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嚣張

綠袍老祖兇名早着,老一輩的修真者都聽師長聽過一些關于他的傳聞,當然都是當作反面教材來引用的。現在,幾百年前名噪一時的魔頭竟然現身,知道這個名字的人都不由色變。

“你,你不是矮子嗎,怎麽現在又瘦又高?”天機子一激動,竟然當着矬子說短話,犯了綠袍的忌諱。綠袍臉上綠芒一閃,一道金光直奔天機子襲去,正是他成名的百毒金蠶蠱。

天機子只覺得腥風撲面,知道是歹毒的法寶,匆忙中身子淩空飛起,金芒從腳下掠過。站在天機子身後的是風雲真人,他前面隔着一個人,并沒有看到綠袍放蠱,眼看百毒金蠶蠱奔自己射來,卻來不及躲閃。

“阿彌陀佛。”天禪大師指如拈花,出現在風雲真人身前,兩只手指捏着寸許長的一只金蠶,這一下拿捏的十分準确,正好捏住金蠶的翅膀,金蠶的身子來回扭曲,兩把剪刀一樣的利嘴咔咔作響,卻還是掙脫不掉。

這時候,空中的天機子終于發難,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劍,向綠袍呼嘯而去。綠袍陰陰一笑,口中連噴三口綠氣,那把銀劍忽然黯淡,向下一墜,竟然掉入天池之中。

望着下面蕩起的一圈漣漪,天機子大驚失色,他現在已經确定,眼前這人就是傳說中的綠袍老祖,修為之高,遠在自己之上。

想到這裏,他向下面連聲高呼:“白眉道友,蜀山的劍陣威力最大,對付這樣的邪魔外道,不能心慈手軟!”他知道綠袍和蜀山之間的恩怨,所以連忙嫁禍白眉。

白眉雖然不屑天機子所為,但還是祭起飛劍,迎向綠袍老祖:“綠袍老祖,蜀山白眉效仿祖師,再斬你一次!”

“小子還算有點氣魄,不過,我最讨厭蜀山的人,尤其是眉毛很長的蜀山弟子,你兩樣都占全,嘿嘿——”一顆綠瑩瑩的珠子在綠袍頭頂升起,然後化作一道綠光,向白眉砸來。

陰森之氣撲面而來,而且,其中還蘊含着邪惡而強大的力量。白眉也不敢直接面對,身體淩空拔起,雙手握住三尺長劍,口中高呼一聲:“人劍合一。”他知道綠袍的厲害,所以出手就是蜀山的必殺技。

霎時間,天地為之色變,巨大的靈力開始向白眉身上彙聚,下面本來平靜的天池忽然掀起巨浪,十幾米高的浪頭卷向半空,似乎也在被白眉這一劍的威勢所感染。

岸邊的修真者顧不得池水将身上打濕,都一起擡頭仰望這難得一見的絕技。人劍合一,這是蜀山劍道的高深境界,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灌注到劍上,劍也就不再是一塊頑鐵,這一刻,它也擁有生命,擁有必勝的意志,也擁有殺敵的決心。

人劍合一,一擊必殺。蜀山劍法的狠厲,充分展現在這一劍之中。

此時的白眉,整個人已經化成一支無堅不摧的利劍,裹挾着天地之威,如同一道閃電,射向綠袍老祖。

綠袍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他再次感覺到當年與長眉真人比鬥時的那股殺氣,心裏的陰影,揮之不去。這大概就是當年留下的後遺症,或者叫死亡恐懼症。

不過,眼前的白眉在修為上畢竟遠遜當年的長眉祖師,所以,當他那石破天驚的一劍即将穿透綠袍前胸的時候,綠袍的身形忽然在原地消失。

随後,白眉就聽到身後惡風襲來,後背重重地挨了一擊。卻是玄牝珠在綠袍神識的操縱下,轉了一個彎,然後擊中白眉。玄牝珠是綠袍的第二元神,收發随心,攻擊的方式十分詭異。

一口殷紅的熱血從白眉口中噴出,化作漫天血霧,彌散在天池上空,此時,他的靈力基本上都彙聚到利劍上面,身體的防禦力大大下降。幸好剛才那一劍也刺中綠袍,綠袍老祖心神激蕩之下,對玄牝珠的控制也不由一松,這才沒有致命。

綠袍老祖的身形在不遠處顯現,胸口的綠色的袍子上,也攤開一片紫紅的血跡。交手僅僅一個回合,電光火石之間,兩個人就全部見血。

一抹殘忍的獰笑出現在綠袍的臉上,他的傷勢很輕微,甚至如果不是心中的陰影,他完全可以不受傷。看到對面的白眉面色慘白,還透着一層綠氣,綠袍的玄牝珠再度激射過去:“蜀山小輩,今日老祖把你們全部超度,以雪當日至恨。”

白眉此刻內府如同倒海翻江一般,心神受到巨大的沖擊,靈力已經被打得渙散,根本無法聚集。後力不濟,身體也無法在空中穩住,斷線的風筝一般,向下墜落。

這一次,玄牝珠從他的頭頂擦過去,然後馬上又在空中回旋,就像一條綠色的毒蛇,再次撲向白眉。而白眉,則完全喪失了自衛的能力,剛才那一擊,也是無意之中身體墜落,這才躲過。這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就連木臺上的天禪大師都來不及伸手救援。而天機子的臉上,則閃過一絲冷酷的笑意。

天池中忽然伸出一支巨手,一把撈住白眉,然後向岸邊抛去,與此同時,一道人影迅捷無比地出現在白眉身前,伸開雙臂,将他穩穩接住。

老黑的大力水手也終于順利完成任務,重新落入天池之中。劉辛取出兩粒丹藥塞進白眉口中,靈識一掃,發現白眉并無大礙,這才放心。

“魔頭受死!”劍光閃爍中,蜀山十六劍也終于趕到,十六把長劍,齊齊指向綠袍。劉辛把白眉交給趙天明,然後輕聲說道:“把十六劍都叫回來,免得有人坐收漁翁之利。”

趙天明雖然怒火中燒,但畢竟識得大體,向蜀山十六劍一揮手,回歸蜀山駐地。

綠袍老祖重創白眉,心情大爽,及至看到劉辛,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小子,又來壞我好事,今天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樣!”那日被冷天天的假葫蘆驚走,綠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後來終于打聽到真相,立刻引為奇恥大辱,所以一見劉辛,就忍不住要動手。

“且慢!綠袍,等到演武之時,我再和你公平較量,不要因為你一條臭魚,攪亂天山論道大會。”劉辛嘿嘿一笑,然後施施然回歸本隊,只留下綠袍一個人在空中咬牙切齒。

“好小子,我看你能躲到何時,這麽多人作證,到時候你要是當縮頭烏龜,以後也就不用混了!”綠袍一點也不傻,心中雖然暴怒,但還是用話将劉辛将住。

劉辛面無表情地回到崆峒駐地,心頭卻異常沉重:只怕綠袍這厮一個人,就要把論道大會攪得天翻地覆,怎麽才能打擊一下這家夥的氣焰呢?

綠袍重新來到木臺前,冰冷地目光盯住天機子:“牛鼻子,現在我有沒有資格進入評議團?”綠袍到不在乎什麽名分,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在大會上立威,擊敗白眉,只不過出了一口惡氣。

天機子也頭疼不已,綠袍的氣焰太過嚣張,不過,實力也太過恐怖,如果不答應,這家夥難免暴走,如果答應,顯然是迫于他的淫威之下,臉面上又過不去。

無奈之下,只好将矛盾下放,他轉身向其他幾人道:“諸位道友,大家有什麽意見?”

清靜散人手撚須髯:“我無所謂。”他此來的目的主要是仙府開啓,而且和中原道門并沒有瓜葛,不必在意什麽臉面。

披星真人和正大真人也震懾于綠袍老祖的實力,默不作聲。只有風雲真人不齒綠袍的為人,口中說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豈能與他同流合污!”風雲老道脾氣雖然不好,但是正道邪道還是能夠分清的。

綠袍一聽,口中一陣怪笑,他就是找事來的,當然不怕事:“牛鼻子,你要是有意見,咱們就手底下見真章。”

風雲被他一激,立刻祭起一道雷符,就要和綠袍動手,卻聽身邊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諸位莫要忘記天山論道的主旨所在,何必在枝節上牽扯不清。”

“哈哈哈,還是老和尚明白事理。”綠袍嚣張地狂笑一陣,然後也踏上木臺。風雲真人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遠遠地走到另一邊。

天機子一看事已至此,也就默認。經過綠袍這麽一攪,天機子十分敗興,昨晚精心準備的演說也索性舍棄,直截了當地宣布:“論道大會第一項,百家争鳴,各位道友誰有一技之長,可以登臺獻技。第一方面內容是煉器,請有興趣的道友登臺。”

說罷,将手一招,只見從天池下面緩緩升起十個平臺,每個都有三丈見方,圍繞在木臺的周圍。這些臺子,就是修真者用來展示自己絕技的場地。随着天機子話音落下,立刻就有幾十道人影從天池四周淩空飛向平臺。

天山論道大會,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氣氛中拉開帷幕。

第 129 章 亂哄哄

一輪紅日,從蒼莽的雲海中一躍而出,興奮地打量着充滿生機的天山。天池上,瞬間鋪滿金紅色的晨光,一聲悠遠的吶喊,随着靈氣,飄蕩在天山的綠草雪峰之間:“天山論道,指點江山,百家争鳴,道統長傳——”

呼喊之人靈力充沛,聲音久久在天池上回蕩,沿湖數千修真者也受到感染,齊聲随着高呼:“百家争鳴,道統長傳,百家争鳴,道統長傳……”

這種狂熱迅速在天山天池四周蔓延,誰都希望能在論道大會上争得一席之地,将自己門派的道統發揚光大,永遠流傳。

當然,其中也有一些不屑者,大多是獨來獨往的魔頭和雄霸一方的妖王,他們講究的就是實力。至于道統,不傳也罷,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老貓在給老虎當師傅的時候,還留一手呢。

劉辛身後的幾個弟子也跟随着賣力地呼喊,看得出,他們是真正希望崆峒的道統能在他們這一代得到弘揚和延續。

雖然劉辛覺得這樣很無聊,但是看着幾個弟子如此心意,也就沒有阻攔,心中開始思索在第一階段如何為崆峒揚名。

天山論道分成百家争鳴、誰與争鋒、道門相長三部分,要是加上開始的自由交易,也可以算作四部分。

百家争鳴主要是各派拿出自己的絕活,煉劍制器、畫符煉丹等等,只要有一技之長,就可以展現出來,然後由大派掌教組成的評議團品評。但是其中也會包含競争,比如幾個相近的門派,誰都想在這個領域奪取第一,那麽就會産生競争。可以說,百家争鳴就是一種表演性質的競技。

誰與争鋒則是整個論道大會最出彩的地方,說白了就是比武,擂臺就設在天池之上,參賽者捉對厮殺。最後,産生這一屆論道大會的第一高手。不過,一些大派的資深人氏,大多不參加争鬥,向上一次的演武,六大門派的掌教就都沒有參加。究其原因,大概身份越高,越害怕失敗。

道門相長這一部分則屬于相互交流,相互提高,大家在修道中有一些什麽心得,什麽問題,可以提出來共同解決,也可以指定六大門派的掌教來進行排難解惑。本來,這才是天山論道大會的初衷,但是後來被演武所沖淡,畢竟修真者也是人,而且本領越高,争強好勝的欲望也就越強。

最後,把這三方面綜合起來,評出天下第一道門。這是天山論道的最高榮譽,越是一些大派,越是向往。

喊聲持續了好幾分鐘,這才漸漸平息,随後,六大門派的掌教登場。在天池的中央,飄蕩着一個三丈高的木臺,專供主持者發表演說。歷來的天山大會,第一項都是由選出的評議團講話,一般都是由上一屆天下第一道門的掌教來作為代表發言。

其實,修真界有時候和世俗也差不多,一些陳規陋習都在所難免。

在一片謙讓聲中,六大門派的掌教一起登場,照例,昆侖是上一屆的天下第一道門,所以天機子飛在最前面。今天,他特意穿了一件八卦仙衣,鶴發童顏,大袖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不見他禦劍,也不乘風,伸手向天上一招,一朵白雲飄下來,天機子腳踏祥雲,向中央的木臺飄去。四下裏頓時一片歡呼,交口稱贊:天機掌教不愧是渡劫期的高手,這一手騰雲術不沾絲毫人間煙火,堪稱神來之筆。

天機子飄上木臺,腳下的白雲又自動升起,然後向四周稽首,下面再次歡聲雷動,昆侖是道門的發源地,所以有天下道門出昆侖之說,享譽數千年,和很多門派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天機子的出場,再次令天池沸騰。

不過,其中也夾雜着一些雜音,大都是那些于昆侖有過節的妖魔在喝倒彩,不過,畢竟人單勢孤,聲音很快就被歡呼聲壓過。

随後,蜀山白眉登場,白眉生性直爽,并不像天機子那樣裝模作樣。他直接禦風飛到臺上,然後豪爽地向四面抱拳拱手,竟然行的江湖禮節。

天池四周頓時再次歡呼起來,這次,連妖族也都沒有起哄,白眉豪爽的性格和妖族相近,最主要的是,白眉嫉惡如仇,劍下殺過不少為非作歹的妖族,所以在妖族之中的名頭十分響亮。吓唬小妖精的時候,一般都說:“再不聽話,蜀山白眉就來吃你了!”

