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6 章 :自曝其短

那日并不是他第一次與江盈惠見面,兩個人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是江盈惠僞裝,他光明正大地去明月樓,反正去明月樓中的人,魚龍混雜,便是堯明帝也時常便裝過去,他去那裏吃個飯又有誰會疑心?

本來光明正大,毫無纰漏的私下會面法子,誰知今日卻是被康成守給當衆揭開了,倒像是他和江盈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似的,畢竟他是王爺,而江盈惠除了是蕙蘭縣主,還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妃。

衆所皆知,他們兩個人素日是沒有什麽交情的!

這可怎麽辦?禧王腦子裏有些亂,衆人的喧嘩聲就像是在他耳邊“嗡嗡嗡”叫的蚊子,讓他本來有些煩亂的思緒愈加混亂,到最後竟是一片空白。

他面色發黑地站在那裏,直愣愣地看着康成守,半天沒有一句話。

康成守見禧王面色難看地盯着他,一言不發,心中不屑,他們商貿會的規矩自成一家,官府從來插不上手,換句話說,連堯明帝的面子都不需要給,何況是一個平庸無能的禧王?

“禧王爺,你不說話,定是認了這事?請問那日你是否是在跟蕙蘭縣主、馮公子三人會面,共同商定了今日霓裳制衣大賽的冠軍?”康成守冷笑一聲,态度不卑不亢。

康成守話才落,馮冕便在一旁叫屈,“哎呀,康長老,我說了多少遍了,那日我沒有去見蕙蘭縣主,這個當日在大廳中的人都能為我作證的!”

江盈惠本還指望着禧王能出個頭,誰知道這個蠢貨竟然去明月樓還讓自己府中的總管去訂雅間,他一直跟她說去明月樓穩妥,這就是他說地穩妥?!!笨地跟豬一樣!!最後到底是怎麽當上皇帝的!!其他三個皇子都死光了嗎?

江盈惠有些氣急敗壞,也不去管禧王了,衆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他們讨論的話題已經從霓裳制衣大賽的結果轉到了她跟禧王之間的私會上,這個時候,他們倒是都十分默契地把馮冕摘出去了。

感受着在她身上的探究目光,江盈惠心中一陣陣地後悔,禧王的能力她是知道一二的,要不是看了那個鬼番外,她也不會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他算個什麽東西?!!

現在,絕對不能讓衆人把今日的謠言坐實傳出去,否則……

以榮華景的性子,只怕他一定會去查,榮華景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若是他真去查,那她的很多秘密,就再也藏不住了,到時……到時會是個怎樣的境況,就連江盈惠自己都想不到,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會很慘!

“康長老,那日禧王爺約見我,正是在商讨今日霓裳制衣大賽一事,你也知道,為了讓大賽的結果更公平,不單單是我和禧王爺,便是馮公子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這個時候,就是打死不承認,拖着他們去查。現在可沒有什麽監聽設備,他們難道還能知道她跟禧王說了什麽?

江盈惠心中篤定,話自然說地也就更加有底氣,“這件事情,商貿會的洪長老等人都知道,你不妨去問問他們,再來把這髒水往我和禧王身上潑!我和禧王之間清清白白,從未逾矩一步!”

江盈惠說地這件事情,确有其事,為了更完善大賽的規則,她多次找到商貿會,向長老們虛心請教,做地一番低姿态當真是其心可誅。不管別人怎麽誇贊她,但在康成守這裏卻是橫看豎看蕙蘭縣主都不舒服!

“禧王身份尊貴,屈尊降貴答應了我們商貿會的請求來做霓裳制衣大賽的評委,這件事情,我們商貿會所有的人都知道。”康成守老态龍鐘,不急不緩道,“就連馮國公,也多次遣人去商貿會中。”

他沒有直接點破,卻是講了一句在場三個評委都明白的話。

商貿會中的規矩,為了避免評委之間生出嫌隙和勾連,所以商貿會會盡力避免他們之間的會面,這也是當初會選擇馮國公、禧王兩個人來做評委的原因,因為他們跟江盈惠,都不熟!

選定評委以後,商貿會自會給他們答疑解惑,把比賽相關事宜事無巨細地告知,他們也都是直接跟商貿會聯系,并不會去找江盈惠讨論大賽的事情。

這是規矩!雖然不能明說,可江盈惠卻是該懂的,可聽她剛剛一番話,明明是懂裝作不懂,這是非逼着他明說規則嗎?

江盈惠對康成守的話有些摸不着頭腦,她細想幾回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抛之腦後,只當康成守是在胡言亂語,只自顧自道,“康長老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去查便是!也好早日還我的清白!”

柳岸在一旁有些着急,大賽的事情和跟商貿會那邊的接觸,都是他一手處理的,江盈惠就是出個名頭而已,她根本不懂商貿會的規則。

聽得江盈惠這番話,他再顧不上其他,幾步走到江盈惠身後,低聲道,“縣主,評委之間是不能私自會面讨論大賽一事的。”

什麽?!!這是什麽破規矩??!!!江盈惠本來雄赳赳的氣勢頓時萎了下去,她恨不得轉過頭給柳岸一頓鞭子,這麽重要的事情,他到現在才跟她說?這不是讓她自曝其短嗎?!!

康成守聽的江盈惠這番話,心裏就跟明鏡一樣,這蕙蘭縣主往日的作為果然就是用來糊弄人的假象,他冷笑一聲,正待要反刺江盈惠幾句,卻聽得一道嬌嬌軟軟的女聲從人群外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卻是要查,我倒是想知道,康長老惡意栽贓我家王爺,是不是得了有心人的指示。”

第 305 章 :證據

康成守眉頭皺了皺,心中騰地升起一股火來,這個蕙蘭縣主,她是什麽意思?他康成守什麽時候做過那等小人之事了?

“才茂,将舉報信和證據都拿出來吧。”跟他康成守玩心眼,那他就讓她原形畢露,讓衆人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別再被她蠱惑了!

跟在康成守身旁的人聞言,便從袖袋中拿出了一封書信,并一個小錦囊和一本冊子。

江盈惠目光在這三樣陌生的東西上一瞥,心中得意,她就說這個老家夥能有什麽證據,果真是糊弄人的。

康成守拿了那書信,當着衆人的面舉起來,旋即将它慢慢展開,動作緩慢地給周邊幾個人展示了一圈。

“蕙蘭縣主此次霓裳制衣大賽中暗中受益,與馮國公和禧王勾結,定下麗人坊為最終冠軍,吾親睹之,心中實在不安……”有認得字的人,将信中內容讀了出來。

他的話落,衆人便再次小聲地喧嘩起來。

“有人看見了。”

“原來是內定好的冠軍,我就說嘛。”

康成守見信中主要內容已經被衆人知道了,便一揚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後拿起那個小錦囊,從裏面倒出一個碧綠的玉镯子和幾張銀票。

江盈惠看到那玉镯子,隐隐覺得眼熟,心中當即一跳。

“這個玉镯子和銀票,還請大家看看。”康成守拿起玉镯子和銀票,分給旁邊幾人。

“這镯子上有麗人坊的印記,好像出自麗人坊。”

“這銀票的原持有人,好像是鎮國公府。”

這兩樣東西并不難辨認,衆人很快識別出來。

康成守輕輕點點頭,轉而讓才茂把東西重新收了起來,再次鄭重地放進小錦囊裏,這才轉頭看向江盈惠,“蕙蘭縣主,這兩樣東西,你都不陌生吧?這可是經由你的手送出去的東西。”

是我府裏的東西,不過怎麽會在康成守的手裏?江盈惠心中有些不解,她房中的東西,怎麽會自己長腳跑出來不成?

