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7 章 :江芙蕖去哪裏了

這才是柳岸疑惑的地方,他的人根本找不到江芙蕖的蹤影,就好像江芙蕖從劉大虎、劉小虎兩兄弟手上脫離後,就完全不見了蹤跡,憑空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可是,一個人不會憑空消失,劉氏兄弟雖然對江盈惠說了不少的謊話,但他們有一點能确認的就是,江芙蕖,不見了。

他們本來指認的嫌疑人,那個尋因居士,柳岸派人去查了,這才發現自己和她竟然還交過手。

那個人,雖然蒙着面紗,但是無論是身形還是氣息,都不屬于江芙蕖,她根本不是江芙蕖。

那,江芙蕖哪裏去了?

“什麽?”聽了柳岸的話,江盈惠也有些訝異,“江芙蕖沒在江子青身邊?”

這個江子青,她可是知道的,對江芙蕖特別愛護,要是他的年紀再大點,簡直就是把江芙蕖當女兒寵。

當年江芙蕖離開上京城以後,他還特意過來給了她一頓警告。

不過,警告?笑死人了,她江盈惠怕什麽警告,她連江家都不怕。

她是看過小說的人,細節她不清楚,但書裏面的番外她可是知道地一清二楚的,吳寧侯府最後雖然沒被摘掉,但早已式微,名存實亡,根本不足為懼。

真正崛起的是護國公府!所以她才要防着那個馮欣蘭!因為馮欣蘭最後從榮華景的庶夫人做到了正夫人。

現在榮華景的世子妃可是她江盈惠,番外中江芙蕖是英年早逝,可她江盈惠還想富貴榮華地活上個百年呢,怎麽能讓馮欣蘭過來礙眼!

說不定,原書中的江芙蕖,就是被馮欣蘭害死的,她可不信,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生活順利,衣食無憂的,丈夫又寵她,會年紀輕輕的就死掉。

柳岸搖搖頭,“找不到她的蹤跡,她就像是在堯國消失了一樣,當真是奇怪,這世上竟然有人會憑空消失。”

柳岸只是随口一說,江盈惠的心中卻是一跳。

二十多歲,她從現代世界穿越到這個叫堯國的書裏世界,開始還有些縮手縮腳,到後來已經完全是所向披靡了。

日子過地太順,跟現代完全是兩個極端,她就再沒想過自己現在的身份了,只有在想賺錢和讨好堯明帝和馮皇後的時候,才會想想現代的東西。

柳岸說,人會從一個世界憑空消失。

她可不就是在現代世界憑空消失了嘛?十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她消失的事情,家裏人都知道了嗎,他們可有誰還會挂念她。

只怕,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她江盈惠如今過地是這種人上人的日子吧?

哈哈。

“這有什麽奇怪的,這世間神奇的事情,總是很多的。”江盈惠心道,我的靈藥空間就是一件奇怪的存在。

不過,管這件事情怎麽奇怪呢,只要給她帶來的是好處就成。

“縣主說地是,是柳岸見識短了,大驚小怪。”柳岸溫和地看着江盈惠,“只是,江芙蕖到底是個人,江家肯定把她藏在哪裏,我們遲早都會找到她的。”

“能藏到哪?要麽就是上京城,要麽就是西南。”江盈惠有些不以為意,“不管她藏在哪裏,總歸是要回上京城的,江家難道舍得讓她一直在外面不回來?”

“縣主說地是,與我意見相合。”柳岸點點頭,“我心想着,這樣盲目地找,倒是有些像無頭的蒼蠅亂撞,不如在江家守株待兔,遲早能找到江芙蕖的。”

江盈惠“哦”了一聲,“我是覺得,最有可能把江芙蕖藏起來的人,就是江子青,你說他去了西邊,想必是陛下還給他交代了什麽事情吧,他畢竟很得陛下的歡喜。”

“江子青,确實是有些本事的。”柳岸對江子青的聰慧自然是認可的,跟着江盈惠這麽多年,他對江子青也算是更加了解了,他的手段,有時候他都不得不折服。

不過,可惜了……他身在江家。

而陛下的心思……

柳岸看向江盈惠,“縣主,我回來地有些匆忙,不知制衣大賽一事……”

“先別說制衣大賽了,這事比較麻煩,放後邊說,我跟你先說一件大事。”柳岸辦的事情落了實,江盈惠這才說起當前緊要的事情來,“麗人坊的銀錢,少了許多!”

“銀錢少了?”柳岸一愣,有些沒明白江盈惠的意思,這鋪子的事情,江盈惠很少管,都是交給掌櫃去管。

掌櫃們也就三個月或者半年過來見江盈惠一次,按月上交賬目就是了。那些賬目放在賬房裏,江盈惠從來沒有對過賬。

這麽多年,柳岸早習慣了江盈惠不問銀錢之事的習慣,沒想到今日會忽然聽她提起這麗人坊的銀錢之事,心中微微一動。

江盈惠忙把事情詳細地給柳岸說了一遍。

原來,前兩個月開始,她就發現麗人坊每個月交給她的分紅銀子少了很多,她去看了下賬目總數,也是比之前的要少兩成。

江盈惠看不懂賬目明細,可是如今麗人坊做事的管事人是馮家的人,她又不方便去請了人過來拷問,只能略盤問了一下。

那個管事的名喚馮友良,是護國公府管家的兒子,只說進賬少了,現在上京城生意不好做,競争大。

江盈惠不能細問,只能說,要是碰到什麽問題,只管來找她。

馮友良倒是應地好,可是這個月送來的銀錢,竟是少了一半。

“我回來看到他們送過來的銀子數目,便氣地去了麗人坊中,找馮友良當面對峙。”江盈惠想到那日的場景,火氣騰騰騰地就冒了上來。

第 196 章 :帶回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平日?我平日是什麽性子?”江盈惠被柳岸一番話勸慰地心裏那點疙瘩全跑了,十分舒暢順懷,一邊說着話,一邊朝柳岸伸出了手。

是啊,柳岸說地對,這群人能怎麽看她?她是主子,她們是奴婢,說地好聽點她們是人,說地難聽點,她們就是下賤低等的奴隸,生殺大權都掌握在她的手裏的,她還怕她們翻了天?

倒是真地想多了點,憑白煩擾一場。

柳岸将江盈惠的手搭住,拉着她坐起了半邊身子,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将手臂橫過去給她當靠背,“我才回來,身上髒地很。”他解釋了一句。

江盈惠本來就是因為很久不見柳岸,心裏有了些旖旎,存了心思去勾他,誰知道,柳岸竟是這麽不解風情,她一時頗有些沮喪。

柳岸這個人,溫柔是挺溫柔的,但就是太死板,非得她說出來,他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唉,這個世界上,怎麽就沒有一個男人,既溫柔,又會揣摩她的心思呢?

江盈惠恹恹地,輕輕掙脫柳岸的手,重新靠回美人榻上,“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不是說要幾天的嘛?

柳岸狹長的眸子暗了暗,他看着江盈惠,沒有說話。

江盈惠被他一雙烏黑的眼睛看着,心裏竟然怦怦亂跳起來,她腦中跳出一個念頭來。

柳岸是為了她,所以特意早回來的!

