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 :牛氣哄哄的江盈惠

鄭家?哪個鄭家?禧王妃好像是姓鄭,是跟禧王妃有關的那個鄭家嗎?

江芙蕖腦中才跳出這一行信息,就聽泥人黃語氣一轉。

“可是,另一個評選人,馮國公,他想要讓馮家的麗衣坊當冠軍,兩撥人為此在紅袖院大打出手,鄭小公子打歪了馮大公子的鼻子,馮大公子如今正跟皇上告禦狀呢,這兩邊都是親戚,也不知道皇上會怎麽判呢。”泥人黃的語氣裏帶着幸災樂禍。

……

怎麽判都是皇帝的事情,你高興個什麽勁。

不過,這霓裳制衣大賽居然有這種事情,這才第三屆啊,要不要這麽黑?連內定冠軍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換個世界……一些規則還是約定俗成啊。

江芙蕖心中想着,這個泥人黃還真是有點本事的,小夥子年紀不大,心眼也多,但是架不住業務能力強啊。

這個生意,做得。

江芙蕖看向泥人黃。

泥人黃眼中一閃一閃的,似乎在臆想着什麽,真正一副八卦小公舉的模樣。

“小黃師傅,我要跟你打聽的事情啊,就是你剛剛提到的那位蕙蘭縣主。”江芙蕖看着泥人黃,“我……”

江芙蕖話還沒說完,就被泥人黃打斷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江芙蕖,一臉找到同道中人的驚喜,“居士也是仰慕蕙蘭縣主的人嗎?”

……

并不是,少年!

江芙蕖無語地看了泥人黃一眼,含糊不清地“唔”了一聲,在人家的粉絲面前,還是不要表現出對人家偶像的不敬了,不然以泥人黃的性子,多收錢都是小事,不說那就是大事了,“我想知道,一般在什麽地方能見到蕙蘭縣主。”

江盈惠現在是在明心庵不錯,但是庵裏現在她估計是返不回去了,那裏有個煩人的清素,還是冷她一陣,等她貴人事忙,忘了自己,再折回去吧。

“要見蕙蘭縣主啊,那倒是不難。”泥人黃聽了江芙蕖的問題,居然一臉輕松,“只要你有點本事,只管去人才市場遞帖子,自有人會安排你去見蕙蘭縣主的。”

人才市場???!!!

沒有聽錯吧,江芙蕖眼角抽了抽,“什麽人才市場?”

“人才市場你都不知道?那是蕙蘭縣主為了招納賢才特意辦的一個茶樓,邀請天下的有才之士,加入到她的麾下,她會給他們一片施展才華,大展身手的廣闊天空。”泥人黃朝江芙蕖翻了個白眼,“懂了吧?”

……

懂了。

江芙蕖心中吐血,這個江盈惠真是太會折騰了,人才市場都讓她搞成私人的了,她到底怎麽想的,打量着這裏沒人知道她的底細,所以連名字都懶得想,“信手拈來”?

不過,她能弄個人才市場出來,還講出那樣一番上等雞湯的話,也當真是難為她了,作為一個小學都沒讀完,工作除了廠妹就是服務員的人,她能知道人才的重要性,已經是個很大的進步了。

看樣子,這些年,她在堯國也不是沒有一點長進,應該是江芙蕖走了以後,她也跟着成長了吧。

社會啊,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大學。

只是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麽樣的人才,要人才過去又是幹嘛?看這生意一般的超市和酒樓,好似并沒有人才的痕跡啊。

“懂是懂了,只是不知道,這蕙蘭縣主,要的是什麽樣的人才?”江芙蕖面露為難,“我……”

“人才不拘一格。”泥人黃立即接了江芙蕖的話,“只要你有才,哪怕是像我這樣的捏泥人手藝,去人才市場的時候,那的老板還給了我一錢銀子挂名呢。可惜,到現在,蕙蘭縣主也沒有用得上我的時候。”

泥人黃的語氣惋惜。

挂名?江芙蕖腦中一轉,略想了下泥人黃的話,就有些弄明白江盈惠搞的這個人才市場了。

就是說,有才能的人去人才市場報備,然後記檔在案,可能裏邊的人還會根據你的才能給你歸個類,然後等江盈惠那邊有需要哪方面人才的時候,就直接從報備的人當中挑出幾個來,雇用。

為了鼓勵大家去報備,江盈惠還大方舍財。只是,她是個無利不往的人,自是不會白白舍出錢去,這些“人才”,也許還真有用。

那自己,報個什麽才能,她才會召見她呢?她的人才,到底是怎麽用的呢?

江芙蕖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弄明白,倒是泥人黃來了生意,又重新活躍了起來。

眼見着他都送走了兩個客人,江芙蕖還蹲在他旁邊沉思,他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居士,你可會醫術?”

醫術?這也算才能?

江芙蕖點點頭,好像是算的,“蕙蘭縣主需要會醫的人?”

“那是自然,別的人才見蕙蘭縣主還需要等,可這醫者,蕙蘭縣主是人人都見的,她的醫院裏頭養了幾十個醫者呢。”泥人黃眼中露出一絲遺憾,“早知道,我就去學醫了。”

醫院!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大驚小怪,但江芙蕖還是很無語,她看向泥人黃,“蕙蘭縣主養這麽多醫者做什麽?”

真做醫院?大規模的中醫院,确實是個不錯的想法。

誰知她才想完,就聽泥人黃道,“給麗人坊用呗。那兒需要專門的醫師給女子看肌膚健康,還要看其他的什麽跟什麽的,我聽姐姐和娘說的,聽得有些不明白,不過,聽說麗人坊中有很多醫師,醫院裏頭每日都在做藥,醫師只有少的,不嫌多的。”

這麗人坊,是美容院啊?

江芙蕖有些懵,那走秀幹什麽,讓人看女子保養後的容顏?

不過,做藥的話。她忽然想起來,江盈惠的靈藥空間裏,有無數的靈藥方子,還有靈泉水,卻沒有其他的東西。

那些藥方子,好像以前江盈惠就是拿出來讓人配的,難道,麗人坊賣的藥,是靈藥空間裏面的方子做出來的?所以她才需要那麽多醫者。

這……那她要不要去人才市場報備呢。

第 186 章 :幹了這碗雞湯

黃京通。

江芙蕖差點笑出聲,不就是對上京城的事情挺熟悉的本地包打聽嗎?

這個泥人黃還挺有意思的。

“居士往那一站,我這眼睛一過,就知道居士不是我們上京城的人,肯定是外地來的。”泥人黃将手中完工的泥人舉起來看了看,這才對江芙蕖道,“居士,你看看,這泥人可有哪裏要改?”

“不用了,你也給我上個色吧。”江芙蕖看着那小小的“自己”,心中莫名地被觸動了一下,語氣也跟着軟和了起來,“小師傅的記憶一定很好,恐怕不比手上的功夫差。”

“那是自然。”泥人黃忽然壓低了聲音,對江芙蕖道,“我以前啊,可是過目不忘的,現在老了,記憶就差了許多。”

……

老了。

老了……

好好聊個天,莫名就受到暴擊的江芙蕖默默地将小泥人收了起來,“小黃師傅,多少錢?”

