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死亡沼澤

崔判官在白骨山脈下面等得極為無聊,天天無所事事,只能苦等,他是站累了坐着,坐累了躺着,躺着躺着就呼呼大睡,沒辦法,誰叫他太胖了,胖人都比較嗜睡。

這一天,在睡夢當中,他忽然聽到有動靜,而且似乎地面也微微顫動。崔判官猛地睜開眼睛,骨碌一下爬起來,驚喜地叫道:“劉大人,您總算回來——”

只見一個十幾丈高的一副骷髅正向自己走來,兩眼紅芒閃爍,腳步落在地上,發出撲嗵撲嗵的巨響。

繞是崔判官在地府見過骷髅無數,卻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家夥,吓得轉身就跑。匆忙之中,腳下一絆,立刻跌成滾地葫蘆,像皮球一樣,順着山坡滾下去。

滾到平地,崔判官手腳并用地爬将起來,剛要接着跑,卻發現如同騰雲駕霧一般,自己已然騰到半空,手腳在空中無助的劃拉,原來,已經被骷髅頭拎起來。

而且,更要命的是,身體正在向骷髅的巨口方向移動。崔判官腦袋轟得一聲:這家夥要吃我!

“老崔,你跑啥呀,難道不歡迎我回來?”一個聲音傳過來,似乎是劉辛的聲音。崔判官定神一看,只見骷髅的肩膀上還坐着一個人,正是劉辛。

“哎呦,我的劉大人,你可吓死我喽!”崔判官連連以手撫胸,剛才确實吓得不輕。

“走吧,這裏沒有任何生命形勢存在。”骷髅頭把崔判官放在劉辛身邊,劉辛也只能把這一個多月的搜尋結果告訴他。

崔判官臉上的神色比劉辛還要沮喪十倍,他更盼着早點找到九幽草,也好得到解藥。不過,對于劉辛剛才那句話,崔判官卻不敢茍同:沒有生命,那這個大家夥是什麽?

大家夥馱着劉辛和崔判官,甩開大步,向遠處走去,步子大就是好,崔判官羨慕不已。下一站,他們要轉向地府南方,因為據崔判官說,那裏有一片死亡沼澤,應該有很多植物存活。

因為有大家夥代步,所以劉辛也可以節約靈力,丹藥雖然戒指裏不少,但是能省還是要省着用。

經過半個多月的接觸,劉辛覺得大家夥也不錯,除了形象不大好之外,又聽話,又不多嘴,實在是個理想的跟班,所以也就摒棄了最初抛棄他的想法。畢竟血脈相連,劉辛還不會那樣無情。

不過,只是有一點劉辛極不滿意,這個大家夥現在依然需要劉辛精血的補養,每隔三五天,就得放點血給他,不然,就會越來越萎靡,最後重新躺倒在地,動彈不得。

為此,劉辛也氣得大罵他吸血鬼,不過,幸好這家夥并非貪得無厭,每次只需要幾滴也就夠了,劉辛這才勉強能夠接受這個現實。

其實,從心底來說,劉辛還是把大家夥當成了自己親近的人,那種感覺,就有點向對自己的孩子,人家不吃不喝的,就叫咱出點血還不成。

在行路的時候,劉辛也向崔判官詢問過此事,本以為他是地府的判官,對這事可能會有所了解,誰知這家夥也是一問三不知,劉辛也只好作罷,穩坐大家夥的肩膀,向南挺進。

……

孟婆看着嘻哈上人遞過來的桃子,咧開嘴,露出焦黃的幾顆牙齒:“小子,難得你還有這份孝心,我老人家收下了。”

不料,拿着桃子的手很快縮回去:“老太婆,你多大年紀,也敢跟我老嘻倚老賣老?”

陰陰一笑,孟婆說道:“我的年齡也記不清楚,記得自從地府誕生的時候,我就在這看管奈何橋,小子,你還敢跟我老人家比年齡?”

“這麽說還差不多。”老嘻又把桃子伸過來:“味道很好吃,我這還有好玩的,你要是有小孫子,我倒可以借給他玩玩。”

孟婆看着眼前這個花花綠綠的東西,似乎是一個小人,卻不認識。不過,老嘻剛才一句小孫子卻叫他很生氣。

“小子,我孫子早死了,既然你看我順眼,就給我當孫子吧。”孟婆臉色一變,伸出雞爪子,抓住老嘻的肩頭。

老嘻一見急了,也閃電般地伸出雙手,抓住孟婆的脖子:“老婆子,要不是我老婆告訴我不許欺負女人,我非得掐死你。”

不料,雙手忽然一滑,随後就被孟婆攔腰夾起來,然後在屁股上啪啪拍了幾下:“小家夥,竟然敢威脅我老人家,走,回家再好好教訓你。”

可憐的老嘻,剛剛踏入地府,就被人當成孫子,不過,這總好過他到處游蕩,地府中牛人無數,老嘻要真是像在人間界那麽晃蕩,肯定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

地府比劉辛想像中的要更加遼闊,本來只是一座森羅殿罷了,現在卻終于知道,就算比起人間界來,也一點不差。

邊走邊找,一連走了一個多月,這才漸漸接近死亡沼澤。途中,為了安撫崔判官,劉辛只好又給了他一粒藥,當然,有效期依舊是一年。

這裏的空氣越發混濁,一陣陣腥氣,夾雜着一股潮濕的氣息飄散在空中,要不是劉辛服用過靈丹,身上百毒不侵,估計早就中毒。

地面上也終于出現一些植物,不過,顏色也大多是黑色和灰色。劉辛則取出百草鞭,叫它自行辨藥。畢竟不可以貌取人,誰知道這些植物會不會有藥用價值。

崆峒派的天珍地寶上面,很少有關于地府這方面的記載,劉辛準備回去之後,補齊這一葉空白。

不過,事實叫劉辛很失望,百草鞭懶洋洋地耷拉下去,對四周那些植物顯然提不起興趣。

地面上已經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沼澤,裏面的水都是黑糊糊的,水面還缭繞着淡淡的黑氣,空氣中的混濁,應該就是從水中蒸發而出。

劉辛身子漂浮在離地三尺的距離,崔判官也得以再次享用到騎馬的待遇。至于大家夥,劉辛本來想把他留在沼澤的外面,免得身子太重,陷入泥潭。

但是他明顯對劉辛無比依戀,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就像嬰兒依戀自己的母親一般。弄得劉辛沒辦法,也只好随他。

不過,令人吃驚的是,進入沼澤地帶之後,大家夥竟然也能淩空飛行,而且看起來還十分輕盈,劉辛也不覺好笑:看來,想要甩掉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好現在不用再為這個發愁。

正緩緩向前飛行間,前面忽然出現異狀,只見兩團漆黑的旋風從遠處旋轉而來,速度奇快,在沼澤上面一掠而過。

崔判官見狀大驚失色:“劉大人,不好,他們是——”說話間,旋風已經旋轉到近前,然後忽然停在那裏,兩個三丈高的陰魂出現在面前。

只見他們身形飄忽不定,不斷變幻,兩眼射出綠油油的光芒,投射到劉辛身上:“哈哈哈,地府什麽時候也出現凡人,正好給我們當美餐!”

然後,作勢就要向劉辛撲去,陰氣滔天,竟然比牛頭馬面還要高出許多。崔判官只好硬着頭皮挺身而出:“住手,這是閻君欽點的要犯,誰也不許動。”

那兩個陰魂打量了崔判官一眼,其中一個驚道:“老崔?原來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崔判官只好向他們一禮:“見過兩位浪蕩游神,這個人犯就是我奉命抓的那人,所以千萬不能吃。”

左邊的浪蕩游神忽然道:“既然是要犯,為什麽不帶去森羅殿,怎麽跑到死亡沼澤,老崔,你有何居心?”

崔判官暗暗叫苦,這兩位浪蕩游神在地府中品級比他高,能耐比他大,而且是閻君的心腹,想要哄騙他們,只怕不那麽容易。

劉辛在一邊也基本看明白了,雖然這倆家夥看起來不好惹,不過也只能發動突襲,不然,再盤問下去,非露餡不可。

忽然間,劉辛祭出無情鎖,猝然發難,向右面那名浪蕩游神當頭罩去。天空中黑芒一閃,那個浪蕩游神毫無準備,竟然被無情鎖套住,立刻委頓下去,跌入下面的泥潭。

另一名則騰身飛起,口中哇哇大叫:“崔判官,好大的狗膽,竟然勾結歹人,今天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浪蕩游神手中出現一個詭異的黑球,上面竟然有絲絲電光閃耀,四周的空氣也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小子,叫你們嘗嘗本神陰雷的滋味,哈哈哈,陰雷一響,魂斷身亡!”

劉辛一看就知道陰雷裏面蘊涵着巨大的陰氣,如果任它爆炸,只怕真就要魂斷身亡。所以也不答話,搶先出手,祭出翻天印,從空中向浪蕩游神壓去。

“小子,還真有貨,不過,你的實力太弱,這樣的好寶貝在你手裏算是糟蹋了,還是留給本神使用吧。”浪蕩游神嚣張的叫嚣幾聲,同時,身形忽然開始增大,轉眼間就變成一片黑霧,将空中的翻天印罩住,如同一張巨網相仿。

劉辛立刻感覺和翻天印失去了聯絡,心中大駭,能收取自己法寶的家夥,還是第一次遇到,這個浪蕩游神,實在有些變态!

