君兩指一并,在虛空中劃出一道裂隙,抱起燕九閃身進入其中。

那道劃開的裂隙在魔君進入後緩緩彌和,只留下細若發絲的縫隙,隐在一處不明顯的地方,用來觀看外界。

燕九還沒從這“毀掉九重天棺”和“劃破虛空”中回神,就聽得一陣說話聲,從那細小的裂隙中隐隐傳來。

兩天前……

整個雲仙界上至一派掌門,下至販夫走卒,介是一片嘩然,而這一切只因為天機閣發出的消息:

仙帝墓被人開啓,沙海碑林上空驚現天宮。

此消息一出,衆多門派中處于隐沒狀态的長老客卿紛紛出關。

正所謂,拜的宗門參仙道,終日營營為長生。

天宮一出,群雄頓起,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就連上界為之心動之人也不在少數。

天界。

界主府內,玉笙已沒有了先前的意氣風發,志得意滿,此刻的他正無比痛苦的跪在哪裏。

鬥大的汗珠順着鬓角潺潺而下,一張臉都痛的扭曲起來,而這一切的根由皆來自他手上的奴印。

那宛若刺青模樣的奴印,此時正化作一個青黑色的骷顱,趴在他的命脈上大口的吮食他身上蘊養的仙靈之氣。

而随之一起消失的還有玉笙的苦修多年的修為。

可是盡管如此,玉笙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修為沒了還可以再修煉回來,可若是命都沒了,那也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況且,此次是他大意了。

玉笙暗暗看向身後,眼神狠毒如淬毒汁。

跪在他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望淵。

玉笙怎麽都沒想到,這望淵竟與虞山暗中聯手擺了自己一道。

玉笙的眼神望淵自是清晰的感覺到了,不管他心中是何想法,此時望淵卻還是恭敬的跪在那裏。

“此次天宮出世,天焚界主是否要親臨雲仙界?”出聲的卻是坐在一旁的虞山。

虞山染着紫色丹寇的玉手虛虛持杯,正心情愉悅的喝着一盞靈茶。

跪在地上滿是痛苦的玉笙,顯然取悅了她。

面白圓臉的天焚正眯着一雙細小的眼睛,逗弄一只五彩斑斓的雀鳥。

單從外貌看,很難想象眼前這人是掌控一界生死的界主。

天焚好似并沒有聽見虞山的提議,他喂了那雀鳥一片薄肉,這才狀似随意的開口。

“前金甲衛統領玉笙辦事不利,即刻起貶為賤仆。”

玉笙聞言本就蒼白的臉,更是頹敗,賤仆,仙界內最為低賤的存在,更甚至連普通女侍都能欺淩。

他曾想過會受懲罰,卻沒想到會被直接從金甲衛統領貶至賤仆,這中間的差距不可謂不大。

想到将自己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玉笙心中更是憤恨,若有一天,自己能夠得以翻身,必将望淵與虞山碎屍萬段!

而只憑借短短兩句話就決定了一人榮辱的天焚,卻是拍了拍那雀鳥的彩羽,這才看向地下跪着的望淵。

“而你,”天焚說着臉色一肅,那副溫和無害的老好人面相,瞬間充滿上位者的威嚴。

“着金甲衛現任統領望淵即刻下界,再探仙帝墓!”

即便穩重如望淵,聽得此令,也忍不住面色欣喜,所做一切,終是開始有了回報。

“末将領界主令!必将粉身碎骨以報界主厚愛!”

見望淵領命,天焚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許。

“虞山仙子若是無事,不妨一同下界,當做閑時游逛也好。”

此言一出,正中虞山下懷,她來這的目的就是為了仙帝墓,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容易。

虞山美目一轉,卻是看向跪在地下的玉笙。

玉笙對于自己聯姻身份的鄙夷,即使自認為隐藏的很好,可還是輕而易舉的被自己察覺出來,不過是一小小首領,又比旁人高貴到哪去。

看,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那原本趾高氣揚的金甲衛統領,就被踩到了泥裏。

虞山勾唇一笑,就像一朵豔麗的帶刺毒花。

“虞山自然樂意,只是望淵統領有事要辦,未必能照看的過來,界主不如把這賤仆送我,也算是相識一場,多少也有個照應,總好過被其他人蹋踐。”

天焚毫不吝啬贊美之詞,“仙子果然不愧“仁義”之名,既然仙子不棄,這賤仆我就送給仙子了。”

虞山羞澀一笑,端的豔麗無雙,“界主真是謬贊了。”

兩人如此這般,那樣的客套一番,天焚方才拍拍那只雀鳥的脊背,雀鳥拍拍翅膀,乖巧的落到望淵的肩頭。

“此次下界,你帶着這只靈冠鳥去,若發現其他問題,立刻差它來報!”

