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6 章 :空間失靈

暗器叮地一聲落地,沒有任何動靜,唐晖卻是起身在那處走了一圈,仔細盤看了一會兒,他嘴角勾起,對江盈惠道,“改日再來看你。”

誰要你來看!江盈惠心中大罵,待得看不唐晖的身影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喂,你這個變态,快給我解穴啊!

一個白色瓷瓶帶着風聲飛來,打在江盈惠的胸口處,“唐晖,你有病啊!”江盈惠疼地蜷起了身子,然後,她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能說話了!

江盈惠揉了心口,鑽心的疼痛讓她更加惱恨唐晖,這個人下手永遠是沒輕沒重,她解了衣裳,見胸口處一塊淤青,眼淚瞬間就溢滿了眼眶。

居然被傷成這樣,唐晖他難道是打算殺了她嗎?她看着那淤青傷心了好一會兒,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個淡紫色的小瓶來。

這小瓶裏裝的是空間水,用了這麽多年的空間靈泉,江盈惠也算是有了些訣竅,這空泉水雖然不能包治百病,但是對皮膚的治療效果絕佳,不管是疤痕還是痘痘還是其他的皮膚上的毛病,只要抹點空間水,很快就會好。

她将小瓶豎起來,誰知倒了半天,一滴水沒倒出來,她仔細一想,是了,白日裏為了在人前跳那支舞,她把所有的空間水都用了,現在沒有了。

江盈惠豎起耳朵聽了下外面的動靜,榮華景還沒有回來,現在這個時間,應該能進空間吧?她心想着,便閉了眼睛,默默想着進空間。

可是想了半天,她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舊在房間裏。

“怎麽回事?”江盈惠有些疑惑,她掀開袖子,看了眼右手腕上完好如初的牽牛花手鏈,沒有問題啊。

難道是因為時間太短了?江盈惠再次閉上眼睛。

我想進空間,我想進空間……

如此捱了大概有一刻鐘的功夫,江盈惠自己都等不下去了,她再次滿懷欣喜地睜開眼睛,誰知入眼的仍舊是那古典的檀木床和四周飄動的紗帳。

江盈惠慌了,怎麽進不了空間了?她将手鏈從手上脫下來,拿在手裏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手鏈哪裏有缺損。

難道是契約過期了?江盈惠在屋中走來走去,終于想到了一種可能,她眼睛在房內瞄了瞄,走到梳妝臺前,那跟細尖頭的釵子在手上刺了一下,鮮紅的血液流出來,江盈惠就像第一次定契約那樣,将它滴到手鏈的墜子上。

墜子接觸了血液,發出一道青色的微弱光芒,江盈惠眼中一亮,誰知這光芒才亮了一會兒,就微弱了下去。

這跟第一次結契的時候有些不一樣,那時候,江盈惠記得那光芒是越來越亮,最後直接把她帶到空間裏的,可是現在……

江盈惠看了眼手上的鮮血,她還在這裏呢,手鏈的光芒就暗了,而且眼看着,似乎要完全消失了。

難道第二次結契跟第一次不一樣?江盈惠有些疑惑,她愣了一下,将血跡擦幹淨,拿着那手鏈,慢慢閉上眼睛,再次在心裏默念。

我要進空間。

毫無反應,江盈惠的另外一只手一直抓着梳妝臺,手底下的觸感不會騙人,她仍舊在這屋子裏,江盈惠的心裏有些茫然,好半天,她終于放棄了,睜開眼睛,看着鏡中的人,發愣。

鏡中的女子,一張削尖的小臉,面白如玉,紅唇似火,丹鳳眼角兩抹花黃,妖媚動人,可江盈惠看着,那眼角處似乎有了一絲淡淡的細紋。

怎麽可能,江盈惠仔細看了一眼,果然見着是真有一條細紋的,定是最近疏于打理的緣故,江盈惠想到這幾天的混亂,她根本沒得時間去給自己的肌膚做護理。

可是現在,不是護理不護理的問題,江盈惠低下頭,看着如普通玉墜的手鏈發呆,現在這空間進不去了,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怎麽會進不去呢?江盈惠仔細回想上次進空間時的情景,她心中一跳。

那時候跟高人吵架了,高人還警告了她,難道高人沒有原諒她,帶着靈藥空間跑了?他那日分明告訴她,這手鏈對靈藥空間影響不大,她還以為他是騙她的。

“高人,你在嗎?”江盈惠小聲對着手鏈喊了一句。

手鏈沒有任何回應,靜靜地躺在江盈惠的手心。

“我知道高人你在的,我進不去靈藥空間,是因為高人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嗎?”江盈惠自顧自地說着,“對不起,高人,我不該違背你的意思的,還妄圖威脅你,我知道錯了,你別跟我生氣了,好嗎?我保證以後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絕對不再違拗你了。”

手鏈的溫度漸漸轉涼,江盈惠的手心顫抖了一下。

“高人,靈藥空間對我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請你不要對我這麽殘忍。”江盈惠哀哀叫了一聲,“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來,難道不應該為我負責嗎?如果沒有你,我還能做什麽?請你不要離開我,否則,我定是活不下去的。”

手鏈忽然綻放出一道青紫色的光芒,江盈惠的手心被燙了一下,她眼中一喜,是高人嗎?高人在回應她嗎?

一月之期,勿擾。

江盈惠見自己手心裏出現這幾個字,待得她看完,那字跡便随着手鏈的光芒一起消失了。

江盈惠心中不明白,為什麽高人這個月不讓她進靈藥空間,不過她也不想明白,現在她非常高興,失而複得的喜悅讓她差點忘了自己是在房間裏,也忘了自己剛剛的恐懼。

只是一個月而已,靈藥空間還在她的手裏!

第 375 章 :扭傷

“雲寒。”江盈惠驚喜地轉過頭,正撞進榮華景那雙溫柔的眼睛裏。

榮華景攔着她瘦削的肩膀,眼中溫柔似水,“怎麽也不喚我一聲,就自己一個人跑出來,我不是與你說過麽,今日一起回府。”

啊,回府。江盈惠心中一頓,她差點忘了這事了,還要回鎮國公府給鎮國公夫人和鎮國公兩個人送中秋節禮。

“我正打算去尋你的。”江盈惠低下頭,聲音嬌軟。

“榮世子?”一道陰寒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江盈惠身子一抖,把頭埋地更低。

榮華景轉過頭,神情溫和,“唐都府。”

來人正是唐晖。

唐晖似笑非笑地看了江盈惠一眼,“難怪陛下的盛情都留不住榮世子,卻原來是跟佳人有約。”

“唐都府見諒,惠兒她膽子小,我怕她一人回府生驚。”榮華景溫和地笑了一聲,“不知唐都府怎麽也離了席?”

“榮世子佳人在懷,我府中也……”唐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只用一種你懂的眼神看着榮華景。

榮華景低笑一聲,對他點點頭,轉身便帶着江盈惠上了馬車,“有機會再一起喝酒。”

唐晖看着江盈惠的身影消失在馬車簾門後,嘴角勾出一絲淺淺的弧度,低聲道了一個字,“好。”

待得馬車走了好一段距離,江盈惠确定唐晖沒有跟上來,她才擡起頭,看向榮華景,“雲寒,剛剛那人是誰?看着好生吓人。”

“唐都府慣來與死人打交道,身上帶了些陰氣,你害怕也難免。”榮華景并不覺得突兀,“他是唐丞相的二公子,名喚唐晖,下頭還有個弟弟,當年在皇家學院也十分出名,叫做唐暄,你可有印象?”