第 228 章 大家夥

抖落身上的白色骨粉,劉辛的心頭微微有些遺憾,其它的也不用一根一根的試驗,結果肯定都一樣。

不過,轉念之間,劉辛又轉悠到龍頭前面,在一大堆骨頭之間,扒拉出一直龍角,或許,它能和其它地方的骨頭有所不同。

握住一丈多長的龍角,入手很沉重,上面依舊閃爍着一層淡淡的光澤。劉辛心中不覺一喜,更加斷定自己的想法。于是運起洪荒之力,全力向龍角灌注。如果不能經受住這一擊,也就根本沒有利用的價值。

龍角上面白光一閃,然後又恢複原狀,沒有絲毫變化,看來,質地不錯。總算沒白忙活,劉辛滿意地把龍角收入乾坤戒,然後又開始尋找另外一只。

不過,遺憾的是,龍角只有一只,或許,當初它在戰鬥的時候,另外一只龍角折斷,或者,被其他人弄走,雖然這種可能性要小一些。

離開巨龍的骨架山,劉辛繼續向白骨山脈腹地挺進。倒出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果有九幽草生長,一定非常明顯,因為九幽草的顏色漆黑。

一連奔波了三天,劉辛毫無所獲,不要說九幽草,就是任何一種生命的跡象都沒有發現,顯然,這裏是一個死亡世界。

望着前面依舊白茫茫的山脈,劉辛不準備就這樣放棄:反正也沒有線索,哪裏都是一樣。

現在,已經進入白骨山脈的腹地,這裏白骨的塊頭也更加巨大,而且一副副都很完整,不像邊緣地帶那樣,都雜亂地堆在一起。劉辛知道,能夠進入這裏的,大概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尋找的也更加仔細,即使找不到九幽草,要是能找到其他一些寶貝,也是好的。

眼前出現一個碩大的骨架,長有十幾丈,直挺挺地躺在哪裏,如同小山相仿。劉辛繞着巨人的骸骨轉了幾圈,禁不住驚嘆:還真有傳說中的巨人存在,小時候聽誇父逐日、龍伯釣鳌,還以為是神話,現在看來,或許真有這樣的種族存在。

想到小火龍鑽到巨龍體內,竟然弄出一顆龍丹,劉辛也忍不住躍上巨人的骷髅頭上,然後,順着他眼眶的大洞,縱身躍入裏面。

因為好幾個孔洞可以透亮,所以裏面并不黑暗。劉辛抽動一下鼻子,裏面也并沒有什麽異味,幾萬年的時間,血肉早就風幹。

彎下腰在裏面尋找一番,并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劉辛只好縱身一躍,兩手攀住眼眶上的骨頭。巨人的頭顱實在巨大,劉辛在白骨山這個特異的環境中,也無法一下躍到上面。

然後,劉辛又跳進骷髅張開的巨口中,就在他下落的瞬間,忽然腿上一陣劇痛傳來,等到落地之後,劉辛這才發現,一支長槍戳在巨人嘴裏,自己的腿,就是被槍尾上的尖刺劃破。

劉辛暗叫一聲僥幸:看來是太大意了,下來的時候也沒仔細看看,這要是穿胸而過,可就是大麻煩。好端端的,嘴裏怎麽出現一把長槍?

使勁把長槍拔下來,竟然有一丈多長,極為沉重。劉辛也終于看明白,這并不是長槍,而是一只利箭。

一丈多長的利箭,得用多大的弓才能把它射出,劉辛啧啧稱奇。而且,看起來它還十分鋒利,要知道,劉辛現在身體表面也有靈力護體,并不是那麽容易就會被刺傷的。

把這只驚人的長箭收進乾坤戒,劉辛查看一下腿上的傷勢,并不大嚴重,只是擦破一層表皮,不過,還是滲出一些血跡,下面的白骨,點點斑斑,散落着幾滴殷紅的血珠。

為了以防萬一,劉辛還是取了一粒青皮丹吞下,免得長箭上有毒。

處理完傷口,劉辛在巨人口中搜尋一下,也再無異物,只好悵然地爬出去。經過幾天的折騰,劉辛也有些疲倦,于是就盤膝坐在巨人寬敞的額骨上,取出一個蟠桃咬了一口,肥厚的汁液慢慢滲入腹中,十分惬意。

就在這個時候,劉辛隐隐覺得身下傳來輕微的顫動,劉辛也并未留意,閉目運功,吸收青皮丹的靈氣。自從來到地府之後,劉辛就無法從外界吸收靈氣,只能靠丹藥來維持。要是換成別人,還真經不住這樣的消耗。

兩個時辰之後,劉辛睜開雙目,青皮丹完全被吸收,他也重新變得精神奕奕。長嘯一聲,劉辛長身站起,卻突然發覺,腿上的傷口竟然又開始重新流血,可是自己竟然絲毫未覺。

劉辛也詫異不已:有古怪,自己身上流血會沒有感覺,這樣的事絕不應該在修真者身上發生。

想到這裏,劉辛身上不覺一寒,連忙四下觀望,周圍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并沒有什麽異樣。劉辛只好縱身躍下巨大的骷髅頭,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怪異的地方比較好。跳到地面的白骨上,在腿上撒了一些止血的藥粉,劉辛就向遠處掠去。

嘎吱嘎吱,身後傳來一陣尖利的摩擦聲,劉辛轉頭一看,驚得險些元神出竅,只見地面上那個碩大的骨架竟然從地上坐起來,然後有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向劉辛的方向邁出一步。

這一步就跨越了十幾丈的距離,腳掌上的白骨,險些踩在劉辛的身上。

現在,劉辛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跑!他展開身形,箭一般地向前沖去。這麽大的骷髅精,肯定對付不了。而這個時候,劉辛也終于想起,這副骷髅顯然非常結識,自己在上面折騰半天,一點都沒有損壞。

好端端的,怎麽惹了這個麻煩,而且,是個名副其實的“大”麻煩。

身後沉重的腳步聲一直沒有停息,顯然,骷髅精正在緊追不舍。劉辛一邊向前疾馳,一邊回頭觀瞧,只見骷髅精就在自己身後十幾丈的地方,不慌不忙地邁着大步。

跑了一會之後,劉辛終于知道,自己肯定是甩不掉它,與其跑到力竭的時候再戰,還不如趁着現在靈力充沛,和他決一死戰。

猛然間,劉辛祭起翻天印,向骷髅精壓下去。翻天印如同一座小山,轟然落下,将骷髅精壓在下面。

劉辛這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出一口氣,翻天印的威力,他很清楚,不要說一具骨頭架子,就算是石頭,也會壓成一堆粉末。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只見小山一般的翻天印忽然載到一邊,骷髅精白森森的骨架又從地面爬起來,它的兩眼閃爍着兩道紅芒,低頭似乎看着劉辛,說不出的恐怖。

這樣強悍的家夥,劉辛還是第一次遇到,因為修為所限,翻天印以前也有失手的時候,但都是被敵人躲過去,像這樣硬生生地挨了一下,竟然還滿不在乎,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劉辛的心中更加沒底,他剛要召喚出九條小火龍,布置九陽離火陣,将骷髅精困住,卻驚愕地發現,九條火龍竟然一動不動,似乎進入休眠狀态。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可是關鍵時刻,火龍竟然也無法驅使,劉辛頭上又開始冒汗。幸好這個骷髅精并沒有表現出要攻擊的态勢,只是和劉辛在那裏對峙。

場面很詭異,骷髅精低着骷髅頭,劉辛仰着頭密切關注他的動向,一高一矮,就這樣凝立不動,站了足足半個時辰。

劉辛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看樣子,這個大家夥似乎并沒有什麽惡意,可是,他又死纏着我幹什麽?

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整個事件的經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在劉辛腦海中閃現:似乎這件事與我的鮮血有關系,開始被利箭劃破流血,後來在我靜坐的時候,又自行開始淌血,莫非是我的血液講這個大家夥喚醒?

想到這裏,劉辛大聲喊道:“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巨大的骷髅頭竟然點了幾下,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劉辛甚至懷疑,它會不會掉落下來。

看到骷髅精點頭,劉辛又大聲問道:“你為什麽追我?”

等了一會,顯然這個骷髅精并不能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只是在那裏一個勁地點頭。劉辛只好采用選擇性的問題:“你想跟我打架?”

嘎吱嘎吱地搖頭聲叫劉辛的心中安定下來,看來,這個大家夥并無惡意。于是又問道:“你想跟我走?”