她心中不解,一旁一直看着的柳岸卻是微微眯了眯眼睛,手中不動聲色地朝着人群打了個手勢。

“怎麽,蕙蘭縣主不想認嗎?”康成守見江盈惠不說話,便當她默認了,他眉頭挑起,轉身拿過一旁的冊子,“想不想認,可由不得蕙蘭縣主,這冊子是明月樓的出入流水簿。”

明月樓盛大,每日來往客人絡繹不絕,魚龍混雜,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明月樓出了一個“出入流水簿”,每一個進出的客人都需要在上面留下印記,或者是真名,或者是代號,甚至有可能是一個符號,只要是客人親手留下的就行。

這個出入流水簿每月都會有拓印本送到官府和商貿會,這是堯國商場上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的。

見到這出入流水簿,江盈惠的瞳孔一緊,她想起來了,這個碧玉镯子和銀票,當時是被她給了明月樓的幾個主事人,讓他們幫忙遮掩她的身份,給她在明月樓開一個雅間。

因為不是親手給的,而是讓小敏去辦的差事,又加上已經過了幾個月,所以她一時沒有想起來。

這都過了幾個月了,這康成守怎麽還給她翻舊賬?可偏……該死地,她還只能認下這舊賬。

“七月廿八日,蕙蘭縣主去明月樓中見了什麽人?”康成守目光炯炯地看向江盈惠,神色銳利。

江盈惠維持着面上的鎮定,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一旁的柳岸,怎麽辦,這個康成守肯定是查到了那天她去見禧王了,商貿會在明月樓中有眼線,這并不奇怪,都是她大意了,都怪馮冕!

想到那日她的僞裝被馮冕在大廳樓梯中點破,江盈惠就恨地心抓肉疼,這個馮冕,他就是專門來惡心她的!

“那一日,我好似在明月樓中撞見了蕙蘭縣主。”

江盈惠還沒吭聲,馮冕那讨人厭的聲音就先響了起來,他頗關心地看着江盈惠,“蕙蘭縣主,不知那日,你是去見了什麽人?為何做那副……嗯,那樣遮遮掩掩的打扮?倒是與蕙蘭縣主平日的光鮮有些不像,我差點都不敢認呢。”

認你媽啊!江盈惠在心裏罵了一聲娘,她面上的笑容勉強,“我去見一個老主顧,這是我的個人私事,不方便告知康長老。”

“老主顧?呵呵。”康成守冷笑兩聲,“我倒是不知,禧王爺和馮公子竟然也能是蕙蘭縣主的老主顧!”

“喂,康長老,你怎麽念叨上我了,我那日就果真是在樓梯口撞上蕙蘭縣主的,根本沒跟她私下見過面啊?”馮冕有些不滿地嚷了一句。

他這話卻真真正正地坐實了康成守的話。

不單單是江盈惠,連一旁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禧王也臉黑了。

禧王眼中眸子暗了些許,如利劍般射向康成守,“康長老,你指責本王,可是要有證據的,否則,污蔑皇室中人,其罪當誅!”

康成守朝禧王行了個禮,态度卻是不卑不亢,“禧王爺,你所言甚是,康某不敢空口白憑地污蔑禧王爺,不過那日,禧王爺讓順總管去訂了雅間,用地正是禧王府的憑印,這出入流水簿上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康成守将出入流水簿上順總管蓋的禧王府印記指了出來,當着衆人的面展示了一圈。

禧王爺的臉徹底黑了,這個康成守,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他剛剛說那句話,就是要讓他三思而後行,誰知道,他竟然不給他留面子!商貿會的一群老頑固,都是被父皇給縱容的,待得他接手了,定要這些人好看!!

第 304 章 :危機感層生的江盈惠

人群後面,商貿會的人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們只來了兩個人,二人打扮與上午見到的那群商貿會的老人一樣,當中一個開口的,身着天麻色儒衣,他的面色凝重,“我們仔細參看舉報信中的內容,對比事實,發現确實如信中所說,此次霓裳制衣大賽的結果尚需商榷。”

喧嘩的衆人聽到他的話,竟然十分有默契地給他讓出一條道來,這條道的末尾,直接對着江盈惠。

江盈惠眼中陰郁沉沉,眼角的鳳抹黃也似乎帶了一層陰影,她定定看着那兩個站在小道中間的老人,尤其是那個開口的,這人是商貿會的監法長老,名喚康成守,是個鐵面無私,油鹽不進的人。上月底,遞到她府中的那封警告信,就是出自他的手。

江盈惠十分不喜歡康成守這樣恪守規矩的人!偏今日來地就是她,這讓她本來已經很糟糕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起來!這都是什麽事,好好辦個比賽,花了這麽多的心思,眼看着下午就是訂貨會了,她準備好的話還沒說出去呢,竟然就先有了這腌臜事!倒黴透了!!

自從這次從阜城回來,就一直很不順心,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是因為沒找到的江芙蕖嗎?是因為她在作亂,所以影響了她的氣運嗎?

應該就是這樣,不行,等到這次事情了結,一定要加快尋找江芙蕖的速度,不能再任由她脫離她的掌控了,她江盈惠走到現在,風光無限,絕對不能被所謂的書中女主給反撲了,她現在才是這本書真正的女主!!江芙蕖是誰?她不過是個喪家之犬,茍延殘喘而已!!

江盈惠垂了眸子,腦中浮現出榮華景那張清清冷冷的面容,自從上次榮華景追到她的府中對她好一番勸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終于有些回暖,誰知還不等她乘勢而動,榮華景就被急急傳喚走了,從那以後,她根本沒怎麽見着他的面,還提什麽乘着這會兒自己占理的時候好好說動榮華景?

榮華景,你到底在幹什麽?你難道變心了?江盈惠暗暗咬了牙,作為書中女主的江芙蕖會對她的氣運有影響,另外一個書中男主榮華景,他對她的氣運也起着不低于江芙蕖的作用,甚至,影響更大點!

當年,榮華景抛棄了江芙蕖轉而娶她,才會加速江芙蕖的衰敗,這是江盈惠心中隐隐的認定,不過,她一直不想承認,直到最近幾年這個想法才越來越清晰,心中也更加認定而已。

可惜地是,跟榮華景成為夫妻這麽多年,她費勁心思也捉摸不定榮華景的心,更別提将他牢牢抓在手裏,調教成一個百好的夫君了。

榮華景,他不會也去找江芙蕖了吧?江盈惠心中忽然跳出一個荒誕的念頭來,她的心中有些慌亂,當年榮華景對江芙蕖的感情,她可是看在眼裏的,要不是她有先知的本事,又有跨越幾千年的先進文明優勢,加上她的……靈藥空間。

江盈惠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牽牛花手鏈,冰冷的玉石觸及溫熱的肌膚,讓她真真實實地感覺到了靈藥空間的存在。

那她,是絕對不可能從江芙蕖手裏搶走榮華景的。原本,她以為這一切都塵埃落定,可是現在,她又有些不确定起來。

江芙蕖離開上京城的那天,榮華景沒有出現在鎮國公府,她後來差人去打探過,他正是去偷偷送了江芙蕖,送別江芙蕖後,不知為何,并沒有歸家,反而跑去明月樓喝地酩酊大醉,深夜才歸。

榮華景他對江芙蕖,是不是仍舊有着很深厚的感情?這個時代的男人,像榮華景這樣的家世本事的,三妻四妾是十分正常的,江芙蕖容貌被毀,至今未嫁,他不會……

江芙蕖咬碎了一口銀牙,右手指猛地蜷起,緊緊抓着牽牛花手鏈,那凸起的玉石尖銳刺痛她的肌膚,她也渾然不在意:不行,絕對不能是江芙蕖,榮華景如果一定要在府中放幾個妾,那便是馮欣蘭也行,絕對不能是江芙蕖!!