随後,其他幾派的掌教也各顯神通,登上木臺。最後落霞寺的天禪大師才不聲不響地登臺,不過,老和尚的人氣指數極高,下面的歡呼聲甚至超過昆侖和蜀山。

看到人都齊了,天機子剛要發表熱情洋溢的講話,忽然從海外兵團中飄出四人,來到木臺的前面,正是清靜散人等四位海外散修。

天機子不由眉頭一皺:“四位道友有何指教?”

清靜散人稽首道:“不敢當,此次海外近千名道友前來觀禮,看到天山盛會,也不想置身事外,意欲和中原道友交流一番,不知可否?”

“此次天山論道,能有海外道友加入,必定增色不少,我等沒有異議。”六大門派簡單商議幾句,就一致通過,畢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相互借鑒,對大家都有好處。

清靜散人稽首致謝,然後手撚須髯道:“既然如此,評議團中是否也應該有海外散修的一席之地,免得有人說三道四。”

天機子這才明白,原來這個老道看起來一副清高出塵的模樣,卻一點虧也不吃,真正的用意在此。于是又召開了一個簡短的常委會研究一下,意見卻發生分歧。

明天宗的風雲真人率先反對,六大門派不僅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實力的代表,海外散修在他眼中是一群烏合之衆,竟然也來整這個名分,自然不可。和他抱有相同想法的,還有星玄宗的披星真人。

而蜀山白眉和靈心宗的正大真人則支持清靜散人的提議,天禪大師閉目念佛,未置可否。

天機子從內心來說,也不同意擴充隊伍,本來評議團裏面有蜀山白眉就夠能搗亂的了,要是再加入幾個,指不定搞出什麽花樣。不過,現在的形勢是二對二,天禪雖然沒表态,但是估計自己要是站到風雲真人那邊,天禪肯定會幫着白眉說話,這樣就是三對三,打籃球正好,議事堅決不行,叫別人白看笑話。

權衡利弊之後,幹脆就大度地說道:“也好,就請海外道友中挑選一個出類拔萃之人,加入進來吧。”

他這一招也暗藏玄機:海外散修都各自為政,要是為這一個名額先打起來,正好先看看他們的笑話。

不料,無為散人打了一個呵欠,率先飛回自己的陣營,毒龍尊者打架玩命往前沖,一見這事卻沒有興趣,也緊跟着無為散人跑回去。赤血魔君更不屑與正道為伍,冷哼一聲,腳下騰起一團猩紅的霧氣,回歸本隊,就剩下清靜散人留在臺上。

天機子一看小陰謀沒得逞,于是清清嗓子,準備重新開始發表演說。沒等他張嘴,天池邊上忽然響起一個尖利的聲音:“不公平,天山論道,為什麽沒有我們修魔者當評審,我提議,請我們法力無邊、英明神武的老祖也參加!”

說話之人,卻是陰風洞的五毒子,他口中的老祖,自然指綠袍老祖。自從綠袍重新執掌百蠻山之後,五毒子不僅修為大進,拍馬的功夫也越來越純熟。

随後,附和聲四起:“老祖神功蓋世,應該當評議團的團長。”

“那怎麽行,我看評議團就應該叫老祖一個人來當,最是合适。”……

劉辛在自己崆峒的駐地聽得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綠袍,是真想向星宿老怪靠攏啊。

大眼睛就站在劉辛的身邊,兩只眼睛也不由變成月牙:“這幫家夥是哪裏來的,嘴上都跟抹了蜜糖一般,忽悠起人來跟不要錢似的。”

“這屬于感情投資,當然不要錢。”李長庚倒看得清楚,出口反駁大眼睛。這個小丫頭,總喜歡在他面前瞪眼睛,瞪得李長庚心裏很不爽。

“其實他們也沒有說錯,如果憑實力,綠袍老祖确實是整個論道大會中最強悍的。”劉辛在一旁靜靜地說道,他從來都能正确地估量對手的實力,不懼敵,也不輕敵。

“綠袍老祖?這個名字倒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李長庚皺着眉頭開始在腦海裏搜索。

而這時候,綠袍老祖終于粉墨登場,他一身綠衣,飄飄然從天池上掠過,直接來到木臺上面:“多蒙各位道友擡愛,老祖我也只好辛苦一下,勉為其難。”說完,大大咧咧地把天機子擋在身後,似乎真就是團長一般。

陰風洞的弟子立刻轟然叫好,一個個都鬧騰起來,怪叫聲夾雜着尖銳的呼哨,将天池攪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

天機子暗叫晦氣:連個開場白都不讓說,看來這一屆的論道大會,是別想太平了。于是朗聲問道:“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百蠻山陰風洞綠袍老祖!”綠袍傲然地報出家門。天機子沉吟片刻,忽然驚呼道:“原來是你……”

第 128 章 洪荒戰神

“烈火煉真身,變化随本心,春去花不謝,萬古吐芳馨。”随着李長庚一個個法訣打出,空中的紫色小球慢慢綻放出片片花邊,一朵紫色的桃花漸漸成型。

莊夢蝶樂得直拍巴掌:“大眼師叔,就是這樣,要是弄出些花蕊就更漂亮了。”看來,夢蝶一族絕對都是完美主義者。

李長庚現在也是分神期,勉強跻身高手的行列,煉制法寶更加得心應手,已經不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樣吃力。他小心地操縱着靈力,在花心微微顫動,一絲絲纖細的花蕾就從花瓣中間伸出,突突顫動,果然增色不少。

取出自己的桃花劍,很有分寸地在手指上割出一條小口,然後彈到桃花上。紫霧蒸騰中,桃花的顏色漸漸變淡,由紫色變成粉紅色,花蕊吐豔,含笑争春,完全和莊夢蝶心中構想的一模一樣。

她招手将桃花收回,托在掌心,放到鼻子前面聞了聞,幽香浮動,令人心醉。大眼睛湊過來,幫她把花插在發髻,然後笑道:“人面桃花相映紅,小蝶現在更漂亮了。”

莊夢蝶有些擔心,這朵桃花美則美矣,只是不知道是否實用,于是心念一轉,暗道一聲“守護”。只見桃花忽然從發間消失,而莊夢蝶的身上,則披上一件粉紅色的護甲,罩在原來的衣服外面,薄如蟬翼,輕若浮雲,宛如臨波仙子。

衆人一起撫掌,齊聲稱妙,這紫金凝香木煉制之後,竟然能随心所欲,幻化形态,實在是妙不可言。莊夢蝶用自己的飛劍在上面輕輕砍了一下,竟然絲毫沒有破損,立刻将寶貝取名為“香衣”。

李長庚一鼓作氣,劈下一塊塊木頭,分別給衆人制作護身法寶,也虧他技藝精湛,又剛剛提升實力,到日薄西山之時,竟然一口氣做了七八件,而原來粗壯的樹樁,也只剩下中間的一條。

劉辛掃了一眼,見幾個徒弟的護身法寶都已經煉制完成,男弟子都選擇盾牌,女弟子都是各色的花朵,李穎的是一朵水藍色蘭花,就連孫姿雯也得到一朵綠菊,看着空中漸漸融化的紫球,劉辛向冷天天道:“大眼睛,這個歸你。”

未等冷天天開口,李長庚呵呵一笑:“我就免了,能借此提到分神期,就夠我偷着樂的。”

劉辛哈哈大笑:“大眼賊,沒說你這個冒牌貨,我是叫那個名副其實的大眼睛。”

冷天天想不到自己也有份,喜滋滋地叫李長庚給她制成一根簪子,滴血之後,竟然變成瑩白色,然後插在發髻,雖然沒有花朵那麽明豔,卻也正好和她素雅的外貌相配,看來,這丫頭的審美觀點也不差。

李長庚也就此收工:“今天是不成了,太陽落山,我也借不到真火,剩下的明天再制。”經過一天的勞作,他的實力已經穩固在分神期,算起收獲來,他倒是最大的贏家。

劉辛則把剩下的紫金凝香木收在手中,然後對李長庚說道:“你不成了就看我的,我把它煉化,然後由你制作。”

“你行嗎,除了有數的幾樣真火,否則甭想将紫金凝香木融化。”李長庚滿臉懷疑。

“試試吧。”劉辛将凝香木抛到空中,靈力一轉,幾多墨蓮排在凝香木的下面,開始煅燒。

“不會是混沌玄火吧?黑色的火焰。沒錯,就是混沌玄火,比我的太陽真火還高級,我算服了你。”李長庚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豔羨地看着空中盛開的墨蓮。

“你是煉器師,我是煉丹師,都是靠火頭吃飯,哪能不硬點。”劉辛一邊和他玩笑,一邊增大靈力,很快,凝香木表面就開始融化。

“不好,快收火!”李長庚到底是煉器大師,時刻關注着火勢的變化。不過,還是遲了一步,溶解的凝香木忽然汽化,變成紫色的煙霧,在空中彌散,一股淡淡的幽香,也飄蕩在崆峒的駐地。

衆人一起抽動鼻翼,貪婪地呼吸着沁人心脾的芳香,莊夢蝶閉上眼睛:“真香,讓我想起了原來生活的百花谷……”

李長庚懊惱地咂咂嘴:“香是真香,可實在是太昂貴,一塊紫金凝香木就這麽廢了!”

劉辛也懊悔不已:鳥鳥的,最近兩天被昆侖那幫老道還有綠袍老祖等人騷擾,火氣比較大,可惜了這麽好的材料,以後想找都找不到。

随着空中紫氣散盡,大眼睛忽然指着原來木塊原來的位置嚷起來:“快看,那是什麽?”

一根手指粗細,二尺多長的黑漆棍子出現在空中,劉辛心念一動,靈力一收,将黑棍握在手中,一股很怪異的感覺從黑棍傳送過來,很混亂,也很狂暴,透着一股原始的野性,仿佛把劉辛一下子拉到遠古的洪荒時代。

劉辛感覺自己忽然化身成一株幼小的樹苗,狂風肆虐,飛沙走石中,頑強地鑽出地面。奔騰的洪水從頭上漫過,無情的霹靂在身邊落過,但是都挺直腰杆,一分分,一寸寸向上生長,終于長成一株參天大樹。

引來百鳥在樹冠上歌唱,招來鳳凰在枝杈上築巢,一棵大樹的尊嚴和榮耀在心中蕩漾。直到有一天,洪水裹挾着巨石,将樹枝摧毀,将樹幹埋入沙石,但是,大樹的記憶,那段關于洪荒的記憶,卻永遠被保留的心中,劉辛終于明白,手裏的黑棍,就是紫金凝香木的木心。

收回靈識,劉辛一時竟然忘記自己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株大樹,他第一次體會到洪荒的境界,原來是那樣狂暴,充滿毀滅的力量,自然之力竟然可以強大如斯,這難道就是力量的本源?