“你是為了我?對不對?”江盈惠眼中波光盈盈。

柳岸還是沒有吭聲,良久,他在江盈惠灼灼的目光中緩緩地點了點頭。

江盈惠紅唇一勾,眉心正中的梅花钿隐隐發出暗紅色的光澤,“這些日子,我好想你,總想着你早些回來,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當真是一刻鐘都不順心的。”

柳岸目光溫柔地看着江盈惠,“我現如今回來了,你便可以順心了。”

江盈惠微微低了頭,露出小臉上的一抹白皙,沒有吱聲,似乎是在害羞。

柳岸見她這副模樣,嘴角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對江盈惠道,“你可有被傷到什麽地方?讓小敏看了嗎?我知道你今日在明心庵受了委屈,只是這法空師太身份不明,我一時是不能幫你出氣的,只待我慢慢去查,必定讓她以後不敢再這麽待你。”

“不過一些皮外傷,那法空師太多少顧忌着我的身份,幸許只是想折了我的顏面。”江盈惠心道,有靈泉水在,只要不死人,能出什麽事,“這法空,你說,真地是陛下的生母嗎?那為何現如今是周太後做太後呢?”

江盈惠知道柳岸對這上京城中的權貴有不少的了解,雖然不知道他的消息來自于哪裏,但大多是靠譜的。

柳岸搖搖頭,“這件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聽你說,以前從未有過耳聞,不過皇宮之中,辛密之事本就甚多,若是真的,也不足為奇。”

是啊,皇宮裏本來就多蠅營狗茍的事情,不然各種宮心計大戲在現代是怎麽上電視的?很多還不是根據歷史事實編造來的。

不過,這件事情,有柳岸去查,想必很快就會出結果了,到時,再想辦法應對好了。再怎麽樣厲害,也就是個老尼姑,在明心庵裏出不來的,不能在外面耀武揚威,不過是只紙老虎,這次算她倒黴好了。

江盈惠把這事很快抛到了腦後,她看着柳岸,想起兩件緊要的事情來,剛要開口跟柳岸說,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柳岸,你這次的事情,辦地怎麽樣了?”

有沒有成功?江盈惠頗有些緊張地看着柳岸,畢竟要對付的人是江子青,那個人,實在是太聰明了,看着就讓她不舒服。

柳岸聽江盈惠提起正事,也把腦中神思收了回來,他點點頭,“十之八九是成了的。”

這還是第一次聽柳岸說十之八九,而不是直接說成了。

“可是哪裏有缺漏?為何要說十之八九?”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一步錯就有可能牽扯到她,所以她才讓柳岸去做,柳岸應該知道重要性才對,為什麽還說只有八九成的成功希望?

八九成?她要的是百分百!

“地方是找到了,這布置也都差不多了,可這事到底從前沒做過,我也不知道最後能有什麽成效。”柳岸眸子暗了暗。

而且,這次要對付的人是江子青。

江子青這個人,十分不好對付,他之所以被耽擱這麽多天,就是怕被他察覺出異樣來,好在,再聰明的人,也有失誤的時候,江子青沒有起疑,一切都在按着計劃中的發展進行。

只要再過兩個月,肯定就能等到消息了。

“你沒有試過嗎?”江盈惠皺了眉頭,“我不是跟你說過嘛?不管什麽事情,都要先試一下,才行的,做實驗,懂不懂?”

柳岸看江盈惠着急了,便笑着道,“縣主,雖是沒試過,但那東西的威力你是見過的,想必是必成的,若不成,也不會礙着我們什麽事,倒也沒有壞處,不過耗費些銀錢而已。”

見是見過了,跟我聽說的威力差地不是一星半點,不過,只是達到柳岸說的用處,應該問題不大。

“江子青呢?”江盈惠想到明心庵裏有可能設計她的人就是原依蓮,氣地牙癢癢,江子青不在,原依蓮尚且如此嚣張,要是等江子青回來了,指不準她都敢直接跟她叫板了。

柳岸聽江盈惠問起江子青,竟然好一會兒沒有回答,良久才道,“他應該還在回京的路上。”

江盈惠和柳岸相處了很久,柳岸的情緒她看得很透徹,看柳岸這副模樣,她就知道他還有話沒說,“江子青做什麽了?他是不是在想辦法把江芙蕖帶回上京城來?”

除了這件事情,她想不到江子青還能做其他的什麽事。

他想地美!江芙蕖敢回來,她就敢再送她出京一次!

“許是吧,他沒有從大運河回京,卻是走了陸岸,聽人報,他似乎往西邊去了,好像是要找什麽人,可那人并不是江芙蕖。”

第 195 章 :柳岸回來了

“縣主,吃點東西吧。”小雲苦着臉,站在江盈惠身邊。

這種苦差事,為什麽是她來做,小敏不是最得寵嗎?為什麽這個時候她不在?

自從明心庵中下山回來,江盈惠一路徑直到了縣主府邸,把自己關在屋裏,眼看着都快到亥時了,不要說飯食,就連口水,都沒喝。

小雲看着幹着急,雖然知道會挨罵,但到底是擔心江盈惠餓壞了身子,畢竟江盈惠今天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

江盈惠懶懶地靠在美人榻上,渾身仿佛沒有骨頭似地,眼睛微微閉着,聽到小雲的聲音,她長長的濃密睫毛動了動,一雙盈盈的鳳目睜開來,內中帶着些許迷蒙。

“不想吃,下去,沒我的吩咐,不準任何人進來!”

在庵中,她還強撐着,可到了自己的府邸,她一回想到今天發生的一切,心裏就十分不得勁。

法空師太的身份高沒錯,可是,她的身份又哪裏就那麽卑微了?連太後娘娘都對她禮讓三分的,怎麽法空就能直接打她呢?當着那麽多下人的面。

對,小雲,還有小敏她們,這些死丫頭,肯定都看見了。她以後還怎麽做人?她的臉往哪擱?

一想到這裏,江盈惠看着眼前的小雲更加厭惡,她心頭火起,随手抓了旁邊水果盤裏的鮮果就朝小雲扔了過去,口中呵斥道,“讓你滾,聽見沒有!還杵在這兒幹什麽!”

那鮮果正是個成熟的梨子,實沉地很,小雲又沒防備江盈惠忽然發難,被那梨子砸中面門,鼻子一酸,一股熱流從鼻子裏湧出來。

小雲完全忘記了反應,她傻傻地站在那裏。

她已經伺候江盈惠十多年了,以前也有遭過江盈惠打罵的時候,但是無論哪次,都是她的錯處,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端地就挨了打的。

江盈惠,她不是那樣不講理的人,她平日最愛跟她們說以理服人了,偶爾還會因為高興給她們一些金銀釵環做獎勵。

可是今天,江盈惠接連兩次對她下狠手,明心庵中那次尚可以說是她的躲閃不對,可這次,她做錯了什麽?為何江盈惠要這麽對她?

小雲想不明白,她的眼睛裏酸澀地很,眼前有些模糊。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江盈惠,昔日在吳寧侯府就事事聽從她的吩咐,為了她甚至不惜違背吳寧侯夫人的意思。

後來,江盈惠離府,她也是毅然決然地跟了出來,沒有二話。

江盈惠忽然冷落她,嫌她粗笨,提拔了小敏,她也沒跟小敏争,更不敢對江盈惠有什麽怨言,可是……她做地盡心盡力,不敢有一絲錯處,江盈惠她怎麽能一絲不記在心裏,對她動辄打罵。

“縣主……”小雲呢喃出聲,聲音裏帶着一絲哽咽。

江盈惠心頭煩亂地很,根本沒注意聽小雲說什麽,見小雲還不走,她再忍不住,轉頭朝外喚道,“小敏,讓人進來把小雲拖出去。”

小敏應聲走了進來,看到小雲鼻子下的血跡,她的目光動了動,旋即低了下頭,走到小雲身邊,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走吧,小雲,別惹惱了縣主。”

