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1 章 終極怪獸

殷正真斜睥諸人,輕聲而笑:“看來今天有一場惡戰啊。”

冷故溪雖然感應不到此時深淵裏起了變化,卻下意識覺着心裏有些發毛,道:“殷宗主,咱們只需弄清楚深淵為什麽在不斷變大就好。”

殷正真翻個了白眼:“你不進去瞧,怎麽知道是什麽東西搗鬼?反正在外邊我是看不出來。”

冷故溪臉上微微一紅,他只是一個元嬰後期,若不是此時身上帶着“天魔聖胫”,看樣子殷正真連搭理他也懶得。他不再去自讨沒趣,将頭轉向石清響:“師叔,我聽你的。”

惡戰不怕,石清響要考慮的是深淵裏的空間是不是穩定。

在這上面,他自忖沒有殷正真看得準。

“殷宗主說有仗打,咱們便做好準備,我先叫聖魂來開一下路。”石清響将“天魔聖足”裏的魔魂喚出來,他感覺得到,魔魂對眼前的深淵似有忌憚之意,不過它既被石清響收服,便不能違抗主人的命令,在陰影邊緣徘徊片刻,老老實實鑽了進去。

幾個人的目光都盯在石清響臉上,石清響神情變得有些怪異:“好多鬼蟲!”

其實那種黑乎乎的活物石清響也是第一次見,看它們個頭兒不大,便延續了鬼怪深淵的叫法随口安了個名字,別說他這麽一叫,諸人雖然沒見到實物,也都估計了個差不多。

“師叔?”冷故溪有些蠢蠢欲動,他是帶着任務來的,“天魔聖胫”裏的魔魂實力稍弱,正因為這個,才不能錯過了令它變強的機會。

石清響點了點頭:“咱們進去!”

從明晃晃的太陽底下突然進到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虛空,諸人趕緊鋪開神識,出乎冷故溪預料,殷正真跟在最後,不緊不慢也進到了鬼怪深淵。

這些自深淵底下飛上來的蟲子黏膩濕滑,帶着一股刺鼻的腥氣,與紅箋等人上次來看到的情形大不相同。

而冷故溪在四人中修為最弱,登時便感到一陣不适,打了個寒顫,嘟囔道:“這鬼地方,陰冷陰冷的。”

雖是如此說,四人一齊動手清理,加上兩條魔魂,守住剛進來的這一片小地方毫無壓力,這些蟲子蜂擁而來,感覺上黑壓壓的很是恐怖,但論實力也不過相當于元嬰中期修士,殷正真随便一揮手便掃落一大片。

黑暗中傳來他的聲音:“要不要往裏面走走?這裏鬼蟲死得多了,說不定會影響大家的情緒。”

其實現在冷故溪就已經有些體會,陰冷、驚悸,心裏毛毛的,莫名膽寒。好像小時候被人扔了條會爬的魔物在脖頸上的那種感覺。

叫殷正真一說,他才醒悟到是什麽原因,這鬼怪深淵裏哪怕一只小蟲子都不簡單,這裏充斥着大陸上沒有,大家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應對起來要格外小心。

紅箋有些後悔帶寶寶獸來這裏了,她自己到也罷了,不屈境,外界再險惡也影響不了她分毫,寶寶獸“吱吱”呲着牙亂叫,少見地透着一種惶恐不安。

冷故溪語帶不安:“往裏走,咱們還出得去嗎?”

殷正真嗤笑:“就算現在想回去也不是一件易事,你不妨試試。”

“怎麽可能?”冷故溪全未感覺出剛才四周的空間有變,聞言吃了一驚,他指揮着魔魂往來處準備殺開一條路,魔魂在他身後來來去去找不到離開深淵的出口,冷故溪不知不覺出了一頭汗。

石清響開口安慰他:“故溪放心,殷宗主自有辦法出去,大家盡量湊在一處不要分開。”

殷正真聞言冷哼了一聲,到是沒有反駁。

自深淵底下湧上來的東西漸漸起了變化,個頭兒變大,肚子鼓脹如球,而且明顯能分辨出四肢來。數量沒有先前那麽多,但更加兇狠,依稀可見這些黑色怪物脖頸上并排長着兩三個腦袋,肋下生着一雙肉翅,滿是滴滴答答的黏液,叫人神識一觸就覺着萬分惡心。

殷正真低低咒罵了一聲,他雖然不受深淵裏越來越濃郁的鬼氣影響,但叫他陷在這等地方,多一刻都是摧殘。

這種多頭鬼怪幾乎有了元嬰圓滿的實力,冷故溪雖然做足了準備,光高階法寶就弄了好幾件,應對起來仍倍覺吃力。

紅箋到是發現,對付這深淵裏的怪物,道修的法術似乎比魔修的更加有效。

石清響突然向旁側瞬移數丈,出現在幾只怪物中間,擡手打出一道符箓,這是來自于符圖塔的“真火符”,相當于火靈根元嬰中期修士全力一擊。

自從石清響受傷,他身上的符箓全都任由紅箋處置,“真火符”沒什麽特別的用途,紅箋對符箓的了解又是來自于梅杞的記憶,囫囵吞棗,終不如給戴明池做過弟子的石清響對每種符箓都了如指掌,像她偏愛的“大造化符”就用了個精光,這“真火符”卻都剩了下來。

此時石清響用“真火符”自有他的考量,符箓一出,一道明晃晃的橙色火焰照亮了深淵,諸人依稀聽到了怪異的尖嚎聲,數只黑色怪獸被火焰吞沒,直接不見了蹤影,火光熄滅,那個區域一時間竟沒有怪獸敢靠近。

“這些怪物害怕火系功法。”石清響沉聲道。

“師叔高見。”這是冷故溪忙着拍馬屁。

“哼,道修的法術!”這是殷正真不屑的聲音。

只有紅箋問了一句:“你怎麽想到的?”

那其實是一種直覺,就像五行法則相生相克,世間萬物都有它的弱點。石清響下意識覺着這種深淵鬼怪會被某一種法術相克,看紅箋的殺傷力就知道,應該是道修的某一系法術。

紅箋聽他百忙中稍作解釋,有些遺憾地想:“哪怕在道修大陸,各大宗門裏火靈根元嬰也并不多見。要是能大量制作這種‘真火符’就好了,可惜當年離開丹崖宗的時候,沒有心思弄清楚符圖塔的秘密。”

為什麽她會有這種念頭?因為他們四人面對的深淵鬼怪還在不停變強,現在不但是冷故溪,便是殷正真也有些手忙腳亂,應對不暇。

殷正真情緒變得十分焦躁:“幕後真兇快出來了,都打起點精神,尤其你們兩個,別把本事都用在算計人上。”

冷故溪一頭汗,卻不妨礙他瞠目結舌,這是地魔宗宗主殷正真?

紅箋取出幾顆丹藥分給諸人,除殷正真外,其他兩個都當即服下,紅箋曉得殷正真不信任自己,也不多說,只道:“這鬼怪深淵裏的情形同上次相比完全不同了,不知殷宗主有何高見?”

殷正真周遭疾風驟起,不見他如何施法,周圍十餘丈範圍內那些鬼怪突然一掃而空,他身形微動,出現在距離大家半裏之外的虛空,施了幾個法術,回蕩在整個鬼怪深淵那時斷時續的鬼哭聲頓時為之一清。

只有殷正真的聲音傳回來:“此地與異界相接,上次那些怪物雖然來自其它大陸,應當是湊巧從縫隙中鑽過來的,不過疥癞之患。”

“那現在呢?”

“我猜這裏的空間經過多次坍塌破碎,縫隙已經大到足夠叫一個厲害家夥鑽過來了。”

好似在為殷正真的這般話證明,不知從何處傳來了“轟隆隆”一陣巨響,像巨人每一腳下去都要踩塌半個山頭,又像遠古怪獸所過之處不管山川河流俱是一片狼藉,它還未到,諸人便感覺到他們所呆的虛空開始晃動。

寶寶獸尖聲而叫,手腳齊動,紅箋明白,它是在催促自己快逃。

冷故溪臉色蒼白,收回魔魂,一時說不出話來。

石清響沉聲叫道:“殷宗主!”看這聲勢,來者只怕不是他們幾個所能抵擋的,石清響為諸人的安全考慮,覺着要撤不如盡快。但平心而論,他又希望能和這強大的敵人交一下手,好歹有了接觸,知道是個什麽東西,回去之後才能對症下藥有所安排。

殷正真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好像在迎接對方的到來。

他大聲回應:“急什麽,看看再說,反正絕不會是真仙,感覺到了吧,就是它,它一動,鬼怪深淵就在随着它不停擴大。看仔細了,今天咱們來驚動了它,鬼怪深淵會向外擴張很大一塊,這樣的機會,可不總是有的。”

石清響知道殷正真說的對,不再堅持撤離。

怪物越來越近,漸漸的,它出現在衆人的神識當中。

四人齊齊抽了口冷氣,那東西正自深淵裏慢慢升起,之前那大量的鬼蟲和多頭怪物都能在它身上找到蹤跡,它就像是一個由無數大小怪物通過黏液粘到了一起組成的龐然大物,殷正真離它最近,同它一比,像是腳下湧起了一座高山。

但它又是一個強大無比的個體,身上無數的頭顱整齊劃一伸向四人,一路口水滴答,濃重的腥臭氣在深淵裏彌漫。

殷正真惡心欲吐,慘白着臉尖叫道:“若要讓這樣的東西帶着它那蝦兵蟹将占領魔域,誰都不用活了。”

紅箋也不由失神,一只化神後期甚至圓滿的怪物,怎麽打?

第 430 章 再臨深淵

自結姻大典一晃已經過去了三十年。

這三十年魔域十分平靜,紅箋和石清響定居夜叉澤,潛心修煉教導弟子,日子過得很是順遂。

有幾件大事值得一提。

一件是這段時間兩人的修為皆有突破,石清響是二世再修,幾乎感覺不到壁壘,積累夠了便順利晉階,而紅箋将吞天妖蟒的妖丹成功煉成數顆丹藥,經過這麽多年終于盡數吸收,她獲得了巨大的好處,首先像石清響想到的那樣,“萬流歸宗”晉階,可以吸收的真元多了土系,附帶着還有一樣好處,她的強體也跟着達到了第五境“不屈”。

這是兩項巨大的成就,與之相較,她的修為順利晉階為元嬰圓滿反到不怎麽受關注。

到了這個時候,她和石清響距離化神,不過相差一步之遙。

再一件事,經過三十年堅持不懈地騷擾,主要賴石清響親自帶着天魔宗和無名天道宗的弟子們撒網式的搜尋,可将龍大師折騰的苦了,它受不了沒有片刻安寧的日子,只得在幻境裏和石清響見了一面。

兩廂談妥,它将那篇功法一字不差告訴石清響,而石清響也保證放它清淨,再不同它為難。

據老家夥說,它得到這部功法是在幾百年之前,當時它在海底的一處礁石洞穴裏休息,幾個人類修士不知為了什麽跑到海面上大打出手,因為其中有化神強者,它怕殃及池魚,索性縮在洞裏一動不動。誰知那些人越打離它越近,其中一個突然在海裏自爆,血肉瞬間被海水卷走,偏就那麽巧,寫有這部功法的玉簡沒有徹底毀去,而是飛入它所在的那處洞穴,嵌進了一株珊瑚樹裏。

石清響嗔目,若事實當真如此,對他确認功法來歷毫無幫助,龍大師看出他不信來,還幻化出了當時那些修士的模樣,那是一位大能對着其他所有人單方面的屠殺,石清響立刻便認出來占着絕對上風的正是他已經過世的師父景洪天。