一棍在手,劉辛體內的靈力也似乎受到洪荒之氣的感染,變得躁動不安,充滿一往無前的力量,充滿勢不可擋的氣勢。混沌心經的功法開始在體內瘋狂地運轉起來,就像積蓄太久的山洪,終于得到一股力量的吸引,開始宣洩,那股力量,就是黑棍帶來的遠古洪荒之力。

立在劉辛身邊的人察覺到巨大的壓迫感從他身上傳來,身不由己地開始後退,一丈,兩丈,最後一直退到十丈開外,這才能夠自由呼吸。他們不由相互望了望,從彼此的目光之中,感覺到無邊的驚訝:這究竟是什麽力量,如此可怕?

洪荒之力在劉辛體內蘇醒,然後就像奔湧的大河,一發而不可收拾,此刻,劉辛體內流淌的不再是修真者的靈力,而全部被遠古的洪荒之力替換,混沌心經真正的本源力量,從這一刻才真正在劉辛體內紮根。

雖然是同樣的功法,但是本質卻發生了巨變,劉辛的修煉,徹底脫離修真者的範疇。以前修煉的是上古巫族的混沌心經,但是使用的靈力還是修真者的靈力;而現在,已經從靈氣之中,剝離出遠古洪荒之力,這就是境界的不同。

一根毫不起眼的黑棍,卻引發劉辛體內一系列連鎖反應,從這一刻起,他真正踏入巫族修行者的行列。雖然他的力量沒有絲毫增加,但是卻開辟出一條更廣闊的道路,一條已經被隔絕已久的道路。

将黑棍沒入體內,只變成一寸長短,被劉辛的元神握在手中。內視之下,劉辛也不由暗暗發笑:小家夥,現在可比我的本體還要強悍,口含定海珠,手舉黑棍,不知道把元神放出來打架會怎麽樣?看這模樣,有點像打悶棍的,呵呵……

劉辛正在意淫的時候,衆人重新圍攏上來,李長庚瞪着一雙小眼睛,圍着劉辛轉了兩圈:“老兄,我現在竟然看不出你的深淺,也完全感覺不到你身上的靈力波動,不會是你剛才也坐飛機了吧?”

“沒有,我坐的是一只洪荒巨獸,不過,速度比火箭還快!”劉辛雖然笑眯眯地和李長庚玩笑,但是後者卻再次感到一種強大的壓迫撲面而來,忍不住後退一步。

“一定是那個黑色木棍帶來的變化,可是,它到底是什麽呢?”李長庚喃喃自語着。

“那是紫金凝香木的木心,裏面有它全部的生命記憶,我也由此體悟到洪荒境界。”

“原來是這樣,好強大的力量,也很可怕。”李長庚依然心有餘悸:“那根黑棍被你放到哪裏了,我沒看到你滴血啊?”

“好,叫你看看。”劉辛心念轉動,元神出竅,這一下,不僅旁觀者目瞪口呆,就連劉辛自己也愣住:三寸高的元神竟然變成三丈,身體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只是一團黑色的影子。黑影的身體散發出五色毫光,如同洪荒戰神,叫人不敢逼視;而雙手,卻擎着一個黑漆漆的大棍,長有三丈,粗逾碗口,釋放出滔天的黑氣。

“神魔附體,老弟,你什麽時候練成這一招,這可是我們役鬼門的絕技。不對,這個還是你的元神,并不是鬼神附體,老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鐘良看到如此怪異的景象,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鬼王附體,但是很快就否決自己的想法。

劉辛攤開兩手:“我怎麽知道,現在,我自己都糊塗了。”

“肯定還是元神,奇怪啊,元神都是十分脆弱的,沒有戰鬥力,保護還來不及。可是看劉老哥這個,好像很兇猛的樣子,老弟,我攻擊你試試。”李長庚看着稀奇,忍不住騰身而起,一拳向黑影搗去。他也怕傷了劉辛的元神,所以并沒有使用武器。

劉辛也想驗證一下,意念操縱黑影,用黑棍向李長庚的手臂一挑。一股洶湧的力道從棍子中發出,李長庚的身體以飛快的速度,向天空射去。

原來,還真是個打悶棍的角色!

而劉辛體內的力量也一下子被抽幹,雙腿一軟,竟然跌坐在地上,元神的攻擊還真是變态,簡直就是一錘子買賣嘛!

第 127 章 大師坐飛機

“哈哈哈——”響亮的笑聲在崆峒派的駐地上空響起,李長庚和老黑對峙了半晌之後,忽然彼此拍拍對方的肩膀,同時放聲大笑,看來果然對眼。随後,李長庚向劉辛攤開兩手:“老兄,紫金凝香木堅硬無比,沒有工具,我也無法煉制。”

“大眼賊,你拿我兄弟開涮啊!”鐘良倒先急了,吼完才想明白,這個也是自己的兄弟。

劉辛也稍稍有些郁悶,沙漠中的幹渴者剛剛看到一片綠洲,卻又忽然發現是海市蜃樓。不過,他還是沉着地問道:“還需要什材料?”

“蛤墨軟玉,用它做催化劑,可以軟化紫金凝香木,只是,那蛤墨軟玉也早就絕跡,難啊。”李長庚晃着腦袋,愁眉苦臉地嘆息。他不禁是為劉辛感到惋惜,也為自己感到遺憾:鳥鳥的,就像一頭拉車的毛驢,前面被主人挑着一根胡蘿蔔,眼饞又吃不到嘴,我就是那頭倒黴的毛驢!

看着李長庚一臉苦瓜相,劉辛臉上卻露出微笑:“大眼賊,你也不想想,絕跡的紫金凝香木我都有,難道就不能有同樣絕跡的蛤墨軟玉。”

李長庚的小眼睛再次閃爍出興奮的光芒:“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快把蛤墨軟玉拿出來,我現在就開始煉制,紫金凝香木,用來做飛盾最是恰當。”

劉辛看他比自己還猴急,于是取出兩塊蛤墨軟玉,交到李長庚的手上。李長庚的手明顯有些顫抖,接過來放在手心,雙手一合,只見金色的火苗從他是指尖蹿出,本來明媚的陽光似乎暴躁起來,竟然形成一道粗大的光柱,将他的雙手籠罩其中,把無盡的能量傳導到李長庚身上。

李長庚籠罩在一片淡淡的金色之中,本來滑稽的面孔看起來無比莊嚴,現在,他已經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煉!

“太陽真火!”劉辛也很震驚,他是煉丹師,對各種真火很有研究,太陽真火的威力,剛猛霸道,僅僅比自己的混沌玄火稍遜一籌,大眼賊竟然能操縱太陽真火來煉器,非同小可。

只見在金色火苗的炙烤下,李長庚的兩手間的蛤墨軟玉漸漸開始融化。李長庚手中忽然變幻幾個印訣,一個亮晶晶的黑球升到頭頂,不停旋轉,正是那兩塊蛤墨軟玉所化。

“再加一把火!”李長庚一聲暴喝,光柱頓時又明亮幾分,四周的人也感覺到熱氣撲面,不由後退幾步,只有劉辛不怕火,繼續在原地觀看。

蛤墨軟玉融成的黑球竟然咕嘟咕嘟冒出氣泡,表面也震蕩起一波一波的漣漪,竟然如同水面。

“去!”李長庚再次大喝一聲,黑球在空中忽然一跳,落到大樹樁上面,然後向水一樣鋪開,向四周迅速擴散,一層薄如蟬翼的黑色薄膜蒙在樹樁上面,并且迅速将整個樹樁包裹起來。

衆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拳頭大小的黑球,竟然能展開這麽大的面積,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太陽刀現身!”一把金燦燦、亮晶晶的彎刀出現在李長庚的手中,随手一揮,力劈華山,斬向大樹樁。用飛劍都無法撼動的大木樁被硬生生劈下大腿粗細的一塊,一股濃濃的香氣散發出來,聞之神清氣爽。

李長庚用靈力遙控着木塊,定在空中,開始用太陽真火煅燒。木塊一面的黑色的液體再次開始向周圍蔓延,很快就将木塊完全包裹在裏面。

燒了小半個時辰,木塊絲毫沒有變形,李長庚卻累得滿頭大汗,前胸後背的衣服也都貼在身上。不過,李長庚還在咬牙堅持,心中卻是暗暗罵娘:這個紫金凝香木實在是變态,非要把老子榨成人幹才肯融化啊?

劉辛見他快要力竭,連忙取出一片大還膏,塞進李長庚的嘴裏。一股清泉般的靈氣瞬間游走于李長庚的全身,他暴喝一聲:“太陽真火,無堅不摧!”兩條金色的火龍從他的雙手噴出,彙聚在黑漆漆的紫金凝香木上面。

滋滋兩聲,長條形的木頭忽然像絲帶一般在空中飄舞起來,似乎随時都能随風飄走。衆人都仰着臉,看着這奇異的一幕,老黑口中喃喃:“原來也有不能燒火的木頭……”

随着黑絲帶抖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上面黑色的薄膜忽然剝離下去,向燃料耗盡的火箭助推器,飄落到地上。在空中,只剩下一團紫色的溶液在不停地翻騰。

劉辛也漸漸看出一些門道,煉器和煉丹有些類似,第一個步驟都是先要将材料煉化、提純。現在空中的紫球越來越小,顏色越來越亮,顯然裏面的雜質正在被一點點剔除。

空中的紫球由最開始的籃球大小變成足球,最後,只剩下網球那麽大。而此刻,李長庚頭上已經變成一個大蒸籠,雪白的蒸氣呼呼往上冒,原來是他頭上的汗珠被高溫蒸發所致。

李長庚已經變得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烈火煉真身,變化随本心,化形!”随着一道道玄妙的法訣打在紫球,它的形狀漸漸發生變化,慢慢被拉扁,變長,最後,一只巴掌大小的盾牌出現在空中,流動着紫色的光輝,如同擁有生命一般。

“誰要,快滴血收取,不然馬上就要飛了!”李長庚大吼一聲,然後就盤膝在地。

劉辛當然不能叫煮熟的鴨子飛了,口中大喝:“從大壯開始。”

高大壯也不再遲疑,身子高高躍起,一口咬破中指,向着盾牌一彈,一道血箭就急射過去。

一股紅色的蒸氣從盾牌上袅袅升起,盾牌的顏色也為之變幻,金色、綠色、藍色、紅色、黃色,五種顏色輪流在盾牌上流轉,十分炫目。

“竟然是五行體,小子真有福氣,快收了吧!”李長庚發出一聲嘆息。

高大壯也是心領神會,心念一轉,五色彩盾發出一陣輕微的戰栗,發出嗡嗡的蜂鳴,開始繞着高大壯飛速旋轉,高大壯健壯的身材竟然被籠罩在五彩光幕之中。

等到光幕消散,那個盾牌竟然也奇跡般地消失。莊夢蝶跑上來繞着高大壯轉了幾圈:“咦,大師兄,盾牌跑哪去了,莫非叫你吃了不成?”

憨憨地一笑,高大壯竟然點點頭:“現在,它正在我的丹田中。”

劉辛已經猜到這一點,還是忍不住驚詫:“只有天級以上的法寶,經過心血煉化之後,才能和主人心意相通,道理和元神煉化差不多,想不到,這面盾牌的等級如此之高!”

于是,向李長庚投去敬佩的目光,卻意外地發現,李長庚的身上也發生異變,一道巨大的光柱将他的身體全部籠罩在裏面,太陽真火正在飛速向他的體內彙聚,李長庚五心朝天,正在接受太陽真火的洗禮。

四周的靈氣開始瘋狂向李長庚身上彙聚,然後被太陽真火提純,強行壓縮,灌注體內。李長庚的面孔不停扭曲,顯然在忍受洗經伐髓的巨大痛苦。

劉辛在峨眉山的山洞中有過類似的經驗,知道他正在沖擊分神期,不過,太陽真火過于剛猛,這種填鴨式的方式,雖然使李長庚體內的靈力飛速增長,但是也有爆體的可能。

一粒青皮丹出現在劉辛的指尖:“大眼賊,張嘴!”