自然是知道的,江盈惠心中腹诽,眼中卻是露着疑惑,做努力回憶狀,良久,輕輕地搖頭,“不記得了,當時在學院裏頭,我都是去尋你的,哪裏還會記得其他人。”

榮華景聞言,眼中神色愈發柔和,他一伸手,将江盈惠抱在了懷裏,大手穿插在她烏黑的發髻裏,“這唐家二位公子都是有本事的人,你也不看在眼裏。”

“在我的心中,你便是最好的。”江盈惠嘟囔了一句。

榮華景輕笑一聲,他手一伸,從懷中掏出那支碧綠的玉簫出來,“長路漫漫,我給夫人演奏一曲,如何?”

“嗯。”江盈惠坐直了身子,雙眼灼灼地看着榮華景。

嗚嗚咽咽的簫聲自馬車中響起,飛入空中,劃破夜色的沉寂。

榮華景吹奏玉簫的本事過人,就連江盈惠也被代入了進去,偶爾還會跟着輕輕哼唱,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目光膠着在一起,竟是分不開一樣。

一直到馬車停了許久,兩個人才察覺到,到鎮國公府了。

榮華景先下了馬車,江盈惠在他的攙扶下,正要下去,腳上卻忽然一扭,然後身子一歪,“哎喲”一聲,整個瘦小的身子便撲進了榮華景的懷裏。

榮華景抱着她,急聲道,“怎麽了,惠兒?可扭着了?”

“我……”江盈惠皺着眉頭,手覆在腳踝上,“好疼啊,好像是扭着了,雲寒,怎麽辦,我還沒去給爹和娘請安好呢。”

“爹娘那邊,我會去說。”榮華景将江盈惠一把抱起,往浮煙院走去,待得将江盈惠在床上安置好,這才掀開她的衣裙,看她的腳踝。

江盈惠的腳踝處腫了一大圈,紅紅的,看着頗吓人,榮華景忙讓秦風去請太醫,“你且安心歇着,我先去坤榮院中給爹娘請安,很快便回來。”

江盈惠眼中含淚,抓着榮華景的手,似乎不舍地他離開,“你一定要早些回來。”

“放心吧,只是請個安。”榮華景笑着安撫了她幾句,又喚了小雲等人進來伺候,這才離開。

聽到榮華景的腳步聲遠去了,江盈惠眼中的淚水也收了回去,她瞥了小雲一眼,“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着。”

“可是,縣主,世子他說讓奴婢照看着你,你的腿……”小雲有些猶豫,有些擔憂地看着江盈惠紅腫了一圈的腳踝。

江盈惠皺起眉頭,剛要喝罵。

“小雲姐姐,既是縣主的吩咐,我們只管聽命也就是了。”小蝶忽然上前來,拉着小雲往外走。

江盈惠看了小蝶一眼,心中略暢快,這小蝶才有個做丫頭的樣子,小雲真是太不知長進了。她低下頭,看着自己腳踝處的紅腫,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剛剛是怎麽回事,怎麽會忽然扭着了的,就好像是有人絆了她一下一樣,不對,是有什麽東西打在她的膝蓋上。

江盈惠皺了眉頭,忽然發現有一道陰影出現在地面上,她吓了一跳,“來人……”

話沒說完,聲音便被堵住了,來人點了她的穴道。

“惠兒,你叫喚什麽,不認得我嗎?”唐晖坐在江盈惠身邊,伸手在她腳踝處按了一下,“怎麽回事,不是榮華景送你回來的嗎,怎麽弄成這樣了?”

唐晖下手沒輕重,江盈惠痛地皺起了眉頭,她憤怒地瞪着唐晖。

“好像很痛?”唐晖正在看着她,見她這個反應,他笑了一聲,似乎很愉快。

當然很痛!你這個變态!

江盈惠破口大罵,可惜沒有聲音出來。

唐晖擡手覆在江盈惠的嘴唇上,眼中眸色沉沉的,“惠兒是個美人,美人可不要罵人,那樣就不美了。”

我呸!你這個大變态,不知道榮華景很快就會回來了嘛,竟然敢出現在浮煙院,難道他是一路跟着他們來的?江盈惠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就像是能看到江盈惠的心思,唐晖搖搖頭,“我可沒有跟着你們,不過是同路罷了。”他嘆了一口氣,“榮世子好福氣,中秋夜有佳人相伴,可憐我孤家寡人一個,如此,才順道過來看看你,到底也曾……”

“誰?!”唐晖停了話頭,眉頭一動,手一擡,朝着門口的方向打出一枚暗器。

第 374 章 :紅繩手環

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将軍府,并且找她的人,除了宋伯遠,江芙蕖想不到第二個人,她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擡步走向了那小包裹,将它拎到了桌子上。

小包裹很輕,拎在手上的感覺像是衣服,衣服???

宋伯遠大晚上的給她送什麽衣服,江芙蕖心中不解,伸手将小包裹打開,見到那熟悉的素白色時,愣了一下。

這不是那件在衣坊中沒買下來的裙子嗎?

她心中略一轉,就明白了過來,啞然失笑,肯定是宋伯遠那天也選不出來要買哪件,所以幹脆兩件都買了,還真是……任性啊!

江芙蕖将裙子收起來,走到窗子邊上探出腦袋往外看了看,沒有看到人影,宋伯遠應該是去睡覺了。

中秋節受了人家的禮物,等下次有機會也給回贈一個吧,不然當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這樣想罷,江芙蕖便躺在了床上,準備睡覺。

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就很困了的,可她就是睡不着,眼睛睜地大大地看着從窗子中傾瀉進來的月光,她的腦子裏不斷湧現出現代的畫面。

深林老宅,她獨自一人在林子裏歷練。

高樓大廈,她坐在辦公室裏,埋頭翻看文件。

從幼時到成長,她經歷過的歲月像電視畫面一樣在她的腦海中回放,看着看着,江芙蕖忽然發現一件事情,雖然是在現代成長,可是,她卻似乎是在踽踽獨行于世界中,除了爺爺,其他更親近一點的人竟然沒有。

她有些驚異,怎麽會呢,她明明是有同學、朋友、同事、親人的,為何在這畫面之中,她竟然一個都沒有發現。

可是,他們叫什麽呢?長什麽樣子呢?江芙蕖努力想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竟然想不出他們的面容來,江芙蕖有些驚慌,她猛地坐起身來。

地面上的月光讓她的腦子有些清醒過來,她搖搖頭,又眨眨眼,才發現自己似乎是醉意上頭,腦子暈乎了。

原來是醉了嗎?那就好,肯定是醉了的,不然怎麽可能記不起那些同學、朋友、同事的面容來?雖然沒有朝夕相處,但好歹也都是同處一個屋檐下幾年的人。

“江芙蕖。”輕輕的呼喚聲,傳進江芙蕖的耳朵裏。

江芙蕖耳朵一動,轉過頭來,只見窗子邊上,站了一個穿着月華色長裙的少女,她長了一雙杏仁似的大眼睛,櫻桃般的小嘴,眉若青黛,臉似銀盤,眉宇間微微蹙起,似有千般愁緒,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抹平。

怎麽看着,有點面熟?江芙蕖心中奇怪,“你喊我?”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少女點點頭,她就站在那月光裏,也不動,“江芙蕖,我是曲曲。”

“原來你叫曲曲啊。”江芙蕖點點頭,腦子裏輕飄飄的,“你找我做什麽?”

少女笑了一聲,“我快走了,跟你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一直沒有跟你見過面,那個曾經幫我的人,是你對不對?”

