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向秘境進發

紅箋一個人先行回來,叫盧雁長有些不踏實。

雖然紅箋給他看了管儀白所贈“中空劍”,但盧雁長卻更想知道那老家夥單獨留下江焰說了些什麽。

他提議:“背着人肯定沒有好話,快些,咱們用‘仙霓霞光’溜回去聽聽,不然哪放心叫你一個人進秘境裏去。”

紅箋哭笑不得,拒絕道:“放心吧,沒事。再說江焰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問他就是。”

盧雁長雖然将“慧心一劍”傾囊而授,那也是看着紅箋的面子,他本人早過了意氣相投便托付性命的年紀,短短幾天接觸,他還沒對江焰生出那麽大的信任來。

不過紅箋不配合,盧雁長也沒有辦法,只得又勸紅箋:“那秘境進去随意逛逛就是,沒必要和符圖宗的金丹死磕,等姓蒲的出來,我找個機會收拾了他。”

紅箋笑笑,不以為意:“我不可能總躲着他們,秘境裏他壓制了修為,那也是難得的機會。”

盧雁長勸阻無效,十分上火,道:“看把你能耐的,就躲一躲又怎麽樣,你怎麽不去挑元嬰呢?”

紅箋沒有反駁,只是望着盧雁長在笑,她現在易容整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多麽好看,偏偏盧雁長對着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毫無辦法,只得舉手投降。

紅箋見他終于退讓,就有了點小得意,将手裏的“中空劍”沖着他虛比了一下,看上去頗有些神采飛揚:“量力而行嘛,先從小的殺起。”

盧雁長見她難得高興,不忍心再說別的,憋了半天問她:“若是碰上丹崖宗的人呢?”

“張钰?他又沒得罪我,看情況再說。”紅箋說完,又有些遺憾地道:“為什麽費承吉不也壓制了修為進秘境呢?”

盧雁長挑起了這個話題,只得安慰她:“你剛才還說要先從小的殺,若是實在讨厭他,不想忍着,不是還有我嘛。”

費承吉已經是金丹圓滿,紅箋覺着盧雁長雖有頂級功法也不見得能跨越修為上這麽大的差距,但這話說出去就成了激将,她可不敢同盧雁長說,連忙道:“別,我能忍,待我結丹再收拾他。先對付了這姓蒲的收收利息。”

江焰沒有耽擱太久亦回來住處,盧雁長察言觀色沒看出什麽異樣,便直接問:“你師伯單獨留你做什麽?他是不是瞧出什麽來了?”

江焰十分坦然:“師伯給了我件法器,他還說‘你那朋友殺心甚重,你将她帶進宗門秘境,宗門已經是要擔着很大的風險,至于進去之後,她要做什麽,你就不必幫忙了。’”

盧雁長雖然早就估計着會是這個樣子,但聽到江焰親口承認還是難免不快,暗忖:“連自己的宗門秘境都保不住了,還一門心思想着做縮頭烏龜,專等着別人上呢。”

他語氣就帶了幾分不屑,問江焰道:“你怎麽說?”

江焰搔了搔腦袋:“我跟師伯說,到時候見機行事吧,宗門這次只有我一個人進去,不過我一個連丹都沒有結的小築基,也代表不了整個跹雲宗,要是闖了禍無法收拾,大不了将我逐出跹雲宗就是了。”

盧雁長知道江焰講義氣,可也沒想到他能說出這種話,一時到沒什麽好說的,只是拍了拍江焰的肩膀。

紅箋忙道:“你還是聽管前輩的話吧,他能看你的面子将‘中空劍’給我,已經十分不易,後天進秘境你就當不認識我,拿我和那些散修一樣對待就行。”有季有雲和《大難經》的存在,為江焰考慮,紅箋也不敢叫他參與的太多。

提前設想再多也沒用,江焰只道:“到時候再說。”

剩下一天多的時間留給紅箋熟悉“中空劍”,她叫了盧雁長幫忙試驗,果如她所想的那樣,萬流歸宗吸回來的金系真元無需神炁轉化,直接便可催動“中空劍”,并且那飛劍瞬息帶上了金系功法無堅不摧的特征。

盧雁長全無防備之下險些着了道,他吓得“哎呀”一聲,出了一身冷汗,叫道:“這樣也可以?這法器真像是為你專門特制的。”

紅箋點了點頭,她《大難經》修煉得早,本來神識、真元就遠超旁的築基修士,有了“中空劍”,雖然法器的消耗很大,但她完全承擔得起,到這個時候,她對自己的秘境一行充滿了信心。

跹雲宗的宗門秘境入口就在武場附近,山峰陡峭,雲霧缭繞,每逢秘境開啓,山峰向兩端橫移,中間現出一尺寬的縫隙,供人進入。

幾千年下來各大宗門秘境已成定式,都是等待時機成熟,通過改變兩界相交之處的天地法則來混淆空間,勾通秘境。

今年的跹雲宗秘境之所以引起各方如此大的關注,正是因為時間未到,自往年秘境入口的地方便不停有越來越濃的白霧滲出來,這種情況,只有秘境裏長出了異寶,迫不及待想要出世之時才會出現。

進宗門秘境的八十名散修因為要簽生死狀,明顯築基後期和圓滿的比較多,築基中期寥寥無幾。

紅箋早知道這個情況,只以“仙霓霞光”變幻了身上的氣息,并沒有遮掩修為,她模樣普通,修為又是築基後期,夾雜在人群中絲毫不起眼。

與她情況相反的卻是齊秀寧,化神戴明池的親傳弟子,年輕的金丹水修,本來這些名目就夠引人注目的了,加上她模樣俊俏,神情冰冷,被丹崖宗、仙霞洞這些門派的人簇擁着,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散修的目光。

得知這美貌女修不進秘境,符圖宗派出的是她身邊那個禿頭胖子,紅箋頓聽周圍竊竊私語聲響了起來。

其實他們并不知道那禿頭胖子本是金丹中期的修為,比齊秀寧更難對付。

紅箋算一算,自己大約快有三十年沒見過齊秀寧了,她此時隔着許多人遠遠打量這曾經的同伴,心情頗為複雜。

這三十年她一大半的時間呆在了煉魔大牢裏,自忖幾乎換了一個人,而齊秀寧面色蒼白,眉宇暗藏青灰,透着一股狠戾之色,看上去就不好相處。時間,總是能輕而易舉便将天真少年變得面目全非。

她打量的時間稍久,齊秀寧似有所感,向這邊望來,紅箋沒有刻意回避。“仙霓霞光”的幻象連元嬰都能蒙蔽,何況齊秀寧不過剛剛結嬰。

果然齊秀寧冷漠的目光在紅箋周圍掃視了一番,沒發現有什麽異常,轉去了別處。

今日跹雲宗的宗主殷泉根本沒有到場,段夫人看這亂哄哄的局面大為緊張,拉住朱顯急問:“哎呀,老朱大哥,這麽多散修不會都要叫他們進秘境吧?我家秋容才是築基中期,這可怎麽行?堂堂跹雲宗的宗門秘境,怎麽能放這些來歷不明的修士進去,鬧出事情來怎麽收場?”

朱顯慢條斯理道:“會出什麽事?他們都寫了生死狀,就都死在裏面也與咱們各大宗門沒有半分關系。”

段夫人聞言臉都白了,她雖早聽費承吉等人說跹雲宗找了一批散修來,但聽聽和親眼看見完全是兩碼事,這烏鴉鴉的一大片,女修很少,一眼望過去都是些五大三粗好似餓狼一樣的臭男人,修為還都比女兒段秋容高,這叫她怎麽放心?

朱顯好意勸她道:“丹崖宗的張钰不也是築基中期麽,散修能學到的傳承到底有限,他們礙不了什麽事。不過你要實在擔心,幹脆就別叫秋容進去了。你們幾家都同意要生死勿論,本來也是有一定的危險。”

段夫人急得跺腳,蒲平平“哼”了一聲,道:“朱長老,你們跹雲宗是缺靈石麽,是的話,待我和師姑回去之後禀明宗主,他老人家必會幫助貴宗解決一下困難。至于這些散修,只怕是要失望了,如果他們還能活着出來的話。”

殷泉不在,朱顯對這話到也好應付,微微一笑:“這話我定會轉告殷宗主。”

江焰一身勁裝,板着臉跟在朱顯身後,他望着如此嚣張的蒲平平,心裏憋着怒氣。

此時散修中齊齊暴發出一聲喊,一旁的奚旭開口打斷了這邊諸人的交鋒:“秘境要開了。”

果然此次的宗門秘境完全未用得上元嬰們出手,随着時間的推移,霧氣不再是絲絲縷縷地向外滲,而是大團大團地自山峰中間的裂縫冒出來,山搖地動,裂縫在漸漸變寬,秘境的入口自行打開了。

朱顯見狀退開幾步,朗聲道:“要進秘境的人,現在開始便抓緊時間依次進吧。各大宗門的人先進,散修們稍微一等。”

蒲平平不再管別人,只向齊秀寧說了一聲,便閃身穿破濃霧,自山間的縫隙進了秘境。

先進去的自然會搶到先機,小瀛洲那年輕人不敢怠慢,緊随而入。再後面三清門的築基圓滿和張钰也跟進秘境。

江焰道:“師父?”

朱顯點頭:“去吧,多加小心!”

段夫人已自朱顯口中聽到了跹雲宗拒絕兩家聯姻的答複,看江焰也不再親近,她冷眼見那小子目不斜視進了秘境,撇了撇嘴,對女兒段秋容道:“算了,這跹雲宗秘境沒意思得很,你還是去陪着齊姑娘說話吧。”

第 147 章 中空劍

就在管儀白所指方向有一個生機盎然的木系法陣,法陣裏面是一株三四丈高的綠色植物,也許是法陣的作用,如此高大的灌木枝繁葉茂,長得遮天蔽日。上面零星點綴着幾個足有小臂長的白色花苞。

江焰仰臉看着,實不能想像等花苞開放之時,那花得有多大。

紅箋也在看,她已經數出了花苞的個數:“共有九朵。”

管儀白嘆道:“花開只有霎那,卻會吸取大量的靈氣。我怕它到時将整個仙園的靈氣全部奪走,給它設了這個法陣。也不知到時能開幾朵。”

江焰問道:“它什麽時候會開?”

管儀白道:“誰知道。也許三五天,也許十天半個月。沒見師伯不敢輕離,日夜守着它麽?”

三人賞了一陣花,江焰不說明來意,管儀白也不再開口詢問,由着兩個年輕人東拉西扯。

其實江焰到不是有意如此,這些年因為受戴明池等人的影響,道修大陸修煉的氛圍越來越急功近利,各大宗門之中像管儀白這樣潛心研究靈草的人也越來越少,江焰本是金靈根,以前沒怎麽留意仙園裏的奇花異草,新奇之下再聽管儀白如此一說,到是真産生了興趣。

紅箋好奇地問:“前輩,仙昙花的花期這麽短,難道摘下來就不會凋謝枯萎了麽?”

管儀白借着月色望了她一眼,說道:“自然不行,貿然摘取只會毀掉仙昙花,看到這些壇子了嗎?”

紅箋和江焰循他所指望去,果見在石桌旁的地上還擺着一溜九個黑色的壇子,正對應花苞的數量,紅箋登時明白這壇子大約是管儀白準備了要盛放仙昙花的。

不知這些壇子有什麽特異之處,能叫仙昙花保持住原樣不敗?

