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靈藥空間

當然不行!

江芙蕖連過腦子都沒過,她眉目平和地看着清素,“清素師傅,皮相乃行走世間的皮囊,無關乎醜美,內品勝外皮,心平和氣,方是佛家追求之道。”

不過是拿了個大善人證而已,還真把她當好人了?

清雙這個小尼姑沒什麽心眼,不為難她也就罷了,可你這種的,麻煩自己花錢去外邊請專業的美容師伺候你!

“你!”清素似乎沒想到江芙蕖想都不想就拒絕,還給她講出佛理來了,她清素要不是因為意外,能到這明心庵裏當姑子?反正她遲早是要離了這裏的!

這個尋因居士,還說是什麽大善人,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家的人給了她這個便利,這點小忙都不肯幫她,麗人坊的美容醫師非但免費送她方子,還送她化妝品呢。

要不是那方子用了不見起色,她哪裏會逼了清雙那個蠢笨的去找她。

“打擾清素師傅了。”不等清素說其他話,江芙蕖轉身便走。

留清素在屋內跺腳發咒,指着天說要讓江芙蕖好看,說她徒有虛名,不過江芙蕖聽不見就是了。

後廂房,房間外。

小雲提了食盒走向守在門口的小敏,見她舉手沖她做了噤聲的動作,忙放輕了步子,拉着她到了旁邊,輕聲道,“小敏,世子妃還沒傳膳嗎?”

“沒有。”小敏嘆了口氣,“世子妃說,除非她傳喚,否則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擾她。”

小雲面上就帶了些擔憂,“可是這天都見黑了,庵中的齋食也沒了,我特意讓人去興隆樓買的齋飯,這保溫盒中也只能保四個時辰的鮮,若是冷了,世子妃再傳齋食,可如何是好。”

江盈惠都在屋裏待了一天了。

“世子妃既是叮囑我們不要打擾她,想必自有成算,許是今日就不用膳了吧。”小敏轉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眼中眸子動了動,“世子妃一心為夫人求平安,一片拳拳之心,實為難得。”

小雲聽小敏這麽說,面上一愣,随即便跟着道,“是啊,夫人對世子妃那般,世子妃還不計前嫌,這樣愛護關心夫人,說出去,只怕別人還不信。”

她跟在江盈惠身邊比小敏年數要多,雖然到了鎮國公府後,江盈惠更為提拔小敏,但江盈惠的飲食習慣她其實多少也知道一點。

本來就吃地少,一兩日不進食也不是沒有過的,反正江盈惠手底下養了一群大夫,倒是不怕病的。

廂房內。

江盈惠躺在床上,面容沉靜,似乎是睡着了。

而實際上……

江盈惠此刻正在一個小木屋裏,不停地翻着屋中的書櫥,似乎在找什麽。

“怎麽會沒有呢?”江盈惠不信邪,她上次明明就是在書櫥的這一層看到有一本教人怎麽調配治病靈藥的醫書的。

不過那個時候,她并沒有将這本書放在眼裏,因為她更關心地是美容美顏方面的書和方子。

但是現在不一樣啊,她名義上是來給鎮國公夫人祈福的,鎮國公夫人的病她問過榮華景了,是中風昏厥,不一定能醒過來。

那怎麽能行,鎮國公夫人怎麽能不醒,江盈惠立刻急了,這幾年她在鎮國公夫人面前吃了多少次虧,都是因為鎮國公夫人掌家。

如今,好不容易輪到她掌家了,結果鎮國公夫人睡着了,那她當這個家豈不是少了一半的樂趣。

一定要讓她醒過來,親眼看着她是怎麽當好這個家的,是怎麽讓鎮國公府的府庫愈加充盈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想到鎮國公夫人那時候的表情,江盈惠的心裏就隐隐興奮。

當然,在這之前,她還要做一件讓鎮國公夫人氣死的事情,那就是把她治好,而且一定要是她回府之後治好她,最好就是她回府當天。

這樣的話,這上京城貴圈裏的人哪個不知道,鎮國公夫人病好是得了她江盈惠的福氣,哈哈,那時候那個老太婆不得再氣暈過去?

江盈惠忍不住哼起小曲來,“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唱着人們心腸的曲折,我想我很快樂,當有你的溫熱……”

這種現代的歌曲,江盈惠已經有好多年沒放開嗓子唱過了,想以前,她也是KTV的麥霸啊。

可惜,唱了一會兒,後面的歌詞,時間太久,江盈惠記不起來了,她有些尴尬,又換了一首哼,“當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女孩,遇到愛,不懂愛……”

好在這歌的歌詞她都記全了,可惜等她循環哼了幾遍,也沒翻出她要的書來。

江盈惠也不找了,她頗沮喪地坐在小桌邊,看着周邊放滿書的壁櫥,眼神放空起來。

那個高人也不知道在不在,他上次出現,好像是在三個月前,可是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沒了高人的幫助,她做什麽都不稱手起來。

這些醫書,她認得的實在是太少,可這醫書又拿不出去,真地是頭疼,她總不能每本都謄抄一遍給人看是什麽字吧,這樣她的空間遲早要暴露。

這麽好的寶貝,被人發現了,肯定會被人搶去。

雖然,她已經給它滴血認主了,但那個高人好像一直沒有喊過她主人,正常的空間認主,難道不應該是喊她主人嘛?那個高人反而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要她哄地高興了才肯幫她。

“高人?你在嗎?”江盈惠忍不住朝着空蕩蕩的屋子喊起來。

她以為還會跟這幾個月的情況一樣,沒有人回答她。

沒想到,居然有個冷哼聲從空中傳來。

“哼。”

江盈惠心中一喜,她站起身來,朝着虛空道,“高人,你回來了?你快幫我找找看,這裏有沒有能治好中風昏厥的醫書,我上次明明看到一本的。”

第 166 章 :姑子愛俏

江芙蕖頓了頓。

她當時來這明心庵,就是清雙接待的她,後來去領齋飯,在明心庵中閑逛,撞見得多的,也是這個小尼姑,跟她說了幾次話,見她言語純真,跟她的相遇完全是偶然,便跟她有些熟稔起來。

但兩個人之間,也僅僅限于能互相說上幾句話而已,她怎麽忽然來求自己幫忙呢?這可不像是她的性格做出來的事情。

“先進來吧。”江芙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清雙看了江芙蕖一眼,見她眼中帶笑,神情便更加猶豫,但她到底還是邁着步子踏進了房門。

“我是個閑散的人,也沒甚大本事,不知清雙要我幫什麽忙?”

清雙聽了這話,面上熱了熱,頭也低了下去,“居士,我……我有個師姐,她想請居士幫她看看……看看臉。”

原來不是她自己要讓她幫忙,是別人托她來的,江芙蕖心中了然。

看臉?