如此這疑是自性部的功法傳承到手,紅箋卻不敢輕易嘗試去修煉,只能先收起來,等日後查清楚真僞再說。

發展到現在,無名天道宗已經有元嬰七八位,即使有丹藥輔助,要培養出元嬰來也需要大量的時間,紅箋手下的元嬰全都是像姜夕月、程惜惜這樣因故來投的,這個新近崛起的宗門最大的優勢在于金丹修士,數百名金丹,道魔各占一半,因為俱是苦修打下的基礎,能打擅戰,紅箋有信心,單論金丹修士,無名天道宗已不弱于任何一個大宗門。

吸取了當年無名天道宗的教訓,紅箋有意給門人以更多磨砺,都以苦修部傳承為根基,待有所小成再分別傳以丹鼎、殺劫、雙修各部神通,至于家傳的萬化生滅功她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合适的傳人,而《大難經》她自己都尚沒有學全,只能延後再說。

三十年間滿目欣欣向榮,可也不全都是好消息。

最叫人憂心的是夜叉澤深處的那片陰影還在不停擴大,自從上次自鬼怪深淵裏逃脫,紅箋和石清響自忖實力不夠,便沒有冒險回去察看究竟,眼下這片深淵已漸漸蠶食掉了小半個夜叉澤,照這個速度,估計用不了一百年紅箋他們就得将宗門搬到別的地方去。

只是搬個家到還好說,現在的無名天道宗也無需藏在窮山惡水中發展,然後呢,誰說一個夜叉澤就可以滿足對方?搞不好整個魔域都将不保,生活在這片大陸的人也好妖獸也罷,再沒有地方可以立足。

紅箋和石清響晉階元嬰圓滿,總算是多了幾分底氣,再探鬼怪深淵已經成了必須要做的事。

“光咱們兩個勢單力薄,再說鬼怪深淵不單單涉及無名天道宗,也關系着整個魔域的未來,不如多喊幾個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石清響提議。

紅箋聞言心中登時便是一動:“我這便給殷正真寫信。”

當年費真人死了神龍宗覆滅,由中得到好處最多的無疑是無名天道宗,不過待殷正真回過神來,地魔宗也抓住機會,搶占了大片地盤,又有不少中小勢力前來投靠,肉雖然沒吃上幾口,湯卻喝得飽飽的。

這些年地魔宗發展得不錯,離寒忙着奪舍,沒空計較,做為魔域唯一一個還在到處蹦跶的化神,殷正真可謂是風頭正勁。

石清響一聽便笑了:“好,我覺着他肯定會來的。”

紅箋連連點頭,鬼怪深淵殷正真去過,如今這樣不可能不好奇,而且那裏正适合顯露他過人的天賦,接到信之後哪怕是用分身他也會走一趟。

天魔宗這邊也不能落下,只是離寒肯定是來不了了,石清響準備請他派個信得過的人來。

離寒一早便想要奪舍,雖然厲名奪舍不成最終糊裏糊塗死了給他敲了警鐘,這麽多年他卻一直沒有放棄希望,辦法不知想了多少,如今法器丹藥終于都準備好了,身體選的是厲名的親傳弟子,修為有元嬰圓滿,也算是差強人意。

為了保險,離寒将那人強行搜魂之後,關在天魔殿不知做什麽研究,到他真正奪舍估計還得一段時間。

果然不出二人預料,殷正真很是痛快,接信後立刻帶人趕到無名天道宗,見面談笑風生,好像往日芥蒂全都不在,紅箋懷疑他是想着趁此機會正大光明地打探一下無名天道宗的底細。

離寒派來的是親信冷故溪。

本來有石清響看着,離寒大可不必把自己的左膀右臂派來,冷故溪此來帶着別的任務。

他将“天魔聖胫”帶了來,裏面原本的魔魂幾經磨難僥幸未滅,經過三十年将養,實力恢複了六七成,離寒不好意思索要石清響收服的那條,對手中僅剩的這一條期望甚高,命令冷故溪進入鬼怪深淵之後看準機會,放出魔魂提升實力。

紅箋将地魔宗來人交給兩個道修長老招待,她又煉了些丹藥備用,準備停當,和石清響一起招呼了殷正真、冷故溪,四人直奔夜叉澤深處。

有了上回的經歷,紅箋特意帶上了寶寶獸。

她和石清響外加寶寶獸依舊是乘着“陰陽蠱花鏡”,殷正真是化神,這點距離擡腿即到,不屑使用飛行法寶,而冷故溪顯是來之前精心準備過,他代步的法寶名叫“飛魂燕曲”,這件法寶出自天魔殿,外表看上去像一只展開雙翅的黑色燕子,論起神奇妙用絲毫不弱于“陰陽蠱花鏡”。

殷正真先行一步,等他走了,冷故溪才傳音給紅箋二人:“師叔、方宗主,我看适才殷化神到像是以真身前來,不知兩位怎麽看?”他臨來之時得了宗主授意,抓緊時間和這夫妻二人表達親近之情。

在場三人,無疑石清響最有經驗:“嗯,差不多,對他小心些就夠了,防止他耍花樣,咱們主要精力還在放在鬼怪深淵上,弄清楚它為什麽不停變大。”

“行,我明白了。師叔放心。”

短暫溝通之後,三人很快來到陰影外沿,殷正真正負手站在那裏,來自鬼怪深淵的陰風吹動他衣袍下擺,上面精美的紋理好像翻起一條龍在張牙舞爪,他眼望深淵,氣勢端凝如山,真是好一派宗師風範。

只是到場的三人誰不知道他什麽貨色,見狀無不肚子裏暗罵了一句:“神經病。”

殷正真轉過頭來,掃了三人一眼,漠然道:“在外邊看不出什麽來。天魔宗的冷長老,你的同心蟲呢,何不命它飛進去打探一下。”

冷故溪一時有些變色,同心蟲要是有個閃失,對他的傷害可不輕。

他一時後悔沒有多領幾個手下來,眼下現找人也來不及,只得硬着頭皮将他的同心魔蟲喚出來。

紅箋在旁溫言道:“深淵邊上應該相對安全,沒有太大風險,別擔心,不行叫你師叔先放那條聖魂進去。”

冷故溪面露感激之色,笑道:“我可不敢叫師叔的聖魂冒險,若叫宗主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他喝了聲“去”,一道紅光應聲向着深淵中飛去,那是他的同心魔蟲。

深淵裏黑沉沉的,魔蟲仔細感應,只覺一片空寂。

冷故溪這邊一說,殷正真淡淡地道:“叫它在裏面多呆一會兒,悶了也可以四處轉轉。咱們先等一等。”不待冷故溪再說什麽,他繞着陰影的外沿慢慢轉起了圈子,時走時停,不知在觀察什麽。

鬼怪深淵冷故溪還是第一次來,經過最初的茫然,同心魔蟲漸漸适應了黑暗,感應到處身之地似乎是一個四周空蕩蕩的大峽谷,難怪叫作深淵。

它在周圍胡亂飛了飛,不敢涉足太深。

殷正真站定:“試一下,看看你那蟲子還能不能收回來?”

冷故溪施法,魔蟲應聲飛回。

他不過松了口氣的工夫,殷正真沉聲道:“來了!”

衆人在外邊感應不到,但就像殷正真說的那樣,自深淵底下密密層層飛上來無數黑黢黢的東西。

第 429 章 結姻大典

殷正真遲了一步,只得眼睜睜看着紅箋和石清響滿載而去,駕着快要擠爆了的“陰陽蠱花鏡”慢騰騰飛離了神龍宗。

許久沒有回無名天道宗了,不過紅箋并不怎麽擔心,宗門建在夜叉澤,周圍千裏渺無人煙,門人想惹上麻煩都沒那個條件,何況無名天道宗剛剛建立,正處于上升期,大家忙着修煉還來不及,一苦修一閉關時間就過去了,哪有空閑搞七搞八。

紅箋回歸動靜極大。

宗主不但給大家帶回來堆積如山的財富,還有十多個高手,沉寂了将近兩年的無名天道宗一片歡騰。

果如紅箋所料,她和石清響一走兩年,也只有宗門的幾個長老隐隐知道些內情,擔憂他二人的安全,其他弟子根本不知道宗主做什麽去了。

姜夕月帶着寶寶獸飛奔來接,寶寶被抛下這麽久委屈極了,一感覺到紅箋的氣息,便“吱吱”叫着化作一道藍光疾撲而至,大大的眼睛水意晶瑩,睫毛上挂着兩泡淚。

紅箋彎腰将它抱起,笑道:“寶寶長高了,變沉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動不動就哭鼻子?”

姜夕月紮撒着手跟在後面,“嘿嘿”傻笑兩聲,小心端詳了一下紅箋:“師父,出去這麽久,沒遇上麻煩吧?”

紅箋微微颔首,接受了他的關心,姜夕月這才轉向了寶寶獸:“祖宗,這怎麽還哭上了,來,哥帶你騎馬兜風去。”

寶寶獸聞聲“吱”的一聲趴到了紅箋的另一邊肩膀上,将豎着藍毛的後腦勺對準了姜夕月。

跟着紅箋一路過來的十幾個女修忍不住發出一陣輕松的竊笑。

紅箋也笑了,托着寶寶獸肥嘟嘟的屁股,對黑着臉的姜夕月道:“叫寶寶跟我呆着吧,我也很想它。”

寶寶獸聽懂了,大大的腦袋重重撞在紅箋下巴上,然後貼着她的脖頸好一通磨蹭。

這次回來,紅箋有不少宗門事務需要處置,門人弟子需要考核,新加入的迷情宗衆女亦需妥善安排,還有那許多寶貝要分門別類利用,不能全都堆在庫房裏完事,好在這些事情大都有石清響代勞了,衆人裏面,再也不會有誰比他更有經驗,處理問題更老道。

紅箋抽出時間,挑撿着神龍宗的家底煉了十幾顆丹藥,眼下宗門裏幾位道修金丹紛紛遇到瓶頸,有了丹藥,晉階便可以順利許多。

自家人先得了好處,剩下六顆紅箋只是掃了一眼,便全部交給了程惜惜,命她去找幾個精致的玉盒包裝起來,準備在結姻大典上做為女方的禮物,回贈給天魔宗。

紅箋和石清響的結姻大典已經訂在了一個月之後的黃道吉日進行,目前天魔宗和無名天道宗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

紅箋本來沒有這等大操大辦的打算,不過結個道侶雙個修,和別人沒啥關系,何必要在天下修士眼前來這麽一出,可安頓下來之後石清響抽空回了趟天魔宗,和師兄離寒說了說幾個妖修的事以及費真人的死,離寒便提出來要給師弟好生操辦一下這結姻大典。

石清響還有些別的想法,和紅箋商量過後,覺着大可以趁此機會使無名天道宗揚名魔域,就連龍大師那事也可以一并解決了,紅箋這才變得有些上心起來。

天魔宗這邊具體由石清響的兩個師侄張素和冷故溪張羅,無名天道宗紅箋雖是指派了程惜惜出面,可架不住宗門裏面女修衆多,宗主結姻乃是頭等大事,程惜惜打起精神來,領了秦灼、梅菡等人整日挑毛病出主意,直将張、冷二人折騰得面如土色。

因為離寒情況特殊,結姻大典的地點別無選擇,只能是在無盡海中的天魔島上。

很快就到了結姻大典這天,接到喜貼趕來觀禮的修士無一不是在魔域還有些地位,這些人到了天魔島才發現,咦,天魔宗的地盤上那些模樣醜陋的魔蟲魔物竟然全都銷聲匿跡,不見了蹤影。

繞島淺水裏是一大片開到了鼎盛的錦青,葉片随風搖曳,大紅色的花朵相互輝映,仿如熊熊火焰。一種極致的美麗。

因為花的顏色喜慶,今日錦青是最多的,島上随處可見。

上島的路是白玉新鋪的,一直鋪到了天魔殿前,白玉階上花雨不時墜落,這不是法陣,天魔殿前新移來了許多“千零雨”,有風吹至,樹上千萬朵小小花苞忽而一齊綻放,自枝頭跌下飄飛,在接觸到地面的時候消失不見,下一個瞬間又出現在樹梢,組成星星點點的花苞。