“五十錢。”泥人黃報了個數字。

剛剛跟那個小姑娘的要價明明是一百錢,怎麽到她這兒少了一半的價錢?江芙蕖看了泥人黃一眼。

泥人黃面上難得地紅了紅,清咳了一聲,才道,“那個周小姐,她可是靈國公府的人,有錢的很,我跟她多要點錢,她給地也高興,居士你是清修之人,恐怕身上銀錢不多,我……”

還會見人下菜碟啊,難怪你們泥人黃一家的手藝能傳到現在。

江芙蕖看着泥人黃,莫名想到了鄧家鎮上傳承五代的同心堂。

這個世界,能夠傳承下來的東西,總是有十分亮眼的特點呢。

不過,靈國公府,這個泥人黃,難道還真知道這上京城裏的大部分事情?

“小黃師傅,跟你打聽上京城裏的事情,要多少銀子啊?”江芙蕖看向泥人黃。

“小姐,要捏個泥人嗎?想要捏什麽樣兒的都行。”泥人黃正跟街上走過的一個大嬸兜售生意。

結果大嬸聽到泥人黃的話,轉頭瞪了他一眼,“泥人黃,你的手藝也就能糊弄糊弄別人,我要捏泥人還不得找你爹去。”言罷,啐了泥人黃一口,扭着粗腰就走了。

泥人黃被罵了,也沒什麽表情變化,他抽出空檔子回了江芙蕖一句,“那要看什麽事了,這尋常的事兒,居士你只管問,我都不收錢,但這緊要的事,就要看居士的誠意了。”

這語氣,活脫脫一個精明的生意人啊,哪裏像是個少年。

江芙蕖心中好笑,但還是試探着道,“別的事先不說,我初來此地,想要知道一些這上京城裏的趣事,你可能說上一兩件?”

“這上京城裏的趣事嘛,天天有,就看居士你要聽哪方面的了。”泥人黃聽了江芙蕖的話,眼睛也不看街上行走的人了,轉頭認真打量了江芙蕖一眼,“我看居士與別的居士有些不同,是要聽俗事?”

“小黃師傅不愧是黃京通,一下就猜中了我的心思。”江芙蕖沒有否認。

她又不是真的出家人,關心的當然就是俗事。

“如此說,那我倒是有兩件事情說與居士聽,居士且聽聽看,滿意不滿意。”泥人黃擦了擦手上的泥,“這首先一件,就是麗人坊的幕後老板,你猜是誰?”

……

我怎麽知道,麗人坊我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竟然是蕙蘭縣主。”泥人黃見到江芙蕖眼中的疑惑,似乎很滿意,“蕙蘭縣主的大名,你聽過吧?她可是我們上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這個!”

泥人黃豎了根大拇指。

江芙蕖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江盈惠她是知道的,不過現在的江盈惠,她是真地不知道。

“原本大家都以為這麗人坊是馮國公家的呢,誰知道昨兒明心庵裏,蕙蘭縣主親口對人說,這麗人坊就是她開的,還弄了一個什麽走秀和抽獎,十分新奇。”

……

那确實挺厲害的。

在庵中辦走秀,怎麽想的?

沒記錯的話,江貴妃還在那明心庵裏吧。

難道現在江貴妃和江盈惠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好了起來?

額,江盈惠現在在明心庵?江芙蕖忽然回過味來。那她應該是住在後廂房才對,後廂房一共就那麽大的地方,她應該見過她才對。

以她那出挑的長相……不會是那天撞上的那個把古代裙子穿出現代時髦感的女子吧?

“不過,蕙蘭縣主向來是個主意多的,你看着居家超市和這福鑫酒樓,可都有蕙蘭縣主的影子。”泥人黃的眼中亮亮的,就像一閃一閃的小星星,“蕙蘭縣主能得陛下和皇後娘娘的青眼,得封蕙蘭縣主,是當真很有些本事的,我到這兒擺攤,還是受了她的指點呢。”

“你見過蕙蘭縣主?”指點?江芙蕖看着泥人黃。

泥人黃摸了摸後腦勺,“我哪裏能見着蕙蘭縣主,我就是聽她說,只要想賺錢,就沒有賺不到的,除非不想賺錢,才會一直一窮二白。心想着,是啊,我有手藝在,怎麽就不能賺到一點錢補貼家裏呢,只要把玩樂的時間用上,那就行了,你看,做了這幾年的功夫,我也有好多回頭客了呢。”

……

那确實是受了江盈惠的指點。

這種心靈雞湯,你居然喝出了真髓,真地是挺不容易的。

“小黃師傅能這樣想,是很好的,日後一定能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來。”既然少年愛喝湯,那她也吝啬送上一碗,她語氣一轉,“這第二件事情是?”

“說起這第二件事情,可是我的獨家消息。”泥人黃朝江芙蕖招招手。

江芙蕖看了他一眼,兩個人離地夠近了,還要更近一點?

她往前挪了挪,兩顆人頭湊到一處,泥人黃這才道,“你看了官榜該是知道,霓裳制衣大賽第三屆就要開始舉行了,你知道這霓裳制衣大賽的內幕嗎?”

……

我怎麽知道?我知道為什麽要跟你打聽啊。

江芙蕖發現,這個泥人黃很喜歡跟她賣關子,就像那個……說書的。

“不知道吧,我跟你說,這裏面的內幕消息,可有意思了。”泥人黃面上隐隐帶着興奮,江芙蕖眼裏的疑惑似乎讓他很高興,“禧王要參加這次的霓裳制衣大賽,當評選人,大賽已經內定了鄭家的彩衣坊當冠軍!”

第 185 章 :身在“上京城”?

“客官,客官,您裏邊請嘞,小店今日新推鮮筍免費試吃,試吃。”

“八折,全部八折,今日居家商品全部八折,買到就是賺到,快來搶啊。”

……

吵雜的聲音在長安街上響起,江芙蕖走了不過兩刻鐘,就有些邁不動步子了。

當然不是因為人多,而是因為……她全身都有種詭異的感覺。

這長安街上的境況,無論是鋪子還是那些店員,都十分不對勁。

就比如她現在所在的這個“居家”,店鋪的整個裝潢當然還是古色古香的,漆門格窗,正中一塊大牌匾。

只是牌匾上寫着四個大字:居家超市。

……

再比如她左手邊的這個福鑫酒樓,正宗的古典閣樓,八角掀頂,露天瞭臺。

只是酒樓門前站着一個端着托盤的酒樓夥計,逢人就讓讓試吃。

門口站着兩個穿着修身長裙的女子,勾出細細的腰身,面上劃着麗妝,有客人進酒樓就說,“歡迎光臨福鑫酒樓。”有客人從裏邊出來就說,“歡迎下次再來。”

……

要不是來來往往的人都穿着古裝,江芙蕖竟有種回到現代的感覺。

這長安街是整個上京城最繁華的行商街,江芙蕖一路走來,對這條街早已慕名已久,心中當真是想過一番它的盛況的。

可她怎麽想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盛況。

這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這個上京城的畫風發生這麽大的變化,難道她不是在上京城?

江芙蕖信步往前走了兩步,停在一個泥人攤子邊。

捏泥人的是個少年,雖然年紀小,但是手上功夫十分靈活,不過眨眼間,手上就出現一個俏生生的胖娃娃,眉眼清明,黑眸紅唇,栩栩如生,十分生動。

“祖傳手藝,全上京城裏最棒的泥人師傅,只有你想得到,沒有泥人黃捏不出來的。”少年一邊将手中完工的胖娃娃交給旁邊等着的小姑娘,一邊沖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喊了一聲。

上京城。

這裏是上京城啊。

她沒走錯地方!