“不知清雙的這位師姐諱名,這看臉又是怎麽個看法?”江芙蕖心中感覺有些怪異,卻說不上那怪異來自于哪裏。

清雙仍舊低着頭,她似乎不敢擡頭,“師姐叫清素,跟我住在一處,要讓居士去住處看看她的臉。”

江芙蕖不想去。

但是這個清素既然敢讓清雙過來,想必性子不會太好,要是不依着她,只怕在明心庵的這兩天又要多生事端。

她垂了眸,略沉吟一會兒,旋即笑道,“既是如此,那這便去看看吧。”

正好也知道,這看臉是怎麽個看法。

清雙擡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江芙蕖,然後很快低了下去。

只這一瞥,江芙蕖就發現,她的眼睛裏帶了感激。

兩個人出了廂房,江芙蕖看到正南邊的廂房外面站了一群人,正是回來時看到的那一群女人,她們來來往往的,或擡着箱子,或捧着盒子,在廂房隔壁的房間進進出出的,似乎十分忙碌。

從後廂房到了主廟堂的區域,清雙帶着江芙蕖到了一處院落中,院落裏有幾個小尼姑,她們看到清雙,跟她或點頭或念佛地打着招呼,目光在江芙蕖身上掠過,倒是沒有人多問一句。

進了院落西邊的一處房間,清雙推開了房門,露出一個簡簡單單的房間來。

房間角落擺了張小桌案,一個穿着黃衣的尼姑正坐在地上的小蒲團上,背對着她們,手在面上動着。

江芙蕖只隐約看到桌案上放了些顏色鮮紅的盒子。

出家人,以素淨為主,這種顏色的盒子,可真是少見。

許是聽到她們的動靜,那尼姑轉過頭來,“清雙,你回來了。”

一雙刷白如鬼的面龐,吓了江芙蕖一跳。

只見那個轉過來的尼姑,她的面上刷着一層厚厚的白粉,墨點雙眉,豔紅色的唇,正中的額頭處點着梅花黃子。

有點像日本藝伎的裝扮,總之大白天地看起來,效果很驚悚。

要不是她頭上戴着尼姑帽,身上穿着尼姑黃,江芙蕖簡直不敢認,她是個尼姑。

“清素師姐。”清雙低了頭,不敢看清素,嗫喏出聲。

原來她就是清素,江芙蕖心中了然,只是這個清素,她自己喜歡化妝那就偷偷地化嘛,喊她過來幹什麽?

看臉,不會指地就是看她這張臉吧。天哪,自己到底什麽時候無意得罪過她,要這麽吓她!

“居士,你看看,我這扶桑妝容,可還看得?”清素也不管清雙,她小小的眼睛轉向江芙蕖。

江芙蕖心裏特別郁悶,感覺自己眼睛受到了暴擊,但還是要昧着良心說,“清素師傅的妝容甚好,甚好。”

“是啊,麗人坊的化妝師傅說了,我這種鵝蛋臉型,小眼睛,淡眉毛,最是适合畫扶桑妝容的。”清素小小的眼睛裏溢出歡喜,她站起身,露出她身後桌案上的一堆朱紅色盒子和瓶瓶罐罐。

江芙蕖只掃了一眼,眼皮就跳了跳,這些東西……怎麽看着像是現代的化妝品?

這個清素剛剛又提到化妝兩個字,十分自然的模樣,難道這時代的化妝水平跟現代平齊?不應該啊,她一路走過來,沒見到哪個姑娘化現代妝啊,難道是她見到的姑娘太少?

江芙蕖心中十分疑惑,可還是不忘躲開清素挽過來的手,“不知清素師傅托清雙師傅找我來,是為何事?”

清素的手落在空中,面上有些尴尬,不過粉太厚,根本看不出來。

離地近了,江芙蕖才發現清素面上的那層粉還真地跟現代的粉底有些像,細致均勻的,要不是她刷地厚,只怕效果會更好。

她嘴巴上的東西,豐潤帶着隐隐的水光,有點像唇彩。

她的眼角,那眼線細細的,不像是現在的眉筆能畫出來的樣兒。

眼角上面還刷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像眼影。

清素身上刺鼻的香味,香水。

桌上的那些盒子、瓶子造型,都很眼熟。

還有那瓶子上竟然貼了标簽,江芙蕖看到其中一個朱紅色的瓶子标簽上,赫然寫着“CHANEL”。

……

在純正的古代社會看到英文字母,真地是讓她無以言語。

“是這樣的,居士,我聽清雙說,居士十分擅長醫術,便想讓師傅幫我調些藥膏,治治我臉上這些痘痘。”清素似乎十分不情願,但還是走到桌案邊,拿起一塊圓形的類似粉餅的東西,在臉頰上刷了兩下。

江芙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頰上,随着清素的動作,她臉頰上那層白粉就被刷去了大半,露出她原本的肌膚來,有些枯黃,有些麻點,還有幾個很顯眼的凸點,正是清素說的痘痘。

……

原來這就是看臉,江芙蕖默默地收回目光。

“還有這些雀斑,太醜了”清素從衣袖中掏出一面小銅鏡,對着照了照,然後又很快地收了回去,用手擋着那刷掉粉的臉頰,巴巴地看着江芙蕖,“居士,可以幫幫清素嗎?”

第 165 章 :小心“你哥”

江芙蕖自己也覺得很沒意思,小胖嘟好歹能聽懂她的話,這鴿子再有靈性,到底是只鴿子,還能聽懂人語?又不是鹦鹉。

還是找吳緒的傳信要緊。

她看了眼小黑,見它腳上幹幹淨淨的,又仔細看了它周邊幾眼,結果只有黑麻麻的羽毛,根本沒有看到一絲信箋的影子。

……

總不能藏在這小黑的肚子裏吧。

就像是聽到了江芙蕖的心聲,小黑喝完了水,走到杯子一旁空出來的地,然後撲騰了下翅膀,又擡了擡小爪子,圓溜溜的黑眼睛看了江芙蕖一眼,然後當着她的面,“咕咕”兩聲,嘴一張,吐出一個圓圓的小丸子來。

……

這丸子通體雪白,近兩厘米長的直徑,也不知道是怎麽做的,江芙蕖将它撿了起來,拿到近前,才發現是個小機關。

她輕輕一撥,丸子就從中間向外彈開,露出裏面的小紙團。

這麽小的紙團,能寫什麽內容啊,這兒可是毛筆字的世界。

江芙蕖頗有些無語,不過還是打開了那紙團。

這一打開,她就有些震驚,因為這小紙團裏的字,小小的,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筆觸模樣,竟然跟現代寫出來的鋼筆字有點像。

堯國,已經有鋼筆了?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江芙蕖一目十行地把上面的內容掃過,旋即,她垂下了眸子。

“咕咕~”小黑竟然還沒有走,見江芙蕖拿了小丸子沒動,它就瞪着江芙蕖,誰知道瞪她,她也沒什麽反應,小黑急了,叫了兩聲,翅膀也跟着撲騰了兩下。

江芙蕖的思緒被它打斷,但她也不生氣,起身走到房間中間,把那食盤端到了小桌案前,放到小黑跟前,“吃吧,我就不喂了,謝謝你幫我帶信過來。”

小黑哪有空理江芙蕖,它眼睛發光地盯着那食盤,翅膀一動,一整個食盤上就飛滿了它的羽毛。

……

真夠霸道的。

江芙蕖移開目光,轉過頭看向窗外。

上次她問的事情,吳緒倒是都一一言簡意赅地回答了。

司硯确實是江芙蕖的貼身丫鬟,也是他特意引導了送到她身邊去的,主要是因為司硯夠忠心,功夫又好。吳緒覺得現在的江芙蕖腦子還行,就是武力值太弱。

關于大善人證的事情,吳緒說,他會幫她處理好,讓她無後顧之憂。

推薦的落腳地,在上京城西城天行街九號鋪子。

七星花刺客的事情,他說有些複雜,以後見面再說。

最後,他還特意叮囑了一句,小心江子青。

西城天行街。

這個地方,第二次聽到了,上一次,是那個在萬蛇林裏碰到的不知真假的宋伯遠,他說,讓她去西城天行街十二號鋪子找他。

這天行街上開出來的鋪子,難道不是做生意的店鋪,反而是住所不成?

小心江子青。

不用吳緒提醒,江芙蕖也知道,但是,為什麽吳緒要特別強調這句,難道江子青已經知道了她不是江芙蕖的真相?