“什麽幫你?你要去哪裏?”江芙蕖有些遺憾,才剛見面呢,怎麽就要走了。

“去一個沒有憂愁的地方。”少女大大的眸子幽幽看着江芙蕖,“那裏沒有母親,沒有大哥哥,我有些害怕。”

既然怕,為什麽要去呢?江芙蕖心中有些不解,“既然是自己做的決定,那就不要害怕。或者,你可以改變主意,難道有人逼着你走嗎?”

“沒有人逼着我,是我自己的決定。”少女似乎愣了一下,“我只是有些難過,母親、大哥哥他們對我都很好,我那時候太年幼,不懂事,辜負了他們。”

“那有什麽,你直接去找他們說啊?”江芙蕖對這個少女的愁緒實在是有些弄不明白,這是多大的事嗎,“難道他們已經不在人間了?”

她問地随意,卻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那少女,她低下頭,再擡起頭,眼睛裏已經滿是淚水。

“你怎麽了?可是我說錯話了?”江芙蕖吓了一跳。

少女搖搖頭,她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是想靠近江芙蕖,可不知為何,走了這兩步,她又停了下來,一雙淚目盈盈看着江芙蕖,“江芙蕖,母親會喜歡你的,大哥哥也會喜歡你的,你幫我一個忙,去與母親、大哥哥說聲抱歉,好嗎?”

“我如何見得到你的母親、大哥哥?”江芙蕖瞪大了眼睛,“曲曲,你是糊塗了嗎?”

“我其實還想去見見雲寒哥哥。”少女低下頭,低聲呢喃了一句。

她聲音太小,江芙蕖沒有聽清楚,她從床上走下去,走到少女身邊,伸出手想要去拍她的肩膀,跟她打個招呼,卻在手就要觸碰到她的時候,眼睜睜看着少女化為一團虛無,憑空消失在她的眼前。

“曲曲?”江芙蕖朝着那虛空喊了一聲。

一陣輕微的刺痛從她的右手腕處傳來,江芙蕖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朦胧的視線轉為清明,只見原本空白的右手腕處,戴了一圈紅線編成的手環。

這紅線編織的紋飾複雜,江芙蕖覺得有些眼熟,可又想不出來在哪裏見過,她擡起頭,往四周看了看,屋子裏靜悄悄的,除卻一室月光如華練,哪裏還有曲曲的影子。

原來,曲曲真地有意識在,這不是她的錯覺,她剛剛是憑借着什麽力量制造出的小幻境呢?她真地像她所說的那樣,走了嗎?

江芙蕖仔細回想着曲曲說的話,她心裏的執念有原依蓮、江子青,她要跟他們說對不起,難道她其實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她說,那個曾經幫她的人,有人出手幫過她嗎?為什麽她會說是她?她們兩個,明明一直在不同的世界。

江芙蕖低下頭,看向自己手上的紅繩手環。

第 373 章 :一個小包裹

“麗華。”鳳王心中有些不安,終是沒忍住先開口喊了身邊的人。

祝麗華面上清清冷冷的,聽到鳳王喊她也沒什麽反應,只有她自己心裏知道,這時候的自己,心跳地有多快。

剛剛在停風水畔,她聽到了鳳王許的願望,他……他未免太不知羞!那哪是他的願望,分明就是要說給她聽的!

這麽多年,她跟鳳王之間由互看不順眼到成為朋友,她從來沒想過,鳳王會對她有這種心思,他居然要娶自己為妃,他可知道自己是鳳王,而她,雖然出身祝家,可父母早亡,不過是個孤女罷了,如何能配得上他?

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而是,她心中還傾慕着江子青,對鳳王,她當真是沒有這種心思!想都沒想過!太突然了!

冷不防聽到鳳王的話,祝麗華下意識地就往旁邊走了幾步,離鳳王更遠了,“做什麽?!”

鳳王見着祝麗華這舉動,面上神色有些憂傷,不過,他認定的事情,從來就不會輕易放棄,所以,他面上仍舊端了笑,“我就是想問問你,明日還跟我去明心庵嗎?我想去看看母妃。”

去嗎?祝麗華也問自己。

去的話,就是原諒鳳王的唐突,不去的話,就很有可能會把鳳王永遠推出她的世界,她長這麽大,朋友不多,鳳王就是可數的一個,她跟鳳王脾氣相投,實在不想就這麽失去這個多年好友。

“我,我……”

“你們在打什麽啞謎?說個話而已,還需要特意拉開距離?”都撞上了,江芙蕖覺得,繞道被發現比直接走上去更麻煩,那還是直接走上去吧。

江芙蕖的出現簡直就像個救星,祝麗華面上的為難轉為了驚喜,她轉過頭,看向江芙蕖,“居士。”見到江芙蕖身邊的宋伯遠,她頓了一下,“宋公子。”

“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祝麗華目光落在宋伯遠身上,經歷過鳳王的事情,她竟然覺得,江芙蕖和宋伯遠之間有些莫名的情愫。

怎麽會呢,江芙蕖可是個居士,宋伯遠是太師府上的公子,不可能的!祝麗華心中轉為冷靜。

江芙蕖覺得祝麗華的眼神怪怪的,她笑道,“我們正好一起回府,說好了今日請你喝梨花酒的。”

“什麽梨花酒?”祝麗華沒吭聲,一旁的鳳王忽然湊過來插嘴問了一句。

江芙蕖見鳳王今天神情格外柔和,對她态度也特別好,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把梨花酒的事情說了一遍,完了還客氣地問了一句,“正好鳳王爺也在,不知鳳王爺可願賞臉嘗一嘗我這梨花酒?”

“這般好酒,自是要嘗嘗的。”鳳王應地爽快,還把一旁的宋伯遠給拉上了,“蘭澤一起去吧,你不是最喜歡這些奇奇怪怪的吃食。”

……

什麽叫奇奇怪怪的吃食?!!

最後,兩人變成了四人,一行四人到了風華苑中,江芙蕖把早準備好的梨花酒拿了出來,放到桌子上。

祝麗華又拿了些吃食出來,一張小桌子竟然擺地滿滿當當的。

剛撥開酒栓,一股香甜的梨花香就飄了出來。

“很香。”祝麗華眼睛一亮。

本來這酒就是女子喝地多,因為不喜歡酒的澀味,所以江芙蕖還添了些去澀的藥材,如今這桌上多了兩個意外的人,江芙蕖怕他們兩個吃不盡興,只能在他們的酒裏添了些葡萄汁,多少加點純度吧。

“香甜醇厚,味悠長,上佳。”宋伯遠抿了一小口,将酒杯放下來,看向江芙蕖,“比之當日的藥酒,差了些許。”

“什麽藥酒?”鳳王似乎十分嫌棄這梨花酒中的梨花瓣,看了半天沒動手,見宋伯遠開了口,才端起來喝了一小口,然後,他就一口将一大杯梨花酒全給喝光了,“比這梨花酒味道更好?可不是唬我?”

藥酒給自己調的,才不可能送出去,江芙蕖但笑不語,不接宋伯遠的話,

鳳王沒等到江芙蕖的話,便把頭轉向宋伯遠,“蘭澤,我知道你從來不說謊,你定是喝過的,你那裏可有這藥酒?”

