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3 章 :多生幾個孩子吧

說什麽?!!

這群愛嚼舌根的尼姑!

江盈惠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心高高地懸起。

“你昨日便離開了庵中。”榮華景頓了一下,眼中清明如泉,“昨日,你不是住在南巷那邊的宅子了?”

江盈惠僵硬着脖子,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嘴角笑容幹裂,“是的,我……”

“惠兒,雖然一直未跟你說過,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鎮國公府,才是你的家。”榮華景的聲音低沉,“你嫁給了我,卻仍舊不時回南巷去住,這會讓我覺得,自己并沒有給你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家宅。”

……

原來,她被趕出明心庵的事情,榮華景并不知道,卻是對她回自己住有意見!

不過,這也難怪,這個時代,女人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嫁了人就等于換了家,她回自己家反而需要經過丈夫的同意。

她這些年,尤其是這兩年,時常不回鎮國公府住,榮華景雖然嘴上不說,只怕心裏多少是有些不滿的,畢竟,這讓他很丢臉嘛。

“我記着了。”江盈惠溫順地點頭。

榮華景見她這般乖巧,心中倒是有些歉疚,只覺得自己對她規矩甚多,約束了她。誰知,他的愧疚還未達心底,江盈惠就再次開了口。

“只是,我平日裏甚是忙碌,單是現有的鋪子就忙不過來,還要再開新的鋪子,你知道的,這兩年,我想把自己的鋪子像寶祥閣一樣,開到其他地方去。”江盈惠語帶斟酌,“這些事情,無一不需要我親力親為,平日裏要見的人甚至雜亂,在鎮國公府……”

榮華景眉頭微不可見地皺起,他看着江盈惠。

這是他選的妻子,他喜歡地就是她的與衆不同。

她喜歡在商場經營,他便默許了她放開手腳去做,從來不曾管束,其實……他們鎮國公府,何曾缺了她賺的那點銀錢。

她也算是做出了一點成績,只是……要做到寶祥閣那樣的規模,豈像她開一兩個鋪子那樣簡單?這其中種種,他雖然知之不詳,但也知道非江盈惠一人所能為。

如今,她的意思,竟是要一頭撞上這南牆。

“惠兒,你有這個想法,是好的。”榮華景語氣溫和,心中想着合适的措辭,“只是,你到底只有一個人,有些事情,該放給下人做,便讓他們去做便是了,做主子的,只需管束着他們就是。”

江盈惠沒有把榮華景的話聽進耳裏,她不會放棄自己自由出入鎮國公府的權力。

榮華景見江盈惠不吭聲,就知道她心中必定是不服的,他腦中略一轉,忽然想起紅嬷嬷跟他說的事情來,眼中一喜,道,“我聽說,因着母親身體有恙,父親特意讓你來掌管鎮國公府的中饋,到底家宅穩妥最重要,外面鋪子的事情,你倒不如放一放。”

還有一件事情,榮華景沒有說。

因江盈惠嫁過來後,他後院中那些開了臉的通房門就都被送走了,如今他偌大的後院,只有江盈惠一個人。可他如今只有榮胥和榮靜姝兩個孩子,到底是有些少的,他如今還年輕,想着與江盈惠多添幾個孩子,讓鎮國公府熱鬧些。

鎮國公府的中饋。

江盈惠到嘴邊的話噎了回去,她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只顧着氣鎮國公夫人去了!

對啊,如今這鎮國公府的後宅可是她說了算的,她剛被鎮國公委以重任就去了明心庵,還沒開始交接呢。

這鎮國公府的後宅,也該換換人了!

榮華景這麽一說,外面鋪子的事情,她确實應該放一放了……雖然,她本來就沒做多少事情,基本所有事情都交給柳岸去做了,到這次回來,才算是自己動手管了管麗人坊。

這才管幾天啊,她就覺得有點累。

心累。

果然賺錢這種事情,她只要負責出點子就好,其他的事情,還是交給下人去打理吧,反正,這個時代的下人,是簽賣身契的,就不怕他們卷了她的銀子跑路。

現在的重中之重,是這鎮國公府啊!她受了這麽多年的氣,也該出一出了!

“雲寒,你說地對,倒是我疏忽了。”江盈惠垂下了眸子,濃密的眼睫毛遮住了眼底濃郁的陰色。

榮華景還待再勸,誰知江盈惠忽然松了口,他看着江盈惠,她低垂着頭,露出嬌小的面容,配上她那瘦弱的身子,當真是讓人憐惜,他心中軟成一片,走到江盈惠身邊,壓着聲音道,“辛苦你了,惠兒。”

江盈惠有些神思不屬,沒有聽到榮華景的話。

榮華景見她不吭聲,還當她在委屈,姿态放地更低,他矮下身子,在江盈惠跟前蹲下,捉着她的小手,與她的眼睛平視,“惠兒,我們再添個孩子吧。”

孩子??!!!!!!!!!!

江盈惠頓時回了神,她震驚地看着榮華景,撞進他眼睛裏的一片深情,她的心頓時虛地厲害,眼神飄閃,“雲寒,怎麽……怎麽忽然說起這事?”

她不能再生孩子的事情,除了她自己,這世上再無第二人知道。

這幾年,榮華景一直沒跟她提過這事,她只當他有了兩個孩子就滿足了,誰知道……他又忽然提起來。

榮華景可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他既然提了,心裏就是有這個成算的!

怎麽辦?這一年能糊弄,兩年還能忽悠,這時日一長,萬一他們請大夫來看,她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就暴露了,到時……榮華景會怎麽看她?他可還會待她如初。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還是會選擇這條路的,孩子有一兩個就夠了,生那麽多做什麽?但是容顏,一旦老去要再恢複如初,就難如登天!她不要再變醜了!她受夠了醜女的日子!

“只有阿胥和靜姝兩個,到底是太冷清了些。”榮華景定定地看着江盈惠,眼中眸色幽深如秋日的湖水,“惠兒,我知道你對阿胥和靜姝都不大上心,都怪我,生他們的時候,讓你吃太多苦頭了,這次,我保證不讓你那麽受苦,好不好?”

第 222 章 :夫複何求

她是因為母親的病,所以才晚回府的?

聽到江盈惠的話,榮華景心中一軟,萬般念頭瞬間抛到了腦後。

母親和江盈惠平日的龃龉,這些年下來,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江盈惠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子,他的母親是個賢良淑雅的女人,兩個人都有她的魅力。他敬重母親的知禮守矩,可又喜歡江盈惠的與衆不同。

所以,他很少去參與她們之間的事情,本來,這也不是他身為一個男子需要去管的事情。

人人都說,妻子和母親,多少會有些隔閡,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總會和睦下來,果真是如此。

惠兒平日裏再對母親怎麽不情願,到了這種關鍵時候,她竟然挂念母親的病到如此,倒是他自己……榮華景嘆了口氣,他這幾日守在母親身邊,并無他策。

想至此,榮華景手中動作愈加溫柔,眼中盡是缱绻的情意,“惠兒,都是我錯怪了你,你要怪罪于我,我也無二話。”

“我怎敢怪你~怎麽能怪你~”江盈惠抽噎着,聲音沙啞中帶着一絲嬌軟,她擡起頭,定定地看着榮華景,鳳目中熒光點點“雲寒,在我心裏,你是從不會錯的,錯的便只有我,是我應該早點與你說出真相的。”

是啊,自相識以來,惠兒看他的眼神裏就帶着敬仰,平日裏的大事小事也俱都是找他拿主意,事事以他的想法為準,便是有異議,最後也大都是順了他的。

她對自己,是全身心的信服,把自己當做她的天一樣。

這樣的惠兒,夫複何求?

