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1 章 :質疑比賽結果

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成績榜單前的人群忽然靜了幾秒,然後便在瞬間如炸彈炸開一般喧嚷了起來。

“什麽?麗人坊是蕙蘭縣主的?”

“難怪蕙蘭縣主給晉師傅那麽高的分數!”

“這算什麽,我還知道,那彩衣坊是長安侯府開的呢。”

“我也聽說麗衣坊跟馮國公府有些幹系。”

……

人群的聲音越來越大,人們從對成績的不滿說到蕙蘭縣主,又從蕙蘭縣主說到今日在座的每一個評委,然後從評委轉到每個參賽者身上,最後竟然又神奇地轉回到蕙蘭縣主江盈惠的身上。

“要說這比賽的成績沒有一些貓膩,我是不信的!”人群中一個中年人頗憤慨地握了拳,目光炯炯地看向衆人,“大家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找蕙蘭縣主要個說法?!”

“是啊,這成績出來,第一名我們且不說,可比別的人成績差些,不就說明我們衣坊比別人的遜色些嗎?這成績怎麽還能随意?須得找蕙蘭縣主要個說法,若是論實力,我們明秀衣坊什麽時候會比周氏衣坊差?”立即有人附和了他的話。

“對!”緊跟着的是個目光銳利的婦人,她眉頭深皺,“我們衣坊的老主顧,今日午膳時忽然來找我退單,說是找了別家衣坊,可不就是看着今日我們衣坊的成績差些?”

人群中附和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竟然有半數以上的人要去找江盈惠要說法。

江芙蕖和司硯幾個人站在人群外,看着這驟然發生的變化,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自古以來,賽事黑幕都有,人人都知道遵循這個潛規則,只要不過分,大家都願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按說在堯國,這個階級分明的封建王國,大家更應該默認這個潛規則的。可怎麽到了這霓裳制衣大賽上,抗議聲這麽大,而且……反應地這麽快?

有人在興風鬧事,江芙蕖的腦中跳出這個念頭,她回想了下自己剛剛聽到的最大聲音,似乎是個中年男子先說起的,可在人群中看了幾個來回,江芙蕖也沒找到這個人。

她是相信自己的記憶力和觀察的敏銳度的,那個人他肯定是見目前形勢大好,乘着亂跑了。江芙蕖心想,這個人是沖着江盈惠來的,還是沖着這個霓裳制衣大賽呢?

按說,這個大賽的影響應該還沒有那麽大,對于現在堯國的人來說,就是新鮮點而已。

那就是說,他沖着江盈惠來的可能性更大。

江盈惠麽。他跟江盈惠,是私人恩怨還是家族恩怨呢?如今的江盈惠嫁在鎮國公府,跟吳寧侯府已經劃幹淨了界限。

如果是家族恩怨的話,那就跟鎮國公府有關。不過,書裏面好像并沒有深入寫過這些東西,江芙蕖猜不到一二。

可如果是私人恩怨呢?他們是要摧毀江盈惠的名聲?江盈惠現如今的名聲兩極分化,好則極好,壞則極壞。既然有意制造出不好的影響,那肯定是對她觀感極壞的那一類人了。他們因為什麽跟江盈惠交惡?

江芙蕖心中跳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會不會跟江盈惠身上的靈藥空間有關?她用了靈藥空間這麽多年,借着靈藥空間的便利制造出了太多地不同凡響,被有心人注意到,那只是遲早的問題。

如果真跟靈藥空間有關,那她就要找到這個人!江芙蕖心中思量着怎麽可以找到這個人,冷不丁地被人推了一把,要不是司硯手快,她就直接倒在地上了。

“走,蕙蘭縣主就在紅霞坊,我們去找她要說法!”

“小姐。”司硯扶住江芙蕖,面上有些惱怒。可看着從她們身邊經過的一群人,根本就找不出罪魁禍首,而且別人肯定也是無心的冒犯,她忙拉着江芙蕖走出人群,“小姐,今日事情好像有些不對,不然咱們去醫館吧?”

一群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內院,裏面的人只會更多。

原本的江芙蕖是不可能蹚這趟渾水的,可是現在,她已經猜到了其中有不對,如果那個人要對付江盈惠,只怕是不可能這麽快就走開的,他定還會有後招。

畢竟,江盈惠也不是個任人搓圓搓扁的傻子,看她今日在霓裳制衣大賽上的表現,分明已經有些歷練和見識,跟昔日那個蠢笨無知的江盈惠已經大不相同。

“進去看看吧。”江芙蕖眼帶安慰地看向司硯,撞進她眼睛裏的擔憂,她輕笑一聲,“我們遠遠地看着,看下最後這事是怎麽處理的,可好?”

“小姐,這四……”司硯轉了口,“蕙蘭縣主到底是陛下親封的縣主,不說鎮國公府,便是如今她身邊的禧王和馮公子在,這群人便不可能得着好的,這熱鬧不看也罷。”

江芙蕖見司硯面帶自信,似乎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心中嘆了一聲,到底是吳寧侯府出來的丫鬟,見識實在不淺,這古代公爵侯府中出來的人,可堪比現代的一流大學畢業生啊。

“司硯,你可是忘了,這馮公子跟蕙蘭縣主似乎十分不對付,他當真會幫着蕙蘭縣主?”江芙蕖其實想說,人家既然敢鬧事,肯定就是有恃無恐。

禧王雖然是個王爺,但如今堯國未立太子,他只是占個長,算不上嫡,又沒什麽出衆的才識,在堯國當真是不起眼,在上京城中的影響力更是微乎其微。

馮冕雖然是馮國公府的人,馮皇後跟江盈惠兩個關系也不錯,可那都是表面,真正的馮冕對江盈惠怎麽樣,她之前在明月樓已經見識過一回了,她絕對不相信,馮冕會幫江盈惠,除非……馮冕那日不是演戲,是當真愛慕江盈惠,愛極生恨?

第 300 章 :吵起來了

“你是方師傅的親戚?”

溫雅兒搖搖頭。

“那你認識方師傅?”

溫雅兒的臉有些紅,再次搖了搖頭。

“那方師傅拿了冠軍,與你何幹?”來人嗤笑一聲。

溫雅兒的面色徹底漲紅,她低了頭,拉了拉身邊溫長祺的袖子,小模樣似乎十分委屈。

溫長祺溫和地拍了拍她的手,似乎低聲安慰了她一句,這才轉頭對那位嗤笑她的人解釋道,“家妹十分喜歡麗人坊,是以帶了些個人喜好的情緒在裏面,還請姑娘見諒。”

那嗤笑的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家,看不慣溫雅兒,對溫潤如玉的溫長祺卻是有些臉紅,她嗫喏了一句,得意什麽,也不搭理溫長祺,轉身就鑽到了人群中,消失在兩人的面前。

待得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溫雅兒立即朝着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還啐了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她的聲音很小,周圍的聲音又很大,溫長祺只看到她的小嘴一張一張的,便道,“雅兒,你在說什麽?”