小雲呆愣愣地被小敏拉了出去。

兩個人才走到門口,正好碰到一個白衣男子從外面走進來。

小敏看到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張嘴無聲地喊了三個字,柳公子。

男子正是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柳岸,看到小敏和小雲從內屋走出來,他的步子停頓了一下。見到小雲面上的血跡,他愣了一下,旋即很快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到小雲手裏。

“可是受了委屈?縣主最近事物繁多,心緒不穩,難免出手有些重,你不要放在心上,等縣主靜下心來,只怕是心疼地很,你且先拿着這銀子去看看大夫,買些益補之物用着,不夠只管來找我拿。”

小雲這時候也已經回過神來,她看着柳岸手上的銀錠子,頓了一下,到底是伸手接了過來,“謝謝柳公子。”

柳岸薄薄的唇角勾了勾,正要擡步往裏走,卻聽小雲在他身後低聲道。

“縣主她今日并沒怎麽進吃食,還請柳公子勸着些。”

柳岸這才明白小雲是因為什麽挨了打,他轉過頭,對小雲略笑了笑,目光從小敏身上滑過,便很快進了內屋。

“不是說了,沒有我的吩咐,都不要進來打擾我嘛!”江盈惠仍舊歪在美人榻上,眼睛緊閉,雙頰微紅。

聽到動靜有些不同,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來人是柳岸,她鳳目中熒光閃動,整張臉都生動起來,“柳岸,你可回來了。”

江盈惠的聲音軟軟的。

只不過是簡單一句話,柳岸身上所有的疲憊都在瞬間散了去。

不枉他特意繞小道,日夜快馬加鞭地趕回來。

江盈惠果然也是記挂着他的。

“縣主,怎麽這個點還沒休息?”本是打算過來悄悄看她一眼的,所以他才沒有收拾。

誰知道,竟然撞上了這個時候。

江盈惠她的面色,好像有些不對。

“柳岸,我今日在明心庵中,讓人打了。”江盈惠把法空的事情一一給柳岸說了,最後才指了自己兩側已經看不出來痕跡的臉頰道,“當着一群下人的面打我,往後,我可怎麽擡起頭來做人。”

原來是因為這事。

江盈惠是個挺愛顏面的人,這個柳岸是知道的,他緩步走到美人榻前,坐在榻邊沿上,仔細看了江盈惠的兩頰兩側,發現沒什麽痕跡,看不出什麽傷來,這才松了一口氣道,“這些下人是什麽身份,哪裏敢擡頭看你?更是不敢置喙你這個主子的,你倒是多心了。”

“我怎麽就多心了?”江盈惠想起剛剛站在她面前的小雲,眼神明明就很不對,“以往小雲哪裏敢不聽我的話,今日就擅自進來屋裏,擾了我的清淨。”

柳岸頗有些無奈,看着江盈惠柔聲道,“她那是擔心你沒進食傷着身子,你怎麽跟一個下人犯擰起來,倒是不像你平日的性子。”

第 194 章 :“面試”不通過

小紅看着面前的白紙。

你知道閃電,但你知道電嗎?請把你的想法寫出來。

答:不知道。

你相信人可以像鳥一樣在天上飛嗎?請把你的想法寫出來。

答:輕功。

一個人跟另外一個人相距千裏,卻能聽到對方的聲音,這是為什麽?

答:千裏耳。

這份答卷,是她見過最簡潔的,大概也是她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這個尋因居士……你說她答地不對吧,她樣樣都答在了題意上,可你要說她答地對吧,她答地又像是十分敷衍。

小紅愣愣地看着那白紙足足有半刻鐘的功夫,才艱難地擡起頭看向江芙蕖,“居士,這些回答,你還要改一改嗎?”

“不改了。”江芙蕖搖搖頭,她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回答這樣一堆無聊的問題,這個江盈惠,心思倒是挺大的,作為同一個時代穿越過來的人,她也只能送給她一個心裏的祝福了,希望她早日找到自己需要的人才,然後把現代的高科技搬到這古代來。

“可是,居士寫地內容,未免太少了些。”小紅猶疑了一會兒,還是掙紮着想要讓江芙蕖改變主意。

江芙蕖自然不可能改變主意,她現在就想走人,反正醫術她已經報備上了,“我已經盡力了,這些是我唯一能給出的回答,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能走了嗎?”

“這寫地都是什麽?”一只手橫空伸了出來,傲慢熟悉的尖銳聲音在江芙蕖耳邊響起。

江芙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

小英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了書齋,看完江芙蕖的答卷,她兩手一動,那張紙就被對半撕了開來,小英猶覺不夠,将那紙又對撕了幾次,将它們撕成了一塊塊的小碎片,堆疊在桌面上。

“姐姐,這種人,明顯就是想來咱們這混點銀錢的,縣主不是說了嘛?這種濫竽充數的人,以後不準收的。”小英看都不看江芙蕖,又拿過小紅登記的冊子,随手拿了墨筆在上面打了個大叉,“劃掉!”

“小英!”小紅似乎有些生氣,她從小英手裏搶過墨筆,“你不要胡鬧,這位居士是個大善人。”

“大善人?姐姐在咱們這人才市場也有幾年了,可見過哪個真正有本事的大善人來的?倒是行騙的大善人,來了一籮筐!”小英說罷,斜睨江芙蕖一眼,“連真容都不敢露出來,誰知道是不是報的虛名。”

江芙蕖不知道這個小英為什麽對她有這麽重的敵意,她好像根本沒招惹過她,也許她是對每個人都懷着這樣“懷疑”的态度?

看着桌面上那堆血花一樣的廢紙和那個大大的黑叉,江芙蕖的心中微微一頓,她感覺,自己似乎,走錯了路子。

到這兒報備,當然能見到江盈惠。

可是,江盈惠會怎麽見她呢?

如果,她露出自己真正的醫術水平,她肯定會跟她談雇傭問題。

如果,她露出半吊子水的醫術水平,她肯定就是小英這個态度。

好像無論是哪個結果,都不會太好。

她不可能跟江盈惠簽訂什麽合約或者是雇傭合同,因為她根本不想跟江盈惠有過多地接觸。

之所以要接近她,只是為了觀察她身邊的不同,找出契機來。

可最大的契機,江芙蕖發現被自己遺漏了,那就是江盈惠穿越的時間、地點、以及可能有的原因。

這最大的契機,書裏面并沒有說,要江盈惠親口對她說才行,那江盈惠怎麽才會開口對她說這些事情呢?

絕對不是對一個下屬,一個被她作為“報備人才”的人。

至少要跟她平級,或者是讓她有所忌憚,甚至是有所求。

只有這樣的身份,才能用條件跟江盈惠交換。

所以,她的居士身份,或許更适合,而不是這人才市場的一個“報備人才”。

“怎麽,被我說中了,不敢吱聲了?”小英見江芙蕖站在那裏不吭聲,面上便露了些得意,她轉頭看向小紅,“姐姐,你看,她就是一個騙子呢!”

“居士,我這妹妹不大懂事,她……”小紅似乎要給江芙蕖解釋。

可她話沒說完,就被小英打斷了,小英頗有些憤懑,“姐姐,我怎麽不懂事了?你只比我大半刻鐘的功夫而已!不要總是說我不懂事!這個臭道姑,她就是個騙子!我最讨厭道姑了!”

……

感情是自己的居士身份惹她不高興了,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走哪膝蓋都能中一箭!

江芙蕖垂下眸子,看向面有焦慮的小紅,“小紅姑娘,這位小英姑娘說地對,我确實是個騙子,我之前說的話,你便都忘了吧,只當我今日沒有來過。”

“是吧,姐姐,我就說了!”小英聞言,頓時又眉飛色舞起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芙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醫術,我看她會行騙倒是真的,還想騙過本姑娘的法眼,那可真要撞上本姑娘被鷹啄瞎了眼的時候!”