榮華景心中異動,看着江盈惠淚眼盈盈,楚楚可憐的面容,忍不住一伸手,将她緊緊抱在了懷裏,“惠兒,我負你良多,此生得你為妻,是我之幸!”

“能夠嫁給你,做你的妻子,我心中也只有歡喜。”江盈惠的頭埋在榮華景的胸膛前,聲音有些悶悶的。

被悶的,榮華景太用力了。

不過,他越是用力,她心裏就越高興。

這說明什麽?這關過了啊!

榮華景他是什麽性子,她還不清楚嗎?他肯定把柳岸的事情忘記了。

至于那個馮冕,江盈惠倒是不擔心榮華景去查的。

馮冕身後站了個馮國公府,似乎也很受堯明帝的喜歡,所以才能一直纨绔到現在。他的實力,跟現在的榮華景比,只能說,不相上下,以榮華景的性子,他并不會把這件事情鬧地大張旗鼓,她斷定!

至于私底下,馮冕騷擾她也不是一兩次,挨一頓打怎麽了?挨頓打都是便宜了他!

室內一片春情,旖旎如水。

江盈惠環在榮華景精瘦的腰上,心中想着,榮華景出去一趟,雖然胖了點,但是身體确實壯實了不少,這腰上的肉更加緊實了,摸着都有點咯手。

這次,他出去了許久,兩個人之間也久未溫存,這個時候,倒也……心中這般想着,她細軟的手就忍不住在榮華景腰上摩挲。

發覺了江盈惠的動作,榮華景的身子一僵,一把捉住了江盈惠的小手,将她拉到了一邊的八角椅上,扶着她坐下,身子離她遠了些,這才道,“惠兒,你剛說為母親求得了靈藥?不知這藥……”

江盈惠心中一涼,看着榮華景近在眼前的身子,心裏的火氣騰地就冒了上。

這個榮華景是怎麽回事!別人上趕着撩她都要看她情願不情願,他倒好,她難得主動,他卻避她如蛇蠍,他們兩個可是夫妻!榮華景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她靠在椅子上,眼皮微擡,斜着一雙鳳目睨着榮華景,口中語氣散漫,“是高人給的,說是三副內見效,想必是不會诳我的。”

“不知這位高人叫甚名諱,又是何人?”榮華景心中覺得神奇,卻也是信着江盈惠的,畢竟,這個世間,不乏不世出的能人,他自己也遇見過。

江盈惠有些不耐煩,“不知道,那個人是個雲游的居士,看我在佛前跪拜,祈求佛祖保佑母親早日安好,便給了我這副靈藥。”

她倒是想知道這個高人是誰,但這個高人似乎并不想見她,至今還沒在她面前露過臉呢。

榮華景不提也罷,一提到高人,她就想起那忽然幹涸地只剩一小灘水的靈泉,那可是她賴以生存的寶貝!江盈惠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左手腕上的七星花手鏈。

銀白的七星花墜子上正閃着微弱的青色螢光,不過江盈惠并沒有感覺到,更沒有留意。

榮華景聽江盈惠講地一片真實,心中對這個高人愈加好奇,他的高風亮節,當真是讓人欽佩,若是母親真地病好,必定要着人去尋尋他,聊表謝意才是,“惠兒,那人是男是女?長甚麽模樣,你可還能記住?”

“我怎麽……”江盈惠的耐心用盡,差點就直接朝榮華景吼出了聲,得虧她看到榮華景的面容,及時醒了過來,她現在是在鎮國公府,面對的是榮華景!

“惠兒,你可是累着了?”榮華景沒有聽清楚江盈惠說地什麽,但他看到了江盈惠面上的疲态,便覺得這件事情也務須操之過急,倒像是盤問江盈惠似的。

江盈惠順勢點點頭,這個時候,她很需要安靜,她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江芙蕖的事情,這可關乎到她的未來!

今天黎珝的事情讓她無比清醒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別人是靠不住的,最能靠得住地只有自己和口袋裏的銀子!

榮華景見狀,便溫和地笑了笑,“那你先歇着,我去母親那邊看看。”

言罷,轉身就要走,卻忽然想起一事,又停了步子,轉頭看向江盈惠,欲言又止。

江盈惠心想着,快走吧,快走吧。

誰知,榮華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她面露疑惑地看向他,“可是還有什麽事,雲寒?”

“今日我去明心庵中接你,聽人說……”

第 221 章 :人家被人欺負了!

當然記得!

江盈惠在心裏答道,不過她沒有開口,她還在琢磨榮華景的那句詩,那是什麽意思,她似乎有些懂,又有些不懂,可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好像不是什麽好話!

江盈惠選擇了沉默。

前兩年,榮華景忽然對她說,她和柳岸平日裏太過親密,柳岸雖然是個護衛,但到底是個男子,她應該避諱些,很多貼身的事情,交由小雲或者小敏去做便可。

那時候,江盈惠并不以為然,點頭就應了他的話,還承諾說,定不會再犯榮華景的忌諱。

她許諾的時候想地其實就是陰奉陽違,反正榮華景也不能時時刻刻跟着她,而且很多時候都要去虎叱軍中,并不在府裏,行事小心些也就是了。

這話私底下跟柳岸也說過,柳岸自然也很注意。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柳岸就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在榮華景跟前露了餡兒,雖然問題并不算很大,但是看榮華景的模樣,好像很在乎!

“柳岸這個人,不能留了。”榮華景的聲音裏帶着決然。

“不行!”江盈惠脫口而出,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反對地太快,她眸子閃了閃,強自鎮定道,“榮華景,柳岸是我的人,你怎麽能随意處置他,你還給不給我留臉面了?”

“江盈惠!”榮華景的聲音也擡高了,他的嘴角噙着一絲苦澀,“難道一定要等到所有人都看到你和他的事情,讓我沒臉,讓整個鎮國公府讓人笑話,你才罷休?”

“什麽我和他的事情,我和柳岸能有什麽事情?!”江盈惠對榮華景的态度絲毫不懼,她被榮華景點中了心思,心中有些慌亂,語氣也有些亂了。

榮華景不可思議地看着江盈惠,“江盈惠,你知不知道,柳岸是個正常的男人,他不是宮中的太監!你把他一個正常的男人當做貼身丫鬟使,你把我放在哪裏?”

“我哪裏把他當貼身丫鬟使了,不過是今日受了些驚吓,所以特意喊了他在跟前伺候,你為何就要這般疑我?”江盈惠眼中泛上淚水,聲音也哽咽起來。

“驚吓?”榮華景語氣一頓,狐疑地看着江盈惠,似乎在斟酌她話中的真假。

大顆的淚水自眼中流出,在光潔如玉的肌膚上閃着晶瑩的光澤,江盈惠的眼睛裏水霧一片,楚楚可憐地看着榮華景,語帶哭音,“今日,我去巡視鋪子,差點被人羞辱了!”

“是誰這麽大膽?!”榮華景這才信了江盈惠,她從來沒拿這種事情開過玩笑。

江盈惠微微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上沾着淚水,如晨中的露水,“你當真要知道?便是你知道了,也不能拿他如何。”

反正明月樓中已經好幾個人看見了,就把馮冕拉出來頂鍋吧,江盈惠心中想着,馮冕先前就曾對她有意,又有無數的前科和不好的名聲在外,拿出來用真是太好不過了,這麽看來,幸虧他今天跳出來!

“你只管說是誰!”榮華景咬着牙,柳岸的事情暫時放了下來,心中只想把那個敢羞辱江盈惠的人大卸八塊!江盈惠可是他的妻子,這上京城中長眼睛的人恐怕都知道!