不可能吧,吳緒都不知道啊,而且,除了醫術,她自認沒露出什麽馬腳來。

但是僅憑會醫術這一點,就斷定她不是江芙蕖,那也太離譜了,原書中可沒有說過江芙蕖原身讨厭學醫術或者是在醫學上特蠢笨。

況且,江芙蕖的過往,他們根本就沒查清楚,不可能這麽快斷定出來的。

那就是在她被認定為江芙蕖的情況下,吳緒讓她小心江子青。

江芙蕖想不明白,為什麽吳緒要提醒她這一句,但她暫時也不想想了。

莊真郡主說了,江子青現在在西南出遠差呢,誰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幸許等他回來,她早就回去了,擔心什麽?要擔心,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現在嘛,就等着莊真郡主送過來的戶籍文書進上京城,去找江盈惠了。

當時,江盈惠是怎麽穿越的來着?

江芙蕖眨了眨眼睛。

好像書裏根本沒提……

“你這個死丫頭,讓你去給世子妃取碗飯,你就能偷奸耍滑,明天讓你去庫中支取銀子,你是不是就要拿了銀子跑路?”

“小雲姐姐,我沒有……嗚嗚……是齋廚的師傅說,今日的飯食早分派完了,我沒領着齋飯,不敢回去見世子妃,怕她責罰我。”

一陣喧鬧聲從窗外傳來,打斷了江芙蕖的思緒,江芙蕖轉過頭,見窗外不遠處,站着兩個丫鬟。

當中一個穿着蘭花碎銀絲絹衣,頭上插着根明晃晃的金釵子,背對着她,聽聲音大概是二十上下的年紀,她指責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瘦地不成人形,穿着一身素衣,低着頭抹淚。

這兩個人,很陌生啊,是新來廂房的?是今日見到的那群人嗎?

不過,這明心庵齋廚中的齋飯居然還是限量的,她來了這麽多天都不知道……改天有機會去問問清雙吧。

你要找我只管去找清提。想起莊真郡主的話。

對的,還要找下這個名喚清提的尼姑,看名字,好像跟清雙是一輩的。

“沒有?”小雲伸手給了那小姑娘一個耳刮子,直打地那小姑娘身子晃了晃才站穩,“我親眼看到的你還敢跟我犟嘴,我來這明心庵多少次了,從沒聽說齋飯讓人領完的事,你且等着回府,我非得好好教教你怎麽伺候主子。”

言罷,她氣哼哼地轉過身,江芙蕖只看到她額前點了很醒目的朱砂钿。

“居士,你在屋裏嗎?”門口傳來清雙的聲音。

江芙蕖也不及去看那小姑娘,收回目光,站起身,走到門邊拉開門,露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尼姑,“清雙,你怎麽來了。”

“居士,我想請你幫個忙。”清雙的神情有些猶疑。

第 164 章 :小黑駕到

小星星兩手交叉,面上掙紮,然後,他似乎是想明白了,咬着唇擡頭看向江芙蕖,“我可以幫你把背箱從白塔城拿過來,還可以幫你找到司硯。”

江芙蕖不為所動,既然江子青現在找到她了,那這兩件事情明顯都不難辦。

小星星見自己開的條件沒有誘惑到江芙蕖,抓了抓耳朵,又道,“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僅僅限于你看的那本書,但是我不同,我對這個世界非常了解,你有任何疑問,我都可以幫你解答。”

江芙蕖心中動了動,“那江盈……”

“除了江盈惠。”小星星打斷江芙蕖的話,“還有你,你們兩個的事情,我是不能說的。”

……

“原身江芙蕖的事情,你也不能告訴我嗎?”江芙蕖有些失望,她目前就想知道怎麽接近江盈惠,怎麽回家。

“有些可以說,有些不可以說。”小星星看江芙蕖面上神情,忙道,“不過,只要你答應跟我合作,我很快就能把事情的真相全部都告訴你了。”

什麽實際點的好處都沒有,就憑你畫的這一塊大餅就想讓我出力?還是在我不知道到底出什麽力的情況下,你到底對我江芙蕖有什麽誤解?

江芙蕖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星星,平靜地吐出四個字,“拒絕合作。”

“江芙蕖,你考慮下了,你不想早點回去見到你爺爺嗎?”小星星有些急了,“他現在……”

小星星的身影忽然慢慢變虛,江芙蕖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麽,就那麽眼睜睜地看着他再次在自己眼前消失,周圍的小藥園也慢慢地虛幻,消失。

“我爺爺怎麽了?”江芙蕖朝着小星星消失的方向不甘心地問了一句,心中是從來沒有過的慌亂。

來到這個世界這麽長時間,爺爺是她唯一的挂念,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執著于回到現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放不下那個頭發花白,獨自住在深林老宅的老人。

她本來以為,自己天性涼薄,當時那麽決然地拒絕爺爺,一個人在城市裏漂泊也不肯依着爺爺的意思回去,是跟爺爺的感情不深,想要盡快地離開這個喜歡管束她的腐朽老人。

可是現在,她忽然就懂了,那個從小将她帶到大的老人,早就如春雨般潤物無聲地在她的心城裏占了一個位置,成為她一生都抹不去的牽挂。

他的孫輩很多,可只有她是跟着他長大的,他甚至知道她喜歡吃的一個小零嘴牌子,他對每一個人都板着臉,對她尤其嚴苛,不許她有半分的懈怠,可對于她最後的選擇,他也沒有真正地阻攔,仍舊待她如往昔。

他一生嚴于律己,大半輩子都守在那棟老宅裏,恪守着他的信念,大概也只有她,這個貿然闖進他生命的小毛孩,讓他不斷地失了原則。

她是答應過他,今年一定趕回去參加家裏的祭祖拜伺的,江家十年一次的祭祖活動,她第一次參加。

因為,她看得出來,爺爺的時日,恐怕已經不多了,這也許是他組織的最後一次祭祖拜伺。

可是,偏在這個時候出了事,她甚至沒有跟爺爺打一個招呼。

這個世界過了三個多月,那現代呢?是不是錯過了祭祖拜伺,爺爺他,是不是對她很失望?

冰涼的濕意自頸間傳來,江芙蕖伸出手,在頸上摸了摸,一片濕滑。

她垂下眸子,看了眼手指尖的晶瑩的光澤。

是眼淚啊。

這好像是她第二次哭了,到了這個世界,似乎特別地多愁善感,淚腺都發達了。

江芙蕖窸窣了一下鼻子,透過手指看向那熟悉的帷帳,默默地掏出帕子,将面上的淚水擦幹淨。

原來,早就醒過來了。

爺爺說過,他都活那麽大了,身邊兒女孫輩衆多,不管出什麽事,都不需要她過分地擔心,她只活好自己的,就是對爺爺最大的欣慰。

是啊,活好自己的,就算爺爺真地出什麽事了,她現在也力所不及,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早日找到穿越時空的契機,回到現代社會。

江芙蕖翻身爬起來,看到枕邊重新恢複原樣的九玄佩,想起小星星說的護佩符,他說,現在的九玄佩被限制了九成的功效,這九玄佩,有什麽功效呢?

九玄佩是燭一親自送到江家的,這個燭一應該就是火貍的後人,也不知道這個火貍是什麽人,跟小星星有什麽關系,會不會知道小星星的來路,或者她的來路。

将九玄佩收起來,江芙蕖走到窗邊的小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才端起杯子,就聽得耳邊撲騰一聲,然後一個黑影猛地落了下來,砸在她的頭上,把她緊緊盤着的發髻都給砸歪了,她的眼前也閃着一片火星。

我靠。江芙蕖心裏罵道,誰這麽缺德,往廟庵的窗子裏扔東西。

不對啊,江芙蕖鼻子聳動了一下,這腥臭味,這不是那只黑麻麻的鴿子的味道嘛!她也顧不上頭暈了,伸手就要去抓那黑影。

小黑卻是死勁地撲騰着翅膀,歡騰地繞着她打圈,翅膀上的水珠如下雨般全甩在她的臉上,甩地她根本睜不開眼睛。

死鴿子!