李長庚此刻感覺自己就像被吹鼓的氣球,身體正在迅速膨脹。聽到劉辛的喊聲,知道他要用藥力相助,連忙把嘴張開,青皮丹化作一條細線,進入李長庚的口中。

無比的清涼從嘴裏散發到暴虐的體內,如同一雙溫柔的小手,将四處亂撞的靈力引入正途。最主要的,李長庚覺得身體忽然變得無比強壯,再也不用擔心爆體而亡的厄運。

信心大增之下,李長庚也變得從容不迫,一面吸收着無比精純的靈力,一面疏通體內的經脈,漸漸的,一團模糊的影子在天靈處漸漸成型。

終于,一個三寸高的小人出現在李長庚的頭頂,相貌和李長庚一模一樣。張開小嘴,貪婪地吸收天上的太陽真氣。

高大壯,李穎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元神的形成,心中都無比羨慕,也更加堅定刻苦修煉的決心。鐘良則經驗豐富,口中高喊道:“大眼賊,快把眼睛變大一點。”

劉辛也不由暗暗發笑,元神初成之時,可以調整一下容貌、體型等等,相當于一次免費的整容。像包乘風,就準備在分神期重新長出肢體。

不過,鐘良的熱心顯然被李長庚當成耳旁風,他只顧運功,似乎充耳不聞。體內的靈力運轉九九八十一周天之後,再無絲毫滞怠。李長庚這才将元神入體,然後從地上一躍而起,向劉辛一拜:“這麽快就到了分神期,多謝你的靈丹相助。”

“恭喜恭喜,大眼賊,你要是這麽修煉,簡直比坐飛機還快,要是再煉制一樣超級法寶,直接就舉霞飛升了。”劉辛也真心為他高興,不由開起玩笑。

李長庚連連擺手:“老兄,這樣的事萬萬做不得,我們煉器宗就有類似的前車之鑒,還是一步一個腳印比較穩當。”

鐘良跑上來抱怨道:“大眼賊,怎麽不聽我話,倒是把眼睛變大一點多好啊。”

“大哥,我對自己的相貌有信心,這個樣子最滿意。再說,變成另外一個人,連自己照鏡子都不認識自己,多沒勁。”李長庚嘻嘻一笑,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劉辛很贊同他的想法,因為他當初也是這樣想的。

這時候,莊夢蝶跑到李長庚身邊:“大眼師叔,別光顧着高興,下邊是不是也該給我們接着煉制法寶啊,我不喜歡盾牌,我想要一朵向師傅那樣的蓮花來護身,您能不能做到?”

第 126 章 煉器大師

李長庚坐在天山大會交易區的一個角落,一雙超級聚光的小眼睛無聊地打量着來來往往的過客。作為煉器宗第二十六代唯一的傳人,他毫無懸念的當上煉器宗的宗主。

煉器宗專門以制器見長,歷史極為悠久,可是,随着天才地寶的日漸稀少,煉器宗也逐漸沒落。原因很簡單,煉器宗的修煉法門只有通過煉器來進行修煉,在煉器的過程中提高修為,所煉制的器物等級越高,修為提升也就越大。煉器宗的典籍之中就記載着,最有名的一位長輩直接從化脈期跨越到渡劫期,結果毫無準備之下,直接被天雷劈成碎片。

李長庚東奔西走,低三下四地免費給人家煉制飛劍,還被人防賊一樣盯着。這年頭材料有限,而且大多是門派內部的前輩幫助煉制飛劍,外人根本就信不着。

好不容易,李長庚這才連滾帶爬地将修為提高到融魄期,有能力來參加天山論道大會。今天早晨,才趕到這裏,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得到一門修煉的心法。

或許是一個煉器師的關系,他的一雙眼睛不由自主地盯在別人的法寶飛劍上,嘴裏還低聲地念念有詞:“玄金飛劍,垃圾;天蠶衣,垃圾;七寶如意,也是垃圾……”卻渾然忘卻,自己的身上,連一件這樣的垃圾貨也沒有。

來來往往的修真者見他賊眉鼠眼,盯住法寶或者飛劍不放,不由都緊緊護住自己的寶貝,遠遠地躲開他。

李長庚則毫不自覺地繼續自己的鑒寶活動:“……垃圾,五火七禽扇,垃——哇,好寶貝!可惜沒有用元神祭煉,威力不夠大。”

劉辛不由停住腳步,他領着徒弟們出來,希望能找點像樣的法寶防身,因為怕有人偷襲,所以劉辛的七禽扇就在手中搖着,結果被李長庚的賊眼發現。

能一眼就認出五火七禽扇,而且能指明其缺陷的人,肯定不簡單。一望之下,立刻發現李長庚那一雙比老黑大點有限、卻賊亮賊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身旁還立着一塊牌子:“免費煉制各種飛劍、器物,絕對不收加工費。”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交換修煉心法,急。”

有意思,劉辛決定和他好好談談,于是蹲在這人對面:“崆峒劉辛,請教道友大名?”

“煉器宗李長庚,道友,你想煉制何物,放心,我絕對當面煉制,不貪污一點材料,而且完全免費!”李長庚的小眼睛爍爍放光,看得劉辛一激靈,連忙把五火七禽扇往回挪了挪。

“道友剛才說的元神煉化是怎麽回事,我想讨教一下。”劉辛雖然有用元神煉化的定海珠,但那是共工強行幫助他完成的,劉辛對此根本一竅不通。

李長庚不禁興趣缺缺,元神煉化寶物是法寶主人自己的事情,他絲毫得不到好處,不過,他還是心存一線希望:“道友,你要是有高明的修煉心法,我就将神煉之法傳授給你。”

劉辛很納悶:眼前這人已經修煉到融魄期,還要別人的心法有什麽用,難道要舍棄現在的修為,重新開始修煉?

“道友恐怕要失望了,我們崆峒的心法,絕不外傳,我找找看,有沒有什麽材料可以煉制的。”劉辛現在迫切需要将弟子武裝起來,正好遇到這位免費的煉器師,當然希望能借助這個免費的勞力。

在乾坤戒裏搜尋一圈,劉辛遺憾地發現,裏面除了藥就是丹,再有就是幾件現成的法寶,翻天印,玉虛鼎之類,并無煉器的原料。

劉辛忍不住摸摸鼻子,就要把靈識從乾坤戒裏面退出。這時候,十三公主忽然和他開始溝通:“怎麽,找全煉制九轉還陽丹的材料了?”

“哪有這麽快,還差一味九幽草,非得到地府才能有,我現在的本事,去了肯定回不來,你還是耐心等候吧,這次我是找找,看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用來煉制一些法寶,和昆侖的梁子越結越深,我得給李穎、小蝶他們弄點護身的東西。”劉辛安慰了一番敖碧,免得她心焦。

“原來是這個啊,那你為什麽不把紫金凝香木拿出去用,那可是上古神木,現在地球上早就絕種,防禦力超強啊。”

“紫金凝香木,我哪裏有那麽好的東西,你拿我尋開心吧。”紫金凝香木劉辛從那本《天珍地寶》裏面見到過,堪稱頂級的天級材料,可以用來煉制飛劍和護甲,功效神奇。

十三公主用腳踢了一下劉辛從靈妖界弄回來的大樹根:“這不就是。”

“你真以為我不識貨,這是紫檀沉香木,雖然名貴,可是卻沒有大用,要不是百草鞭拉住它不放,我才沒地方裝這個大家夥,多裝點靈材好不好。”

“切,還說自己識貨,反正我告訴你了,信不信由你。”十三公主一賭氣,轉會自己的水晶宮。

劉辛想了半天,以龍女的見識,應該不會有誤,不妨試一試。于是退出靈識,向李長庚說道:“道友,我有一樣材料,只是比較笨重,而且這裏人多眼雜,不大方便,可否到我栖息之地詳談。”

李長庚眼珠轉了轉,自己身上沒什麽值得別人惦記的,也就死豬不怕開水燙,很爽快地答應一聲,将地上的牌子一扛,向劉辛道:“那就走吧。”

在崆峒派的駐地,李長庚也弄明白了,原來這個崆峒派的地位也不高,跟煉器宗都是難兄難弟,要不怎麽沒聽過呢,所以,他心中的期望值又自動下調幾格,渾然忘卻,自己的煉器宗卻連個立錐之地還沒混上呢。

草地的蒲團上坐着老黑和鐘良,旁邊的一個蒲團上,小白則像模像樣地盤坐修煉。他們都沒有出去,鐘良是自願的,老黑是被迫留下來的。

鐘良一見到李長庚,立刻站起身來:“好你個大眼賊,你怎麽也跑來了!”

李長庚也十分欣喜:“老鬼頭,你也在這。”一邊說,一邊迎上來,在鐘良的肩膀上狠狠拍了兩下。鐘良撲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嚷道:“大眼賊,你小子輕點啊,我現在可不經折騰。”

“怎麽會這樣?”李長庚也滿臉疑惑:“老鬼頭,你的靈力好像都消失了?”

從地上爬起來,鐘良拍打兩下屁股:“都是昆侖那幫牛鼻子,我能揀條命就算不錯。”

“他奶奶的,敢打我大哥,我找他們算賬去——大哥,你說的是哪個門派,我聽好像是昆侖?”看到鐘良點頭,李長庚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奶奶的,你怎麽惹上昆侖,我也沒辦法,一個人上去就是送死。不過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給昆侖的人煉制任何東西!”

鐘良點點頭:“大眼賊,你的心意我領了,來,別說那些喪氣話,我給你介紹,這是我的好兄弟劉辛,這也是我的好兄弟李長庚,綽號大眼賊。”

看着李長庚那雙和綽號極不相稱的小眼睛,旁邊幾個女孩子都忍不住捂住嘴,尤其是冷天天,那雙大眼睛瞪得越發大。

既然都是好兄弟,劉辛也就不再客氣,從乾坤戒裏面取出那根樹樁,衆人立刻驚呼:“哇,好大的個頭!”

鐘良看着劉辛一個勁地笑:“兄弟,你是準備生火啊,弄這麽個大木頭墩子。”

李長庚卻神色凝重地來到樹墩前面,用手指敲了敲,金聲而玉應。李長庚把耳朵貼在樹樁上,聽了半天,臉色驟然一變,嘴裏急聲嚷道:“拿一把飛劍來。”

高大壯連忙将自己的巨闕遞過去,只見李長庚掄起巨闕劍,狠狠向樹樁劈下去,看得高大壯那個心疼:我這是飛劍,不是斧子啊。

當啷一聲脆響,巨闕劍被高高彈起,再看木樁,絲毫無損。李長庚手拍木樁,放聲大笑,清脆的敲擊聲如同給他伴奏一般。

李長庚的一雙小眼更加明亮,他擡起袖子,使勁在樹樁上蹭了半天,然後把鼻子湊上去,閉目細聞,臉上漸漸露出陶醉之色。

“有門!”劉辛也心頭狂喜:“大眼賊,這是不是紫金凝香木?”一着急,劉辛也随着鐘良叫起大眼賊,別說還挺順口。

“哈哈哈,正是紫金凝香木,想不到我李長庚竟然有幸見識到失傳已久的東西,真是上天垂憐,我又可以更進一步啦,哈哈哈——”李長庚狀如瘋魔,抱着大樹樁不撒手,要不是樹樁太粗,他非得全都摟進懷裏不可。

“這個樹樁是我的,你好像不用這麽高興吧。”劉辛滿臉疑惑。

鐘良知道李長庚的底細,于是給劉辛解釋:“大眼賊的修煉功法很奇特,煉器的過程中也就完成修煉,你這個木頭要是真有那麽好,他的修為又能提高一大塊。”

劉辛這才明白,上前輕輕拍了拍範進——應該是李長庚的肩膀:“大眼賊,還不抓緊時間煉制,你說用來煉制什麽好呢?”