江盈惠低着頭,淚水流地愈加洶湧,好半天才抽泣着吐出一個名字,“馮……馮冕。”

她說地斷斷續續的,似乎哭岔了氣,又似乎受盡了委屈。

榮華景聽到這個名字,愣住了。

馮冕,上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最愛美色,據說葷素不忌,還經常招惹良家婦女!吃了無數的官司,都被馮皇後馮國公府給壓了下去。

這個人其實跟他是差不多的年紀,論起來,也是皇家學院的同窗,可是因為圈子不同,所以,他對他的了解并不深。

但是,他知道一點,馮冕從來沒有招惹過貴圈裏的婦人,最多也就是招惹一些平民百姓家的婦人,否則,馮皇後和馮國公府怎麽可能壓地下去?

那他為什麽忽然對江盈惠出手了?難道他也是江盈惠的戀慕者之一?

榮華景眉間隐隐出現一個川字,他看向江盈惠,“在何處?可有人看見?”

“明月樓中,好些人看見了的。”見榮華景面色不對,又怕事情真鬧大了不好收場,江盈惠忙補充道,“不過,那時候我戴着幕籬,倒也沒人看到我的真面目,只除了一位姑娘。”

江盈惠當時有些慌亂,隐約記得馮冕身邊似乎還跟了一個人,但她沒有看清,只聽到馮冕跟祝麗華的對話,所以,她就點出了這個她記得清楚的人。

“哪位姑娘?”榮華景聽江盈惠戴了幕籬,心中總算好受些,他忍着怒氣,心中千思百轉,想着怎麽跟馮冕這裏讨回這個公道!

江盈惠搖搖頭,“這位姑娘似乎是新到上京城的,我以前從未見過,不過看着像是哪位家裏的小姐,馮冕與她是認識的。”

榮華景見江盈惠似乎在努力回憶,面上的淚水仍舊未幹,好似在害怕他的責問,他心中一痛,走上前去,掏出帕子小心地給江盈惠擦她面上的淚水,“對不起,惠兒,是我錯怪你了。”

他的動作輕柔,仿佛在擦拭着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江盈惠的眼淚沒有被擦幹,反而流地愈加洶湧,她看着榮華景,擡手作勢輕輕捶在他的胸膛,語氣委屈,“你什麽都不問我,便把罪名按在了我的頭上,我以後,可還要怎麽信你?”

“我……”榮華景語滞。

他要怎麽告訴江盈惠,他今天其實是去明心庵接了她回來的,誰知道跑了個空不說,跟庵中師傅一打聽,江盈惠昨日就回來了。

昨日就回來了,今天卻才到府中,這說明什麽?

榮華景心中怎麽能不氣!

“我為了母親的病,去庵中祈福,得了高人的指點,求來了靈藥,這才敢回府。你倒好,半點不念着我的好,反而上來就責怪于我!雲寒,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江盈惠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唰唰地往下落。她瘦小的身子也跟着起起伏伏地哽咽語氣,顫抖地厲害,似乎随時就要喘不過氣似的。

第 220 章 :往事如浮雲飄散

榮華景背對着她,正看着牆面,似乎那牆上長了花一樣,江盈惠進來,還特意加重了腳步聲,他也沒個反應。

“咳咳。”江盈惠假意咳嗽了一聲,這才軟軟地喚了榮華景一聲,“雲寒。”

榮華景沒有應江盈惠,仍舊看着那牆面。

江盈惠有些疑惑,跟着站到他身側,一齊往那牆面上看去,這一看之下,她的心中就莫名地被觸動了一下。

那牆面上挂了一幅畫,明顯是新作品。

榮華景擅畫,兩個人剛戀愛的時候,他給她送過幾幅畫作,後來成婚以後,他也送了幾幅,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忽然就沒再給她送過畫了,連畫筆都很少動了。

江盈惠本身并不愛這些文雅地帶着晦澀意味的東西,所以,榮華景不送,她就樂得裝不知道,不動筆,她也渾不在意。

誰知,今日,她竟然會再次看到榮華景為她動筆。

這牆上的畫,畫了一個起舞的少女,少女穿了一身飄飄欲仙的紗衣,雲袖翻飛,裙裾如霧,一頭烏發上僅綁着一根絲帶,身子如影似仙,十分夢幻。

一別七年,再見到自己少女時的模樣,江盈惠竟然有些懷念。

那個時候,她活地快意恣然,狠狠踩着江芙蕖的臉面,過着風光無二的日子,前路一片光明。

而現在……雖然日子比那時候還要好過許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江盈惠竟然覺得,自己的手腳被束縛住了,沒有了那個時候的恣意妄然,脾性也被改變了很多。

這些改變雖然是必須的,是一個人成長的必經品,可江盈惠心裏卻有些莫名地難受。

那個時候的她,什麽都把控在手裏,看穿這世間的一切,掌握着很多人的命運,可是現在……書中正文的內容都已經過去了,什麽都成了未知,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僅限于作者寫的幾篇言語模糊的番外。

堯明帝什麽時候死,她不知道,堯明帝什麽性子,她也沒捉摸清楚。

宮中那些妃嫔中最後的贏家是誰,她不知道,只知道是禧王最後上位了。

鎮國公府是什麽走向,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她都不清楚,因為在番外中,“她”已經死了,可她現在活着,而且,她覺得,還能活很長,至少,比那個馮欣蘭要活地長!馮欣蘭也別想進鎮國公府的門!

明家到底有什麽底牌,她不知道,因為明家在書裏面并沒有什麽特別的交代。

吳寧侯府什麽時候衰敗,會不會走向沒落,她不知道,因為番外裏面根本沒提。

……

一切的一切,身邊所有的事情,都成了未知,她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忽然跌落雲端,成了一個凡人,這種感覺,實在是落差太大,她适應了這麽久,有時候仍舊适應不過來。

有時候,江盈惠甚至會想,自己既然嫁給了榮華景,改變了書中的結局,那是不是,番外的內容……也會跟着改變呢?

每每想到這個可能,江盈惠心中就會更加焦慮,她甚至不敢去細想,只能執着地認定了番外的內容。

江芙蕖,她是原書的女主,只要掌控住她,也許自己就能再掌控住這個世界的命運,江盈惠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有些興奮起來。

對啊,她怎麽忘記了這事,榮華景是男主,江芙蕖是女主,只要在把他們兩個掌握在手裏,那自己還怕什麽?這可是最好的底牌!別人絕對不知道!

要盡快找到江芙蕖,江盈惠心中下了這個決定。

榮華景溫潤如水的聲音幽幽傳來。

“一支霓裳驚韶華,疑是仙子下凡間。”榮華景目光癡癡地看着那副畫,“惠兒,那時候的你,真地是讓整個皇家學院的天空都充滿了色彩。人人都奔走相告,說是江家的四小姐舞技驚人似仙女下凡。”

江盈惠回過神,看向榮華景,他的側臉輪廓深刻,像筆畫的線條,他的眼神溫柔似水,缱绻如秋。

“我那時候正跟寄梅在下棋,一轉頭就把你的整支舞都看了去,我心中想着,怎麽世間竟然會有如此美妙奇特的女子,跳地出這種翩跹的舞來。”榮華景的語氣裏帶着滿滿的懷念,“我記得,寄梅的面上也滿是震驚,他一向是個內斂的人。”

原來江子青也為我的霓裳舞驚倒過?江盈惠心中有些得意,這倒是頭次聽榮華景說起,那時候,她并沒有看到江子青,還以為,他跟江芙蕖在一處呢。

本來就不是她的目标人物,在不在的,其實她也并不在意就是了。不過,能驚豔到他那樣的人,也不虧她苦練兩年了!