她正想着,卻聽管儀白道:“這壇子沒什麽,關鍵是裏面刻劃的法陣,有了這法陣,捉一只活的螞蟻丢進壇子,一會兒就憋死了,但它的屍體在裏面再過一萬年,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江焰和紅箋圍了過去,一齊将手放在壇子裏感覺了一番,口裏啧啧稱奇。

江焰佩服道:“師伯于法陣上的造詣,不但在咱們跹雲宗無人能比,就算放到整個道修大陸那也是數得着的。”

管儀白不以為意笑了笑,将杯中酒一口一口喝下肚去,又咂巴着嘴回味了一下,才道:“法陣的威力早已被人利用起來,并且發揚光大,你們不知道嗎,符圖宗的那些符箓,實際上都是法陣。”

江焰還未同符圖宗門人真正交過手,紅箋卻是見過他們打出符箓的情形,仔細一想确實如此,一個個法陣不知被誰預先刻畫在符箓上,符圖宗的門人只需學會如何将其發動,并不用知道那法陣到底是怎麽回事,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而符圖宗最厲害的符箓,眼下據紅箋所知便是一種能幫助金靈根元嬰使出“心劍”的符,她問管儀白:“前輩,若是提前知道那些符箓上刻的是什麽法陣,有辦法破解麽?”

管儀白閉着眼睛,手摸胡須,神情似醉非醉,說道:“這個要有機會拿到他們的符箓仔細研究一下才能知道。以法則而論,破解之法肯定是有的,不過越是高深的法陣,破解起來也越是繁複,符箓從打出來到發揮作用,只有短短一瞬,要抓住那丁點的空隙,可不像你們這些娃娃想的那麽簡單。”

紅箋聽了管儀白這話,沒有洩氣,而是道:“只要有辦法就好。以後若有機會,還要來請教前輩。”

管儀白沒有作聲,隔了一會兒,他将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望了紅箋一眼。

江焰眼見時機差不多了,湊過去又給老爺子斟了杯酒,賠笑道:“師伯,我這朋友後天一早便要進咱們的宗門秘境歷練,她是水修,不知您老人家這裏有沒有适合她用的法器?”

此時紅箋沒有以“仙霓霞光”幻化修為,管儀白一眼便看出來她是築基後期,聽着江焰終于道出此來的目的,管儀白閉着眼睛“嗯”了一聲,沒有接言。

江焰等了一會兒,見老爺子一副要就此睡過去的模樣,心下焦急,又叫了聲“師伯”。

月光下管儀白不動聲色,淡淡地道:“适合水修用的法器可沒有幾件,有一件‘水月寶鏡’,以她築基後期的修為,發動之後,只要遇見的不是像你‘白虹貫日’這樣的頂尖功法,都可硬撐上幾合,用來護身十分不錯。”

管儀白都說不錯了,那便是真不錯,江焰回頭征詢紅箋的意見。

按他所想,紅箋若是能有個防禦型的法器最好不過,這樣不管是他還是秘境外邊的盧雁長,都能放心一些。

紅箋望着躺椅上的管儀白,對方是元嬰,她可不敢貿然動用“大難經”,但她隐隐又覺着老爺子這态度似乎還可以再争取一下,說實在的,防禦法器向來不是她的心頭好,故而她“得寸進尺”道:“前輩,您能不能借一件攻擊類的法器給晚輩?”

水修只要不是修的“積素經”那樣的頂級功法,在攻擊上弱乃是通病,故而管儀白到未覺詫異。他聞言微一沉吟,問江焰道:“你帶着她來找我,你師父可知道?”

江焰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我還沒有告訴他呢。”

管儀白又問:“聽說這回的宗門秘境,有人已經放言說進去之後生死勿論?”

“是那符圖宗的蒲平平說的。為避免麻煩,這次所有的散修都叫他們立好生死狀,我也會見機行事。姓蒲的壓制修為,在裏面不見得就能橫行無忌。”

聽到江焰如此回答,管儀白又閉目良久,他酒也不喝了,手指輕輕敲擊着躺椅的扶手,停了一陣似是終于拿定主意,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同兩人道:“水修的攻擊法器,我這裏沒有……”

紅箋不由露出失望之色,卻聽他接下去又道:“不過我前段時間在刻那幾個壇子上的法陣之時,突然心有所感,試着煉了一件法器,到是任何屬性的真元都可以催動它。水靈根的話,自然也可以使用。這件法器剛剛問世不久,連名字也還沒有起。”

江焰松了口氣,笑道:“在哪呢?師伯快拿出來給我們開開眼。”

管儀白微微一笑,将手在空中一張,花影深入“嗡”的一聲劍鳴,接着月下光華流轉,一柄巴掌大小的小劍隔空飛來,正落于他攤開的掌心之上。

劍身瑩白,隐有青光缭繞。

江焰生性喜歡刀劍之類的銳器,這法器打造成寶劍模樣到比別的更合他心意,他湊上去欣賞了一會兒,道:“這樣巧法,到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師伯給它起個名字吧。”

管儀白手指輕輕摩挲着那柄小劍精巧的劍身,略一思索,道:“就叫‘中空劍’吧。法器最終能發揮出什麽樣的威力,還要看使用它的人。”

紅箋頗覺意外,她本以為這位跹雲宗的老元嬰會随便将她應付過去,沒想到他卻拿出了一件這麽特別的法器。

不挑真元的法器她接觸過幾件,不管“福疆”還是“仙霓霞光”,都有其奇異之處,但真正能用之于鬥法的,“中空劍”是她碰上的第一個。

“前輩,可不可以給晚輩看下?”

管儀白十分大方,當即便将“中空劍”交到了紅箋手上。

紅箋運轉真元,心意微動,那“中空劍”已然飛了出去,一點銀白微光圍繞着她輕輕閃爍,速度太快,人眼已經很難判斷它飛行的軌跡,只見似有七八顆星星同時在她周圍明滅輝映。

江焰在旁看着,啧啧兩聲,不知如何形容。

紅箋停下來,收回“中空劍”,她難掩激動,水真元同這件法器非常契合,不知若她以“萬流歸宗”吸取回來的金系真元又能不能将它驅動?若是可以,她都希望不只是借用一下,而是真正得到這件法器,待結丹之後将它祭煉作自己的第一個法寶。

只是這位管前輩恐怕不會輕易割舍。

她正如此想着,卻聽管儀白道:“你是水修,年紀輕輕,按理說你的氣息之中不應該參雜如此重的血氣,若是不留心,我會以為你同江焰一樣,都是金靈根。既然江焰帶了你來,我不管你的身份來歷,又為什麽要進跹雲宗的宗門秘境,‘中空劍’你拿去用,但只要你在秘境之中以它取過旁人的性命,我這裏就不再歡迎你,這件法器你也不必歸還了。”

紅箋凜然。上門求人,為了表示尊重,她沒有遮掩修為,卻不料只是這麽短短的工夫便被管儀白看出端倪。血氣和吸收了大量的金系真元,正是她這幾次進階突破的關鍵,而她急于求得一件攻擊法器,也确是為了進秘境殺人。

紅箋自然也能明白管儀白為什麽要與她劃清界限,她絲毫不以為忤,深施一禮,恭恭敬敬地道:“多謝前輩厚贈,晚輩告辭了。”

管儀白揮了下手,示意她自便,卻向江焰道:“你留下來陪一陪師伯。”

第 146 章 昙花、法器和酒

跹雲宗在宗門秘境開啓的前三天,将原定進入秘境的自家弟子換上了大批散修,這麽大的動靜五大宗門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殷泉、朱顯等人已經做好了受诘問的準備,可結果也只有段夫人和小瀛洲的奚旭找到朱顯訴了通苦,表達了一番不滿,段夫人是擔心到時秘境裏進去這麽多粗魯漢子,女兒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會面臨着未知的風險,而奚旭則是覺着跹雲宗雖然派出江焰,卻撤回了大批本宗弟子,這麽半遮半掩,顯是打着坐山觀虎鬥的主意。

殷泉真正在意的是符圖宗那兩人會有什麽反應。

蒲平平沒有動作,一是因為他已是金丹中期,就算到時要壓制修為,也不是那些築基期的散修可比,故而沒将跹雲宗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再者還有一件事打亂了來時的計劃,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齊秀寧這兩日突然突破,竟然成功結丹了。

齊秀寧這個年紀成功結丹,十分引人注目,對符圖宗而言是件喜事,但她要忙着鞏固境界,便抽不出工夫來關心秘境的事,反到要蒲平平時時陪在這小師姑身邊,以解答她遇上的難題。

齊秀寧意外結丹,此次跹雲宗秘境也沒辦法進入了,蒲平平莫名有些煩躁,他聽說跹雲宗準備放一批散修進秘境,只是冷笑了一聲,打算到時候大開殺戒,以儆效尤。

紅箋定下來要以柴小紅的化名進入宗門秘境,盧雁長十分放心不下。

紅箋的功法太過偏門,缺乏有效的攻擊手段,加上這次秘境之行來得突然,沒有時間給她準備強大的法器護身,雖然有江焰同去,但秘境之中任何突發的狀況都可能發生,尤其在剛進秘境,兩人尚未會合的那段時間,雖有“仙霓霞光”也未必管用。

紅箋安慰他道:“放心吧,這幫築基裏面我的神識不敢稱第一,也總是數得着的,大不了我躲着他們就是。”

她頓了頓又道:“不過若是有能替代功法發出致命一擊的法器給我先拿着用一用,那就再好不過。”

當年在丹崖宗時法器“月湧”紅箋用着就很順手,一直帶在身邊,後來她被鞏騰發等人帶往煉魔大牢,身上的東西全部被搜走,小小法器鞏騰發并不看在眼中,當場便被毀掉了。

此時紅箋要找合适的法器,想也知道拿錢買是買不來,還得由江焰想辦法。

“水修的法器,還真是不大好辦。宗門的水修太少了。等等……”江焰突然靈機一動有了個想法,他看了看天色,對紅箋道:“後山仙園的管師伯沒事喜歡搗鼓煉器,他那裏肯定有适合你用的好東西。等傍晚我悄悄帶着你去找他。不過不能空着手去。”

紅箋和盧雁長對跹雲宗的這位管長老并不了解,聞言忙問:“他喜歡什麽?”

江焰笑了:“管師伯喜歡喝酒。我們師兄弟有事求他都是奉上好酒讨他歡心。一般的好酒他早不看在眼裏了。哎呀,天不早了,得趕緊想辦法。”

紅箋和盧雁長面面相觑,只見江焰像陣風一樣沖了出去,不知想什麽辦法去了。

江焰急忙忙趕到了山門外,挑選散修進秘境的活兒已經進行到了尾聲,可越到後來場面越亂,被選中的交了靈石、遞了生死狀怕有變故不敢離開,還未擠到前面的聽說名額所剩無幾,生怕輪不到自己,擠的,罵的,趁亂下毒手想将旁人一股腦兒都打趴下的,人聲鼎沸,鬧得不可開交。

而跹雲宗這邊已經換上了幾個老成持重的築基圓滿,只要散修們不鬧到跟前,他們就狀若未聞,并不去幹涉。

江焰先前就是不耐煩這收尾的麻煩才找了幾個師兄過來幫忙,此時那幾個見他去而複返都有些詫異。

江焰二話不說,先問:“還差幾個?”

一位師兄看了看名單:“就差三個了。”

江焰擠到他身邊,連聲道:“我來,我來。”

那師兄讓出位置,江焰使勁兒敲了敲桌子,高聲道:“都別吵了,最後三個名額,快點兒,誰有那千年的靈酒萬載的佳釀,先拿過來。擇優錄取三份,剩下的人你們就哪來的回哪去,趕緊散了別廢話。”

衆人“轟”地一聲亂作一團,散修中好酒的不少,真正今天帶了酒來又恰巧是好酒的卻不多,就這幾個被好運砸到的人也是喜憂參半,畢竟一同上前的不止三人,這接下來還有競争呢。

更不用說那些只帶着靈石來的,自聽到消息已經緊趕慢趕,最後好事仍然沒有輪到,失望之下有埋怨不公的,有賴着不肯走的,指望着跹雲宗能夠改變主意。

江焰卻不管那些,他拉了位也是喜歡喝上幾杯的師兄幫着鑒別酒的優劣,那師兄悄聲笑問:“江師弟是有事要去求管師伯嗎?”