“是!”

而此時的碑海沙林,卻也聚集了衆多修士,昆侖,蓬萊,無量山,洛神閣……叫的上名號的,最新崛起的新秀,名不見經傳的。

大家來處不同,身份不同,可目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半空中隐在雲霧後的——天宮。

當然,這其中更多的卻是燕九的“老熟人”。

绛靈倒是并不在意這仙帝墓,此次她跟随花尚與無心一起到來,身後随着的是阿醜,和在阿醜背上的觀自意。

觀自意有一下沒一下的磕着一把瓜子,可看向那仙宮的眼神卻是目光灼灼。

只阿醜垂頭喪氣的走着,一臉的哀怨,自從這家夥出現過,主人都不愛我了,好難過~

遠處,就連禦雪疏也随着禦雪姬而來,而禦雪姬手中護着的,是那盞用自身心頭血養着的魂燈。

“阿疏(書)肯定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

禦雪姬口中不斷的呢喃,也不知她喚的是哪一個,為了祝書,她耗費的心血太多,頭發已日漸枯白,就連神志,也越發不清楚。

身旁的禦雪疏見此,心酸之際,又期望仙宮內真的能有讓梼杌魂魄蘇醒的東西,只有梼杌恢複,或許自己的母親才會恢複正常。

而另一邊,阿精正扯着駝道人的袖子,就像一只根本停不下來的小鳥,“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

“爺爺,那仙宮好漂亮,要是以後我們也能住在裏面就好了。”

這話聽得駝道人胡子直抽抽,他一拐杖敲向阿精,“笨丫頭,仙宮雖好,可畢竟是墓葬所用,你莫不是在詛咒我們早死!”

阿精揉着腦袋“哎呦”“哎呦”的只叫喚,“我就随口說說,爺爺下手也太狠了!”

駝道人見此,當下心疼,“你過來我看看,敲疼了沒有?”

…………

不過,天宮之外雖然魚龍混雜人數衆多,可是卻皆無進入仙宮之法。

直到,秘偶院的到來……

第 133 章 :仙帝墓——女娲圖

九重天棺?

燕九看向那具棺椁,是說的這個?可是魔君語氣裏的遺憾是什麽情況?難道您也打算以後睡在這裏面?

魔君踏入大殿,戴着手套的手指拂過那九重天棺的棺蓋。

“大荒有芝,生於名山之陰。芝蓋千年生一重,上有雲氣覆之。味辛甘,食之令人千歲不老。

千重芝可著棺,佐以梧桐木,北海之精,又鍛千年方出,棺成之日,皇鳥鳴鳴,故稱天棺……”

魔君呓語之聲,清晰的傳來,燕九聽得雲裏霧裏之際,也聽出了一些名堂。

就是說這九重天棺是一種名為“芝”的東西做成的,而“芝”只要吃上一口,就能永葆青春千年。

而這堪比仙丹的“芝”,不知被誰給做成了眼前的九重天棺。

燕九撓撓下巴,也不知被做成棺椁的“芝”還有沒有讓人永葆青春的能力,若還有這能力,那這九重天棺就值錢了。

不過燕九最為在意的是魔君提起的“皇鳥”。

皇鳥這名字,還是燕九在《中州大陸風雲志》上看到的,因為名字特殊,所以燕九還多看了幾眼。

這種鳥無目能識路,無舌能鳴叫,無腿能飛翔,它們自出生之日展翅青天,不食不眠不休。

可是每逢天下民不聊生,群龍無首之際,這種鳥就會選擇一人,落在他的床頭,對着天空高聲鳴叫一聲,緊接着泣血死去。

而被它選中的人,最終都會成為執掌皇權者,所以被世人成為皇鳥。

可在燕九看來這都是無稽之談,正如劉邦殺了條白蛇,就被傳為斬龍一樣鬼扯,所以在聽見魔君提起皇鳥時,燕九的感覺很微妙。

就像:哈,你也相信這種鬼話啊!