“我讀詩書那麽多年,君子禮儀俱都有些見識,卻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觸動。”榮華景的眼中有些迷幻,似乎沉浸在那個時候的回憶裏,“我以為,這輩子,我便是要與曲曲過一輩子的,得她眷顧,足矣。”

呵呵,最後還不是跟我結婚了?江盈惠心中冷笑。

“可是,那時候,我竟然動了別樣的心思,我想着,若是她願意看我一眼,便是剜了我的心,我也是願意的。”榮華景閉上眼睛,不再看牆上的那幅畫。

畫面上七彩的色料,刺痛了他的眼睛。

江盈惠沒有察覺,她的心此刻已經飄飄然了,原來榮華景那個時候就對她動了心了,虧她後面還花了那麽多的心思,還以為是步步為營,結果完全是“自投羅網”嘛。

這個榮華景,可真能藏住心思啊!可惡!八成那個時候在看她的笑話呢!

“往事如浮雲飄散,再回首煙消雲散。”榮華景喃喃出聲,腦中那個如谪仙般的女子瞬間消失在了他的腦海,取而代之的……是他剛剛看到的一幕。

江盈惠靠在馬車上睡着,柳岸跪坐在她的腳邊,靜靜地凝視着她。

美人如斯,歲月靜好,這一幕就像一副美好镌刻的畫卷。

若是這兩個人的身份不是主仆,若是江盈惠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心裏或許不會有半分漣漪!

榮華景轉過頭,看向江盈惠,眼中眸子晦暗未明,“惠兒,你可曾記得,你與我承諾過什麽?”

第 219 章 :被世子發現了?

因着今日遇到的一堆糟心事,江盈惠上了馬車之後就有些恹恹的,提不起勁來,柳岸的問話她也沒聽清楚。

“縣主,是回鎮國公府,還是縣主府?”柳岸在外面問了江盈惠幾次不見回應,還以為她睡着了,掀了簾子鑽進馬車來,看到江盈惠懶懶地歪在美人靠上,他頓了頓,“縣主,你怎麽了?”

說着,就伸手探上江盈惠的脈搏,見沒什麽異樣,這才放了心。

“許是有些乏了,今日遇到太多的事情。”江盈惠語焉不詳。

柳岸心中有些糊塗,今日并沒有什麽事情啊,一切都很順利啊。他細想了一下,只當是江盈惠走了太多家鋪子,有些累着了,又被霞衣坊中的那對兄妹鬧了一下,這才沒了什麽精神頭。

“那不如就回縣主府上吧,小敏正在那裏,可以讓她給縣主看看。”柳岸見江盈惠沒開口,便擅自揣摩了下她的意思。

江盈惠卻道,“不,回鎮國公府,我讓你送的東西,都送回去了嗎?”

明天就是江貴妃的祈福大典,這三天封鎖消息,她這個時候回府,也正合适,旁人不會懷疑什麽,要不然今天不回去,等到祈福大典結束,她被趕下山的事情,只怕圓不住。

“行禮都送回去了,只縣主指定給鎮國公夫人的藥,小敏說還差些時辰,要今日晚上才能拿到。”柳岸是知道江盈惠的本事的,她既然說能治好鎮國公夫人,那就能治好。

“那便等晚上送過來再給鎮國公夫人用了吧。”江盈惠心中冷笑一聲,她磋磨了她這麽久,讓她多受幾個時辰的罪而已,她對她夠好了,“咱們回去之後,先給她用我房中的清露丸頂着。”

清露丸是醫院新研發出來的美容藥,聽說用了能讓人面上的黑斑淡一些,江盈惠自己是用不上的,送過來一直放在那裏,就給鎮國公夫人用用吧,正好也讓她看看藥效怎麽樣。

“好的,縣主。”柳岸雖然不解,為什麽江盈惠執意要回鎮國公府,但還是順了她的意思。

眼看着柳岸要下馬車,江盈惠忽然出聲道,“柳岸,你等等。”

柳岸轉過頭,狹長的眸子看着江盈惠,“縣主?”

“我今日,遇到唐晖了。”江盈惠的聲音有些疲憊。

柳岸眉頭一皺,眼中劃過一道冷光,他走到江盈惠身邊,在她腳邊跪坐下,拿起她細嫩的小手,聲音沙啞,“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他已經特意叮囑過朱一和玄一,沒想到他不在的時候沒出事,他回來了,反而讓這個唐晖找到了空子。

這半年多,他一直對他嚴防死守,沒讓他靠近江盈惠半步,因為唐晖這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他怕江盈惠在他身上吃虧。

江盈惠任由柳岸摩挲着她的手腕,她閉了眼睛,神情怠倦,“他只跟我說了幾句話,就走了。但是,我十分不喜歡他,你以後不要再讓他靠近我了,好不好?”

“縣主放心,以後,他要再見你,必定不會這麽容易了!”柳岸眼中劃過一道暗芒,他也該在江盈惠的身邊做些安排了。

但是僅僅在江盈惠身邊加緊保護是不夠的,唐晖這個人,跟條陰冷的蛇一樣,有縫就能鑽,他還得給他找點事做,才能讓他遠着江盈惠。

柳岸心中快速地思量着,有什麽事情可以絆住唐晖。

或許是因為有柳岸在身邊守着,江盈惠就那麽靠着美人靠睡着了。

她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給驚醒的,一睜開眼睛,就對上榮華景那雙清冷如幽泉的眸子。

榮華景正掀了馬車簾子,定定地看着她,不遠,也不近,神情平和。

江盈惠卻不知道為什麽,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頭狂跳,她目光胡亂地往旁邊掃了掃,一眼看到了站在榮華景身後不遠處的柳岸,柳岸低着頭,雙手卻給她做了個動作。

那是她和柳岸琢磨出來的暗語,柳岸在提醒她,讓她小心。

江盈惠心中那驚就成了實,她硬着頭皮看着榮華景,聲音嬌軟中帶着一絲才睡醒的沙啞,“雲寒,你怎麽在這裏?”

“聽說縣主回府了,我正好順道,就過來看看。”榮華景的聲音淡淡的,眼中飄着一層薄薄的愠怒,“正好看到縣主和柳護衛在馬車中執手相望!”

肯定是她睡着了,柳岸怕驚醒她沒松開她的手,他知道她這個人神經纖細,最是敏感,不容易入睡。

要說這種事情倒也沒什麽,以前難道少過嗎?柳岸可是她的貼身護衛,可偏被榮華景看到了,榮華景這兩年對柳岸特別猜忌,讓她也不得不避諱些。

“什麽執手相望,雲寒,你在說什麽?”江盈惠一臉迷糊地看着榮華景,心中打定了主意,裝糊塗,糊弄過去!

反正,她正好是剛睡醒的,這個是做不了假的。

“你……”榮華景還要說什麽,一眼瞥到在他身側動了動身子的小雲,便住了口,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江盈惠說了一聲,“我在浮煙院等你。”

言罷,轉身就走,只留給江盈惠一片放下來的馬車簾幕。

江盈惠心中忐忑地下了馬車,柳岸對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松了一口氣,心中底氣也壯了些。

榮華景原來只是看到柳岸跟她在馬車裏,柳岸并沒有做出什麽特別的舉動,那她還怕什麽?榮華景要找事,她江盈惠還怕他不成?

說起來,榮華景剛說順道來接她,難道他也外出了,他去哪裏了?

帶着滿腹的心思,江盈惠進了浮煙院,獨自進了內屋,正好瞧見榮華景高挑修長的背影。

第 218 章 :都是好兄妹

“唔唔。”溫雅兒在溫長祺手中拼命地掙紮,似乎要說什麽,偏溫長祺不松手,一路挾制着她回到了宅所裏,又關實了房門,這才松開了手。

溫長祺肅着臉,仔細打量着溫雅兒,三年多未見,她長開了許多,頗有麗色,等到她及笄,只怕容顏會更勝一籌,想必,他給她說的那門親事,也會十分順利。

當然,前提是,她恢複正常。

蕙蘭縣主,那是個什麽人,上京城外面的人聽着謠言也就罷了,他在上京城裏三年,貴圈裏面對她是怎麽看的,他怎麽能不清楚?