類似的小細節還有許多,大多是程惜惜的要求,姑娘們甚至想辦法自夜叉澤裏引來了桃花瘴和飛雪瘴,将魔域享譽兇名數千年天魔島布置得美輪美奂。

紅箋到覺着無所謂,今天場面很大,當着這麽多觀禮的人,到時也就走個過場,哪裏會有那麽多旖旎的心思?不過總是大家一番心意,她就含着笑盡數收下了。

時辰一到,紅箋和石清響并肩牽着手,穿過“千零雨”的花海,聽見四周傳來兩宗弟子如潮的歡呼聲。

紅箋不由地滞了一滞,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之前有些簡慢了,真到了此時,有什麽東西自她心底破土而出,陌生而又珍貴。

石清響抓緊了她的手。

紅箋側臉望去,見他行動間一絲不茍,兩眼凝望着遠處蒼穹,神情甚是肅然。

萬千花朵自他和她的身側飄過,不及化泥,便回到了枝頭,這恰是一個輪回。

紅箋心中一動,打動她的不是眼前如夢似幻的美景,而是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好似她和石清響,穿越兩世,掙脫了一具名為命運的枷鎖。

結姻大典最後定了由天魔宗元嬰張素主持,張素規規矩矩向觀禮衆人介紹了男女雙方顯赫的身份,石清響這邊不用說了,是他的師叔,女方乃是無名天道宗的宗主。

石清響帶着紅箋面向天魔殿,拜見師尊景洪天。離寒少不得裝神弄鬼,實際是代替師父祝福兩位新人。

而後天魔宗和無名天道宗相互交換禮物,這個提前都有準備,也互相通過氣,離寒送給無名天道宗的是一批靈草妖丹,都是給紅箋煉丹用的,而紅箋回贈的正是那六顆丹藥。

六顆能令修士突破壁壘順利進階的丹藥,只要是元嬰後期往下的修士都在此列!

紅箋和石清響并肩向四周前來觀禮的衆人遙敬靈酒一杯,以為答謝,這時候,幾顆神奇的丹藥在衆人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修煉容易突破難,對元嬰期的魔修更是如此,因為所修功法的原因,魔修裏面元嬰不少,大多數因為心魔修煉到元嬰初期也就到頭了,這種能直接進階的丹藥,不知引得多少人垂涎。

就算自己不需要,也得想一想,掌握了這種丹藥的無名天道宗實力必定突飛猛進,用不多久,就會變成魔域數得着的大宗門。

看天魔宗這意思,不進行打壓,反而要努力綁到一起去。魔域三大宗,神龍宗完了,不知地魔宗殷正真……

衆人這個念頭剛一起,就見遠處飛來了一顆亮銀色流星,看得出是件飛行法寶,越來越近,直奔天魔島方向。

天魔宗有弟子迎上去察看,稍停陪着來人一起回來。

出乎衆人意料,來的竟是地魔宗殷正真的親傳弟子,說是奉師命前來送上兩位小友的結姻賀禮。

禮物尋常,意義重大。

紅箋暗想殷化神還真是能屈能伸,對他而言所差大約就是結姻大典的地方選在這裏,他顧忌着景洪天沒敢親來,有點弱了聲勢。

但地魔宗的人既然到了,便意味着魔域各方勢力悉數到場,正好由石清響來宣布一件事情。

石清響朗聲道:“大約兩年前無盡海獸潮,大家估計着還不清楚內情,我和夫人、殷宗主都是親身經歷,在此和大家說一下。”

他将三只化神妖獸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又道:“現在金雲蛟和吞天妖蟒已被我夫妻二人和殷宗主聯手誅殺,剩下一只龍蘿花蛤,這妖獸精通幻陣,膽子又小,縮到了深海裏再不敢露面。為永除後患,我會将這只妖蟒的情況寫入玉簡,給大家傳閱,從現在開始,若是有人能提供它的準确位置,我夫妻會以方才的那種丹藥酬謝。”

這種場合,石清響說話不可能不算數,而幻陣再厲害,世間總有克制它的辦法,不說別的,天魔宗的數種魔物就不會為其所惑。不過需要花些工夫去找罷了。

可以想見,這一番話不知令多少人怦然心動。

結姻大典進入尾聲。

紅箋這條過江龍自來了魔域,先後收拾了陰陽、神龍兩宗,吓傻了衆多勢力,無名天道宗的名號随着此次結姻大典傳遍魔域,衆人說是來觀禮的,不說如是借着這個機會來親眼見見這個新冒出來的強者大能是個何等人物。

結果自結姻大典上看,紅箋年輕、美麗,像一朵初開的花,猶自帶着朝露,目光還依稀流露着小女兒般的迷離夢幻,叫人怎麽也看不出她像傳言的那樣,其實是個殺人無算的大魔頭。

第 428 章 八字不合

石清響這一聲喊傳到天幕,殷正真的鼻子差點兒氣歪了。

原來如此!

這兩個小兔崽子為了搶吞天妖蟒的屍體真是費盡了心機,一個不惜冒險,拿仙界法寶為誘餌拖住了自己,另一個趁機跑去找那吞天妖蟒的真身。

可留下來真就冒險嗎?這女修很難纏,又有一條化神期的魔魂護身,自己還真奈何她不得。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過貪心,一見“補天律”就忘了吞天妖蟒的元神已死,剩下完整的真身是何等難得的寶藏。

便宜這對年輕人了。

虛空搖動,紅箋自“陰陽蠱花鏡”裏邁步而出,“補天律”感應到她的呼喚,“呼”的一聲帶起一道勁風,自天幕上飛回到她身旁。

紅箋笑得甚甜:“多謝殷前輩好意成全,合作一場,兩枚妖丹,我們兩口子和前輩二一添作五,如此皆大歡喜,真是太好了。”

呸呸呸,你當然是好,老夫因為搶到了金雲蛟的妖丹被那吞天妖蟒追得命都丢了半條,殺死吞天妖蟒出力也不小,憑什麽半點好處也撈不到?

殷正真臉上黑黢黢的,瞪眼望着笑靥如花的紅箋,還有那條盤繞在她身上的張牙舞爪的魔魂,心頭那個名叫殺人奪寶的小人兒忍不住又蠢蠢欲動。

“夫人,你還跟殷前輩聊着呢?妖丹拿到了,還有什麽吩咐?”石清響不愧為元嬰後期,距着那麽遠的距離,聲音仍能清清楚楚傳過來。

紅箋不由地咳了一聲,傳音道:“剖開它的肚子,看看還有活人沒有?”

石清響那邊一時沒了回音,其實紅箋自己也知道,如此不過是略盡人事,吞天妖獸的元神一消失身體就已經死透了,程憐憐也到罷了,費真人可是化神,若還未死,必定能掙破吞天妖蟒的肚子自己殺出來,石清響也就不可能找到一具完整的妖獸屍體。

這其中道理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程惜惜畢竟還抱着一線希望,顫聲道:“多謝姑娘。”頓了頓又道:“多謝殷宗主!”

殷正真聞言臉色頓時又黑了一層,他很想說“別做夢了,人早就死透了,連費真人那把老骨頭都化成了水,更不用說你姐姐那身細皮嫩肉”,不過他喘了半晌粗氣,終是沒有把這番話說出來。

最珍貴的妖丹都被那小子得手了,自己現在趕去不過能混點殘羹剩飯,忒沒意思,可也比留在這裏強,難道還真跟這小娘們兒站在這裏聊天?

他神識鎖定了石清響的位置,正欲飛去,卻聽石清響那裏又道:“夫人,你帶那姑娘過來吧。殷宗主若是想來,也一起過來,費真人的法寶化得差不多了,說不定撿一撿還有材料可用,妖蟒的皮我也給前輩留了一大塊!”

程惜惜淚如雨下。

殷正真登時洩了真元,有些無力地想那姓石的小子分明是早就拾掇好了才出聲引起他注意,這一對狗男女鬼精鬼精的,怎麽可能還給自己留下空子可鑽?

紅箋二話不說掉頭回了“陰陽蠱花鏡”的空間,驅使着法寶飛向石清響所在區域,一邊趕路,一邊同程惜惜道:“去看看你姐姐,你們要還有什麽為難的事,只要我能幫得上忙,你盡管開口。”

程惜惜擦幹淨眼淚,咬着唇慢慢點了點頭。

殷正真先一步趕到了石清響那裏,不出所料,吞天妖蟒已經被開膛破肚,巨大的屍體飄浮在海面上,妖丹沒了,眼睛、角、內膽之類全都不見,先前吞下肚子裏的費真人和程憐憐只剩下一些零碎。

争無可争,剩下來的妖獸皮肉石清響沒有收拾,說是留給自己的,殷正真不過掃了一眼氣定神閑的石清響,魔魂和“陰陽蠱花鏡”便先後飛至,這架也沒法打了。

他氣哼哼劈手揮下,将吞天妖蟒那巨大的尾巴斬了下來收走。

紅箋将程惜惜自空間裏放出來,叫她好視情況給姐姐收斂屍首,她則站到了石清響身邊,同殷正真道:“殷宗主,晚輩自覺對于煉丹一道頗有心得,你若是放心,可以将那枚化神妖丹拿來,我幫你煉一下。”

殷正真剛被坑了處在痛心疾首中,直覺這小娘們沒安好心眼,不是想耍他,就是拿了好處還不滿足在打那金雲蛟妖丹的主意,怎麽可能放心?

他不由翻了個白眼:“好意心領!”留下四個字,轉身消失于空中。

紅箋瞪眼望了一會兒,不見殷正真殺回馬槍,悄悄同石清響道:“他這就走了啊。”

石清響笑笑:“殷宗主叫咱們氣得夠嗆。”

紅箋心中舒坦,滿面春風,若不是因着程惜惜在旁悲悲切切,自己這邊太高興了不好看,非得“哈哈哈”大笑三聲不可。

“他走了正好,咱們計劃計劃怎麽對付那龍大師。”紅箋算一算,此行可算收獲頗豐,若是能再找到龍蘿花蛤,向它問出自性部的功法,那可真是滿載而歸了,啧啧!

“自從結界破了,那老家夥就一直沒露頭。想找它只怕要頗費一番工夫,怎生想個狠招……”石清響随手攬住紅箋的腰,沉吟道,“先在附近深海裏找找看吧。”

紅箋點了點頭,不怕龍大師出來興風作浪,就怕它像現在這樣,往深海裏不知哪個旮旯一縮,又有幻陣保護,這才是叫人最頭痛的。

“閣下……兩位前輩,”一旁程惜惜怯怯出聲,細論起來她的年紀比紅箋和石清響兩人加起來還要大,前輩叫出口有了稱呼,話總算說順溜了,“惜惜已經無家可歸,自願跟在前輩身邊為奴為仆,還請主人收留!”說罷,不顧紅箋驚詫的表情,盈盈拜倒。

咦,這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

石清響不語,往後退退,将這一突發狀況交給紅箋處理。

紅箋望着她若有所思:“我都說了,有為難的事盡管開口,無需如此,大家同仇敵忾一場,能幫的我們就幫了。”

程惜惜聞言神情明顯松懈下來:“我有一些同門陷落在神龍宗,生死不知,故而想請前輩……出手相救。”

紅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若是去神龍宗救人,尋找龍蘿花蛤就得延後,石清響不吭聲,明顯是叫紅箋拿主意。

“先救人。”紅箋沒有多猶豫,她在陰陽宗呆過,深知那些被迫為爐鼎的修士過着何等生不如死的日子,晚去一刻,可能就多出幾條人命來。

三人進了空間,紅箋和石清響催動“陰陽蠱花鏡”直奔神龍宗。費真人已死,神龍宗不過剩下幾個元嬰圓滿,不管紅箋還是石清響,哪一個趕了去都可以大殺四方。

路上石清響突道:“夫人,你猜咱們很有可能在神龍宗遇見誰?”