“小姐,要捏個泥人嗎?”少年抓了一把紅泥在手,看了停在他跟前的江芙蕖一眼。

小姐……到這個世界這麽久,第一次被人喊小姐。

江芙蕖也不知道是說這少年嘴巧,還是說他眼神不好,她明明穿了一身的居士服啊,雖然樣式略不同,但是身後特意戴了綏珠的,就怕人認不出來。

“泥人黃,給本小姐把這個醜八怪捏出來。”江芙蕖還沒出聲,就見自己眼前鑽出一個紅裙小姑娘。

她手中舉着一張畫紙,遞給少年,語氣中帶着一絲少女特有的嬌憨,引得江芙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大概十二三歲的年紀,跟阿月差不多大,不過面上白裏透紅,身量比阿月高了不少,穿一身火紅的留仙裙,頭上用大紅串珠繩紮着兩個小犄角,潔白的脖子上戴着一條銀白色的項鏈,耳朵上挂着石榴墜子。

其他的不說,那項鏈十分顯眼,江芙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小姑娘很敏銳,似乎察覺到江芙蕖打量的目光,她轉過頭,看了江芙蕖一眼,烏黑如葡萄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很快移開。

江芙蕖垂着眸子,小姑娘這一轉身,她就看到了她手上舉着的畫紙,那畫紙上确實畫着一個醜八怪。

還是江芙蕖很眼熟的醜八怪。

那是個滿面胡子的長身男子,就是她在明心庵的山腳下碰到的那個表哥鳳王。

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麽撞上這個鳳王的,看她的裝扮,明顯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周小姐,這個人的臉,是照實捏,還是?”少年泥人黃似乎跟這個小姑娘很熟悉,不過是這一會兒的功夫,他手上已經捏出了鳳王的大概身形。

“照實捏!他本來就長這麽吓人!”小姑娘咬着牙,似乎想起了什麽,她咯咯笑了一聲,對泥人黃道,“你再給他配根樹枝,要很醜的那種。”

小姑娘的手在泥人身上比劃了一下,“就是從這裏到這裏,跟他身子一樣長,山林裏出來的野怪!”

……

江芙蕖聽得心頭一跳,小姑娘,你要是知道這個野怪的真實身份,恐怕就不會……這麽惡作劇了。

不過,泥人黃十分敬業,他面上表情笑嘻嘻的,很快按着小姑娘的要求将拿着一根大樹枝的鳳王捏了出來,“周小姐,你看,對嗎?”

“對,你給我上個色吧,多少錢?”小姑娘拿起挂在腰間的小繡包。

“一百錢。”泥人黃熟練地給泥人上了色,一個栩栩生動的鳳王就出現在他的手裏。

還真像是縮小版的鳳王站在她的眼前,江芙蕖心中一動,她也想給自己捏個泥人了,多少,也能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嘛,比相片可有趣多了。

以後回去的話,還有可能帶上它一起回去呢,給爺爺看看這門古代的絕活,講講她在這兒的奇遇。

“我要給自己捏個泥人。”江芙蕖看向泥人黃,“可以嗎?”

“當然可以的,小姐是要拿掉面紗,還是戴着面紗的樣子?”泥人黃看向江芙蕖。

“戴着面紗的就行。”江芙蕖蹲到泥人黃身邊,看他手指在各色的彩泥之間翻飛,忍不住道,“小師傅,你這捏泥人的技藝真厲害,學了好久吧?”

“自小就學着了,我們家祖傳的手藝。”泥人黃樂呵呵的,瞥了江芙蕖一眼,“小姐是居士啊,我剛沒看到居士身後的綏珠,不知道居士是打哪兒來的,看着面生地很。”

“一個很遠很偏僻的地方。”江芙蕖眼中帶了笑意,“小師傅說我面生,難道在這兒住了很久?”

“我們家就住在這條街上,從那邊的巷子裏穿過去就到了。”泥人黃吐了吐舌頭,“這上京城的人幾乎都知道我家的,我對這街上常走的人也大都認識的,大家私底下都管我叫黃京通呢。”

第 184 章 :危險不自知

出聲的是法月。

和江妗姝看了一場好戲,她的眼中帶了一絲笑意。

“難道你這麽看重這個蕙蘭縣主?”

江妗姝搖搖頭,她的面上并沒有笑容,眼中閃過疑惑,“我怎麽可能請得動她,我當真是不知道,她為何會出來。”

鬧事的人倒是她準備的,否則,這場所謂的“走秀”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動靜。

不過,她也就是為了敗敗江盈惠的威風,可沒往深處想。

畢竟,江盈惠敢在明心庵的後廂房做這等浮誇之事,只怕是有什麽依仗的,她倒是不急于這麽快懲治她,只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就不愁找不到機會出手,先叫她吃個暗虧罷了。

“她已經有三十多年沒出來過了吧。”法月見江妗姝面上不似作假,心中雖然也有疑惑,但到底是慨嘆居多,“我還以為,這一生都再看不到她了。”

“是啊,她自名一個‘空’字,可不就是放下了一切。”江妗姝也跟着感嘆了一句,只是,她身邊那些人,倒是都還在的,看她的精神氣,倒也不錯,只怕還能再活十幾年,指不準就真得道了呢。”

“得道?”法月嗤笑一聲,“你說這話,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若是這世上真有道,誰不去尋?到如今,也只有一個燭一,活了兩百多歲,依舊童顏鶴發,只是他,也許久沒有人見過了,誰都不知道,他是否還活在世上。”

他還活在世上。

江妗姝在心裏道,曲曲的寄生玉佩……就是他送上門的,他說,“玉在人在,物歸原主。”

玉在人在,她和原依蓮都知道怎麽理解,可這個物歸原主,她和原依蓮怎麽都想不明白,那時候的曲曲才剛出生,怎麽就成了這玉的主人了?燭一可是活了兩百多年的人。

“沒有道的話,黎晟這些年不是白忙活了?”江妗姝跟着笑出聲。

許是年紀大了,堯明帝這幾年忽然信起道來,對望星臺的大祭司反而疏遠了起來,因為大祭司曾經斷言過,他活不過六十歲。

法月對此事自然也有耳聞,但堯明帝的事情,她并不想多插嘴,這是江妗姝和堯明帝的家事,她根本管不上,也不用管。

她想起剛剛看到的江盈惠,“這蕙蘭縣主,看起來倒是真有些古怪的。”

“哦?”江妗姝拿起桌上的茶壺,給法月倒了一杯茶,動作間如行雲流水,很是優美,“怎麽講?說來聽聽?”

“她的想法很是不一般,可是她這個人吧……”法月腦中閃過她和法空對峙的一幕,“當真是有些……有些……”

法月似乎說不下去。

“愚蠢,對吧?”江妗姝笑着接過她的話,嘴角微微勾起。

法月點點頭,“确實如此,總覺得,那些想法,并不像是她這樣的人能憑空想出來的,可她說地頭頭是道,好像真地見過一樣,可偏她在吳寧侯府長大,這些東西……并不曾有。”

“看樣子,這庵廟也不曾關住你的眼睛,不過是短短的一幕,就讓你看出了端倪。”江妗姝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這種怪異的現象,不單單是你注意到了,整個上京城的貴圈,包括黎晟,也都知道。”

“既是如此,那為何……”為何沒有人拆穿她呢?法月後面的話沒有說,她相信,江妗姝明白她的意思。

江妗姝确實明白她的意思,她嘴角弧度加深,“大家都在等。”

“等?”法月似有不解。

“這聚寶盆雖然能吐寶,但到底有個盡頭。”江妗姝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不然,以堯明帝的性格,怎麽可能讓一個女子大聲置喙國事,甚至還把她捧到這樣一個高度。

法月了然,她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如此看來,這個江盈惠,也算是十分可憐了,偏她自己……只怕還不知道。

“她當年自請出族,難道是你們的手筆?”法月想到這件當初鬧地十分轟動的事情,難道那個時候,江妗姝她們就已經發現了這種怪異嗎?