這正經的公子哥,就沒一個看得上她的!

若是溫雅兒學着她的做派,他給她看的那門好親事,只怕就是成了,也是個結仇的下場。

“哥哥,你怎麽忽然對人家這麽兇!”溫雅兒面上被憋地通紅,溫長祺一放手,她就大口地呼氣,頗惱怒地看着溫長祺,“你心裏還當我是你的妹妹嗎?果然是時日一久,就與人家生分了!”

這話要是平時聽來,溫長祺必定是要內疚一場的,還要細細思量自己是不是有哪裏怠慢了他這個嬌嬌軟軟的妹子,可是今天,他卻是面色未動分毫,只看着溫雅兒道,“雅兒,你剛在外面說的蕙蘭縣主,還有人脈,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細細與我說來!”

“哥哥。”溫雅兒這才注意到溫長祺面上神情的異樣,她吓了一跳,讷讷地看着溫長祺,“你是怎麽了?我做錯什麽了嗎?”

“你何止是做錯!”溫長祺愠怒,“你這一路扮作男裝,都做了些什麽事,你都與我細細說,你可有……可有……”看着溫雅兒明麗卻稚嫩的面容,溫長祺心頭又忍不住軟了些,這到底是他唯一的妹子,他嘆了口氣,“罷了,你先與我說說這一路上的遭遇吧。”

溫雅兒是個心思通透的,自小古靈精怪,看到溫長祺這模樣,心中已經将他的心思猜了七八分,她轉了眼眸,笑着上前扯了扯溫長祺的袖子,“哥哥,這些事本要晚些與你說的,你現在要聽,那我便都跟你說了吧,這一路我遇到了好多有趣的事情啊。”

溫雅兒便把到上京城路上發生的事情揀能說的說了,待得說完,她就眼巴巴地看着溫長祺。

溫長祺聽其中并沒有十分厲害的地方,心中松了一口氣,還算溫雅兒知道些姑娘家的羞怯,沒有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來,不然,他無顏面對死去的母親和家中焦急的父親。

“雅兒,剛剛是哥哥怪罪你了,只是那個蕙蘭縣主,又是怎麽回事?”溫長祺還是有些不放心。

溫雅兒烏黑的眸子轉了轉,“哥哥,蕙蘭縣主的事情,我是聽蘭妮說的,你知道她最是喜歡聽人講這上京城中的事情了。”

蘭妮是一個伯伯的女兒,跟溫雅兒差不多的年紀,溫長祺知道她是個心大的姑娘,心中了然,便擺了臉色對溫雅兒道,“不是說了,讓你少去與蘭妮走動嗎?你怎麽還跟她混在一處?”

沒得帶壞了他的妹子!

“哎呀,哥哥,你這個不準,那個不準的,你又不在家,這些年,我總不能一個人窩在閨房中不出來走動吧?”溫雅兒撅了嘴,眼巴巴地看着溫長祺,“我跟蘭妮也就見過那麽幾回,都是爹爹帶我去的。”

“爹爹。”溫長祺聽溫雅兒提起父親,面上神色柔和些,“他老人家最近身子可好?”

“好地很呢,就是仍舊愛喝醉了酒罵人。”溫雅兒癟了癟嘴,還喜歡喝醉了酒擡姨娘,後院中的姨娘又多了十幾個,她看着就糟心。

“你怎麽也不勸着些。”溫長祺放了心,把蕙蘭縣主的事情就抛到了腦後,他拉着溫雅兒的手,溫聲道,“雅兒,你剛來上京城,哥哥還未與你講這地方的規矩,便帶了你上街,險些釀出禍事來,有些事情,你便不愛聽,可也要聽着。”

“什麽大禍嗎?”溫雅兒眸子轉了轉,想起剛剛見到的那貴婦人身上十分不一樣的裝扮,便對溫長祺道,“哥哥,剛剛那個婦人,她是誰啊?她認識哥哥嗎?”

“胡鬧!”溫長祺被溫雅兒這話吓了一跳,他頗頭疼地看着懵懂未知的溫雅兒,這丫頭現在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跟人學壞了,“雅兒,這種毀人清譽的話以後可不要亂說,我與她素未相識,哪裏來的什麽認識不認識。”

“哦。”溫雅兒見溫長祺語氣有些嚴厲,便有些悻悻地低了頭,小聲嘟囔道,“那我也是看她對你好像十分客氣,才以為你們認識的嘛。”

“你在嘀咕什麽呢?”溫長祺沒有聽清楚溫雅兒的話,他看着溫雅兒,耐心道,“這個婦人身上穿金戴銀,身邊又跟了護衛,想必來頭不淺,而且她的脾氣不好,你以後見了她,都繞遠些走,知道了嗎?”

“知道了。”溫雅兒口中應着,心中卻想着,那婦人身上的飾品與她在別處看到的格外不同,戴在身上十分好看,她才來上京城,還未逛上一圈呢,改日,她定也要買上差不多的飾品來給自己裝扮,到時,給自己那幫“兄弟”一個大驚喜!

溫長祺見溫雅兒應了,便開始苦口婆心地給她講上京城中的規矩,“上京城裏,東城那邊,能不去盡量不要去,西城的天行街,一定要避開,除了這兩個地方,其他地方只要有官兵的,都要繞着走,看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去湊熱鬧,遠着些……”

溫長祺講地唾沫橫飛,那聲音卻如嗡嗡嗡的蠅蚊聲在溫雅兒耳中聒噪,聽得她心頭十分不安,又十分煩躁,竟是半個字都沒記住,只一個勁地點着頭,胡亂地應是。

溫長祺也不知道溫雅兒沒有聽進去,感覺自己把所有要領都講地差不多了,應該夠溫雅兒用上一陣了,他才收了聲,笑着對溫雅兒道,“雅兒,哥哥最近學業有些忙,你自己先玩着,待得哥哥空下來,便帶你去見見哥哥的同窗們。”

“啊?”溫雅兒回過神,緊緊抓着溫長祺的袖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哥哥,看你哪個同窗啊?”

第 217 章 :蕙蘭縣主的迷妹

黎珝是禧王,惡心她就算了!

馮冕好歹是馮國公府出來的,侮辱她就算了!

唐晖也是正經的相國公子,欺負她就算了!

你們兩個算什麽東西,也敢指着我的鼻子來我跟前找晦氣?!!!

江盈惠心中冷笑連連,正眼都不帶看一下眼前的少年和錦衣公子,就那麽施施然地站在那裏。

“你太過分了!”少年被江盈惠這蠻橫的态度吓得愣住了,她睜圓了眼睛瞪着江盈惠,忽而轉頭一頭撲向那錦衣公子,“哥哥,她欺負人!”