“誰?”紅箋側頭想了一想,看了眼緊張萬分的程惜惜,猜道:“殷大宗主?”

石清響忍不住笑了:“正是。他知道費真人死了,必定會想到趕去神龍宗撿便宜。只不知是他先到,還是咱們先到?”

“那快着些。”

“陰陽蠱花鏡”風馳電掣,不過一個時辰便趕到了神龍宗。

一年多沒有費真人的消息,神龍宗已然漸呈亂象,只是昔日的魔域三大宗各有各的苦處,天魔、地魔兩宗自顧不暇,抽不出空來收拾它,才叫費真人招攬的門人弟子繼續抱成了團嚣張跋扈。

對上這些修士還有什麽可客氣的,紅箋和石清響砍瓜切菜一般收拾了一批元嬰,救出了十幾個迷情宗的女弟子,剩下譬如築基金丹的小喽啰們霎那間跑得精光,不過半日工夫,這個大宗門樹倒猢狲散,眼看着就完了。

管事長老俱都伏誅,神龍宗龐大的家底基本上都在,饒是石清響兩世加起來見多識廣,也不由啧啧兩聲,同紅箋道:“真沒白忙啊,這些都帶回去,能頂無名天道宗好幾百年的底蘊。”

這麽多好東西,足足堆滿“陰陽蠱花鏡”的空間。

此行收獲除了這些,還有程惜惜一幹人。按程惜惜的說法:迷情宗完了,姐姐死了,如今大仇已報諸人心願已了,她又沒有當宗主的野心,大家商量完之後覺着不如就此跟着恩人讨生活。

迷情宗人數不多,只有十幾個,但與之前投奔無名天道宗的人不同,這些女修裏面元嬰就好幾個,最差的也結了丹,真若能定下心來,踏踏實實修煉,無疑會極大地提升無名天道宗的實力。

衆人将神龍宗搜刮完,好不容易擠進了“陰陽蠱花鏡”的空間裏,未及離去,虛空一動,就見殷正真冒了出來。

殷正真若是吃癟後自無盡海直接趕來,毫無疑問會趕在紅箋等人的前面。

可他偏偏先回了趟宗門,在自己的洞府裏洗洗換換精心整理了一番儀容,穿上簇新的袍子,心情這才不那麽糟糕了,跟着召見門人,處理了幾件宗門事務,好一通折騰之後才不緊不慢召集了人手,來接收費真人的地盤。

如此悠哉悠哉直到神龍宗的山門外,殷正真才感覺到大事不妙。

殺了他也沒想到,那一對狗男女不在海上折騰龍蘿花蛤,竟是又跑到了他頭裏。

殷正真簡直快要氣瘋了,就這兩人簡直同他八字不合,處處克他。走得快了趕上窮,走得慢了窮趕上,這日子沒法過了!

第 427 章 饒你奸似鬼

殷正真會趁機陰他們?“補天律”在手,紅箋和石清響還真是不怕。

吞下了費真人和程憐憐之後,吞天妖蟒其實應該回到深海裏去睡一覺,将能量完全吸收,便可迎來下一步進階的契機。可是金雲蛟的慘死令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什麽也不顧,元神出竅,只一味跟着殷正真的氣息在天幕附近打轉。

時間稍長,它的元神便有些困頓。

好累,若是能睡上一覺……不管怎樣,也要先把姓殷的殺了,搶回妖丹,至于其他幾個小鬼,等它睡覺醒來,一個也不會放過,這海裏陸上礙眼的人類修士實在太多了,索性排着吃過去。

吞天妖蟒的元神幻化成蟒首模樣,忍不住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人類修士真是狡猾,又以化神分身來混淆它的判斷,他難道還不明白自己可以感應到那枚妖丹的真實位置嗎?受死吧!對于這些殺害了他伴侶的人類,只是吞掉,實在太便宜他們了。

一座巨大的冰山順水漂至,方圓數裏充斥着冰層斷裂的聲音,冰霧彌漫,如刀的亂流肆虐,吞天妖蟒閃開了一處旋渦,直撲殷正真。

殷正真一步邁出,影子附在了一大塊碎冰上消失不見,半裏之外的冰山殘骸上映出一道虛影,好像有飛鳥自高空經過留下了痕跡。

天幕附近是不可能有飛鳥的,必是姓殷的在裝神弄鬼。吞天妖蟒不為所動,循着那顆金系妖丹的氣息追去。

殷正真确實是在裝神弄鬼,再大的冰山也擋不住他們幾個全力施法時出現的異象,他只能冒着巨大的風險先将吞天妖蟒遠遠引開。帶走那顆妖丹的是殷正真的化神分身,他的真身就隐藏在冰山後面。

“開始吧。”殷正真道。

當先出手的是程惜惜,殷正真安排她在附近結下幻陣,盡量減輕衆人施法的動靜,這雖是迷情宗功法擅長的,但她修為太弱,能起到的作用不大,殷正真用她只是聊勝于無。

跟着便輪到石清響,這才是要真本事的時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天魔聖足”加身,一股浩瀚能量沖天而起直指天幕,具有化神實力的是魔魂,但石清響能把這股力量駕禦得如臂使指,毫無凝澀之感,還是很叫殷正真意外。

這年輕人前途無量,加以時日必定可以晉階化神,難怪景洪天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收他做弟子。

殷正真贊了一聲:“好!”

初次配合,中間的人很是關鍵,殷正真當仁不讓,手掐法訣,打出一道烏光,兩道法術在空中交彙,引起周圍氣流一陣劇烈的波動。

天色漸陰,程惜惜滿頭大汗,她已是竭盡全力,但是藏不住了,殷正真的分身最有體會,死追着他不放的吞天妖蟒突然停下,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這一帶。

幸好這只化神妖獸的反應比起人來要慢上一籌,在它猶豫的工夫,紅箋出手了。

她沒有化神的修為,但他們的目的也不是要破開天幕,紅箋打出了最後一張“大造化符”,趁着實力飛漲,盡起全身真元,呈鼎足之勢在半空彙聚成了一個有些黯淡的光球。

程惜惜失聲驚呼:“哎呀!”

大量混亂的能量傾瀉而出,瞬間攪動了方圓十餘裏的空間,“轟隆”一聲巨響,冰山整個爆開,遠處的吞天妖蟒掉頭往這邊撲來,但是它快,殷正真的化神分身比它更快,那是本體對分身的召喚,瞬間化為一片流光,穿越洶湧的亂流與殷正真合二為一。

吞天妖蟒到了,那一大團黑雲般的元神穿過了暴風雪飛掠而至,眼前三個敵人,它最先盯上的還是殷正真,幻化出來的巨大頭顱張開大嘴,向他猛地叼去。

與此同時,近在咫尺的天幕異象突生!

如同一塊巨石突然飛落到平靜的湖面上,濺起了大片水花,乳白色幕牆上突然竄起高高的浪頭,受三人這合力一擊,一股強勁的太虛元氣被掀離了天幕,淩空向着吞天妖蟒卷去。

吞天妖蟒有些愣神,它下意識覺着不妙。

太虛元氣本身對人對妖沒有什麽傷害,利用得好了,它甚至是一種大補之物,但這些太虛元氣只是暫時被強大的法力所牽引,天幕才是它最終的歸宿,待它卷住吞天妖蟒的元神返回天幕,那丁點兒元神就會被天幕吞沒,瞬間消散無形。

事起突然,吞天妖蟒作為妖修哪裏想得清楚後果,它只是突然有了大禍臨頭之感,不及再為難殷正真,元神緊縮成一個明亮發光的小球,向着下方疾墜,欲在千鈞一發之際脫離危險區域。

這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殷正真大急,連連催動真元,引導着那股太虛元氣追着吞天妖蟒的元神包抄而去。

只差了半尺距離,殷正真額上冒汗,相隔越遠,天幕對這股太虛元氣的吸力越強,強到他真元即将耗盡,身體發虛,越來越覺着力不從心。

可惜了,若是那女子修為再高一些,何至于功敗垂成。

眼見受三人牽引的太虛元氣同吞天妖蟒距離越拉越大,殷正真惡向膽邊生,他要活下去,退路嘛,別怪他不仗義,只有拿那女修先填一填吞天妖蟒的怒火了,如此一來,石清響想不留下拼命都不成!

就在殷正真憋不住要冒壞水的工夫,紅箋動了,确切的說,動的不是她,而是她體內的仙界異寶“補天律”!

兩尺長的“補天律”破空而出,幽黑的“筆管”迅速拉長,一道道赤金兩色雲紋分外清楚,明亮得有些驚心動魄,“補天律”徑直插到了吞天妖蟒下方,尖端的翎羽像要融化了一樣,同太虛元氣瞬間合圍!

吞天妖蟒的元神連點反應都未能做出,便被這片乳白色的光芒席卷吞噬。

太虛元氣帶着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返回天幕,殷正真呆呆望着天幕上釘着的那杆黑色“補天律”,神情怪異,說不出話來。

大功告成,石清響二話不說,将“陰陽蠱花鏡”召過來,下一瞬間,除了殷正真,其他的人已經消失在虛空裏。

“這……這是什麽東西?”殷正真聲音有些發顫,目光說不出的熾熱。

“這是仙界法寶‘補天律’,殷宗主可是感興趣?”紅箋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自“陰陽蠱花鏡”裏飄出來。

感興趣?那還用問,殷正真覺着心頭的熱意都要将他整個人融化,偏偏紅箋還來挑釁,這麽有恃無恐,叫他覺着有些說不出的別扭。

是啊,對方兩個打一個,又有魔魂撐腰,并不怕他。眼下吞天妖蟒已死,那龍蘿花蛤膽小成不了氣候,這兩個年輕人八成是覺着整個魔域都可以任他們橫行無忌了。

那也要問問他殷正真答不答應!

“殷宗主,你忘了我會使‘心劍’了嗎,實不相瞞,‘心劍’的傳承和這‘補天律’都是自化神商傾醉的墓穴裏找到的,當日道修大陸有位化神想以分身過來魔域,被我以‘補天律’給釘死在天幕上。以殷宗主的手段,若再加上‘補天律’,必可以縱橫天下,前輩想不想去道修大陸看看?”

幾句話的工夫,天幕已經重歸平靜,只餘“補天律”孤零零留在上面,勾引着人的目光。

“這可是你說的。”殷正真隐隐覺着哪裏有些不太對勁兒,比如以前大多是石清響出面同他打交道,再比如這女修往常說話很客氣,從沒像今天這樣充滿了攻擊性,不停地勾引挑逗,好像生怕自己看不上這個神奇無比的法寶,不和他們翻臉似的。

但就像對方說的那樣,“補天律”實在太珍貴了,對于他這麽一個精通空間法則的化神而言,哪怕是誘餌,也是他不能抗拒的金誘餌,一想這樣一件法寶落在元嬰手裏暴殄天物,他就忍不住暴躁。

小樣的,那就來吧,誰怕誰!

殷正真大袖一揮,數道烏光飛出,淩空抓向了“陰陽蠱花鏡”。

“哎呀,殷宗主,你來真的!”紅箋笑斥一聲,“陰陽蠱花鏡”随即隐匿。

“嗤嗤”幾聲輕響,殷正真的攻擊大半落了空,卻有兩道本不應抓中那法寶的烏光擦着邊搭上了“陰陽蠱花鏡”,登時将它揪了出來。

這是基于此地複雜的環境所做的預判,殷正真暗哼一聲:“叫你小看本宗主!”