這次是點頭,看來大家夥有着清晰的意識。雖然劉辛很想問他為什麽要跟着自己,但是知道問也白問,所以又說道:“那現在你就不用再跟着,你自己走吧。”

這次卻又是搖頭,顯然,大家夥是認定了劉辛,一定要當他的跟班。劉辛也隐隐猜測到事情的真相:或許是自己的精血将這個骷髅精喚醒,血脈相通,所以就把自己當成親人。

雖然還不能斷定,但是劉辛也覺得只有這樣解釋還算合力。既然大家夥願意跟着自己,也就随他吧,反正,以劉辛現在的實力,想要趕走他也不容易,等到離開白骨山脈,要甩掉他就很容易,只要一飛沖天就成,估計大家夥不會飛。

就這樣,劉辛繼續在白骨山脈進行自己的發現之旅,只不過,身後綴上一個超級大尾巴。

第 227 章 白骨山脈

劉辛和崔判官如同兩個游魂,已經在地府飄蕩了十多天。地府的時間是怎麽算的,劉辛不清楚,都是聽崔判官說的,只有陰神才能感知地府的時間,而在劉辛看來,黑天和白晝都是一樣灰蒙蒙的,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但是崔判官對時間記得最清楚,因為那關系到他的身家性命。

現在,兩個人正在趕往白骨山脈,那是位于地府極東之地,即使在地府也算是蠻荒之地,少有鬼跡。

在找了十多天之後,劉辛也終于了解,九幽草在地府也是極為罕見之物,大致就相當于在人間界尋找珍稀的靈材一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沿途也可以看到一些孤魂野鬼,不過,見到崔判官都敬而遠之,有他這個保護傘,果然減少許多麻煩。因為劉辛發現,地府中牛人實在太多,到目前為止,比他修為低的,還一個沒有遇到。

幾天之後,白骨山脈已經遙遙在望,看慣了黑灰兩色之後,在這裏劉辛的眼前忽然一變,白茫茫的一片,叫他有一種進入雪原的感覺。

只見遠處山巒起伏,延綿到天際,高聳着如同雪山,低窪處好似冰原,白骨山脈,果然夠白。

等走到近前,劉辛也終于明白白骨山脈的真正含義:滿眼都是森森白骨,林林立立,整個白骨山脈,竟然都是由白骨組成。陰風吹來,寒氣徹骨,直叫人頭發根子豎立,渾身起雞皮疙瘩。

繞是劉辛平時淡定,見到這般景象,也驚駭不已,忍不住向崔判官詢問道:“老崔,這麽多的白骨,從何而來?”

崔判官身上也有些哆嗦:“劉——劉大人,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據說這座白骨山脈是當年神魔大戰之時,仙族、妖族、巫族、魔族等戰死的屍骨組成,其中有他們手下的士兵,也有豢養的坐騎寵物等等。”

劉辛望着延綿不斷的山脈,心中暗暗震驚:“鳥鳥的,這得死多少人,才能形成這等規模,都說一将功成萬骨枯,現在恐怕不能用萬,只能用億來衡量!”

崔判官顯然有些心虛:“劉大人,這裏因為死氣太盛,所以很少有人造訪,确實稱得上是荒涼之地。只是聽說山裏有古怪,我們要不要去探訪?”

劉辛聽了,豪氣頓生:“一堆枯骨,有什麽好怕的,我們需要的就是這種地方。”說完,身形飄起,就想往山上飛。卻不料,平時輕靈的身體,卻如同墜上萬斤巨石,沉重無比,只升起三丈高,然後就又極速落下。

“劉大人,剛才忘記說了,這裏不能飛,只能步行,因為空氣中死氣太過濃厚。”崔判官這才想起很關鍵的一件事情,連忙向劉辛彙報。

“還有這樣的事情?”劉辛又試着飛起,這次他終于感覺到,不是自己的身體變沉,而是空中果然彌漫着古怪的氣息,置身其間,有一種如墜泥塘般的感覺,阻力極大,限制飛行。

這情形,叫劉辛想起了塔克拉瑪幹沙漠中的景象,心中忽然一動:不知道在這裏修煉,會不會有同樣的效果?

不過,現在劉辛并不打算嘗試,畢竟尋找九幽草要緊,然後趕緊離開地府,在這裏,劉辛感覺很不舒服。

于是,兩個人只好在地面上行走,腳下踩着白骨,骨頭之間摩擦發出的吱吱聲,聽起來絕對是對耳朵的一種摧殘。

走了一段,劉辛發現白骨的形狀不一,大小各異。大者竟然如同小山巨石,可想而知,活着的時候體型該有多麽偉岸。形态更是千奇百怪,或如刀劍直刺蒼天,或如巨鏟斜插在地。

崔判官身體太胖,行走艱難,他手裏拄着一根腿骨當拐杖,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最後,終于一屁股坐在一個骷髅上面:“劉大人,我實在是走不動了。”說完,取出一個桃子,大嚼起來。

劉辛的情況比他要好一些,雖然不能飛,但是可以在山上來回跳躍,一躍之間,也可達十幾丈,所以還算輕松。看到崔判官如此不濟,于是說道:“你且到山下等候,我獨自探訪即可。”

崔判官如同得到赦令,連連點頭:“劉大人,那你小心一些,早去早回啊。”

對于崔判官的關懷,劉辛心裏當然有數:他這不是關心我,是在擔心萬一我遇到危險,他的小命也玩完。所以也不領情,繼續向遠處掠去。

習慣成自然,這句話果然不假,現在,劉辛對于這些白骨也不再感覺異樣,看長了,覺得和普通的山石樹木也沒什麽區別。

在一條彎彎曲曲的骨架旁邊,劉辛停住腳步,這副骨架長有百丈,根根肋骨如同彎刀,保存地很完整,在它的附近,竟然沒有其它人和動物的骨骼存在。

“只怕這是一條龍骨吧?”劉辛心中暗暗猜測,然後轉到頭骨前面,立刻震驚不已,只見碩大的頭骨依然挺立在半空,巨口張開,似乎還在發出響亮的嘶鳴,令人望而生畏。

即使死去,龍也有他的尊嚴,劉辛的心中不由湧起一股敬意。于是從乾坤戒中召喚出十三公主,不料卻一下子出來一串人馬,敖碧一只手被厲天行牽着,另一只手被小青緊緊拉住。

看到滿臉孩子氣的青霞元君,劉辛忍不住摸摸鼻子,想起了在奈何橋三生石上的所見,不過,他準備将這個秘密壓在心底。

敖碧看到眼前的龍頭,臉上立刻現出悲涼之色,恭恭敬敬地叩拜。如果不是遭到傷害,龍的壽命幾乎是與天地同壽,只是,越是強橫的生物,往往存活的幾率越小。

敖碧一邊叩拜,口中一邊念念有詞,不過,劉辛聽不懂,大概是龍族特有的語言,相當于祭文或者悼詞。

忽然間,龍頭發出咔嚓一聲,然後從半空掉落。劉辛反應迅速,抱起青霞元君,掠到遠處。厲天行和敖碧因為是魂魄的原因,都飄到半空。

等到塵埃落定之後,敖碧喃喃地說道:“前輩,你終于得到安息。”說完,望着遠處白茫茫的山脈,目光無比悠遠。

厲天行上前拍拍她的肩頭,兩個人彼此心意相通,并不需要太多的語言。

劉辛咂咂嘴,心中有些後悔:或許,不該将他們叫出來。兔死狐悲,徒增傷感。

卻聽到敖碧又幽幽地說道:“龍族其實是一個很可悲的種族,看似騰雲駕霧,呼風喚雨,其實,卻往往淪為那些強者的工具。要麽就站立在強者的頂峰,要麽,還不如做一個最平凡的生命。”

“那麽,我又該做哪一個呢?”聽了敖碧的感慨,劉辛竟然也想的入神,最後,心底一個堅定地聲音越來越明晰:“一定要做一個真正的強者,站立在最高峰的強者!”

在巨龍的尊嚴激發下,劉辛樹立了自己奮鬥的目标。在強者如林的各界,他知道自己要想實現這個目标會有多麽艱辛,但是,作為一個勇者,只有彪悍地向前沖,才有希望到達光輝的頂點。

将敖碧等人重新送回乾坤戒,然後就召喚出九條小火龍,畢竟有龍族的前輩遺骸在此,叫這些小家夥感受一下前輩風範,可能更有利于它們的成長。

小火龍似乎也感覺到這裏與衆不同的氣氛,顯得特別興奮,它們盤繞在巨龍的骨架旁邊,口中發出啾啾地聲音,就像是一種深情的呼喚。

随後,它們竟然順着骨架間的縫隙,鑽到巨龍骨架裏面。透過縫隙,劉辛看到一道道紅影在巨龍體內來回游動。

這些小家夥好像在找什麽?劉辛感到很詫異,或許都是龍的緣故,彼此間有一種心靈上的聯系。不過,這頭巨龍也不知道死了幾萬年,難道還會有意識或者靈氣遺留下來?