江妗姝搖搖頭,“若不是曲曲出事,她們小女兒家之間的打鬧我們哪裏會留意,而且那個時候,她行事頗為謹慎小心,所以曲曲才會中了她的招,最後落得那般田地。我們是那個時候才真正開始注意她的,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居然很快自請出族。”

倒是給吳寧侯府省了一個大麻煩,還給吳寧侯府帶來一線生機。

江盈惠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正是因為她的自請出族,一直被壓着的吳寧侯府才開始真正有了喘氣的機會。

“曲曲她,還沒有消息嗎?”法月聽到江芙蕖的名字,情緒有些低落。

她這裏,還有一品江芙蕖當年給她調的香,一直用着,那個明媚如花的孩子,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江妗姝手中動作一停,随即很快搖頭。

法月心底裏的事情又被勾了出來,忽然就有些乏味,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恹恹地靠在牆邊的榻子上,“你在這兒,待到什麽時候?”

“要待上七日,今天才第二日,再過三日,祈福大典就要開始了。”江妗姝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法月一眼,“到時,我會一直待在正堂,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只怕再不能見你了。”

“去吧去吧,既是見了一次,還愁沒有下一次嗎?”法月閉着眼睛,“你知道怎麽聯系我的,若是有事,只管招呼,與我并不需要這般客氣。”

“你,真地就打算一直在這兒待着嗎?”江妗姝走到閣樓門口,忽然停住步子,轉過頭看向法月。

沒有聲音。

法月似乎,睡着了。

第 183 章 :吃癟的江盈惠

這聲音并不大。

卻讓鬧事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也攔住了江盈惠的步子。

江盈惠轉過身,看向來人。

那是個穿着一身黃色素衣,戴着尼姑帽的老尼姑。在她的身後,跟着兩個中年尼姑。

老尼姑,江盈惠不認識。

但是中年尼姑,她都認識,一個是明心庵管律規的尼姑慧能,一個是管庵中人事的尼姑慧眼。

這兩個尼姑,都是十分不好說話的人。

江盈惠的心頭一跳,怎麽慧靜還沒回來,這個時候,她偏不在。

“慧能師傅,慧眼師傅。”江盈惠走上前,喊了兩位中年尼姑一聲,這才把目光轉向那個老尼姑,“師太,我是蕙蘭縣主,今兒這事,我是跟慧靜師傅說過的,她是許了我的。”

“蕙蘭縣主?”那個老尼姑念着這個名字,眼皮都沒擡一下,“是哪個府上的縣主,不知令母是?”

江盈惠面上一白,心裏生恨。

這個變态的老尼姑,天下誰不知道我是吳寧侯府的,母親只是個姨娘,偏你裝作不懂的樣子,還要問出來。

“我如今嫁在鎮國公府,夫君是世子榮華景,爹爹是鎮國公,母親是鎮國公夫人。”江盈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報着自己的“家門”。

她就不信了,這老尼姑能不給鎮國公一點面子。

“耀明的兒媳。”老尼姑擡起眼皮,一雙渾濁的眼睛略掃了江盈惠一眼,随即垂了眸子,“既是耀明家的人,應是知道規矩的,怎麽敢在這個時候,在庵中胡鬧?莫不是耀明他老糊塗了,已經忘了規矩是怎麽一回事了?”

江盈惠心中一窒,被老尼姑的态度激地差點控制不住脾氣。

什麽耀明,她根本不知道耀明是誰,難道是鎮國公的名諱?說起來,她還真不知道鎮國公的名諱是什麽。

不過,這都不重要,關鍵的是,一個廟裏的尼姑,居然直呼鎮國公的名諱,還說他不懂規矩。

他鎮國公好歹是一品大官,他不懂規矩,你一個老尼姑懂哦!要你來教我規矩,我也是陛下親封的縣主,還需要你教!

“師太,我已經跟慧靜師傅報備過了,她說,前堂是重地,只是不可喧嘩的,後廂房卻是我們這些佛外之人的住處,鬧一些,并沒有什麽,紅塵俗世,哪個不是過這樣熱熱鬧鬧的日子,真正安靜的,那只有死……”

“大膽!”江盈惠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尼姑身後的慧能喝止住了。

慧能一雙幽深的眸子銳利地看着江盈惠,“蕙蘭縣主,請不要在法空師太面前大放厥詞!”

法空師太??

這是誰?根本沒聽過,江盈惠只知道,這明心庵的庵主,是法虔師太,那可是個很明理的尼姑,跟眼前這些陰陽怪氣,內分泌失調的老女人,完全不一樣!

“慧能師傅,該說的話,我已經都說了,你們要是不聽,我也沒辦法。”江盈惠不想跟眼前這個陰陽怪氣的老尼姑說下去了,“這樣吧,你們可以先去問問慧能師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果不明白,再回來找我?”

慧靜身後有法虔,她就不信了,法虔制不住眼前這個叫什麽法空的。

“冥頑不靈,邪惡當道,該打!”法空師太喃喃念了一句。

江盈惠還沒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就發現自己跟前出現兩個鬼魅似的人影,“咣咣”兩下,打在她的臉上,打得她眼前直冒火星,身子不穩地往後退去。

一抹冰涼的液體自嘴角流出,江盈惠伸出舌頭舔了舔,臭臭的腥味,是血。

她看着面前的法虔,也顧不上嘴角的傷口,直接冷笑一聲,“你敢打我!你一個尼姑居然敢打本縣主!”

“蕙蘭縣主慎言。”法空沒吭聲,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站在那裏,她身側的慧能冷冷喝止了一句。

“慎言!憑你也配來叫我慎言?!”江盈惠擡了擡手,招呼身後早已聚過來待命的玄一等人,“玄一,給我教訓教訓眼前的人,讓她們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規矩!”

江盈惠冷眼看着法空等人,心中已經在想她們一會兒被打地滿地亂滾的畫面。

誰知,她等了好一會兒。

玄一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反了天了,連家養的狗都不聽話了!

江盈惠轉過身,看到身後的情形,她的眼中終于閃過一絲駭然,心中狂跳起來。

只見玄一等人一個個跟幹屍似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無聲無息的。

玄一等人可是柳岸給她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怎麽會……怎麽會這麽快就被制服!她不信!