“小英,怎麽能這麽說呢,必定是你惹惱了居士,才讓居士改變主意的,你若是壞了縣主的大事,我是不饒你的!”小紅難得地聲嚴厲色。

然而,小英并不畏懼她,姐妹兩個竟然開始當着江芙蕖的面吵起來,把她這個當事人都給忘了。

江芙蕖實在不想聽這兩姐妹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默默地轉過身,出了人才市場。

太陽已經西斜,映紅了天邊的一片彩霞。

江芙蕖背着陽光往西城天行街走去,修長的影子在地面上略顯孤寂蕭瑟。

這條前路茫茫的回家之路,注定只能她一個人走。

她,能走到盡頭嗎?

第 193 章 :灰溜溜地下山

江盈惠一眼看到了小雲,小雲正站在兩個尼姑身邊,說着什麽。

走地近了,她才聽清楚。

“兩位師傅,我們主子是蕙蘭縣主,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你們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等我們主子回來,再讓我們下山,可好?”

兩個尼姑充耳不聞。

江盈惠卻是氣地肺都要炸了,要不是知道了法空的真實身份,她根本就忍不下這口氣。

這麽多人看着,跟看猴一樣,她江盈惠,已經有多長時間沒吃過這樣的虧?受過這樣的侮辱了!

“小雲,說那麽多做什麽?既是明心庵中不歡迎我們,我們走便是。”雖然壓着怒氣,語氣裏到底還是帶了絲憤怒。

“縣主,你回來了。”小雲看到江盈惠,高興地走上前,只是,她的神情很快低落了下去,湊在江盈惠耳邊小聲道,“縣主,不是我不想走,而是咱們的東西,都讓兩位師傅扔下山了。”

“你說什麽!”江盈惠眉頭一挑,差點跳起來。

這該死的法空,做地也實在是過分,讓她走也就罷了,居然還把她的東西扔下山,這讓她怎麽回去!連遮掩都遮掩不了了!

“縣主,莫不如先走吧。”小敏走上前,低垂着頭,壓着嗓子對江盈惠道,“縣主先回縣主府,這裏的東西,讓幾個下人收拾了送過去就行。”

周圍的人對着江盈惠指指點點的,江盈惠這些年再歷練,到底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聽了小敏的話,她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忙附和道,“對對,小敏你說地對,咱們先走,東西讓小雲帶人收拾了就行。”

言罷,她逃一樣地轉身,想要離開這裏。

“這不是那個蕙蘭縣主嗎?”

“是啊,今日晌午還見着她在辦一個什麽走秀呢。”

“長地是挺好看的,只是這兒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那些師傅看起來很兇的樣子?”

叽叽喳喳的聲音傳到江盈惠的耳朵裏,江盈惠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可是,她不能,只能乖乖地聽着他們一群人對她指指點點,狼狽地出了明心庵。

不過是短短的一刻鐘功夫,卻像是一個世紀那麽長。

江盈惠感覺不到身上打量的目光以後,才敢停下腳步,打量着四周。

這是下山的路。

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大多是香客和看熱鬧的,沒有誰特別把目光放在江盈惠身上。

江盈惠看向身邊的小敏,小敏手上拿着一件白色幕籬,見江盈惠終于回神了,她忙把幕籬給江盈惠穿上,“縣主,先穿着這個遮一遮吧,玄護院已經去山腳下準備馬車了。”

“玄一他們沒事嗎?”江盈惠驚魂未定,這時候竟然記起玄一等人的安危來,她已經完全忘記自己踢了他一腳。

小敏笑着道,“沒事的,縣主,到底是出家人,出手很有分寸,并沒有傷及玄護院等人的性命。”

“要是柳岸在就好了。”江盈惠忽然提起柳岸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念柳岸,雖然她以前總覺得,他有時候實在是太婆媽,沒有一點花美男的脾性。

可現在,她忽然覺得,柳岸對她溫柔地關懷是那麽地恰到好處,一點都不婆媽。

如果柳岸在,一定不會讓她受這等侮辱,讓她這麽狼狽地“逃”出明心庵,只要有他在,他從來沒讓她受一點委屈。

“柳公子,他快回來了吧?”小敏眼神凝固了一下,随即才狀若無事地看向江盈惠。

柳岸做的事情,江盈惠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因為柳岸叮囑過她,不能說,就算柳岸不叮囑,她也絕對不會說的。

若是小敏字在其他時候說到柳岸的歸期,江盈惠八成要大發雷霆,可是現在,她竟然沒覺得有一絲不對,回道,“快了,再過三兩日,他就該回了。”

他的信已經傳了過來,其實快的話,或許明日就到了,但是江盈惠也不敢往近了說。柳岸鮮少離開她這麽長時間,她摸不準。

“縣主,柳公子回來,那便都好了。”小敏的語氣平常,聽不出什麽異樣來,只她的眼中,滑過一道明亮的光芒。

“是啊,柳岸回來了,便什麽都好了。”江盈惠眉眼微彎,心裏竟是有些意味不明的感覺。

明心閣第七層,兩個女子臨窗而立。

一個身着千草銀絲勾勒素錦裙,發髻高挽,輕掃峨眉。

一個身着曙紅宮緞軟香絹曳地長裙,額前金黃色的流珠閃閃發光。

“她走地倒是痛快。”江妗姝嗤笑一聲。

原依蓮面無表情,“走了便走了吧,她的日子,過一日,便少一日了。”

“嫂嫂還在念着曲曲?”江妗姝轉過頭,看向原依蓮,“那尋因居士的消息,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

“她已經……”原依蓮頓了一下,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似乎在說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她肯定是在怪我,所以不肯來找我,還做了個居士。”

“嫂嫂,沒找到尋因居士之前,誰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江妗姝嘆了口氣,“寄梅那孩子既然在信裏沒有提到這件事情,只怕這個尋因居士便不是曲曲。”

天下怪異之事向來很多,有一個江盈惠在前,再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江妗姝也見怪不怪了。

雖然,她心裏已經十分肯定,那個尋因居士就是曲曲了。現在,也就差一個肯定而已。

“娘娘,你說,曲曲她,還會願意回江府嗎?”原依蓮的聲音有些飄渺,就如夢幻一般,“她還是我的曲曲嗎?”

第 192 章 :老尼姑要讨好

這麽有身份的人,竟然跑來這明心庵做一個尼姑?

難怪她身邊跟了那麽厲害的高手,玄一他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難怪她敢對自己肆無忌憚的動手,她是皇帝的老媽,她怕誰?

可是,不對啊,她明明記得,宮中太後是周太後,是靈國公府出來的周太後,她能做太後,難道不是堯明帝的親媽?

江盈惠在腦子裏想了半天,這才發現,好像還真沒人說過,堯明帝是周太後生的,人人都說,睿親王是周太後嫡親的兒子,莊真郡主是周太後嫡親的孫女兒,可沒人說,堯明帝是周太後親生的啊。

江盈惠的眸子晦暗,眼中神色難明,這皇家的事情,真是亂死了。她不過辦個走秀而已,怎麽就碰上這麽一尊活佛,那現在自己可怎麽辦!

“你說的這事,可是當真?”江盈惠心中懷着一絲僥幸地問慧靜。

慧靜面皮抽了抽,“我的縣主诶,這種事情,我怎麽敢亂說?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也是機緣巧合下聽師傅說起的,你知道就好,可不要說出去。這法空師太,是我們明心庵的大忌,沒人敢惹的,你到底怎麽惹上她了?”