“蕙蘭縣主?”康成守目光沉沉地看垂着眸子,明顯神游天外的江盈惠。

他對眼前這個蕙蘭縣主是極不喜歡的,因為蕙蘭縣主慣來不同于常人的思維在他眼裏就是離經叛道,鑽營茍狗,早該徹底打壓住,省地她亂了堯國商場的規矩。可商貿會對她卻一再容忍,甚至要吸納她進商貿會。

原本這次霓裳制衣大賽事後,江盈惠就會成為商貿會中正式的一員的,想到要跟這種不守規矩的人做盟友,康成守夜中都不能安眠。好在,老天到底是長了眼睛的!這種人,連老天都不想讓她進商貿會!

雖然知道舉報信來地蹊跷,但好在證據齊全,事實也清楚明了,康成守便把那舉報人的身份之事抛在了腦後,反正,等查明了江盈惠的醜事,再去查那個舉報人的身份也不遲,他還能跑了不成?

“嗯?”康成守的聲音讓江盈惠清醒了過來,她擡起頭,看到康成守那張滿是滄桑的老臉,才想到自己如今還在紅霞坊,她的霓裳制衣大賽出事了。

也罷,榮華景和江芙蕖的事情,等這次事情完了再去處理,現在當務之急是應付這個讨人厭的康成守!!

“康長老,不知這舉報人是誰?又有哪些證據提供出來?”為了進商貿會,江盈惠也是做過一番功夫的,“能否請康長老明示?”

商貿會的規矩可是公開透明的,她就不信,有誰能真正抓了她的把柄!康成守一直對她有意見,從不拿正眼看她,誰知道這次是不是他假公濟私?蓄意中傷?她可不會怕他!

第 303 章 :力纜狂瀾?

徐吳?江芙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怪異,一時卻也沒想到怪異在哪裏,她看了眼司硯,又看看在她身邊的白蛉,便湊到司硯耳邊,小聲對她叮囑了幾句。

司硯聽了江芙蕖的話,面上有些猶豫,她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對一旁的白蛉耳語了幾句話。

白蛉點點頭,然後很快離開,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徐吳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讓人有些壓迫感,要不是大庭廣衆之下,江盈惠必定是不會搭理他的,但對着衆人,她只能強忍着心中不喜,冷冷道,“是又如何?”

“蕙蘭縣主這麽說,那就是承認麗人坊背後的主子是蕙蘭縣主。”徐吳似乎是在重複江盈惠的一句話,或者說是在說一個簡單的事實。

可他的話才落,周圍原本安靜的人群便再次湧動了起來。

“真地是蕙蘭縣主的。”

“晉師傅是蕙蘭縣主的人。”

“蕙蘭縣主是評委,怎麽能讓麗人坊參加這次比賽呢?”

“太不公平了!蕙蘭縣主肯定偏袒了晉師傅。”

人群讨論聲越來越大,到最後就幾乎都在衆口一詞地讨伐麗人坊拿了此次霓裳制衣大賽的冠軍一事。

大家似乎都同時忽略了晉師傅的實力,而将她能拿到冠軍的事情歸咎于蕙蘭縣主的偏袒。

江盈惠的面色越來越沉,眼中神色也越來越陰鸷,到最後,她終于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夠了!”

她的聲音有些尖銳,衆人被她吓了一跳。

随即,大家非但沒有安靜,反而更加得意起來。

“你看,蕙蘭縣主惱羞成怒了,看樣子是真的。”

“真地偏袒了晉師傅,蕙蘭縣主還說什麽公平。”

“真正是把我們當傻子,我們都長了眼睛,那冠軍本來該是方師傅的!”

江盈惠的拳頭在寬大的衣袖中越捏越緊,她看向禧王。

禧王一臉肅穆地站着,似乎對周遭一切對江盈惠的質問充耳不聞。

而馮冕,他仍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甚至與身邊幾個人低聲笑語,“你也是參賽者吧?”“你今日的作品不錯,我給了一個不錯的分數哦。”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兩個人,一個口口聲聲說她與衆不同,只要她跟他合作,就會永遠保留她的這份不同,一個不停給她送禮物表達愛慕之意,最後,真正到臨事了,他們人就在這裏,卻都沒有要伸手幫她一把的意思!!

去他媽的愛情,幸虧她當初選擇了榮華景,否則,真瞎眼嫁給了他們,她的日子一定沒有現在這麽好過!!

“我不知道大家為什麽認定晉師傅得了冠軍是因為我的緣故。”江盈惠面上端了笑,她知道,在這種時候,她一定要保持微笑!

“我以為,整個大賽是在大家的共同監督下進行的,打分也是我們三個評委和從大家當中臨時随機選出來的大衆評委一起評的,如果說我偏袒了晉師傅,那其他三個評委的打分也同時偏袒了她嗎?”

江盈惠的聲音不大不小,可在場衆人愣是給聽清楚了。

大家回想了下她的話,竟然覺得她說地很有道理,事實确實是這樣,江盈惠一個人的打分可決定不了最後的成績。

“三個評委的打分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在二十多個大衆評委的打分中,得分最高的人是張麗雲師傅,并不是晉師傅!”徐吳冷笑一聲,目光炯炯地看着江盈惠。

衆人聽了,又都開始喧嘩起來。

誰都知道,在場的三個評委,一個有麗衣坊,一個有麗人坊,還有一個有彩衣坊,這三個坊都有參賽者,而臨時選出來的二十多個大衆評委,卻是事先沒有預定好的,便是帶立場,一個人的力量到底微薄。

所以,在衆人的心中,大衆評委的分數顯然更具有說服力,徐吳的這一句話,讓衆人都開始跟着附和。

“是啊,張麗雲師傅的那套衣裙,我娘子也說好看。”

“張麗雲師傅設計出來的裙子,我與我家閨女都要買一件的,閨女剛看到還鬧着要跟我穿一樣的裙子呢。”

“張麗雲師傅的技藝是我們十裏街都認可的,十分地好,誰知道竟然只得了一個中等的名次,實在是……唉!”

江盈惠聽着傳到耳邊如螞蟻噬心的話,心中氣極,這群刁民!那大衆評委本來是她弄出來做個噱頭的,誰知道竟然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被他們拿來利用了,着實是過分!!

那二十一個人的評分,最後只取一個平均分,已經算是最公平的了,誰知道這群人竟然直接忽略了他們三個專業評委的打分,竟然要把這群臨時湊起來的人的意見當做主流,當真是可笑至極!!