閉着眼睛忍受着小黑的摧殘,好不容易沒了動靜,江芙蕖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前的水,這才睜開眼睛,看到小黑正用屁股對着她,伸長着嘴在她倒的茶水杯裏,喝茶!

“小黑,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跟你家主人吳緒不同,他養着你當然要珍惜你,可我不需要!”才走了一個難搞的小胖嘟,又來了一只脾氣巨臭的小鴿子,江芙蕖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撞了邪,改日要熏一熏藥艾,去去邪氣。

小黑仿佛聽不懂江芙蕖的話,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屁股上的一小撮尾巴還左晃晃,右晃晃,身上的黑色羽毛上泛着水的光澤。

肯定是在來她這之前,跑去哪裏洗澡了,真是太有靈性的一只小鴿子,也不知道吳緒從哪裏弄來的。

第 163 章 :我很厲害

葫蘆紋絲不動。

不怕吓啊?

江芙蕖抓起葫蘆,拽了一下,試了試力道,正要把葫蘆擰下來,那葫蘆裏傳出一句悶悶的話。

“你這個壞女人!”

壞女人,又是這句。

這小胖嘟罵她除了壞,就是醜,也不知道他是詞彙匮乏,還是不擅長罵人。

“罵我也沒用。”江芙蕖抓着葫蘆慢慢地擰圈,動作慢條斯理,口中淡淡道,“如果你再不出來跟我說點有用的實話,我不但把這葫蘆擰下來做成肥料,我還會想辦法讓你再也不能見到我。”

葫蘆在江芙蕖的手心蹦跶了一下,然後葫蘆口一陣青煙飛出,凝出小胖嘟的身形,他雪白的小胖臉上紅紅的,眼睛瞪地大大的看着江芙蕖。

見她還在擰那葫蘆,皺了眉頭,就像是提醒似地在江芙蕖眼前擺了擺手,“喂,我出來了。”

“哦。”江芙蕖手中稍一使力,那青白的葫蘆就被她拽了下來,她将它扔到地上,一腳踩了上去。

“咔”地分裂聲,小小的葫蘆被踩地稀碎。

江芙蕖這才擡起頭,笑着看身子抖了抖的小星星,“葫蘆長地挺結實的,應該是很好的肥料。”

“你……”小星星氣哼哼地擡手指着江芙蕖,卻是沒有再罵她,他眼珠子咕嚕一轉,忽然道,“你要問我什麽?除了你開始問的那些,其他的你都可以問,我要是知道,都會如實回答你。”

态度忽然這麽好了?

“你是不是可以随時讓我暈倒,只要你想見我?”既然其他的問題都不能問,那就問些關乎切身利益的吧。

小星星貓眼似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這個嘛,要看你聽不聽話了。”

“聽話?”江芙蕖似笑非笑地看着忽然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小星星,“怎麽說?”

“你要是聽話,我就可以讓你不暈倒,不聽話的話,我就……”看到江芙蕖的面色,小星星閉了嘴。

“你就怎麽樣?”江芙蕖眼中笑意加深,手放在小星星的頭頂,摸着他軟軟的頭發,很是慈愛的模樣。

小星星噘了嘴,“好吧,我下次盡量先跟你打個招呼,再讓你暈倒。”他小聲嘟囔了一句,“不過,我也控制不了。”

“跟我打招呼?”江芙蕖沒有聽清楚他小聲說的話,她狐疑地打量着小星星,“你能在我清醒的情況下,出現在我的意識裏?”

“當然不是了。”小星星癟了癟嘴,“要不是我現在靈力低微,需要幻境支持,根本就不需要這樣跟你見面,只要在你面前現形就行。”

幻境?現形?江芙蕖琢磨着這兩個詞。

“你現在不明白,以後就懂了。”小星星忽然變地有些蔫蔫的,他耷拉着腦袋,“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九玄佩,我該如何處理?”江芙蕖垂着眼眸,沒有注意到小星星的狀态,問地有些心不在焉。

“九玄佩你貼身戴着就好了,最好是去找火貍的後人給你做一個護佩符,不然這九玄佩的效用就失了九分。”

“火貍?”江芙蕖眼睫毛動了動,看到小星星蔫蔫的模樣,她大吃一驚,“你怎麽了?不會是病了吧?”說着就去抓他的小胖手。

小星星一個不防,讓江芙蕖将小手抓在了手裏,他本來已經褪了一些暈紅的兩頰又騰地燒了起來,不過他沒有動,看着江芙蕖抓着自己的手,眼中反而閃過一道光澤。

“脈實中緩,沒病啊。”江芙蕖将小星星的手放下,看他兩頰的紅暈似乎顏色深了很多,明明沒病,怎麽一副蔫蔫的模樣,臉還紅成這樣,難道是因為小孩子困了要睡覺沒精神?

“我不是小孩!”小星星有些跳腳,他使勁地搖頭,把個腦袋搖地跟撥浪鼓似的,最後兩手抓在頭發上,瞪着江芙蕖,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小!孩!”

……

“嗯,好,你不是小孩。”江芙蕖有些哭笑不得,她猶豫地看着小星星,“小星星,你知不知道,原來的江芙蕖,在哪裏?為什麽我的腦子裏經常會有她的記憶?”

小星星嘴張了張,又閉上了,“不知道。”

連小星星都不知道?這小胖嘟怎麽看着除了會點耍酷的法術和讀心術,沒一個用處呢,不會是妖精界最底層的小妖精吧。

“我很厲害的!”小星星立即抗議,“而且我不是妖精,我是神仙,神仙!妖精怎麽能跟我比。”

“那你什麽都不知道?”江芙蕖呵呵冷笑,“還讓我随便問,結果問十個問題有九個答不上來,見了這麽多面也沒見你有多厲害!”

小星星有些語窒,他看着江芙蕖,半晌才道,“那個江芙蕖,她死了,你會有她的記憶,是因為你們兩個之間有……”小星星觑着江芙蕖,後面的話吞吞吐吐的。

“有些淵源。”江芙蕖接過他的話,撇過頭,懶得看這個滿口就會忽悠的小東西了。

“不是我不跟你說清楚,是現在不能跟你說。”小星星見江芙蕖這樣,也有些慌了,他苦着臉,“等以後,時機成熟了,我一定會跟你解釋清楚的,你前面問的所有問題,我都能回答你。”

“時機成熟。”江芙蕖轉過頭,眉眼彎彎,“那你等時機成熟再來找我吧,現在把我送出去。”

“我……”小星星結舌,然後低下頭,弱弱地說了一句,“我不。”

“現在的你,明顯是有求于我。”江芙蕖可記得上次在恩慈庵,這小家夥讓她快去找她,現在又召喚她到這來,只怕所求不小,“可現在的你,對我毫無用處。”

“所以,給我一個理由,讓我繼續留在這跟你廢話。”

第 162 章 :做肥料吧

小仙府?九玄佩?江芙蕖聽得有點懵。

“我也是才發現,它居然到了你手裏,火貍的後人,倒是守些信諾的。”

火貍?

小星星擡起頭,似乎想要跟江芙蕖對視,結果只看到長長的裙擺,他面色一黑,小手一甩,旁邊的葫蘆藤就飛了過來,落在他的腳底下,帶着他飛到跟江芙蕖能對視的高度。

琉璃似的眼珠子對上一雙黑珍珠般的杏眼。

“小星星,你好厲害啊。”江芙蕖眨了眨眼睛。

這小胖嘟,會法術啊,能不能把她送回現代呢?