宋伯遠搖搖頭,還不等鳳王開口,他淡淡道,“我知道怎麽做。”

“那就好,改日我去找你!”鳳王猛地拍了宋伯遠的肩膀,然後一把搶過江芙蕖面上的酒壇,給自己又斟了一大杯。

“這酒不錯,居士果然好手藝。”祝麗華笑了一聲,又嘆息一聲,“只是可惜,居士很快就要搬出去了,再要喝這酒,就有些難了。”

“怎麽會難呢?仙府醫館離将軍府并不算遠,麗華得空随時過來便是。”江芙蕖一口酒入了肚,整個身體都跟着熱起來,她不敢再喝,便把酒杯放在一邊,“在府中打擾多日,就以此酒做報酬吧,麗華千萬不要推則。”

兩人相視一笑,竟是又近了一步。随意撿了些話聊着聊着,月亮越來越亮,照在桌上四人身上,落在酒杯中。

“這杯子裏,怎麽有個月亮?”鳳王忽然喃喃出聲。

祝麗華和江芙蕖兩人轉頭看向他,梨花酒味醇易醉,鳳王悶頭喝,竟是把自己給灌醉了,如今酒勁上來,他的桃花眼迷蒙,帶着水霧,漂亮地讓人不敢直視。

江芙蕖忙移開視線,假咳了一聲,“時候不早了,今日便這樣罷,我先去歇息了。”

這裏唯一能管着鳳王的人,也就只有祝麗華了,誰知道鳳王酒品怎麽樣,反正她是不要留在這,免得被殃及池魚。

言罷,江芙蕖先回了屋子。

收拾一番,正要入睡,忽然聽得窗邊一陣輕響,她轉過頭,窗邊空無一人,卻有一個小包裹放在窗臺上。

第 372 章 :初醒

她們在胡說八道什麽?霓裳制衣大賽的事情,她花了那麽多心血,做地那麽公開透明,她們哪個人看到了?商貿會厲害嗎?不要說商貿會現在還沒調查出什麽事情來,就是調查出來,她也不怕!

在腦子一片混亂之下,江盈惠的心底裏竟然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她擡起頭,目光坦坦地在衆人面上掃過。

馮皇後、清平長公主、洪盈盈、滇王妃、馮欣蘭……

從來沒有一刻,江盈惠将這些人看地這麽清楚,她們的面上是對她的嘲笑,眼睛裏是對她的嫉妒!

是的,她們一定是嫉妒,她江盈惠如今的幸福,是讓多少女人嫉妒的?榮華景獨寵她一個,在外給足她面子,堯明帝對她另眼相看,她的鋪子每日日進鬥金,她的相貌終年如一日地漂亮,要錢有錢,要顏有顏,要地位有地位,這樣的人生,還能尋出第二個來?

沒有!

想通這點,江盈惠竟然鎮定了下來,她仿佛沒有聽到她們的議論聲,泰然自若地走到清平長公主身邊,落座,還沖清平長公主淡淡笑了一聲,“長公主,我剛剛跳地可還行?”

清平長公主面上神情有些凝固,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甚好。”

“她們在說什麽有趣的事情,剛離地太遠,竟是沒有聽清楚。”江盈惠掩嘴笑着看向周圍打量她的人,“長公主知道,我是最愛湊熱鬧的,這有趣的事情,可不能少了我。”

清平長公主口中一窒,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縣主,她們都在說那霓裳制衣大賽之事呢。”一旁的黃夫人悄悄拉了拉江盈惠的袖子,“那大賽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好像鬧的動靜很大,偏那日我沒得空過去給縣主捧場。”

江盈惠輕笑一聲,眼角波光流溢,“無非就是辦地太好了,大家都太喜歡,招了人的紅眼病,惹出些小是非罷了,這種事情,黃夫人你還見得少嗎?”

“啊?”黃夫人輕呼一聲,“這些人未免人心太壞,我就說認識縣主這麽多年,何曾見縣主徇私過,麗人坊本就在上京城中首屈一指,裏面的師傅技藝高超,實至名歸,誰人不知?俱是聽風就是雨,懷揣着那不可見人的心思呢。”

黃夫人這話說地不輕不重,可在座衆人都豎起耳朵聽着,便字字落入她們的耳朵,登時就有一半的人變了臉色,卻礙于在栖梧宮中,馮皇後在,不好發作。

“蕙蘭,怎地這事,還跟珝兒關系上了?這制衣大賽上到底發生了何事?”馮皇後仿佛能看穿大家的心思,替大家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江盈惠就等着馮皇後開口呢,她笑道,“回皇後娘娘,都是誤會,那日那麽多人在場,連禧王妃都在,若是真有事,還不傳地風言風語的。”

見馮皇後微微蹙眉,江盈惠無奈,只得把那日的事情避重就輕地說了一遍,“這人也不知道是什麽來路,請了個上不得臺面的叫花子去投舉報信,卻不露面,給的證據也是漏洞百出,當衆鬧事,分明就是想污蔑我和禧王爺,幸虧禧王妃抓了他,否則怎麽都解釋不清。”

“竟然還有這回事!”馮皇後似乎很吃驚,她看向坐在一旁的馮如蘭,“蘭兒,珝兒府上發生這種事情,你怎地不與我說?”

“母後息怒。”馮如蘭眼神閃爍,“此事蘭兒也是經蕙蘭縣主說了才知,母後也知道,凰兒和平兒如今都是鬧人的年紀,蘭兒每日都被鬧地頭疼,哪裏還有那閑工夫去管其他的事。”

馮皇後聽馮如蘭這麽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再就這件事繼續談下去,“好了,這事到此為止吧,既是商貿會在調查,定是會給出一個最公平的結果的,這月餅,還有誰得了機緣了?”

“哎呀。”立時有個聲音附和,一個夫人站起身來,笑着對馮皇後道,“皇後娘娘,臣婦這有幸得了一個,臣婦認罰,可跳不出什麽歌舞來助興。”

月上中旬,滿如銀盤。

栖梧宮中吃了一個多時辰的月餅,馮皇後便撐着額頭先走了,她這一走,在座的夫人小姐也都走了個幹淨。

江盈惠和清平長公主走在一處,兩人沒有出宮,而是往長寧宮的方向走。

誰知,到了長寧宮外,吃了個閉門羹。

“太後娘娘已經歇下了,讓諸位夫人只管在宮中盡興玩,不要去打擾她。”

兩人無奈,只得往回走。

“太後娘娘今日怎麽散地這麽早?”走了好一段路,清平長公主忽然開口。

江盈惠心中揣着心事,有些心神不寧,聽到清平長公主這話,啊了一聲,擡起頭來看她,“長公主在說什麽?”

清平長公主看了江盈惠一眼,見她面上茫然不似作假,笑了一聲,“本宮說,今日時辰還早,不如蕙蘭縣主去本宮府上喝一杯清酒再走?”

“不行。”江盈惠的拒絕脫口而出,見清平長公主面露訝異,她忙解釋道,“長公主見諒,我與夫君今日有約,實在是……”

她面露為難,說地吞吞吐吐。

清平長公主笑了一聲,促狹道,“偏你家榮世子與你有約,本宮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多少年了,也不害臊。”

江盈惠低下頭,不答話。要放在以前,她肯定還會跟清平長公主調笑幾句,可是今天,她總覺得看透了清平長公主,她是那麽地醜陋,實在是不屑跟這樣的人做朋友。

清平長公主見江盈惠這個反應,愣了一下,看着江盈惠發髻上的藍色寶石,眼睛微微眯了眯,口中卻是笑道,“好了,本宮也不做那不識趣之人,打擾你們夫妻恩愛了,改天有空,蕙蘭來府上坐坐吧。”

言罷,清平長公主喚了人,扶她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江盈惠一個人站在宮門口,正猶豫要不要等榮華景,就見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惠兒,等久了吧。”

第 371 章 :轉變

“當真是蕙蘭縣主頭一個得了機緣了!”清平長公主含笑看着江盈惠,輕輕推了她一把,“定是受了皇後娘娘的恩澤,還傻坐着做什麽,快去皇後娘娘那裏讨個賞頭啊。”

江盈惠順勢站起身,纖腰扭動,娉娉婷婷地走到馮皇後身邊,将那銅錢遞給馮皇後,“蕙蘭多謝皇後娘娘賞賜機緣。“

馮皇後看着那銅錢好一會兒,才緩緩伸出手将它接過來,她深深看了江盈惠一眼,對旁邊的聽雨道,“還不給蕙蘭縣主看賞?“

聽雨從手上托盤中挑了塊玉佩,笑盈盈地交給江盈惠,“蕙蘭縣主好機緣。”

“不知蕙蘭是要給本宮跳支舞,還是要給本宮解解疑惑?”馮皇後見江盈惠歡歡喜喜地将玉佩接了,放下手中的茶盞,視線輕輕飄向她。

江盈惠低了頭,“蕙蘭愚鈍,這些年也只會跳跳舞哄皇後娘娘高興,何曾能給皇後娘娘解惑,今日既是我中了頭魁,便也只能跳支舞污污大家的眼了。”

“呵呵。”衆人都掩嘴笑起來,只那笑意不達眼底。

蕙蘭縣主的舞,那能是污人眼?每跳必驚華,當年在群英會上多少才子誇贊的?