“選擇大衆評委的原意,我想我已經跟大家講地很清楚。”江盈惠面上笑容僵硬,“我與禧王、馮公子三人為了參選評委,特意經過了商貿會的重重考驗,在制衣一道上雖說不上精通,卻也是熟知。而大衆評委,他們大都只是流于表面的觀賞,意見單一不精,委實只能做權衡之數。”

“衣服做出來,不就是要給大家穿的嗎?大家都不喜歡,那再精美又如何?”也不知道是誰接了江盈惠的話,他嚷地很大聲,一整個院子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哈哈。”

“可不是如此。”

“正是。”

衆人才剛有些被江盈惠說動的心思又被扭了回去。

江盈惠的面色一下子全黑了,她再維持不住面上的笑容,牙齒緊咬,正要吩咐一旁待命的柳岸動手,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商貿會接到舉報信,說是對此次的霓裳制衣大賽結果存在異議。”

第 302 章 :鬧事者

司硯聽江芙蕖提到這茬,眸子微微閃了閃,她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要确定什麽,見周邊沒人靠近,這才湊到江芙蕖耳邊小聲道,“小姐,你前事盡忘,有所不知,這個馮公子當年可是經常送禮物給蕙蘭縣主的!”

哈?真地是真愛?江芙蕖眼皮一跳,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猜想到了這麽一個狗血的愛情關系。

這書裏面的男男女女是怎麽回事?之前有個宋伯遠和孟芳菲,現在又是江盈惠和馮冕?下次不會輪到她身上了吧?

江芙蕖忙甩了甩頭,似乎想把這個不好的念頭甩出去,自己這是給自己發什麽毒咒呢,想好事,想點好事!

“此事說來話長,小姐不記得便罷了,雖馮公子今日表現有些突兀,但馮公子便是看着往日的情分上,也會幫襯着蕙蘭縣主一二的。”司硯嘆了口氣,眼中帶着祈求地看着江芙蕖,“小姐,我們就先回醫館吧,每次碰到蕙蘭縣主,小姐身上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這麽想來,書裏面江芙蕖面對着江盈惠的挑釁,還真是次次都失利,鮮少有得意占上風的時候,難怪司硯攔着不讓她進去,卻原來是心有餘悸。

“司硯,今日這事,我定是要進去看看的。”江芙蕖怕司硯多說什麽,索性咬了牙道,“我見着蕙蘭縣主,總覺得腦中有些熟悉的記憶泛上來,幸許,多看看她,這記憶便回來了也說不準。”

“這是真地嗎,小姐?”司硯聞言,眼中帶了欣喜,她有些激動地抓了江芙蕖的衣袖,“你可記得夫人了?記得大少爺了?”

撞進司硯亮亮的眼睛裏,江芙蕖本想否定的搖頭變成了遲疑,她嘆了一口氣,罷了,司硯死裏逃生,本可以在白塔城逍遙快活,卻還是堅定不移地到了上京城來尋她,還給她把背箱原封不動地帶了回來,她對她,除了好再說不出一個其他的字。

“母親的模樣是記得的。”江芙蕖點點頭,腦中閃過在清平長公主府上見過的那張素淡卻不掩麗質的面容,她已經見過吳寧侯夫人了,而江子青,“大哥哥卻是仍舊沒有記起來。”

“已經記得夫人的模樣了嗎?”司硯似乎對此已經很滿足,她的眼中竟然溢出了晶瑩的淚花,“這便是要好了,日後小姐都會記起來的。”

言罷,不等江芙蕖開口,她便先拉着江芙蕖擡腳往內院走去,“我們快點進去吧,一會兒蕙蘭縣主怕是不見生人的。”

竟是比她還着急。

兩個人的腳才剛踏進內院,就聽得身後一陣整齊有秩的腳步聲,然後是兩隊全副武裝的侍衛兵從她們身側進了內院。

“讓開,讓開。”

“都保持安靜!”

幾道威嚴低沉的聲音在吵吵鬧鬧的人群中響起,很快,喧鬧的人群便安靜了下來。

江芙蕖和司硯選了一個人略少點的地方站着,才剛站定,就見江盈惠并禧王、馮冕三個人從內屋中走了出來。

他們仍舊是上午做評委時的打扮,不同地是,上午的禧王和江盈惠兩個人都十分鎮定從容,此刻兩個人的面上卻都不大好看,唯一神色沒什麽變化,大概只有馮冕,因為他仍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為首的侍衛見到禧王出來,走到他身邊小聲彙報着什麽,禧王朝他點點頭,這才轉頭看向江盈惠。

兩個人似乎交流了什麽信息,江盈惠面上神色好看了些,她走到人群最前面,鳳眼在人群中掃過,緩了一會兒才緩緩道,“聽說,有人要找本縣主讨說法?”

她的聲音嬌媚動人,如楊柳般無力,卻是讓人清楚地聽到了其中的譏諷和嚴厲。

沒有人吭聲,原先嚷地最大聲的幾個人甚至低下了頭。

要地就是這個效果,江芙蕖和江盈惠的心裏同時想到。

當然,江盈惠想地是,你們這群人難道想造反嗎?大賽過程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我也做到了絕對的公平,你們竟然還不知足,還說什麽黑幕?真當我沒脾氣?

而江芙蕖想地是,只要沒有人敢冒頭,那那個真正挑事的人肯定就會再次出聲,否則,今天這場戲,不就是雷聲大雨點小,白唱了嗎?

“沒有人說話?”江盈惠眼睛微微眯了眯,茶色的眸子中波光流轉,“那是不是說,大家對我們制衣大賽的公平性沒有質疑了?”

還是沒有人吭聲。

江盈惠嘴角勾起,“呵”地嬌笑一聲,視線睥睨着衆人,掃過馮冕,最後落到禧王的身上,“禧王爺,我方才就與您說過,我們的霓裳制衣大賽是絕對公平的,人人都信服地很,只有那群蓄意鬧事的刁……”

“蕙蘭縣主,請問麗人坊是你的嗎?有人說你在明心庵當着衆人的面親口承認過這件事情!”江盈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底下一個沙啞的聲音打斷了。

衆人朝着那說話的人看去,是個穿着藍色儒衣的中年男子,他腰背挺直,眼中眸色烏黑,說完便定定地看着江盈惠。

江盈惠心頭上閃過一絲不喜,這種審視的眼光,她已經有很多年不曾見過了,這個不知名的人是誰,面生地很,肯定不是什麽大人物,他怎麽敢用這種眼光看她!

“說話之前,先報報自己的名諱。”江盈惠嗤笑一聲,“否則,本縣主還當什麽阿貓阿狗在叫喚呢,難道它們叫一聲,本縣主還要特意去回一聲不成?”

她自認說話得趣,說完便掩嘴自個笑了起來,院內衆人卻是沒有一個人跟着笑,就連禧王,面上神情也沒什麽變化。

江盈惠讨了個沒趣,便暗暗地瞪了那中年男子一眼。

“下民姓徐,明口天吳。”徐吳的語氣平淡,面上神情無異,仿佛剛剛江盈惠說的一番話他完全沒聽懂一般,“還請蕙蘭縣主告知下民,下民剛剛所說是否屬實。”

第 301 章 :質疑比賽結果

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成績榜單前的人群忽然靜了幾秒,然後便在瞬間如炸彈炸開一般喧嚷了起來。

“什麽?麗人坊是蕙蘭縣主的?”

“難怪蕙蘭縣主給晉師傅那麽高的分數!”