錦衣公子忙扶住了少年,低聲跟她說了什麽,旋即才擡起頭,一雙眸子平靜如水地看着江盈惠,口中溫和道,“這位夫人,舍弟實在是頑劣,沖撞了您,還請您不要介意,若是夫人看不上溫某的銀錢,便當是溫某魯莽冒犯了夫人,還請夫人見諒,要怎麽做,夫人才肯消氣,只管與溫某說,定無不從。”

錦衣公子的态度實在是謙遜,謙遜地出乎江盈惠的意料,這讓她本來想發的火,都找不到宣洩口。

她掀起眼皮,略看了一眼錦衣公子,目光停在他腰側挂着的玉佩上。

那玉佩倒也沒什麽稀奇,品質只能說是一般,但樣式卻十分別致,是朵镂刻的梅花,正中兩點鑲紅玉,似梅花含苞待放,鮮豔欲滴,很惹眼。

“你是皇家學院的學子?”江盈惠有些意外,她說态度這麽好,這個錦衣公子竟然是皇家學院出來的。

他身上戴的這塊玉佩,是皇家學院冠學部配發的學院飾品,喚做梅字佩,表示這人是皇家學院冠學部的優秀學生。

“夫人好眼力。”錦衣公子溫溫一笑,微颔首道,“不才溫長祺,在冠學部三年班,還有一年便要學成了。”

溫長祺?姓溫?江盈惠腦子裏把貴圈的人都過了一遍,想不到什麽厲害的人物,态度又冷了下去,“你倒是不錯,但你這位……”特特地看了那少年一眼,“妹妹,就有些不像話了,上京城是什麽地方,走路都得小心看顧着,何況是大聲嚷嚷,偏她跟鄉下來的野丫頭一般。”

“你說誰是野丫頭呢!”少年本來就十分委屈,被溫長祺壓着也只是強忍着,聽到江盈惠這諷刺意味十足的話,她當即受不住了,再次跳出來回了一句。

江盈惠沒搭理她,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溫長祺。

溫長祺面色動了動,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他死死地拽住少年,拉着她低下頭,“對不住,夫人,小……妹她尚未及笄,還是個黃毛丫頭,第一次來上京城,難免有些情緒激動。雅兒,快給夫人賠不是!”

溫雅兒沒有動,她固執地站在那裏,朝江盈惠“哼”了一聲,怨氣十足。

已經知道了溫長祺的身份,江盈惠也不想做地太過,這能進皇家學院,還拿到梅字佩的學子,多少都有些本事,她不想徒生事端,尤其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候。

“罷了。”江盈惠淡淡地瞥了一眼溫雅兒,将她的容貌記在心裏,轉頭對柳岸道,“走吧,柳岸,還留在這兒糟心嗎?”

柳岸正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溫長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聽到江盈惠的話,他應了一聲,跟在她身側,走了出去。

待得他們走遠了,溫雅兒拽拖了溫長祺的桎梏,朝着兩人的背影猛地“呸”了一聲。

“雅兒!”溫長祺面上的溫和立即褪去,一臉厲色地看着溫雅兒,拉了她出霞衣坊,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這才指責道,“你怎麽敢這麽放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上京城不比嶺南,行為要收斂些!你若是再這麽胡鬧,我便遣了人送你回去。”

“哥哥!”溫雅兒跺了跺腳,噘着嘴看着溫長祺,見他面色沒有回緩,她便有些悻悻地低了頭,嘟囔了一句,“雅兒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溫長祺見她認錯,面上神色才算好看點,又見她雖然低眉順目的,但面上仍有不甘,便知道他這個妹妹的心裏多半是不服氣的,他嘆了一口氣,道,“雅兒,你不要怪哥哥管束着你,我們有幾年未見了,哥哥哪一年往家裏寄東西少了你的份?”

見溫雅兒仍舊不吭聲,他又道,“你瞞着爹偷了家裏的銀票到上京城來,還……”他看了溫雅兒身上的男裝,微不可見地皺了眉頭,“還做這種男子打扮,你可知道有多危險?世事無常,爹爹只得你和我兩個孩子,若是……”

“哥哥,你就不要念叨了,你什麽都不懂!”溫雅兒打斷了溫長祺的話,她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溫長祺,“我做這樣的裝扮,是想多結交點人脈,給哥哥和爹爹帶來些裨益。”

“結交人脈?”溫長祺啞然地看着溫雅兒,見她面上篤定的神情,不像是在說笑,只當她中了邪,忙道,“胡鬧,這些事情自有我們男人來做,你一個小姑娘……”

“哥哥,蕙蘭縣主也是女子,你看她,才識手腕,哪一樣比男子差了?她說過,男女平等,女子不應拘于後宅,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不枉來世間一遭。”溫雅兒的眼睛亮亮的,仿佛看到了什麽光明的未來。

溫長祺卻聽地眉頭一跳,當即上前捂了溫雅兒的嘴,小聲呵斥道,“雅兒,你瘋了?你是打哪裏聽到的蕙蘭縣主?家裏誰跟你嚼舌根的?”

難怪她性情大變,又做出如此荒誕的行徑,他還當她是許久不見他十分想念才過來的,誰知道……她竟然抱了這種念頭,這當真是,太過荒謬!要不是親耳所聽,他甚至會大笑一場。

他不在的這些年裏,他這個妹妹到底經歷了些什麽!

第 216 章 :欺你又如何?

看着唐晖漸漸消失的背影,江盈惠心想,誰要記住你的話,不是,你說了什麽話,我根本沒聽清楚啊。好像是跟禧王有關?

不過,禧王的事情,讓唐晖知道了,這可真不好辦,這件事情,她一直做地隐秘,要不是今天倒黴,碰上了那個馮冕!

江盈惠匆忙趕到霞衣坊,柳岸後腳也到了。

看到江盈惠,他面上的神情柔和了許多,“縣主,最近的衣坊我都去看過了,并沒有哪家的衣服樣式比麗衣坊多。”

“嗯。”江盈惠有些心不在焉,她心裏想着唐晖的事情,唐晖這個煞神,到底為什麽忽然又來找她了。

“制衣大賽快開始了,除了上京城中的參賽人,外地的參賽人也差不多都到上京城了,這些人當中已經有好些遞了帖子過來,縣主要不要選幾個見見?”柳岸沒有察覺到江盈惠的異樣,仍舊自顧自地說着話。

誰知,等了許久,不見江盈惠的回應,他轉過頭,看向江盈惠,“縣主?”

“嗯?”江盈惠回過神,“你說什麽?”

“縣主,你可是走了這許久,累着了?若是如此,不如先回府歇着吧,明日再來也是一樣的。”柳岸沒有重複自己的話,他見江盈惠的神情間有些疲憊,便開口勸她回去休息。

本來,這種考察行情的事情,江盈惠就是從來不插手的,誰知她今天非要親力親為,柳岸拗不過她,只能讓她來了。

他就知道,她不一定能吃得了這個苦的,她到底是個嬌貴的身子。

“嗯,那就先回府吧。”江盈惠也确實有些累了,不過不是身體上的累,是心累。

只不過是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她碰到了太多不想見到的人,遭了一堆的煩心,現在特別想到空間裏去喝口靈泉水靜一靜!

想到空間,她心中一頓,“我昨日交給小敏的方子,她有沒有帶人去做?施藥的事情辦地怎麽樣了?要盡可能多地把藥發出去。”

“縣主放心,小敏做事十分穩妥,如今藥方子正在醫院裏加緊做,再過兩日,就可以去施藥了。”柳岸的眼裏滿是柔意。

每一年,不管多忙,江盈惠都不會忘記做諸如施藥施飯募捐的善事,她雖然身份高貴,卻有着難能可貴的一顆善心,這樣的江盈惠,他跟着她何其有幸。

兩人并肩走到霞衣坊的門口,一個人影忽然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直接撞到了江盈惠的身上。

江盈惠本就身子瘦小,被她這麽一撞,整個人就踉跄着往後倒去,要不是柳岸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就要摔個嘴啃泥。

“誰啊,不長眼睛嗎?”江盈惠一肚子的火終于找到了發洩處,才站定身子就大叫出聲。

她看向來人,見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心中更加火大,口中諷道,“一個男人,跑到霞衣坊來做什麽,難道也要學着姑娘們穿紅妝?”

少年見到江盈惠的面容,先愣了一下,旋即才道,“對不住,夫人,我是太高興了,所以走地急了些,沒有傷着你吧?”