她在庵裏這麽多年,也沒見法空師太出來做過什麽事情啊。

“她說我在庵中太過喧嘩,不懂規矩。”江盈惠說地含糊其辭。

不知道法空的身份也就罷了,現在知道她的身份了,她說話哪裏還敢那麽放肆。原先還想過一萬種法子弄死她,但現在,她覺得自己應該想一萬種法子去接近她了。

周太後那邊,因為有個莊真郡主,十分難接近,馮皇後又不是個靠譜的,這些年,她對馮皇後的一槍熱火早滅了七成,還剩幾成也是看在她皇後的身份上。

堯明帝這些年雖然對她不錯,但是,柳岸說地對,君心難測,這也是個填不完的窟窿,她不能不做些防備。

若是能得了這個法空師太的青眼,對她可是件大好事。

不單單是堯明帝那邊,就是黎珝這邊,也都十分有幫助。

江盈惠心中想了個明白,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熱情又像被水澆滅的火,她都忘了,她剛剛對法空十分不客氣,只怕法空對她的印象不好。

怎麽辦呢?當初學的一些梵詞,都跟法虔說了,難道要對法空再說一遍?這明心庵中可是有好多人都在傳頌她說的話呢。

行不通。

那怎麽辦?不如去給她賠禮道歉?只要有誠意的話,她興許就能原諒她吧,不是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嗎?

要是誠意足的話,也許她還會對她另眼相看呢。

可這足足的誠意,要送她什麽好呢?佛手?檀珠?綏珠?都是很尋常的物件,即使用上好的材料打造,只怕這個法空也是不看在眼裏的。

江盈惠愁地很。

慧靜也愁地很。

“縣主,這庵中乃是靜修之地,确實是不宜喧嘩的,你讓法空師太撞上了,便只能認了吧。”慧靜腦子通透,一下子就明白了江盈惠話中的蹊跷。

江盈惠說的喧嘩,多半是那走秀之事,這事是她應了的,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這幾天,因為江貴妃替陛下為天下百姓祈福的事情,明心庵裏鬧哄哄的,并不差這一着。

可是,這事讓法空師太撞上了,那就是大事了,她都讓江盈惠走了,只怕很快就會查到她的頭上。

法空師太這個人,她不了解,可是她身邊伺候的慧能和慧眼等人,她卻是熟悉的,都是十分恪守規矩的人,到時她們找法虔師太說話,會不會撤了她現今管事的權力?

她這才做出一點興味來,怎麽就能把這金山銀山似的位置給讓了出去?只能犧牲江盈惠了,反正也影響不到她什麽。

“認?”江盈惠沒有聽出慧靜話裏的深意,她眉目流轉,笑着道,“自是要認的,我打算一會兒就去給法空師太賠禮道歉。”

這禮,暫時就用那讓人繡出來的《法華經》吧,這東西雖然不貴重,但是有些新意,法空師太既然是堯明帝的生母,那就是宮裏出來的,想必好物見怪不怪,可這新奇的東西就稀罕了。

“這禮自是要賠的,只是縣主卻不能在這時候過去。”慧靜沒想到江盈惠的态度轉眼間變化這麽大,不過,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江盈惠賠禮是要的,可這禮卻不能讓江盈惠送過去。

“怎麽?”江盈惠斜睨慧靜。

慧靜賠着笑,“縣主有所不知,法空師太一向是個心性大的,她既是發了話,便只希望人依着她的意思行事,若是違背了,只怕會更不得她的眼,反而多生出厭惡來,所以,我才對縣主說,這時候不要去見法空師太,莫不如等等,等過一陣,縣主再來的時候……”

慧靜停了話,看着江盈惠,一副全為她打算的模樣。

江盈惠看着慧靜,琢磨了下她的話,竟然琢磨明白了一點,她覺得慧靜說地對,自己确實不适合這個時候去見法空師太,反正她就在這明心庵裏,以後機會有的是。

“慧靜師傅說地是,只是我不方便見法空師太,這賠禮……”

“自是有我給縣主轉交的。”慧靜忙接了江盈惠的話,“縣主,你放心,我做事,你還不知道嗎?”

我還真知道,你不靠譜。不過,我這賠禮也不算值錢,就是勝個奇巧,本來是她準備了要給周太後送去的,沒得給了這位。

江盈惠跟慧靜兩個人商量了一陣,就回了後廂房,誰知道,她才到後廂房門口,就見那裏站了一堆人,當前是兩個冷面的尼姑,站在那裏活佛一樣。

第 191 章 :那個老尼姑是誰!

慧靜才在院中幽幽醒轉過來,腦子一時有些混沌,後腦處隐隐作痛。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聽了江盈惠的話,去偷聽江貴妃和法月師太說話,被法月師太發現,然後就暈過去了……

法月師太是這個明心庵裏的忌諱之一,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慧靜也只隐約猜測過,并不能做确定。

沒想到,她居然跟江貴妃是舊好,而且聽兩個人之間說話的語氣,貌似十分熟稔。

跟吳寧侯府相熟,又是法月那個年紀的女子,會是哪家的呢?

慧靜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因為,腦子裏的那些人,沒有一個能對得上。

只是,這法月似乎也不敢對她怎麽樣,發現她偷聽了,也只是吓唬了她一陣,就把她好好地送了回來。

也對,她到底是法虔師太的徒弟,如今又管着明心庵中的俗務,在庵中頗是得臉,她法月就是個常年念佛吃齋的,不管她以前是什麽身份,在這明心庵裏,就要守着明心庵的規矩。

慧靜心中有些得意,後腦勺傳來的疼痛讓她轉而想起了江盈惠,這次她可是受了好大一場驚吓,也不知道江盈惠能給她多少好處彌補。

若是這價格給地少了,可不要怪她不顧臉面。

“蕙蘭縣主,您來了。”是明歡醇厚中帶着欣喜的聲音。

慧靜睜開眼睛,眼中劃過一道精光,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她這兒可正念着她呢。

慧能起身,迎了出去。

江盈惠醒目的面容出現在她的視線裏,白玉般的肌膚閃着光澤,晃地人眼睛有些花。

“蕙蘭縣主。”慧靜肅着臉,一本正經地做了個念佛的姿勢,一手往前平展開,“請随貧尼往裏邊走。”

小敏停了步子,與明歡站在一處,明歡看着她,面上十分歡欣,顯然是喜歡小敏的。

江盈惠知道慧靜一慣是個愛裝的,也沒點破她,随了她進了內屋。

到了內屋,慧靜的手就放了下來,面上的肅穆也帶了一絲谄笑,她走到桌邊,躬身給江盈惠倒了一杯茶,“縣主,您請喝茶,不知什麽風把縣主吹來了,難怪我剛聽見喜鵲兒叫地歡快呢。”

慧靜這麽高興,難道是打探出什麽消息來了?江盈惠看了慧靜一眼,完全沒有碰桌面上的茶杯一下,“怎麽,慧靜師傅好像很高興?”

“可不是嘛,今日我在這庵中轉了一圈,聽到了些有趣的事情,自然就高興了。”慧靜巴巴地看着江盈惠,眼睛裏的貪婪之意都不帶遮掩一下的。

江盈惠心中譏笑慧靜的貪婪,這消息還沒說呢,就想跟她要銀子。

這要是一當初,她指不準就給了,可是這麽多次跟慧靜打交道。慧靜的脾性她就算不知道十成,也了解了九成,這就是個見錢眼開的東西,只要你錢給地到位,她什麽都願意幹,什麽都有可能說。

要真正讓這錢花地物有所值,就不能給錢給地這麽爽快,否則,誰知道慧靜又拿什麽話糊弄她呢。

“是嗎?”江盈惠盈盈的鳳目轉了轉,“不知道慧靜師傅聽了什麽趣事,可願意說與本縣主聽聽?”