“以大欺小,這不太好吧!”紅箋立刻祭出了“若缺”。

此時“大造化符”的效果已完全消散,紅箋應對殷正真的攻擊變得更加吃力,但她沒有退讓,甚至連天幕上的“補天律”也沒有收回來,不慌不忙地同殷正真繼續游鬥。

“陰陽蠱花鏡”有個致命弱點,就像當初石清響憑感覺将灰老鼠揪出來,當敵人對空間法則有一定造詣,便可以抛開法寶,直接攻擊到空間裏的人。

殷正真便是這麽想的,他端詳着這個小小的光球,臉上神情變得似笑非笑,正要動手,自空間裏“呼”地飛出一條魔魂來,與他纏鬥到一起,登時令得殷正真再也抽不出手來。

殷正真暗罵一聲,他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分明,好像有一件大事被他抛在了腦後。

就在此時,數十裏外“轟隆”一聲巨響,海浪沖起多高,石清響由中破水而出,手中拖拽着吞天妖蟒那巨大的屍體。

他向着天幕方向打了個響亮的唿哨:“夫人,得手了,咱們撤!”

第 426 章 論如何殺死一只吞天妖蟒

最需要的。

其實對紅箋而言,最需要的必然還有自性部的傳承。

但是由這一個多月林怒濤修練的情況看,三個化神妖修眼皮底下,費真人的确不能算是藏私,集合了這麽多力量,林怒濤卻短短時間就走火入魔了,這顯然是叫石清響起了懷疑,所以他就沒有将那神秘的功法放在首位。

不過龍大師手裏的功法就算有問題,那也是條難得的線索。

龍大師從哪裏得來的功法?到底是不是自性部的傳承?法功是不是完整沒有缺陷?這些事情,都要那龍蘿花蛤實話實說,它現在縮到深海之下面都不露,加上化神後期的修為,想抓住它逼問實在是太難了。

若是能順利除掉吞天妖蟒,那老家夥必定吓得魂不附體,只要找到它的老巢,說不定真能令它乖乖将功法奉上。

怎麽看,誅殺吞天妖蟒都勢在必行。

只是那妖修乃是化神中期,實力強悍,又是土系,天生防禦驚人,相較之下紅箋和石清響不過元嬰後期,法術打上去對方不疼不癢,就算有條相當于化神初期的魔魂,只怕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再次偷襲怕是不成,差着好幾階,硬打的話吃虧的也必定是咱們,有什麽辦法能殺死那吞天妖蟒?”紅箋賭性不小,卻不會被巨大的好處沖昏頭腦,若是半分勝算也沒有,哪怕石清響這麽說了,她也會勸他三思而行。

“嗯,确實不好辦。咱們先偷偷回去,看看它同殷正真打成什麽樣子了。”

藏匿行蹤、尾随窺探,兩人最是擅長了。

“陰陽蠱花鏡”調頭往回去。

最開始他們看到的,殷正真一自結界裏掉落海面立刻往北逃去,只是兩三步,就和吞天妖蟒拉開了數裏之遙,當時二人駕着“陰陽蠱花鏡”選擇了相反的方向,現在再去找,大海茫茫,早不見了吞天妖蟒和殷正真的行蹤。

不過殷正真那老小子既然敢搶金雲蛟的妖丹,就必然有所依仗,不論紅箋還是石清響,都覺着他不會這麽短時間便殒落在吞天妖蟒手裏。

“要不要打個賭,猜猜殷正真往哪個方向逃了?”

紅箋笑了:“賭什麽,你說。”

還有外人在,石清響只道:“先賭着,等你輸了再說。”

紅箋嗤笑:“誰說我會輸?我猜他們往西去了。”

“好吧。”石清響毫不遲疑掉頭往西,“我猜也是這邊。”

兩人想的一樣,這賭自然就打不成了。

西邊是天幕,像他們之前無數次躲避化神追擊,最後都是逃向天幕了事,這辦法他們會用,殷正真自然不可能不會。天幕附近亂流肆虐,可殷正真是整個魔域或者說大陸對空間法則感悟最深的人,亂流對他來說風險不大,可吞天妖蟒本是妖修,性如烈火,雖然防禦驚人,可它那銅皮鐵骨是針對法術而言,對上亂流一樣不堪一擊。

再一個天大的不利,吞天妖蟒個頭實在太大了,半空掉個頭,尾巴都有可能撞上天幕。

如此種種,殷正真哪會傻到不加以利用?

程惜惜瞪眼望着紅箋和石清響,她很想說找到殷正真又如何?殷正真這化神初期尚且是那妖獸的手下敗将,東躲西藏,唯恐跑得慢了性命不保,就這樣,怎麽可能殺得了那可怕的巨蟒?

可石清響卻想起殷正真在鬼怪深淵裏的表現,他和紅箋當時幸有寶寶獸和“補天律”指引相助,殷正真不過一個化神分身,沒有任何法寶可以借助,竟能那般輕巧地從正在崩潰的空間裏脫身返回,他對空間法則到底有多深的造詣?

修真之人對于法術,大抵是覺着會用就行,學了“凝水訣”只要知道法訣這麽捏真元這麽轉就能凝出水來,真會去想為什麽的一千個人裏面也未必會有一個,而能想明白的更是萬中無一。

殷正真顯然不是,在空間法術上,他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就這一點,石清響承認自己兩世加起來也沒能作到。

“找到殷正真,問一問他,為什麽需要三個化神同時施法,才能破開天幕。”他提醒紅箋。

石清響這神來一筆聽上去好似沒頭沒腦,那也是因為他們本來距離天幕便近,沒有那麽多時間詳加解釋,紅箋和他相依相伴這麽多年,彼此心靈相通,所以程惜惜一臉呆滞不明所以,紅箋卻只是一怔便明白了。

破開天幕,也是屬于空間法則。

他們現在雖然湊不起三個化神,知道為什麽,卻可以有的放矢地利用天幕。

吞天妖蟒是化神中期,真打起來必是一場惡戰,而且看殷正真素來行事,只要還有機會逃,他就不可能拼命,她和石清響身上所有法器法寶,還能對吞天妖蟒形成威脅的,只有“補天律”。

一瞬間,紅箋想起了被她釘死在天幕上的季有雲的化神分身。

機會還是有的,只看能不能制造出來。

紅箋精神大振,道:“殷化神會那麽好說話?”

“他不肯教妖獸,還不肯教咱們?”石清響笑道。事實上也由不得殷正真有別的選擇,吞天妖蟒不只是一只化神妖獸,它神智全開與人無異,而且看那黑大漢行事狠辣,殷正真可以躲到天幕,可他并非是孤家寡人,地魔宗總不能不要了吧。所以,合作是必然的,他要教二人空間法則的規律,也是必然的。

幾句話的工夫,就見白色天幕伫立西方,周圍亂流如刀,耳畔更滿是尖銳的風嘯聲。

但對于“補天律”在手的紅箋,這樣惡劣的環境卻如同在自家庭院散步一樣方便,少頃,她感覺到不遠處有異,往北迎去,只見幾道亂流中難得一片平靜虛空好似打開一扇無形之門,一身狼狽的殷正真從裏面匆匆出來,與“陰陽蠱花鏡”正好走了個頭碰頭。

“殷前輩,吞天妖蟒呢?”紅箋同他打招呼。

殷正真沒想到紅箋和石清響還未離開,整了整淩亂的衣裳,又将額前的碎發往後撩了撩,道:“在後邊,咬着本宗不放。”

石清響凝神望向遠處,道:“它的身軀那麽龐大,怎麽可能對殷宗主造成困擾?”

殷正真确實被逼得欲哭無淚:“那家夥元神離體,可大可小,剛才縮成了小小一團,亂流對它的影響也不是很大。”

石清響神情微動,與紅箋對望一眼。

吞天妖蟒元神離體到是個不錯的機會,先殺死元神,再找到它的真身,便可以将它徹底誅滅。至于它為什麽不化為人形,肯定是因為剛剛吞下了費真人和程憐憐還沒消化完,沒有辦法化形。

一直瑟縮着不敢出聲的程惜惜登時淚如雨下,哀求道:“各位前輩,求你們救救我那姐姐吧,我們姐妹願意為奴為婢……”

殷正真打斷她:“你能逃出來就不錯了,現在是我們大家都不是那妖蟒的對手,它追着我不放。”

他到不說是因為他硬挖了金雲蛟的妖丹,紅箋沒有點破,只是道:“我們适才商量,還是應該來尋前輩,聯手将它除掉。”

殷正真面露異色:“有志氣。”

紅箋不再兜圈子:“所以我想請教前輩關于天幕的空間法則。”

殷正真十分意外,道:“你想知道什麽?”

“三個化神聯手施法便可以打開天幕,這是什麽道理?天幕是由太虛元氣組成,眼下只憑我們這些人,有沒有可能引導太虛元氣?就算打不開天幕,能困住那妖獸,給它添些麻煩也是好的。”

“你倆想法到是不少。”殷正真猛然回頭望去,“它來了。待我想想,呆會兒在這裏會合。”

殷正真說完,在“陰陽蠱花鏡”之前一晃消失,不知逃去了哪裏。石清響道:“我們也避避風頭。”

“陰陽蠱花鏡”剛一藏好,果見吞天妖蟒元神由遠處飛來,它在殷正真适才駐足之處停了停,很快尋了個方向追下去。

“看這樣子,它能感應到殷正真的位置。”紅箋道。

“說不定是金雲蛟的妖丹在發揮作用。”

兩人看了一會兒的戲,殷正真終于再次出現,看上去比剛才情況要好一些,也可能是提前拾掇過了,他道:“太虛元氣傳說來自仙界,在所有靈氣裏處于最頂端。你可以将天幕看做以太虛元氣為材料煉就的一件巨大法器,至于為什麽需要三個化神聯手,同你們一兩句話講不清楚,三足鼎立取其固性,若把它看成洞穿法器的條件,進而反推……憑我們這些人,配合得好了,自然可以引起天幕上太虛元氣的變化,至于這種變化對我們是利是弊,嘿嘿,你們敢聽任本宗主指揮嗎?大家不如還是另想它法吧。”

殷正真說了一長串,不過一個意思:大家到時能配合成什麽樣子,他不可能提前預知,而随機應變的話,估計着誰也比不過他對場面的掌握能力,說不定機會一個湊巧,忍不住将所有人都陰了。醜話說在前面,還是別給他這機會了。

石清響哈哈一笑:“難得殷宗主如此坦蕩,咱們不如全力一試。”

第 425 章 最需要的

血花飛濺,殷正真五根手指深深地插進了金夫人的頭顱。

金光浮動,殷正真将手收回,竟是趕在金夫人恢複妖獸身體之前,取到了她的妖丹。

這是金夫人身上最珍貴之物,殷正真雖是與紅箋和石清響合作,該動手搶好處的時候卻絲毫不客氣。

紅箋晚了一步,那顆金系妖丹蘊含着澎湃的能量,便如一顆小太陽那麽光彩奪目,紅箋甚至有所預感,這顆化神妖丹一旦經她的手煉制成丹藥,至少能幫助她或者石清響再升一階,晉級元嬰圓滿。

即使如此,她也只是掃了一眼便不再多看,瞬息挪移,身體于半空隐沒,随即出現在“陰陽蠱花鏡”的空間裏。

剛才她不是沒有機會搶在殷正真前頭拿到那顆妖丹,但拿到妖丹的同時必定要承擔吞天妖蟒滔天的怒火,紅箋只是一想便放棄了,先有命逃出去再說吧。

果然吞天妖蟒撲至,兩眼腥紅,旁人都不顧,惡狠狠盯住了殷正真,張嘴噴出一道數丈長的灰色火焰。

殷正真識得厲害,不敢硬抗,揮袖間四周山谷亂石橫飛,天塌地陷,凡是靠近那灰色火焰的山石瞬間便被焚化成灰,虛空搖動得厲害,吞天妖蟒巨大的尾巴向殷正真抽去,竟使得天光為之一黯,這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勢。

石清響低喝了一聲:“走!”