“沒說什麽啊。”溫雅兒回頭看溫長祺,拉了他的袖子往旁邊走,“哥哥,我們去內院看看吧,聽說今日參賽的衣服都擺出來了呢,有中意的還能訂做。”

“果真是麗人坊拿了冠軍。”司硯似乎有些不高興,看了眼結果,就把視線移開了。

白蛉見司硯不高興,便跟着她身邊,不去看那張貼的結果了。

江芙蕖站在人群後邊,一個個往後看,終于在排名中間找到了張麗雲的名字,這個結果雖然是預想中的,但真正看到了,江芙蕖心裏還是有些落差。

她沒有心情再去看其他人的成績,正打算離開,袖子卻被人拉住了。

“居士,你看,我們家老吳拿了第二十名呢。”是陳蘆花,她今日穿了一件喜慶的百花錦簇長裙,面上神采煥發,也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直接拉住了江芙蕖。

“你是誰啊?”司硯見到陌生的陳蘆花,忙上前要将她拉扯開,“為何拉着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這不是……”陳蘆花看清楚司硯的打扮,又轉頭看了眼江芙蕖,她的眼珠子轉了轉,像是完全明白了似地哈哈笑了一聲,“我就說嘛,居士這氣質,這樣貌,肯定是個富貴人家出來的。”

言罷,她松開了拉着江芙蕖的手,陪着笑臉對司硯道,“這位姑娘,我可沒有冒犯居士,我們是老相識了,我見着她一高興,就忘了規矩,你可不要怪我。”

吳老板終于從人群中鑽了出來,遠遠地看到陳蘆花和江芙蕖,他松了一口氣,忙走了過來,“蘆花,這裏人多,你不要跟我走散了。”

“我多大的人了,哪裏還會走散?”陳蘆花嗔怪地看了吳老板一眼,拉了他到江芙蕖跟前,“居士,我們老吳的制衣手藝,讓好幾個衣坊老板看中了,都要跟我們談訂做衣服的事情呢。”

嗯,挺好的,不過這種事情,跟我說幹什麽?江芙蕖有些莫名地看着陳蘆花。

陳蘆花推了吳老板一把,吳老板拉了拉她的袖子,沖她搖搖頭,陳蘆花卻是怒其不争,撇過頭不理他,也不知道兩個人之間在打什麽機鋒。

“吳老板,若是沒什麽事,我便先進去看看了。”江芙蕖不想猜這兩個小夫妻之間的事情,随意找了句話就想拔腿走人。

“哎,居士,你別走啊,我正找你有事呢。”陳蘆花卻是忽然想開了似的,猛地沖到江芙蕖跟前開了口,“這事吧,也不好說,但我這個人吧,就是直接!”

陳蘆花說着,朝四周看了看,旋即壓低了聲音湊到江芙蕖耳邊道,“居士上午也是在的,你可知道,咱們這個大賽的結果,很多人不服呢。”

哈?江芙蕖有些尴尬地看着陳蘆花,再沒想到她竟然是要跟自己說這事。

對比賽結果不服氣,找主辦方……不,找江盈惠啊,找她有什麽用?

見江芙蕖不吭聲,卻也不動聲色,陳蘆花只當找到了一個樹坑,心裏的話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咱們老吳吧,成績也就那樣,他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可有幾位吧,那成績當真是不該那麽差的,當先一位便是那張麗雲師傅,她做出來的裙子在場的大姑娘小媳婦的有哪個不喜歡的?偏就拿了個中下的成績,你說讓人如何信服?”

竟然是給張麗雲打抱不平,這可不像是陳蘆花的性格。

江芙蕖狐疑地打量着陳蘆花,她不會跟張麗雲認識吧?

“不瞞你說,這張麗雲師傅,說起來,還是我跟老吳的大恩人,這次我們能參加霓裳制衣大賽,就是得了她的一路指點。”陳蘆花倒也幹脆,在江芙蕖面前沒有絲毫隐瞞,“她的本事,我們都是知道的,本來想着……”

陳蘆花沒有再說,可江芙蕖懂她的意思,她是想說,本來已經想好了張麗雲是冠軍,誰知道最後冠軍竟然落在了麗人坊的頭上。麗人坊的晉師傅表現是不錯,但也沒有比張麗雲師傅的作品更精彩。

“我也是剛才知道,這麗人坊背後的主事人,竟然就是蕙蘭縣主。”陳蘆花嘆了一口氣,搖着頭道,“咱們平民老百姓,踏踏實實地憑着本事參賽,誰知最後竟然輸在了權勢上,當真是……唉!”

陳蘆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江芙蕖不知道要怎麽回應陳蘆花,經陳蘆花這最後一句,她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那就是這個麗人坊,好像真就是江盈惠開的店鋪,上次在明心庵裏,她還為麗人坊的秋衣辦過一場別開生面的T臺秀呢。

“憑什麽我的名次比老劉低?這個成績不公平!”

“是啊,小陳的成績都比我高呢,我們蔡氏衣坊設計的衣服,難道會比小陳衣坊的衣服差?笑話!天大的笑話!”

成績榜單前忽然起了一陣異樣的喧嘩,這幾聲抗議就像一顆投進湖面的石子,讓平靜的水面上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哎,你知道不,這個麗人坊背後的主子,是蕙蘭縣主呢!”

第 299 章 :最終的冠軍

其中馮冕的分數是十分,這個分數受到大家的認可,誰都沒有意見。

可江盈惠和禧王兩個人的打分……

江盈惠打的是五分,禧王給出了一個……零分。

“為什麽會這樣?禧王爺為什麽給這麽低的分數?”

“是啊,這位師傅做的衣服明明就很好看。”

衆人議論紛紛,齊齊看着江盈惠和禧王,等着他們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張麗雲師傅做的這件衣服,款式普通,選料簡單,工藝上也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除了……”江盈惠頓了一下,狹長的丹鳳眼在舞臺上的兩位模特身上飄過,“除了兩位的舞蹈有些亮眼之外,我實在找不到打分的點。”

江盈惠話落,整個觀衆席上都安靜了下來。

禧王仿佛沒有察覺到觀衆們的異樣,他憨憨笑了一聲,随即面向江盈惠笑道,“蕙蘭縣主講的,正是本王要說的,本王參加評選的是制衣大賽,而非歌舞技藝大賽,這位師傅的作品,實在有些與大賽本意相違背,本王給不出分數。”

“蕙蘭縣主說地也有些道理,細看的話,張麗雲師傅的衣服确實不怎麽樣,我以前在街上便是見過的。”

“這是想別出心裁,标新立異,卻跑地遠了,連禧王都看不下去了。”

江盈惠和禧王的話落,觀衆們當中便又有了新的意見,不過,這些聲音很快被新上來的參賽者帶來的熱度給淹沒了。

江芙蕖遙遙看着江盈惠和禧王,不知為什麽,先前她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可是現在,她卻覺得,這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一種“默契”?

兩個人給出的理由都很牽強,這制衣大賽不是比工藝,主要還是比衣服的款式和新意,制衣工藝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江芙蕖雖然不懂制衣工藝,但她看着張麗雲設計的母女裝并不是街上随意就能看到的款,衣服的料子看起來也不差,真心地是副好作品,應該得到的是表揚,而不是……這種莫須有的批評。

可是,張麗雲對這個結果似乎沒有什麽異議,接受地很平靜。

衆人也似乎對這個結果沒什麽意見,只大衆評審團中有兩個小姑娘一直在惋惜,當中一個大概是認識張麗雲的,還一直說她的金針縫制技藝高超,母親對她頗為推崇。

江芙蕖心中對張麗雲比較低的最終成績着實惋惜,可也沒有什麽辦法,任何比賽,只要有人為參與,那除了實力,就還有運氣的加成成分在裏面。

張麗雲……這次比較不幸運吧。

大賽進行了快兩個時辰,天上的太陽到了正中,可觀衆們的熱情卻不減,沒有幾個人離席。

因為舞臺是露天的,除了評委席都沒有做遮陽防護,江芙蕖感覺自己全身都有些發燙,額頭上的汗慢慢沁出。

她掏出帕子,看了評委席上的江盈惠一眼。

大熱的天,江盈惠的狀态卻不見半絲萎靡,反正比江芙蕖有精神多了,她雙眼看着臺子上的參賽選手,似乎十分入神。

今天,應該沒辦法接近她才是,不然就先回去吧,否則被曬暈了……這不是丢臉不丢臉的事情,而是根本不劃算啊。

大概是江芙蕖面上的神情有些明顯,一旁的司硯竟然比她先開了口,“這比賽也忒沒意思,小姐,到了午時了,我們先回去吧。”