江盈惠直起腰身,走到不遠處的空地,站定了,然後捏了個花指,纖腰便跟着扭動起來。

她今日跳的這支舞,正是她在群英會上跳的那支胡旋舞,時隔多年,誰也沒想到,江盈惠會再跳這支舞,而且是在洪盈盈剛剛已經跳過一次的情況下。

在座的夫人大都沒有見過江盈惠少女時跳的胡旋舞,可也有那麽幾個跟江盈惠差不多年歲的是見過的。

今日的江盈惠,雖然沒穿那特意的服飾,可舞姿與少女時比,竟然也毫不遜色,相反,舉手投足間還多了無限的風情。

衆人看得啧啧稱奇,好些甚至忘了眨眼睛。

江盈惠憋了一口氣,終于将最後一個旋轉轉完,她的動作慢慢停下來,最後垂頭遮面完成了一整支胡旋舞。

“好!”馮皇後帶頭叫了好,她眼中神色不明,“蕙蘭縣主這支胡旋舞當真是名不虛傳,這麽多年,風采依舊,本宮算是見識到了。”

江盈惠聽了這話,緩緩擡起頭來,她的面上白裏透紅,容光煥發,哪裏有一絲疲憊之态,“皇後娘娘謬贊,蕙蘭獻醜了。”

“蕙蘭縣主這支舞跳地真好。”一道清冷稚嫩的嗓音響起,引得衆人的聲音同時消了下去。

只因這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調完胡旋舞的洪盈盈,她正定定看着江盈惠,“母親說,蕙蘭縣主于舞技一道獨領風騷,盈盈原先不信,今日卻是信了的。我看母親還少說了一樣,蕙蘭縣主不單單是舞技出衆,連駐顏之術,也是別具一格。”

說這話的人聲音雖然稚嫩,可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分明,讓人想理解錯意思都難,江盈惠還沒反應過來洪盈盈的真正意思,心中有些竊喜起來,洪盈盈本人都承認比她差了,她今日也算是獨占鳌頭。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是啊,蕙蘭縣主與我一般大年歲吧,怎地看起來還如二八少女?”

“這你就不懂了吧,聽說蕙蘭縣主就是那麗人坊背後的主子,麗人坊做什麽的?那裏神藥多着呢,尋常人進去出來都讓人眼前一亮,何況只是駐顏而已。”

夫人們竊竊私語,竟然很快聊到了麗人坊的頭上。

“是嗎?”馮皇後眉頭一挑,看向那說話的婦人,“歐陽夫人,你剛說,那京中受衆女子追捧的麗人坊,竟然是蕙蘭縣主的?本宮竟是不知道蕙蘭縣主還有這等本事?”

歐陽夫人被點了名,站起身來,笑道,“哪裏是皇後娘娘不知道,所以說蕙蘭縣主好本事,臣婦也是近日聽人說起,才知道的。”

馮皇後的面上瞬間變地有些扭曲,她轉頭看向江盈惠,“蕙蘭縣主當真是有好本事的,這等神奇的麗人坊都能開起來,難怪一出手便是十幾二十幾萬白花銀子,連陛下都另眼相看。”

“是啊,蕙蘭縣主心善,還知道體諒邊疆将士辛苦,臣婦自愧不如,若不是蕙蘭縣主提起這事,竟是忘了這些将士們。”旁邊有夫人接了馮皇後的話,說完,看着江盈惠笑起來。

這些人明明是在誇她,可江盈惠卻覺得這些人的話如針尖刺身,難受地很,偏無可奈何,這些都是尋常事,可今日聽來,為何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聽說蕙蘭縣主還辦了個霓裳制衣大賽,竟然驚動了商貿會。”不知是哪個夫人開地口,她的聲音頗大,像是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江盈惠額頭上的冷汗滲了出來,她就是再遲鈍,也感覺到今日氣氛的不對了,不應該是這樣的,大家不應該都稱贊她,恭維她,羨慕她嗎?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了跳這支舞,她今日泡了半個時辰的空間水,還吃了僅剩的一枚聚氣靈藥,這才維持住自己的身姿。

這群人,為什麽是這個反應!為什麽沒人再誇她的舞了?她跳地會比洪盈盈差嗎?洪盈盈自己都說了,她比不上她!這群人沒有聽到嗎?

“你有所不知,這商貿會對霓裳制衣大賽的結果提出了質疑,說是要調查呢。”

“是啊,月底便會公布出最後的調查結果,誰知道這其中有什麽貓膩,當日聽說還污蔑了禧王,禧王妃差點把商貿會告到大理寺。”

“蕙蘭縣主一向是個講規矩的人,應該是弄錯了吧。”

“這便是公主嫁了人,也應該在家一心相夫教子,何況只是個縣主,蕙蘭縣主當真是太過要強,也就仗着榮世子還寵着她,待得榮世子……”

……

密密麻麻的議論聲如潮水般将江盈惠淹沒。

第 370 章 :月下吃月餅

清平長公主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她掃了洪盈盈一眼,轉眼笑盈盈地看着低頭站在一旁的馮欣蘭,“欣蘭,你擡起頭來,讓大家夥都瞧瞧,本宮可是有哪裏講錯了?”

馮欣蘭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張楚楚動人的面容來,巴掌大的瓜子臉,大大的黑眼睛,兩彎淡娥眉,端地是不比洪盈盈遜色幾分。

“馮五小姐好樣貌,随了皇後娘娘幾分。”有婦人笑着開口。

馮欣蘭聞言,眼中露出欣喜,看了一眼馮皇後,見她眉頭皺起,吓地又趕緊低了頭,不吭聲。

清平長公主見有人開了這口,怕馮皇後發火,忙道,“這位洪小姐的舞技當真是厲害,不知道師傅是何人?”

“是塞外人,只知姓胡,不知名諱。”洪盈盈看也不看清平長公主,只拿眼睛對着馮皇後。

馮皇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慰她。

清平長公主見馮皇後和洪盈盈之間這架勢,眼睛微微眯了眯,本來要說出口的話,便成了,“大家看了這許久的歌舞,聽了這許久的琴筝,倒與平常無異,倒不如尋個新玩法,也好應應這中秋的景。”

“是啊,長公主這想法好。”

“只是不知道要玩什麽,聽說太後娘娘那邊請了大家聽戲,十分熱鬧。”

立時便有人附和。

馮皇後聞言,耳朵動了動,忽然轉頭看向安靜站在一邊的江盈惠,“蕙蘭,你是個最有主意的,你說我們玩什麽好?”