魔魂早已經被他收回到“天魔聖足”裏,濃濃黑霧缭繞雙腳,“陰陽蠱花鏡”在他的控制之下如星辰一閃,出現在山谷之外,直奔草地上的龍大師而去。

這老怪物是此間結界的主人,只有将他其潰,才能離開這鬼地方。

石清響這裏已經是竭盡全力地快了,可還有比他更快的。

金夫人一出事,龍大師便吓得一激靈,下意識就想縮回到虛空裏去,他身後狂風驟起,幻化作一條黑龍,費真人出現在距離龍大師十餘丈開外,沒敢靠得太近,操縱着那條黑龍纏住了老和尚。

龍大師遇襲,一時張皇失措,而費真人沒同這化神後期的老妖修交過手,心中也充滿了忌憚,一邊全力施法一邊叫道:“大師,我可從來沒有得罪過你老人家,看在這一年多費某毫不藏私的份上,還請網開一面,放我走吧,往後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

龍大師有心先糊弄他,無奈費真人步步緊逼。

費真人也是心驚膽顫一肚子苦水,他不逼緊了不行啊,這老兒控制着結界,今日好不容易現身露頭,一旦放他縮回虛空,自己豈不是要繼續被困下去,找不到離開的途徑?

龍大師空擔着化神後期的名頭兒,卻使不出殺手锏來回擊對方,吞天妖蟒丢下他一門心思要給金夫人報仇,龍大師沒了保镖,情急之下幹脆命令林怒濤橫插到兩人中間自爆。

林怒濤雖然神智已經糊塗,卻不能違抗龍大師的命令,“砰”的一聲巨響,好好一個元嬰圓滿化作漫天血肉,巨大的能量将一人一妖徹底隔開。

龍大師抽身欲逃,“陰陽蠱花鏡”已經飛至。

石清響唯恐自己還不夠快,擡手一指,一道血線,魔魂破空直撲過去。

龍大師尖叫了一聲,紅箋不等他再有別的反應,緊随魔魂之後出了空間,她适才吸收了太多的金系真元,正愁沒地方宣洩,對準老和尚便是一招“心劍”。

她早知道這老和尚是只水系妖獸,與他鬥法,不愁沒有真元可用,所以這一下“心劍”幾乎是傾盡了全力。

一道耀眼金光割裂虛空,其中蘊含的巨大能量遠超紅箋修為,幾乎達到了化神初期,而“心劍”是所有同階法術中最快的,竟然後發先至,搶在了魔魂前頭,龍大師避之不及,被它劈個正着。

一招得手,連紅箋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可更出乎她意料的是龍大師身上竟然發出了金石相交之聲,這聲音極度刺耳,激得她神魂為之一顫,再看龍大師所呆之處一個巨大的硬殼花蛤浮在了半空,一大篷黏糊糊的液體噴濺出來,不但擋住了魔魂,也叫紅箋的“萬流歸宗”沒了用武之地。

這是什麽鬼東西!

随着龍大師現出原形,結界內正在争鬥的衆人立即聞到了海水的鹹腥,天地開始單薄,遠處的景物亦變得模糊不清,衆人就像被裹在一個透明的巨大氣泡裏,起起伏伏飄浮在海面上。

老怪物就要撐不住了!石清響一見有機可乘,幹脆驅使着魔魂化為黑霧,沿着那兩片硬殼之間的縫隙便要強行鑽進去,“光陰箭”“砰”的一聲打在縫隙邊緣,将那龍蘿花蛤吓得一哆嗦,結界登時告破。

結界一破,裏面的人如同下餃子一下掉落在無盡海上空,彼此相隔不過丈許。

龍蘿花蛤二話不說便向深海裏潛去,這可大大方便了吞天妖蟒,它适才追着殷正真狂毆一通,将他撕咬掉了半條命,眼睛已經不那麽紅了,理智一回來,再見眼前全都是仇人,怒吼一聲,張開大嘴欲将衆人盡數吞下腹中!

這可是化神中期的妖獸,衆人都是一個想法:逃!

海面上風急浪高,不管是殷正真還是紅箋和石清響,都忙着各顯神通,先逃離吞天妖蟒黑洞洞的大嘴再說。

可此時在半空卻突然出現了詭異的一幕,紅裙女郎程憐憐酥胸半露,赤裸着光潔如玉的後背和一雙長腿,雪白的肌膚上不時浮現出花花綠綠的圖案,長發披散猶如海上豔鬼。

随着雪白的巨浪湧起,她身上突然飛出來數十根五顏六色的彩縧,這些絲縧看上去纖細不堪一擊,卻凝聚着古怪的魔氣,登時便将距她不遠的費真人纏住。

費真人正施法欲逃,沒想到一直聽話異常的程憐憐突然給他來了這麽一下,雖然意外,費真人并沒将一個元嬰女修的手段看在眼中,若不是吞天妖蟒就在眼前,他随便一巴掌便能拍死這個敢扯他後腿的小賤婦。

費真人渾身魔火一轉,想着纏在身上的絲縧肯定會燒成灰燼,随即身體微晃,便要瞬移而走,可叫他萬沒想到的是程憐憐那裏“噗”的一大口鮮血噴出來,絲縧竟然完好無損,他那瞬移也就沒能使得出來。

費真人大吃一驚,他乃堂堂化神,與程憐憐的實力無異于天地之差,怎麽會如此?他情急之下再次運功,可只是遲了這一步,巨大的黑影便已覆蓋至他的頭頂。

“呼”的一聲,費真人和程憐憐一起被吞天妖蟒吞入了腹中。

這時遲,那時快,衆人只覺着眼前一花,再看海面上就少了兩個大活人。

“姐!”程惜惜戚聲而呼,紅箋和石清響并沒有限制她,可她也自行出不去“陰陽蠱花鏡”的空間。她撲在透明的間隔上,慢慢滑坐于地,眼望吞天妖蟒的方向痛不欲生。

紅箋十分驚愕,因為《大難經》看不到施法者本人的命運,在程惜惜的識海中她只看到沒有她和石清響幹預進來的那些因果,關于脫困的可能和之後的情形一片模糊,所以她真的無法預計程憐憐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拖死費真人。

程惜惜的記憶裏有這個法術,迷情宗的傳承之一—同生共死,說起來有些諷刺,費真人從未将迷情宗那些情情愛愛的法術看在眼中,他也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栽在這上面。這是弱者的報複。

這些念頭在紅箋心中電閃而過,程惜惜因為親姐被妖獸吞入腹中悲痛欲絕,并沒有影響到紅箋和石清響施法遠離危險,他二人與殷正真分頭逃竄,在吞天妖蟒眼中,顯是殷正真更加該死,咬往了他不放。

逃到了深海的龍蘿花蛤又有些蠢蠢欲動。

化神若是盡全力,剎那間能離開原地多遠?反正紅箋和石清響此時若是想要全身而退,掉頭走就是,在殷正真殒落或者真正逃掉之前,兩個妖修沒有空閑找他二人算賬。

“陰陽蠱花鏡”越飛越慢,最終在海面上停了下來。紅箋向石清響望去,石清響知道,她是在征詢自己的意見。

程惜惜哭聲壓抑,迷情宗被破,她和姐姐無奈委身于費真人的那時起,她就知道會有今天。眼下的情形比她二人打算中的可好太多了,可是,她卻忍不住奢望若是現在有人将那頭吞天妖蟒開膛破肚,是不是姐姐還能有救?

可誰能是那頭吞天妖蟒的對手?眼前的兩個年輕人只怕不行,非親非故,她還想求着對方前往神龍宗,将她那些幸存的同門都解救出來。

程惜惜漸漸止了哭泣,心中天人交戰,咬着唇偷偷打量眼前的一男一女,掂量怎麽開口,什麽條件對方才會答應。

此時石清響突然向紅箋說了一句叫程惜惜不敢相信耳朵的話:“咱們回去!”

“來真的?”紅箋問。

“對,殷正真若是死了,咱們再想殺吞天妖蟒就更難了。一頭心懷恨意的化神中期妖獸,咱們就算躲回宗門裏也不安穩。”他拉着紅箋的手,湊過去親昵地親了親她的唇,“再說,一顆土系化神妖獸的妖丹,正是你眼下最需要的。”

第 422 章 聯手

自性守一,方能随心所欲。

這一句口訣的意思頗為含糊,聽上去本身就透着那麽一股随心所欲。

“這麽高深的功法,我那劣徒資質驽鈍,只怕練不明白,害諸位空忙一場。”費真人受于脅迫,先表示了一番自己并不看好林怒濤,才道出了他對那十個字的理解。

能吸引三個妖修的,自是“随心所欲”四字,若能掌握了這個神奇的法門,做到“自性守一”,他們便可以沖破天賦枷鎖,像人類修士一樣,可以多學幾門頂階法術。

費真人根據自己的見識稍作解釋,三個妖修還一知半解,林怒濤不愧是費真人的親傳弟子,按他對師父的了解,卻是差不多懂了。

紅箋見狀,悄聲問道:“如何?”

遇到這樣的功法,如何修煉,能練到什麽程度,多取決于修士個人的悟性和眼界。

所以石清響想到的其實與費真人不盡相同,他沒有多說,只是道:“我覺着這功法是教人如何将不同的法術融會貫通,因勢利導,而後發揮出最大的作用,換言之,所學越是多而雜的人,修煉它的好處越大。”

說話間,他晶亮如星般的眼眸望着紅箋,紅箋與他目光一觸,立刻就明白了他話中未盡之意。

無名天道宗的八部真傳,她到現在已經學到手完整的五部,《大難經》三得其二,只剩季有雲手裏的那一部分,因為道心誓,所差的符陣、自性早晚有一天也需湊齊,要說所學像她這麽多而雜的,全天底下也找不到幾個,所以龍大師手中這功法,簡直就像是送上門來,特意為她準備的一樣。

自性守一?咦,紅箋不由微張了嘴,以眼神問石清響:“自性?不會那麽巧吧?”

石清響瞥了她一眼,意為:“這誰知道,說不定真就這麽巧。”

他見紅箋還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樣,傳音道:“先找機會把功法口訣弄到手,那龍大師膽子很小,看看能不能搞清楚他這功法是怎麽來的。”

之前将采補假作雙修是費真人布下的陷阱,無奈效果不好,妖修們一時還不會上當。就算日後吞天妖蟒和金雲蛟真練了,也是一試之下就會發現不對,能不能在兩妖之間産生嫌隙,要看修為高些的吞天妖蟒做何想法,他再是殘暴,也不見得就順水推舟,強迫妻子做爐鼎。

一見好處就像蒼蠅逐腥,全不顧及其它的是費真人,吞天妖蟒雖是妖獸,智慧卻不弱于人,難說會如何選擇。

紅箋想了一想,悄聲提議:“咱們去看看殷正真吧。”

石清響一聽就明白了,紅箋這是想找幫手。

比起妖修,他們這邊本來就實力弱了不是一星半點兒,若還是各自為戰,就更沒有指望了。殷正真只要境界尚未掉落就還是化神,丢在一旁不用甚是可惜,至于那費真人,紅箋顯然是想都未想便把他排除在外。

在這妖修控制的結界中移動,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趁着龍大師注意力都在費真人師徒身上,紅箋和石清響小心翼翼地操縱着“陰陽蠱花鏡”,悄無聲息向着先前殷正真出聲的那片山谷遁去。

殷正真看上去并不擔心妖修們言而無信,他剛剛以分身換得了三個月的喘息之機,守着一處山谷,呆在裏面,連隐蔽行蹤都懶得。

殷正真修為只有化神初期,紅箋和石清響不虞被他發現,“陰陽蠱花鏡”悄悄進了谷,離着他十餘丈遠,停下來觀望。

雖然先後損失了四個分身,殷正真的氣息卻并沒有就此變得特別虛弱,進到山中,靠得近了,紅箋這種感覺更為強烈,殷正真作為地魔宗宗主,身上果然是有許多寶貝。

殷正真端坐入定,在他的頭頂以及身前身後懸浮着九顆拳頭大小的彩球,這是一整套法寶無疑,九顆彩球在迷霧中放出奪目的光華,相互交織,它籠罩的一小片區域靈氣波動強烈,對于神魂有其大的增補作用。

石清響以前對這套寶貝只聞其名,未睹真容,此時一見就認出來,“霓光興魂珠”!不獨如此,殷正真還在不時服用丹藥,這是仗着身家豐厚,憋着勁兒要把剛剛的損失趕緊補回來啊。

他應該并不知道被厲名偷走的“明心聚魂燈”已經毀在了石清響和龍大師的鬥法中。

紅箋悄悄觀察了一陣,殷正真全然不覺,此時山外遠遠傳來龍大師的聲音:“殷宗主,費真人說的對不對?你怎麽看?”