“誇我也沒用。”小星星昂起頭,兩眼望天,用下巴對着江芙蕖,“我是不能把你送回現代的。”

還會讀心術啊。

但是不能送我回現代?

江芙蕖伸出手,放在小星星的頭頂,把他高昂的頭壓下來,“那你把我弄到這裏來,是要幹什麽?不會是就找我聊聊天吧,還是你人太小,收拾不好一整個藥園子,叫我來幫忙的?”

“我!不!小!了!”小星星使勁搖着頭,似乎想把江芙蕖的手從他的頭頂搖開,可是不管他怎麽搖,江芙蕖的手都牢牢地固定在他的頭上,将他壓地死死的。

江芙蕖心中好笑,這小胖嘟雖然會法術,但是人有點笨啊,不用手挪開她從上面施加的力,就是把腦袋搖掉,也甩不開她的手啊。

才這樣想完,她就感覺自己周身出現無數的藤蔓,将她整個人包圍起來,托着她遠離地面。

……

“小星星,你最好把我放下來,不然我下次就把那寄生……九玄佩給摔了,讓你再也沒辦法随意見到我。”忘了這小胖嘟會讀心術了。

“哼!”小星星轉過頭,但還是把江芙蕖放了下來,不過把她放在了離他一米遠處,也不跟她靠近了,“江芙蕖,你脾氣真差。”

到底誰脾氣差啊。

“對,我脾氣差,你脾氣好就可以了。”江芙蕖翻了個白眼,“快把我送出去,脾氣差的人不跟脾氣好的人說話。”

小星星漲紅了臉,兩只腮幫子鼓鼓的,瞪着江芙蕖,好半天才從牙縫吐出兩個字,“我不!”

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呢,江芙蕖走近小星星,好想捏捏他的臉頰。

小星星看到她的靠近,如臨大敵,瞬間往後退了十米遠。

……

“好了,我們好好說話。”江芙蕖無奈地朝小星星招招手,“你過來點,我不想用吼的。”

見他還是一臉戒備,她只得把手背到身後,“這樣總可以了吧。”

小星星這才駕駛着藤蔓飛了過來。

會法術真地很棒棒的!

“前幾次見面都比較倉促,我也沒問清楚,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意識裏,現在,你能告訴我嗎?”江芙蕖看向小星星。

小星星眼神閃了閃,小聲道,“我是誰,上次不是告訴你了嘛,我會出現在你的意識裏,是因為我們兩個有點淵源嘛。”

“什麽淵源?”原來這小胖嘟撒謊就會心虛啊,“你應該知道,我不屬于這個世界,怎麽可能跟你有淵源,難道你也來自現代?”

小胖嘟雪白的面上紅了紅,看着江芙蕖,嗫喏道,“總之,就是有些淵源。”

不肯說?

江芙蕖打量着小星星胖嘟嘟的身軀,忽然想起來,幾次見到這個小胖嘟,他的形象好像越來越具象,相對的能力也越來越大,剛開始可是連個形體都很模糊的,現在居然能制造出這麽一個小藥園來,還在她面前用法術。

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力突飛猛進?江芙蕖有點不信。

“我……我……我的法術變強,跟你沒有關系的。”小星星看着江芙蕖,往後退了兩步,似乎在防備她。

江芙蕖嘴角歪了歪,走到小星星身邊,手一伸,小星星就要往後退,卻被她拽住了小短腿,整個被她倒拎起來。

真夠重的!江芙蕖喘了一口氣,“別掙紮了,不然我這手一不小心松開,你就會被摔成幾瓣兒。”

“你快放開我,別抓着我,你這個醜八怪,壞女人!”小星星并沒有被江芙蕖的話吓到,他仍舊在江芙蕖的手上撲騰。

江芙蕖身子還沒好恢複利索,手上力氣小地很,小星星掙紮地又厲害,到後面她都有點怕了,怕被他掙開摔着他,只能慌張地哄着小星星,“別動了,我放你下來。”“別掙了,我放你下來啊,小星星。”“喂,我抓不住了!”

可小星星一點都聽不進去,就一直胡亂撲騰着,口不擇言地罵着江芙蕖。

“啊!”江芙蕖驚叫一聲,閉上眼睛,不敢看。

小星星的身子呈倒立狀掉到地上,被周圍蔓延出來的藤蔓穩穩地接住,小星星落在上面,翻了個身,然後就沖着江芙蕖咆哮,“我跟你拼了,讓你抓我的腳!”

……

也只是咆哮而已。

江芙蕖透過手指縫看向小星星,見他毫發無損,這才松了一口氣,一着急真忘了這不是個小孩子,是個妖精,不過,她也不想再逗他就是了,省地他炸毛,她還有話問他呢。

“嗯,那我以後不抓你的腳了。”江芙蕖走向炸毛的小星星,“小星星,你……”

“你別過來,有話就站在那說。”一道藤蔓橫空而出,擋在江芙蕖的身前。

江芙蕖只得停下腳步,“你剛跟我說,和我有些淵源,那你應該知道,我怎麽樣可以回去吧?”

“不知道。”小星星的語氣非常不好。

江芙蕖耐着性子,又問,“那你既然來找我,你去找過江盈……”

“我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小星星飛快地打斷江芙蕖的話,他身子飛起,然後鑽進了旁邊藤架上的一個青白色的葫蘆裏,那葫蘆蹦了兩下,就沒有任何動靜了。

江芙蕖心裏氣地很,不知道,這麽心虛的表現,江盈惠三個字她還沒說出口呢,你會不知道!

江芙蕖走到那藤架旁邊,手摸在那個小星星藏身的葫蘆上,“這小葫蘆長地真可愛,也不知道剪下來,踩碎了,能不能做這藥園的肥料呢。”

第 161 章 :玉佩發光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從她面前走過,方向正是後廂房。

江芙蕖心中一頓,這群人要住在明心庵裏?

這還是她這麽多天第一次見住庵廟的香客呢,後廂房不大,就那麽幾個房間,連着一個回廊,如果她們住下,出門擡頭撞見的概率非常高。

江芙蕖看向那領頭的女子,只見得到她高聳的雲髻和窈窕妖嬈的背影。她輕笑一聲,收了心思,跟着她們身後回了自己的廂房。

關上門,走到窗邊聽了下動靜,江芙蕖拿出那根小短笛,對着窗外胡亂地吹了一曲。

她确實是會吹笛子的,但也只是限于能吹響而已!

但是江芙蕖是絕對不會承認,很有可能是她吹的笛子太難聽,小黑那只脾氣大的鳥才不出現的。

等了一會兒,看到外面空空如也,一點變化都沒有,江芙蕖收了短笛,抱着一卷《心經》上了床,歪在床頭一目十行地看了幾眼,她的思緒就飄到了書卷外。

江子青已經知道她在明心庵,知道她領了大善人證的事情,那要查到她的行蹤只怕也是早晚的事情。他為什麽讓莊真郡主過來看她,又特意叮囑莊真郡主不要把她的事情告訴原依蓮。

這種行為,怎麽看,都很怪異。

要知道,江子青是個護妹狂魔,當年江盈惠雖然屢屢讓江芙蕖跳坑摔地鼻青眼腫,但江盈惠在江子青手裏吃了無數的暗虧而不自知。

要不是一個男子參與後宅之事會讓人诟病,只怕江盈惠早被江子青滅地渣都不剩了,哪裏還會有那本書最後的結局。

這樣的江子青,他得知了他苦尋多年的最疼愛的妹妹的消息,竟然沒什麽動靜?