正合我意啊。江芙蕖正要點頭,卻聽周圍的喧鬧聲大了起來,然後是江盈惠十分特別的聲音,“今日的制衣大賽決賽,所有參賽師傅們的作品都已經呈現在大家的眼前了,接下來,我們将統計所有人的分數,得出最好的作品,請大家未時以後再來看最終的結果吧。”

江芙蕖嘴角一抽,還真是不湊巧,這麽快就完了?她剛真沒注意臺子上有多少人。

“為了體現我們制衣大賽的絕對公平,所有優秀的參賽作品下午都會在紅霞坊中展出,歡迎大家觀看點評。”江盈惠說完,便率先起身走人了。

她走地很迅速,以至于走了好一會兒,觀衆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正好回去用午膳。”

“是啊,這時間安排地正正好,蕙蘭縣主是個有劃算的人。”

“也不知道最後會是誰勝呢,我看方師傅的分數很高。”

一群人回過味來,便都帶着興奮議論開來。

“小姐,你說誰是最後的冠軍?”連司硯都忍不住問江芙蕖。

江芙蕖有些郁悶,她一路跑神,連比賽要結束了都不知道,哪裏會留意誰的分數高,反正她給的分數都挺接近的。

“應該是麗人坊的晉師傅,她的得分接近滿分。”江芙蕖沒有吭聲,一旁的白蛉忽然開口接了司硯的話。

司硯聽白蛉這麽說,便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旋即才擡頭看向白蛉,“她的分數确實挺高,可我看彩衣坊的那位洪師傅分數也不低。”

“洪師傅的大衆評分比不上晉師傅。”白蛉搖搖頭,“你只記了評委席上的分數吧。”

江芙蕖看兩個人讨論地有模有樣的,心中有股莫名地詭異感升了上來。

為什麽聽這兩個人讨論的對話,有點像是錯位時空的現代……

不過,不管大家怎麽讨論,用過午膳回到紅霞坊之後,最終的比賽結果便被張貼了出來。

江芙蕖與司硯等人還未湊近那張貼的榜單,就遠遠地聽到溫雅兒的聲音。

“哥哥,你看,真地是麗人坊的方師傅拿了冠軍!”

溫雅兒的聲音十分激動,要是不知道情況的,還當是她自己拿了冠軍。

麗人坊的參賽師傅拿了冠軍,你那麽高興幹什麽?

江芙蕖和司硯等人心裏這麽想的,周邊竟然也有人跟她們一樣的想法。

第 298 章 :比賽進行中

江盈惠要做的事情,是效仿現在大多數的綜藝節目,選出大衆評審團。

“在我們評委打分的時候,大衆評審團的諸位也可以代表在座的諸位給出一個成績,所有的成績綜合在一起,最終選出來的優異者,才是我們此次霓裳制衣大賽的優勝者。”待得東面席位上坐滿了人,江盈惠才笑着講出了大衆評審團的概念。

底下衆人到這裏已經是情緒高漲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叫大衆評審團,但是剛剛那輪類似抽獎的環節,實在是太有意思,他們也不在乎其他的了,反正就是跟評委一樣,打分嗎!

江芙蕖坐在大衆評審團的位置上,頗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因為自己被選中了,而是因為……她的一衆“熟人”幾乎都上了這個臺子,要說是偶然,江芙蕖自己都不大信。

司硯、白蛉、明洛奚、溫雅兒、泥人黃、周無雙……統共就二十一個名額的大衆評審團,她的“熟人”們就占了一排。

這偌大的觀衆席位上至少坐了一千人……這是什麽概率,不科學,江芙蕖在心裏默默喊了一聲,小星星,是你搞地鬼嗎?

卻是沒有得到回應。

待得江盈惠又講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把大賽的規則和注意事項講清楚了,制衣大賽終于是開始了。

雖然江盈惠有心要把這場制衣大賽搞出T臺時裝秀的感覺,然而……這整個賽場除了她和她,其他都是實打實地古人。

雖然搞藝術設計的思想有點野,但也沒有野到一下子跨越上千年時空的地步,所以,真正的比賽場面……着實是有點不倫不類地滑稽。

比如說,眼前這一位。

他身邊跟着一個算是助手的人,正幫他把設計好的衣服展開,那是一件女子穿的裙子,舉着裙子的人卻是個有點粗壯的男子。

男子面上通紅,低着頭,不敢看周圍的人。

參賽選手沒有注意到他的窘狀,只一個勁地跟底下衆人說着自己的設計,“整件裙子用的是浣花錦,內襯妝花緞,外罩提花絹,繡紋用了程家出名的單面挑金紋繡,縫紉請地閉眼走花洪大師……”

衆人聽地昏昏欲睡,有個別人甚至嚷出了聲,“這講完沒有啊。”

足足講了兩刻鐘,參賽選手從衣服的版圖設計到衣服的選料再到衣服的出型,講地仔仔細細,生怕漏掉一丁半點。

要是他這裙子設計地出彩也就罷了,偏就是一件做工精致的十分平常的錦裙而已,換句話說,爛大街的款。

江芙蕖隐約記得,這個人開始說他是……對,麗衣坊的制衣師傅。

麗衣坊,好像有點耳熟。

“這麗衣坊慣來就是抄襲別人店裏賣地好的款式,換了低劣的衣料以低價賣出,實在是卑鄙。”坐在江芙蕖身後的一個姑娘忽然憤憤出聲,“香雪,一會兒你給他一個最差的分,太讨人厭了。”

“麗衣坊就是馮國公府私開的那個衣坊,這種水平,啧啧啧,難怪馮國公今日沒來呢。”泥人黃一臉的幸災樂禍。

周無雙十分幹脆地拿出了寫着零的評分牌。

額,就是那個馮國公,她差點忘了。江芙蕖拿了個五分的牌子遞出去,卻見一旁的司硯給了十分的滿分,而白蛉亦是跟她一樣的分數。

“小姐,這個人是馮國公府的。”司硯見到江芙蕖給出的分數,皺了眉頭,怕她不知道似地,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江芙蕖心中有些汗顏,她是聽出了司硯的話外音了,今天只要不瞎的人基本都看見了江盈惠跟馮冕之間的不對付,司硯對江盈惠一直很厭惡,所以雖然馮國公府在她面前也不算讨好,但她還是給了滿分去惡心江盈惠。

江芙蕖含糊得應着司硯,“分數牌已經記了,不能改了。”

氣地司硯輕輕推了她一把,雙目冒着火地看向評委席。

禧王:8分。

馮冕:10分。

江盈惠……她給了6分。

“朱小紅師傅參賽的作品十分精致,細節也講究地到位,可也只是這兩個優點,要再找出第三個,便怎麽都找不出了,這是我打六分的緣由。”江盈惠面上的笑容很淡。

“是啊,誰讓朱小紅師傅出自我們麗衣坊呢?她要是去了彩衣坊,只怕就是十分了。”馮冕嗤笑一聲,懶懶地展開了扇子,斜睨着江盈惠,“你說是嗎,蕙蘭縣主?”