“這算什麽,我還知道,那彩衣坊是長安侯府開的呢。”

“我也聽說麗衣坊跟馮國公府有些幹系。”

……

人群的聲音越來越大,人們從對成績的不滿說到蕙蘭縣主,又從蕙蘭縣主說到今日在座的每一個評委,然後從評委轉到每個參賽者身上,最後竟然又神奇地轉回到蕙蘭縣主江盈惠的身上。

“要說這比賽的成績沒有一些貓膩,我是不信的!”人群中一個中年人頗憤慨地握了拳,目光炯炯地看向衆人,“大家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找蕙蘭縣主要個說法?!”

“是啊,這成績出來,第一名我們且不說,可比別的人成績差些,不就說明我們衣坊比別人的遜色些嗎?這成績怎麽還能随意?須得找蕙蘭縣主要個說法,若是論實力,我們明秀衣坊什麽時候會比周氏衣坊差?”立即有人附和了他的話。

“對!”緊跟着的是個目光銳利的婦人,她眉頭深皺,“我們衣坊的老主顧,今日午膳時忽然來找我退單,說是找了別家衣坊,可不就是看着今日我們衣坊的成績差些?”

人群中附和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竟然有半數以上的人要去找江盈惠要說法。

江芙蕖和司硯幾個人站在人群外,看着這驟然發生的變化,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自古以來,賽事黑幕都有,人人都知道遵循這個潛規則,只要不過分,大家都願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按說在堯國,這個階級分明的封建王國,大家更應該默認這個潛規則的。可怎麽到了這霓裳制衣大賽上,抗議聲這麽大,而且……反應地這麽快?

有人在興風鬧事,江芙蕖的腦中跳出這個念頭,她回想了下自己剛剛聽到的最大聲音,似乎是個中年男子先說起的,可在人群中看了幾個來回,江芙蕖也沒找到這個人。

她是相信自己的記憶力和觀察的敏銳度的,那個人他肯定是見目前形勢大好,乘着亂跑了。江芙蕖心想,這個人是沖着江盈惠來的,還是沖着這個霓裳制衣大賽呢?

按說,這個大賽的影響應該還沒有那麽大,對于現在堯國的人來說,就是新鮮點而已。

那就是說,他沖着江盈惠來的可能性更大。

江盈惠麽。他跟江盈惠,是私人恩怨還是家族恩怨呢?如今的江盈惠嫁在鎮國公府,跟吳寧侯府已經劃幹淨了界限。

如果是家族恩怨的話,那就跟鎮國公府有關。不過,書裏面好像并沒有深入寫過這些東西,江芙蕖猜不到一二。

可如果是私人恩怨呢?他們是要摧毀江盈惠的名聲?江盈惠現如今的名聲兩極分化,好則極好,壞則極壞。既然有意制造出不好的影響,那肯定是對她觀感極壞的那一類人了。他們因為什麽跟江盈惠交惡?

江芙蕖心中跳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會不會跟江盈惠身上的靈藥空間有關?她用了靈藥空間這麽多年,借着靈藥空間的便利制造出了太多地不同凡響,被有心人注意到,那只是遲早的問題。

如果真跟靈藥空間有關,那她就要找到這個人!江芙蕖心中思量着怎麽可以找到這個人,冷不丁地被人推了一把,要不是司硯手快,她就直接倒在地上了。

“走,蕙蘭縣主就在紅霞坊,我們去找她要說法!”

“小姐。”司硯扶住江芙蕖,面上有些惱怒。可看着從她們身邊經過的一群人,根本就找不出罪魁禍首,而且別人肯定也是無心的冒犯,她忙拉着江芙蕖走出人群,“小姐,今日事情好像有些不對,不然咱們去醫館吧?”

一群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內院,裏面的人只會更多。

原本的江芙蕖是不可能蹚這趟渾水的,可是現在,她已經猜到了其中有不對,如果那個人要對付江盈惠,只怕是不可能這麽快就走開的,他定還會有後招。

畢竟,江盈惠也不是個任人搓圓搓扁的傻子,看她今日在霓裳制衣大賽上的表現,分明已經有些歷練和見識,跟昔日那個蠢笨無知的江盈惠已經大不相同。

“進去看看吧。”江芙蕖眼帶安慰地看向司硯,撞進她眼睛裏的擔憂,她輕笑一聲,“我們遠遠地看着,看下最後這事是怎麽處理的,可好?”

“小姐,這四……”司硯轉了口,“蕙蘭縣主到底是陛下親封的縣主,不說鎮國公府,便是如今她身邊的禧王和馮公子在,這群人便不可能得着好的,這熱鬧不看也罷。”

江芙蕖見司硯面帶自信,似乎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心中嘆了一聲,到底是吳寧侯府出來的丫鬟,見識實在不淺,這古代公爵侯府中出來的人,可堪比現代的一流大學畢業生啊。

“司硯,你可是忘了,這馮公子跟蕙蘭縣主似乎十分不對付,他當真會幫着蕙蘭縣主?”江芙蕖其實想說,人家既然敢鬧事,肯定就是有恃無恐。

禧王雖然是個王爺,但如今堯國未立太子,他只是占個長,算不上嫡,又沒什麽出衆的才識,在堯國當真是不起眼,在上京城中的影響力更是微乎其微。

馮冕雖然是馮國公府的人,馮皇後跟江盈惠兩個關系也不錯,可那都是表面,真正的馮冕對江盈惠怎麽樣,她之前在明月樓已經見識過一回了,她絕對不相信,馮冕會幫江盈惠,除非……馮冕那日不是演戲,是當真愛慕江盈惠,愛極生恨?

第 300 章 :吵起來了

“你是方師傅的親戚?”

溫雅兒搖搖頭。

“那你認識方師傅?”

溫雅兒的臉有些紅,再次搖了搖頭。

“那方師傅拿了冠軍,與你何幹?”來人嗤笑一聲。

溫雅兒的面色徹底漲紅,她低了頭,拉了拉身邊溫長祺的袖子,小模樣似乎十分委屈。

溫長祺溫和地拍了拍她的手,似乎低聲安慰了她一句,這才轉頭對那位嗤笑她的人解釋道,“家妹十分喜歡麗人坊,是以帶了些個人喜好的情緒在裏面,還請姑娘見諒。”

那嗤笑的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家,看不慣溫雅兒,對溫潤如玉的溫長祺卻是有些臉紅,她嗫喏了一句,得意什麽,也不搭理溫長祺,轉身就鑽到了人群中,消失在兩人的面前。

待得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溫雅兒立即朝着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還啐了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她的聲音很小,周圍的聲音又很大,溫長祺只看到她的小嘴一張一張的,便道,“雅兒,你在說什麽?”