燕九站在殿門外,腦中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可就是絲毫沒有進入的意思。

寶貝雖好,可是誰又知道,那頭上長角的家夥會不會突然出現?給自己來上一場“驚喜”。

見燕九沒動,魔君不悅的撇了燕九一眼,燕九立即榮幸之至歡快無比的跑了進來。

那副狗腿的樣子,就連燕九自己都有些暗暗唾棄。

但是,性命當前,下限什麽的都不重要。

可随即,吸引燕九的卻是那九重天棺上的圖像。

這是,女娲補天?

可是,怎麽可能會在雲仙界出現這個!

燕九一直以為,這雲仙界與自己所處的地球是不同的緯度,就像是被隔絕的臆想出的一個世界。

可是現在,燕九竟然看見了兩個世界相通的東西,盡管它只是一幅畫。

可女娲補天的故事,已聽過太多,看過太多,更甚至耳熟能詳倒背如流,可是,雲仙界怎麽也會出現?

“你喜歡這繪制的圖像?”

聽見魔君的聲音,燕九這才收斂心神,狀似無意的問到。

“這畫的是些什麽?我怎麽從未見過?”

“你當然沒見過,”魔君似是沒有察覺出燕九的走神,還興致十足的給燕九講解起這女娲補天來。

“這《女娲圖》出自上界,你沒有見過也是正常。”

魔君興致很好的娓娓道來:“上古時期,這天下間得仙界只有一處,且被天地間唯一的神——女娲掌管。”

“她移山填海創造生靈,更教授世間萬物修煉,将世間萬物劃分陰陽,惡歸于暗,稱“魔”,善揚于世間,稱“仙”。”

“可也正是她一手創造出的魔與仙,卻是在她沉睡之際發生大戰,更是将仙界界碑弄碎。”

“界碑一碎,仙界頓時化作碎片流落四處,就如同這雲仙界,也是仙界碎裂的碎片之一。”

“界碑一碎,便驚動了女娲,她從沉睡中醒來時看到的就是毀于一旦的仙界,而罪魁禍首還是她親手創造的種族,痛心疾首之際,她又要忙着拯救各界生靈。”

“可是”,魔君說着心情愉悅的笑起來,“仙界破碎的太厲害了,不論她想盡辦法也無法彌和界碑。不得以,她只好以自身之軀化身息壤修補碎裂的仙界,更将自身道統分化千萬,留存後世,這便是這《女娲圖》的由來。”

“不過,女娲隕落之際曾經說過,當神格彙聚而起時,将會有新的神出現統治仙界。”

魔君說着,指向那女娲手中的東西,“而這,就是神格。”

燕九:我們聽得真的是同一個故事?

所以,除了女娲造人,女娲補天之外,這根本就是兩個版本好不好?

還天地間唯一的神?我們家鄉好歹還有個盤古開天地,女娲她哥伏羲,再不濟還有個王母娘娘玉皇大帝,你們仙界幹脆就剩下一個女娲?

魔君卻仿佛意猶未盡,“大灰,你可知仙魔兩界為何交戰?”

但魔君從來不需要別人的回答,他低低的笑起來,暗啞的聲音在空蕩的大殿裏十分刺耳。

“因為,仙魔要的就是女娲的神格!大灰,你以為這上界的仙人能好到哪去?不過是一群男盜女娼的龌龊,他們既希望自己成為新的神,又害怕神會出現懲戒他們,所以,既然得不到,不如親手毀了它!”

燕九不由得退後一步,即便是帶着羅剎面具,可此時的魔君比那面具上的羅剎還要來的駭人。

就算上界全是男盜女娼,你也不用這樣吧,總覺得那些仙人毀掉的不是神格,而是你一樣。

有東西在燕九腦中一閃而過,可惜的是,燕九并沒有抓住它。

有時候,你距離真相,或許差的真的只是那麽一個念頭而已。

魔君似是笑夠了,這才看向那棺椁,“幽天真是瘋了,怎麽會把這麽好笑的故事畫在棺椁上?女娲若真是無私,那渡劫飛升的域外天魔又是怎麽來的?說到底,這神的心底也住着魔才是。”

燕九聞言,滿頭黑線,總覺得瘋了的那個更像是你,不過棺椁上的圖畫而已,怎麽就能想到那麽多?

不過,此刻的燕九卻終是相信,就算兩個世界有某些地方相同,可終究是兩個世界。

魔君眼裏卻漸露瘋狂之色,他興致勃勃的提議到:“既然人人都想要這九重天棺,不如我們毀了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