“師兄真是明白人。快幫我參謀參謀。”

“哈哈,好,我瞧瞧。不過三份呢,我能跟着分杯羹不?”

江焰很快選出了三份,真正的愛酒之人那靈酒也是拿加持了法力的精美玉瓶密封着,生怕濃郁的酒香有所消散。三瓶酒擺在一起看着就很上檔次,江焰大為滿意,謝過幫忙的師兄,将三位酒的原主人登記在名單上。

散修這邊的選拔就算徹底結束,江焰收起了靈酒,只等傍晚領着紅箋去後山仙園。

天很快黑下來,兩個人找了條無人小路,神不知鬼不覺摸到了後山。

紅箋怕給江焰添麻煩,問道:“你這管師伯會借法器給我用麽?他會不會查問我的出身來歷?”

江焰也拿不大準:“師伯平時很好說話。咱們見機行事。”

整個後山靈氣濃郁,幾乎凝結成霧。仙園四下套着圍牆,高大的牆上爬滿了青藤,這時節正開着五顏六色的星狀小花,一些蜂蛾之類的飛蟲在花間盤旋。

偌大的仙園裏靜悄悄的,連飛蟲撲翅的“嗡嗡”聲都清晰可聞。

紅箋的神識只到圍牆處便被阻隔,無法再往裏深入,應當是有人下了禁制。

江焰察看過四下無人,探出頭來,打了聲呼哨。

稍停,自圍牆裏飛出一個紅綠相間的鹦鹉來,徑直落在江焰身旁一棵梧桐樹上,它低着頭,一雙眼睛很有靈氣,似在打量紅箋和江焰。

江焰同它說話:“漣哥兒,師伯呢?快去通報一聲,師侄江焰前來看望他老人家。”

“師父睡了,吩咐說誰來都不見。”這只名叫“漣哥兒”的鹦鹉果然不同尋常,若是閉上眼睛,幾乎聽不出這竟是一只鳥兒在說話。

“誰睡了還會說話?別鬧了,快去,就說師侄從散修手裏弄了幾瓶好酒,特意來孝敬他。他老人家要是不感興趣,那我現在就替他全都喝了。”江焰明顯不吃這套。

“漣哥兒”“哼”了一聲,很是驕傲地道:“江焰你少來了,又有事情來求師父吧?我可告訴你,今天師父可是一直睡着,那仙霞洞的婆娘來了,師父都沒見。等着!”說完它一展翅膀,飛回了仙園裏。

兩人等了一陣,江焰神情微動,道:“師伯傳音了,叫咱們進去!”

紅箋跟着江焰自眼前的側門進了仙園,腳下是月白色石子鋪就的小徑,直通花影深處。樹枝低垂,山泉叮咚,泉水旁邊幾只叫不出名字的鳥雀在悠閑地梳理着羽毛。

晚風輕拂,帶來花木的清香,紅箋不由地微閉了眼睛深深呼吸,悄聲感慨道:“真正的仙家洞府也不過如此吧,你這位管師伯好會享受。”

仙園深處傳來一聲笑,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說是來孝敬師伯,還帶了外人。真當師伯那麽好騙,江小子,老實交待,到底有什麽事?”

江焰聞聲快步帶着紅箋找了過去,卻見一大叢花樹底下擺放着一張石桌、一把躺椅,師伯管儀白正躺在椅子上,手持酒壺,眯着眼睛一邊喝酒一邊賞花,神态非常悠閑。

江焰湊過去随便行了個禮,将從散修手裏拿來的酒放到了石桌上,彎着腰笑道:“師伯說這話可真是冤枉了好人。我師父這兩天不是派了我去山門外邊對付那些散修嗎,有這機會,正好叫他們把好酒都交上來,這酒都是他們大老遠帶過來的,師伯看看?”

管儀白鼻子嗅了嗅,道:“中州的‘嘻公酒’,嗯,師伯确實有很多年沒有喝到了。”他擡起眼皮看了看江焰,嗤笑道:“混小子,你要真有那麽孝順,這會兒就該滾了。還等着師伯誇獎呢?”

江焰腆着臉笑道:“師伯,哪瓶是‘嘻公酒’?我先給您斟上。這仙園我一共沒進來幾趟,今天剛好遇上位朋友,就将她一起帶了來,不是說有株仙昙花嗎?在哪裏,叫我們開開眼呗。”

管儀白擡手往遠處一指:“在那邊。”

江焰本是随口一問,此時随着管儀白手指方向望去,不禁一下子便被那一株數丈高的仙昙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第 145 章 一大波散修

江焰回到住處,沒有對紅箋遮掩事實,而是實話實說,說了五大宗來人進秘境的事,也說了自己的打算。

紅箋本來沒對跹雲宗的秘境如何感興趣,可聽江焰說符圖宗的人到時要進去,卻生出遺憾來。

很好的機會,蒲平平是金靈根,雖然是金丹中期,但在宗門秘境中他修為被壓制,自己出奇不意,很可能一舉将他拿下。

至于齊秀寧,就算在魔域變得再厲害,總是水修,相信更好對付。

可惜了。

不過紅箋也知道若是符圖宗的人不明不白死在秘境裏,必會給江焰的宗門帶來困擾,故而她也就沒有多言。

盧雁長不願意紅箋進秘境去冒險,對江焰的安排當即便表示“如此很好”,他道:“叫那姓蒲的拿到寶貝先高興高興,我在他回宗門的路上等着他。”

對盧雁長這話紅箋卻有她的擔心:“你有這想法,只怕別人也有,小瀛洲來的還是元嬰,那蒲平平怎麽會毫無防備。你還是小心些吧。”

這件事陷入停滞,向外放消息的事卻不能懈怠,有江焰幫忙不到一天的時間跹雲宗上下都聽說了這個不知由何而來的傳聞。

甚至陸開遠還特意跑來告訴江焰:“江師兄,聽說了沒,原來那季有雲竟是煉魔大牢的長老。前段時間天魔宗餘孽突然出手,将煉魔大牢攻陷,裏面的犯人全部逃了出來。季有雲現在正焦頭爛額忙着往回抓人呢。啊啊,好多魔修跑出來了,天下要大亂了。”

“我怎麽聽說裏面關的其實都是些散修,有很多還是受了冤枉的。”

“是嗎?好多人都在議論,師兄聽到的是這麽說的?這種說法的人多些,不過我總覺着不太可信。咦,柴姑娘,你們兄妹也在呢?光顧着說話沒注意,嘿嘿,江師兄你忙你忙,我找尚師兄說說這事去。”

紅箋三人見這小子又像旋風一樣刮走了,不由相顧而笑。

江焰還道:“陸師弟真是,天下要大亂了他高興個什麽勁兒?”

這陣風越刮越烈,很快連齊秀寧、蒲平平等人都聽到了動靜。二人向殷泉提了出來,希望殷宗主趕緊下令禁止這種離譜的傳言,追查謠言最初起源。

這件事還沒整出眉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跹雲宗宗門秘境開啓的三天前,跹雲宗山下突然湧來了一大波散修。

這些散修的人數很快便過了百,并且有越聚越多之勢。他們特征明顯,修為都是在築基中期至圓滿,一到山門外就急吼吼地排隊。

看宗門的弟子接待了幾個,發現這些人來意相同,報上姓名之後便奉上大筆靈石,說是趕來參加跹雲宗宗門秘境的。

那弟子莫名其妙,一個兩個還可解釋是遇上了癡心妄想之徒,突然來了這麽多散修,顯然事出有因。

他連忙細問究竟,原來這些散修大多來自中州,近來在中州一帶轟傳一個消息,說是今年的跹雲宗秘境因為可能有異寶問世,殷宗主打算向天下修士開放,不管是各大宗門的人還是散修,只要符合條件都可以進入。

這條件,首先參加者必須是築基期修士,其次秘境是跹雲宗的,跹雲宗不會白叫散修們進,想進秘境每人需奉上千顆靈石,進去之後能不能得到寶物但看天意,跹雲宗可不管衆人的死活,故而為避免麻煩,需要事先寫好生死狀。

那消息還說,此次進秘境的名額有限,各大宗門又占去一些,給散修們預備的也不過幾十個,來得早的有,來得晚了就只能看着人家進秘境得好處了。

千顆靈石是一大筆財富,但散修中要說窮,也只窮那些還未築基的練氣學徒,築基期修士怎麽樣都能湊出這筆錢來。

各大宗門的秘境從來都是只對本宗弟子開放,裏面的種種機緣好處早令散修們垂涎不已,就不為争奪寶物,千顆靈石的代價與進秘境歷練相比也不值什麽,故而聽到消息的築基修士無不趨之若鹜,生怕萬一是真的,自己卻因來得晚了錯失機會,那可要抱憾終生了。

守宗門的弟子問明白前因後果目瞪口呆,他見山門外散修們群情洶湧,為着排隊能搶在前面幾乎要打起來,生怕這一幕是出自宗主和長老們的安排,連忙向上禀報。

殷泉朱顯等人正在為宗門秘境的事煩惱不已,聽到竟有此事心中俱是一動。

這消息是誰放出去的?要在中州的散修們之間傳開,并且這麽多人趕到跹雲宗,這其中需要不短的時間,說不定謠言最初傳起來的時候,跹雲宗這裏還未決定本宗弟子放棄進入此次秘境。

可不管那幕後操縱的人是誰,殷泉都忍不住想着順水推舟。

你蒲平平不是要生死勿論麽?我不舍得本宗弟子和你拼死拼活,還不舍得放些散修進去給你找麻煩?

千顆靈石、生死狀,既然傳話的人如此體貼跹雲宗,殷泉思量之後決定照單全收。

并且他還靈機一動,幹脆授意朱顯找來江焰叮囑了一番。

江焰由此得了個好差事,奉命帶着幾個師弟去宗門外挑選出八十名散修來,準備到時一起進入秘境。

按殷泉的想法,既是江焰看着順眼挑出來的人,總要念着他這份人情,進去之後就算不能幫忙,好歹也不會故意添亂。

到這個時候突然又有了轉機,紅箋一邊忍不住詫異,一邊又想:“難道我就和這秘境這麽有緣,該當進去瞧瞧?不然的話,怎麽原本困難重重的事,突然就變得如此輕而易舉了呢?”

管它轉機是怎麽來的,她對江焰道:“別忘了給我留個位置。生死狀我現在就寫給你。靈石……差一些,先欠着行不行?”

江焰得意地道:“放心吧,什麽靈石不靈石的,現在我說了算。”

盧雁長沖他勾了勾小指:“來,小子,我們兄妹不欠賬,這個功法便宜甩賣給你了,只算你一千顆靈石。拿着吧,可別樂傻了。”

江焰懵懂接過一塊玉簡來,玉簡看着頗為粗糙,一看就是盧雁長臨時整出來的,江焰本沒打算要盧雁長的什麽功法,他一時好奇神識透進去一掃,登時露出極度震驚之色,兩只眼睛瞪得宛如鈴铛大:“你……要将這功法給我?”

盧雁長見“慧心一劍”的功法果然震住了這小子,心中快意,哈哈而笑,笑過之後又作出渾不在意之狀,随便揮了揮手:“拿着吧,趕緊結丹,結了丹之後就抓緊練,你很快就能和我一樣厲害了。”

江焰主要是覺着和盧雁長并不如何熟悉,突然受到如此厚贈,難免吓了一大跳,不過他很快恢複過來,将功法抓緊時間記住,玉簡往乾坤袋裏一揣,笑容明朗:“這人情大了去了,以後你就是我親哥。柴哥,不知道你那裏接下來還有‘心劍’的傳承嗎?”