李長庚到底是修真者,非範進那樣的讀書人可比,他漸漸恢複正常,然後将手一擺:“這個不用你管,保證能煉制出比烏龜還強悍的防禦武器。”

“你個龜兒子,為什麽非拿俺老黑說事!”一雙綠豆眼出現在李長庚面前,四目相對,互相對峙。衆人忍不住大樂,一起想到句歇後語:王八看綠豆——對眼了。

第 125 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昆侖派栖身之地,一片烏雲漸漸遮住天上的明月,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壓抑,而且像濃霧一樣,漸漸擴散到各大門派的掌教心中。

“昆侖派掌教怒了!”每個人心中都産生同樣的想法:“崆峒派也就算完了。小家小戶的,竟然敢跟昆侖叫板,那個劉辛,實在是有找死的嫌疑。”

天機子一臉陰沉,正像烏雲遮月,劉辛的挑釁,再次激起他心中的殺機。

就在掌教們紛紛起身,準備各自回到駐地的時候,遠處忽然紅光漫天,照亮半個夜空,随後光芒又開始迅速轉變,最後竟然變成綠色。

有高手在鬥法,一時間劍光四起,猶如夜空中的流星,迅速向事發地掠去。天機子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所以沖在最前面,他決定不管對方是誰,一定要教訓一下這些不肯聽從約束的家夥。

到了近前,他終于看到,交戰的一方原來是那個該死的劉辛,而在他的對面,則是一個詭異的綠袍人,頭頂轉動着一顆綠色的珠子,放射出強橫的邪氣。以天機子渡劫期的修為,竟然也看不出綠袍的深淺。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綠袍人竟然凝立不動,并沒有發動攻勢,一副有所顧及的模樣。是什麽能把這樣的高手震懾?天機子再次環顧整個戰局,他終于發覺,問題就出在劉辛身後的那個小丫頭身上,因為她的手裏正托着一個紅葫蘆。

雖然葫蘆還沒有開啓,但是,天機子幾乎可以确定,一定是昆侖剛剛失落的封神斬将飛刀:好劉辛,原來你的目的是殺人奪寶,終于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向你崆峒開戰!

此刻,綠袍老祖也不由萌生退意,要說目前能真正殺死自己的法寶,這個封神斬将飛刀絕對是其中之一,又看到有大隊人馬趕來,他知道今天無法從劉辛這裏占到便宜,于是陰測測地向劉辛說道:“小子,以後你就是老祖我的敵人。”說罷,綠光一閃,身形就消失不見。

在場衆人都是修為高深之輩,一見綠袍的身法,都相顧失色,這已經完全超出修真者的範疇,什麽時候出了這樣一個邪道魔頭?比起當年的厲天行絲毫不差,難道,修真界又要掀起血雨腥風?

蜀山白眉從劉辛那裏知道一些內幕,再加上綠袍那張綠瑩瑩的面孔,所以他已經斷定,這個人必是綠袍老祖無疑。看到這厮如此詭異,白眉的兩條長長的眉毛也不由顫抖幾下。

而立在他身邊的天禪、天音兩位大師,則一起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看到綠袍被驚走,劉辛的心頭反倒越發沉重,苦笑着望了一眼身後意氣風發的冷天天,暗嘆一聲:真不知道你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只怕現在不用出天山,昆侖就要和我們拼命。

冷天天臉上則滿是興奮:“劉大哥,那個魔頭被我吓跑了,怎麽樣,我這個葫蘆厲害吧!”

劉辛不由摸摸鼻子:你難道怕別人不知道手上的葫蘆是封神斬将飛刀啊,這個小財迷挺機靈的,怎麽也變得胸大無腦。想歸想,劉辛還是握緊手裏的五火七禽扇,準備一搏。

“這位姑娘,你手裏的封神斬将飛刀是從何而來?”天機子現在胸有成竹,反倒不急不躁,他要好好體會一下貓捉老鼠的快感。

“你說這個葫蘆啊,當然是我的,是劉大哥給我用來防身的!”大眼睛說得理直氣壯,好像這個寶貝本來就是她的一樣。

“嘿嘿,劉辛道友,現在你還有何話講,原來你打傷我天玄師兄,就是想搶奪昆侖的戰将飛刀,用心何其毒也,諸位同道,今天我昆侖就要替天行道!”天機子臉上露出一抹恨厲之色。

天禪大師輕輕搖搖頭,然後閉目頌佛,自作孽,不可活,他現在也無能為力。

白眉的內心一陣激蕩,劉辛這次做得實在太過露骨,把他自己完全孤立,此時出手相助,只怕要被天下道門戳脊梁骨,不過,既然有盟約在身,白眉還是決定不能當旁觀者。

大眼睛忽閃幾下,裏面充滿無辜之色:“老道,你可不要信口雌黃,什麽殺人奪寶,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人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昆侖弟子聽令,先将他們全部拿下,聽候發落!”天機子意氣風發,恢複一代掌教的威嚴和自信。

劉辛心中暗嘆:“罷了,今日唯有死戰!”一擺五火七禽扇,就要搶先下手。

卻聽大眼睛忽然說道:“原來昆侖就會仗勢欺人,連我一個小女孩的東西也要搶,好,你要就給你!”纖手一揚,紅葫蘆在天空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飛向天機子。

天機子雙手牢牢接住葫蘆,剛一入手,就隐隐覺得不妙,自家的寶貝,他當然很熟悉,封神斬将飛刀裏面孕育金精,重量是這個葫蘆的幾倍。

使勁搖晃幾下,然後打開封口,天機子從裏面倒出幾粒白閃閃的丹藥,還有淡淡的香氣鑽入鼻孔。

“上當啊上當,中了這個小丫頭的圈套!”霎時,天機子渾身開始冒汗,這個人可丢大了。

大眼睛則露出一副氣鼓鼓的神色:“葫蘆是我拿出來吓唬那個魔頭的,裏面是專門給女子煉制的丹藥,滋陰養顏,老道你這麽想要,本姑娘就送個人情給你,不過,你可千萬不能吃,送人還成,嘻嘻……”說到最後,她也忍不住展顏一笑,朦胧的月色中,說不出的明豔,竟然叫劉辛看得心神一蕩。

“妙啊,大眼睛這一手确實漂亮,竟然把堂堂昆侖掌教耍得團團轉,這個女人不尋常——”劉辛心裏樂開花,臉上卻擺出一副義正詞嚴之色:“天機道友,你如此血口噴人,蓄意謀害崆峒,究竟有何居心,難道真欲殺我劉辛而後快嗎?”

天機子被他們二人輪番折辱,一張老臉也是無地自容,他冷哼一聲,轉身禦劍而去,只留下一股沖天的殺氣,慢慢在夜空彌散。

蜀山白眉向劉辛挑了挑大指,然後說道:“諸位道兄,各自回去休息,昆侖這事做的,實在不光彩。”

其他掌教也是一般心思,都向劉辛瞥了一眼,然後各自散去。不過,在他們心中,已經把劉辛列入不要随便招惹的那一類人之中。

劉辛也朗聲一笑,從冷天天肩上接過鐘良,然後回歸崆峒駐地。

……

太陽照樣從東方升起,萬道金光很快就驅散籠罩在天池四周的薄霧,小草頂着露珠,開始煥發生命的活力,一切,依然美好。

鐘良也終于從昏迷中醒來,想縱身躍起,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身子一個踉跄,向地面栽倒。

劉辛伸出手臂,将他扶住,鐘良運轉一下體內的靈力,竟然空空蕩蕩。鐘良驚得險些再次跌倒:“兄弟,這是怎麽搞的?”

“大哥,你現在已經變成一個普通人。”劉辛十分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鐘良如遭雷擊,一個修真者,如果失去力量的源泉,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這滋味就像一個百萬富翁,一覺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淪為街頭讨飯的乞丐。

“大哥,要想恢複以前的修為,只有依靠再造丹,大哥放心,就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會給你收集到材料,煉出再造丹。”

望着劉辛無比堅定的臉龐,鐘良忽然哈哈大笑:“好兄弟,我相信你,只是可惜,進入地府尋找九幽草的計劃恐怕要延期喽。還有,以後我也只好暫時跟着你混,好在役鬼門就我老哥一個,人少也是有好處的。”

見鐘良如此豁達,劉辛也知道他是在強顏歡笑,無聲地握住鐘良的手,一股濃濃的兄弟之情在兩只大手間不斷淨化,升華。

看到弟子們也紛紛從入定中醒來,劉辛将大家召集在一起,低聲将昨晚的情況講述一遍。高大壯憨厚的臉上漸漸露出亢奮之色:“師傅,這次要大開殺戒?”

劉辛點點頭,随即面上現出憂慮:“我現在只是擔心,你們的實力太弱,一旦和昆侖交手,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為了崆峒,弟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李穎雙目射出兩道寒光,平時沉靜如水的她,展現出血性的一面。

劉辛的目光逐一從他們臉上掃過,人人一臉凝重,信心十足,仿佛一隊馬上就要沖向戰場殺敵的勇士。就連這個不算崆峒弟子的孫姿雯,也是一臉決絕,在各大門派接到飛天令,封鎖別墅的時候,孫姿雯就沒有當逃兵,可見此女外柔內剛。

對于弟子們旺盛的鬥志,劉辛很滿意,不過,修真者之間的戰鬥,僅靠鬥志還遠遠不夠,沒有實力,鬥志并不能殺敵。

他在自己的乾坤戒裏搜尋一遍,只拿出了一件金光閃閃的金蛟霞衣,這個還是用龍虎丹與清靜散人交換的,算是唯一一件防禦性的法寶。看着下面幾個弟子,劉辛這件金蛟霞衣還真不知道該給誰穿好。

思索一下,劉辛還是将金蛟霞衣收回,然後向衆人說道:“論道大會,明日正式舉行,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單獨行動。現在我們去物品交易區好好轉轉,争取每人弄一件像樣的法寶,也好防身。”

雖然劉辛這個做法有點臨陣磨槍的嫌疑,但也是目前唯一能夠進行的戰備工作,崆峒總共才這麽幾個傳人,一個也不能少。

第 124 章 飛刀,又見飛刀

“嘻嘻,劉大哥,你膽子真大。”扯着劉辛的胳膊,大眼睛裏滿是贊賞。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劉辛是有苦自家知,剛才當着天下道門挺直腰杆,遭罪的日子在後面呢,自己的崆峒大貓小貓兩三只,幾個徒弟都還沒成氣候,憑什麽和昆侖鬥?

面子是賺足了,就看以後怎麽樣保住自己和徒弟的性命吧。實力啊,歸根結底,一切還都要看實力,沒有實力,出了天山恐怕就要被昆侖暴風驟雨的報複掀翻。

現在,劉辛終于意識到,和昆侖攤牌得太早,已經把自己、把崆峒逼上絕路。不過,此刻,劉辛的信心更足,越是面臨嚴峻的考驗,越能激發人的信心和鬥志,劉辛就屬于這一類人。

“大眼睛,你說實話,封神斬将飛刀是不是被你得到?那東西也算是我們合夥搞到的,能不能借我先用上一段時間?”劉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武裝備戰。

“我叫冷天天,你可以叫我冷姑娘,也可以叫我天天。”大眼睛顧左右而言他。

劉辛摸摸鼻子,不再做聲,他知道想要從財迷手裏摳出一個金幣,肯定比登天還難。不過,看到她沒有否認,十有八九那寶貝是被她得去,沒有比財迷更會斂財的,就算是小財迷也不例外。

明月當空,清風徐來,劉辛和冷天天衣袂飄飄,從夜空劃過,如果沒有心中那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劉辛也會覺得很惬意。

“哈哈哈,月上柳梢頭,攜美天地游,連老祖我看了都羨慕。”一團綠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劉辛前面,又高又瘦的綠袍老祖臉上閃着瑩瑩的綠光,仿佛是來自九幽的惡魔。

冷天天被他這麽一說,連忙撒開兩手,結果身子在空中晃了幾下,眼看要掉落下去,只好又牢牢抓住。然後這才看到綠袍老祖的相貌,心中着實吓了一跳。

劉辛則和綠袍打着哈哈:“我哪有老祖你逍遙自在,天不收,地不管,還沒人敢惹。”

綠袍怪眼一翻:“小子,老祖我能有今日,還要感謝你呢,一事不煩二主,老祖我還要向你再借點東西。”

劉辛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綠袍老祖借東西,估計也就跟劉備借荊州差不多,于是連忙說道:“我的家底你還不知道,哪有什麽能入你的法眼。”

“別客氣,這件東西你肯定有。”說完,綠袍老祖向下面招招手,只見一個膀大腰圓的家夥飛上來,向綠袍一拱手:“見過主人。”

劉辛和大眼睛看得一愣一愣的,原來正是被翻天印打跑的大力尊者,聽他管綠袍叫主人,肯定是被綠袍降伏。劉辛心中忽然一動,不會是要借——

只聽綠袍繼續說道:“小子,把你的翻天印借給他用一段時間,按理說,你壞了人家的霹靂混元石,應該有點表示才對。”