玩什麽,能玩什麽?你這個人樣樣不行,還樣樣要強,誰能跟你一處玩啊。江盈惠心中腹诽,幸虧她早猜着馮皇後又會找她出主意,已經有了準備,她做沉思狀,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在衆人的注目下道,“既是中秋,那便玩個月下吃月餅吧。”

這名字有些俗氣,但也簡單明了,好些夫人有些唾棄這個名字,可馮皇後卻十分中意,她立即拍了手,“這名字好,有吃有景,全了!蕙蘭,你且說說,這月下吃月餅怎麽玩?”

“中秋團圓,咱們只在殿外搭了大桌子,坐在一處,吃月餅,賞月,便是月下吃月餅。”

江盈惠話音剛落,馮皇後就不滿了起來,“這有什麽玩頭?”

“皇後娘娘別急,蕙蘭縣主定是還有招兒留着呢。”清平長公主掩了嘴笑道。

江盈惠對清平長公主暗暗點頭,這才繼續道,“這月是一個月,變不出兩樣來,可咱們的月餅,卻是可做大文章的。請皇後娘娘在月餅中放入一些機緣之物,諸如梨花瓣,桂圓子,甚至銅錢等物,凡吃出機緣之物的人,便要接受對應的懲罰。”

江盈惠這話說出來,衆人便笑了,這玩法在一般人家尋常的很,在富人家卻是很少有人玩,如今江盈惠提出來,由馮皇後牽頭,在宮裏面玩玩,倒也無傷大雅。

“甚好,只是今日是個歡喜之日,這罰要怎麽罰才好?”馮皇後點頭附和,“可不能傷了和氣。”

“皇後娘娘放心,這罰自是簡單的很,或作詩一首,或跳舞一曲,就與剛才在殿中一般,拿個人擅長的曲目給大家助個興而已,之所以用吃月餅的形式,也不過是添個彩頭。”江盈惠忙解釋。

馮皇後這才喚了人去準備月餅和搭桌子,一群人很快由殿內移到了殿外。

“蕙蘭,你可知道皇後娘娘為何這次留了洪盈盈在宮中?”清平長公主和江盈惠坐在一處,她拿扇子擋着面,低聲與江盈惠說話。

江盈惠搖搖頭,壓低了聲音道,“正要向長公主請教,最近一直在忙着霓裳制衣大賽之事,月底還要去商貿會中,這些事長公主都是知道的,便少來宮中了。”

“聽說是要把她配給……”清平長公主住了嘴,手一伸比了個二出來,“也不知道真假。”

鳳王到現在還沒有王妃,上京城中但凡有适齡姑娘的人家都有留意,人人都在猜着鳳王到底何時娶親,是堯明帝做主,還是馮皇後或者江貴妃。

江盈惠心中一梗,別人不知道宮裏面的情況,她和清平長公主都是知道一點的,這個馮皇後莫不是瘋了,她能做得了鳳王的主?

“假的吧?”江盈惠搖搖頭,“幸許是給那位配個側妃?我剛看那位的面色不大好。”

馮如蘭的面色豈止是不大好,她現在正面色沉沉地盯着洪盈盈,就像看殺父仇人一樣,都不帶掩飾的。

清平長公主看了馮如蘭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到底是庶出扶上來的,上不得臺面,這點功夫都掩飾不住,也就馮皇後會選了她做滇王的正妃,倒是白瞎了滇王一身的才華,“荭仙郡主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

荭仙郡主雖然不在貴圈走動,可是因為當年慶王爺對她的寵愛,她的性子十分潑辣,聽說當初都敢爬上先帝的龍椅,洪盈盈被她當眼珠子疼着,她豈會讓她居于馮如蘭下面?

“也就你眼尖。”清平長公主垂了眸子,“一會兒找個機會,你去跳跳那支胡旋舞,給那位掌掌眼?”

洪盈盈這樣的人,怎麽堪為皇家兒媳,馮皇後要換個人才好!

江盈惠心中一動,看了清平長公主一眼,“那機緣是随機的,怎麽可能說來就來,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呵呵,本宮認識皇後娘娘這麽多年,這點本事還是有的。”清平長公主對江盈惠點點頭,示意她安心。

過了一會兒,那月餅便被宮女們陸續端了上來,分到江盈惠和清平長公主時,清平長公主忽然擡手擋住了宮女的手,自行伸手往那裝月餅的碟子裏拿了兩個月餅,分了一塊給江盈惠。

宮女有些發愣,不過還是一聲不吭地越過兩人走了過去。

江盈惠半信半疑地掰開那月餅,不曾想,真地從月餅中蹦出一個圓圓的銅板來,那銅板“噗通”一聲掉在桌面上,旁邊的夫人便喊道,“蕙蘭縣主得了機緣了。”

第 369 章 :各有心思

給江盈惠都行禮,卻把她給漏了,上面就坐了她們三個人,這洪家的小姐莫不是個瞎的,還是不把她清平放在眼裏!清平長公主牙關緊咬,恨恨地盯着洪盈盈。

“嗯,長地不錯。”馮皇後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洪盈盈,仿佛對她十分滿意,越看面上笑容越深,再開口,語氣已經十分親昵,“盈盈,你今日可願意給本宮跳一曲?”

江盈惠坐在旁邊,看到馮皇後這般态度,頗有些詫異,跟馮皇後打交道這些年,她可是知道馮皇後這個人的,她眼睛長在天上,能入眼的沒有幾個,何曾跟一個貴家小姐這麽講過話?定是有什麽圖謀的。

洪盈盈,父親洪鈞只是個千戶,不過她的母親大有來頭,是荭仙郡主。荭仙郡主是先慶王爺的獨女,慶王爺去後,便被破格封了郡主,堯明帝對這個荭仙郡主格外恩寵,她先頭的夫君故去後,便按着她的意思,給她賜了洪鈞這門親。

荭仙郡主嫁給洪鈞的時候已經三十多歲,聽說歷經辛苦才得了洪盈盈這麽一個女兒,所以十分寵她,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否則一般人家的姑娘,哪個會請了胡娘在家裏教胡舞。

荭仙郡主為人低調,跟洪鈞成婚後很少出來走動,一心在家相夫教子,因着她不出來,洪盈盈也就很少在外走動,這次也不知道荭仙郡主為什麽會讓她來宮裏。

江盈惠看了半天,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怎麽看,洪鈞和荭仙郡主兩個人,好像都跟馮皇後挂不上鈎啊。

“盈盈榮幸之至。”洪盈盈眉眼微動,長袖一甩,朝馮皇後微微行了禮,火紅的浣紗衣裙便飛動起來,仿如一團在空中燃燒的火焰,越燃越熾。

江盈惠到底學過一陣舞蹈,看到洪盈盈這起手的架勢,心裏就已經判出了高低,洪盈盈比之當年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年她是借助了現代舞裙的優勢和靈藥空間裏的靈藥,才勉強完成了那支胡旋舞,自那以後,她就很少再舞動起來,因為她知道,自己再跳不出那時候的心态來,因為江芙蕖,她已經被她踩到了腳底下。

“這是胡旋舞。”

“是啊,當年蕙蘭縣主跳地這支舞。”

“洪小姐果真是名不虛傳。”

衆人看着翩翩起舞,快到只剩下一團火紅的影子的洪盈盈,贊不絕口,有好些夫人甚至已經開始打聽起她的來處。

聽說是荭仙郡主的小女兒,便都不吱聲了。荭仙郡主這個人,已經很多年不在貴圈走動了,夫人們對她都有些生疏起來,這結親之事,自然要徐徐圖之。

跳了大概一刻鐘的功夫,洪盈盈的動作慢了下來,最後終于站定,朝馮皇後微微彎腰,笑道,“盈盈獻醜了。”

“怎麽會是獻醜,美極了!”馮皇後站起身來,走向洪盈盈。

洪盈盈跳完一支這麽高強度的舞蹈,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汗跡,馮皇後沒覺得異樣,懂舞的人已經發現了不同,不過人人都沒說話,只暗暗打量她,想着洪盈盈有什麽秘技在身,江盈惠也吃了一驚,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洪盈盈光潔如玉的面頰。

不可能,怎麽可能呢,她怎麽會沒有汗跡,仿佛跳地很輕松一樣,難道她也吃了靈藥?或者,她也是穿越過來的?不可能!