對于這種強大的種族,劉辛實在了解不多,不過,剛才敖碧禱告一番之後,高傲的龍頭就掉落下來,透着古怪。

很快,九條小火龍就重新飛出來,它們的小腦袋簇擁在一起,一起頂着一個碩大的圓球。圓球似乎是用水晶雕琢,無比純淨,比籃球還大了幾圈。

這是什麽?是巨龍的內丹嗎,上萬年的滄桑,難道還沒有将它消磨?劉辛實在有些搞不明白。事實上,這确實是巨龍的內丹,不過,只有同族才能獲得,要是別人試圖占有,那麽就只有一個下場:自爆。所以,雖然也有人知道龍丹的寶貴,卻無法獲得,叫九條小火龍撿了一個便宜。

劉辛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個懷疑是龍丹的東西,不過,看到九條小火龍似乎對它十分依戀,索性一起收回乾坤戒,等以後有時間再慢慢研究。

接下來,劉辛向着巨龍的骨架深深一禮,就在上面開始尋找有用的材料,畢竟,龍是肉體最強悍的生物。巨龍的骨架放在這裏,也只能慢慢腐朽,還不如做點貢獻,暴斂天物,絕不是劉辛的作風。

劉辛的目光首先投射到彎刀一般的肋骨上,看着它們寒光閃閃的樣子,肯定的無堅不摧。

興奮地取下一根,輕重十分合手,劉辛在空中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卻忽然覺得手中一輕,漫天的白色粉末飄散,如同雪花一樣,灑在劉辛身上。

萬年滄桑,就是鋼鐵也會鏽蝕,巨龍的骨架,也早就變得無比疏松,所以在一揮之間,就化成齑粉。

第 226 章 孟婆婆

兩個夜叉看着眼前的崔判官,一起裂開嘴大笑起來,其中一個道:“你是從哪蹦出來的,就你這副德行,也敢冒充地府的判官,我先叉着你下油鍋。你這家夥還真夠肥的,保證能出油。”

崔判官氣得七竅生煙:“娘的,老子出去才幾年,你們這幫混蛋就把我忘了,我是掌管生死簿的崔判官!”

“崔判官?”兩個夜叉瞪着四只燈泡眼看了半天,除了身材還有點崔判官的影子,其餘的一點都不像。崔判官平時紅袍紗帽,氣度威嚴,是地府中有名的鐵面判官,眼前這個,衣着破爛,頭發蓬松,說是要飯的還差不多,也難怪,崔判官這幾年在人間界混得慘點。

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個鐵券,這個相當于地府的身份證。兩個夜叉這才相信,連忙換上笑臉,一個勁打躬作揖:“果然的崔判官,恕我們有眼無珠。這麽多年,您老怎麽才回來,怎麽沒看到老牛老馬他們?”

“他們倆全都因公殉職。”崔判官滿臉不耐煩,回到地府,他又重新找到以前作威作福的感覺。

“這個就是人犯吧,我們幫您老帶着。”兩個夜叉極力讨好,叫劉辛也終于領悟一點:無論在哪裏,都是要講究權勢的。

“不用,你們幫我抗這個吧。”崔判官可不敢把劉辛交給他們,萬一要是受點委屈,一怒之下,不給自己解藥,那可實在不妙。

于是,崔判官拉着劉辛,兩個夜叉扛着桃樹枝,浩浩蕩蕩,向前飄去。

很快,從山洞中又探出一個大腦袋,四下看了一圈,嘴裏叨咕起來:“好玩,果然和上面不同,看來這次是來對了。”說完,出了山洞,身形消失不見。

行了十餘裏,前面一條河流攔路。劉辛向河中一看,濁浪排空,腥氣撲面。河水呈紫紅色,似乎是由鮮血彙聚。

兩個夜叉向崔判官拱手道別:“大人,過了忘川河,就不歸我們管轄,我們只能送到此處。”

崔判官哼了一聲,然後從樹枝上摘下兩個最小的桃子,扔給他們,兩個夜叉接桃在手,樂呵呵地回去忠于職守。

就在這時,只見河上黑光一閃,一座三層浮橋橫跨兩岸,橋邊出現一個雞皮鶴發的老婆婆,彎腰駝背,臉上灰蒙蒙的,眼神暗淡空洞,行将就木。

只見她抽動了幾下鼻子,然後嘴裏發出沙啞的聲音:“我怎麽問道一股臭氣,莫非是小崔你從陽間回來?”

崔判官似乎也對這位老婆婆比較忌憚:“孟婆婆,是我回來了,我這有仙桃,孝敬您老人家?”說完,摘下幾個大的遞過去。

老婆婆顫巍巍地伸出雞爪子一般的手,把桃子一個個抓過來,塞到懷裏的一個口袋中,嘴裏還叨咕着:“小崔啊,把桃子都摘下來,然後趕緊把桃樹枝扔了,那可是地府的違禁品,你怎麽都忘了,還不趕我這個老糊塗。”

崔判官也不由打了一個寒戰,手忙腳亂地将桃子都摘下來,然後把桃樹枝扔到下面的河水。只見河水忽然發出一陣嘶鳴,向四周翻騰,只有桃樹枝落下的地方,竟然風平浪靜。

那個孟婆裂開嘴,露出幾顆稀疏的黃牙,然後向劉辛說道:“小子,來吧,我這有碗湯,免費給你嘗嘗。”說完,從橋邊的一個小爐子上面盛出一勺黑乎乎的東西,倒在一個大碗中,然後,滿臉不懷好意地盯着劉辛。

“孟婆湯,迷魂湯!”劉辛小時候也聽過這個傳說,想不到還真有這東西,這湯可說什麽也不能喝,萬一真把以前的事全部忘卻,那就壞了。

崔判官也曉得厲害:絕不能叫劉辛喝湯,別的事忘記不要緊,把解藥的事忘記,那就慘了。

于是滿臉堆笑地說道:“婆婆,這個小子是閻君欽點的人犯,還要審問,這湯能不能免了?”

孟婆臉上的黑氣更濃:“我老婆子熬湯的手藝,整個地府都排在第一位。凡是從奈何橋上過去的,哪一個不說好,不喝怎麽成!”

還是崔判官比較懂行,轉過身向劉辛道:“小子,翻翻自己身上,看有沒有好東西孝敬婆婆。”

地府也收過道費,果然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劉辛只好裝模作樣地在身上摸索一陣,最後,拿出一粒青丸:“婆婆,你看這個行嗎?”

孟婆眼中光芒一閃,随後又恢複成空洞的死魚眼:“好小子,不叫你白拿東西,以後有你的好處。”

說完,把丹藥接過來,小心地塞進袋子中。然後把那碗黑糊糊的東西倒回爐子上面的陶罐,劉辛心中這才安穩下來。

孟婆又向橋邊的一塊石頭上一指:“小子,婆婆看你挺順眼,破例叫你登上三生石,瞧瞧自己的前生今世,這個也免費,啾啾啾——”

三生石,劉辛還是比較感興趣的,雖然是修真者,但是他很想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是什麽模樣,是大官,還是強盜,反正不會是神仙。

看了看那塊三生石,黑漆漆的毫不起眼,和普通的石頭似乎沒什麽兩樣,劉辛半信半疑地踏上去,只覺得身子一沉,立刻就掉入一個特殊的空間,連反抗都來不及。

四周黑洞洞的,感覺自己漂浮在虛空,似乎處于無邊的黑暗之中。忽然,眼前一亮,一幅幅畫面飛快的閃動,每一幅畫面,都是一世的記憶,要不是劉辛修道略有所成,還真看不真切。

畫面最後定格在一副上,劉辛只覺得頭腦中一陣轟鳴,眼前的畫面,叫他無比震驚:只見畫面中出現一個俊秀的白衣修士,手持一把紫色長劍,淩厲的劍氣四處揮灑,剎那間就将周圍的妖兵斬殺得一幹二。

“蕭逸?”劉辛驚愕地吐出一個一個名字,造化弄人啊,難道,自己的前生就是蕭逸?

不會吧,難道能有這麽巧的事情,劉辛忍不住撩開自己的衣襟,在胸膛上看了一眼,只見一個黑色的火焰形标記赫然出現在胸口,似乎像一團混沌玄火在跳動。

這一定是幻覺,劉辛在心裏默默地安慰自己。奇怪,不是還能看到今世嗎,怎麽等了這麽半天,一點沒有變化。

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畫面消失,劉辛看到自己重新又站在三生石上,孟婆正用古怪的眼光看着他,看得劉辛心裏有點發毛:這個老婆子不會也能看到三生石的畫面吧,偷窺隐私,卑鄙!

孟婆擺擺手,冷冷地說道:“你們進去吧。”

“婆婆,走哪一層浮橋?”崔判官殷勤地詢問。奈何橋分成三層,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過上層的橋,善惡兼半者過中間的橋,惡人的鬼魂過下層的橋,有惡鬼攔路,扔到往橋下的污濁的波濤中,飽嘗血污。所以聽說過最上層的浮橋,崔判官也替劉辛慶幸。

牽着劉辛,崔判官邁上浮橋,橋面彌漫着一層黑霧,如有實質,走在上面,雖然有些搖搖晃晃,但也算穩當。

身後傳來孟婆自言自語的聲音:“我這奈何橋,是通往地府的唯一通道,要是不走奈何橋,就甭想通過忘川河……”

崔判官見已經走到橋心,便低聲向劉辛說道:“這個老虔婆最讨厭,仗着把守奈何橋,不知道勒索多少財物,呸,貪心鬼!”

正說着,忽然一腳踏空,直接落到最下面的浮橋,橋上忽然現出一群厲鬼,将他團團包圍。在一陣黑霧包裹之中,崔判官如同一個沉重的鐵球,向忘川河中掉落,空中還傳來他殺豬般的嚎叫:“我是崔——”

但是,還沒等他說完,忘川河中猩紅的波浪就沖天而起,如同一張血盆大口,将崔判官卷入河中。

橋頭的孟婆嘴裏又叨咕起來:“不懂得尊老敬老,當然就要吃點苦頭。”

劉辛知道崔判官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倒是這個陰陽怪氣的孟婆,在他的眼中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從奈何橋上走下來,劉辛也看到崔判官也已經爬到岸上,正撅着屁股在那大吐特吐,地上是一灘猩紅的污水,散發出一陣惡臭。

崔判官把肚子吐空之後,才狼狽地爬起來,指着對面的孟婆,嘴裏罵着:“老虔——咱們走着瞧!”