“果然不出所料,綠袍這個家夥實在可恨,連我這個把他救出火坑的人也算計,忘恩負義的小人。”劉辛不禁怒火中燒,其實,綠袍老祖已經很給劉辛面子,要是換做別人,早就連招呼也不打,直接殺人奪寶。

思索了一下,劉辛向綠袍道:“現在我崆峒已經和昆侖撕破臉皮,随時都有可能開戰,翻天印我還留着護身,不能借給你。”

“哼,小子,你還當真了,說借是好聽的,照顧你面子,乖乖将翻天印給老祖拿出來,不然,別怪我不講香火情。”綠袍臉上的綠光暴漲,露出猙獰的面目。

暗罵了一聲卑鄙無恥,劉辛把鐘良交給冷天天,他深知綠袍的修為,絕對不能修真者的水平來衡量,于是取出五火七禽扇,朗聲說道:“綠袍,好歹咱們也算相交一場,我劉辛的脾氣你也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是敵是友,就在你一念之間。”

陰陰的冷笑聲傳來:“小子,我的分類标準跟你不同,要麽是敵人,要麽是我的手下,沒有朋友之說,你的五火七禽扇雖然厲害,只怕也傷不到我。”說完,身子忽然消失不見,随後在劉辛的身後出現,又一連閃現幾次,快如閃電,神出鬼沒,确實叫劉辛無跡可尋。

“怎麽樣,你有把握能燒到我嗎?”綠袍臉上露出傲然之色。

劉辛不由暗暗着急,他真是不想和綠袍折騰,因為雙方暫時沒有利益上的沖突,可是綠袍步步緊逼,說不得只好背水一戰。于是,劉辛猛然放出靈識,将綠袍鎖定。

綠袍老祖正在得意洋洋之際,忽然一股強大的神識襲來,絲毫不在自己之下。綠袍不由打了一個寒戰:“難道這小子也是扮豬吃老虎,修為不在我之下?有可能,他能自如出入靈妖界,肯定非同尋常。”

想到這裏,綠袍連忙祭出玄牝珠,将自己罩住,劉辛的靈識被隔絕在綠色光幕的外面,無法再進入。

只見綠袍老祖手指輕輕一彈,一條綠線直奔劉辛襲去,正是他煉制的一種陰毒法寶——百毒碧火針。此針用百種毒藥淬煉,中者就會喪失神智,成為受綠袍控制的傀儡。

劉辛只覺得綠芒中夾雜着濃濃的腥氣,就知道含有劇毒,連忙幻出一朵墨蓮,迎向綠芒,嘶嘶幾聲輕響,百毒碧火針竟然被混沌玄火煉化。混沌玄火至剛至強,正好是邪毒的克星,所以綠袍一上手就吃點小虧。

“小子,果然有些門道。”綠袍老祖反倒歡喜起來,因為從剛才這一記對拼之中,他已經摸清劉辛的底細,靈識雖然強大,但是靈力實在太弱,也就是分神期的修為,此戰,可以說是穩操勝券。

“來而不往非禮也!”在劉辛的怒吼聲中,五火七禽扇上飛出一紅一青一白三只翅膀,卷起漫天大火,向綠袍撲去。

綠袍也不敢正面對抗七禽扇,一個瞬移就消失在原地,這下可苦了他身後的大力尊者,他正忐忑地在綠袍身後觀戰,白日裏他含憤離開天山,正要沖出幻陣,就被綠袍攔住,大力尊者正在氣頭上,立刻和綠袍動手,結果被綠袍的雷霆手段擊敗,并且種上百毒金蠶蠱,強行收為手下。

現在一看綠袍躲了,火焰直奔自己撲來,連忙向後飛遁,但是那三只鳥翅飛行的速度奇快,轉眼間就追到大力尊者的身後,呼啦一下,大力尊者身上的衣服就化為灰燼,成為在夜空中飄蕩的黑蝴蝶。

大力尊者抱住腦袋,從空中栽落下去,幸好本來距離就比較遠,三只鳥翅已經力竭,火勢燒到他的時候,已經減弱不少,大力尊者這才撿了一條性命。

劉辛掐動法訣,連忙往回收三只鳥翅,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沒入劉辛的體內,随後,就傳來綠袍老祖的狂笑:“小子,中了老祖的百毒金蠶蠱,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劉辛也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在體內游動,迅速游向自己的天靈。劉辛大驚失色:好歹毒的蠱蟲,竟然要占據自己的元神,這樣一來,我劉辛豈不是要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于是,連忙運轉靈力,準備将蠱蟲攔截住,然後用混沌玄火燒死,以前和萬蠱門打交到的時候,這個法子就挺靈。

不料,綠袍的蠱蟲乃是上古異種,六翅金蠶培植出來的後代,身體堅固如鋼,玄火只是讓它扭曲幾下,然後就沖得更加起勁。

這一下劉辛可真是慌了神,知道這種蠱蟲非是以前萬蠱門弟子的那些垃圾貨可比,可是眼睜睜看着蠱蟲向天靈前進,就是沒有法子,翻天印、七禽扇威力雖然巨大,也不能解決身體內部的問題啊。

綠袍陰森森的笑聲再次傳來:“小子,給臉不要,非逼着老祖翻臉,今天我要把你變成人蠱,變成老祖的一件殺人機器,哈——”

狂笑聲戛然而止,綠袍忽然感覺,自己失去和那只金蠶蠱的聯系,再向劉辛一望,只見他的身上散發出五彩豪光,光怪陸離,看得人眼花缭亂。綠袍也不由納悶:這小子搞什麽名堂?

原來,就在金蠶蠱即将接觸到劉辛的元神時,劉辛的元神忽然吐出定海珠,五彩豪光一照,金蠶蠱頓時汽化。

劉辛的心頭也是一陣狂喜,短短的一瞬間,就經歷生死兩重天,看到綠袍正在愣神之際,劉辛的翻天印終于出手,小山一般壓向綠袍。天上的明月也被翻天印巨大的體積遮擋住,投下一片黑漆漆的陰影,裹挾着排山倒海之勢,将綠袍牢牢罩住。

綠袍雖然狂傲,也不敢硬扛翻天印這種上古異寶,再次施展瞬移,逃離翻天印的攻擊範圍之外。

“綠袍,你想要翻天印,怎麽不接着,這回可就別說我小氣。”劉辛逼退綠袍,口中還要刺激他幾句:這個家夥,一副天上地下,唯吾獨尊的嚣張模樣,不給他點苦頭,還真以為我劉辛是軟柿子呢!

綠袍臉上的綠芒劇烈地閃爍,顯示他現在也已經憤怒到極點,一顆綠瑩瑩的珠子出現在他的頭頂,飛速旋轉,散發出妖冶而狂暴的靈力波動:“小子,這是你自己找死,老祖要用玄牝珠吸幹你的靈力,吞噬你的元神,徹底叫你從這個世界消失!”

劉辛也知道,綠袍老祖的大半修為,都在這顆玄牝珠上,此刻含憤出手,必定雷霆一擊,于是催動全部靈力,凝神迎戰。

“綠袍,乖乖站着別動,不然就取你的狗頭!”一聲嬌喝從劉辛的身後傳來,只見冷天天手裏托着一個紅葫蘆,一雙大眼睛如同天空明月,緊緊盯住綠袍老祖,手中的紅葫蘆在月光的映射下,閃爍着攝人心魄的紅芒。

“封神斬将飛刀!”劉辛和綠袍老祖齊聲驚呼。

第 123 章 單刀會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清冷的月光照在天池上,将池水變成一面光亮的鏡子,就連岸邊,也被映照得十分明亮。

喧鬧一天的天山終于暫時平靜下來,不過,誰也不能知道,這種平靜能維持多久。

在刻着歪歪扭扭的“崆峒”兩個字草地上,劉辛盤膝而坐。鐘良仰面躺在劉辛的前面,依然處于昏迷之中。現在,他的情況很不好,雖然在危急時刻,鐘良及時使出鬼王附體,找了一個替死鬼。但是封神斬将飛刀還是将他的靈識割斷,現在,鐘良全身靈力盡失,即使蘇醒,也只怕會變成一個普通人。

劉辛已經給他服下幾粒丹藥,保住性命應該沒有問題,可是,哪一個修真者能接受變成普通人的事實。

“看來,只有等大會結束之後,煉一顆再造丹才能徹底幫助大哥解決問題。”劉辛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他當然知道,再造丹是什麽級別的,那可是洪荒級別的丹藥,是劉辛還從來沒有涉及過的領域。不過,為了鐘良大哥,說不得也要試一試,只有不斷超越,才是一個合格的煉丹師。

溶溶的月色中,天音大師忽然踏月而來。劉辛連忙起身稽首:“大師好興致,從今若許閑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歡迎之至。”

天音大師臉上露出贊許之色:“劉施主心境淡然,深合自然之道,可喜可賀,他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大師過獎,明日之事,誰能預料,今日之憂,卻勞煩大師了。”劉辛心裏很清楚,天音大師一定是來請自己去“過堂”的,劉辛早就有心裏準備。

天音點點頭:“各大門派為了這場糾紛,已經商讨多時,劉施主這個當事人,還是要出頭的,所以老僧就毛遂自薦。”

劉辛俯身将鐘良背起,然後笑道:“有勞大師,劉辛這裏謝過,醜媳婦難免見公婆,咱們這就走吧。”

“我也去,就算當個證人吧。”冷天天向天音大師施了一禮,然後立在劉辛的身後,一雙大眼睛裏閃爍着堅定之色。

“我是醜媳婦見公婆,你也想——呵呵,好吧,你願意也就跟着吧。”劉辛想跟她打趣,又忽然覺得不妥,連忙住口,不過,感覺腰間還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連忙運轉靈力,将那只小手彈開,跟着天音大師一起出發。

幾個人一直來到昆侖的駐地前,因為昆侖弟子負責大會的接待、安保等事宜,所以人也來的最多。看到劉辛,全都怒目相向。劉辛面不改色心照樣跳,就當沒看見。

到了昆侖駐地的中央,只見數十個門派的掌教端坐在地,看到劉辛來到,也都紛紛側目,敢大張旗鼓和昆侖叫板的,除了蜀山白眉,劉辛算是第二個。

劉辛向衆人打了一個稽首,然後也找了一個蒲團坐下,然後将鐘良放在身前,大家都是掌教,身份相同,總不能你們坐着我站着吧。

沉默,無言的沉默,一種壓抑的氣氛慢慢在夜空彌散。

終于,有人發話:“這位就是崆峒的劉辛道友吧,老朽昆侖天機子。”天機子第一次看到這個近來給昆侖制造不少麻煩的劉辛,見他相貌平平,英氣內斂,似乎不是好勇鬥狠之徒,恁地出手如此狠辣。

劉辛也循聲望去,也是第一眼看到昆侖的掌教,一派仙風道骨、得道高人的模樣,不過,這樣的人見多了,劉辛絕不會被表象迷惑,于是也緩緩說道:“諸位道友相召,不知何事?”

天機子一看他揣着明白裝糊塗,也就不動聲色地發難:“敝派的天玄師兄,不知何故被道友毀去肉身?”

“天玄子用斬将飛刀攻擊,我也只好用五火七禽扇還擊,法寶比拼,難免傷亡,我的這位義兄,也被斬将飛刀所傷,至今生死未蔔,他才是融魄期,要是醒不來,就是形神俱滅,豈不更慘!”劉辛寸步不讓,反正衆目睽睽之下,昆侖的人再跋扈,也不能随便動手。

“天禪大師,我們去看看這人的傷勢。”蜀山白眉向身旁的天禪發出邀請,兩個人一起來到鐘良的身邊,靈識一掃就清清楚楚。天禪大師緩緩地說道:“靈識斬斷,靈氣斷絕,一身修為,化為虛無,可惜可惜。”

劉辛向天機子一拱手:“天機道友,我義兄被貴派所傷,也請你給個交代。”

天機子面色一寒,天玄子肉身被毀,而且昆侖至寶斬将飛刀散失,這對于昆侖來說,無不是巨大的損失。因為天玄子負責天山大會的秩序,為了震懾宵小,這才把斬将飛刀暫時交給他保管,卻不知所蹤,天機子如何不惱。

現在聽見劉辛倒打一耙,質問起他來,怒火更盛,他取出紫金昊天鏡,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一道寒光:“劉辛道友,這是我昆侖弟子公孫淵所用的寶物,因何會在你的崆峒派手中?”