盧雁長被他直揭瘡疤,登時虎下臉來,道:“急個屁呀,你這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結嬰呢。”

江焰哈哈一笑,也不管盧雁長修為比自己高,年紀比自己大,伸胳膊便攬住了他的脖子,親親熱熱地道:“不急,到時候咱哥倆做伴,千山萬水一起去找‘心劍’的功法去。”

說完他不等盧雁長一腳踹開他,向後跳開幾步,興高采烈地去宗門外邊篩選那些散修去了。

這選人可是門大學問,那一臉谄媚的不能要,放他們進去是給符圖宗的人添堵的,可不是叫他們尋機去拍蒲平平馬屁的;太過劣跡斑斑的也不能要,這樣的人是非不分,反複無常,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咬你一口,平添太多變數。和各大宗門有瓜葛的更是要細細挑選。

江焰一早便估計到難處,特意喊了幾個年長的師兄幫着做參謀,跹雲宗多少年都沒出過這樣的大熱鬧了,結果散修們人多,江焰的一幫同門聚得也不少,将個招人的地方擠得人山人海,跟趕廟會似的。

人群中央擺了張桌子,上面鋪着紅紙,陸開遠負責記名字,尚春負責收靈石。

江焰将一個一看就是野性難馴的彪形大漢祖宗八代查問了個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行了,這個給記上。”

他歪着頭看陸開遠那裏已經記了十幾個名字,伸手點了點下面空白的地方,道:“這裏,記上柴小紅。”他一時想不出給紅箋取個什麽合适的化名,随口謅了一個。

陸開遠還未反應過來,擡頭看後面擠上來的散修,奇道:“哪裏?”

江焰一瞪眼:“叫你記就記,哪來那麽多廢話。”

陸開遠登時恍然,趕緊記上。

尚春伸手笑道:“師兄,靈石呢?”

江焰笑罵道:“滾你的,敢來跟我要靈石!”

陸開遠低聲而笑:“師兄你可真行。不是說仙霞宗的段夫人叫你帶着段秋容進秘境嗎?這位也進去,你準備在裏面左擁右抱啊,也不怕她們兩個打起來。”

江焰“哼”了一聲:“誰耐煩伺候那姓段的丫頭。趕緊的,繼續。”

第 144 章 生死勿論

蒲平平的話得到了在座各大宗門的人一片附和之聲。

就連奚旭都道:“老朱你這麽認真幹嘛,咱們在外邊賞花,叫年輕人進秘境長長見識。他們幾個築基都進去也不過占用了你們五個名額,殷宗主不會如此小氣吧?再說不但段夫人準備了厚禮,我和左賢侄也帶了點像樣的禮物,其他的幾位,不會有誰會空着手吧?大家有福同享,相互關照。大不了下次哪家有這樣的機會,你跹雲宗也派人去嘛。”

奚旭這話聽着到順耳,朱顯神色和緩下來。

其實他和宗主殷泉還有宗門的幾個元嬰早商量過,眼下形勢這麽緊張,殷泉并不想為了秘境裏不确定的東西将五家統統得罪幹淨,不如都放進去,若真出現了異寶,叫他們自己去争搶。

可朱顯還未等借着這個臺階下來,卻聽齊秀寧那裏又道:“不是五個,我和蒲師侄不需賞花,我倆都會進入秘境。蒲師侄臨來時已得我師父親自指點,師父賜他一道符箓,可以将修為暫時壓制在築基圓滿。”

饒是朱顯養氣的功夫絕佳,聽到這話也不由微微變了臉色。

這個女修年紀輕輕,修為不過築基圓滿,說起話來好似這秘境已成了她的囊中之物,還不是依仗着她的師父戴明池撐腰。

這齊秀寧原本出身哪裏?丹崖宗。丹崖宗的前宗主淩虛子、化神金東樓和衆多水修高手傳說便是遭戴明池所殺,她到是一點舊情不念。

想到此朱顯不由暗暗鄙視,又聯想到了曾在跹雲宗學藝的石清響,心情一時頗為複雜,嘆了一聲:“當年丹崖宗的秘境齊姑娘也是進去過吧?”

這句話聽着仿佛只是随口一嘆,可這內裏的含義實在太豐富了,齊秀寧一時怔了怔,不知如果回答他。

到是費承吉趕緊接過話去:“當年他們六位化神弟子因為馬上要去魔域冒險,我們宗主特意破例叫他們進丹崖宗的宗門秘境去歷練一番。可見這種破除門戶之見,開放秘境的事情也是有先例的,朱長老大可不必為此擔憂。”

朱顯不願和他多說,打了個哈哈,挪開眼去,問衆人道:“在座的不會還有哪位也準備到時壓制修為進秘境去與年輕人争一争吧?若是有,最好提前說一聲。”

這是明知故問,想也知道這種壓制修為的作法既然出自化神戴明池的手筆,旁人自不可得,不過朱顯對此顯然看不上,故而特意拿出來強調了一下,意在寒碜蒲平平。當然若是最後他這金丹還搶不過築基期的年輕人,那就更難堪了。

衆人見朱顯似乎有應允之意,不想再讨他不快,一陣嘻嘻哈哈準備将此事揭過。

蒲平平似笑非笑地道:“朱長老不如去跟殷宗主說一聲,貴宗那些實力差些沒見過血的就不要叫他們進去了,若真是異寶出世,必伴随着很大的兇險,法術無眼,咱們這回生死勿論。”

朱顯沉下臉來,寒聲道:“你符圖宗不是打算在我跹雲宗的秘境之中大開殺戒吧?”

蒲平平道:“只要不礙着我們的事,我和師姑自不會去與那些小輩們過不去,可若有人與我同樣打那異寶的主意,就休怪我不客氣了。這寶物向來是有能者居之。”

說話間,他似有意似無意地瞥了一眼小瀛洲和三清門的兩個築基弟子,目光冰冷如刀。

“好個有能者居之,你要生死勿論,戴宗主可知道?”奚旭接了過去,淡淡開口。

齊秀寧道:“蒲師侄的意思是說,既然寶物的主人只能有一個,大家都報着一樣的心思,那幹脆就放開手腳,各憑本事,害怕的就不要進去,就算我和蒲師侄都死在秘境之中,師父也只會怪我們學藝不精。”

奚旭神情有些凝重,擔心地望了三清門的左謙成一眼,他是元嬰,神識傳音不虞被旁人聽到,遂向朱顯傳音道:“老朱,我要見一下殷門主。”

殷泉住在跹雲宗經院的最頂一層,各大宗門雖然有客人來訪,但其中不過奚旭一個元嬰,他本來未太當回事,直至朱顯領着奚旭、左謙成來見他,他才覺出這其中的不尋常來。

奚旭道:“殷宗主,符圖宗的人如此嚣張,是該給他們些厲害瞧瞧。那蒲平平既然說是生死勿論,進去之後必會下狠手,他是金丹中期壓制了修為,我和左賢侄帶來的築基期弟子恐怕不是他的對手,還請殷宗主派出得力的門人,三家聯手。那寶物若是對我樂師兄的病情有益,便由我拿回小瀛洲,事後也必不會虧欠貴宗,若是與治病毫不相幹,那我們就算來幫忙的,絕不貪圖貴宗的寶物。”

左謙成亦道:“朱長老座下的江焰聽說號稱貴宗金丹之下第一人,不如請朱長老提前和他交待清楚。”

殷泉和朱顯互望了一眼,現在距離宗門秘境開啓還有幾天的時間,這個可以慢慢商量,不過鬧成這樣,本宗那些實力稍弱的弟子這次就真不能叫他們進去白白送死了。

殷泉便向朱顯道:“這次進宗門秘境的人選重新定一下,你逐一核實,堅持要去的你要告訴他們內情,會有危險,叫他們做好準備。江焰那裏什麽意思你也問問他。”

朱顯點頭答應。

殷泉又和顏悅色對奚旭和左謙成道:“我先将進秘境的人定下來,咱們再商量。”

奚旭有些瞠目,習慣了自家宗主樂游的火爆脾氣,再看這殷宗主真像是拿面捏起來的。

他雖然早聽說殷泉好說話,可也沒想到都這時候了這位還想着征求門人弟子們的意見呢,憋了半晌方道:“眼瞅着沒幾天了,殷宗主你可快着點啊。”

殷泉含笑道:“放心。”

這個時候,江焰口水不知浪費了多少,好容易說通了那位“衛師妹”,回到住處,做出一幅“累癱了”的表情,對紅箋道:“好了,終于有位置了,下面就是想個什麽辦法帶着你蒙混進去。”

按江焰的想法,有位置很關鍵,可就算有了位置到時清點人數那關過得去,紅箋想混進去也非易事,師長都在場,大家又這麽熟悉,隊伍裏有張生面孔怎麽會不被揪出來?

不過……生面孔?看紅箋這張陌生的臉到是找不出什麽破綻,希望她這秘法确實有那麽神奇,裝扮成“衛師妹”也不會被發覺。

還未等江焰想出什麽萬無一失的主意來,師父朱顯叫了他去,好似一個晴天霹靂,告訴他此次宗門秘境因為五大宗門的人要參與奪寶,跹雲宗這邊除去幾個确有實力的弟子,其餘一概不再參加。

朱顯特意将蒲平平和奚旭等人的意思同他說了說,又提了下段夫人看中了他,有意結親,并将“慧心一劍”的功法做嫁妝,問他是什麽想法。

江焰嘴咧得跟個苦瓜似的,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這衆目睽睽之下,我難道能把方紅箋變只蟲子帶到秘境裏面去嗎?”

他有心和師父開口說實話,猶豫了一下卻又憋回到肚子裏,只道:“師父放心,就按小瀛洲的意思辦,我進去秘境見機行事,保證不叫符圖宗的人輕易得手。至于仙霞洞那邊,”江焰頓了一頓,靠到朱顯眼前狀若撒嬌,“師父,弟子還沒到需要賣身的時候呢。”

朱顯聞言又好氣又好笑,在江焰腦袋上拍了一記,斥道:“好了,貧什麽嘴,這話傳出去段夫人饒得了你才怪。待為師想個妥當的說辭回絕了她就是。你這幾天好好準備,蒲平平可是金丹中期,宗主也叫我叮囑你,能攔則攔,攔不住不要硬上,千萬別将小命交待在秘境裏。由得他們五家搶去,若真是有異寶出世,符圖宗的人就算能将它自秘境裏拿出來,也未必有本事帶得回去。”

江焰點了點頭,暗忖:“這麽危險,方紅箋還進秘境幹嘛。等以後有機會再帶她進去就是。”

打定主意他自己也松了口氣,紅箋身份敏感,萬一被人識破,只怕會給跹雲宗惹來禍事,一邊是語焉不詳的好兄弟石清響,一邊是情同父子的師父,江焰自覺好不容易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當下便将這事丢在了一旁,專心同師父說起秘境裏對付蒲平平幾人的事。

“師父,他說生死勿論,是不是他和那齊秀寧死在秘境裏,符圖宗的人也不追究?”

朱顯知道這小子心挺大,膽子也大,他沉吟了一下,說道:“若不是性命攸關,不要叫符圖宗的人死在咱們手上。不要忘了,還有一個季有雲。”

若不是季有雲的《大難經》,這些年各大宗門哪會容忍戴明池的徒子徒孫越來越嚣張,早暗地裏出手了。

朱顯揮了揮手,叫江焰先回去,心裏不住盤旋着這個令許多人頭疼的難題:“若是能想個法子遏制住季有雲,除掉一批戴明池的爪牙,卻偏偏叫他算不出真相就好了。”

第 143 章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江焰聽到齊秀寧有些不屑:“我和她有個屁的舊。石師弟這分明是拿那丫頭打掩護呢。奇怪了,他怎麽什麽都知道,難道去過一趟魔域,竟有了未蔔先知的能力?”