劉辛打量一下前面的情況,只見陰氣更加濃厚,不得不運轉體內的靈力,才能抵禦住陰氣的侵襲。

崔判官吐了一口吐沫:“劉大人,過了奈何橋,就算進入真正的地府,咱們得加倍小心。九幽草也只是在傳聞中聽到過,所以咱們先挑選一些偏遠的地方搜查可好?”

劉辛點點頭,随着崔判官消失在黑霧之中。而在奈何橋的另一端,老嘻手裏拿着一個桃子,一邊咬着,一邊蹦蹦跳跳地來到橋邊。在橋邊張望了一會,老嘻就準備邁步上橋。

“小子,過橋也不和我老人家打個招呼。”一個陰測測地聲音在嘻哈上人的身後響起。

老嘻轉過身,小眼睛瞪得溜圓:“老太太,不得了啊,你竟然能無聲無息地跑到我後面,我看你挺順眼,來,吃個桃子先!”

第 225 章 地府

出了天京市,外面已經是萬家燈火,選了一個僻靜之處,叫車子停下。劉辛交車費的時候,發現出租車司機的手有些顫抖,顯得十分緊張,大概,是把三人當成圖謀不軌的歹人。你別說,就三人這個形象,還真不在好人之列。

飛上高空,劉辛向嘻哈上人問道:“老嘻,這段時間,你跑到哪裏瘋去了?那個綠袍現在怎麽樣?”

嘻哈上人聽了,口中哈哈哈一笑,然後講起這幾個月的遭遇。那一日在北極,他追着綠袍和狐媚兒,緊追不放。綠袍剛剛和那個紅臉散仙的軀體融合,指揮不大靈便,自然跑不過他,終于被他趕超到前面,攔住去路。

綠袍當然知道這個嘻哈上人十分難纏,惱羞成怒地說道:“你追我作甚?”

被他這麽一問,老嘻不由撓撓腦袋:“是啊,我追你幹什麽,對了,我看你挺好玩,竟然能鑽到別人身體裏面,能不能把這個法子告訴我?”

綠袍一聽,這才松了一口氣,心中不由好笑:這個老瘋子根本就不能以常理來看待,在後面跟追賊似的,還以為要跟我玩命呢。

他哪裏知道,在老嘻的思想裏面,根本就沒有什麽為民除害、除魔衛道這些高尚的理念。

還是狐媚兒比較了解老嘻,幾句好話,就把老嘻拉上賊船,三個人一起飛離北極,找了一個僻靜的山洞,綠袍開始閉關修煉,這副身體是他幾次奪舍中最好的,如果能徹底融合,修為必然又能大進。

老嘻在山洞裏住了幾天,覺得比沙漠下面的不歸城還無趣,就央求狐媚兒出去游玩。狐媚兒目的已經達到,哪裏還有心思搭理他,要不是這家夥修為實在太高,早就殺人滅口。

于是,狐媚兒就哄騙他道:“你還是找劉辛去吧,他又有錢,又能領着你玩,能給你買吃的玩的。”

嘻哈上人果然好哄,立刻高高興興離開山洞,又在塵世間流浪,經過幾個月的輾轉,這才來到天京市,湊巧和劉辛相遇。

聽老嘻講完,劉辛也是哭笑不得,他也不想帶個糊塗蛋去地府,這家夥,典型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于是口中說道:“老嘻,你從不歸城出來有些日子,估計你老婆都急瘋了,現在乾坤袋、蕩魂鈴都找回來,你是不是也該回家了?”

老嘻小眼珠轉了幾轉:“對呀,你一說我還真想起來,我這一玩起來,什麽都忘了。劉小子,以後我再來找你。”

劉辛一聽,心中卸下一塊巨石:“老嘻,沙漠裏面有我們崆峒派的人修煉,你別招惹他們。”劉辛害怕他玩心太重,要是把李穎他們都從沙漠裏面拉出來,一番功夫就白費了。

嘻哈上人一聽可高興了:“我以前經常和小白玩這個游戲,往沙子裏面一埋,然後捉迷藏。你要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我這就回去把他們都挖出來。”

劉辛氣得想抽自己兩個嘴巴,然後再扇老嘻一通:“老嘻,這可不是玩鬧,你要是敢這麽做,我把你的事都跟你老婆彙報。”

“沒勁。”嘻哈上人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然後向劉辛問道:“那你們要去哪裏?”

崔判官在旁邊一聽,也明白劉辛的意思,要把這個糊塗蛋支走,于是說道:“我們要去地府辦事,那裏兇險無比,去了可就回不來。”

劉辛使勁瞪了他一眼,心說:要壞,你是不知道這家夥的性子,他還管你什麽地府,越是新奇的地方,他越要去。

果然不幸被劉辛猜中,只見嘻哈上人在空中樂得直蹦高,兩個巴掌啪啪直拍:“好啊,我一直就想上地府玩玩,就是找不到門路,聽說你們那有牛頭馬面,是不是真的?”

崔判官看了一眼胯下的骷髅馬,不敢再搭茬。

劉辛一看要壞,只好使出殺手锏:“老嘻,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們就先去不歸城,把你的糗事和你老婆好好說一說。”

“不去就不去,回見回見。”老嘻還真就怕這一招,腦袋一晃,就消失蹤跡。

劉辛不由摸摸鼻子:這家夥答應得有點太痛快了吧,得加點小心,別被他盯梢。于是放出靈識,密切地進行監視。

等到劉辛和崔判官飛出百裏開外,嘻哈上人的身形又憑空出現:“嘻嘻嘻,想甩掉我,沒門,你去地府好吃好玩的,想把我一個人支走,沒門!”然後,就慢慢綴在後面,在劉辛靈識的指引下,一直跟上去。

劉辛一路上并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跡象,順利地來到了天山,穿過外面的障礙,進入西昆侖。看到遠處的雪峰,天池的清波,劉辛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遠遠的望到前面山谷裏面一片火紅,劉辛飛過去一看,卻是一片桃林。西昆侖的桃子,百年才開花結果,今年,正是桃子成熟之際。只見樹上都是碗口大小的桃子,将枝條都壓得彎腰。

忽然想起在靈妖界的時候,妖皇曾經說過,叫他下次去的時候,帶一些西昆侖的蟠桃過去,大概就說得此物。

這桃子乃是無主之物,劉辛當然不會客氣,選了又大又紅的一個,摘下來咬一口,汁液肥厚,入口香甜,最妙的竟然還有一絲淡淡的靈氣蘊含其中。想來是此地靈氣充沛,所産的桃子當然也沾了幾分。

一連吃了幾個,劉辛這才開始往乾坤戒裏面裝。這蟠桃清淡而有靈氣,是修真者最理想的食物,劉辛幾乎将乾坤戒塞滿,這才罷手,卻驚愕地看到,崔判官也騎在一個粗大的樹杈上,手裏捧着大桃子,吃的有滋有味。

劉辛不由大奇:“老崔,人間界的東西,你也能吃?”

“一般的食物不行,但是這個桃子裏面有靈氣,所以倒可以嘗嘗。”陰神很少能有機會大快朵頤,所以崔判官當然不會放過。最後,幹脆折下一根大樹杈,上面挂着幾十個桃子,興沖沖地扛在肩膀上。

“老崔,你這個做法太不厚道,連吃帶禍禍。”劉辛口中開始教訓他,生生不息,永續利用,這才是應該做的。不過,劉辛明白這個道理,是在去了幾趟靈妖界,攢足了靈丹之後才想通的。

崔判官嘿嘿一笑,心裏頗不以為然:這一趟都來後悔了,以後說什麽也不再出差。這桃子雖好,估計再也沾不到邊,還管它死活。

兩個人離開桃林,一起向仙府方向飛去。當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嘻哈上人也在桃林現身,看到滿樹紅豔豔的桃子,老嘻連吃帶裝,先撈個實惠。

望着眼前殘破而潔淨的仙府,劉辛心中頗有感慨:當年剛開啓的時候,是何等壯美,如今滿目瘡痍,這都是那些貪婪者作惡。雖然劉辛也很貪婪,但是畢竟還有一定尺度。

仙府中唯一保持完好的,就是老黑裝運起來的一些家具,它們就擺在正殿前面最顯眼的地方,就像圓明園遺留下來的大水法,見證着曾經遭到的洗劫。

來到那個連通地府的古井旁邊,崔判官下了馬,然後向劉辛道:“劉大人,您是不是先把那個無情鎖戴上,免得露餡?”

劉辛點點頭,收起骷髅馬,取出無情鎖套在脖子上,然後把一頭遞給崔判官:“老崔,你再想想,關于地府裏的那些事,還有沒有遺漏的?”