她原本以為他去西南是為了跟她碰面,今天聽莊真郡主說了才知道,原來人家是去出差,正好碰上這事,倒是她多想了,白擔心一場。

是不是經過這麽多年的歲月,江子青對江芙蕖的感情淡了?男人嘛,娶妻生子了,注意力就在自己的家庭了,旁的人,即使是親人,感情也要随着歲月的沖刷淡去的,這倒是合常理的。

說起江子青娶妻生子,他到底娶地誰啊?為什麽莊真郡主沒出嫁,還跟他有來往,而且看莊真郡主的模樣,對他那是一片癡心毫無怨言啊。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這江子青牛啊,不愧是全能學神群英獎獲得者。

對了,還有吳緒。

江子青都知道她的行蹤了,吳緒沒可能不清楚她的遭遇啊,他人呢?人不出現,消息不會回嗎?她問的問題沒有那麽難回答吧!

他是不是因為知道江子青找到了她,所以撒手不管了?

這倒像是他的作風。

江芙蕖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她氣地緊緊抓了手中書卷拍在被面上,好你個吳緒,要真是這樣,你給我等着!江子青不好惹,我江芙蕖也不是好惹的!你就別有求我的時候!

氣呼呼地掀了被面,從床上走下來,江芙蕖正要轉身,忽然瞥見床頭的枕頭底下一道隐隐的白光。

枕頭底下放着江芙蕖的寄生玉佩。

江芙蕖閉了眼睛,又重新睜開,發現那裏确實有一道光芒,她心中疑惑,沒發現這寄生玉佩是夜光的啊,她小心地移開枕頭。

一陣熾亮的光芒襲來,江芙蕖忙閉上眼睛,好一會兒,她感覺眼前的光芒弱了些,這才睜開眼睛。

只見江芙蕖的那塊寄生玉佩,就像是個小燈泡一樣,從裏面發出光來,照地四周大亮。

江芙蕖下意識地就一步跳上了床,迅速拉上了帷帳,将光芒完全遮住了。

這還是大白天呢,讓人看到太恐怖了。

她仔細看那寄生玉佩,見除了發光,玉佩并沒有什麽其他異狀,就伸出手,想将玉佩拿在手裏看。誰知,她的手才碰到那玉佩,腦中就一陣眩暈,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進入了一個混沌世界。

這是個綠植滿地,空中飄香的,園林?

江芙蕖仔細看了幾眼那些綠植,發現竟然有好些認識,因為都是藥草。

她在其中走了一會兒,仍是一個人沒碰到,只得出聲喊道,“喂,有人在嗎?”

話音剛落,就聽見左耳邊一陣窸窸窣窣聲,她轉過頭。

那是一片用架子架起來的茂盛的葫蘆藤,藤上挂着幾個顏色很純很少見,至少她沒見過的小葫蘆,在藤架後,隐隐約約露出一片青白色的衣服。

江芙蕖覺得這衣服顏色有些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她對着那葫蘆架身後的人喚道,“我看到你了!”

那衣服被人往裏拉了拉,露出一雙粉嫩嫩胖乎乎的小手來。

還是個孩子啊,江芙蕖一下子想起來了,這衣服的色澤在哪裏見過了,不就是那個小星星嘛。

她心中一喜,正要找他呢,他就出現了,雖然這次出現地有點……讓她驚悚。

她清晰地記得,自己碰了那寄生玉佩之後,就被帶到了這裏,這肯定是不正常的,要是這小胖嘟那麽厲害,那以後豈不是他想什麽時候見她,那寄生玉佩就會不分場合地發一次光,她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就得暈過去。

坑!

“小星星,我知道是你。”見小星星不出來,江芙蕖只得喊出了他的名字,這孩子脾氣是真古怪,她都有點搞不懂他了。

藤架後的身影聽到這句話,緩緩地挪了出來,先是一只小短腿,然後是小粗腰,然後是肉嘟嘟的臉龐。

小星星背着手,嘟着小嘴,瞪着江芙蕖,“你怎麽這麽晚才來!”

小朋友,雖然你長地很可愛,年紀又小,但要講道理啊,我們有約過嗎???

“小星星,這是哪裏,我的寄生玉佩發光是不是你搞的鬼?”江芙蕖知道這小胖嘟哄是沒什麽用的,幹脆也不哄了。

小星星“哼”了一聲,邁着一雙小短腿走到江芙蕖身邊,口中慢條斯理道,“這是我新創造出來的小仙府,就叫小藥園吧,那玉佩叫九玄佩,可不叫什麽寄生玉佩,跟我倒是有些淵源。”

第 160 章 :相見不識

不過,這樣也好,現在的他們,是永遠不可能的,她放下了懸着的心,點點頭,“江盈惠是皇伯父封的蕙蘭縣主,嫁給榮世子後,聽說還時常在京中走動,只是她當年自請出族,所以跟吳寧侯府從無來往,曲曲以後若是見着她,也需得小心些。”

時常在外面走動嗎?

江芙蕖想到在渠城看到的柳岸,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當時她放了柳岸走,又讓司硯去跟蹤柳岸,司硯後來跟她說跟丢了,她當時也只當司硯技不如人,畢竟她不知道司硯的深淺。

可是後來,在白塔城那會兒,司硯的功夫得到了白蛉的認可,應該是不差的,那她怎麽會跟丢柳岸,柳岸的功夫并不算特別好,至少在書裏面,他就被幾個人虐過,也被人恥笑過不過爾爾。

如果司硯是她的貼身丫鬟,又得原依蓮信任,那她肯定認識柳岸!難怪她那時候神色有些怪異,只怕她認出了柳岸,卻沒有跟她說,甚至勸她讓官府去處理這件事情,因為她也跟她有一樣的擔心,擔心柳岸的行為是受江盈惠的指派。

所以,那天她跟蹤柳岸的時候,想必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才放棄了跟蹤。等再見到司硯,她一定要問清楚,那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很想知道,江盈惠好好的世子妃不做,跑去那麽遠的渠城幹什麽。

如果她沒去渠城,那差不多是她的貼身保镖和心腹的柳岸,他又為什麽出現在渠城,她可不信是單純為了赤朱草,那赤朱草又不是什麽神藥,吃了能長生不老的!

“多謝莊真姐姐提醒,我會小心的。”江芙蕖看着莊真郡主,她的面上神情溫和似水,當真是一個柔和娴靜的女子,“莊真姐姐,既是大哥哥把我的行蹤告訴莊真姐姐的,不知大哥哥如今在何處?又打算如何安置我?”

“寄梅……他如今在西南督察水利,短時間內怕是難回來的。”莊真郡主念着這個名字,目光中閃過一絲柔情,“至于怎麽安置你,他倒是沒提,只讓我不要與夫人說你的事情,還讓我來見見你,能幫着你的時候,便盡量幫着些,好似是讓我依順着你的意思行事。”

依着我的意思行事?江芙蕖有些訝然,也有些放心。

這就好,她還怕江子青對她有什麽安排呢,實在話,她有點怵江子青,雖然素未謀面,但一個幾乎是全能學神級的人物,只怕她的目的很快會被他看穿,到時真地是不知道該怎麽辦,跟他坦白他都不一定信,萬一追着她要江芙蕖的命,她要如何自處?