江盈惠才剛給彩衣坊的參賽師傅打了八分,因為人家的參賽作品确實不錯,可馮冕轉頭卻拿這事諷刺她,江盈惠心中氣急,卻不能發作,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馮冕道,“在我這裏能說得上話的,也就只有衣服好不好了,可能馮公子打分是看出處的吧。”

彩衣坊師傅的分數出來,不出意外地墊了底。

接下來這位參賽師傅,卻是別開生面,她請了兩個女子當模特,一個是中年婦人,一個是年輕姑娘,兩個人穿了她設計的同一套衣裙,除了衣裙上面的繡花略有不同,其他都一模一樣。

中年婦人和年輕姑娘都是善舞的人,兩個人在絲樂聲中翩翩起舞,雖然只有短短地三分鐘,卻讓本來昏昏欲睡的觀衆們看得頗有滋味。

“好,這衣服好看。”

“這師傅是哪個衣坊的,回頭我要給我家娘子和閨女都買一件。”

“大家好,我是雲霞衣坊的張麗雲,給諸位見禮。”參賽師傅張麗雲是個一臉福态的中年婦人,她面上慈和,行動從容有序,“今日這件衣裙,是受我女兒的啓發設計出來的,她有一日穿了我的衣裳,我讓她脫下來,她卻說,要跟母親穿一樣的衣服……”

這不就是母女裝嗎?類似情侶裝、親子裝等各種把相近的人綁在一起的裝束,現代推出來以後就火地很,便是江芙蕖也會想着以後有了家庭買上那麽一套。

人跟人之間親昵的感情,炫起來誰都不會嫌高調,只會覺得不夠高調。

張麗雲設計的衣服好看,她選模特讓模特表演節目熱場的形式也很別致,無論是哪樣,都讓人十分舒服,最後自然從大衆評審這裏拿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分。

衆人心裏都覺得,今日的優勝者出來了,誰知評委席上亮出的分數卻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第 297 章 :大衆評審團

那裏坐了差不多五六個穿儒衣的老者,底下還有三排空下來的位置,大概能坐二十多個人,先前大家只當那地方是有人訂坐的位置,誰知道,竟然是商貿會的人。

這裏的人對上商貿會可不是不熟,很多人都非常熟悉,而且非常尊敬,因為商貿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十分多的便利。

在堯國老百姓的心中,商貿會代表着絕對的公平公正,他們心中忽然就開始對這次本是看個熱鬧的制衣大賽信服了起來。

有商貿會在呢,還有向來敦厚的禧王,這次制衣大賽,是與衆不同的,是當真要從民間選出能人來。

一時,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嚷的一聲“好”,衆人都紛紛叫起好來。

江芙蕖也差點要被這氣氛感染了,她看着那幾排空座,心中道,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江盈惠真要把這這個制衣大賽辦地那麽絕對地時髦?

“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霓裳制衣大賽,是公開透明的,目的是為了選出在制衣技藝中絕對優秀的師傅,為我們帶來更多的華裳美服,造福堯國。”江盈惠眼角的抹黃随着她眼睛的顫動而晃,如鳳凰展翅。

“以往,這些師傅勝出的,只能受聘于一些支持我們的衣坊,可是這次大賽,因為有商貿會和禧王的舉薦,他們還将獲得官中受俸的制衣師傅資格,受聘于紅霞坊,甚至是去宮中為貴人們服務。”

江盈惠這番話抛出來,整個觀衆席上有片刻的安靜,不過一會兒,便是一陣如潮水般地叫好聲。

“竟然能在紅霞坊做師傅,這可是多少制衣師傅的奢望。”

“是啊,蕙蘭縣主太厲害了,竟然能說動皇上給她這個榮耀,可見當真是受陛下恩寵榮盛的。”

這個獎勵倒是有些出乎江芙蕖的意料,是堯明帝開明了?放開了這種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選才制度,還是江盈惠真地如衆人所說,非常受寵?

江芙蕖的目光放在禧王身上,他平凡無奇的臉上生出一層別有的光彩,眼中熠熠發亮,或者是,這位禧王爺的功勞?

“嘩衆取寵。”司硯低聲嘟囔了一句,“不過是個官中制衣師傅的資格,有什麽值當炫耀的,能不能去宮中豈是你能幹預地了的?”

“好了,時辰已到,現在我來跟大家說下我們霓裳制衣大賽決賽的規則。”江盈惠伸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待得衆人都不說話了,她才繼續道,“我們決賽的規則很簡單,能者居之,只要你足夠優秀,設計出的服飾得到評委們的最高認可,那你就是最後的贏家。”

這是什麽規則?講了跟沒講也沒差啊,大家都有些雲裏霧裏的。

“至于要怎麽得到評委們的認可,那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江盈惠的目光瞥向對面的參賽席,參賽的制衣師傅們有地比較緊張,有地卻是十分鎮定,人人心裏都自有計量,而且事先知道了規則,所以對江盈惠的話反應不大。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講究絕對公平的人,推崇真正的能者。”江盈惠忽然話鋒一轉,目光掠過觀衆席位,“今日這場賽事,我給大家增添了一個小環節,讓大家也能真正地參與進來,真正地感受到我們霓裳制衣大賽的公平。”

“哦?是什麽小環節?”

“聽說蕙蘭縣主點子多,常常讓陛下都撫掌叫好,以前只當不信,如今才知道是真的。”

“蕙蘭縣主,你有話就直說吧,要我們做什麽啊?”

江盈惠眉眼微彎,笑意盈盈地舉起一塊小木牌,“相信大家進來的時候,每個人都領到了這麽一枚小木牌,木牌上面刻了符號。”

江盈惠輕輕拍拍手,舞臺正中便走上來兩個侍女,她們推着一個大牌子,牌子底下帶着一個透明玻璃的凹槽,凹槽中放着一堆七彩的球。

“舞臺上出現的這個東西,叫幸運彩球。”江盈惠對侍女微微點頭,侍女便從中随意抓了一個彩球,那彩球也不知道是怎麽做的,輕輕一動就從中分開了,露出裏面的一個紙團來。侍女将紙團展開,然後将它釘在木牌上,紙團上赫然寫着36這個數字。

“大家都看看自己手中的木牌,能與舞臺上的符號對上的人,便請起身,坐到東面的空位上。”

原來是這樣,衆人恍然,忙都低頭去看自己手中的木牌,可看了半天,仍是沒有一個人出聲去認那木牌。

不單是觀衆,便是江盈惠心中也有些咯噔,不是讓把每個號碼都發到嗎,不會是漏發了吧?

“我。”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

明洛奚?江芙蕖有些意外地看着那個明顯是剛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少年,他舉了舉手中的木牌,“我領的木牌上的符號,跟臺上的那個符號是一樣的。”

江盈惠顯然是不認識明洛奚的,在場的認識他的人也幾乎沒有,江芙蕖看向商貿會那群人,卻是有兩個人有些意動,她心中便明了了。

“請這位公子到東面席位上落座。”江盈惠松了一口氣,沒漏發就好,她費了好一番心思弄的東西,可不能開場就這麽尴尬,她朝明洛奚笑了笑。

明洛奚有些愣怔,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站起身,緩緩地走向東面席位。

早有伺立在那的侍女拿了他的牌子對看,旋即對評委席上的江盈惠點點頭,然後才帶着明洛奚入座。

江芙蕖現在已經确定江盈惠要做什麽了,她有些哭笑不得,還真是……挺時髦的,不愧是來自現代的蕙蘭縣主。

第 296 章 :到處都是熟人

是那個明家的中二少年明洛奚,他穿一身白衣,正襟危坐在人群中,雙眼緊閉,十分突兀。

他竟然也來了上京城,上次看他和祝麗華在一起,還當他們是一路的,可她跟祝麗華住了也有一段日子了,根本沒見過他到風華苑一次,祝麗華也從來沒在她面前提起過他,可見兩個人也不是她想地那麽熟。

上次在鮑河魚的宴會上鬧騰一場,這次他是又看中了制衣大賽哪裏嘛?江芙蕖心中有些想笑,看他的樣子,分明不像是想來的,難道是誰命令他必須來?