這少年一開口,江盈惠只覺着聲音太尖銳,陰陽怪氣地,像個太監,一旁的柳岸卻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那少年一眼,然後附耳在江盈惠耳邊輕聲道,這是個姑娘家。

女的?江盈惠皺着眉頭看了那少年一眼,難怪她覺得長地挺好看的,原來是個女扮男裝的,這女的好好的女人不做,非要女扮男裝,扮男的你就扮地像一點吧,跑到霞衣坊來幹什麽!

江盈惠沒好氣地看了那少年一眼,“有沒有傷,也得看了大夫才知道!你跟我去醫館看看大夫再說吧。”

“你這個人,怎麽這……”少年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溫潤的聲音打斷了。

一個身着錦衣的公子走進店裏來,看到少年,他松了一口氣,旋即對江盈惠做了一個揖,口中道,“真是對不住,這位夫人,小弟頑皮,魯莽了些,還請原諒則個,這醫館我們實是沒空去,不如這樣,這醫藥費我們先付了,再加些驚擾的歉意,夫人看怎麽樣?”

言罷,他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來,恭恭敬敬地遞到江盈惠的跟前。

“哥哥!”少年有些不滿地跺了跺腳,“我明明就收住了腳的,根本就沒有撞疼她!她這是訛我呢,你怎麽能依着她!”

江盈惠伸出手,纖白的手指捏着銀票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哦,二百兩銀子呢,兩位公子真地好大方。”

說着,她将那銀票對中一撕,“嘶啦”一聲,銀票被撕成了兩半。

少年和錦衣公子都愣住了,他們看着江盈惠。

江盈惠玉白的手指翻飛,仿佛在跳着手指舞,很快将整張銀票撕地稀碎,然後,她手一松,一堆碎紙如飄絮一般紛紛揚揚地落地,撒地地上到處都是,甚至有一兩片飛到了錦衣公子的腳下,就如兩人被撕碎的臉面。

“你這是幹什麽?”少年面上一下子脹地通紅,要不是後邊的錦衣公子拉着,她就要往江盈惠撲去,“若是我撞了你,你有不滿,只管撞回來便是,何必如此糟踐人!你是貴夫人,你就了不起嗎?”

“對啊。”江盈惠接過少年的話,紅唇揚起一絲諷刺的弧度,“跟你們兩個比起來,我應該是挺了不起的。”

上京城中的貴圈,裏面的人她多多少少都認識,從來沒見過眼前這兩個人,而且看他們的裝扮,雖然是錦衣配玉,但明顯是一副暴發戶的裝扮,根本就沒有一絲的貴族底蘊,江盈惠才不怕他們。

“你!”少年指着江盈惠,手有些哆嗦,對着江盈惠的眼睛,半天憋出一句,“你這是仗勢欺人!”

“欺你又如何?”江盈惠掀了掀眼皮,露出半個眼白。

第 215 章 :被劫的江盈惠

江盈惠出了明月樓,就繞進了一個小弄裏。

這條小路她是走慣了的,十分熟悉,只要五分鐘,就能拐到她和柳岸約好的霞衣坊。

算算時間,柳岸應該快到霞衣坊了,江盈惠的步子不免急了些。

誰知,才走了幾步,她就被人掩着嘴強行往其中一個胡同拖去。

江盈惠大驚,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她剛要把袖子裏的信號發出去,那信號彈就被身後的人奪了去。

這個人,竟然好像認識這個信號彈。

江盈惠吓了一跳,她想轉頭看看對方是誰,可卻根本抵不過對方的力氣,只能被他拖行。

說是拖,其實她整個身子差不多是被對方抱着往後走的。

到了一個死角,那人終于不動了,但他也沒有松開江盈惠,反而将她抱地更緊,仿佛要把她勒進他的骨頭裏去似的。

江盈惠這個時候,終于有些靜下心來,因為她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一種幽幽的香萱草味,這種香味,她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聞到過。

她放松了身子,任由對方把他堅硬的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裏,仿佛在嗅別她的身份一樣。

“仲南。”江盈惠低低喊了一聲,聲音裏帶着些許的媚意。

她身後的人低低笑了一聲,旋即松開她,将她往前面一推,“誰讓你喊我的名字的?”

他推地很大力,江盈惠險些撞到牆上,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她面上的笑容險些挂不住,轉過頭看向來人,“唐晖,你又發什麽瘋?”

這個瘋子,自從沾惹上他,就沒正常過一次,江盈惠對他是避之不及的,明明已經快有半年沒來找她的,她還以為,他把她給忘了,心裏慶幸着呢,誰知道,這個時候他居然又跑了出來!

還一副強盜劫掠人的架勢,吓了她一跳。

唐晖削瘦卻線條淩厲的面容上泛上一絲淺淺的笑意,他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一寸寸地擦拭着自己幹幹淨淨的手,仿佛上面沾惹了什麽髒污一樣,對江盈惠的話充耳不聞。

江盈惠見他這樣,心中急着回霞衣坊,拔腿就要走人,誰知才走了兩步,身子就被定住了。

“我讓你走了嗎?”唐晖沒有擡頭,仍舊仔細地擦着他的手。

江盈惠心裏吐血,人都要被氣死了,她今天是走了什麽黴運,一堆糟心的人跑到她面前來給她找不痛快。

她忍着怒氣,看着眼前唐晖,緩緩道,“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髒!”唐晖将手中帕子往地上一扔,潔白的手帕飄落到地面上,十分顯眼,唐晖一腳踩在上面,再擡腳,上面就印了一個清晰的鞋印,他這才擡頭看向江盈惠,低沉的聲音帶着些陰鸷,“你跟禧王勾搭在一處,要幹什麽?”

“要幹什麽,要你管?”江盈惠對唐晖十足沒什麽耐心,唐晖的身份她也看不上,當初要不是……罷了,算她倒黴就是了,“你有事說事,沒事趕緊放我走,我還急着去霞衣坊呢。”

“霞衣坊?去見柳岸吧。”唐晖嘴角一揚,露出一絲諷笑,“怎麽,怕柳岸生疑?你倒是挺在意他的感受的。”

江盈惠只當唐晖在放屁,“你說不說,不說我就喊人了。”

誰怕誰啊,反正這個唐晖比她還要見不得人!

“你喊吧。”唐晖居然絲毫不受威脅,反而雙臂環繞置于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好整以閑地看着江盈惠。

江盈惠見他這個模樣,心裏的厭惡更深,但是她只能忍着,因為這個唐晖,他媽的是個神經病,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

“你到底有什麽事?”

見唐晖仍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說話。

江盈惠心一橫,“唐晖,你對我最好好一點,你別忘了,胥……”

“我要問你的事情,我以為我已經說地很清楚了,你為何和禧王勾搭在一處,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唐晖的眸色晦暗。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簡直不敢相信,江盈惠的膽子居然這麽大,青天白日地就敢去明月樓和禧王約會。

呵呵,這個女人,她的膽子倒是從來沒有小過,否則,她怎麽會引起他的注意呢?唐晖心中冷笑一聲。

江盈惠不想跟唐晖說這件事情,她并不知道,唐晖已經看到了她和禧王在雅房,只拿眼睛斜着唐晖道,“你是打哪裏聽來的消息,我怎麽可能會跟禧王有什麽牽扯,他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

“對啊,他是什麽身份,你又是什麽身份,我也希望你能搞清楚!”唐晖見江盈惠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不承認,心中便更加冷,眼底的陰影更深。

江盈惠依舊沒有察覺,她的眼中泛上一層淚意,盈盈地看着唐晖,放軟了語氣,“唐晖,你不要再欺負我了,你要是真有事找我,也等過了今日,可好?”

這次以後,一定要跟柳岸說說暗衛的事情,一定要防着唐晖靠近她半步!她看他一眼都煩。

“過了今日?那再見你,誰知道又是何時。”唐晖直視着江盈惠的眼睛,緩緩地走到她的身邊,湊近她的耳朵,小聲道,“你以為,這半年我為什麽沒去找你?”