“屢教不改,罪邪入體,打!”法空師太又喃喃念出了一句。

江盈惠下意識地就擡手擋住了臉,可她的手根本沒有那人影快,“啪啪”兩下,這下不止是鮮血,她感覺自己整張臉都被打變了形,明明應該很痛,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就是再遲鈍,江盈惠也明白了,這個法空師太,是個硬茬子,她今天,是撞人家槍口上了。

“你是誰?”江盈惠木着臉,心中頗有不甘地看着法空師太。

法空師太擡起眼皮,混濁的眼睛仿若一灘沉寂的死水,“貧尼法空。”

“你到底是誰!”江盈惠知道,法空能聽懂她的話,可她卻不回答她。

這個法空師太,到底是什麽來頭,她這些年在明心庵中也算小有經營,對她卻是聽都沒聽過。

法空師太這次沒有回答江盈惠,只垂下眸子,再次進入一種無我的入定狀态,她身後的法能這才出口道,“明心庵不歡迎蕙蘭縣主,請蕙蘭縣主早些離去。”

言罷,她也不看江盈惠,只跟着法空師太,一行三人,緩緩地從滿眼憤恨的江盈惠身邊走過。

剛剛鬧事的人群早就散了個幹淨,整個後廂房的大院中只有地上躺着的龍一等人,還有咬碎了一口銀牙的江盈惠。

“你怎麽把這位都給請出來了?”高高的閣樓上,一道笑聲響起。

第 182 章 :什麽人在佛家重地喧嘩!

江盈惠話落,不單單是底下衆人再次懵圈,就連臺上幕後的一群人也跟着蒙了。

什麽抽獎,江盈惠之前提都沒提過啊。

當然沒提過,這也是江盈惠臨時起意的,因為她忽然發現,自己就這樣出個場,什麽都不做,實在是不能體現出她的個性。

最少,要讓人看到,她是個慷慨大方的人!

“這抽獎呢,就是一個彩頭,我會從大家當中選出一位幸運的人,讓她拿到我們這次走秀的彩頭,彩頭就是本次走秀的任意一套衣裳。”

獎品倒是好辦,可這怎麽抽獎啊?

總不能搞個箱子讓大家摸號碼牌吧。

江盈惠腦子裏飛快地轉啊轉,然而還是沒什麽主意,她一時實在是想不出來好的法子。

心中一橫,她想,不然我直接閉着眼睛點吧,點到哪個算哪個好了。

“縣主,既是彩頭,莫不如這彩球你來抛吧。”一團軟軟的東西被遞到江盈惠的手裏。

江盈惠低頭一看,見是個彩色的線球,眼中一喜。

哎呀,差點忘了,這可是個好東西,還可以“抛繡球”嘛,柳眉果真是個有些見識的女子,難怪能做紅牌呢,以後就跟她長期合作吧。

江盈惠看了柳眉一眼,淡淡道,“日後,我再去紅鸾樓找你,現在,先退下罷。”

柳眉低着頭,低眉順眼的模樣,輕輕應了聲是,就轉身走了。

“給我吧!縣主!”

“縣主,我這裏!”

一看到那彩線球,衆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大家都興奮起來,連有些男子都到其中湊熱鬧,朝着江盈惠嚷嚷。

江盈惠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然後舉起繡球,向衆人抛去。

衆人頓時哄搶起來。

本來那彩線球被一個小姑娘拿了,誰知轉眼就被她身邊的女子搶了去,那女子還來不及高興,彩線球就沒了影子,她轉身面色猙獰地向後撲去。

江盈惠本以為很快就會出結果。

結果……

半刻鐘過去了。

彩線球還在搶。

一刻鐘過去了。

彩線球掉了半邊,人群中還有女子尖銳的叫聲。

半個時辰過去了。

江盈惠早坐到了椅子上,但她還是等不了了,再這麽搶下去,這天都要黑了,這群人,為了一套衣服而已,拼成這樣,是有多窮啊?沒見過錢嘛?

她的目光落在那哄搶的人群中,然後手指往前一指,“好了,就是你了,這次的彩頭,就歸你了。”

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尚未及笄,抱着彩線球有些懵然,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抓着彩線球就高高舉了起來,朝臺上走去。

可惜那臺子有些高,畢竟是桌子拼起來的,她的身量又不足,到了臺子前,她停下來,略一思量,就挽了袖子,擡起腿,爬了上去。

江盈惠看得眼皮一抽,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怎麽指了這樣一個粗俗的人。

當真是配不起麗人坊的檔次的。

“縣主,彩線球!”少女的面上紅撲撲的,額頭上還有細汗,身上的衣服有些皺褶,有些泥塵,明顯是經過一番“奮鬥”。

江盈惠“哦”了一聲,對一旁伺候的小雲道,“你領了她去拿彩頭吧。”

小雲自然聽出了江盈惠對這少女的不喜,她白了那少女一眼,傲然道,“走吧。”

江盈惠見事情都做完了,也就打算擡腳走人了。

“好了,諸位,今日這走秀,就到此結束了,請大家期待我們麗人坊下一次的秀場。”柳眉笑着跟大家說着結束語。

誰知,她這話才落,底下衆人就不幹了。

“憑什麽彩頭是她拿?”

“對啊,明明是我家丫頭先拿到的。”

“縣主太不公平了,那人是個什麽來頭,莫不是縣主家的人?”

“不想送就別送,偏還說添彩頭,這随意指人也太随意了。”

江盈惠的身子一僵,步子怎麽都擡不起來。

柳眉的面上也是一僵,她轉頭看向江盈惠,想要跟她讨個主意,卻見江盈惠冷着臉,似乎對周遭的一切充耳不聞。

柳眉的心中叫苦,這個蕙蘭縣主,不會是打算撒手不管吧。

柳眉不知道,自己居然猜中了江盈惠此刻的心思。

江盈惠腦子裏此刻想地正是,她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至于其他的收尾事情,就交給柳眉小敏她們去辦吧,何必管這些人。

不過,她總算是體會了一次當決策人的感覺,黑幕?倒是有的,她确實是不耐煩等他們争奪完,直接随意指了一個人。

但是,這彩頭是她給的,她說給誰就給誰,其他人,管得着嗎?白送的東西,都當自己的了?還黑幕呢,真是讓人笑死了!

江盈惠擡起步子,昂首挺胸,腰背挺直地就打算走人。

誰知,她才走了兩步,就聽得身後“哐當”一聲。

竟然是有人上來掀了T臺……做T臺的桌子。

這一下巨響非但沒有讓衆人安靜下來,反而像是星星之火被點燃了,一群人頓時七嘴八舌,指手畫腳地開始鬧起來,他們當中甚至有人要沖上臺子攔住江盈惠。

江盈惠整個人都傻了。

這群人,這群賤民,光天化日地,居然想鬧事?!!

還好,她臨時讓玄一帶了人過來,他們像一道銅牆鐵壁将她護住,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江盈惠也不管什麽蓮步,什麽身形了,加快腳步就想趕快離開這裏。

本來還想添個彩頭的,結果,這群人居然這麽不知好歹!真是撞了邪了!

“是什麽人,在佛家重地喧嘩?!”一道威嚴的嗓音憑空出現。

第 181 章 :江盈惠的遠大抱負

衆人聽得蕙蘭縣主的名號,便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無他,只因這蕙蘭縣主,如今正是上京城的貴圈裏炙手可熱的人物,名聲太響了。

人人都知道,蕙蘭縣主長地好看。

人人也都知道,蕙蘭縣主是吳寧侯府的庶女。

只是,能真正見到蕙蘭縣主的人,實在是太少。

沒想到,蕙蘭縣主會選擇這樣一個場合露面。

衆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盯着帷幕後。似乎想穿過那層幕布看到後面的人。

高高挂着的帷幕後,一個女子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她挽着如雲的發髻,戴着丹紅色寶珠塹金墜流蘇鳳釵,穿一身茜紅色柔絹曳地鳳尾長裙,外罩一層薄薄的金絲軟煙羅外衫,手臂間挂着同色的輕紗帛,行走間,紗帛如煙似霧般在空中飛揚,恍若淩波仙子。

場上一時安靜了下來,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恐驚擾了她一般。

江盈惠看着衆人的反應,心中一陣滿意,也不枉費她特意的裝扮,這群人果然看呆了。

她輕扭着腰肢,一步步走到臺子正中,已經聽下去的鼓樂聲跟着響了起來,音樂聲缥缈空靈,似乎想要襯托此時的環境像個仙境一樣。

足足半刻鐘的功夫,人群才重新喧嘩開來。

“天吶,這就是蕙蘭縣主,長地也太好看了吧。”

“我再沒見過比她美的女子了,難怪能入貴人的眼呢。”

“是啊,你看她的皮膚,像凝膏一樣,白地透明呢。”

江盈惠心中有些飄飄然,似乎醞釀了一下情緒,這才出聲道,“大家好,我是蕙蘭縣主,今日這場走秀的策劃人和主辦人。”

???