“沒說什麽啊。”溫雅兒回頭看溫長祺,拉了他的袖子往旁邊走,“哥哥,我們去內院看看吧,聽說今日參賽的衣服都擺出來了呢,有中意的還能訂做。”

“果真是麗人坊拿了冠軍。”司硯似乎有些不高興,看了眼結果,就把視線移開了。

白蛉見司硯不高興,便跟着她身邊,不去看那張貼的結果了。

江芙蕖站在人群後邊,一個個往後看,終于在排名中間找到了張麗雲的名字,這個結果雖然是預想中的,但真正看到了,江芙蕖心裏還是有些落差。

她沒有心情再去看其他人的成績,正打算離開,袖子卻被人拉住了。

“居士,你看,我們家老吳拿了第二十名呢。”是陳蘆花,她今日穿了一件喜慶的百花錦簇長裙,面上神采煥發,也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直接拉住了江芙蕖。

“你是誰啊?”司硯見到陌生的陳蘆花,忙上前要将她拉扯開,“為何拉着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這不是……”陳蘆花看清楚司硯的打扮,又轉頭看了眼江芙蕖,她的眼珠子轉了轉,像是完全明白了似地哈哈笑了一聲,“我就說嘛,居士這氣質,這樣貌,肯定是個富貴人家出來的。”

言罷,她松開了拉着江芙蕖的手,陪着笑臉對司硯道,“這位姑娘,我可沒有冒犯居士,我們是老相識了,我見着她一高興,就忘了規矩,你可不要怪我。”

吳老板終于從人群中鑽了出來,遠遠地看到陳蘆花和江芙蕖,他松了一口氣,忙走了過來,“蘆花,這裏人多,你不要跟我走散了。”

“我多大的人了,哪裏還會走散?”陳蘆花嗔怪地看了吳老板一眼,拉了他到江芙蕖跟前,“居士,我們老吳的制衣手藝,讓好幾個衣坊老板看中了,都要跟我們談訂做衣服的事情呢。”

嗯,挺好的,不過這種事情,跟我說幹什麽?江芙蕖有些莫名地看着陳蘆花。

陳蘆花推了吳老板一把,吳老板拉了拉她的袖子,沖她搖搖頭,陳蘆花卻是怒其不争,撇過頭不理他,也不知道兩個人之間在打什麽機鋒。

“吳老板,若是沒什麽事,我便先進去看看了。”江芙蕖不想猜這兩個小夫妻之間的事情,随意找了句話就想拔腿走人。

“哎,居士,你別走啊,我正找你有事呢。”陳蘆花卻是忽然想開了似的,猛地沖到江芙蕖跟前開了口,“這事吧,也不好說,但我這個人吧,就是直接!”

陳蘆花說着,朝四周看了看,旋即壓低了聲音湊到江芙蕖耳邊道,“居士上午也是在的,你可知道,咱們這個大賽的結果,很多人不服呢。”

哈?江芙蕖有些尴尬地看着陳蘆花,再沒想到她竟然是要跟自己說這事。

對比賽結果不服氣,找主辦方……不,找江盈惠啊,找她有什麽用?

見江芙蕖不吭聲,卻也不動聲色,陳蘆花只當找到了一個樹坑,心裏的話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咱們老吳吧,成績也就那樣,他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可有幾位吧,那成績當真是不該那麽差的,當先一位便是那張麗雲師傅,她做出來的裙子在場的大姑娘小媳婦的有哪個不喜歡的?偏就拿了個中下的成績,你說讓人如何信服?”

竟然是給張麗雲打抱不平,這可不像是陳蘆花的性格。

江芙蕖狐疑地打量着陳蘆花,她不會跟張麗雲認識吧?

“不瞞你說,這張麗雲師傅,說起來,還是我跟老吳的大恩人,這次我們能參加霓裳制衣大賽,就是得了她的一路指點。”陳蘆花倒也幹脆,在江芙蕖面前沒有絲毫隐瞞,“她的本事,我們都是知道的,本來想着……”

陳蘆花沒有再說,可江芙蕖懂她的意思,她是想說,本來已經想好了張麗雲是冠軍,誰知道最後冠軍竟然落在了麗人坊的頭上。麗人坊的晉師傅表現是不錯,但也沒有比張麗雲師傅的作品更精彩。

“我也是剛才知道,這麗人坊背後的主事人,竟然就是蕙蘭縣主。”陳蘆花嘆了一口氣,搖着頭道,“咱們平民老百姓,踏踏實實地憑着本事參賽,誰知最後竟然輸在了權勢上,當真是……唉!”

陳蘆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江芙蕖不知道要怎麽回應陳蘆花,經陳蘆花這最後一句,她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那就是這個麗人坊,好像真就是江盈惠開的店鋪,上次在明心庵裏,她還為麗人坊的秋衣辦過一場別開生面的T臺秀呢。

“憑什麽我的名次比老劉低?這個成績不公平!”

“是啊,小陳的成績都比我高呢,我們蔡氏衣坊設計的衣服,難道會比小陳衣坊的衣服差?笑話!天大的笑話!”

成績榜單前忽然起了一陣異樣的喧嘩,這幾聲抗議就像一顆投進湖面的石子,讓平靜的水面上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哎,你知道不,這個麗人坊背後的主子,是蕙蘭縣主呢!”

第 299 章 :最終的冠軍

其中馮冕的分數是十分,這個分數受到大家的認可,誰都沒有意見。

可江盈惠和禧王兩個人的打分……

江盈惠打的是五分,禧王給出了一個……零分。

“為什麽會這樣?禧王爺為什麽給這麽低的分數?”

“是啊,這位師傅做的衣服明明就很好看。”

衆人議論紛紛,齊齊看着江盈惠和禧王,等着他們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張麗雲師傅做的這件衣服,款式普通,選料簡單,工藝上也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除了……”江盈惠頓了一下,狹長的丹鳳眼在舞臺上的兩位模特身上飄過,“除了兩位的舞蹈有些亮眼之外,我實在找不到打分的點。”

江盈惠話落,整個觀衆席上都安靜了下來。

禧王仿佛沒有察覺到觀衆們的異樣,他憨憨笑了一聲,随即面向江盈惠笑道,“蕙蘭縣主講的,正是本王要說的,本王參加評選的是制衣大賽,而非歌舞技藝大賽,這位師傅的作品,實在有些與大賽本意相違背,本王給不出分數。”

“蕙蘭縣主說地也有些道理,細看的話,張麗雲師傅的衣服确實不怎麽樣,我以前在街上便是見過的。”

“這是想別出心裁,标新立異,卻跑地遠了,連禧王都看不下去了。”

江盈惠和禧王的話落,觀衆們當中便又有了新的意見,不過,這些聲音很快被新上來的參賽者帶來的熱度給淹沒了。

江芙蕖遙遙看着江盈惠和禧王,不知為什麽,先前她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可是現在,她卻覺得,這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一種“默契”?

兩個人給出的理由都很牽強,這制衣大賽不是比工藝,主要還是比衣服的款式和新意,制衣工藝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江芙蕖雖然不懂制衣工藝,但她看着張麗雲設計的母女裝并不是街上随意就能看到的款,衣服的料子看起來也不差,真心地是副好作品,應該得到的是表揚,而不是……這種莫須有的批評。

可是,張麗雲對這個結果似乎沒有什麽異議,接受地很平靜。

衆人也似乎對這個結果沒什麽意見,只大衆評審團中有兩個小姑娘一直在惋惜,當中一個大概是認識張麗雲的,還一直說她的金針縫制技藝高超,母親對她頗為推崇。

江芙蕖心中對張麗雲比較低的最終成績着實惋惜,可也沒有什麽辦法,任何比賽,只要有人為參與,那除了實力,就還有運氣的加成成分在裏面。

張麗雲……這次比較不幸運吧。

大賽進行了快兩個時辰,天上的太陽到了正中,可觀衆們的熱情卻不減,沒有幾個人離席。

因為舞臺是露天的,除了評委席都沒有做遮陽防護,江芙蕖感覺自己全身都有些發燙,額頭上的汗慢慢沁出。

她掏出帕子,看了評委席上的江盈惠一眼。

大熱的天,江盈惠的狀态卻不見半絲萎靡,反正比江芙蕖有精神多了,她雙眼看着臺子上的參賽選手,似乎十分入神。

今天,應該沒辦法接近她才是,不然就先回去吧,否則被曬暈了……這不是丢臉不丢臉的事情,而是根本不劃算啊。

大概是江芙蕖面上的神情有些明顯,一旁的司硯竟然比她先開了口,“這比賽也忒沒意思,小姐,到了午時了,我們先回去吧。”