殷正真連眼皮都沒擡,輕輕“哼”了一聲。

龍大師難得好聲好氣地勸道:“我到沒看出來殷宗主你脾氣如此執拗,這是多好的機會,你教一教我們,大家化幹戈為玉帛,你看,你不說,也擋不住費真人說,我們早晚都會知道。”

殷正真沒有作聲。

“年輕人啊,明明看着挺機靈的,沒想到如此食古不化。”龍大師嘆息了一聲,殷正真的年紀,也只有在這些壽元幾千年的妖獸眼中,還算得上“年輕”二字。

“不用理他,姓殷的看不起妖修,定是覺着咱們不配學習功法。叫他慢慢靠着,有他哭的那天!”金夫人恨恨說完,便将目标轉向了費真人。

殷正真只是嘴角撇了撇,臉上露出一絲譏笑,也不知是笑幾個妖修,還是在笑費真人。

紅箋緊了緊握住石清響的手,示意他傳音和殷正真談談。

跟着她就見殷正真神情微動,露出了驚訝之色。

他的聲音傳過來:“沒想到兩位竟然去而複返,還找到了這裏。”

紅箋也沒想到,自己和石清響有朝一日會和老奸巨猾的殷正真聯手。

不過既然走到這一步了,為了能好好合作,還是要撿着好聽的話說,她傳音道:“我們也沒想到,殷宗主寧可元神受損,也不願傳授妖修修煉之道。佩服。”

殷正真“嗤”的一聲笑:“小姑娘說話真好聽。那姜夕月就是被你這麽哄走的麽?”

紅箋臉上微紅,卻一本正經道:“姜長老是打賭不慎輸了,只得說話算數,願賭服輸。”

殷正真面上透出一絲無奈:“算了。我早提醒過他賭不能亂打,總要吃了虧才會聽話。”

紅箋想了想,确實,姜夕月在無名天道宗這幾年,到是沒見他再和別人輕易打賭,不過看他跟寶寶獸整天混在一起,修為也漲得飛快,說吃虧可算不上,自己對他還是挺好的。

經由姜夕月這個話題,氣氛到是緩和了不少,三人幾句話便達成默契,先将過去的利用算計都放到一旁,聯手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殷正真這才提醒道:“石賢侄想來應該聽說過,我這套‘霓光興魂珠’除了滋養元神,也禁止他人的神識穿透進來。我同你們這樣神識傳音隔着一層,就挺費事的,你倆大可以進到這裏面來,放心交談,不用擔心被幾個妖修發現。”

石清響顯然也聽到他的傳音,沒有廢話,主動運轉“陰陽蠱花鏡”,飛入那套法寶的範圍之內。

殷正真這才開始說正事:“這三個妖修可不好對付,當初你們能順利沖出結界,想是有什麽寶貝吧?”

紅箋防着他,有意将“補天律”的事含糊過去,道:“我有一件得自道修大陸的法寶,可以自行辨別出道修大陸的方向,一旦結界動蕩,有破碎之相,它就可以指引咱們飛回無盡海去。”

殷正真笑道:“那就好。你們準備怎麽辦?”

石清響道:“我們太年輕,第一次遇上這樣的麻煩。不知殷前輩的意思是……”

他将球踢了回去,殷正真卻似不以為意,道:“只有全力一擊,先拿下一個來。否則咱們絕不是妖修的對手。”

紅箋眨眨眼睛:“前輩看中誰了?”

殷正真側着頭想了想,他的外表因為駐顏丹的作用,十分具有欺騙性,看上去竟如石清響一樣年輕,這般凝神一想,竟有幾分年輕人的狡黠之氣,紅箋不由地心中惡寒。

停了停,殷正真道:“不如就金夫人?”

龍大師修為太高了,生性膽小,對危險異常警覺,誰也不知受襲瞬間他會做何反應,剩下吞天妖蟒和金夫人,顯是金夫人好對付一些,而且這只金雲蛟很狡猾,将它拿下,吞天妖蟒雖有化神中期,大家這麽多人,一齊動手,不一定就打不過它。

石清響點了點頭:“目标好選,怎麽能将她單獨吸引過來?”

殷正真一時默然。大家都知道,這才是計劃能否行得通最關鍵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殷正真問:“石賢侄,不知你那條聖魂現在什麽情況?”上次他與兩個年輕人匆匆一會,沒見到石清響喚出魔魂,心中始終是不踏實。

“在,大約有化神初期的修為。”

“那就好。”殷正真稍稍放心,“只要金夫人和那吞天妖蟒分開,不管哪個,都可以一試。費真人也該知道,眼下這局面不過是先拖着,等三個妖修折騰完了,早晚放不過他。不如叫他幫個忙。”

第 421 章 自性守一

殷正真這一番話,紅箋和石清響乍聽起來還有些一頭霧水,但沒過多久,他們兩個就明白了。

一道青光自殷正真的藏身之處疾飛出來,很快就落到了那片草地上,幻化成殷正真的模樣,默默站立,正是殷正真的化神分身!

吞天妖蟒“哈”的一聲笑,叫道:“痛快!”

他擡起一只大腳在草地上狠狠一踏,地上登時現出了一個大坑,無形氣流向四周散開,直吹得方圓數裏野草盡數仆倒,一道灰褐色法術自大坑裏鑽出來,像地龍一樣殺氣騰騰卷向殷正真的化神分身。

雖然之前聽殷正真那意思,是他向妖修們妥協,雙方早達成協議,每隔三個月殷正真就舍棄一個化神分身,白白進貢給三個妖修,主動削弱自己的實力以換得真身茍延殘喘,不過事到臨頭,殷正真顯然未打算叫分身坐以待斃,化神分身掐法訣施法,同那吞天妖蟒纏鬥了幾個回合,直到吞天妖蟒不耐煩地現出了真身,将他一口吞下腹中。

紅箋目睹了這場實力相差懸殊的鬥法,有些琢磨不透殷正真這是做何打算。

不過由此到是看出來了,這吞天妖蟒是只土系妖獸。

她悄聲問石清響:“像殷正真這樣的化神初期,若是不停損失分身,還能撐上多久?”

“不好說,他成名已久,加上地魔宗寶貝也不少。不過一年損失四個分身,不要說他,就是我師父複生也承受不了,我估計着照這樣下去多則七八年,少則兩三年,不用別人動手,他自己就完了。”

殷正真可不傻,紅箋同他接觸過幾回,只覺着這位鬼精鬼精的,很難摸透他的想法。

那他圖的什麽?示弱?還是別無它法,只能靠着飲鸩止渴來拖延時間?

欺負完了殷正真,吞天妖蟒又變回那黑大漢,臉上神情頗為志得意滿,走回去踢了踢那神龍宗修士的屁股,道:“發什麽呆,趕緊做正事。”

這話卻是沖着龍大師說的。

金夫人也走了過去,面現好奇之色:“怎麽樣,這小子現在腦袋裏想什麽,龍大師你也都能知道?”

“哈哈,只要他一舉一動都要聽我老人家吩咐,我管他想什麽。”龍大師成功收服了人類修士做奴仆,心情激蕩,膽子也不知不覺變大了不少,也不知道他通過什麽手段下達了命令,那修士雖然目露掙紮絕望之色,還是老老實實開口,一句一句地背誦着功法口訣。

吞天妖蟒聽了一陣,縱聲大笑。

金夫人揚聲道:“費真人,你徒弟背的這是什麽?”

費真人沒有吱聲,那修士停下正在背着的口訣,面無表情回答她道:“這是師父教我的‘馭龍訣’。”

金夫人不再打岔,叫他把整部功法全部背完,思索了一下,臉色變得鐵青,道:“這是他們用來控制靈獸的,對咱們沒用。龍大師,你該不會就這點兒本事吧。”

那修士咳了一聲,又換了部功法開始從頭背。他所背的,都是在神龍宗時自師父費真人那裏學到手的,連換四五樣,沒有一種令三個妖修覺着滿意。

費真人的聲音遠遠自山裏面傳了出來,就像是在好意提醒:“怒濤,你忘了為師傳你的陰陽雙修功法了嗎,适合男女一起練的那個?”

他那弟子林怒濤反應有些遲鈍,眼睛轉了半天,方才道:“對,還有陰陽宗的功法。”這一次,他背出來的卻是陰陽宗諸人修煉的采補功法。

真是老奸巨猾。紅箋全沒想到,那費真人都落到這般田地了,竟還有本事叫幾個妖修上當。

按照妖修們對人類功法的粗淺見識,這功法是采補還是雙修,只怕要到他們練上了才會真正發覺。若那吞天妖蟒和金雲蛟确實是兩口子,聽到這功法,能忍住不試一試嗎?

殷正真到是知道內情,他此時就像死在了藏身之處一樣,半點兒動靜也不出。

林怒濤背完了,背後操縱他的龍大師完全不覺有異,還贊了一聲:“咦,這功法有點兒意思。怪不得你們神龍宗走到哪裏都要帶着女修。”

費真人“呵呵”幹笑一聲,道:“大師謬贊。”

龍大師詫異道:“我誇過你嗎?”他語氣裏難得透着些趣味,“那兩個女修不是還留着口氣嗎,煩勞真人讓一個出來,叫她和你的徒弟雙修一下,試試功法好用不。”

費真人的聲音聽上去義正詞嚴:“此言差矣,程氏姐妹是本宗主的道侶,豈可與弟子雙修?她二人必定寧死不辱。”

林怒濤讷讷道:“很好用,師父為了這功法專門去收服了陰陽宗,我練過,不過那兩個美人是師父的禁脔,不許旁人碰。”

龍大師那話也不過随便一說,奴仆不會撒謊,既然林怒濤都說功法好用,他也就不再懷疑。

他有些得意,向另外兩個妖修道:“今日總算沒有白忙,有了些收獲。你倆若能夠像人類一樣雙修,哈哈,那可太好了。”

金夫人沉聲道:“休要得意得太早,人妖殊途,人類修士覺着好的,我和老蟒可不見得就能練着無礙。要不然費大宗主怎麽會突然這麽熱心?還是先把你手裏那功法弄明白了,若那功法真有你吹得那麽神奇,所有的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

龍大師最是耳軟心活,聞言沉吟了一下,點頭道:“有理!”