衆人方才議論紛紛,聽了江盈惠的話,又霎時安靜了下去,人人頭上都冒出一串問號來。

什麽是策劃人?什麽是主辦人?

“相信很多人不懂,什麽是走秀?這是一個新興的詞,也将是以後流行起來的詞。”江盈惠的聲音有些興奮。

這一刻,在她的腦中回放過無數次,她每一次都在想,自己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像那些女強人一樣自信激昂地在講臺上對着一衆人說話。

如今,這種場面,終于出現了。

她就像那個知道一切的高高在上的神,而其他人,是仰望她的民衆,他們,一輩子都達不到她的高度,到不了她的境界。

“走秀的人,叫模特,她們都是這場走秀中不重要的人。剛剛那些模特身上穿的衣服,才是真正要秀出來的東西。”江盈惠的鳳目一轉,眼眸中流光溢彩,眉正中的鳳尾钿子隐隐煽動,“這些衣服,很快就會出現在麗人坊中,大家如果有看中的,就可以前去麗人坊購買。”

“原來那些衣服是要賣的啊。”

“這人穿過的衣服,還怎麽賣啊,這蕙蘭縣主可不是在開玩笑。”

衆人雖然對江盈惠說的一些詞仍舊一知半解,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理解她後面說的話。

原來這些衣服是要賣的!

“秀的只是衣服的款式,也就是大家說的樣式,真正到麗人坊中的衣服,會有些改變。”江盈惠将衆人的話聽在耳裏,她紅唇輕輕動了動,唇角漾起一個月牙似的弧度,“以後,麗人坊中出售的衣服都會提前通過走秀的方式向大家展示出來。”

江盈惠停了一下,鳳目看向衆人,烏黑的眸子熠熠生輝,“大家如果覺得不滿意,可以向我們麗人坊的制衣師傅提出意見,讓他們做出一些特別的修改,讓你穿上一套真正獨一無二的衣裳,做一個獨一無二的人。”

獨一無二,這就是她今天要向大家宣傳的東西。

現在的服裝店很多,但是每家服裝店的衣服樣式幾乎都是統一的老樣子,只有富貴人家才能真正請裁縫師傅做屬于自己的衣服。

江盈惠想了許久,對比現代服裝店提出來的促銷方式,覺得,獨一無二是個切入點,她要讓這裏的平民百姓,或者是一般有錢人家的姑娘同樣穿上特別的衣服。

熟知女人心思的江盈惠覺得,獨一無二,足夠吸引一批忠實的麗人粉。

江盈惠看向臺下,果然看到好幾個姑娘的面上綻放出了神采,她的心中十分滿意。

是的,就是要這個效果。

從今天開始,不單單是麗人坊,她的很多鋪子也都将以獨特的方式出現在衆人面前。

因為,她已經不想再做幕後的老板了。

這幕後的老板,不見光不說,還讓人糊弄。

就拿麗人坊來說,她剛去麗人坊找掌櫃的時候,那群人居然都不認識她。

這還了得?江盈惠多留了個心眼,很快發現,每個店鋪的情況都差不多,下面的人一手遮天,拿着她的銀錢做起了老板,卻把她這個真正的老板給“藏”了起來。

欺人太甚!

沒有這些産業作為依仗,她怎麽擡起頭做人?怎麽直起身板跟人說話?

這可都是她的資本,她自己努力掙來給自己長臉的資本。

就算沒了蕙蘭縣主的名頭,她依然可以靠着這些資本活地風生水起,好不好?

需要走到前臺去了,江盈惠在心裏有了主意。

她做出來的成果,享受者本來就該是她,憑什麽讓人摘去那果實?

她要讓堯國商圈的所有人知道,她江盈惠,是個不可小觑的商業奇才!

明家,他們也都得高看她一眼。

現在不跟她合作?以後,他們一定會求着來跟她合作的!

“為了感謝大家今天的捧場,接下來,我将進行本場走秀的最後一個環節,抽獎!”

第 180 章 :走上T臺的江盈惠

一陣又一陣的喧嘩聲傳來。

江盈惠坐在廂房中,将外面的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十分得意。

這服裝秀辦地這麽成功,想必過了今天,麗人坊的秋衣就不愁賣了。

說起來,這服裝秀她早該辦的,可這些年,她太忙了,每天都在忙着找新點子賺錢,經營鋪子的事情一概交由請來的掌櫃們。

要不是新點子一個接一個地沒起色,她也不至于暫停了開新店的打算,把注意力轉回經營上來。

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麽經營,她又沒學過這些,長這麽大也沒人教過她,現在插手鋪子經營用出來的手段都是她通過看電視和看小說學來的。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她也就是少讀了一點書,早知道會穿越,就應該上個大學,最少也該上個高中啊,再不濟,初中總得上完吧,只上了個小學,才會認字而已,知識量實在是有些匮乏。

以前倒是沒什麽感覺,這兩年,束手無策的經歷多了,她就愈發感覺到了知識的重要性,這也就讓她更加注重起發掘“人才”來。

那些大老板,也不是什麽都懂的,但是他們可以用錢雇傭懂的人來幫他做事嘛。到了這堯國,這些“人才”可不就是雇傭那麽簡單,她開出優渥的條件,把他們當做平等的工人對待,他們還不是死心塌地為她服務?

唉,想到人才,江盈惠嘆了口氣。

她的點子倒是多的,只是這個世界的人才太少了,哪裏像現代社會,大學生滿街跑,一抓一大把,只要有錢,根本就不愁工人。

到現在,還有很多點子,找不到對應方面的人才來幫她呢,比如說麗人坊中的招牌産品,化妝品,到現在産品還很單一,而且成色并不是特別好,害她只能用靈泉水做噱頭,僞造了一些虛有的鎮店之寶。

再比如說,電,電冰箱,電腦,手機……要是這些東西都有人能做出來,那該多好。

可惜,她跟無數個人講過了電的概念,網絡的概念,沒有一個人能懂,都只會說,那可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當然是神奇的東西,那可是高科技!

除了這些東西,其他的比如汽車,最不濟自行車吧,還有飛機,最不濟那個帶着翅膀的原始飛機滑翔機吧,不都說那個滑翔機很容易做出來嗎?為什麽沒有一個人成功?

太缺人才了,江盈惠心想,要是人才夠,我哪至于像現在這樣,還只能靠一個麗人坊賺些大頭,偏這大頭還有相當一部分被馮皇後分了去。

要是人才夠,她現在怎麽着也該是個在堯國橫着走的公主了,軍械槍炮那些東西,哪一樣交給堯明帝,他不會對她更加高看一眼?