慧靜見江盈惠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心裏罵了聲,這蕙蘭縣主當真是越來越吝啬了,可面上仍舊笑着,“這事啊,就跟咱們那位來庵中的娘娘有關了,我聽說,這次祈福,鳳王也有可能會來呢。”

鳳王?黎玡。

這個鳳王黎玡,已經有兩年沒回京了,在當今皇帝的四個兒子裏面,是最不顯眼的一個,因為他自七歲起就厮混在校場,十一二歲就跑到戰場上去了。

與其說堯明帝是他爸爸,倒不如說那位祝大将軍是他親爹。

他回京了嗎?怎麽沒聽人說起過,黎珝不是一直關心這事的嗎?還有馮皇後,她可是一直防着黎玡的。

這事要放在以前,跟她幹系還真不大,可是現在,江盈惠垂下眸子,纖手一動,手指尖就捏了一張薄薄的銀票,“這消息可是江貴妃親口說的?”

那可是瞞地夠緊的,這不像母子的母子兩個,難道偷偷好起來了?她就說嘛,這天下哪裏有親生母子能生分的,除非不是親生的!

慧靜忙将銀票拿在了手裏,看了眼上面的數字,她的面上帶了絲紅潤,将銀票收好,她才點點頭,“是啊,我聽見江貴妃親口說的。不過,我還要細聽,就被法月師太發現了。”

“發現了?!”江盈惠驚地當即站了起來,“你是怎麽做事的!”

這麽簡單的事情,居然都能搞砸,不是教過她怎麽不動聲色地去偷聽了嗎?

“縣主不用驚慌,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嗎?”慧靜混不在乎,“我吃了這麽多年的飯,這點小事還能難着我,都讓我糊弄過去了,沒有牽扯到縣主。”

“真的?”江盈惠心裏驚疑不定,對慧靜,她總是有些不信任。因為慧靜這個人,太喜歡信口開河了。

慧靜板了臉,面色肅穆,“貧尼是出家人,怎麽能打诳語。”

你是出家人還收我的錢呢,出家人不是說萬般皆空,視錢財如糞土嗎?我看你比一般人還要喜歡黃白之物呢。

江盈惠心中腹诽,不過到底是放了心,慧靜既然打這樣的包票,多少……多少還是有些靠譜的吧?她想到今日來的真正目的。

“慧靜師傅,你可知道,這明心庵中,有個叫法空的師太?”

“法空師太!”慧靜的面上一僵,她僵硬地擡起頭,看着江盈惠,“縣主見過法空師太了?”

江盈惠沒有察覺到慧靜面上的神情變化,聽了她的話,她當即憤然拍桌而起,把個桌子上的茶杯拍地震動起來,茶水飛濺到桌面上,“這個法空師太,她竟然讓本縣主離開明心庵!她憑什麽,法虔師太都不會這般對本縣主說話。”

“法空師太,她讓縣主離開明心庵?”慧靜面容仍舊僵着,似乎理解不了江盈惠說的話,重複了一句,然後,她才小聲道,“法空師太居然出來了。”

“你在嘀咕什麽呢?”江盈惠看了慧靜一眼,“這個法空師太到底是誰?她難道是出家出久了,把王法都給忘了嗎?她可知道,本縣主的身份!”

“縣主,你先消消氣。”慧靜嘴上這麽說着,可卻沒有像平常一樣過來伏低做小,她站在一旁,面上讪讪的,“法空師太,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她要是讓你離開明心庵,你就先離開吧,反正,她也不常出來的。”

“憑什麽?!”江盈惠不可思議地看着慧靜,“你讓我聽她的話,她只是明心庵的一個師太而已!”

慧靜走到江盈惠身邊,賊溜溜地看了眼四周,這才壓着聲音對江盈惠道,“縣主,你且聽我說,這位法空師太,她是那位的生母。”

“哪位?”江盈惠愣了一下,随即反應了過來,能讓慧靜忌諱如深的那位,可不就是只有一個,這堯國的帝君,堯明帝!

那個法空師太,她的身份,竟然是堯明帝的老媽?

有沒有搞錯!!!

江盈惠腦子裏一片空白。

第 190 章 :有人在陷害本縣主!

看着法空、慧能、眼三人的身影在她面前慢慢消失。

江盈惠的眼睛裏已經能噴出火來了,面上火辣辣的疼痛也被她忽略了過去,她伸出細長白嫩的手,摸向嘴角的粘膩。

是血。

這麽多年了,她都差不多忘記了血是長什麽樣的。

因為,沒人能讓她見血。

可偏這個叫法空的老尼姑,她竟然一點顏面不給她,直接給了一頓掌掴。

她是誰,她到底是誰!

江盈惠咬牙切齒,手中鮮紅的血跡被她撚地淡了,模糊了,最後徹底消失在她的指尖。

問慧靜,對,問慧靜,這個法空到底是誰,她的倚仗是什麽,竟然敢對她下這樣的毒手,光天化日之下。

抛開她鎮國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不說,她還是陛下親封的蕙蘭縣主,她竟然敢打她!

目無王法,當真是沒有王法了!

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憑什麽要受這口氣。

老尼姑,你剛剛是怎麽打我的,我都記在心裏,我江盈惠發誓,一定會十倍奉還,打地你滿地找牙!

江盈惠邁開步子,也顧不上收拾,直接就向慧靜住的院子方向走去。

走了兩步就被一具橫在地上的身體擋住了去路,江盈惠擡起腳,直接踢在了對方身上,“玄一,起來了!”

玄一沒有任何反應。

反倒是小敏和小雲幾個丫鬟從各處鑽了出來,怯生生地走到江盈惠身邊,頭快低到了胸前,誰也不敢吱聲。

“現在知道出來了?剛剛人都死哪去了?”江盈惠面上愠怒,她平日裏養着這群人,好吃好喝地供着,關鍵時候,沒有一個頂用的,果然都是一群賤婢,就不該縱容優待她們半分!

幾個丫鬟聽到江盈惠的話,俱都哆嗦了一下身子。

“縣主,剛剛那群人,功夫實在是太厲害,便是奴婢……”

“啪!”地一聲打斷了小雲的話。

小雲被江盈惠一個耳光直接打歪了臉,白皙的面上出現一個清晰的手印,“我讓你說話了嗎?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縣主饒命!”小雲腳一軟,直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咚咚咚地在地上磕着響頭,“都是小雲的不是,縣主只管罰小雲便是,只念在小雲跟着縣主這麽多年的份上,望縣主留小雲一條賤命。”

江盈惠高高在上地看了小雲一眼,見她額頭上磕出了血跡,眉頭一皺,一腳當胸踹了過去,将小雲直接踢翻在地,“我是來給娘祈福的,怎麽能見血光,晦氣的東西,還不給我滾!”

小雲只感覺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心口傳來,但她不敢吱聲,只能忙不疊地應是,勉強掙紮着爬了起來,然後很快退到了一邊。

江盈惠看都沒看小雲一眼,她的目光從一種丫鬟身上掃過,最後落在身子肥壯的小敏身上,“小敏,我平日看你是個得用的,也一直對我表着忠心,怎麽,本縣主挨了打,你卻躲地那般遠?莫非平日裏都是哄着本縣主的?”