紅箋心神巨震,一時呆怔在了那裏。

是他麽?石清響,何風?

說起來石清響去過魔域,就像自己在程氏族人面前借用了齊秀寧的身份一樣,石清響的經歷細想起來與天魔宗宗主的親傳弟子何風有太多相似,他們會是一個人嗎?

紅箋皺着眉頭,仔細回想前幾日和何風的接觸,這個人對自己好似很熟悉,有時候他那親近的态度叫紅箋幾乎以為自己得了失憶症,将從前一個很重要的人給完全忘記了,但要說這人是石清響,還是不大可能啊。

不要說彼此很久未見,就是在以前,那也只是個比較談得來,又幫過她大忙的朋友。石清響不過比自己大了幾歲,又怎麽會知道煉魔大牢、赤金火山這些地方,更不用說對季有雲那麽熟悉。

想到這裏,紅箋不由搖了搖頭,推翻了這個古怪的想法。

她都想不明白,江焰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他将玉簡收起來,沖紅箋道:“好了,他說你弟弟沒事,你這下可以放心了。宗門秘境的事我再看看還有沒有辦法。你只管安心住着。”

說到這裏,他露出疑惑之色:“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啊,我記得當初他拜了戴明池為師之後,便在丹崖宗呆了好長的時間。他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千裏迢迢寫了封信來,結果他自己的事只字未提,也不見關心關心我,完全是為了你寫的。這不是見色忘友嗎?”

一席話說得紅箋十分尴尬,關鍵她心裏也很莫名其妙,正不知如何回答,忽然心有所感:盧雁長回來了。

紅箋便輕咳了一聲,先和進屋的盧雁長打了招呼,又對江焰道:“完全沒有的事。若是為我,你也不必為難。我對你們的宗門秘境并不感興趣。”

江焰還未回話,盧雁長接口道:“宗門秘境?跹雲宗的宗門秘境要開了嗎?我說怎麽各大宗門來了這麽多築基期的修士。”

他這麽一說,紅箋和江焰一時也都反應過來,齊秀寧、張钰、仙霞洞的段秋容,這些都是築基期修士。

江焰此前還未想過這個問題,他顧不得多說,跳起來道:“我去找師父。等我消息。”話音未落,人已經像陣風一樣離開了住處。

盧雁長鬼鬼祟祟小聲道:“我真沒有說錯,剛才那個陸開遠帶着我轉了轉,哎呀,跹雲宗的這些小子們太對我胃口了,好打聽事得很。聽說來的還不止這三家,還有小瀛洲和三清門。到現在一共五家,符圖宗和仙霞洞也就罷了,剩下三家來的可都是大老爺們,所以我覺着那什麽仙昙花肯定是個幌子,咱們這趟來對了,看看有什麽好事,也悄悄跟着分一杯羹。”

他這麽一說,紅箋就更加确定這些人齊聚這裏是與此次跹雲宗的宗門秘境有關。

她問盧雁長:“跹雲宗的宗門秘境有什麽特別之處?你聽說過麽?”

盧雁長道:“跹雲宗秘境啊,普通尋常,沒聽說有什麽不一樣的。各大宗秘境最有名的就是丹崖宗,剩下的都差不多,不過能尋到些材料靈草。”

那是怎麽回事呢?

紅箋和盧雁長想不明白其中的玄機,只得坐等江焰回來。

而此時位于跹雲宗山頂的景端殿內正十分熱鬧,前來做客的五大宗門的人都聚集在此。

五家好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樣,都是帶着築基期的弟子來的,這些年輕人除了符圖宗的齊秀寧因為輩份關系不但有座,還坐在了南宮久的弟子金丹中期修士蒲平平的上首,其他的人都老老實實侍立在師長身後。

跹雲宗這邊出面接待的正是江焰的師父元嬰長老朱顯。

看着眼前各大宗門的這些人,朱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段夫人、費成吉,這兩人也到罷了,小瀛洲這次來的竟是位元嬰:樂游的師弟奚旭。樂游這些年因為身體時好時壞,很多宗門大事都交由奚旭出面,從私交而論,在座這些人中他也是同跹雲宗這邊交情最好的。

朱顯看奚旭帶來的年輕人個子不高,相貌也不如何出衆,修為不出所料乃是築基圓滿,不由暗暗瞪眼,真不知道眼下這小瀛洲來趕的什麽熱鬧。

可事實是奚旭不但來了,他旁邊三清門的左謙成明顯和奚旭一路,是來給他站腳助威的。

左謙成是三清門門主費願的弟子,修為雖然不高,只有金丹後期,但他能來這裏,就代表了費願的意思。

二十年前丹崖宗劇變,金東樓、淩虛子和許多水修高手突然殒落,道修大陸的格局受到了很大影響。

丹崖宗徹底淪為戴明池的附庸,有什麽事只管跟在符圖宗的後面,人雲亦雲,而仙霞洞更主動向戴明池靠近示好,今天殿上就看得出來,段夫人和費成吉不顧一大把年紀,又是多年的老金丹,圍坐在齊秀寧和蒲平平身旁,同齊秀寧這年輕人說話未語先笑,透着和藹可親,簡直就是在讨好她。

這種形勢之下,其它的宗門也不得不加深了聯系,互為支援。所以那三家找上門來朱顯不覺奇怪,小瀛洲和三清門也來,他之前确實沒有想到。

怎麽應付這些人,朱顯提前已經得了宗主殷泉授意,故而一上來便裝糊塗:“呵呵,各位消息真是靈通,我剛問過管師兄,仙昙花要開大概還需要七八天的時間。因為這花已經近千年沒有開過,現在是九個花苞,管師兄也說不好到時能開幾朵。各位要想不空手而歸,首先要看老天爺幫不幫忙,再者這花長在我們跹雲宗,管師兄悉心照顧了它幾百年,交情歸交情,也不能白白就叫各位拿走。”

他說了這番話,卻又暗自傳音與奚旭:“老奚,駐顏丹而已,你們師徒跟人家女修搶得什麽勁兒?”

“明人前面不說暗話,駐顏丹我們不要,仙昙花得要一朵,這東西特別罕見,說不定對治療樂師兄的怪病有幫助。另外老朱,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它,你明知道大夥真正為了仙昙花來的沒有多少,都是沖着你們那宗門秘境呢。”奚旭的回音來得很快。

朱顯皺眉:“你們從哪得到的消息?”

“你們自己人不小心說漏了嘴吧,你得勸勸殷宗主,這宗門管得太松,可不見得是好事。”

朱顯還待再問,殿上段夫人已經開口笑道:“瞧朱大哥說的,這裏真正需要仙昙花的也就是齊姑娘和我們家秋容吧。秋容,去給朱伯伯見個禮。我這閨女雖然論資質、容貌比不過齊姑娘,可在我們仙霞宗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段夫人這麽肆無忌憚地誇自己閨女,旁人不覺得如何,她身後的女郎卻漲紅了臉。

段秋容低着頭飛快出列,向主位上的朱顯施了一禮,在衆人的注視下聲若蚊蠅叫了聲:“朱伯伯。”不待朱顯應聲,已經退了回去。

段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女兒一眼,笑着向朱顯道:“死丫頭就是面嫩,老大不小的了,我為她的親事可是操碎了心,左看右看,這天底下的少年英雄不少,可就沒個合适的。朱大哥,你發現了沒,這孩子同你那徒弟江焰真是天生的一對,看上去就那麽般配。”

朱顯幹笑了一下,心道:“我還真沒看出來。”

段夫人那裏自顧自又道:“這門親事若是能定下來,秋容對跹雲宗而言,可就不是外人了,不如這次就叫江焰陪着她去宗門秘境裏歷練一下。當然了,我的好女婿結丹之後的功法也包在我身上。”

朱顯原本聽着想笑,不知這有名的母老虎哪裏來得這麽大信心,沒見那段秋容腦袋低得都快在地上找條縫紮進去了嗎?聽到最後他才恍然,原來她的依仗竟在于此。

仙霞洞有“慧心一劍”的功法。

朱顯沉吟了一下,沒有當即拒絕,說道:“這件事,還需殷宗主定奪。”

“那可得抓緊些,你們的宗門秘境可沒有幾天了吧。”

朱顯未置可否,将目光挪到了一旁的費成吉、蒲平平等人身上,顯是不想再搭理那段夫人了。

此時一直面無表情的齊秀寧突然開口:“朱長老,我看咱們不必拐彎抹角,各宗都來了築基期的修士,什麽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駐顏丹我不感興趣,但這次跹雲宗的宗門秘境帶有異象,頗不尋常,我是必須要進去一看究竟的。”

朱顯多看了齊秀寧一眼,淡淡地道:“進入宗門秘境的名額有限,我跹雲宗自己尚且不夠用,只怕沒有多餘的給各位。”

蒲平平在旁道:“這次的秘境之行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貴宗那些實力不夠強的弟子,為他們着想,不如就叫他們直接放棄的好。”

同一時刻,江焰也在勸人放棄:“衛師妹,商量個事,你那宗門秘境的名額借我用一下,有什麽條件你只管開。”

第 142 章 故人的信

與紅箋和盧雁長預先設想的不大一樣,二人跟着江焰十分順利便進入了跹雲宗。

跹雲宗在一座很高的大山上,看山門的弟子也是個築基圓滿,看年紀比江焰大不少,江焰管他叫宋師兄。

這位宋師兄一點架子也沒有,很随意地掃了二人一眼,同江焰道:“你朋友啊?”

江焰笑嘻嘻地應了一聲,那人便放了他們進去。

紅箋暗暗稱奇,連盧雁長自覺見多識廣,都感到詫異,他悄悄問江焰:“他是因為你才這麽好說話?”

江焰道:“那到不是。各大宗門裏面我們跹雲宗人數是最少的,相對而言大家都很熟悉,山門看不看的就那麽個意思,進出向來随便。”

盧雁長張大了嘴:“那你們宗門到現在沒出什麽亂子真是奇跡。”

江焰頗有幾分得意:“哈哈,能出什麽亂子?上一回出亂子還是因為我和石師弟偷拿了經院的武技功法,那之後我們宗主一怒之下就自己搬去經院住了,至于後山仙園有我管師伯親自看着呢,他對那些花草癡迷得很,高興起來十天半個月也不出仙園。”

原來竟是要緊的地方由宗門師長在親自看着!

就是江焰不說,紅箋也感覺到這跹雲宗同當年的丹崖宗比起來真是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是地方小。跹雲宗所在的這座高山只有丹崖五峰中的兩座側峰大,除去後山仙園,前山的經院、丹房、武場這些地方,就算像江焰說的那樣,跹雲宗人少,分到每個人的住處也絕不會寬敞了,大約江焰此前所說叫二人将就住着不是在客氣。

再一個不同之處,跹雲宗弟子拜師學藝并不以靈根為重,像江焰的師父朱顯是木靈根,他座下不但有江焰這樣的金靈根,也有火靈根和土靈根。如此一來,跹雲宗就絕不會像丹崖宗那樣出現不同靈根修士之間派系分明的情況,不過這樣弊端也很明顯,跹雲宗的金丹修士數量要少于其它宗門。

江焰住的小院子在朝陽一邊兒,左近就是尚春、陸開遠等人的住處。

看得出他們師兄弟感情很好,紅箋和盧雁長剛在江焰的住處安頓下來,那兩個便聞風而來。

陸開遠擠眉弄眼,瞅着機會悄悄同江焰道:“你還真将人帶回來了啊,小心被段秋容她娘知道了,跑來找麻煩。”

江焰奇怪地道:“關段秋容什麽事?”