正要移開目光,江芙蕖忽然發現有人在對她招手,他的動作很大,生怕她沒發現似地,手上抓了一塊紅巾子。見江芙蕖的目光看過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個十分憨傻的神情。

這不是泥人黃嗎,居然舍得放下他的小生意來湊熱鬧?想到他之前說的話,江芙蕖有些了然,是了,他是江盈惠的小迷弟。

她朝他點點頭,卻見泥人黃身子一歪,倒在了旁人的身上,立刻惹來一陣罵聲。

“做什麽,擠着我了。”

“小兄弟,好好坐着,擠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泥人黃忙陪笑臉,待得安慰好了衆人,他苦着臉轉過頭,壓低聲音對身邊戴着低檐帽,裹地嚴嚴實實的人道,“周大小姐,你又怎麽了?”

“怎麽還沒開始!”周無雙踢了椅腳一腳,手中絞着衣角的力氣大了些。

“哪裏就有那麽快的,蕙蘭縣主還沒來呢,不是說要巳時開始嗎?”泥人黃好聲好氣地回着周無雙的話,要不是為了看看蕙蘭縣主,他才不來遭這罪呢,當然了,周大小姐給的銀子數目他也很滿意就是了。

“蕙蘭縣主,是她。”

“長地真美啊,跟仙子似的。”

“左邊那位是禧王吧,豐神俊朗,不愧是大皇子。”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陣唏噓聲,引得衆人都往評委席看去。

評委席後的簾幕被掀開,從裏面走出一排三個人來。

中間的自然是江盈惠,她今天穿了一身柑金色銀絲刺繡絹紗裙,高聳的發髻上配了同色的搖步釵,額前一滴珠钿,眼角兩抹飛鳳黃,搖曳生姿,婀娜娉婷。

站在她左邊的是大皇子禧王,他今日穿了堯國皇室莊重的淡金色王爺服飾,站在江盈惠身邊,竟然讓江芙蕖生出一種兩人在穿情侶裝的錯覺。

相對于這兩位的隆重,右邊這位……就實在是有點煞風景了。

“聽說今日除了蕙蘭縣主,另外兩位評委分別是禧王和馮國公,這馮國公如此年輕嗎?”不待江芙蕖發問,邊上已經有人在質疑。

馮國公自然沒有那麽年輕,因為站在臺上的根本就不是馮國公,而是馮冕。

馮冕穿着一身靛紫色的華服,頭戴玉冠,手中執扇,與旁邊兩位格格不入,卻十分怡然自得地舉着扇子朝底下衆人招手,引得觀衆席上一陣陣地叫嚷聲。

這個馮色狼,也太愛出風頭了吧!

江盈惠暗暗翻了個白眼,只恨不得讓人把馮冕請出去,這馮國公實在是老奸巨猾,雖是勉強答應了她的條件,卻給她派來這麽一個臨時炸彈。

馮冕什麽性子?他可是上京城裏出名的纨绔子弟,說話做事向來放蕩不羁,讓他來做評委?她腦子又沒壞掉。

可人都來了,總不能把人趕走。

江盈惠非常不高興,可也毫無辦法,只能吃下這次暗虧,并囑咐柳岸等人好好看着馮冕,一旦情況不對,就把人請下去。說辭她都想好了,就說馮冕身體不适!!

待得群衆的情緒被挑高了起來,江盈惠這才盈盈走上前,與衆人道,“請大家安靜一下。”

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小,觀衆沒有幾個能聽到,是以話落,足足半刻鐘的功夫,大家非但沒有安靜下來,喧嘩聲反而越來越大,很多人開始對着臺上指指點點,簡直是把三個評委當猴來看。

江芙蕖能理解觀衆們的心情,這種稀奇的賽事,不拒絕平民百姓圍觀的,大概也只有霓裳制衣大賽了,稀罕又有趣,他們可不就看地興起?

她遙遙看着江盈惠,見她面色由開始的氣定神閑變地有些發黑,心中默默地為她點了一根蠟燭。

馮冕仿佛沒有察覺到江盈惠的尴尬,仍舊不斷地跟底下觀衆互動。

一旁的禧王卻是微微皺了眉頭,然後手微微一揚,一旁伺候的侍衛便走了過來。禧王對他低聲耳語了幾句,那侍衛領命匆匆離去。

“乓乓乓”的鑼鼓聲忽然在舞臺正中響起,一個老太監身後跟着一個敲鑼的小太監,兩個人從舞臺的幕後走出來,乘着衆人被鑼鼓聲吸引的片刻,老太監尖着嗓子道,“第三屆霓裳制衣大賽總決賽現在開始,蕙蘭縣主有話要說。”

噗,江芙蕖忍笑,這古樸的語氣講出來的質樸開場白,真地是……挺有意思的。

衆人這才算是靜了下來,人人都把視線轉向蕙蘭縣主。

“首先,歡迎大家來到紅霞坊,參加我們此次的霓裳制衣大賽總決賽。”江盈惠恢複了鎮定的面色,眼中眸光流動,嘴角一絲弧度似有若無,“我們霓裳制衣大賽這次承蒙朝廷、商貿會的鼎力支持,所以才有今日這般宏大規模。”

江盈惠擡手,指向左邊,“這位是尊貴的禧王,今日的評委。”

她再擡手,馮冕得意洋洋地挺起胸,就等着她介紹自己了,卻見江盈惠指着觀衆席上東面的位置,“這是本次大賽的監督者,商貿會諸老。”

商貿會?江盈惠此話一開,觀衆的視線便都到了觀衆席東面的位置。

第 295 章 :時髦的制衣大賽

……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江芙蕖吊起來的胃口如撞冰山,生疼,“他們那晚說了什麽?”

“我也不知道。”小星星正了臉色,“反正就是這樣,他們兩個就分了。”

“那你說,沒有幾個人知道事實真相?”這意思難道不是說,別人不知道,他知道嗎?江芙蕖簡直想抽小星星。

小星星點點頭,一雙眼睛撲閃撲閃地看着江芙蕖,“對啊,沒有幾個人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

“小星星,麻煩你立即,馬上,從我的眼前消!失!”江芙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最後兩個字。

小星星這次倒是沒有跟江芙蕖耍花腔,直接消失在了她的面前,不過,他略童稚的餘音在放內響起,“明日你一定不要輕舉妄動。”

什麽輕舉妄動?江芙蕖沒有明白小星星的意思,她能做什麽呢?她原本就只是打算去撞撞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契機,可沒打算跟江盈惠有什麽碰撞。

如今的江盈惠和她……不可同日而語。

也不知道,明天的制衣大賽,江盈惠會把它辦成什麽樣子,上次泥人黃跟她說的評委矛盾,解決了沒呢?還有吳老板,他有沒有殺進決賽?