為什麽?難道不是你對我的興趣少了嗎?

江盈惠一臉訝然地看着唐晖。

唐晖見她眼中的疑惑,心中念頭一閃,很快明白了自己這半年受到的阻撓是怎麽回事,這個柳岸,倒是一條忠心的狗!

“我今日找你,是要告訴你,跟禧王遠着點,免得惹火上身。”知道了其中不關江盈惠的事情,唐晖的情緒就平複了一點,他對江盈惠說完,忽然擡起手,在她的紅唇上摩挲了兩下,“禧王這個人,喜怒無常,翻臉無情,你不是他的對手。”

江盈惠被唐晖的動作吓了一跳,她緊緊地咬着牙關,不敢吱聲,就怕唐晖繼續亂來,這可是在外面,雖然是胡同的死角裏,但又不是內室,誰能保證沒有人經過!

對于唐晖的話,她半點沒聽進去。

唐晖看了她一眼,手指順着她的唇往下走,直接在她的肩上點了一下,“我很快會去找你,記住我的話。”

第 214 章 :“醒”過來的江芙蕖

祝麗華對鳳王的舉動并沒有多留心,她正頗擔憂地看着江芙蕖,腦子裏一會兒是沙枳的腿,一會兒又是江芙蕖昏迷過去的樣子,十分煩亂。

“祝姑娘,我帶了黃……太醫過來。”馮冕面上的笑容僵了僵,目光在鳳王身上打量了一下,眼神閃了閃,“你是?”

“鳳二!”鳳王沒好氣地應了一聲,這個馮冕,雖然是個浪蕩子,但是長地一副白嫩小生的模樣,怪招人的!

黃太醫聽到這個名字,垂着的眼皮動了動。

馮冕“哦”了一聲,目光越過鳳王往裏看去,“鳳公子,祝姑娘呢?黃太醫最擅長治暈症的,讓黃太醫給居士看看吧。”

“你是誰的弟子?”太醫院裏,鳳王就認識莫有疾和容和兩個人,其他的一概不認識,但他知道,這太醫院是分派系的,講究個子弟傳承,這個黃太醫看着年紀四十上下,肯定有師傅。

馮冕聽鳳王這麽問,居然沒吭聲。

黃太醫竟然也好聲好氣地回了鳳王的話,“師傅是容和容太醫。”

容和的弟子。

鳳王放了心,把人讓了進來,見馮冕要跟着進去,他擡手一擋,“黃太醫進去就行了,你就在外面侯着吧。”

馮冕看着鳳王,張了張嘴,到底是什麽都沒說,果真在外面老老實實地站着。

鳳王見他這麽聽話,反而狐疑地打量他一眼,跟傳說中的那個馮冕,有些不同啊。

不過,管他呢,鳳王“啪”地一聲,将門關上了。

馮冕看着在自己面前緊閉的房門,摸了摸鼻子,剛還正經的面上立即換了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轉身就走了。

黃太醫走到內屋,看到坐在床邊的祝麗華,也沒多問一句,只在床頭坐下,搭線,然後給江芙蕖診起脈來。

才診了一會兒,他就瞥了江芙蕖一眼。

他的身子正擋在江芙蕖的頭前,隔開了祝麗華的視線。

江芙蕖睜開眼睛,沖黃太醫眨眨眼。

太醫,勉強算是同行,幫幫忙啊。

黃太醫神情未動,仍舊十分認真地診脈模樣。

“太醫,不知居士患了何症?為何忽然昏迷?”祝麗華見黃太醫診了許久的脈,也不吭聲,忍不住出聲問了他。

黃太醫這才慢條斯理地收了線,對祝麗華道,“這位居士是身體虛弱,心氣不盛,導致腦中暈眩,失去知覺。”

???祝麗華一臉懵懂地看着黃太醫。

哈哈哈,江芙蕖在心裏給黃太醫點贊,說地好,說了一堆學術名詞,就是沒說她得了什麽病,高,不愧是太醫!居然看懂了她的眼神。

“到底得了什麽毛病?”鳳王走進來正好聽到黃太醫的話,他的眉頭皺了皺,不動聲色地給了黃太醫一個警告的眼神。

江芙蕖……

本來沒什麽事,結果把鳳王給忘了,這個黃太醫這麽厲害,想必應該猜到了鳳王的身份,畢竟整個皇宮太醫院服務的就那麽幾個主子,他能糊弄祝麗華,哪裏還能糊弄鳳王?

天要亡她!

“嗯~~~”不等黃太醫開口,江芙蕖就虛弱地喚了一聲,然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頗恍惚地說了一句,“我這是在哪裏?”

萬年好用的昏迷臺詞!感謝電視劇!

她這一出聲,直接把祝麗華的心思吸引了去,她驚喜地走到床邊,看着江芙蕖道,“居士,你醒了。”

對啊,祝姑娘,我再不醒,估計等鳳王知道我偷聽了你們兩個說話,把我活剮了都有可能的。

“祝姑娘。”江芙蕖晃了晃頭,似乎很暈的樣子,然後才掙紮着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着有些陌生的房間道,“我這是在哪裏?我記得我要離開明月樓的。”

說到這事,江芙蕖心裏有些遺憾,好不容易見着江盈惠了,可惜關鍵時候暈了。下一次再見到江盈惠,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這事明月樓的雅房,居士忽然在樓梯上暈過去了,我就把居士扶到這裏來歇息了,這位是黃太醫,馮公子請過來的。”祝麗華指了黃太醫,又指了指她身後的鳳王,“這是阿玡,我的朋友。”

“黃太醫?”江芙蕖佯做疑惑地看了黃太醫一眼,“我并不曾得病,怎麽敢勞動黃太醫。”

“居士既是醒了,那便是沒事了,老夫這便走了。”黃太醫聽得江芙蕖這話,當即順着臺階往下走,起身對祝麗華和鳳王略點了點頭,直接就潇灑地……溜了。

還真是太醫院混的,太滑頭了,一點就通啊,江芙蕖再次在心裏給黃太醫點了個贊。

祝麗華倒是沒什麽反應,只鳳王冷哼了一聲,拿鼻子看着江芙蕖道,“居士不是一身好醫術嗎?怎麽說暈就暈?”

“我……”江芙蕖才想着怎麽給自己解釋,就聽祝麗華質問道。

“阿玡,你怎麽能對居士這般說話?”

“哼。”鳳王轉過頭,不去看江芙蕖,一個人走到外廳的桌子邊悶悶地坐着。

江芙蕖見他這樣,,樂得不理,見祝麗華似乎對鳳王頗有不滿,怕他們兩個當着她的面吵,她忙道,“多謝祝姑娘了,許是初來上京城,還有些水土不服吧。”

“原是這樣。”祝麗華一臉的了然。

這點毛病她也有的,銀城那邊風沙多,風幹氣爽,但是西南那邊空中黏濕,便是上京城裏,也多有些潤,她的喉嚨時常發癢,很是難受了一陣。

江芙蕖點頭,從床上爬起來,在祝麗華跟前站定,“多謝祝姑娘了,要不是祝姑娘,只怕我就要從樓梯上摔下去了,以後定會小心謹慎。”

“這種事情,只怕小心也是用處不大的,你多待一陣,反而就好了。”祝麗華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居士,不知你如今下榻何處?聽阿玡說,你可以治沙枳的腿疾?若是京中住着不方便,倒不如去将軍府中與我一道住着,我那個大院中只我一人,怪冷清的。”

……

江芙蕖本來說完場面話就要溜的,畢竟,屋裏這兩個人的身份都挺麻煩的,她不想多生事,誰知祝麗華居然開口請她去将軍府做客。

去,還是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