別人家的哥哥,雖然很羨慕,但要跟他對上,真地是只有苦逼。

江芙蕖啊江芙蕖,如果你能聽到我的心裏話,麻煩等我回去以後,你就重新活過來吧,你看看你家裏的人,這麽多年還在锲而不舍地找你,可見對你的寵愛,這種親情,真地是讓人……嫉妒啊。

“多謝大哥哥,多謝莊真姐姐。”江芙蕖心中想着,那恩慈庵中的卦簽倒是真有些靈的,果然到了這上京城,事情就順暢起來,打着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她現在正需要莊真郡主這樣的人幫一把呢。

“我的戶籍文書等物因着意外落了,如今需要補辦方能進京,不知莊真姐姐可願意幫這個忙?”

莊真郡主不妨她開個口,江芙蕖這裏就當真有話等着她,她看了江芙蕖一眼,心中道,果真是變化太大了,難怪寄梅讓她不要管束她,“這事倒是不難,曲曲是要之前的戶籍,還是要重新辦一個?”

都拿了大善人證上了“官府紅人榜”了,有官戳的身份認定開的便利,給她減了不少的麻煩,江芙蕖才不會傻地去換什麽身份,有那功夫,還不如怎麽想想,如何不動聲色地接近江盈惠,查找異常,尋找回去的契機。

“便按着尋因的戶籍辦了就是。”江芙蕖看向莊真郡主,“莊真姐姐,因着我是從荒山上庵廟中出來的居士,以後莊真姐姐在外邊與我碰上了,也裝作不認識,私底下見了再說話,成麽?”

“竟是連這個都想到了,倒是跟寄梅想到一處去了。”莊真郡主噗呲一聲笑出聲來,“你放心吧,這外邊有我的人看着,沒人會知道我們見過,你萬事小心便是,我是如何都不會讓你身陷難堪中的。”

江芙蕖被莊真郡主一語說中心思,面上就有些讪讪的,她也沒辦法啊,既然扮演的是個居士,那總要裝出個樣子吧,路上不停趕路,露餡的可能性比較小,現在在上京城中也不知道要待多久,不裝地像點,露餡那是分分鐘的事情啊。

“今日時候不早了,我需得走了。”莊真郡主婉婉起身,“三日內,我讓人把文書都送過來,曲曲要是想找我,只管去找齋房中的清提。”

清提。江芙蕖将這個名字記在心裏。

她跟着莊真郡主起身,去被莊真郡主按回了凳子上。

“你就坐這兒吧,待得我走後,最少一刻鐘再出去。”

說着,沖江芙蕖溫柔地笑了笑,轉身便走了出去。

江芙蕖看着她的身影在眼前消失,隐約聽見外面傳來竊竊私語聲,然後很快,什麽聲音都沒了。

她走到窗沿邊,靠着窗柩,看向上京城。

上京城中亭臺樓宇,層層疊嶂,小巷大街,迂回穿行,還有一座十分醒目的高高樓塔,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算着時間,江芙蕖從明心閣中走了出來。

一行陌生的人迎面而來。

她們是一群女人,年紀有大有小,皆穿着绫羅綢緞,戴着釵環玉佩,最前面一個被簇擁圍繞的女子,顯然是她們的主子。

她挽着望仙騰雲髻,穿一身素白的曳地長裙,外罩一層軟煙羅薄紗,行動間,薄紗随風飄起,翩然若降臨世間的仙子,美地驚人。

好特別的衣裙,江芙蕖心中稱嘆,這上京城中的女子,果真是不大一樣,竟然把古裝穿出了一股現代的時髦氣息!

第 159 章 :“苦命嫂子”

莊真郡主,睿親王的遺腹女。

睿親王,堯明帝的親弟弟,當今太後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小兒子。

睿親王跟堯明帝是親兄弟,但是兩個人相差了十歲,而且睿親王一出生就帶病,太醫斷診說他活不過三十歲,是以睿親王很是受太後的寵愛。

因為胎裏有病,睿親王一直沒成婚,為了讓他多活幾年,太後和先皇都依順了他的意思,然而,他還是沒有撐到三十歲,只二十五歲便去世了。

他去世以後半年,一直伺候在他身邊的一個婢女忽然求見太後,說是身懷睿親王的子息,太後震驚,堯明帝也震驚,一群人查了又查,終于在孩子落地之前,把事情查清楚了,女子所懷确實是睿親王的子息。

這個孩子,就是莊真郡主。

她一出生就被太後養在了長寧宮,被堯明帝封為莊真郡主,本來是要在她及笄之時加封公主的,可是被她拒絕了。

莊真郡主在書裏面出場不算多,但是她跟江芙蕖原身的關系不錯,因為,莊真郡主是江子青的未婚妻。

兩個人雖然沒有下明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莊真郡主會嫁給江子青,因為太後在莊真郡主的及笄禮上說過,她的莊真,只會嫁給這上京城中最耀眼的才俊。

當年的江子青,一舉拿下群英會的群英獎,在金銮殿上受陛下撫掌叫好,鋒芒無人能比,太後說的這個最耀眼的才俊,就差指名道姓地說是江子青了。

皇家女兒的婚事,程序只差一道,賜婚。

這賜婚有主動和被動之分,被動是強撮合,主動則是情投意合,誰都知道這其中的不同。

太後的驕傲,說出那樣一番意有所指的話來,肯定是不想讓莊真郡主受委屈,她話放出去了,等的就是江子青的主動。

可江子青,一直沒有主動,至少,在書裏,還沒有見江子青主動,江芙蕖反而好幾次撞見莊真郡主和江子青私底下争吵。

而如今,這位莊真郡主披發聚眉,顯然還是一個處子……所以,江子青要麽還是沒有主動,要麽,被拒了。

用腳想,江芙蕖覺得是沒有主動的可能性比較大。

這位莊真郡主比她還大兩歲呢,在這古代,她再受寵,身份再高,只怕也免不了被人說三道四。雖然不應該,但江芙蕖竟然有了一種“英雄看英雄的惺惺相惜感”。

“記不得了。”知道歸知道,真話是不能講的,書裏面莊真郡主和江芙蕖之間的交流筆墨不多,她要說記得,那才是給自己找事。

這位莊真郡主在宮中長大,又深受太後的寵愛,堯明帝對她好似也沒什麽苛待,腦子肯定不差。

莊真郡主嘆了口氣,她拉起江芙蕖的手,将她拉到桌邊,兩個人挨着坐下,“寄梅與我說,你把以前的事情忘了個幹淨,我還當他唬我,哪裏有人會忘地這麽幹淨的,如今看來,倒是不假。你非但忘了前塵之事,連性子都變了許多。”

江芙蕖靜靜地看着她,從一個端莊高雅的神秘女子,變成一個絮絮叨叨的随和婦人似的,一個勁念叨。

“你既是忘了,我便與你說說我自己。我叫莊真,你以後還喚我莊真姐姐就好。寄梅說,阿緒沒有與你說太多京中之事,我與你揀重要的說說。你當年啊,在上京城中風頭無二,長地好看,又手巧,做出來的……”

說是挑重要的事情講,但莊真郡主一開口就是些不着譜的話,十句有八句在誇江芙蕖,還有兩句是講她的糗事,而且她說的事,十之八九都是書裏面提過的,這讓江芙蕖十分無奈,礙于莊真郡主的身份,只能當故事聽。

其實,她更想莊真郡主跟她說一些比較重要的人,比如說孟芳菲,比如說……江盈惠。

仔細算一下,江盈惠是三歲的時候穿越到這本書裏的,她比江芙蕖的原身小一歲,現在是十九歲,在這本書裏過了十六年,這麽多年,她沒想過回去嗎?