劉辛呵呵一笑:“這個我已經說過了,是那公孫淵見色起意,這才被我斬殺,哪裏知道是昆侖弟子,要是知道,我早就吓得把女弟子乖乖給他送上門去,豈不省得惹下麻煩。”

坐在劉辛身後的大眼睛也暗暗叫好:“看不出這家夥平時沉默寡言,清淨無為的模樣,關鍵時刻,卻是得理不饒人。看樣子,是不用我幫腔了。”

天機子一聲冷哼:“劉道友,修道之人可要不違本心,不然天劫臨頭之時,只怕無地容身。”

“呵呵,在下修為尚淺,不知道幾百年才能渡劫,倒是聽說天機道友天劫将至,還是自求多福吧。”劉辛既然決定和昆侖對立,說話再不容情。再說,那公孫淵飛揚跋扈,見到莊夢蝶就不懷好意,殺了也不冤,對劉辛的道心,一點也沒有影響。

天機子也惱羞成怒,多少年了,沒有人敢這樣和自己說話,這個劉辛,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要以為有蜀山白眉為你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于是拂袖而起:“劉辛,萬事都擡不過一個理字,你百般狡辯,難道真以為我昆侖不敢動你不成!”

劉辛也慢慢站起身:“口口聲聲講什麽道理,最後還不是想憑昆侖的實力來壓人。我崆峒雖然門下弟子不足十人,卻也不懼。”

劍光閃爍,霎時将劉辛包圍,昆侖新十二大弟子情同手足,天玄子被劉辛算計,其他人自然對他恨之入骨,剩下的十一人都拔劍而起。

劉辛輕蔑地瞥了一眼:“當着天下道門,你等就不怕給昆侖那些前輩高人丢臉嗎?”

“懲惡揚善,義不容辭,似你這等惡賊,人人得而誅之。”正義凜然的聲音傳來,是昆侖的天剛子,此人嫉惡如仇,最是正直。

“善惡豈是你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冷天天終于發起反擊:“各派的掌教都在這裏,都是眼明心亮。是非曲直,自有公論,難道,你們昆侖就是一直用明晃晃的利劍來講理的嗎?”

天機子一擺手,昆侖弟子撤去長劍,但仍舊團團圍住劉辛。劉辛也不在意,重新優哉游哉地坐下,也許天山論道大會之後,昆侖立刻就會向崆峒發動致命的打擊,但是現在絕不會。

“各位道友,此是也請大家來評一評,也免得叫人說我昆侖以勢壓人。”天機子一見劉辛不肯屈服,立刻又開始發動其他門派,那裏面,依附昆侖的就又十幾個,只要帶頭聲讨劉辛,昆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拔出崆峒這個眼中釘。

不等衆人開口,劉辛朗聲說道:“在下有幾件事要向天機道友讨教,其一,我崆峒護法誤毀六扇門,本來是崆峒和六扇門之間的糾葛,何必勞動昆侖調出飛天令?其二,久聞昆侖坐忘峰乃是先天靈脈,可是據我崆峒典籍記載,坐忘峰本來是我崆峒的靈脈,如何會跑去昆侖,還請天機道友指正!”

話音一落,幾十位掌教立刻議論起來,如果劉辛所言屬實,那麽兩件事聯系到一起,天機子之心,路人皆知。

天機子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當着衆人的面,他也只好硬着頭皮否認:“天下誰人不知,坐忘峰乃是我昆侖靈脈,劉道友難道是看上我昆侖的基業不成?”

“諸位聽我一言。”白眉再次挺身而出:“不僅是昆侖的坐忘峰,就連我蜀山的滴翠崖也原本是崆峒的靈脈,此事天禪大師想來也有所耳聞吧?”

天禪大師也只好默默點頭,出家人不打诳語,白眉非要将他拖下水,天禪大師也只好自認倒黴。有時候,知道的多也不見得是好事。

天機子無奈,也裝起糊塗:“這事貧道也是第一次聽說,都是過往的事情,牽扯久遠,也不是我們後輩能夠解決的,今日且說崆峒殺死我昆侖弟子之事。”

劉辛再次長身站起:“天機道友,我崆峒現在雖然弱小,但門派的骨氣還在。等天山大會結束之後,你畫出道來,我劉辛接着。諸位道友,劉辛還要回去修行,就此告辭!”

說罷,俯身抱起鐘良,昂首邁步,沿着來路走去。天機子身子氣得不由顫抖,但硬是拿劉辛沒有辦法。

劉辛從昆侖弟子身邊穿過,然後拉着冷天天,破空而去,只有點點劍光,在皓月的映射下,不停閃爍,直至消失不見。

第 122 章 大混亂

一場幹戈本來已經平息,卻被莊夢蝶的紫金昊天鏡再次引起波瀾。莊夢蝶看到天玄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連忙吓得躲到師傅身後。

劉辛暗嘆一聲,本來還不想這麽快和昆侖撕破臉皮,畢竟人家樹大根深,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撼動的。但是現在,他也只能挺身而出,徒弟有事師傅扛,這是天經地義。

取出五火七禽扇,輕輕在臉旁扇動幾下,劉辛不慌不忙地向怒氣沖天的天玄子道:“這把寶鏡是我送給徒弟防身的。”為了防止天玄子暴起傷人,劉辛有備無患,七禽扇手中搖,形勢不妙就放鳥。

“你又是從哪裏得來的?”天玄子立刻把目标轉移到劉辛身上,剛才那個小丫頭修為比自己的徒弟還要差不少,顯然不是正主。

“是我殺死一個窮兇極惡之徒,然後從他的身上得來。”劉辛侃侃而談。

“一派胡言,這把寶鏡,是我送給徒弟公孫淵的防身法寶,這麽說,公孫淵原來是被你所殺!”天玄子奔波數月,尋找殺害徒弟的兇手,現在,兇手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已經下定決心,為弟子報仇。

事到如今,劉辛也只好硬挺下去:“噢,原來那厮竟然是昆侖弟子,不會吧,堂堂的名門大派,怎麽能培養出如此卑鄙無恥的弟子,他見我的徒弟美貌,就欲行茍且之事,幸好被我發現,他就惱羞成怒,要殺我滅口,多虧我修為不錯,這才沒有死在他的手中。似這等無恥之徒,豈不是死有餘辜。”

劉辛所言,真假參半,不過,當時也沒有外人在場,具體情況如何,誰也說不清楚。

天玄子聽了不由一愣,自己的徒弟別的都好,就是出身世家,有些好色,難道真是這樣?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件事死無對證,而且涉及到昆侖的清譽,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想通此節,天玄子一陣冷笑:“劉道友,你這一面之詞,如何叫人相信,以我看來,定是你貪圖寶鏡,這才殺人越貨,走,快跟我去見昆侖掌教領罪。”

“你這就不是一面之詞嗎?你所說的,只不過是自己想當然爾,劉大哥也是一派掌教,你能叫你呼來喝去!”關鍵時刻,冷天天竟然挺身而出,發揮自己的特長,和天玄子辯論起來。小丫頭年歲不大,膽子卻真大。

天玄子也一時語塞,眼見真兇就在面前,他焉能就此罷手,于是手中祭出紅葫蘆,傲然向劉辛道:“劉道友,此間是非曲直,你我誰也說不清楚,還是乖乖跟我去見昆侖掌教,由他定奪。請吧。”

旁觀者一看到他請出封神斬将飛刀,立刻開始後撤,這個寶貝透着邪門,還是躲遠點比較安全。

看到自己被葫蘆裏的白光罩住,那個七寸高的金精雙目閃着妖異的白光,似乎随時準備發射飛刀。陣陣寒意襲來,劉辛也不覺手心見汗,要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劉辛早就出手,真正來一個殺人越貨。高手對決,先下手為強,這個道理在比拼法寶的時候尤為重要。老道的葫蘆雖然厲害,但是只要在他還沒祭出來的時候,五火七禽扇一扇,保準他灰飛煙滅。

不過,現在的場合,劉辛卻不能搶先下手,否則,就無法占理。可是,要是乖乖地跟着天玄子走,這個跟頭也就算栽了,剛剛樹立起來的崆峒威名,轉眼就成泡影,一時間,劉辛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一個清脆的聲音再度響起:“封神斬将飛刀難道就了不起嗎?也不過瞬間斬殺一人罷了,劉大哥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威武不能屈,豈能受你的威脅!”冷天天手中舉着一個白玉淨瓶,瓶口遙指天玄子。

天玄子也很識貨,那個玉淨瓶神采流轉,一看就不是俗物,應該也是上古流傳下來的超級法寶,況且,那個劉辛還有翻天印沒出。直到此刻,天玄子也終于發現,劉辛手上的那把扇子似乎也不僅僅是用來扇風的,看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難道是……

聯想到剛才天空中出現鳳凰重生的異象,天玄子幾乎可以斷定,劉辛手上的就是五火七禽扇。斬将飛刀或許可以将他的人頭斬落,但是自己只怕也要化為灰燼。

天玄子和劉辛一樣,也陷入兩難之地,昆侖的面子不能丢,自己的性命更不能丢。

局面緊張的叫人透不過氣來,距離戰場越近,這種壓抑感越是強烈。觀戰者只想趕快離開此地,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呼吸一通,不過,這樣精彩的對峙,卻誰又舍得離開呢。

天玄子、劉辛、冷天天,手中各持威力強大的法寶,但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這種平衡一旦被打破,誰也無法預料會出現什麽結果。

但是,平衡還是被打破了,不是三人中的一個,而是在一旁觀戰的鐘良。他見自己的兄弟陷入危機之中,做哥哥的有責任來保護他,立刻暴起發難,手中祭出一塊玉符,向天玄子攻去。

“請寶貝轉身!”天玄子的咒語終于出口,斬将飛刀自動鎖定向天玄子攻擊的鐘良,金精雙目射出白光,将鐘良罩住。

“休要傷我大哥。”劉辛一聲暴喝,五火七禽扇上的印訣啓動,一只由火焰組成的鳳凰翅噴薄而出,翅膀扇動間,火浪沖天,熱氣逼人,伴随着一聲震徹九霄的鳳鳴,迅猛無比地撲向天玄子。

劉辛也想不到鐘良如此膽大,如此仗義,見他被飛刀鎖定,知道難以幸免,所以含憤出手。

處于兩大高手中間的鐘良也終于發覺不妙,自己成為第一個被攻擊的目标。白光之中,猛然傳出他一聲大喊:“鬼王附體”,只見鐘良的身體瞬間膨脹到兩丈,渾身散發出陣陣黑氣,頭生雙角,眼似銅鈴,赫然是地府中的牛頭附體。

不過,牛頭并沒有來得及抖威風,封神斬将飛刀就在他的脖子上轉了一圈,碩大的牛頭瞬間落地,黑氣随之消散,只剩下鐘良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不過,他的腦袋還在。

随後,鳳凰翅也将天玄子包圍,慘叫聲中,一團火影飛上半空,然後如同禮花一般轟然爆裂。五火七禽扇果然厲害,天玄子毫無抵抗之力,就被燒得爆體。

劉辛掐動法訣,将鳳凰翅收回,這才看到,半空中出現一個赤身裸體的小人,高約三寸,慌慌張張,無限驚恐的在空中亂轉。

原來是天玄子的元神,這厮也真是狠角色,知道無法躲開鳳凰翅,所以蹿到空中,舍棄肉身,讓元神能得以逃遁。

“元神啊!”地面上傳來一片驚喜的呼叫,幾十條人影同時飛起,撲向空中的元神。對于修真者來說,元神可以用來煉制厲害的法寶。對于妖族來說,直接吞食元神,就可以增長修為,所以,元神就是最好最直接的天材地寶。

只不過,能修煉出元神,最少也是分神期的高手,想要奪取人家的元神,就怕你沒那個本事,但是今天這個不同以往,元神已經爆出,就絲毫沒有攻擊力,這樣的便宜,豈有不占之理。

天玄子一看自己這麽受歡迎,更加膽寒,想要逃竄,無奈四面八方都是人。眼看天玄子就要成為他人口中的幹糧,忽然一聲響亮的真言傳來:“唵、嘛、呢、叭、咪、吽。”

空中的衆人不覺身形一震,瞬間下降幾丈。然後就眼睜睜地看到一個銀須白發的和尚飄過來,在衆目睽睽之下,用寬大的袖子一籠,将天玄子的元神收入袖中,一朵金蓮從足下升起,向遠處飄去。

幾個妖王眼見到嘴邊上的肉被別人搶走,哪能甘心,在後面急追。但是也有人認出了老僧,不由口中驚呼:“天音大師!”