一夜好眠。

第二日才用過早膳,江芙蕖就直奔南城的紅霞坊,這屆霓裳制衣大賽的舉辦地點。

紅霞坊是官中的制衣坊,占地面積很大,建造精美,江芙蕖趕到的時候,只見外面簇擁了一群人,紅霞坊中張燈結彩,絲樂聲環繞,熱鬧非常。

“雅兒,這邊走。”

江芙蕖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麽明堂來,就想挑人少的地方走,誰知才走了一步,就跟人撞上了。

“哎喲。”是少女的嬌呼聲,隐約還有些熟悉。

江芙蕖擡眼看向對方,見是個眉眼明麗的姑娘家,心中納罕,這人明明不認得,為何會覺得聲音和面容如此熟悉?難道是原身認識的人?

少女也正打量着江芙蕖,只一眼,她眼中便帶了笑意,“這不是尋因居士嗎?居士也來湊這熱鬧?”

認識我?江芙蕖心中微頓,看着少女沒有開口,腦中快速翻着自己的記憶。

“小姐,可找到你了。”是司硯的聲音,她走到江芙蕖身邊,看到少女微微皺了眉頭,“溫少祺,你怎麽在這裏?”

溫少祺,那個男裝少女,江芙蕖恍然,原來是她,她沒怎麽放在心上的人,難怪換個女裝她就一時記不起來了,上次看到她,她還穿着男裝跟初三他們玩到一處呢。

“溫少祺?”溫少祺沒有反應,她身後站着的儒雅公子看了她一眼,“雅兒,這是怎麽回事?”

“哥哥,我回去再跟你解釋了,總之,溫少祺是我在路上用的名字。”溫雅兒拉了溫長祺到江芙蕖跟前,指了她道,“這就是我與你說過的尋因居士,這位……”溫雅兒的目光在司硯身上頓了一下,才道,“這位司姑娘是伺候在尋因居士身邊的人。”

“居士,這是我的哥哥,溫長祺,我的真名叫溫雅兒,之前多有不便,所以做了假名,希望居士不要見怪。”溫雅兒十分自來熟地就要上前來挽江芙蕖的手,卻被司硯橫在中間擋住了。

“溫雅兒小姐,我家小姐不愛與生人接觸。”司硯說地十分不客氣,她甚至沒有看溫雅兒一眼,轉身就對江芙蕖道,“小姐,阿蛉已經找好了位置,我們進去吧。”

溫雅兒面色變了變,她嘴張了張,想要說什麽,可看着江芙蕖和司硯兩人背過去的身影,感受着周圍打量指點的目光,她到底是什麽都沒說,只低了頭,眼中劃過一道冷色。

“雅兒。”溫長祺自然能感覺到溫雅兒的失落,他拉了溫雅兒的手,小聲安慰道,“你沒事吧?”

“沒事的,哥哥。”溫雅兒擡起頭,笑容燦爛,“我們也進去吧,哥哥。”

到了內院,江芙蕖才發現,今天這個霓裳制衣大賽……特別地時髦。

內院正中搭建了一個大舞臺,大舞臺的一側有高高的評委席,評委席上三個席位,每個席位後面一把大椅子,桌面上放着三個牌子,标注着評委的名字,現代綜藝舞臺既視感。

要不是這裏燈光條件有限制,江芙蕖絕對相信,江盈惠還會弄出燈光來。

評委席的對面是今天這場制衣大賽的參賽人員,不同于評委席上的空空如也,參三人員已經來了十之八九了,他們個個都低頭在忙碌,只有少數幾個悠閑自得,似乎已經準備充足的。

江芙蕖一眼看到其中有吳老板和陳蘆花的身影,心中竟然也有些為他們高興,他們從小小的鄧家鎮走到最終的決賽,除了運氣,實力肯定也很不錯。

在舞臺的四周除了連接參賽人員的那一端,其他地方都是圍觀群衆。跟現代的觀衆組成差不多,這些人除了參賽人員的親友團,就是來看熱鬧的,也有為着某種商業目的來的商家。

大概是這種制衣大賽十分新鮮,所以湊熱鬧的人将整個舞臺圍地水洩不通,人數可觀,耳邊吵吵嚷嚷的,吵地江芙蕖的頭都有些疼。

“小姐,這是你的牌子。”司硯碰了碰江芙蕖的衣袖,将一個圓木牌遞到她的手裏。

江芙蕖低頭看了那牌子一眼,見上面寫了99兩個數字,心中愣了一下,這種阿拉伯數字,這裏的人認識嗎?

“聽說今日除了正式的評委點評,我們這些人也可以決定最後是誰勝出,只有這樣,才是絕對公平的比賽。”司硯語氣中有些不屑,“這個四小……”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側頭瞥了江芙蕖一眼,見她沒什麽反應,才繼續道,“這有些人,總愛做這些功夫來蒙騙人的眼睛,哼。”言罷,她将手中木牌往旁邊白蛉的手上一放,似乎頗生氣。

江芙蕖不知道司硯忽然哪裏來的怒氣,人聲鼎沸,她也不好問,她移開視線,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有些意外的人。

第 294 章 :把老婆聊丢的宋伯遠

“祝三小姐說你還未回府,将軍府快閉門了。”宋伯遠淡淡地加了一句話,仿佛沒有注意到江芙蕖探究的視線。

……

原來是這樣。

江芙蕖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就說麽,以宋伯遠這種性子,怎麽可能忽然對她獻殷勤?他可是見過她的真容的,就算是有唐暄的兄弟情加成,口味也沒這麽重吧!!

江芙蕖收回視線,兩個人默默無語地并排往将軍府走,一直到江芙蕖進了将軍府內,兩個人之間也沒再說一句話。

其實,江芙蕖是挺想問問孟芳菲的事情的,這兩個人,郎才女貌,無論家世還是才品,都十分般配才對啊。

可到底是問不出口,江芙蕖有點怕宋伯遠探究的眼神,到時真地是無地自容,這好奇心,有時候真地不能有。

江芙蕖嘆了口氣,手撐着額頭看向窗外,窗外的小山坡上靜谧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我知道宋伯遠和孟芳菲的事情。”小星星的聲音忽然傳入耳朵。

江芙蕖眉頭微蹙,直起身子看向不知何時坐在對面自斟自飲的小星星,“你怎麽忽然來将軍府了?”

自從上次來過将軍府後,他就再沒在将軍府出現過了,江芙蕖還以為,是他的法力受限,醫館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要恢複,至少也要一陣,誰知道,這麽快就恢複過來了……或者是,根本非她原本所想的那樣?

“我過來看看你啊。”小星星的身子實在是有些短,桌上的茶壺對他來說有些龐大,他雙手捏着空空的茶杯,巴巴地看着茶壺,小舌頭舔了舔粉唇,“明日是霓裳制衣大賽,你肯定不去醫館吧?”

“不過是一日不去,怎麽你便不放心了?”江芙蕖有些無語地看着小星星,這開個醫館還帶打卡的?缺勤一天都要特意過來說?

小星星琉璃色的眸子轉向江芙蕖,抿了唇道,“本來是沒什麽的,但是誰讓你明日去見的人是江盈惠呢。”

“江盈惠怎麽了?”江芙蕖聽小星星這麽說,心中一跳,“難道她明日會發生什麽事情?”