江盈惠心中正亂着,冷不防聽旁邊的清平長公主冷哼一句,“嘩衆取寵的丫頭。”

江盈惠側頭,看向清平長公主,正好清平長公主也轉了頭看她,“蕙蘭縣主,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就應該讓你來給她一個教訓,教教她什麽是真正的胡旋舞。”

底下衆人以馮皇後為首,簇擁着洪盈盈,這場面,着實是有些熟悉。

江盈惠站起身,向洪盈盈走去。

清平長公主冷笑一聲,也跟着起身,走在江盈惠後面。

“早些日子,本宮便聽荭仙說了,她這個女兒啊,嬌是嬌些,可真本事,卻也是有的,那時還當她哄着本宮,欺負本宮身邊沒個貼心的,這會兒才知道,她說地差了,這可是神本事,豈是一般的真本事。”馮皇後拉着洪盈盈的手,十分親昵。

她這話落,旁邊好幾個人的面色都變了,當中一個站地離她最近的,頭上戴着藍色嵌珠攢金絲鳳的女子嬌笑一聲,“母後這是怨蘭兒平日裏不貼心了。”

她說地輕聲細語的,又似帶了委屈,周圍的好幾個婦人聽了,俱都掩嘴笑起來。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滇王妃馮如蘭,是馮皇後親點的王妃,馮國公府的嫡二小姐,平日裏很得馮皇後歡心。

“你這個嘴上要強的,說不得一句不好。”馮皇後擡手指在馮如蘭的額頭上,“怎麽,今日沒有讓瑱兒帶你出去放花燈?”

馮如蘭眸子暗了暗,臉上卻仍挂着笑,“滇王爺被父皇叫去了,蘭兒哪裏敢去打擾,只好來求母後收容了。”

“可憐見的。”馮皇後笑了一聲,拉着洪盈盈到馮如蘭跟前,“這是你蘭姐姐,是個頂好的,你在宮中有事只管尋了她。”

這話中帶了幾層意思,周遭有片刻的安靜,只有馮如蘭面色僵硬了一會兒,随即柔笑着上前拉了洪盈盈的手,道,“盈盈妹妹,我要是真有這麽一位天仙似的妹妹,便是做夢也要笑醒了。”

洪盈盈面上挂了一層淡淡的笑,并不答話,就那麽微笑着看馮如蘭。

馮如蘭見洪盈盈這個反應,眉頭微不可見地蹙起,眼中又暗了一層。

“滇王妃說地哪裏話,欣蘭她的樣貌豈會比盈盈姑娘差半分?”

第 368 章 :栖梧宮

月色如華,傾瀉而下,籠罩着整個上京城,仿佛給它罩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上京城中到處張燈結彩,歡歌笑語,并不會因為夜色的加深而安靜一些,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長寧宮中時不時傳出笑聲和尖細的唱戲聲,栖梧宮中也随着馮皇後的醒來而熱鬧起來。

周太後喜歡聽戲,馮皇後卻是喜歡“看戲”,她招了一堆要好的夫人,夫人們帶着各自府上的小姐,在殿中辦起了歡樂席。

這歡樂席簡單粗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讓人歡樂的宴席。至于怎麽讓人歡樂,長寧宮中是戲曲,這栖梧宮中就是實打實的才藝!

衆所周知,馮皇後是個十分識才的人,她喜歡所有有才華的夫人小姐,一年當中,總要辦上幾場鑒賞才學會的,有那真正入了馮皇後青眼的,馮皇後的獎勵也是十分豐厚的。

最顯著的例子,不就是現在讓衆人豔羨的蕙蘭縣主,鎮國公府世子夫人,江盈惠嗎?

江盈惠坐在馮皇後左手邊,手中舉着鎏金酒樽,一雙狹長的鳳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殿中撥弄琴弦的少女。

這少女名喚馮清,是馮侍郎府上的嫡大小姐,彈地一首好琴,長地又标致,在京中頗有些才名,如今才十二歲,還未及笄,可上門提親的人每日不斷。

不過也就是這樣,跟當年的孟芳菲比,差地遠了。江盈惠在心裏嗤笑一聲,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也就馮皇後這樣粗鄙的人,還招了這樣的人在殿中賣弄。

馮清手指落下最後一個符音,盈盈起身,朝馮皇後行了個福禮,婉婉道,“臣女在皇後娘娘面前見醜了。”

“馮小姐琴藝出衆,怎麽會是見醜?賞!”馮皇後聽地昏昏欲睡,聽到馮清的話才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她也不管馮清談地是什麽,習慣性地就誇了一句,然後讓伺立在一旁的聽雨給馮清看賞。

馮清聞言,面上一喜,又是拜謝一番,才下去。

馮皇後被馮清一番漂亮的話誇地有些飄飄然,她低頭看向殿中一幹夫人小姐,心中得意洋洋,這群人再有才學又怎麽樣,最後還不是她馮柔娘做了皇後?還不是得聽她的話,乖乖地讨好她?

“蕙蘭,你覺得馮小姐表現地如何?”馮皇後正得意着,一眼瞥見坐在自己旁邊的江盈惠。

今日的江盈惠盛裝打扮,穿了一身流珠疊翠绫羅長裙,腰上收地極緊,更襯地她的細腰盈盈可握,高挽的流雲仙人髻上斜插一根雙屏分頭釵,釵上綴着兩顆火紅色的寶石,雪白如玉的面龐,額中正點朱雲黃,眼角點着莺啼妝,楚楚可人,生姿搖曳。

不過是個中秋宴,打扮成這樣,存心來給她找不痛快吧!馮皇後心中有些堵,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火紅的裙子,在江盈惠的映襯下,這火紅都有些失色了。

江盈惠不妨馮皇後忽然點她的名,忙低了頭,低眉順眼道,“馮小姐琴藝卓絕,我看比之群英會上的琴藝魁首也不差。”

她本是順着馮皇後的意思講,好讨她開心,誰知等她講完,馮皇後忽然冷笑一聲,“是嗎?沒想到蕙蘭也精通琴藝了,我以往只聽說蕙蘭最擅舞技。”

這是什麽意思?江盈惠面上一滞,馮皇後是在諷刺她胡亂評價?那這話不是她自己說的嘛,腦子有病啊,這個馮皇後,又發什麽脾氣呢,好端端地,她哪裏惹到她了?麗人坊的銀子不還沒少呢嘛。

江盈惠心裏氣地半死,可是大庭廣衆之下,她也不敢對馮皇後無禮,只能忍着氣道,“皇後娘娘所言甚是,蕙蘭哪裏懂什麽琴藝,不過班門弄斧,鹦鹉學舌罷了。”

聽得江盈惠這麽說,馮皇後心中才算好受了些,今天在瀛明宮失态,她本就有些郁郁,提着性子招了人到殿中來,是為了開解自己的,可不是找氣受的。

“蕙蘭這些年,嘴倒是越發巧了。”馮皇後不陰不陽地回了一句,轉頭便又往底下衆人看去,“本宮聽說洪三小姐姿容出衆,舞藝頗有蕙蘭當年之風,可是如此?”