在來時的路上,劉辛叫崔判官詳細介紹了一下地府的情況,畢竟是有備無患。崔判官使勁搖搖頭:“劉大人,實在是沒了,咱們上路吧。”

說完,一手拉着鎖鏈,一手扛着桃樹枝,躍入井中。劉辛感覺到身子飄飄蕩蕩地下落,下面似乎有陰氣托舉,所以下落的速度甚慢,只不過,越往下,陰氣越重。

當劉辛他們今日古井之後,嘻哈上人的身形也出現在仙府,搜尋了半天,這才找到古井,于是也就毫不遲疑地跳入井中。

足足飄了大約半個時辰,下面終于腳踏實地,随着崔判官向前走幾步,一個灰蒙蒙的世界展現在眼前:天空是灰色的,沒有太陽,也沒有藍天白雲;地面上也彌漫着灰霧,地面也高低起伏,遠處還看到幾座山巒,但是,絕無綠色的植物。

地面上也有彎彎曲曲的河流,不過,望過去昏黃一片,藍天碧水,只是人間界的景象。

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則是半山腰的一處山洞,此刻,正立在山洞前的一個小平臺上。

劉辛正在觀看,猛然一聲怒吼傳來:“什麽人擅闖地府?”随後,嘩啦啦一聲,兩把碩大的三股鋼叉出現在劉辛面前。

定睛一看,只見兩個三丈高的夜叉分立左右,面目猙獰,眼如銅鈴,口似血盆,仿佛剛剛吃過人肉一般。

感覺兩股巨大的壓力傳來,劉辛只能運轉洪荒之力,這才不至于被壓趴下,心中更是驚詫:“連兩個普通的夜叉都有這等實力,看來一定要小心行事。”

這時候,崔判官又恢複了原來的官威,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向兩個夜叉各指一下:“大膽,見了本判官還敢如此無禮!”

第 224 章 賣茶葉蛋的李大虎

太陽光暖暖地照下來,一個盲流四仰八叉地躺在牆根,舒服地哼哼了兩聲,吃飽之後,暖洋洋地曬太陽,什麽也不用管,什麽也不用想,這就是神仙日子。

讨厭地咒罵幾句那個流浪漢,崔判官使勁往牆角的陰暗處擠了擠,或許是長期生活地府的原因,他讨厭陽光。

向不遠處監視的那座建築望去,一切依舊,清靜閑适,一個掃大街的清潔工慢慢地揮動掃把,沙沙沙的聲音催人入眠。巷子口有一個賣茶葉蛋的,偶爾悠長地吆喝一聲,聲音就飄蕩在整個巷子。

無聊地打了一個呵欠,崔判官也準備睡上一會。可就在這個時候,巷子口忽然蹦蹦跳跳地過來一個人,一手拿着糖葫蘆,胳肢窩還夾着一個變形金剛。

崔判官開始還以為是個半大孩子,可是又瞟了一眼之後,也不由暗暗稱奇,只見此人腦袋大,脖子長,說不出的怪異。

這個大腦袋來到那個賣茶葉蛋的小攤前面,停住腳步,伸手從上面拿起一個,也不怕燙,剝皮之後,囫囵個就塞到嘴裏。崔判官這才發現,這個大腦袋還長着一張大嘴。

嚼了幾下,一個雞蛋就下肚,大腦袋顯然感覺味道不錯,一口一個地吃起來,速度奇快,不大功夫,一爐子茶葉蛋就快要見底。

大腦袋抹抹嘴,向攤主問道:“嘻嘻嘻,一共多少錢?”

攤主算了一下:“一共五十個雞蛋,一元一個,正好五十。”

大腦袋在身上摸了半天,終于拽出一張鈔票遞過去:“不用找,到晚上我還來吃。”

攤主扭着一元的票子,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大頭鬼,終于确定他的精神肯定不大正常,于是一把将他的衣領揪住:“今天不掏錢就甭想走,信不信我掐着你的小細脖子捏死你!”

“嘻嘻,我現在就這麽多錢,要不你跟我去取,前面那個大房子就是我兄弟家,有都是錢,來回都用箱子裝。”大頭臉上還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樣,一點也不緊張。

要是一個兩個雞蛋,也就算了,可是這家夥一口氣消滅五十個,小販當然不肯罷休,于是扯着大腦袋,一起走向劉辛的老宅。

大腦袋咣咣咣在大門上踢了幾腳,扯起破鑼嗓子嚷起來:“劉小子,我是嘻哈上人,快開門送點錢過來。”

很快,大門打開,那兩個負責看守這個宅子的人探出頭來,一看嘻哈上人,還真認出來。都是老嘻長得實在特別,想不記着都不成。

其中一個道:“劉掌教好幾個月沒回來了,您老找他什麽事?”

“先別廢話,有錢沒有,幫我把雞蛋錢還了。”老嘻倒是真不客氣,身後把那人的脖子捏住,在口袋裏一翻,翻出一張百元的鈔票,随手遞給小販:“剩下的晚上我再來吃。”

小販一看老嘻掐脖子的功夫比自己強多了,連忙放手:“好,我這就回家再取點雞蛋。”說完,喜滋滋地走回去。往爐子裏一看,似乎又少了幾個。

四下一望,只有那個流浪漢在仰面朝天地曬太陽,裏面還有一個胖乎乎的家夥,幸災樂禍地向這邊望來。

賣茶葉蛋的不由火起,竄過來就給崔判官兩巴掌:“死胖子,竟敢偷我的東西,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扇死!”

崔判官也惱羞成怒:“不是我,剛才跑過去幾個小孩,是他們一人拿走一個。你叫什麽名字,竟敢打我,有種報一報名字,老子叫你少活二十年!”

“俺叫李大虎,有轍想去!”賣茶葉蛋的見胖子窮橫窮橫的,越發不放手。

崔判官心裏把這個名字記住,準備回到地府之後一起算賬。就在這個時候,跑過來一個看熱鬧的,只見一個碩大的腦袋伸過來:“嘻嘻,我就看看,你們好好打,我不說話。”

李大虎聞聽,把崔判官往地上一扔,又奔老嘻沖上來,和他扭打在一起。嘻哈上人也不使用靈力,就憑身體原本的力氣和他撕扯。

很快,兩個人就跌倒在地,身上沾滿泥土,轉眼間就比流浪漢和崔判官還狼狽。嘻哈上人也不以為意,和李大虎打得十分開心,一會将對方騎在身下,一會又被對方按倒。

那個流浪漢皺了皺眉頭,翻了個身,取出一個手機,低聲呼叫:“有幾個搗亂的家夥,叫警察把他們都抓走。”

出了巷子口的一間旅店裏面,有一個人撥打了110,放下電話之後,向屋子裏的一個人說道:“天涯師叔,這個劉辛還不見蹤影,不如咱們一把火燒了他的宅子?”

屋子裏面擺放着五六張床,上面正襟危坐着十幾個老道,其中一個面容年輕,神态冷酷的睜開眼睛:“不能打草驚蛇,大家一刻也不能放松,那小子早晚得回來。”

衆人一起點頭,如果有修真界的人在此,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昆侖派的高手幾乎都彙聚在這個小旅店中。

不一會,刺耳的警車呼嘯而至,車上跳下幾名警察,沖到裏面,老嘻和那個李大虎還在地上翻滾,于是都被摁住。

李大虎理直氣壯地說道:“那個死胖子偷吃我的雞蛋,這個大頭也不是好東西,先吃雞蛋不給錢。”

警察一看是雞蛋蒜皮的小事,也就不想管了:“幾個雞蛋也值得打架,趕緊都散了,再發現有人聚衆鬧事,就都把你們帶回派出所。”

李大虎一聽不幹了:“那我的雞蛋誰賠,你是警察,得為老百姓做主,幹脆你就賠我吧。”說完,就抓住警察的衣領,嘶啦一聲,拽掉好幾個扣子。

這下警察也火了:“把人統統帶走!”自己先把李大虎的胳膊一扭,戴上手铐,推推搡搡,向警車走去。

另一個去抓崔判官,也咔嚓一聲,戴上手铐。崔判官嘴裏還嚷着:“好啊,你們這些當差的,連我也敢抓,有種都把名字告訴我!”

那個警察手上一使勁,崔判官嘴裏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也被扭送上警車。

嘻哈上人笑嘻嘻地在旁邊看熱鬧,也過來兩個警察,把他架到車上。老嘻也不掙紮,覺得蠻好玩,自己也逛了不少地方,派出所倒還真沒去過,正好去溜達溜達。

李大虎眼看警車已經發動,連忙叫嚷:“我的茶葉蛋爐子,扔在這叫人偷去怎麽辦,快停車!”

老嘻也跟着講情:“對呀,把爐子也帶上,他還欠我五十個雞蛋呢。”

警察大喝一聲閉嘴,然後警車就呼嘯而去。很快就到了派出所,審訊一番,三個人連身份證也沒有。老嘻不用說了,生活在沙漠下面,崔判官身份很高,大致相當于最高級的戶籍員,不過,人間界的戶口他可沒有,他管理的是生死簿。甚至就連那個李大虎也沒有身份證,看來也是外地流竄來的。

三個人在派出所蹲了一小天,到晚上警察下班的時候,也就把他們放了。罰款沒錢,拘留也不行,等于給他們找一個免費吃飯的地方,所以只能無奈地放人。

三人晃晃蕩蕩地從派出所出來,老嘻摟着李大虎的脖子:“嘻嘻,走,回去吃雞蛋去。”

大概在一起蹲了半天,多少有些階級感情,李大虎也勾着老嘻的肩膀:“走,咱們哥仨下館子去。對了,崔判官是陰神,不吃人間界的食物,那就坐在旁邊看。”

崔判官本來剛想走,離這兩個讨厭的家夥遠點,聽李大虎這麽一說,不由一呆:“你——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你到底是誰?”