堯明帝還只當她不知道他打的主意呢,她江盈惠難道是個蠢笨的嘛?他不就是想從她這裏套一些現代的高科技産品以及前言的治國政策嗎?

要是知道,她早說了!

可關鍵的是,她知道的都已經說過了,其他的……除非忽然被觸發模糊的記憶,不然是根本不知道的。

可堯明帝這個大渣男,這兩年對她的态度明顯差了很多,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只記得從她這索取,根本就不知道記着她的好。

下次,如果自己得了什麽新點子,一定不那麽爽快地交出去,柳岸說地對,她也該留些壓箱底的本錢,讓堯明帝感覺她還有用,對她有點忌憚,不然他肯定不會對她優待。

柳岸,他這兩日,應該就要回來了吧,也不知道他去做的事情成沒成功。

“好!”

“她們穿的衣裳可真漂亮。”

“這些人在幹什麽啊?”

“誰知道呢。”

……

高聲調的喧鬧聲将江盈惠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看了眼臺上的柳眉,她正停住轉動的身子,站穩了身姿,對衆人道,“小女子今日一舞,不知諸位看得可還盡興?”

“盡興!”

“柳姑娘跳地真好看。”

“若是盡興,諸位給個掌聲,如何?”柳眉煙波流轉,朝着大家福了個身子,“柳眉先在這裏謝過諸位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鼓的掌,稀稀落落的掌聲很快響起來。

江盈惠略收拾了下衣裙,又擡手在發髻上壓了壓,這才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扭着腰肢往外走。

“大家的掌聲很是熱情呢。”柳眉輕笑一聲,眼中散發着光彩,“也不知道諸位是給柳眉喝彩,還是為着剛剛在臺上走過的諸位姐妹喝彩。”

“哈哈。”衆人爆發出一聲哄笑,卻是沒有誰回她的話。

“柳眉姑娘,你們這是在做什麽?”一個聲音忽然從人群中冒了出來。

衆人聽到她這問話,便都齊齊看向柳眉,因為他們才想起來,這有些奇怪的畫面,他們還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

“這位姑娘問地好,我們是在做什麽呢?”柳眉眼中似乎帶了疑惑,好似當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似的,勾地底下人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我們啊,其實是在走秀。”似乎勾足了大家的胃口,柳眉忽然展顏嬌聲一笑,“相信大家都是第一次聽到走秀這個說法,至于走秀具體是怎麽解釋的,我們請麗人坊的老板,蕙蘭縣主給大家詳說。”

“蕙蘭縣主?那不是陛下親封的庶女縣主嗎?聽說她長地美若天仙,連貴妃娘娘都比不上呢。”

“原來麗人坊的老板是蕙蘭縣主,難怪生意那麽好,賣的東西也十分新奇。”

第 179 章 :明心庵中的T臺秀

這些年,她鼓搗了多少東西,又有多少是落了實的,她可是看在眼裏的。

不單單是她,只怕很多人都将她出挑的行事看在眼裏,也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或者說,她那種性子,根本就不可能想到這點,身邊也沒個提醒她的人,她還沾沾自喜呢。

等到她“江郎才盡”那天,她的好日子,自然也就到頭了。

而如今,她看着,她的好日子也不長了。

“你這話倒也有些在理,只是,她收買慧靜和我身邊的人,竟然真地只是為了一點銀白物,實在是有些……”法月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麽好了。

她還深想了一會兒江盈惠的目的,哪裏知道,人家根本就很“簡單”,倒是白白浪費了她的計量。

“你說她為鎮國公夫人祈福,可又譴着慧靜到這裏來,可見是不安生的。”江妗姝有些坐不住了,她的心中隐隐有些興奮。

這麽多年,總算是找到曲曲的消息了,她再也不需要顧忌這個江盈惠了,她既然撞她手上了,她豈能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先?

在明心庵中不安生,她膽子倒是夠大,只希望她的命也有一樣大。

江妗姝心裏想着讓江盈惠徹底消失的可能,堯明帝不敢太過管束明心庵的事情,只要堯明帝不插手,其他人,她都毫不畏懼。

法月熟知江妗姝的性子,聽她這語氣,便笑道,“怎麽,你要走了?”

“你這兒,可能直接到明心閣?”江妗姝眼珠子轉了轉,看向法月,熱鬧一個人看多沒意思,多幾個人在一處才有趣呢。

法月平日裏也是寂寥為主,江妗姝的話勾起了她的一絲興趣,她嘴角輕扯,“跟我來吧。”

兩個人一路到了明心閣的第六層,剛好能将整個明心庵的狀況都盡收眼底。

江妗姝看着那桌上放了一卷經書,再無他物,便笑着道,“你還真是一心向佛了。”

“就你嘴貧,這經書你且拿起來看看。”法月沒有責怪的意思,語氣裏反而有些意味不明。

江妗姝聽她這話,便走到那桌前,将經書随意地拿起來,略看了一眼,身子便在瞬間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似的,多翻了幾頁。

良久,她将視線移開,看向法月,“這經書,從何而來?”

“慧尼前些日子給我送過來的,說是一個叫尋因的居士謄抄的,我看着這筆跡,頗有你的風骨,還當是你跟我打的什麽啞謎。”法月搖了搖頭,“如今看來,不是了,只是這字跡,未免太像,這個尋因居士,你可識得?”

“不認識。”江妗姝心中急跳,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江曲曲的事情,除了原依蓮,其他人她都不想告訴,就是法月,也不行,她将經書扔回桌面上,“不過,她的筆跡與我神似,可見跟我是有些緣分的,倒不如找個機會見上一面。”

“你想見,也要人家在啊。”法月眼中閃過一絲促狹,“你才來的那日,她正好下山,這樣看來,你們兩個的緣分,好似并不深厚。”

江妗姝心中跳地更快了些,她的語氣帶了一絲不經意,“也許吧,畢竟這個世上能和我有緣分之人,一只手就數地過來。”

“不害臊!”法月啐了她一口,她的目光從窗邊掠過,忽然聽得一陣隐隐約約的鼓樂聲,當即轉了頭,往窗外看去。

這一看之下,她的面色就有些凝固了,一時連話都忘了說。

江妗姝的目光定定地看了眼那經書,好半天才壓下狂跳的心,平靜地走到法月身邊,順着她的視線往外看去,“可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怎麽舍不得移開眼……睛了。”

最後兩個字,幾乎被江妗姝吞進了肚子裏。

只見庵中後廂房的庭院裏,用一塊巨大的彩布圍了一個圈,圈正中用木桌搭着一個半米高,十米長的臺子,桌子上面鋪着大紅色的毛毯,毛毯邊沿坐了幾個樂師,或鼓瑟,或吹簫,吹吹打打的,十分熱鬧。

在臺子兩側,圍了一群的人,有尼姑,也有侍女,還有小姑娘和香客,烏壓壓的一群人。

因為江貴妃替堯明帝到明心庵中祈願的消息傳開,明心庵裏的香客忽然增多起來,整個後廂房都住滿了不說,還有很多每日定點過來看熱鬧的。

江妗姝和法月兩個人從來沒見過這種造型,這種陣勢的臺子,更不知道它的用處,但兩個人直覺,這是一場好戲,便都目不轉睛地看着。

大概是奏樂有一段時間了,臺子上終于有人出現了。

那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女子身着一身繁複的曳地襦裙,發髻高挽,耳朵上戴着兩個十分誇張的大紅燈籠,面上的妝容也十分醒目,有些像京中流行過一陣的扶桑妝,卻又比扶桑妝多了一絲妩媚。