陸開遠和尚春兩個見江焰還嘴硬,一齊猥猥瑣瑣地笑了。

盧雁長卻湊了過來,問道:“哪個段秋容?”

陸開遠和尚春一齊色變。尚春還以為他和陸開遠這下給江焰不知添了多大麻煩,連忙幹笑道:“沒有,沒有,我們随便說說,和師兄開個玩笑。”說完沖江焰擠了下眼睛,趕緊拉着陸開遠走了。

江焰望着他倆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搔了搔腦袋。

盧雁長追着他問:“仙霞洞還有誰來?”

江焰道:“沒誰,就那個金丹中期的母老虎段夫人帶着她的寶貝女兒,她們住在山頂,小心點兒別去招惹她們就是。仙霞洞聽說前段時間出了件大事,不但丢了寶貝,還死了人,鬧到現在也沒有消停下來,估計旁人都沒那心情來我們跹雲宗趕熱鬧。”

盧雁長心下了然,說道:“段夫人啊,我知道她。”何止知道,當年他在仙霞洞的時候,那母老虎防他那眼神跟防賊似的,生怕他油嘴滑舌把段秋容騙得動了心。其實段秋容那小丫頭看着跟麻杆兒似的,也就那麽回事。

他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和江焰交待清楚,忙道:“我和方姑娘扮作兄妹,”他往四下看了看,瞧見邊上一排木栅欄,“我們都姓柴,你可別說漏了嘴。”

江焰應了,紅箋還待問問他其它宗門的情況,只聽得外邊有人高聲喊:“江師兄,你不是說等丹崖宗的人來了告訴你一聲麽?他們來了!”

丹崖宗竟真得來人了?紅箋神情微動,道:“你問下來的是誰?”

江焰便問那人:“齊師弟,知道來的是誰嗎?”

那人沒有進門,站在院子外回答:“聽說是一位姓費的金丹修士。”

費承吉!紅箋心一下子冷了半截,她對江焰道:“你去看看吧,小心些,這個姓費的是穆逢山的親信,說不定早投靠了戴明池。”

江焰領會她的意思,點頭道:“我只問問他石師弟的情況。”

江焰謝過那報信的師弟,匆匆趕了去。

盧雁長不放心,說是要出去悄悄轉一轉,叫紅箋在這裏等他。

紅箋呆坐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想起那姓費的當年拿着雞毛當令箭,審問大師兄丁春雪時的嘴臉。

很小的時候,她還幻想過能有哪位木靈根的師長看中方峥,将他收到門下好好教導,後來她無數次地慶幸,幸好方峥遲遲沒有突破練氣六進七的壁壘,才沒有同丹崖宗産生更深的瓜葛。

方峥,他這麽多年去了哪裏?是不是還活着……

不大會兒工夫,江焰返回住處。他的表情興沖沖地,又帶着幾分凝重,進門沒見到盧雁長,還很入戲地問了句:“咦,柴兄去了哪裏?”

紅箋道:“他說閑着無聊,出去轉一轉,應該沒有走遠。”

江焰笑道:“柴兄一看就是老江湖了,經驗豐富,應當是不放心吧。”

紅箋給他說得有些尴尬,看江焰這模樣,石清響的情況應該不是很糟,忍不住催他道:“快說說,那姓費的怎麽說?”

江焰沒有當即回答,而是賣了個關子:“我去了才知道,那姓費的帶了個徒弟來,還是熟人,你猜是誰?”

江焰在丹崖宗的熟人,紅箋一想便猜到了:“張钰。”

江焰點了點頭:“不錯,就是那小子,這麽多年沒見,他到是築基中期了。有句話說三歲看老,我當年看他不順眼果然不是沒有原因,他跟着那姓費的,學得甚是勢利。我還怕他記着當初的過節,誰知那小子見到我客氣得很,不用我問,就主動說起石師弟的情況。還一口一個石先生叫着,啊哈哈,那個谄媚,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麽說石清響在丹崖宗過得還不錯?”

“張钰說戴明池對石師弟十分看重,穆逢山便特意在赤輪峰給他單獨辟出了一座洞府養病,我問張钰石師弟到底得了什麽病,張钰卻又說不清楚,只知道石師弟自到了丹崖宗,只有穆逢山和歲寒峰的峰主英麒見過他,英麒還親自為他煉了丹藥。穆逢山不準任何人談論他的病,也不許人去打擾,後來按石師弟的吩咐,那洞府就被下了禁制封閉起來。”

紅箋暗暗吃驚:石清響的病竟連元嬰期的英麒都束手無策,而且知情人對他的情況諱莫如深,他難道已經病重到沒辦法活動也不能見人了?

她問江焰:“那你還高興什麽?”

江焰“咦”了一聲:“你看出來了?石師弟這麽多年到沒忘了我,知道丹崖宗的人要來我們這裏,特意寫了封信托張钰帶來。要不那張钰主動和我說這麽多。”

他坐下來,取出塊玉簡,同紅箋道:“信我還沒來得及看,我只是覺着他還能弄這些,應該不是像我原先想得那麽嚴重。”

紅箋催道:“那你快看看。”

石清響的信估計很長,因為江焰将玉簡拿到額前以神識探看了好久。等他将玉簡放下,臉上的神情不是驚喜也不是憂慮,而是顯得有些茫然。

他向紅箋望過來,不太确定地道:“石師弟什麽意思啊,說了一堆當年他在跹雲宗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又說我和他一起打賭,結果輸了,最近他聽到些消息,是關于同他打賭那人弟弟的,說他人好好的,沒什麽意外,若有機會叫我告訴那人不用着急。喂,我說,我們倆只輸過一個賭,就是當初他主動認輸做了啞巴那回。”

紅箋張大了嘴巴,石清響這是在說弟弟方峥麽?

他大老遠寫了信來,托江焰告訴自己方峥好好的,叫她放心,可石清響又怎麽知道自己會來跹雲宗?而且他剛從魔域回來,又病成那樣,哪裏有機會見到方峥?

可若非如此,江焰還在這裏瞪眼看着她,又何來另一種解釋?

紅箋雖覺匪夷所思,但不管真假,石清響的這封信還是叫她長長松了口氣。

不過這還沒完,卻聽着江焰又道:“太奇怪了,他怎麽會知道你在我這裏?他還托我想辦法,帶你進一回跹雲宗的宗門秘境!好家夥,他可真能給我出難題,我們的宗門秘境距離開啓不過七八天的時間,人選早已經定好了,這個時候叫誰給你挪位置?看不出來你的修為,你是築基期麽?”

紅箋怔怔地問:“我是啊,不過你确定他說的是我麽?”

江焰咧了咧嘴:“沒提你的名字,看來他也怕這送信的人靠不住,說有一位師妹,與我倆有舊,接信時大約我已經見到她了。”

紅箋猶不敢相信,懷疑道:“難道他說的不是齊秀寧?那才是他的正經師妹。”

第 141 章 壞消息,好消息

盧雁長不懷好意悄聲道:“這小子看着還挺傲氣,我去抻量抻量他!”

紅箋連忙阻止他:“別,盧大哥,這裏人太多,咱們把他引開。”

盧雁長放開神識,冷哼了一聲,果然驚退無數暗中偷窺的目光,直接傳音對江焰道:“小子,有膽量跟我來!”

江焰四下望望,見遠處牆角站了一男一女,那其貌不揚的女修與他四目相對還沖他招了招手,就是這兩個了。

那兩人轉身便走,速度不是很快,明顯在等着他。

江焰跟着二人出了鎮子,他站定了不再往偏僻處去,道:“有什麽話就說吧,鬼鬼祟祟,江某可不上你們的當。”

盧雁長這才看出來這江焰性情張揚,卻一點都不莽撞。

紅箋道:“我來同他說。”她神識傳音:“江焰,丹崖宗故人有要緊事請教,這裏人多眼雜,還請移一下步。”

江焰微微一怔,停了好一會兒才訝然回音:“方紅箋?”

紅箋道:“是我。咱們先把尾巴甩了。”想也知道季有雲現在必是在瘋了一樣地找她,故而怎麽謹慎都不為過,她示意盧雁長:“盧大哥,找個沒人的地方。”

盧雁長放出飛行法器,見江焰果然跟了上來,一時發壞,扭頭向後面揚聲道:“好你個跹雲宗弟子,欠債不還還這麽嚣張,來,咱們找個地方好好算算賬。你若是敢不來,我就直接到跹雲宗說理去。”

江焰咧了咧嘴,聽說前面那女修竟是丹崖宗的方紅箋,他心裏詫異極了,也顧不上盧雁長在那裏敗壞他的名聲,只是暗想:“她不是好多年以前在寰華殿被煉魔大牢的人帶走了嗎?怎麽變成了這個鬼樣子,她的修為呢,為什麽我竟會看不透?”

盧雁長和紅箋引着江焰飛到無人之處,降下法器,紅箋迫不及待地問道:“江焰,你有沒有見過我弟弟?”她自報出姓名,再見到江焰那好像十分意外反應,便隐隐覺着不妙。

果然,江焰的反應叫紅箋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竟露出了莫名其妙之色,反問道:“你弟弟?那哭包?我沒見到啊,哎,你是方紅箋嗎?怎麽這個樣子了,你這些年去了哪裏?”

紅箋臉色驟變,她哪裏還顧得上回答江焰的這一連串問題,只是失魂落魄地想道:“壞了,二十年,方峥不見了二十年,這可叫我去哪裏找他?”

想到方峥若是在路上出了意外,相隔二十年,只怕人早已經化成了白骨,她不由身體一軟,兩腿有些不聽使喚,險些坐倒在地上。

盧雁長見狀忙道:“別急,別急,可能一時遇上什麽事情耽誤了,我幫你找,肯定能找到。”

他說這些勸慰的話,其實連他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什麽事情一耽誤能二十年沒辦完?在這個危險四伏的大陸,她那弟弟方峥肯定是兇多吉少了。

紅箋一時連眼睛都紅了,她顫聲同江焰道:“江焰,二十年前丹崖宗出了很多事,我師父師兄為奸人所害,我急着去給他們報仇,顧不得照顧弟弟,便寫了封信,叫他拿着來找你。”

江焰吃了一驚,這才明白前因後果,對別人來說這樣的托付是麻煩,可對江焰而言,紅箋當時和他不過幾面之緣,這可是極大的信任,也是對他這個人的肯定,他連忙道:“你殺景勵的事我聽師長們說過,着實令人欽佩。宗主很惋惜當時沒能叫你安全離開。你能想到叫你弟弟來找我,我自是歡迎之至,但我真不知道這件事,你先別着急,或許那小子,叫什麽來着?”

紅箋澀聲道:“方峥。”

“對,方峥會不會覺着曾經和我起過矛盾,不願意來找我,半路去了別的地方?”

這也有可能,而且是現在最好的可能,紅箋巴不得事實如此。

她努力回想着當年同弟弟分別時方峥的言行舉止,不得不承認當時她的心思沒在方峥身上,方峥的情緒是怎樣,她全未照顧到。

當時那孩子無疑是不想來跹雲宗的,紅箋想到此不由大悔:“若是當時自己再多一點耐心,多和方峥說說江焰和跹雲宗的好話,甚至抽出點時間來護送他一程,也不至于出現今天這種狀況。”

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向江焰歉意地道:“真是抱歉,連招呼也沒有打,便擅自把你拉進這件事裏。我現在趕着要去當年和他分開的地方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等回頭再來登門感謝。”

江焰急道:“哎,你才剛來,別忙着走啊。我能幫你做點什麽?”