正合我意啊。江芙蕖正要點頭,卻聽周圍的喧鬧聲大了起來,然後是江盈惠十分特別的聲音,“今日的制衣大賽決賽,所有參賽師傅們的作品都已經呈現在大家的眼前了,接下來,我們将統計所有人的分數,得出最好的作品,請大家未時以後再來看最終的結果吧。”

江芙蕖嘴角一抽,還真是不湊巧,這麽快就完了?她剛真沒注意臺子上有多少人。

“為了體現我們制衣大賽的絕對公平,所有優秀的參賽作品下午都會在紅霞坊中展出,歡迎大家觀看點評。”江盈惠說完,便率先起身走人了。

她走地很迅速,以至于走了好一會兒,觀衆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正好回去用午膳。”

“是啊,這時間安排地正正好,蕙蘭縣主是個有劃算的人。”

“也不知道最後會是誰勝呢,我看方師傅的分數很高。”

一群人回過味來,便都帶着興奮議論開來。

“小姐,你說誰是最後的冠軍?”連司硯都忍不住問江芙蕖。

江芙蕖有些郁悶,她一路跑神,連比賽要結束了都不知道,哪裏會留意誰的分數高,反正她給的分數都挺接近的。

“應該是麗人坊的晉師傅,她的得分接近滿分。”江芙蕖沒有吭聲,一旁的白蛉忽然開口接了司硯的話。

司硯聽白蛉這麽說,便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旋即才擡頭看向白蛉,“她的分數确實挺高,可我看彩衣坊的那位洪師傅分數也不低。”

“洪師傅的大衆評分比不上晉師傅。”白蛉搖搖頭,“你只記了評委席上的分數吧。”

江芙蕖看兩個人讨論地有模有樣的,心中有股莫名地詭異感升了上來。

為什麽聽這兩個人讨論的對話,有點像是錯位時空的現代……

不過,不管大家怎麽讨論,用過午膳回到紅霞坊之後,最終的比賽結果便被張貼了出來。

江芙蕖與司硯等人還未湊近那張貼的榜單,就遠遠地聽到溫雅兒的聲音。

“哥哥,你看,真地是麗人坊的方師傅拿了冠軍!”

溫雅兒的聲音十分激動,要是不知道情況的,還當是她自己拿了冠軍。

麗人坊的參賽師傅拿了冠軍,你那麽高興幹什麽?

江芙蕖和司硯等人心裏這麽想的,周邊竟然也有人跟她們一樣的想法。

第 298 章 :比賽進行中

江盈惠要做的事情,是效仿現在大多數的綜藝節目,選出大衆評審團。

“在我們評委打分的時候,大衆評審團的諸位也可以代表在座的諸位給出一個成績,所有的成績綜合在一起,最終選出來的優異者,才是我們此次霓裳制衣大賽的優勝者。”待得東面席位上坐滿了人,江盈惠才笑着講出了大衆評審團的概念。

底下衆人到這裏已經是情緒高漲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叫大衆評審團,但是剛剛那輪類似抽獎的環節,實在是太有意思,他們也不在乎其他的了,反正就是跟評委一樣,打分嗎!

江芙蕖坐在大衆評審團的位置上,頗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因為自己被選中了,而是因為……她的一衆“熟人”幾乎都上了這個臺子,要說是偶然,江芙蕖自己都不大信。

司硯、白蛉、明洛奚、溫雅兒、泥人黃、周無雙……統共就二十一個名額的大衆評審團,她的“熟人”們就占了一排。

這偌大的觀衆席位上至少坐了一千人……這是什麽概率,不科學,江芙蕖在心裏默默喊了一聲,小星星,是你搞地鬼嗎?

卻是沒有得到回應。

待得江盈惠又講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把大賽的規則和注意事項講清楚了,制衣大賽終于是開始了。

雖然江盈惠有心要把這場制衣大賽搞出T臺時裝秀的感覺,然而……這整個賽場除了她和她,其他都是實打實地古人。

雖然搞藝術設計的思想有點野,但也沒有野到一下子跨越上千年時空的地步,所以,真正的比賽場面……着實是有點不倫不類地滑稽。

比如說,眼前這一位。

他身邊跟着一個算是助手的人,正幫他把設計好的衣服展開,那是一件女子穿的裙子,舉着裙子的人卻是個有點粗壯的男子。

男子面上通紅,低着頭,不敢看周圍的人。

參賽選手沒有注意到他的窘狀,只一個勁地跟底下衆人說着自己的設計,“整件裙子用的是浣花錦,內襯妝花緞,外罩提花絹,繡紋用了程家出名的單面挑金紋繡,縫紉請地閉眼走花洪大師……”

衆人聽地昏昏欲睡,有個別人甚至嚷出了聲,“這講完沒有啊。”

足足講了兩刻鐘,參賽選手從衣服的版圖設計到衣服的選料再到衣服的出型,講地仔仔細細,生怕漏掉一丁半點。

要是他這裙子設計地出彩也就罷了,偏就是一件做工精致的十分平常的錦裙而已,換句話說,爛大街的款。

江芙蕖隐約記得,這個人開始說他是……對,麗衣坊的制衣師傅。

麗衣坊,好像有點耳熟。

“這麗衣坊慣來就是抄襲別人店裏賣地好的款式,換了低劣的衣料以低價賣出,實在是卑鄙。”坐在江芙蕖身後的一個姑娘忽然憤憤出聲,“香雪,一會兒你給他一個最差的分,太讨人厭了。”

“麗衣坊就是馮國公府私開的那個衣坊,這種水平,啧啧啧,難怪馮國公今日沒來呢。”泥人黃一臉的幸災樂禍。

周無雙十分幹脆地拿出了寫着零的評分牌。

額,就是那個馮國公,她差點忘了。江芙蕖拿了個五分的牌子遞出去,卻見一旁的司硯給了十分的滿分,而白蛉亦是跟她一樣的分數。

“小姐,這個人是馮國公府的。”司硯見到江芙蕖給出的分數,皺了眉頭,怕她不知道似地,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江芙蕖心中有些汗顏,她是聽出了司硯的話外音了,今天只要不瞎的人基本都看見了江盈惠跟馮冕之間的不對付,司硯對江盈惠一直很厭惡,所以雖然馮國公府在她面前也不算讨好,但她還是給了滿分去惡心江盈惠。

江芙蕖含糊得應着司硯,“分數牌已經記了,不能改了。”

氣地司硯輕輕推了她一把,雙目冒着火地看向評委席。

禧王:8分。

馮冕:10分。

江盈惠……她給了6分。

“朱小紅師傅參賽的作品十分精致,細節也講究地到位,可也只是這兩個優點,要再找出第三個,便怎麽都找不出了,這是我打六分的緣由。”江盈惠面上的笑容很淡。

“是啊,誰讓朱小紅師傅出自我們麗衣坊呢?她要是去了彩衣坊,只怕就是十分了。”馮冕嗤笑一聲,懶懶地展開了扇子,斜睨着江盈惠,“你說是嗎,蕙蘭縣主?”