“噓……不可說,不可說。”小星星胖乎乎的小手指放在嘴邊,輕輕搖了搖頭。

“既然不能說,那你跑來幹嘛?不會是特意來滿足我的好奇心,告訴我孟芳菲和宋伯遠的事情吧?”不是第一次見小星星這樣惹人讨厭的吊人胃口行為,江芙蕖知道他是個固執的,也沒指望從他嘴裏探聽出什麽,但到底是意難平,忍不住刺了一句。

她伸手将桌上的茶壺拎起,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見小星星推過來的茶杯,她直接移開了視線,全當沒看見。

小星星捏了捏拳頭,憤憤地瞪了江芙蕖一眼,然後手一伸,就叫了一片藤蔓來給他斟茶。

“江芙蕖,你能不能對我态度好一點。”小星星十分不滿。

“哦。”江芙蕖只當什麽都沒聽見。

對人好是相互的,她可沒看出來小星星對她的好,至少目前沒有,她甚至不知道,他接近她的目的是什麽。

“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小星星抿了一口茶,琉璃眼珠子盈盈發光,“這個孟芳菲跟宋伯遠,說起來也挺有意思。”

也不管江芙蕖要不要聽,小星星把宋伯遠和孟芳菲當年的過往大概講清楚了。

孟芳菲是個大才女,宋伯遠是上京城的四大公子之一,這兩個人之間的婚約一直是讓人豔羨的,尤其是宋伯遠時不時送孟芳菲一些小驚喜,讓一衆貴女十分羨慕孟芳菲。

宋伯遠雖然不怎麽出現在貴女們面前,似乎是身兼公務,但他在皇家學院的才識是實打實的,人長地又好,性格怎麽樣孟芳菲沒有深入接觸過,不知道,但他對她的關心卻是實打實的,生日,年節,各種特殊的日子,孟芳菲的生活中都不會少了宋伯遠,這讓孟芳菲對宋伯遠也漸生好感。

按着這個發展,兩個人應該是越處越好,就等着年紀一到,走個婚娶程序了。

孟家有個規矩,女子少十六不嫁,也就是說孟家女子一定要到十六歲才能出嫁,宋家本來是沒什麽規矩的,但宋太師卻說,宋伯遠一定要弱冠之後才能娶。宋伯遠只比孟芳菲大兩歲,這就意味着,孟芳菲要到十八歲才能跟宋伯遠成婚。

這應該是兩人之間最大的問題了,十八歲對于堯國的女子來說,已經是大齡了。

可兩家愣是說通了,誰都沒有意見。

一切的意外,就是發生在孟芳菲十六歲的時候。

“整個上京城的人都知道,孟芳菲十六歲以後,宋伯遠忽然上門退婚,為此差點被宋太師逐出宋家。”小星星頗有些得意,“人人都當宋伯遠變心了,罵他負心郎,可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事實真相。”

江芙蕖見小星星說別人的八卦都要賣個關子,心中着實有些好笑,不過,故事都聽到這裏了,她還是想知道結局的,便也順着他賣關子的心思道,“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那天啊,月黑風高,宋伯遠去為孟芳菲賀十六歲的芳辰,去地晚了些。”小星星眼睛裏一閃一閃地,仿佛真是夜空中的明星。

那天,宋伯遠去地晚了點,大部隊已經散了,就剩下孟芳菲和她的家人。

孟家的人自然不會不識趣,給兩個小情人留了空間,兩個人在孟芳菲的院子裏,低聲細語,說着私幾話。

本來,這種事情應該讓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升華。可誰知道……

“誰也不知道宋伯遠跟孟芳菲那天晚上聊了什麽,反正那天以後,孟芳菲忽然就開始避着宋伯遠,最後還悄悄地讓人給宋伯遠送了一封信。”小星星掩嘴笑了一聲,“然後,兩個人就……掰了。”

第 293 章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能讓她這麽激動的人,又是這個年紀的,難道是江子青?不,直覺告訴江芙蕖,江子青不該是長成這樣的,這個人的氣質,溫潤如翠竹,儒雅如君子,有點像是書中的男主,榮華景。

可是榮華景是鎮國公府世子,為什麽會坐着一輛沒有旌牌的馬車出沒?江芙蕖又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老人家,你想要什麽樣的說法?”榮華景從馬車上走下來,緩緩地走到抱着馬車轱辘死死不松手的老人家身邊。

他的聲音明明很小,卻像是帶了一層感染力,讓周圍的喧鬧瞬間安靜了下去,便是那個哭天搶地的老人家,見到他也是一怔。

不過,老人家很快反應過來,她松了抱着車轱辘的手,轉頭就向榮華景撲過來。

榮華景意外地沒有閃避,任她抱住自己的衣袍。

“大老爺,你總算願意給我一個說法了,我就知道,這京裏邊的大老爺,還是講道理的。”老人家似乎很高興,沉冤得雪似的。

榮華景不動如山地站在那裏,再次耐心地說了一句,“我不是大老爺,老人家,你想要一個什麽樣的說法?”

“我要何三賠我的豬,賠我的雞,賠我的菜!”老人家一字一句地對天念着,這話大概是在她心裏藏了太久,她說起來十分慷慨激昂,情緒高漲。

待得她說完,周圍“嘩”地一聲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這老人家腦子是不是有病?有人認識她嗎?”

“鬧這麽大動靜,誰說也不聽,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誰知道就這點芝麻小事,這哪裏需要這麽大陣仗。”

“是啊,聞所未聞,有辱斯文!”

榮華景沒有笑,他認真地點點頭,對旁邊的秦風使了個眼色,秦風朝他比了個手勢,他才伸出手,将老人家從地上拉起來,“老人家,你放心,今日這個說法,我定會給你讨來。”

老人家身子僵硬了一下,她看了榮華景一眼,似乎有些生怯,見他面上溫和,不似作假,這才顫巍巍地朝他伸出了手,任他把她拉起來。

“是誰要報官?”就在老人家站起來的同時,一隊官差出現在人群中,為首的差吏面目威嚴,一雙銳利的眸子在人群中打轉。

人群自動退開了一條道,露出了榮華景和老人家。

差吏看到榮華景,眸子動了動,他幾步走到榮華景跟前,“是你報的官嗎?”

“是這位老人家。”榮華景沒有出聲,他旁邊的秦風走上前,對差吏道,“她說自家在村裏受了一個叫何三的歹人欺負,投訴無門,所以來京攔住了我們少爺的馬車。”

“哦。”差吏看了一眼老人家,老人家身子抖了一下,他手一揚,對身後的官差道,“帶人回衙門。”

“我不……”老人家見有人來拉她,正要掙紮,卻聽榮華景耳邊低聲對她道,“老人家,我陪你一起去。”

老人家的身子便像被人釘住了一般,十分溫順地跟了官差走。

眼見着官差和榮華景等人走遠了,人群也漸漸散去。

別人不論,江芙蕖卻是看得莫名其妙,這場鬧劇,怎麽看都有點……沒頭沒腦。這個榮華景,他是那麽善良地愛多管閑事的人嗎?這個老人家,這麽點小事,為什麽要鬧成現在這樣?

她有些愣愣地站在那裏,看着榮華景和官差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江芙蕖的身側,将地上江芙蕖的身影完全罩住了。

江芙蕖回過神,側頭看向宋伯遠,他今日又換了一副面皮,穿了一身不起眼的布衣,不像是個貴公子,倒像是個布衣俠客,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地方趕過來的,“想起什麽?”

“他是榮華景。”宋伯遠烏黑的眸子如泛着青煙的墨玉,熠熠生動。

果真是榮華景嗎,江芙蕖恢複着仍然有些急跳的心緒,原身難道還放不下榮華景?她不會還沒死心吧?江芙蕖心中惴惴不安,如果真是這樣,那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她掩住內心的心思,“哦”了一聲,擡腳往将軍府的方向走,“看到他,我應該想起什麽嗎?”