小敏低垂着頭,聽到江盈惠的話,她的身子紋絲未動,好像沒有一點反應,好一會兒,就在江盈惠等地有些不耐煩,要發落她時,她才緩緩地擡起了頭,看着江盈惠道。

“縣主平日裏教我,要先謀而後動,不能硬碰硬,以卵擊石。法空師太一等人的氣焰十分嚣張,我即使挺身而出,也幫不上縣主半分,倒不如在後看着,保留實力,為縣主做些籌謀。”

明明是平平無奇的面孔,甚至有些醜陋,偏偏會說話。

江盈惠心裏氣地牙癢癢,十分想抽一頓小敏出氣。

可小敏一番話說地是頭是尾的,她竟是挑不出半點不是來,她瞪了小敏一眼,諷笑道,“哦?這麽說,你可是為我籌謀出什麽來了?”

讓你會說,這下看你怎麽說!

“慧能師傅管着庵中戒律,平日裏并不常出來,可她今日卻忽然過來了,而且是趕在這個時候,奴婢想,定是有人在後面嚼了縣主的舌根子。”小敏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欲言又止地看着江盈惠。

江盈惠卻像是被她這話給點醒了一眼。

剛剛她只記得丢了大醜,氣地半死,完全沒想過這件事情的蹊跷。

是啊,小敏說地對,這整個明心庵裏,她上上下下幾乎都打點過了,辦這個走秀,她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怎麽就會出事呢?

肯定是有人眼紅她,或者就是沖着她來的。

誰呢?

江盈惠腦子裏蹦出一個人來。

原依蓮!

江貴妃到明心庵來替陛下為天下百姓祈福,原依蓮就是随伺人,她那天正好看到她,帶着一群人,風光無限的。

肯定是她!

以前,這個原依蓮還對她有點忌憚,不敢對她出手,可現在,她已經找到江芙蕖了,自然就毫無顧忌了。

原依蓮,你敢這樣對我!!江盈惠的面孔猙獰扭曲。

“小敏,你有話盡管跟我說,我平日裏是怎麽待你的,你還不知道嗎?你雖是個下人,可對我來說,卻與姐妹無疑。”江盈惠面上勉強挂着笑,她要聽聽看小敏的想法,小敏的腦子有時候挺好用。

小敏聽得這話,便低了頭,走到江盈惠身邊,小聲道,“奴婢猜着,這使絆子的人,多半與那位有些關系。”

小敏擡手往東面指了指,那是宮殿的方向。

果然就是這樣的!

心中的想法落了實,江盈惠眼中風雨交加,恨不得直接找到原依蓮跟她對峙。

她怕什麽?她江盈惠還會怕原依蓮嗎?她如今是什麽身份的人,跟原依蓮平起平坐也當得,甚至比她更高一層!

可是,不行,江貴妃那個老妖婆還在這裏。

雖然是個小妾,但江貴妃是堯明帝的心頭寶,現在跟她對上,自己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是個受寵的小妾又怎麽樣?到底是個小妾,要治她,以後機會多地是。

現在,她要先搞清楚,那個老尼姑,到底是誰!她竟然還讓她下山。

下山?憑什麽,這明心庵難道是這個老尼姑的不成?

“小雲,你帶人收拾下這裏,小敏,你跟我走。”

江盈惠整理好了心情,就高昂起頭,重新恢複了往日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娉娉袅袅地往前堂去。

第 189 章 :人才市場

二層的小閣樓,外間一個簡單的燈籠架子,架子上寫着四個大字,人才市場。

江芙蕖站在人才市場外面,已經有一刻鐘了。

但是她沒有進去。

因為,這人才市場的大門緊閉,裏面也是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人一樣。

現在是未時一刻,江芙蕖不知道,自己是來早了,還是趕巧了今日這人才市場沒有人值班。

從麗人坊中出來以後,她去酒樓用了午膳,就直接過來人才市場了。

江芙蕖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傻傻地在這等着。

“前些日子來的一個泥腿子,說自己會鋤地呢,讓我給報上,哈哈。”

“你給報了?給了多少銀子?這兩年盡來一些貪銀錢的人,真是讓人頭疼。”

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江芙蕖的思緒,她轉過頭,見是兩個年輕的女子。

她們穿着一色的羅裙,發髻妝容無不一樣,就連面容,都長地十分相像。

竟然是一對雙胞胎。

“哪裏能給呢,咱們縣主,也不是那種銀子多得沒處去的人,她前兒可是特意跟我說了,不要再讓這些濫竽充數的人報上去了,省地浪費她的時間。”左邊的女子搖搖頭,“要是前兩年啊,指不準還真給他報了,現在啊,是真不行。”

“姐姐,也就是你心軟,要我說啊,這種人來了,打一頓扔出去也就是了。”右邊的女子揚了揚拳頭。

左邊的女子看她這模樣,輕笑一聲,“咱們縣主說了,要禮賢下士,萬不可有此讓人心寒的行為,沒得讓人才都流失了,誤了咱們縣主的大事。”

“可縣主要的人才,這麽多年也沒見出現過一個啊。”右邊的女子嘟了嘟嘴,小聲嘀咕道,“倒是醫者,養了快半條街了,每日白花花的銀子流水一樣花出去。”

“你是誰?”右邊的女子往前看了一眼,一眼看到了江芙蕖,她停了嘀咕,推了左邊的女子一下。

左邊的女子,這才看到江芙蕖,她面上閃過一絲歉意,“居士,讓您久等了,您是來報備的吧,咱們姐妹兩個今日去福鑫樓打牙祭,便去地久了些。”

福鑫樓裏有好吃的東西?江芙蕖記下了這個名字,決定有機會去福鑫樓吃一頓。

“是的。”

右邊的女子聽了她這話,努了努嘴,也不說話,就上下打量江芙蕖一眼,然後撇過頭,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往前走去。

左邊的女子直接走到江芙蕖身邊,引了她往前走,“居士,我叫小紅,那是我的妹妹小英,不知道居士是要報備什麽技能?”

“醫術。”

“醫術?”小紅看了江芙蕖一眼,“居士擅醫?此前可有治過患者?都是些什麽病症?”

江芙蕖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我是大善人。”

還真沒治過什麽病,但是大善人證,應該足以撬開這人才市場的大門了。

如果,它真地像司硯說的那麽神奇的話。

“居士是大善人,那想必醫術十分了得。”小紅的面上帶着些吃驚,就連站在門邊的小英也忍不住轉頭再次看了江芙蕖一眼。

江芙蕖沒有什麽反應。

一行三人進了內屋,果然見裏面是個茶樓的裝潢,有着茶桌,杯壺,屋裏的空氣中隐隐散發着幽幽的茶香味。

小紅帶着江芙蕖上了二樓,到了一處書齋,從裏面翻出一本冊子。

這才問江芙蕖,“不知居士名諱?”

“尋因。”

小紅低頭翻冊子找了找,旋即笑着擡頭,“居士是谷山上來的大善人,确實是擅醫的,請居士在這兒簽個名吧。”

小紅從桌案右側拿過一張宣紙并一個圓形的大紅色印泥,“完了,再在紙上摁個手印,這報備便成了。”

江芙蕖看了一眼那張宣紙,上面沒有任何內容。

這讓她十分疑惑,這堯國的手印是怎麽回事,她可是知道的,她有些猶豫,要不要這麽随便按下去,這不等于是開空頭支票嗎?

“居士,你可是有猶疑?”小紅見江芙蕖遲遲不動,面上便有些讪讪的,她将那宣紙拿過來,“那我來幫居士寫吧,不知居士住在何處?”

“西城天行街九號鋪子。”

“天行街?”小紅放下了筆,她看了江芙蕖一眼,忽然起身,“居士等我一下,咱們這兒還要答一份卷子的。”

江芙蕖見小紅聽了天行街反應這麽大,心中納悶,這天行街到底有什麽古怪?