他這裏一下命令,林怒濤再不情願,也立刻盤膝坐在草地上,兩手搭在膝頭,擺出了五心朝天的姿勢,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眼睛雖是閉上了,眼珠卻在眼皮底下不時轉動,顯是林怒濤的心中并不怎麽平靜。

“會是什麽功法?怎麽聽着像是修煉了這功法之後,這些妖修就可以随意學習咱們的法術了?”雖是神識傳音,紅箋卻還是趴在石清響耳朵上,擺出了一副咬耳朵的親密模樣。

石清響再是博聞強記,也不禁被她問住,只得悄悄道:“別急,先看看情況。”

紅箋細細的呼吸打在他耳朵上,一下下熱乎乎的,叫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石清響明知眼前的事很要緊,形勢也緊張,卻難以集中精力,只得強自收斂心神,向旁邊躲了一下。

紅箋眼尖地發現了他的異常,她雖然惡作劇心起,卻知道輕重,只是向他微紅的耳根上吹了口大氣,代替了心下的一聲輕笑。

石清響知道她什麽想法,不過是覺着這種場合之下逗弄自己很好玩。

他便将攬在紅箋纖腰上的手臂沿着玲珑曲線向下一滑,不輕不重在她屁股上戳了一記,若不是怕弄出聲來驚動化神後期,這種瞎胡鬧必須是要打屁股的。

龍大師沉浸在即将成功的激動中,全未發現二人在“陰陽蠱花鏡”裏的小動作。

他将那功法一路說口訣,一路詳加解釋,盯着林怒濤修煉了一陣,發現他定不下神來,氣哼哼地斥責道:“你怎麽學的,什麽都不懂,難道你師父平時便是如此藏私?何謂衆妙之門,先前你師父已經給我們解釋過了,你就照此修煉,若是出了問題,那也是他教的不對,不要怨我們。”

林怒濤給他罵得更是緊張。

石清響垂目細思那幾句口訣,皺起眉頭,悄聲道:“這功法聞所未聞,不知那位龍大師自哪裏弄來的,若是能從頭至尾好好聽一遍就好了。”

紅箋也有這種感覺,她停下來,不再逗弄石清響,将注意力集中到龍大師幾人身上。

這時候,龍大師卻停了下來,他遇到了難題。下一句口訣包括林怒濤在內,他們幾個全不知道該當如何理解,他只得又去請教費真人:“姓費的,又輪到你表現的時候了,‘自性守一,方能随心所欲’,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費真人那裏沉默片刻,道:“這一句,只換多長時間太平無事?”

吞天妖蟒頗不耐煩地插嘴道:“你們這些人類修士真是好笑,什麽都要來讨價還價,最多三天。”

費真人急道:“那不行。”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吞天妖蟒恐吓他。

費真人自顧自地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們,這片大陸除了我們兩個,可再沒有人類化神了。你們也看到了,殷宗主傲骨铮铮,寧可以化神分身換取活命的機會,也不肯教你們功法,只有我……時間對你們而言不是有得是麽,三個月,我要換三個月平安。”

“怎麽,你以為這一句口訣,能頂上一個化神分身?”金夫人隐有嘲意。

“是,愛信不信,這功法大約就數這一句最為要緊。”

“如此我到要勸你三思一二。”出乎衆人意料,此時出聲的竟是殷正真。

費真人語氣中透着癫狂:“哈哈,我才不要像你一樣。”

金夫人冷冷地道:“一個月。還有,你最好不要騙我們,惹火了老蟒,拼着一拍兩散也要抓你們出來,到那時候,人都死了還講個屁的條件。”

第 420 章 被脅迫的化神

這個聲音十分陌生,紅箋一聽便猜到,說話的必是那只吞天妖蟒。

他不是随口恐吓,話一出口,便聽着“轟隆”一聲巨響,衆人所在的結界突然塌陷了老大一塊,一股黑色風暴咆哮着直蹿進來,自裏面傳出那兩個元嬰圓滿的驚呼聲和法術波動。

事起突然,兩個神龍宗修士只來得及祭出防禦法寶,便被那怪異的風暴緊緊束縛,兩人在其中拼命掙紮,可任他們将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也未能掙脫分毫。

巨大的修為差距,登時便令二人意識到出手對付他們的竟是化神。

這股怪風吹散了濃霧,露出了那附近的大片綠地,地上的野草長得甚高,幾乎沒過了膝蓋。

人影閃動,一個彪形大漢出現在了半空,這大漢上身赤裸,腰際胡亂圍了塊獸皮,光着一雙大腳,連鞋子都沒穿。

這大漢皮膚太黑,反到叫人一時顧不得注意他的長相,只覺得像是有一座會移動的黑色的鐵塔突兀地矗立在了那裏。

黑大漢的笑聲極為嚣張,邊笑邊向着天空張開了手臂。

黑色風暴随即向他飛來,未等接觸到他那蒲扇一般的大手,那人将手一伸,便自風暴裏抓出了一個人。

這一下實是兔起鹘落,紅箋遠遠看着,只見黑大漢的手突然如靈蛇吐信般暴長出一截,徑直穿過了防禦法寶,把一名修士抓到了手中。

那神龍宗修士駭然之下來不及做別的,大叫“救命”,黑大漢充耳不聞,大手猛地一握,可憐那位元嬰圓滿護身真元只堅持了一瞬,便被捏得骨斷筋折,身體的中段直接被攥成肉泥。

黑大漢唯恐對方不死,另一只手向那人腦袋上一拍,滿天血霧落下,淋了他一頭一臉。

他哈哈大笑,伸出長長的舌頭在臉上舔了舔,露出很是享受的神情,丢下死去的修士,又伸出手去抓剩下那個元嬰圓滿。

紅箋呼吸一時變得有些急促,不用猜,這黑大漢必是吞天妖蟒變化而成,相比金夫人,他身手更厲害,也更加嗜血殘暴。她知道,依她和石清響此時的修為,便是兩人聯手,也絕不是這妖修的對手。不知魔魂能不能抗得住。

那吞天妖蟒若是再來這麽一下,剩下那個修士也是必死無疑。

但此時,金夫人卻開口阻止了他:“這個留着!”

黑大漢已經将那修士抓在了手中,聞言皺了皺眉,有些不快:“留着做甚?我已經說了要把他們的蛋黃捏出來,豈能說話不算?”

那神龍宗修士眼見抓住自己的陌生化神滿臉是血,目露兇光,再加上同伴死狀凄慘,直吓得心中砰砰亂跳,他有心将心一橫賺個痛快,卻苦于真元凝滞,想爆丹也爆不了,對方遲遲不下手,他一時抖若篩糠,道:“你……你們要如何?”

金夫人笑了一聲:“別急,留着他自然有大用。老蟒,你堂堂化神中期,同元嬰說話算不算數又有什麽要緊?誰又敢說三道四?這世上,向來是強者為尊,姓殷的,你說是不是?”

一聲冷哼自偏遠之地的山中響起。

紅箋不由望了石清響一眼,最後一道氣息是殷正真的,他和費真人一樣,竟也堅持到了現在。

金夫人不以為忤,轉向費真人,森然道:“費宗主,你怎麽說?”

那神龍宗修士聞聲拼命掙紮起來:“師父,救命啊!”

費真人沒有回應徒弟,嘆息一聲:“技不如人,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事情做得太絕,對誰都沒有好處。”

金夫人冷冷一笑,揚聲道:“龍大師,這個好歹是元嬰圓滿,将就收了他做奴仆吧。”

她這話一出口,紅箋便意識到,那老妖修果然也在,先前自己沒有感應出來,想是老家夥習慣性地隐藏了氣息,他是化神後期修為,又精于幻化之術,有意要藏起來,別說自己,就是修為如殷正真等人也不見得能找他出來。

“這個……可我還是覺得當日那年輕人更合适一些。”果然,那老妖修的聲音不知自哪裏冒了出來,他沒有說不行,話音裏卻透出些許委屈。

“廢話,誰讓你叫他們兩個逃了?那年輕人會《大難經》,哪有那麽好找?”金夫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

“麻利點,到底還要不要了?”吞天妖蟒不耐煩起來。

“幹嘛要選他啊,我可只能收一個,就算回頭殺了他,也需等夠十年才能換別人。我老人家這麽高的修為,收一個元嬰圓滿的廢物……”龍大師唠唠叨叨。

吞天妖蟒不像金夫人那麽給他面子,嗤笑道:“你還有臉說別人是廢物?”

他嗆得龍大師收了聲,盯着手中的獵物,獰聲道:“如此,到是便宜你小子了。”

這期間藏在山谷中的費真人始終沒有吭聲,到是同那修士沒有關系的殷正真淡淡說了一句:“己之不欲,勿施于人!”

金夫人心情很好地回道:“你們人類不是還有一句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哈哈,他平時奴役如此多的妖獸,可曾想到會有今天?龍大師,快着點,別磨蹭了。收了這小子,叫他先練一練你那功法,可不就知道費大宗主有沒有騙人了麽?”

“哦,也對。”龍大師忙不疊道。

他動了心,卻并不露面,不知怎麽弄的,圍繞着吞天妖蟒的濃霧開始消散變淡,很快便清楚現出吞天妖蟒和那神龍宗修士的身影。

龍大師道:“老蟒,你放開他吧。”

吞天妖蟒松開了手,那元嬰圓滿沒有趁機試試能不能逃了,而是現露迷茫,呆呆坐在草地上迎頭望向天空,這分明是一副陷入幻陣的模樣。

石清響攥緊了紅箋的手,悄聲傳音:“先看看,別參合。”

紅箋大瞪着兩眼,石清響不叮囑,她也沒打算去喚醒那人,雖然三只妖獸的對話中已經透露出了某種意思,需要那人練什麽功法,但現在冒然上去打斷,只會以卵擊石,沒看連費真人身為那修士的師父此時都一言不發麽?

神龍宗自上而下都是仇敵,不救也罷。

濃霧散開,到方便了她仔細觀察,否則以神識窺探,十有八九會驚動龍大師,畢竟老怪物修為在那裏。

不知那元嬰圓滿在幻境中經歷了什麽,情緒很快緩和下來,甚至臉上還隐隐露出了笑容。停了一會兒,靈氣劇烈波動,在那人身前出現了一個花紋複雜的六星圖案,那元嬰圓滿慢慢站起來,低頭盯着這個古怪的法陣,沒有多作猶豫,他擡腿就邁了進去。

在他進到法陣的一剎那,六星圖案猛然收縮,刺眼的白光将那修士由頭至腳籠罩起來,最後同六星圖案一起,化為一道道法力枷鎖,蜂擁進入了那人的身體裏。

法陣消失,但顯然妖獸們已經達成了目的,但見那元嬰圓滿忽而回過神來,面露驚恐與不可思議之色,竟致站立不穩,踉跄了一下,坐倒在地上。

但他很快便像是聽到了什麽指令,騰地站起來,向前翻了個跟頭,倒立前行了幾步,然後四肢着地,像只找不着尾巴的四條腿畜生一樣,不停地原地轉圈。

吞天妖蟒和金夫人一齊哈哈大笑,他倆開頭,沒幾聲,那龍大師也加入進來,笑聲中透着得意。

紅箋有些後怕,想起了先前石清響的遭遇,微微打了個冷顫。

幸好他機警,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人類修士和妖修,天生就是死敵,既然注定不能共存于同一塊大陸,那就只能想方設法将他們一一除去。

“費真人,看看你的好徒弟,哈哈!”金夫人笑得幾乎連眼淚都流出來。

費真人沒有吱聲。

龍大師将她打斷:“好了,費大化神,又到了我們幾個請教你的時候了,這會兒有你徒弟在,我想很快你就能幫助我們找到學習人類修士高階功法的辦法。”

他這番話說得如此不加掩飾,直叫紅箋和石清響詫異之下都有些心驚。

據他倆所知,妖修們所會的法術,多數來自于他們的天賦,少數是由于後天的機緣,像龍大師所說,能像人類修士那樣,在種類繁多的功法中選擇幾種甚至幾十種去修煉,那真是聞所未聞。

他們生命漫長,像龍大師這樣活了幾千年的不在少數,若能自行修煉……會給魔域甚至天幕那邊的道修大陸帶來什麽可怕的後果,不用動腦去想就會知道答案。

費真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只是順勢道:“但願閣下能心想事成。”

龍大師聞言暫時放過了他,轉向殷正真的方向:“殷化神,咱們當日打賭,可是說好三個月一清算,今天又到期了,我老人家沒有記錯吧,怎麽樣,這可是第四回了,看看費真人,你還沒有改變主意嗎?”

殷正真“呵呵”一笑:“是麽,我本以為會度日如年,沒想到這日子過得還挺快的。”

“廢話,昨天就到日子了。”吞天妖蟒一臉兇狠。

“好吧,殷某言而有信,不就一個化神分身嗎,我給你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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