江盈惠心中一緊,這個洪三小姐,名喚洪盈盈,不單名字跟她有一個字相同,就是面容都有幾分相似,她今年才十一歲,可已經美地明豔逼人,聽說自幼随着一個胡娘學胡旋舞,那舞技讓胡娘都折服。

不過,洪盈盈此前從來沒有在人前跳過舞,所以誰也不知道這是傳言還是事實。可江盈惠在上京城的貴圈混了這麽多年,知道有一句話叫空穴不來風,洪家敢放出這傳言,想必洪盈盈的舞技定是不會比她當年差。

江盈惠看着洪盈盈站起身來,她生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肌膚如玉,明眸皓齒,紅唇如火,一身火紅色的紗裙十分明媚動人,要不是面容上還有些稚嫩,誰也想不到她只有十一歲。

江盈惠看着洪盈盈走到殿中,不知為何,心中跳了一下,她仿佛看到了第一次在人前舞動的自己,那時候,她知道,自己會一跳成名,一定會的。

洪盈盈呢?她是跟自己那時候一樣的想法嗎?如果是那樣,那她選的時機可有點不對,中秋宴,在栖梧宮中,怎麽看時間地點都不是适合出名的地方。

“臣女洪盈盈見過皇後娘娘。”洪盈盈微微屈膝彎腰,給馮皇後行了禮,還不待馮皇後開口,她又向一旁的江盈惠盈盈行了一個福禮,“見過蕙蘭縣主。”

言罷,便站在那裏,沒有動。

馮皇後倒是沒什麽反應,可坐在馮皇後右手邊的清平長公主,臉瞬間黑了。

第 367 章 :酥黃獨

宋伯遠轉過頭,眼眸如墨,定定地看着江芙蕖。

江芙蕖被他看地有點心虛,不過還是強自鎮定地與他對視着,并不移開目光,就算心虛,也不能被很明顯地看出來!

“江子青去了西漠。”

西漠,江子青去西漠幹什麽?西漠這個地方,印象中是跟外境接壤的一個邊境,跟西南相距甚遠不說,離上京城也不算近,難怪江子青沒有趕回來過中秋節。

江芙蕖想不通江子青去西漠的原因,她把這事放在心裏,打算回去再查查看地志,看有沒有什麽發現,“多謝宋公子告知。”

“吳寧侯府,在查你。”宋伯遠淡淡添了一句。

哈?江芙蕖擡起頭,看向宋伯遠,像是要确認他話中真假。

宋伯遠沒什麽反應,只道,“江盈惠也在讓人找你。”

這事,吳緒已經跟她說過了,沒想到宋伯遠也會提醒她,宋伯遠這是,在關心她嗎?

這還真是第一次有被宋伯遠關心的感覺,江芙蕖頗有些觸動,宋伯遠也是會關心人的?

“多謝宋公子相告,我會小心的,宋公子前日與我說,唐公子他已經回京了,要來看我?”

宋伯遠點點頭。

“能否請宋公子與唐公子帶句話,不用如此客氣。”江芙蕖一邊說,一邊從袖袋中拿出那枚唐暄給她的印章,“這枚印章,也請宋公子轉還給唐公子,我現在,已經用不上了。”

宋伯遠沒有伸手去接,“既是季之給出的東西,便是你的。”

額,江芙蕖手上的動作有些僵硬,這是不肯幫忙了?她不想見唐暄啊,有什麽好見的,唐暄的腿又沒出問題,慢慢恢複就是了,“我……我如今的身份,不想見太多人,徒生疑端。”

“季之是個守諾之人。”宋伯遠見江芙蕖這模樣,難得開口解釋了一句,“他不會為江姑娘添麻煩的。”

我當然知道他守諾,人品好,不然我當時為什麽去找他?不過,這不是人品好不好的問題吧……

江芙蕖心中腹诽,到底是将印章收了回去,“不知可能問問,宋公子與唐公子是怎麽認識的?”

長路漫漫,無聊也是無聊,還不如說說話打發時間,書裏面沒有說過宋伯遠和唐暄這兩個路人甲的故事,江芙蕖也不在意,可是現在撞上了,江芙蕖卻有些好奇起來。

唐暄十四歲才算是正式走出唐府,跟外人接觸,可他雙腿有恙,真正在外接觸的人不算多,宋伯遠又不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他們兩個是怎麽走到一起的?性格和愛好,好像也沒有什麽共同點啊。

“唐公子博覽群書,閱遍古籍,博聞強識,天下少有。”宋伯遠對唐暄的評價很高。

江芙蕖心說,難道宋伯遠是唐暄的小迷弟?因為唐暄有才所以特意跟他交好的?

“那日是寒冬,我在書院之中閑走,聞到空氣中濃郁香味,香美潤脾,心中生喜。”宋伯遠似乎是在回憶跟唐暄相見的畫面,眼中竟然難得地帶了絲暖意,“尋味而去,便見着季之坐在那裏,對着杉林,吃着芋艿,十足閑适。”

嗯,江芙蕖眼皮跳了跳,重點完全沒有發現是哪個,所以兩人的共鳴點在哪裏?

“那芋艿只是尋常,只是為何如此香脆,我好奇之下便上前與他問話。”宋伯遠面無表情,“原來,它這芋艿,與尋常作法不同,待得炒熟之後,需得切細片,再混了榧子、杏仁、面醬用面糊拖後過油煎,如此出來,便香味滿溢,入口絕佳。”

江芙蕖聽到這裏,沒有吭聲。

“季之告訴我,此芋艿名喚‘酥黃獨’,乃是他在一本随記上看到的,興之所起,便讓人照着做了,嘗過之後十分喜歡,便時常做了些吃。”宋伯遠的眼睛裏有江芙蕖看不懂的光芒在閃動。

江芙蕖腦海裏莫名回憶起在萬蛇林中,宋伯遠講的一番怎麽烹煮蛇肉的言論,那時候,她并沒有多想,只覺得是偶然,可是現在……為什麽會有種宋伯遠癡迷廚藝的感覺?

在竈臺邊的宋伯遠……想想都很可怕!江芙蕖搖搖頭,甩掉了這個畫面。

“我與季之脾性甚是相投,他時常與我說一些古籍食方,尤其是他近些年游歷天下,得各地美食方子,都寫信告知于我,甚是有心。”宋伯遠說完,還感嘆了一句,“得季之為友,吾之幸甚。”

……

感情你們兩個的友情是通過你們的胃建立起來的,可是唐暄這個人,好像胃口非常小,不怎麽愛吃東西啊……所以是,唐暄自己吃不了,看着宋伯遠吃,也很幸福?

……

江芙蕖總覺得自己想歪了,她不停地搖頭,渾然忘了宋伯遠正在看着她,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宋伯遠已經是滿面疑惑,“江姑娘,我可有哪裏說地不對?”

“啊,沒有,沒有!”江芙蕖特別尴尬,她轉頭往前看,想看看到了哪裏,然後把這個話題撇開,誰知這一看,她有些無語了,因為在她的前面不遠處,并肩走着兩個人,有是她的熟人,這次是真熟。

那兩個人是祝麗華和鳳王。

兩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相互之間沒有平日裏那麽親密,中間隔了有一米遠,平常能隔一寸都不容易。

“宋公子,你幫我看下,那是鳳王爺和麗華嗎?”江芙蕖喊宋伯遠,

宋伯遠聞言,也轉頭往前看去,他點點頭,“是鳳王和祝姑娘。”

那是他們沒錯了,他們這是吵架了?不然看起來怎麽有點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