本來追得十分起勁的妖王聽了,不約而同地停住身形,很顯然,前面的那個和尚,絕對不是他們這個級數能夠惹得起的。

劉辛見天音大師收去天玄子的元神,知道沒有大礙,于是連忙用靈識在天玄子剛才立身之處搜尋。天玄子烈火煉身之際,封神斬将飛刀肯定掉落地上,這樣的寶貝,可不能放過。

不料,搜索一圈,封神斬将飛刀竟然蹤跡不見。劉辛暗暗納悶:“難道有人下手比我還快?不應該啊,剛才,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天上的元神吸引。”

正在納悶之際,猛然聽得一聲清脆的叫喊,聲音裏面還夾雜着無比的喜悅:“紅葫蘆,封神斬将飛刀在那邊!”

劉辛順着冷天天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個紅色的葫蘆正立在碧綠的草地上,分外惹眼。

冷天天的這一聲立刻驚醒衆人,剛才只顧着空中的元神,忘了地面還有一個好寶貝。瞬間,幾十道人影同時撲向那個紅葫蘆。劉辛的身形剛要動,卻想起剛才靈識已經掃過那裏,顯然,這個紅葫蘆絕對不是斬将飛刀。

再向紅葫蘆那邊看去,劉辛也不由愕然:混亂,極度的混亂,數百人扭成一團,相互踐踏,相互撕扯,相互擁擠,大呼小叫,哭爹喊娘,偶爾還夾雜着撕心裂肺的慘叫。而那個紅葫蘆,則早就不知道跑到何處,只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場混亂的奪寶大戰,使場面更加混亂。

這還是那些平時道貌岸然的修真者嗎?劉辛抱起地上的鐘良,帶領着弟子,離開這個混亂的戰場。不過,他的腦海中還是閃現着那只詭異的紅葫蘆:和大眼睛裝藥的那個葫蘆很像啊?

第 121 章 一戰揚名

劉辛聽說幾個徒弟出事,一把拉住冷天天,向高大壯吩咐道:“你們在此等候。”然後祭起一把飛劍,和冷天天急馳而去。

“兄弟,等等我。”鐘良在後面大吼一聲,腳下騰起兩團黑霧,也緊追上去。

冷天天顯然沒有駕馭過飛劍,死死抓住劉辛的胳膊。劉辛這才察覺,原來她才是化脈期的修為,比李穎、高大壯還不如,看來,肯定是有冷丹子罩着,這才混入天山。

在冷天天的指引下,很快就到了事發現場,只見自己的幾個徒弟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旁邊則圍着幾十個妖族,正在那裏指指點點。

降落到場中,劉辛面沉似水,先俯身查看一下,莊夢蝶他們只不過是靈力消耗太大,然後被人封住靈識,怪不得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

幾股靈力分別送入他們體內,莊夢蝶、李穎等人悠然轉醒。劉辛每人扔給他們一粒青丸,然後轉向對面的妖族,一眼就看到大力尊者正滿臉不屑地望着他,在大力尊者的身後,則是幸災樂禍的狐媚兒。

原來如此,定是這個狐媚兒伺機報複,這才撺掇大力尊者等人來找麻煩,鳥鳥的,我的徒弟也敢動。劉辛冷哼一聲:“為什麽難為我徒弟?”

大力尊者将大嘴一咧:“你殺了我徒弟,我當然要拿你徒弟撒氣,要不是小媚告訴我,大力熊王死在你手,我還蒙在鼓裏!”

劉辛這才想起,當初妖族四絕抓莊夢蝶的時候,自己确實用九陽離火陣燒死大力熊王,原來是這個大力尊者的徒弟,看來,此事不能善了。

大力尊者又哈哈一笑:“小子,等你半天了,來,咱們倆先比劃比劃,這次是公平比武,生死各安天命,別人誰也管不着。”

大力尊者見劉辛的幾個徒弟修為都不高,本想都殺掉出氣,只是礙于天山大會的規定,所以也不敢随便殺人。而劉辛現在靈力內斂,也不像高手的樣子,因此,他才提出要和劉辛一對一單挑。

劉辛自然不懼,他也一直想找個對手立威,打響崆峒的名頭,現在大力尊者主動送上門來,他當然歡迎,于是向圍觀者喊道:“諸位,在下崆峒劉辛,要和這位大力尊者公平比試,請各位退後,打個場子,也給做個公證。”

看熱鬧哪有怕事大的,聞聽都轟然叫好,向兩邊散開。裏面有些人見過大力尊者出手,知道他有一個體積超大的法寶,所以都遠遠地撤離,免得跟着沾光。

大力尊者将手中鐵棒高高舉起,怒吼一聲,就要往前沖。這時候,兩團黑霧飄到劉辛面前,原來是鐘良趕到,他一把拉住劉辛:“兄弟,你先領着徒弟回去,我來會會這個笨熊。”他見劉辛年輕,肯定修為也高不到哪去,所以這才決定先替兄弟扛一陣。

劉辛心頭一暖:患難見真情,這個大哥硬是要的。于是笑道:“大哥且在一旁觀戰,小弟不行了,你再上。”

大力尊者脾氣暴躁,早就按捺不住,大吼一聲,二番掄起鐵棒就向劉辛頭頂砸去,忽然間,又一聲暴喝傳來:“住手,天山大會上不得鬧事!”

大力尊者氣得将鐵棍狠狠在地上一頓,嘴裏咆哮起來:“你奶奶個熊,還叫人打不!”

昆侖的天玄子傲然出現在場中,向兩邊掃了一眼:“誰要打架?難道不知道大會的規矩嗎?”

大力尊者一看到天玄子就有些頭疼,那個斬将葫蘆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我們這是公平比武,跟你們那個什麽大會沒關系!”

天玄子本來還想阻攔,但一看另一方是劉辛,巴不得他們拼個你死我活,于是一撚須髯:“這樣嘛,還勉強可以,來,我給你們觀戰,也好判定勝負。”一轉眼,他就從勸架的變成裁判,劉辛又不由想起一句很有道理的古話:看人下菜碟。

大力尊者拄着鐵棒,四下望了一圈:“這回沒人搗亂了吧,小子,看家夥。”随後,身子高高躍起,大棍呈泰山壓頂之勢,向劉辛砸去。

劉辛手指一彈,一朵碩大的蓮花憑空出現,閃着妖異的黑芒,黑芒邊上還閃爍着一層五彩豪光,叫人眼花缭亂,不敢逼視。

砰的一聲巨響,墨蓮與鐵棍相撞,大力尊者哇哇大叫幾聲,鐵棒撒手,翻轉着從空中掉落下來。下面觀戰的人連忙向兩旁飛遁,鐵棒深深地砸進草地之中,蹤跡不見。

大力尊者把兩只熊掌放在眼前一看,上面被活活燒焦一層,大力熊王徹底憤怒,口中發出雷霆一般的怒吼:“霹靂混元石!小子,我要把你砸成肉泥!”

小山一樣的混元石出現在半空,以泰山壓頂之勢,向劉辛落去。觀戰的人群發出一陣陣驚呼,再次後撤。

“翻天覆地,倒海翻江。”伴随着劉辛的吼聲,又一座小山出現在半空,比混元石還大出一號。兩個龐然大物,終于在空中相撞。

天崩地裂的巨響震撼了整個西昆侖,那種震撼,徹底激發出人們心底的恐懼,籠罩在下面的人們也都呆立不動,忘記了逃竄,他們擡頭仰望,觀看這極為罕見的火星撞地球。

一場隕石雨從天而降,大碰撞的結果很明顯,石頭碰不過鐵,就像雞蛋碰不過石頭一樣。在更加堅固的翻天印面前,霹靂混元石整個被撞的粉碎,從半空散落下來。

大力尊者傻傻地伸出雙手,接住幾塊掉落下來的碎石,完了,幾百年心血滋養的寶貝就這樣完了,這個事實,簡直無法叫他相信。

劉辛手中也收回翻天印,查看之下,絲毫無損,這才收入乾坤戒,然後向失魂落魄的大力尊者問道:“還打不打?”

此戰不在殺敵,而在立威,所以劉辛并不想趁機去大力尊者的性命。破去他的混元石,估計比殺死他還難受。

大力尊者把手裏的兩塊石頭狠狠往地上一砸,然後雙目噴火:“小子,爺爺我和你拼了!”

“停!勝負已分,大力尊者你也是有名有號的人物,輸了不能耍賴!”天玄子更不想鬧出人命,就這頭笨熊現在的狀态,上去簡直就是送死。

大力尊者畢竟還殘存着一絲理智,他猛然停住身形,向劉辛吼道:“小子,這事沒完。”說罷,架起一陣黑風,沖出天山。大力尊者來的時候信心滿滿,不料未等仙府開啓,就折戟沉沙,栽在劉辛手中。

天空中的石屑散盡,重新恢複清朗,觀戰的人們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剛才這一戰,雖然短暫,卻是少有的精彩,電光火石之間,勝負已定,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對決。從此,他們心目中的強者之列又多出一個名字:崆峒劉辛。

也有很多人不知道默默無聞的崆峒派和名不見經傳的劉辛,開始紛紛打探,崆峒劉辛迅速傳遍了整個天山。

看到師傅獲勝,莊夢蝶等人都聚攏到劉辛的身邊,鐘良拍拍劉辛的肩頭:“原來我結拜了一個這麽有本事的兄弟。”臉上洋溢着無比的自豪,似乎比他自己獲勝還高興。

莊夢蝶則指着狐媚兒,神氣地揚着小臉道:“看你們以後還敢欺負我,告訴你們,我師傅是最棒的。”

狐媚兒也想不到大力尊者如此不堪一擊,一臉悻悻之色:“小丫頭,神氣什麽,我看你那個師傅收你這樣一個漂亮徒弟,也沒安什麽好心。”她打架輸了,只好嘴上找便宜。

莊夢蝶頓時氣得兩個臉蛋粉紅:“你放——你胡說!”

“瞧瞧,要是清清白白,你臉紅什麽!”狐媚兒功夫都在嘴上,莊夢蝶哪裏是她的“對口”。

冷天天拉住氣鼓鼓的莊夢蝶:“小蝶,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只有自己心裏污穢的人,才會把別人也想的和自己一樣下賤,狐貍精是什麽貨色,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她也是牙尖嘴利,和狐媚兒堪稱勁敵。

莊夢蝶卻不肯罷休,她取出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将鏡面對準狐媚兒:“今天叫你嘗嘗本姑娘紫金昊天鏡的厲害!”那日她從劉辛那裏讨來寶鏡,私下早就練得十分熟練,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對陣的敵手,今天被狐媚兒氣急了,這才亮出寶鏡。

劉辛一看她祭出紫金昊天鏡,還大大方方喊出名字,就知道要壞,這面鏡子是從公孫淵手裏奪來的,那公孫淵是昆侖弟子,這把鏡子見不得光啊。

“住手!”一聲無比威嚴的吼聲響起,如同在莊夢蝶的耳邊打了一個炸雷,驚得她手上一哆嗦,紫金昊天鏡掉落到草地上。

一道人影電射過來,一把抓起昊天鏡,放在眼前仔細觀瞧,來人正是昆侖派的天玄子。

自家的寶貝,天玄子當然識得,當時,公孫淵這個昆侖弟子被殺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昆侖為此追查數月,卻沒有音訊,最後只好将這筆帳記到厲天行的名下。不料,今日又見紫金昊天鏡,這把寶鏡,是天玄子親手傳給公孫淵的,因為,公孫淵就是他最小的弟子,也是最寵愛的一個。

天玄子驟見寶鏡,想起死去的愛徒,心神也不免激蕩,他兩眼死死盯住莊夢蝶:“這把紫金昊天鏡是哪裏來的,快說——”

局面再度緊張,幾百圍觀者竟然鴉雀無聲,天山的空氣也似乎瞬間被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