江盈惠才剛給彩衣坊的參賽師傅打了八分,因為人家的參賽作品确實不錯,可馮冕轉頭卻拿這事諷刺她,江盈惠心中氣急,卻不能發作,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馮冕道,“在我這裏能說得上話的,也就只有衣服好不好了,可能馮公子打分是看出處的吧。”

彩衣坊師傅的分數出來,不出意外地墊了底。

接下來這位參賽師傅,卻是別開生面,她請了兩個女子當模特,一個是中年婦人,一個是年輕姑娘,兩個人穿了她設計的同一套衣裙,除了衣裙上面的繡花略有不同,其他都一模一樣。

中年婦人和年輕姑娘都是善舞的人,兩個人在絲樂聲中翩翩起舞,雖然只有短短地三分鐘,卻讓本來昏昏欲睡的觀衆們看得頗有滋味。

“好,這衣服好看。”

“這師傅是哪個衣坊的,回頭我要給我家娘子和閨女都買一件。”

“大家好,我是雲霞衣坊的張麗雲,給諸位見禮。”參賽師傅張麗雲是個一臉福态的中年婦人,她面上慈和,行動從容有序,“今日這件衣裙,是受我女兒的啓發設計出來的,她有一日穿了我的衣裳,我讓她脫下來,她卻說,要跟母親穿一樣的衣服……”

這不就是母女裝嗎?類似情侶裝、親子裝等各種把相近的人綁在一起的裝束,現代推出來以後就火地很,便是江芙蕖也會想着以後有了家庭買上那麽一套。

人跟人之間親昵的感情,炫起來誰都不會嫌高調,只會覺得不夠高調。

張麗雲設計的衣服好看,她選模特讓模特表演節目熱場的形式也很別致,無論是哪樣,都讓人十分舒服,最後自然從大衆評審這裏拿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分。

衆人心裏都覺得,今日的優勝者出來了,誰知評委席上亮出的分數卻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第 297 章 :大衆評審團

那裏坐了差不多五六個穿儒衣的老者,底下還有三排空下來的位置,大概能坐二十多個人,先前大家只當那地方是有人訂坐的位置,誰知道,竟然是商貿會的人。

這裏的人對上商貿會可不是不熟,很多人都非常熟悉,而且非常尊敬,因為商貿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十分多的便利。

在堯國老百姓的心中,商貿會代表着絕對的公平公正,他們心中忽然就開始對這次本是看個熱鬧的制衣大賽信服了起來。

有商貿會在呢,還有向來敦厚的禧王,這次制衣大賽,是與衆不同的,是當真要從民間選出能人來。

一時,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嚷的一聲“好”,衆人都紛紛叫起好來。

江芙蕖也差點要被這氣氛感染了,她看着那幾排空座,心中道,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江盈惠真要把這這個制衣大賽辦地那麽絕對地時髦?

“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霓裳制衣大賽,是公開透明的,目的是為了選出在制衣技藝中絕對優秀的師傅,為我們帶來更多的華裳美服,造福堯國。”江盈惠眼角的抹黃随着她眼睛的顫動而晃,如鳳凰展翅。

“以往,這些師傅勝出的,只能受聘于一些支持我們的衣坊,可是這次大賽,因為有商貿會和禧王的舉薦,他們還将獲得官中受俸的制衣師傅資格,受聘于紅霞坊,甚至是去宮中為貴人們服務。”

江盈惠這番話抛出來,整個觀衆席上有片刻的安靜,不過一會兒,便是一陣如潮水般地叫好聲。

“竟然能在紅霞坊做師傅,這可是多少制衣師傅的奢望。”

“是啊,蕙蘭縣主太厲害了,竟然能說動皇上給她這個榮耀,可見當真是受陛下恩寵榮盛的。”

這個獎勵倒是有些出乎江芙蕖的意料,是堯明帝開明了?放開了這種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選才制度,還是江盈惠真地如衆人所說,非常受寵?

江芙蕖的目光放在禧王身上,他平凡無奇的臉上生出一層別有的光彩,眼中熠熠發亮,或者是,這位禧王爺的功勞?

“嘩衆取寵。”司硯低聲嘟囔了一句,“不過是個官中制衣師傅的資格,有什麽值當炫耀的,能不能去宮中豈是你能幹預地了的?”

“好了,時辰已到,現在我來跟大家說下我們霓裳制衣大賽決賽的規則。”江盈惠伸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待得衆人都不說話了,她才繼續道,“我們決賽的規則很簡單,能者居之,只要你足夠優秀,設計出的服飾得到評委們的最高認可,那你就是最後的贏家。”

這是什麽規則?講了跟沒講也沒差啊,大家都有些雲裏霧裏的。

“至于要怎麽得到評委們的認可,那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江盈惠的目光瞥向對面的參賽席,參賽的制衣師傅們有地比較緊張,有地卻是十分鎮定,人人心裏都自有計量,而且事先知道了規則,所以對江盈惠的話反應不大。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講究絕對公平的人,推崇真正的能者。”江盈惠忽然話鋒一轉,目光掠過觀衆席位,“今日這場賽事,我給大家增添了一個小環節,讓大家也能真正地參與進來,真正地感受到我們霓裳制衣大賽的公平。”

“哦?是什麽小環節?”

“聽說蕙蘭縣主點子多,常常讓陛下都撫掌叫好,以前只當不信,如今才知道是真的。”

“蕙蘭縣主,你有話就直說吧,要我們做什麽啊?”

江盈惠眉眼微彎,笑意盈盈地舉起一塊小木牌,“相信大家進來的時候,每個人都領到了這麽一枚小木牌,木牌上面刻了符號。”

江盈惠輕輕拍拍手,舞臺正中便走上來兩個侍女,她們推着一個大牌子,牌子底下帶着一個透明玻璃的凹槽,凹槽中放着一堆七彩的球。

“舞臺上出現的這個東西,叫幸運彩球。”江盈惠對侍女微微點頭,侍女便從中随意抓了一個彩球,那彩球也不知道是怎麽做的,輕輕一動就從中分開了,露出裏面的一個紙團來。侍女将紙團展開,然後将它釘在木牌上,紙團上赫然寫着36這個數字。

“大家都看看自己手中的木牌,能與舞臺上的符號對上的人,便請起身,坐到東面的空位上。”

原來是這樣,衆人恍然,忙都低頭去看自己手中的木牌,可看了半天,仍是沒有一個人出聲去認那木牌。

不單是觀衆,便是江盈惠心中也有些咯噔,不是讓把每個號碼都發到嗎,不會是漏發了吧?

“我。”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

明洛奚?江芙蕖有些意外地看着那個明顯是剛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少年,他舉了舉手中的木牌,“我領的木牌上的符號,跟臺上的那個符號是一樣的。”

江盈惠顯然是不認識明洛奚的,在場的認識他的人也幾乎沒有,江芙蕖看向商貿會那群人,卻是有兩個人有些意動,她心中便明了了。

“請這位公子到東面席位上落座。”江盈惠松了一口氣,沒漏發就好,她費了好一番心思弄的東西,可不能開場就這麽尴尬,她朝明洛奚笑了笑。

明洛奚有些愣怔,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站起身,緩緩地走向東面席位。

早有伺立在那的侍女拿了他的牌子對看,旋即對評委席上的江盈惠點點頭,然後才帶着明洛奚入座。

江芙蕖現在已經确定江盈惠要做什麽了,她有些哭笑不得,還真是……挺時髦的,不愧是來自現代的蕙蘭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