李大虎嘿嘿一笑:“我問你,你來人間界為了誰?”

“劉辛,你是劉大人?我總算找到你啦!”崔判官心中無比激動,他苦苦等候了幾個月,終于把救命的人盼回來。

老嘻用靈識掃了李大虎一下,立刻掐住他的脖子:“劉小子,果然是你,你怎麽變成這樣,裝神弄鬼的騙我。好玩好玩,一會給我也變變。”

劉辛嘴裏噓了一聲:“別吵,現在天京市裏面,少說也有百名昆侖派的高手,就等着抓我呢,咱們先出城再說,坐車出去。”

三個人打了一輛出租車,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天京市,昆侖派的那些高手,耐心十足,苦苦守候在劉辛的老宅附近。

原來,劉辛離開無極宗之後,判斷了一下崔判官的行蹤,覺得他不可能會地府,那麽剩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去天京市。

所以,劉辛第一站就是回天京市的老宅。不過,在昆侖捅了那麽大的簍子,劉辛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回來。想起上次喬裝混入百蠻山,劉辛又故計重施,化妝之後,這才回到天京市。

可是如何接近自己的老宅,還是個問題,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昆侖肯定埋伏下重兵。所以,劉辛才臨時兌了一個賣茶葉蛋的攤子,回到老宅前叫賣。

很快,他就察覺,那個流浪漢身上有靈力波動,不過,崔判官身上的變化比較大,劉辛并沒有發現他的真面目。

這時候,嘻哈上人突然現身,同時,劉辛也從崔判官的眼神和身形之中看出破綻,将他辨認出來,這才誣陷他偷吃茶葉蛋,然後假裝打架。在昆侖派的嚴密監視下,大大方方地被警察帶走,只留下昆侖派的人繼續傻等。

第 223 章 無極宗

劉辛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出現一個慈愛的面孔,很快就辨認出來:無極宗的洞陽老道。而且,老道手裏正拿着一面鏡子,對自己照着。

看到劉辛睜開眼睛,而且眼神清澈,洞陽子驚喜地叫道:“劉掌教,你總算醒了!”

“老先生,多謝相救。”劉辛想掙紮着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軟,一點力氣也使不出,只好勉強點點頭。

随後,他就感覺到,洞陽子的那面寶鏡上面,竟然正散發出洪荒之力,慢慢融入自己體內,滋養着元神,雖然很微弱,但是對劉辛來說,正是救命良藥。

而現在,劉辛才發現自己的元神受損有多麽嚴重,原本已經快要凝成實質一般的三丈元神,現在卻像一個淡淡的灰色影子。

劉辛暗暗僥幸:那個骷髅頭要是修為再深湛一點,這次就真的要魂飛魄散。雖然現在元神已經很弱小,但是可以慢慢壯大,總比什麽都沒有要強。

其實很多事情,劉辛已經都能夠想開,特別是那次被燃燈重創,幾乎是從頭再來,所以,面對現在的狀況,劉辛很坦然。

洞陽子終于收起八卦鏡,他的面色蒼白,臉上布滿汗珠,催動八卦鏡也是非常消耗靈力的。劉辛見狀,掙紮着開啓乾坤戒,從裏面取出一塊大還膏,遞給洞陽子。

然後,劉辛發現山河社稷圖就在自己身邊,于是也把它收進乾坤戒。雖然劉辛很想把那個骷髅頭從裏面抖落出來,然後斬殺,但是現在根本沒那個精力。

洞陽子吃下大還膏,靈力漸漸恢複,他向劉辛道:“劉掌教,我看還是早些離開此地,畢竟這裏距離昆侖很近。不如,暫時就去我的無極宗。”

劉辛也只能點點頭,想起在去往昆侖的路上遇到洞陽子,他就邀請自己去,當時還準備下地府,就婉言拒絕,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

又把九州鼎收回,劉辛被洞陽子攙扶着,飄出雪洞。劉辛也感覺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很特殊,靈力跟以前差不多,就是元神虛弱,無法調用更多的靈力,就連飛行也無力為繼。

看到師傅從下面扶着一個人上來,洞陽子的幾個徒弟也不免吃驚,等到看清這個人竟然是崆峒劉辛,就更加吃驚,在昆侖,他們可是親眼目睹劉辛和昆侖派的人打得熱火朝天,一個個都羨慕不得了。

洞陽子也不和他們解釋,只是吩咐一聲:“現在馬上趕回無極宗,此事不要向外人提及。”

衆弟子見師傅面色凝重,也知道此事關系重大,萬一要是叫昆侖知道,只怕無極宗也要受到牽連。無極宗弟子十幾人,人家昆侖只要随便派一個渡劫期的高手,就可以叫無極宗從修真界徹底消失。

洞陽子将劉辛背在身上,然後帶領弟子,離開雪山。

……

無極宗的洞府,位于西部的一個著名戈壁之中,這裏有一處紅沙山,赤紅的岩石裸露出地面,在熱辣的陽光照耀下,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紫氣。

紅沙山的半山腰處,有一個巨大的平臺,平臺上面就是無極宗的洞府,比起昆侖的仙境,這裏只能用簡陋來形容,唯一的好處就是,這坐紅沙山有一條地下靈脈穿過,所以,靈氣比起世俗界要充裕許多。

洞中的陳設也極為簡陋,只不過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看得出,無極宗是一個苦修的修真門派。但是,洞陽子和十幾名弟子卻相親相愛,一起在這裏追尋飛升的夢想。

看到師傅和幾位師兄歸來,留守洞府幾名小弟子連忙飛跑下山迎接。看到師傅還背着一個病怏怏的人,這幾個小弟子也不大覺得驚奇,因為洞陽子平時就是熱心腸,在戈壁中經常會救回一些迷途的路人,用師傅的話說,積累功德,也是一種修行。

一個相貌儒雅,但是眼神略微有些憂郁的弟子從師傅的背上接過那個病號,扛在自己肩頭。他就曾經是一個進入這片戈壁的探險者,在生命彌留之際,被洞陽子救起,然後加入無極宗。

劉辛低頭看着這個帶着眼睛的修真者,已經年近半百,修為也就是剛剛進入固基期。戴眼鏡的修真者,劉辛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進入山洞內,劉辛被安放在一張簡陋的床鋪上。這張床,就是眼鏡自己的鋪位。洞陽子稍事休息,就又取出八卦鏡,幫助劉辛療傷。一路上因為要趕路,還要避開其他修真者,所以走得很艱苦。

一個時辰之後,洞陽子不禁力竭,劉辛遞給他一粒丹藥,幫助他恢複靈氣,然後有氣無力地招呼道:“各位道友,大家都過來,我這裏有些丹藥要贈給大家。”

原來留守山洞的幾名弟子都心中好笑:瞧你自己那個病怏怏的模樣,能有什麽好藥?真要是頂用,還用得着師傅幫你療傷。

洞陽子聽了,心中卻無比激蕩,劉辛的丹藥究竟有什麽份量,他心裏最清楚。于是連忙起身:“劉掌教不必客氣,洞陽為的就是報答當年贈藥之恩,絕不圖報。”

劉辛展顏一笑:“老哥,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還講什麽回報不回報的,只不過是給你的弟子一些見面禮罷了。”

無極宗的弟子聽他這麽一說,才确定這個人的身份——崆峒派的劉辛掌教。于是一起上前施禮致謝。

劉辛從乾坤戒裏面取出十幾粒凝翠丹,交給洞陽子:“老哥,分發給他們,一定要一個地來,凝翠丹應該可以把他們的修為提高一階,需要老哥在旁邊護法才行。”

“凝翠丹,能平增百年修為的凝翠丹!”無極宗的弟子一時都愣在那裏。

洞陽子的心中也很是激蕩,十多粒凝翠丹,做夢也不敢想像啊,這位小兄弟義氣深重,無極宗能交到這樣一位朋友,值了。

在無極宗,劉辛一直修養了半年,這才徹底複原,本來想告辭而去,但是洞陽子不放心,又強行用八卦鏡給劉辛進補三個月,使得劉辛的元神又凝練不少,洪荒之力也更加渾厚。

同樣,無極宗的弟子收獲也很大,修為普遍提高一個檔次,最低的也進入化脈期,有幾個更是達到聚靈期,洞陽子樂得合不攏嘴。

在無極宗這大半年的時間,劉辛和那個眼鏡修士最談得來,眼鏡同今博古,學識淵博,尤其是在考古研究方面,見解更是獨到。最妙的是,他能把很多科學上的東西,用修真者的觀點來理解,叫劉辛眼界大開。

比如說,眼鏡就給劉辛介紹過:根據他的考察,這片戈壁,本來是一個極大的湖泊,現在,已經埋葬到戈壁之下。不過,根據他使用靈力測量儀得出的結論,下面還隐隐約約有靈力波動,只是無法深入探測。