小紅在書櫥裏翻了半天,終于找出了一份卷子。

那卷子其實也是一張白紙。

江芙蕖看着那白紙上的內容,心裏……

只見那白紙上寫着三個題目。

第一個題目:你知道閃電,但你知道電嗎?請把你的想法寫出來。

第二個題目:你相信人可以像鳥一樣在天上飛嗎?請把你的想法寫出來。

第三個題目:一個人跟另外一個人相距千裏,卻能聽到對方的聲音,這是為什麽?

這種題目,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誰的手。

所以,這才是江盈惠建立人才市場的真正目的?這姑娘想在古代找高科技人才?

……

天才是有的,但是在理工科的世界裏,天才永遠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沒有憑空出來的天才。

江盈惠當電的發現,飛機的制造,通訊的技術是詩詞呢?

“一定要答嗎?”江芙蕖看着小紅。

并不想做這份答卷。

而且,看小紅的态度,明明先前都不用的。

小紅笑道,“要的,居士,你只管随意答了便是,咱們這份考卷,并沒有答案的,縣主看地也就是大家的想法。”

呵呵,騙小孩呢。

江芙蕖拿起筆,唰唰把自己的答案寫了出來。

小紅正在低頭給江芙蕖做登記,她本想着江芙蕖可能還要一陣才能做完答卷,畢竟之前的人都要答好久,誰知道才落筆幾個字,一張白紙就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第 188 章 :麗人坊

江芙蕖覺得,自己可以先去麗人坊看看情況再說。

畢竟,她到現在還沒搞明白,麗人坊到底是做什麽的。

“你問麗人坊?”泥人黃擡手指了前面一條街,“從這兒一直往前走,到了盡頭往南繞,再往前走,在越溪亭對面,就是麗人坊了。”

江芙蕖謝過了泥人黃,這才道,“不知要多少銀錢?”

“唉,你也沒問什麽緊要的事情,就當是我白送你的消息吧。”泥人黃擺了擺手,“不過,你要是見着了蕙蘭縣主,可以回來找我說說啊,聽說蕙蘭縣主長地跟天仙一樣好看。長地好看,還那麽有才華,真是想見一見呢。”

……

江芙蕖默默地起身,蹲太久了,腿有點酸麻。

她穿過熱鬧的人群,徑直到了麗人坊前。

麗人坊是個三進的鋪子,三個鋪子中間打通了,挂着細細的流珠簾門,每一進的鋪子出口處有個大大的木櫃臺,應該是收銀處。

最左邊那進鋪子裏面全是衣服,是賣衣服的。

最右邊那進鋪子裏面全是閃光的珠寶首飾,是賣珠寶的。

最中間的那進鋪子區域最大,裏邊擺滿了瓶瓶罐罐,應該是賣化妝品的。

江芙蕖在門口站了會兒,進了中間的鋪子。

“居士,要請醫師給您介紹下我們麗人坊的美妝嗎?”才進去,就有個面上畫着淡妝的女子迎了過來。

見江芙蕖不說話,她只當她不懂,面上帶着微笑跟她解釋道,“居士是第一次來吧,咱們這美妝,就是讓居士的面容變得更美,完全展現出一個女子原本該有的美麗容顏。”

進了內間,江芙蕖才發現,這小小的鋪子被分成了好多區域。

最裏面是一塊高高拉起的熏衣紫簾幕,簾幕常被人掀動,從裏面走出來的女子身邊幾乎都伴着一個穿着白色醫師服的人。

然後,那些女子就在醫師的指點下,一樣樣地從外面的架子上拿瓶瓶罐罐。

外面的架子被分為三部分,靠左牆,中間區域,靠右牆。

左牆的架子上幾乎都是一些化妝工具,右牆的架子上則是護理品居多,中間區域的架子一看面積就知道是重中之重,基本都是化妝品。

無論是哪樣,都散發着一股弄弄的現代化氣味,各色的熟悉字母閃瞎了江芙蕖的眼睛。

江芙蕖默默地向那簾幕走去,外邊幾乎都是客人,醫師應該在裏邊吧。

“居士是要請我們的醫師給您做參考嗎?”女子見江芙蕖不回話,面上笑容就淡了些,但還是跟在江芙蕖身後,似乎一定要她出聲才肯離開一樣。

江芙蕖指了那簾幕,“裏面是醫師嗎?”

“這裏面啊,可不都是醫師,還有技師呢。”女子聽到江芙蕖問話,面上笑容又恢複了燦爛,“咱們麗人坊,新出的技師,可以給您做美甲,護甲,美發,美妝,只要是跟您的外形有關的,咱們的技師都可以幫您做到最美。”

……

還挺齊全的。

江芙蕖點點頭,“我能進去看看嗎?”

女子面上笑容一僵,“居士不用我給您傳喚一位醫師或者技師嗎?”

白白服務了?這出家人就是小氣,一點小費都不舍得給。

江芙蕖見女子面容有異,也不在意,她剛想說,不用了。

就看到她身後不遠處一位姑娘塞了幾個銅板到那引她進來的女子手上,紅着臉說,“勞煩你了。”

“這是我應當做的,吳小姐。”女子很高興地将銅板收了進去。

感情這裏,還引進了小費啊,江芙蕖眼皮抽了抽,為了不讓自己表現地太過另類,她摸出兩個銅板,遞給她旁邊的女子。

女子這才重新綻放笑容,十分自然地将銅板拿在了手裏,對江芙蕖道,“居士您随意,有需要幫助的時候,随時喊我。”

言罷,她又朝鋪子裏剛進來的另外一位客人去了。

江芙蕖這才掀了簾幕,到了後間。

簾幕後是一片新天地,左邊擺了一排光亮的西洋鏡,右邊是一排分成各個小房間的咨詢室,中間是一張長桌子。

無論是哪一邊的人,都很多。

坐在西洋鏡前的姑娘,後邊站着一個技師,給她們或化妝,或做梳弄發型。

長桌兩端一邊坐着技師,一邊坐着正在美甲的姑娘們。

咨詢室裏時不時傳來,“你的皮膚十分白淨,但是有些黃斑。”“你面上的肌膚有些暗黃,可是平日從未擦抹護理品?”……這種聲音。

見江芙蕖一個人進來,一旁閑着的醫師就迎了上來,是個做美容咨詢的。

“居士,可有什麽需要我幫您的?”

江芙蕖心想,來都來了,就做個咨詢吧,很有可能關系到她後面的“面試”。

“嗯。”江芙蕖點點頭。

想法是有的,但是話到嘴邊,江芙蕖難得地有些詞窮,她這張臉,還真不知道要做什麽樣的美容咨詢。

一會兒醫師看到她,只希望別給她一些天馬行空的馊主意,護理品,她還是會買一些的,因為,她想看看,這裏的東西,到底是不是跟那所謂的神奇靈泉水有關。

醫師面容可親,見江芙蕖點頭,不多話,只當她是個居士,于美容之事上有些扭捏,也不見怪,畢竟,這出家人,哪個好意思重容顏的?

兩人進了一個咨詢室。

江芙蕖将面紗摘了下來,露出一張清秀無奇的白淨面容。

醫師盯着她的臉看了半天,一句話沒有。

兩個人面面相觑。

醫師終于憋出一句,“居士這面上白淨無暇,只紅潤少些,莫不如買些增霞粉?”

人造的面皮,當然是完美無瑕。

這個醫師,還有些水準嘛。

“平日裏幹了些,我想買些潤膚的東西,不知醫師可否給我推薦。”江芙蕖完全沒考慮過化妝品,見醫師這麽老實,自然直接說出了自己想要買的東西。

該看的,該經歷的,都有了。再待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她想,她可以去人才市場報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