“你不記得他。”宋伯遠的眸色暗了暗,他側頭看向江芙蕖,她的面紗被風吹起,遮住了她明亮的眼睛。

江芙蕖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她是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原身記得榮華景,反應很大。她不記得,但她知道書裏面的榮華景。不過,當初看書的時候,她的注意力全在女主和女配身上……對男主倒是沒什麽特別的感情。

所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記得榮華景。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江芙蕖眼前閃過孟芳菲的臉,“是過來看熱鬧的?還是跟我一樣路過被堵?”

宋伯遠沒有吱聲,就那麽沉默地跟在江芙蕖身邊,就在江芙蕖以為自己等不到回答的時候,他的聲音幽幽地傳來,“過來接你。”

接……你。

很簡單的兩個字,江芙蕖卻似很難理解,她的步子一頓,側頭看向宋伯遠。

他僵硬至極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眼睛烏黑如墨玉,深邃難明,這般清冷不在意的語氣,卻說着這樣一番暧昧十足的話。

還是在江芙蕖剛剛知道,這位很有可能是單身的情況下。

江芙蕖心中升起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別扭,這是她跟宋伯遠相識這麽久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宋伯遠這是,在調戲她嗎?

第 292 章 :相遇

江芙蕖心中正想着,忽聽旁邊的丫鬟笑道,“居士,你還是小姐第一個領到家中的人呢,定是跟小姐投緣的。”

這丫鬟,好像是叫紅杏。江芙蕖轉頭看她,見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孟夫人是個……有趣的人。”

“有趣?”紅杏掩嘴輕笑,“這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們家小姐有趣,人家慣來都說她知書達理,蕙質蘭心。”

“嗯。”确實如此吧,江芙蕖在心中附和,她也是一時想不到形容詞,所以用了有趣這個詞。

“居士第一次到我們江東侯府,怕是有些不适應,我們侯府與其他府規矩有些不同。”紅杏的話匣子一開,便好似合不上了,“我們府中只講對錯,不論上下,只要你行事有理,便是侯爺也讓你三分的。”

這是什麽規矩?江芙蕖嘴角抽了抽,心中實在是解不過來,只愣愣地看着紅杏。

“我與小姐剛到侯府的時候,也吓了一跳呢,過了好久才适應過來,他們都是極好的人。”紅杏眉眼歡愉,顯然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有時候,我想着比孟家還好呢。”

如果單論有理,不分上下的話,那就差不多是現代社會“人人平等”的概念了,這樣的平等階級模式雖然在這個顧迪國社會不可想象,但是真要有一方這樣的土地,卻也跟世外桃源無異,确實會讓人感覺舒服。

“有一次,三少爺忽然來找我,讓我給他做件外褂,還給了我外邊繡娘一樣的工錢,我只當他是在捉弄我,告到了小姐跟前……”紅杏的面上神采煥發,講地正興起,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紅杏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看向江芙蕖,江芙蕖也正在看她,兩個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然後同時掀開了車簾門,往外看去。

只見前面不遠處,停了一輛紫色的馬車,馬車前圍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見江芙蕖和紅杏兩人露面,車夫道,“居士,前面有人撞了馬車,說是要報官呢。”

哈?人撞馬車?江芙蕖看向車夫,想從他的面上看出開玩笑的成分,然而并沒有,看樣子他說地是實情了。

這是誰這麽想不開,竟然跑去撞馬車?而且對方的馬車,一看就挺上檔次的,一般人看到躲避還來不及,誰還會想着黏上去?

“青天大老爺啊,你可得為我做主啊,何三偷了我家的豬,我家的雞,又把我田裏種地菜糟蹋地一塌糊塗,這日子可讓我怎麽過?”幹啞蒼老的嗓音在喧鬧的人群中響起。

是個老人家,看樣子就是那個撞車的人了。

這是……在伸冤?前面那輛馬車,難道是哪個官員的?

“這兒能繞道嗎?”江芙蕖不想在這兒看這種熱鬧。

車夫搖搖頭,“這道本就窄,前面別堵死了,除非往回走,那樣怕是要多走一個時辰的路,才能到将軍府。”

一個時辰,江芙蕖擡頭看天,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西邊的斜陽染紅了半邊天。再多一個時辰的話,天就徹底黑了,她記得将軍府好像是戌時二刻就閉門的,只怕是趕不上。

江芙蕖皺了眉頭,從馬車上走下來。

既然繞不過去,那她就直接走過去,再另坐馬車好了。

“居士。”紅杏就要跟着下馬車。

江芙蕖朝她擺擺手,對那車夫道,“你跟紅杏姑娘回江東侯府吧,剩下的路,我自己想辦法。”

車夫面露為難,“這……少夫人讓我務必送居士到将軍府。”

“事後我自會與孟夫人解釋的,你只管回吧。”江芙蕖想了想,從腰上解下香囊,遞給紅杏,“口說無憑,你先把這香囊交給你家夫人,改日我再去找她要回來。”

紅杏接了香囊,又看了眼前面的人群,沒有拒絕,與車夫點了點頭,兩個人就打馬往回走了。

江芙蕖遠遠看了眼圍着的人群,挑了個人少的方向走,走地近了,她略瞥了眼那馬車,見上面竟然沒有挂旌牌,心中有些訝異。

這沒有旌牌,這個老人家是怎麽知道這裏面坐地是官的呢?京中可不缺有錢人。

“老人家,你這事直接去報官便是,攔着我們少爺,也沒用啊。”苦口婆心地勸誡聲。

老人家卻是完全聽不進去,“怎麽報官?那個何三,在我們村裏就是個霸王,官老爺都管不上的人,我沒辦法才來這裏找大老爺伸冤。”

這話說地沒頭沒腦的,江芙蕖實在搞不懂這老人家的腦回路,她搖搖頭,擠着人群往前走,誰知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擠開了一個又堵上來一個,偏她面上戴着面紗,身上的道服又十分寬大,不方便在人群中開路,只能停了步子,找尋空隙。

“老人家要找大老爺,只管去應天府,大理寺,我們少爺管不上半點,攔着我們也是于事無補的,你看,這路都被堵了半個時辰了,老人家,不然我着人送了你去報官吧?”

“不!我不去!”老人家的情緒十分激動,“去了就沒人理了,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發現一個空隙,江芙蕖忙繞了過去,離熱鬧中心遠了幾步。

“老人家,你不要這麽不講理,我們已經報官了,很快就會有官差……”

“我怕什麽?我日子都過不下去了,還怕什麽?你們官官相互,大夥兒都看着呢,今天要是沒個說法,我就不走了!”

“老人家,你……”

“秦風。”一道溫和低沉的嗓音傳入江芙蕖的耳朵。

這聲音明明很小,在指指點點的人群中很容易就被人忽略掉,可不知為何,江芙蕖的心竟然跳動了一下,腦子裏頭一片空白。

她一時有些茫然,緩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這個聲音,她是熟悉的,确切地說來,是原身江芙蕖熟悉的。

江芙蕖站定身子,在人群中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

只見一直緊閉的馬車簾子被掀開,從裏面走出一個身穿翡翠青錦衣的男子,他二十多的年紀,面如冠玉,清眸明眉,一眼看上去就能讓人徒增好感。

這個人是誰?江芙蕖确定自己沒見過他,可是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急劇跳動起來,是原身江芙蕖的感覺,她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