紅箋咬了咬唇,道:“如果你這裏有了方峥的消息,請一定要及時告訴我一聲。”

“這是自然。我怎麽找你?”

紅箋怔住,她現在的情況,實是不方便給江焰留下聯絡的訊息。

盧雁長這半天見紅箋和姓江的小子說話完全是一幅君子之交的模樣,知道是自己方才想多了,提議道:“你現在才去找,那不是大海撈針?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弟弟也不再是小孩子,你在找他,他說不定也在找你。煉魔大牢被攻陷的消息到現在還沒有傳開,不如咱們幫着散布一下,一來叫季有雲丢丢人,再者你弟弟若是聽說,便會聯想到你可能已經逃了出來,說不定會主動聯系江焰。”

紅箋聞言眼睛一亮,贊道:“好主意。”是嘛,這才是她在煉魔大牢裏認識的那個既聰明又有江湖經驗的盧雁長。

這幾句話的工夫,紅箋已經從方才的一時慌亂中冷靜下來,她向一旁滿臉關切之色的江焰道:“我和盧大哥會暫且在方才的鎮子上落腳。”

江焰聽着盧雁長和紅箋的對話,将他二人的情況猜了個大概,他沉吟了一下,卻道:“你們在這裏住,還不如跟我去跹雲宗呢,反正你現在這模樣,相信便是熟人也認不出來。現在我們山上來了不少各大宗門的人,出現兩幅生面孔,大家并不會特別留意,要散布什麽消息,也正是好機會。”

紅箋有些心動,突聽江焰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大約想不到符圖宗這次來的是什麽人吧?他們來了一個金丹和一個築基圓滿,那築基圓滿的女修你認識,原是你們丹崖宗的,名叫齊秀寧。”

紅箋吃了一驚:“齊秀寧?她回來了?”

說起來自己前些天還冒名頂替過這位年少時的舊友,此時一聽到這名字不禁有些不自在,齊秀寧是化神戴明池的親傳弟子,又在魔域拿回了《大難經》,立下大功,想來戴明池不會薄待她。

戴明池的弟子,那麽下次再見面就是敵人了。

紅箋想着弟弟沒有來找江焰,江焰大約還不知道好兄弟石清響的噩耗,不過也難說,若是他見過齊秀寧,怎麽可能不問起同樣拜入戴明池門下,這麽多年杳無音訊的石清響。

于是她遲疑了一下,道:“那麽,石清響他……”

出乎紅箋意料,江焰卻道:“你剛逃出來,還不知道吧,原來石師弟他們被化神收為親傳弟子,過後一直沒有消息,竟是被派去了‘天幕’那邊魔修那裏做一件大事。直到最近才功成返回,他們六個人活着回來只有那齊秀寧和石師弟。”

“石清響還活着?”紅箋不禁失聲。

江焰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是啊,我問過那齊秀寧,石師弟怎的沒來?她說石師弟天縱奇才,自魔域返回之時已經是金丹後期的修為,但他在魔域那邊染上了一種怪病,目前正在丹崖宗修養。”他露出了擔憂之色,“你說他是不是病得很重?不然怎麽不回符圖宗,要留在丹崖宗養着?該不會是符圖宗路途太遠,怕他撐不到吧。”

紅箋心中混亂,一時沒有理出頭緒來,聽他這麽說,問道:“那丹崖宗可有人來?你問問他們就是。”

江焰回答:“還沒有到,應該便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盧雁長不由好生奇怪,不過幾朵仙昙花,了不起能煉出駐顏丹來,惹得女修們趨之若鹜也就罷了,怎麽各大宗門竟到得這麽齊全?只怕其中還有內情。

凡是修真之人紮堆的地方,必有機緣。

這麽一想,盧雁長就更想着去跹雲宗親眼看看究竟。故而他努力勸說紅箋:“江兄弟這建議提得好。咱們也不能總躲着各大宗門的人,江兄弟性格爽快,又是元嬰長老的弟子,有他照應,肯定安全得很,你只管放心就是。”

這話說的,好像紅箋若是拒絕,便是不放心江焰的為人。

紅箋無奈地瞪了盧雁長一眼,問江焰道:“我們去跹雲宗要以什麽身份,住在哪裏?”

江焰漫不在乎:“沒事,經常有朋友去找我,都是在我院子裏将就着住的。反正是散修,身份随便你怎麽編。正好趕上我們後山仙園裏仙昙花開了,頂多大家會以為你是為這個而來。”

第 140 章 你有本事來算賬

江焰當年自丹崖宗返回宗門不久,便被一直看好他的元嬰長老朱顯收入門下。

朱顯愛才,并不介意徒弟修為低下,又曾被化神嫌棄。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他除了悉心教導江焰,又陸續收了幾個旁的弟子。

自飛劍落下來的兩個道修都非常年輕,個子高些的叫尚春,矮些的叫陸開遠,兩個人都是築基後期。這些訊息來自于那掌櫃的意識,紅箋一見便對上了號。

她想既是江焰的師弟,能得元嬰看重,收為親傳弟子,想來資質不會比江焰差到哪去,再思及石清響也曾是跹雲宗門下,真不知道這地處偏僻的跹雲宗從哪裏尋來這麽多的好苗子。

盧雁長沒太當回事,悄悄同紅箋道:“既是師兄弟,是不是抓了師弟,師兄便會找來?”

紅箋覺着盧雁長處事手段變得如此簡單粗暴,完全是受了井小芸的影響,她輕輕“哼”了一聲,道:“更可能來的是結了丹的師兄,或者是元嬰的師父。”

按她了解到的情況,江焰現在還卡在築基圓滿,若是兩個築基後期的師弟有來無回,想也知道他趕來出頭的可能性不大。

盧雁長聽她這麽一說,也知道自己出了個馊主意,連忙道:“那就騙他們,說是那小子欠了咱們一大筆錢,咱們是來讨債的,叫他倆把人叫來。”

紅箋想想江焰當初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到可以試試。”

此時兩個年輕人沖進鋪子裏去,不大會兒工夫出來,大聲叫罵挑釁。

盧雁長笑道:“這是不管咱們走沒走,先把面子找回去。果然不愧是名門大宗的弟子。”

聽了片刻,見這兩人既沒什麽新意,罵得也不惡毒,他頗覺無味,囑咐紅箋道:“你這次可別太靠前,這活我來!”

說着盧雁長自空中現身,飄然落到兩人近前,道:“吵吵什麽呢,你倆是誰?”

盧雁長的衣着打扮登時便和鬧事的人對上了號,再看後面可不是有個相貌尋常的女修嘛,那兩個年輕人沒想到對方這麽嚣張,這麽久了竟還等在這裏,心中都是一凜。

尚春警惕地打量兩人,發現果如掌櫃所說,看不透這兩個人的修為,顯是高過了自己和陸師弟,不過管他是什麽來頭,跑到跹雲宗腳下鬧事絕不能放任。

他手裏掐了個法訣預備着,口裏冷冷地道:“我和師弟是跹雲宗朱顯長老座下弟子,閣下适才戲弄了那家店鋪的掌櫃,不會不知道那店鋪是我跹雲宗的産業吧?”

盧雁長刻意将臉拉得又臭又長:“朱顯長老的徒弟?那正好,找得就是你們。”

對方雖是散修,看上去卻并不好對付,最好能說清楚厲害,叫他知難而退,既省了大打出手,又不失面子,陸開遠這麽想着,便道:“這麽說兩位到是有意針對的我們,這可奇怪了,我們又不認識兩位,不知道哪裏來的怨怼,是不是這其中有什麽誤會?”

盧雁長哼了一聲,冷笑道:“你們也別欺負我們散修不懂名門大宗裏的支支脈脈,你們跹雲宗有一個姓江的小子,說話做事嚣張得很,聽說便是拜的朱顯長老為師,妹子,他叫什麽來着?”

他回頭去問落在後面的紅箋,趁着兩人不看見,悄悄向紅箋眨了下眼睛。

紅箋見盧雁長裝傻充愣還挺像那麽回事,便配合着他道:“江焰。”

“對,就是江焰,你倆認識不,認識就趕緊傳個信,把他叫來,就說讨債的來了!要不是怕他丢人,給他留幾分面子,我們就直接找上跹雲宗去。”

“江師兄?”尚春失聲道。他和陸開遠對望一眼,臉上表情都有些怪異。

這兄妹兩人不是開玩笑吧,江焰師兄為人仗義,身家也頗豐,怎麽會欠這散修的債?

陸開遠腦筋多轉了兩圈,暗忖:“該不會是風流債吧?可這女修長得真不咋滴,還不如這回仙霞洞來的那個段秋容呢。要是真的,江師兄這得是啥眼光啊。”

他眼睛又往紅箋身上打量了一番,沖師兄尚春使了個眼色,尚春不明所以,任由陸開遠盤問道:“江師兄欠了你們兄妹什麽債?你們不要聽說他大方,就胡亂攀咬。”

盧雁長明顯不吃這套:“反正就是欠了,和你說也沒用,你也不可能代他還。你要真為他好就叫他馬上來,不然我們就去跹雲宗要賬,到時候丢人的反正是他。”

他這麽說,陸開遠更覺自己想得沒錯,暗叫一聲:“哎呀,江師兄向來膽大胡鬧,這整得人家姑娘都找上門來了。還好他們沒有直接去宗門,不然的話真是丢人丢到仙霞洞了。”

他隐隐聽說仙霞洞看好江焰,趁着這次的仙昙花會有意兩家結親,不說成不成,這節骨眼上若是江焰真鬧出點不好聽的事來,回頭誰知道各大宗門的人怎麽傳他。

想到此陸開遠神色到變得有些鄭重,拉住尚春:“行,既然這麽說,兩位報個名吧,我們這就回宗門傳信,江師兄會叫你們知道什麽玩笑能開,什麽玩笑不能開!”

這簡單的問題到将盧雁長難住了,他對江焰實在是太陌生了,哪裏知道報哪個名字對他有吸引力,只得回頭去看紅箋,暗忖紅箋若是也說不出,他便繼續給他們來蠻不講理。

紅箋确實也沒什麽人好報,這次再報齊秀寧的名字顯然不成,她踟躇了一下,在尚、陸兩人眼中到似難以啓齒,說道:“兩位一定要把他叫來,我們真的熟識,他告訴過我,他有兩位師弟,一個姓尚,一個姓陸,姓尚的沒事喜歡喝兩杯,去年過年的時候他喝多了,管一位姓王的師姐叫‘師娘’,結果被人家金丹師姐一腳踹到了湖裏。姓陸的……”

“好了,好了,姑娘嘴下留德,我們這就去送信。”陸開遠連忙将她打斷。這還了得,江焰真是見色輕友,啥都往外說啊。

“這混蛋,我說怎麽沒幾天整個宗門沒人不知道,原來是他大嘴巴,害我被師父罰得好慘。啊,啊!陸師弟,你別攔着我,我回去找他算賬。”

可憐的尚春被師弟陸開遠強拉着,灰頭土臉回宗門報信去了。

紅箋望着兩人背影,不由地露出笑容,然後她兩手合十,往空中虛虛拜了幾拜,念叨道:“江焰勿怪,不這樣說怕你不肯來。對不住,對不住,呆會兒當面向你道歉。哈哈。”

盧雁長見她高興,頓覺骨頭輕了幾兩,湊趣道:“哎呀,這下那傻小子非氣瘋了,來找你拼命不可。”

紅箋連連點頭,道:“是啊,盧大哥,他也是金靈根,學的‘白虹貫日’,到時候他敢拼命,就由你這前輩給他點兒厲害瞧瞧。”

盧雁長聞言怔了一怔,他小心地問道:“你是要叫我指點他嗎?教給他‘慧心一劍’?”