好吧,她好像更喜歡這個世界。

可她,身邊就沒有什麽不同嗎?難道徹底地跟這個世界融合了?不大可能吧,她在現代也是活了二十多年的啊。

“我身上這香,當時還是你給的香方子,你走了以後,我就讓雲香給我試調了調,試了好多次,終是試出來了,你聞聞……曲曲,可是我話太多了?”莊真郡主一轉頭,看到江芙蕖面上淡淡的,那興頭一下子便冷了下去,面露尴尬地看着江芙蕖。

江芙蕖輕輕笑道,“莊真姐姐說地有趣,只是這些事情我都忘了,便有些像在聽別人的故事。”

“曲曲,都是我的不是。”莊真郡主聽她這麽說,眼中便露了一絲難安,她看着江芙蕖,“你想聽什麽,只管問我,我都說與你聽便是,這之前的事情,忘了就忘了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莊真姐姐既是跟大哥哥通過信,想必是知道的,我把所有人都忘了,卻記得兩個人,當中一個是華景哥哥,另外一個是江盈惠。”

這莊真郡主處處提到江子青,就差跟她言明,是受江子青所托過來了。既然是江子青所托,那麽該知道的應該都差不多知道了。江芙蕖心中念頭一轉,忽然有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華景哥哥是鎮國公府的世子,我是知道的,可江盈惠,她是什麽人?現今又在何處?我對她的記憶如此深,莊真姐姐與我說說她的事情,我許是就能記起來一些。”

“江盈惠……”莊真郡主面上一滞,眼神竟然躲閃起來,她看着江芙蕖,半天才小心翼翼道,“她是你的四妹妹,如今嫁在了鎮國公府。”

“嫁給了華景哥哥嗎?”江芙蕖接過莊真郡主的話,眼神清澈如泉溪,“果真是這樣的,跟我記憶中的一樣。”

莊真郡主聽江芙蕖這麽說,又見她面上無異,心中有些詫異,江芙蕖之前對榮華景的感情,她可是知道的,居然忘地這麽幹淨,難道是殇之至,情之淡嗎。

第 158 章 :莊真郡主

陽光傾瀉如瀑,照在蔭蔭郁郁的群山中,叢林掩映中,隐露一片金黃色的閣角。

“對不起,冒昧了。”江芙蕖低下頭,這明心閣頂端,這幾日都沒人的,怎麽今日竟是有人了,她還想上來看看上京城呢。進不去,但是遠遠看着,心裏也感覺離回家之路更近一步了啊。

說起來就郁悶。

在上京城門外徘徊好幾日了,她愣是沒有找到法子進上京城,誰讓她的通關文牒和大善人證都在背箱裏呢,這些東西本來是可以補辦的,但是……

補辦的官衙在上京城裏,城門口的守衛好說歹說都不讓她進去。

真地好坑!

無奈之下,她只能往自己還有些熟悉的明心庵來。

好在這明心庵非常友好,居然二話不說地就收留了她,還給她好吃好喝地供着。

山中環境幽寧,庵中齋食又不錯,導致折騰了一路的江芙蕖有時候都會産生錯覺,要是能耐得住寂寞,當個尼姑其實也挺好???

吳緒的那只神奇小黑鴿子一直沒等到,江芙蕖嚴重懷疑,它可能找不到她了。雖然是這樣,但這幾天找着時機,她還是抱着期望吹一吹那個小短笛,雖然根本沒任何反應,倒是驚出了幾只躲在角落裏的老鼠!

明心庵在書中名氣很大,江芙蕖原本還想着它會是個金光閃閃的庵廟,裏面香客絡繹不絕。

誰知到了這地才發現,它就是個非常普通的廟堂,雖然玉石雕砌,做地挺精致,但規模很小,只有一個前廟堂并一個後廂房。

而且香客也不多,至少她來地這幾天,并沒有看到什麽香客,只偶爾看到一兩個臉生的婦人,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她們來一些時候便匆匆離開,連停留都不曾有。

明心閣地處主廟堂和後廂房之中,足足有九層,黃梁藍瓦,很是莊嚴,

江芙蕖剛發現它的時候,還以為這地方是禁地,不敢随意進去,後來問了庵中有些熟悉的小尼姑清雙,才知道是可以随意進去的,便跑到了最高層随意眺望,結果發現這地方的視角很好,竟然能看到大半個上京城。

有了這個發現,江芙蕖也正好什麽事都做不了,幹脆吃完就跑明心閣的頂層來,坐在窗沿前看着陌生恢弘的上京城,猜着哪裏是哪裏。

誰知,今日竟是有人比她先一步過來了,江芙蕖隐約看到對方身上朱釵鳳佩,一身華貴绫羅,顯然是個貴人,便不敢多看,急忙低了頭,想要退出去。

“居士且慢。”對方開了口,聽聲音年紀不大,大概是二十上下,音色柔和,像一汪春水,讓人感到舒服。

江芙蕖停下動作,沒有擡頭,也沒有吭聲。

“居士可是庵中新來修行的尋因居士?”

居然知道她的身份,江芙蕖心中訝異,她擡起頭,略瞥了對方一眼,便迅速将視線放平。

那是個寶相端莊的女子,臉若銀盤,眼波似水,雪膚朱唇,額中一點紫蘭水滴钿,穿一身雪丁香青蓮紋織金錦長裙,極清淡,卻又不失娴雅。

跟當日在九江城見到的祝麗華氣質有些像,卻又比她勝了些華貴溫婉之氣。

這就是這個時代,上京城中的貴女嗎?

“施主曉得。”既然是上京城中的貴圈之人,江芙蕖只能提心應付,畢竟身份卑微,夾起尾巴做人總是沒錯的。

女子輕笑了一聲,“居士不必拘禮,是我打擾了居士才對。”

江芙蕖站在那裏,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聽說居士救了一整個村的疫民,醫術出神入化,得了官賜的大善人之名,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女子的聲音溫和,江芙蕖卻聽得頭皮有些發麻。

這個不知來路的貴族小姐,好像對她很有興趣啊,這些事情雖然都不是什麽秘密,但是……一般人會瞅着她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初來乍到的居士嗎?把她的底都扒光了快。

“施主謬贊。”看樣子,今日不是偶然撞上,是人家特意等在這裏了,以不變,應萬變吧,江芙蕖垂着眸子,身子紋絲不動。

女子站起身,緩緩地走到江芙蕖身邊,低頭打量着她,戴着面紗,一身素淨,話不多,性子沉穩謹慎,倒是沒有一點像是記憶裏的那個人,可他的話,總是不會錯的。

一股幽幽的馨香鑽入鼻孔,江芙蕖眼神動了動,這個香味,是江梅香,四品奇香之一,能用到這個香的,這個女子,她的身份必定很尊貴。

身份越尊貴,意味着越麻煩,江芙蕖的心裏隐隐不安起來,自己這上京城的門還沒摸進去呢,難道就暴露了?

“居士,你擡起頭來,看看我。”女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芙蕖猶豫了一下,緩緩地擡起頭,看向女子,她的眼中帶了一層笑意,身上似乎也毫無煞氣。

“你可還識得我?”女子眉眼彎了彎,眼中神色愈加柔和。

江芙蕖心中劇跳,面上卻是絲毫不動,只目光平靜地看着女子,仿若陌生人,她在女子帶着些期待的目光中,緩緩地搖頭,“施主有所不知,我因一些緣故,早已忘盡前塵之事。”

既然是有備而來的人,遮掩也就沒什麽意義了,可江芙蕖也不知道她知道多少,更不知道她的目的,索性能少說就少說。

“曲曲,你以前常喚我,莊真姐姐。”女子面上閃過一絲失望,眼中泛上一層盈光,“你可能記起半分?”

莊真姐姐,莊真郡主。

她竟然是莊真郡主。

這個人,她不是……江芙蕖定定地看着她,腦中迅速閃出關于她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