女子扭着腰肢,娉娉袅袅地到了臺子正中,沖着臺子兩側的人數說了什麽,兩側的人忽然就鼓起掌來。

那女子似乎十分滿意衆人的這個反應,她手一揚,腰一動,竟然在臺子上跳起舞來,鼓樂也随着她的舞動而再次響起來。

與此同時,臺子末端的緊緊遮住的帷幕,忽然被拉開,帷幕後出現一個身着盛裝的女子,她化着和臺上那舞動女子差不多的妝容,也同樣地身材高挑,同樣扭着腰肢娉娉婷婷地往前走。

與那舞動女子不同的是,這個人走地十分動感,邊走還邊做出一些女子常有的小動作,或抛袖,或轉圈,或拎裙擺,或掩面。

從臺子末端走到最前端,她停了一下,旋即轉身往回走,然後,消失在帷幕後,随着她的消失,另外一個盛裝的女子同時出現,重複着和前面一個女子幾乎差不多的動作,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們身上的衣裙發飾。

人群随着這群女子的一一出場被掀到了高潮。

江妗姝和法月兩個人卻都各有着心思,繼續心不在焉地看着這個有些怪異的場面。

第 178 章 :江盈惠有古怪

“師太,是我。”一張蒼老的容顏出現在門口。

法月眉間川字不平,看着那尼姑質問道,“慧靜,你緣何在門口畏畏縮縮的,裝神弄鬼做什麽?”

原來來人是慧靜師太。

慧靜看了法月一眼,又看了江妗姝一眼,旋即低了頭,“我看貴妃娘娘在這裏,便怕驚擾了她。”

“一個小小的尼姑,也敢指着本宮說她。”法月還沒開口,江妗姝就先笑了一聲,“法月師太,這就是你們明心庵的規矩?”

慧靜身子紋絲不動,面上神色卻是大變,她心中十分後悔,怎麽自己就聽信了蕙蘭縣主的話,這個時候跑過來法月師太的院子。

整個明心庵裏,誰不知道法月師太不好惹。

法月淡淡看了慧靜一眼,不鹹不淡道,“貴妃娘娘若是覺着這姑子不守規矩,直接罰了就是,何必扯着我們明心庵的旗子作幌子。”

“馨薇,還不出來?”江妗姝也不客氣,當即就朝外喊了一句。

随着她的話落,一個黑衣女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慧靜的身後。

慧靜吓了一跳,她這時候再大膽的心也有些畏懼了,當即趴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響頭來,“貴妃娘娘饒命,貧尼都是被豬油蒙了心,才聽信了那蕙蘭縣主的話,過來這裏驚了貴妃娘娘的駕。”

黑衣女子聽到她這話,一點表情都沒有,只一腳踹在她身上,将她提了個翻滾,直接滾到了內屋之中。

慧靜感覺尾椎骨處一陣劇痛,卻是不敢吱聲,只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勁地喊着冤,“貴妃娘娘,你要信貧尼啊,都是蕙蘭縣主慫恿,說是貴妃娘娘天顏難見,貧尼若能沾着點光,跟貴妃娘娘混個眼緣,只怕以後就能有些造化,這才冒險過來的,真地不敢對貴妃娘娘有其他的心思!”

聽得她這話,法月和江妗姝兩人對視一眼,江妗姝給了馨薇一個眼色,馨薇就擡起手,一掌劈在慧靜的腦後。

慧靜根本來不及吱聲,整個人就倒到了地面上。馨薇手輕輕一抓,就輕輕松松地把她拎了起來,很快走了出去。

待得馨薇的身影消失,江妗姝這才道,“江盈惠,她怎麽也在這裏?”

這個蕙蘭縣主,難道腦子有病?不知道她十分不待見她嗎?還敢撞着她的面出現,莫不是覺得,那馮皇後也會跟着過來?還是堯明帝?

在宮裏,她還需要顧忌一些,可這宮外,她可有無數種方法讓她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此事我略有耳聞,好似是鎮國公夫人病了,她來庵中為鎮國公夫人祈福。”法月的眉頭仍舊皺着,“這個江盈惠,竟然跟慧靜有勾結,還真是……”

“真是個蠢貨,對不對?”江妗姝接過法月的話,看着她的容色,眼中帶有興味,“怎麽,她做了什麽事情,讓你這般忌諱?”

“她前些年,送了一箱子梳子到我們庵中來,說是什麽佛祖在心中,梳卻一身俗心,這話很是得法明的歡心。這兩年就接連送了些諸如檀珠手串,檀珠項鏈之類的東西來,今年更是連僧衣都給送過來了。”法月看向江芙蕖,眼中隐隐有疑惑,“這個蕙蘭縣主,到底是怎麽回事?”

做事瘋瘋癫癫的,毫無章法,可是細看又有些緣法在其中,當真是讓人不可捉摸,她能跟慧靜勾搭上,只怕法明的青睐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這些日子,連她身邊伺候的小尼姑都開始講蕙蘭縣主的奇人異事了。

這樣的人,到底跟她差着輩分和身份,她本不必理會。

只是,她此前就曾經收買過她身邊伺候的慧雲,這次又讓人來偷聽她和江妗姝的對話,是有什麽目的?這就不得不讓她深思了,難道她知道她的身份?

看鎮國公夫人和她的關系,并不算親近,應該并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她才是。

“送梳子?!手串?項鏈?”江妗姝一樣樣地念着法月說的東西,每說一樣,她的眸子就暗了暗,“這個江盈惠,她打的主意我倒是能猜着一二。”

法月看向江妗姝。

“她和馮皇後合作,開了個麗人坊的事情,你知道嗎?”

法月搖搖頭,她如今身在明心庵中,差人去打聽的事情都是十分緊要的,這種跟她無關的小事,她是不會去打聽的,浪費人力。

“麗人坊中的東西千奇百怪,剛開始看着還有些趣味,現如今瞧着,也不過是爾爾,那裏的東西,也就對馮皇後的胃口,跟她也挺配。”江妗姝的語氣裏帶了一絲嘲諷,“這個江盈惠,開口閉口跟人說廣告和熱度,她這麽大方地給你們送這些,只怕正是在做廣告呢。”

“廣告?熱度?”法月感覺自己有點懵,難道是她在庵中太久,已經跟外面的世界脫節了嗎,這兩個詞她聽都沒聽過啊。

江妗姝看法月一臉懵然的模樣,掩嘴笑道,“不怪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聽到這兩個詞的時候,也是你這種反應。這廣告呢,差不多跟名號一個概念,比如說明家的寶祥閣,珠寶我們都認寶祥號。”

“這熱度嘛,就跟謠言一個概念。人人都熱議的事情,便成了熱度。”

法月也算是個通透的人,聽了江妗姝這一番解釋,再聯想了一下江盈惠的行為和明心庵中衆人的反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有些哭笑不得,“這個江盈惠,腦子确實夠清奇的,按說她也是在江家長大的,怎麽就沒學着你們江家姑娘的一點好?”

“她也配姓江?”江妗姝呸了一聲,“當年,要不是曲曲太過純善不知事,豈能讓她踩着曲曲往上爬,混得如今的地位。外人看着她倒是風光,可鎮國公府,又豈是她一個孤女能待地安生的?”

見法月有些不解,江妗姝嗤笑一聲,“她腦子古怪,難道就能古怪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