紅箋有些猶豫,她确實是這麽希望的,當年她寫了信叫弟弟方峥投奔江焰,一方面是無奈之舉,另一方面也是對幾面之緣相交未深的江焰極大的信任,或許這其中有和石清響那份交情的轉嫁作用,她相信只要江焰見到信,不管自己是生是死,他都會盡己所能照顧好方峥。

這本是她欠下的人情債,無以為報,偏偏江焰又急需“心劍”的傳承,他現在是築基圓滿,等結了金丹,他就應該修煉“慧心一劍”了。

可是欠債的是她,不是人家盧雁長。

盧雁長見紅箋好似十分難以啓齒,連忙道:“這沒什麽啊,一套功法而已,切,看你那樣子就像要拿走我的命一樣。聞雪婧那賤人已經拿這套功法換了無數好處,我教了他,正好把他争取過來嘛,省得又便宜了仙霞洞。”

紅箋聽着也是這麽個理,登時釋然,笑道:“胡說什麽,拿走你的命我只會這樣?我也會拼命的好不好?”

兩人說笑間卻見跹雲宗方向一道金光殺氣騰騰向着這邊飛來,紅箋道:“他來了。”

盧雁長神識掃去,啧啧兩聲:“這小子看來氣得夠嗆!”

金光飛到鎮上,降落下來,一個白衣男子站在鎮子中央的大街上,氣沖沖叫道:“人呢?大爺來了,快滾出來,叫爺看看是哪個混蛋敢在背後造大爺的謠。”

同樣是朱顯座下弟子,這江焰一看精氣神便與前兩個有很大的區別。他身上穿的這件白袍繡着大朵精美的雲紋,隐隐有光華流轉,粗略一望就知道不是便宜貨,臉上一幅火冒三丈的模樣,卻更顯得劍眉入鬓,目若朗星,自裏向外透着一股神采飛揚。便是盧雁長見了這等人才也不由暗贊了一聲。

紅箋認識江焰的時候只有十三歲,此時再見到他真是恍惚有時間倒流之感,江焰眉眼五官依舊,如今除了人大上一號,和他十五六歲的時候差別其實不大。

盧雁長看着江焰心裏突然“咯噔”一聲,不知怎的便想起了那何風的話,暗忖:“糟糕,莫非這就是那個‘更好’?”

第 139 章 仙昙花開

盧雁長覺着能和方姑娘孤男寡女千裏同行,實在是幾輩子修來的緣份,若是能朝行夜宿,像普通人一樣乘坐車馬慢慢地趕路,那就更好了。

不過方姑娘急着去跹雲宗接弟弟,想也知道只能乘坐飛行法器,路上晃個十天半月什麽的那都是他的妄想。

稍有遺憾,卻是難得的美差。

但這件美差帶來的好心情,卻叫那該死的何風幾句話便破壞殆盡。

一路上盧雁長時不時便想起那姓何的說“路上就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他雖然不想将何風這話當回事,又不知哪來的一種緊迫感,絞盡了腦汁想着怎麽樣才能博方姑娘開心一笑。

不過叫他開口直接問紅箋那天晚上的事,他又有些底氣不足。經過了聞雪婧那事,盧雁長全未發覺自己對紅箋多了種類似于敬畏一樣的情緒。

趕路着實沒有什麽好說,盧雁長盡心竭力的服侍,紅箋偶爾和他交談幾句,大多時間都在潛心修煉。

盧雁長眼見離着跹雲宗越來越近,深感自己要錯失機會,巴不得路上不太平,出來幾個攪事的,可惜這年月就算有打劫剪徑的,人家也不是傻子,盧雁長堂堂金丹,又一副沒事也要尋出事來的模樣,誰還會上去自尋死路。

所以兩個人太太平平就到了跹雲宗附近,盧雁長回想一路上和方姑娘的關系毫無進展,不免長籲短嘆。

紅箋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盧大哥,你不舒服嗎?”

盧雁長郁悶地道:“是啊,大哥不小心早上吃壞了肚子,咱們到周圍鎮子上住下來吧。”

紅箋默了一下,方道:“住下吧,正好打探一下消息。”她心裏暗忖:“這是怎麽了,無精打采的。一路上忙前忙後累着了?他一個金丹修士,若要壞肚子,得吃多少毒藥下去啊。”

跹雲宗地處高山之中,加上外門弟子稀少,導致臨近的幾個城鎮規模都不大。

盧雁長随便選了個鎮子落腳,這鎮子只有十幾間店鋪,百十戶人家。

修士們打探消息,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屈尊降貴聽人牆角,盧雁長自忖是金丹修士,如無意外。已經是鎮上頂尖的存在,故而他一進了鎮子便放開神識,将方圓數裏細細探查了個遍。

鎮上修士築了基的只有三人,兩個在店鋪裏坐鎮,還有一個正在靜室修煉。

那兩家店分別賣的是法器丹藥,一看就和跹雲宗脫不了關系。

盧雁長将情況同紅箋說了一下,道:“咱們去丹藥輔子裏轉轉,跹雲宗的丹藥頗有名聲,正好你看下有什麽喜歡的。”

紅箋點了點頭。和盧雁長并肩往輔子裏去,神識傳音道:“何必這麽麻煩,一會兒你壓制住他,我來看看他都知道些什麽。”

盧雁長想起紅箋那神秘的功法。聞雪婧那會兒在紅箋手裏吃癟,他對這功法還不了解,經過這一段時間,盧雁長屢屢聽到季有雲“大難經”的威名。自然想到紅箋在程氏族人面前編的那套說辭就算大多數都是假的,但有一點,她練了“大難經”卻大約是真的。

兩人進了丹藥鋪。先有店鋪夥計迎上來詢問,夥計不過練氣三層,盧雁長不想和他多浪費口舌,直接道:“你們掌櫃的呢?我們有要緊事找他!”

他金丹期的威能釋放出來,夥計頓時大驚失色,戰戰兢兢領着兩位前輩去見掌櫃。

掌櫃的在裏面已經聽到動靜,第一個念頭是:“對頭上門?遇見搶劫丹藥的散修了?這兩人好大膽,他們不知道這是跹雲宗朱長老的鋪子嗎?”

他這個念頭太強烈,就差喊出來,以至紅箋離他還有丈許遠便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

有“仙霓霞光”在身,紅箋并不擔心叫這掌櫃的記住模樣,正好店裏沒有客人,她向盧雁長使了個眼色。

盧雁長邁步上前,連客氣也懶得,直接伸手便将眼前的這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制住,威壓放出,叫店裏幾個練氣期的夥計動也不敢動。

那掌櫃臉登時白了,叫道:“這是跹雲宗朱顯朱長老的鋪子,朱長老可是元嬰,你們不要鬧事,我已經傳了訊,他老人家馬上即到。”

盧雁長不以為意,這麽一個小破藥鋪,哪裏便能驚動元嬰,要說一會兒有人趕來,也只會是那朱長老的弟子之流。

紅箋本不想開口,聽掌櫃的這麽說,卻忍不住道:“朱長老?你這鋪子有‘弱雨丹’賣麽?”

當年她和石清響打賭,從石清響的手裏得到了一顆“弱雨丹”,這顆“弱雨丹”開啓了她和季有風以及“大難經”的緣份。

那時候她還是個只有笤帚高的小丫頭,依稀記得誰說過石清響的這顆丹藥便是朱顯長老給的,故而紅箋雖然當初只在丹崖宗寰華殿前遠遠見過朱顯一面,對他卻印象不壞。

掌櫃的有些傻眼,他想明白眼前的這件事古怪在哪裏了,他這丹藥鋪不過賣些回氣培元的初級丹藥,适合練氣期學徒服用,平時鮮有築基期修士上門。像“弱雨丹”這樣治療神識的丹藥被牢牢控制在宗門之內不許外傳,這兩個修為明顯高過自己的人竟是來問“弱雨丹”?

他連忙試圖解釋這個誤會:“小鋪沒有‘弱雨丹’。只有用于培元、回氣、療傷的幾十種丹藥,都是賣給練氣學徒的。”

紅箋點了點頭,其實掌櫃說的這些她都知情,而這掌櫃也不可能理解她懷舊的心情,當下不再廢話,上前一伸手,按在了掌櫃的頭頂上。

被高階修士突然按住頭頂,想也知道接下來不會有好事,掌櫃登時面如土色,兩個眼珠不安的轉動,顫聲急道:“你……要幹什麽?”

紅箋沒有答他,這掌櫃雖是築基初期,嚴格說起來紅箋當日練氣圓滿之時神識已經比他強大,更不用說現在。所以紅箋真元消耗雖然依舊不少,比對付聞雪婧之時卻輕松得多了。

盧雁長随口笑道:“幹什麽?你這發型太難看了,我們給你整一整。”

真要是這樣還好了,可憐的掌櫃大氣不敢出,生怕對方一生氣,連自己的腦袋一起整了。

過了一陣,紅箋收回手掌,沖掌櫃和顏悅色笑了笑,道:“得罪了。”

她在掌櫃惶恐的眼神下退後兩步,示意盧雁長:“咱們走吧。”

盧雁長點頭叫紅箋先走,他落在後面,掃視了一下店內衆人,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然後揮了下手,解除了加在衆人身上的禁制。

兩個人就這麽揚長而去,什麽東西也沒有搶,好似真的是兩個高階修士看不慣這掌櫃的頭發翹着,由其中那相貌普通的女子來幫着按了一按。

店內的衆夥計面面相觑,再見掌櫃的臉上青紅交錯,牙咬得咯咯響,俱都低下頭去不敢作聲。

紅箋和盧雁長出了店沒有走遠,盧雁長關切地問:“怎麽樣?”

紅箋籲了口氣,有些失望地道:“沒有我弟弟的消息啊。這個人到是認識江焰,但他從來沒見過方峥。看來還得找着江焰問下才知道。”

盧雁長安慰她道:“別急,你拜托的這位江焰若是有心,明知道你在丹崖宗做下那麽大的事,而後被抓去了煉魔大牢,他肯定會很小心的保護你弟弟,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能見到。”

紅箋臉上還有些猶豫:“希望如此吧。”

正該他積極表現,盧雁長這會兒不敢再有意拖延,連忙問道:“那咱們現在就去跹雲宗?”

紅箋卻道:“先等等,那掌櫃方才送了信,江焰的兩個師弟馬上就到,我會會他們,想辦法騙得他倆将江焰叫來。跹雲宗現在很熱鬧,那掌櫃的聽說是因為後山仙園裏一株數百年未曾開過花的仙昙花突然結了幾個花苞,估計着三五天之內就會開放,便有各大宗的人應邀前來賞花,這會兒符圖宗、仙霞洞都有人來,人多眼雜,咱們能不進山,就不進去冒險。”

盧雁長有些驚訝:“幾朵破花有什麽好看?難道這仙昙花有什麽奇效?”

“你說對了。這花開的時間很短,盛開的花朵卻是煉制駐顏丹的主要材料。”紅箋早從那掌櫃的腦海中将相關訊息了解得清清楚楚。

“駐顏丹啊,那有什麽……”盧雁長一個用字尚未出口,突然反應過來,熱切地道:“那咱們悄悄混進跹雲宗搞一朵給你煉成丹藥預備着,等過個幾百年,你說不定就派上用場了。”

紅箋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盧雁長發現果然又如往常一樣,他這番甜言蜜語一點作用也沒有起到,不禁有些沮喪,更堅定了要拿到仙昙花的想法。

紅箋卻道:“不要多生事端,你看我整天臉都不敢露,要那東西有什麽用?能在這裏把事情辦完了,不需去跹雲宗最好。”

盧雁長笑着哄她道:“也是,你是水修嘛,就算變老了,也一樣美得很。”

紅箋笑了一笑,道:“他們來了!”

果然兩道青光自空中降下,直奔丹藥鋪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