劉辛對這個消息很感興趣,随着眼界越來越開闊,他知道在人間界有許多奇妙的地方,還不為人知。不過,劉辛準備出去尋找崔判官,然後繼續開始“入地”計劃,因為在他進入雪洞的一剎那,他看到崔判官騎着骷髅馬逃走。随後骷髅頭就被自己騙入山河社稷圖,所以說,崔判官應該還是安全的。

這家夥膽子太小,又沒什麽本事,所以,應該能躲避危險。因為膽小無能的人,才更知道保護好自己。

這一日,劉辛終于離開紅沙山,洞陽子率領弟子送出很遠,劉辛才破空而去。望着劉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際,洞陽子口中喃喃道:“崆峒派在劉掌教的領導下,終有騰飛之日。”

……

崔判官這幾個月相當郁悶,人犯沒抓到,反倒搭上牛頭馬面,所以根本就不敢回去交差。再說,眼看大半年過去,要是找不到劉辛那小子,再有幾個月,自己只怕要被“歸元”。

一想到這裏,他就又鼓起尋找劉辛的勇氣,那匹骷髅馬當然不能跟在身邊,幸好崔判官還有一個乾坤袋,平時,骷髅馬就在那裏面安身。只有當遭受到修真者追殺的時候,才召喚出骷髅馬逃跑。

後來,崔判官想起大隐隐于市這句金玉良言,于是就混跡大城市,果然,再也沒有修真者找到頭上。

幾經輾轉,崔判官終于來到天京市,他準備進行第二次蹲坑,守候在崆峒老宅附近,等候劉辛的歸來。

現在的崔判官,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流浪漢,頭上的紗帽早就摘去,頭發披散開,遮住大半邊臉。原來紅豔豔的袍子早就換成一件大窟窿小眼子運動服,腳下的靴子也在多次逃難中甩沒影,現在穿的是一雙從垃圾桶撿回來的破球鞋。整個人,比乞丐還要落魄。

不過,他并不敢進入劉辛的老宅,因為他曾經看到,有好幾撥修真者曾經氣勢洶洶地闖到這裏,看樣子,應該是昆侖派那個雞子派來的人。為此,他還納悶了很長時間:劉辛那小子跑到昆侖殺人放火,昆侖的人怎麽就叫這所宅子完好無缺呢,最低也應該夷為平地才行?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才漸漸看出門道,原來,這個宅子周圍,經常會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看來,蹲坑的不止自己一個。

崔判官發現這個情況之後,甚至産生逃跑的念頭,不過想到時日無多,還是硬着頭皮留下來。反正現在這個樣子,要是照照鏡子,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第 222 章 骷髅頭

崔判官前面有兩個擋箭牌,立刻就抖起官威:“好狗不擋道,識相的趕緊閃開!”

白衣人并未轉身,只是冷冷地說道:“你區區一個地府的小吏,也敢在此指手畫腳,是借了誰的威風?”說完,手指微微一動,崔判官哎呦一聲,從骷髅馬上栽落下去,大頭向下,插到地面的雪山之上。

“道友何人,為何攔住去路?”劉辛也看不出對方的深淺,朗聲問道。

“你就是崆峒派的劉辛,我的名字,說出來你也不會知道,所以不說也罷,不過,有一點你要明白,我是昆侖的人!”白衣人的聲音中不帶絲毫感情,比下面的萬載冰雪還要寒冷。

劉辛當然知道對方的昆侖的人,鬧出這麽大的亂子,昆侖竟然無人追趕,顯然是有原因的,眼前這人,只怕就是昆侖中隐藏的高手。他既然敢孤身前來,那麽就一定有必勝的把握。

面對冷酷的白衣人,劉辛甚至比剛才面對上千昆侖弟子還要謹慎:“道友既然是昆侖的人,看來是準備将我等擒拿回去?”

“不。”白衣人依舊沒有轉身,只是微微地搖搖頭:“你們都要留在這裏,永久地留在這裏。”

說罷,猛然将身體轉過來,兩人不由愕然,這哪裏是人的面孔,分明就是一具骷髅:臉上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頭,皮膚黑黃,眼窩深陷,如同兩個黑洞裏面塞着白色的玻璃球。白蒙蒙的眼睛毫無生色,死魚一般,偏偏卻又叫人覺得他正在逼視自己,從心底湧起一股寒意。

牛頭是從地府而來,骷髅見得多了,本來根本就不會感到有什麽好怕的。不過,看到眼前的這人,卻産生一種莫名的恐懼。

骷髅頭的張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是你們自己動手,還是叫我動手。”說話間,臉上的皮膚受到牽扯,面容更顯猙獰。

“這有什麽區別嗎?”劉辛一面思索對策,一面和他磨時間。

“當然有,你們要是自裁,能死得痛快一點,要是由我動手,就會更痛苦一些。”那人似乎完全把面前的兩人當成死人來看待。

牛頭無法忍受這種折辱。他低吼一聲,手中的彎角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斬向骷髅頭的脖頸。

骷髅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任憑牛頭的彎刀砍過來。骨質和骨質摩擦,發出一個極為刺耳的聲音,随後,牛頭就察覺手中一輕,自己無堅不摧的彎角竟然從中間折斷。

在他的想像中,折斷的應該的那個骷髅頭的脖子才對。就在牛頭愣神之際,一只細長的手掌輕飄飄地拍在他的額頭上。

無聲無息的,牛頭碩大的頭顱化成一團黑氣,然後被罡風吹散。堂堂的地府陰神,就這樣化為輕煙。

就在這時候,劉辛的九朵墨蓮組成三個品字形,飄到骷髅頭的身前。骷髅頭的手指輕輕顫動幾下,墨蓮也憑空消散。

而劉辛的身形向下急墜,眼前這人,絕對不可力敵,所以,劉辛發出墨蓮阻擋敵人,然後就準備向雪山逃遁。因為他知道,在天空中更逃不出骷髅頭的魔爪。

骷髅頭臉上的皮膚扯動幾下,似乎是發出輕蔑的一笑,不過,看起來更加可怖。下一瞬間,他的身形已經來到劉辛的旁邊,一直瘦骨嶙峋的手掌,也輕輕按在劉辛的頭頂。

又是無聲無息間,劉辛的身體也化成一團黑氣。骷髅頭發出一掌之後,看也不看,身子一晃,就出現在崔判官剛才掉落之處。崔判官肥胖的身影已經消失,雪地上只留下一個大洞,不過,崔判官滾圓的屁股卻露在外面,十分惹眼。

骷髅頭向洞中淩空一抓,一個大肉球就被他提到手中:“你既然見到我的真面目,我也只好送你見閻王。對了,你們本來就天天見面,應該說叫你飛灰湮滅才對,桀桀桀——”

金屬摩擦一般的笑聲叫崔判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眼前這人,比地府中的惡鬼更令人恐怖。

忽然,崔判官向着骷髅頭的身後一指,臉上露出無比震驚的神色。骷髅頭一轉頭,只見劉辛原本已經應該随風消散的身體竟然又重新彙聚在一起,然後一頭栽進冰雪之中。

骷髅頭發出一聲尖嘯,将崔判官随手一扔,就飛出百丈。崔判官暗暗叫苦:這一下,只怕要摔個半死。

不料,急速墜落的身子忽然一頓,耳邊呼嘯的風聲也消失,卻是那匹骷髅馬一直停在空中,無所事事,見到崔判官飛過來,這才将他接住。

崔判官哪裏還敢停留,催動骷髅馬,頭也不回,也不管東南西北,摸着一個方向就飛馳而去。

那個骷髅頭此刻正在搜尋劉辛的蹤跡,無暇理會,竟然叫崔判官死裏逃生。

雖然劉辛的散而複聚叫骷髅頭有些吃驚,不過,他知道,對手絕逃不出他的掌心,這點信心,他還是有的。

看着雪中砸出的大坑,骷髅頭的神識放出,瞬間深達百丈。可是,叫他驚訝的是,并沒有搜尋到那個劉辛的蹤跡。

思索一下,骷髅頭也随着鑽入雪洞,裏面竟然漸漸開闊,看得出,這麽大的雪洞,絕不是身體能夠鑽出來的。很顯然,那小子是借助了某種工具來開路。

骷髅頭臉上現出一抹殘酷的笑意:“小子,還挺滑溜,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那就是把你的元神永遠禁锢,叫你嘗嘗生死不得的滋味。”

可就在這個時候,身邊忽然響起劉辛的聲音:“你說得對,我也是這麽想的,今後就永遠把你禁锢在山河社稷圖之中。”

随後,劉辛的身形出現在雪洞下方,将展開的山河社稷圖拿在手中。就在剛才,劉辛在重新凝體之後,立刻祭出九州鼎,然後鑽到裏面,下潛一段距離之後,劉辛覺得無力再持續下去,因為剛才骷髅頭那一擊,給他的元神造成極大的傷害,雖然身體奇跡般地重新聚合,但是洪荒之力已經耗盡。

無奈之下,劉辛也只能冒險一搏,口中塞了兩粒丹藥,他用殘存的靈力展開山河社稷圖,守株待兔,骷髅頭大意之下,果然中招,一頭鑽入山河社稷圖之中。

将山河社稷圖重新卷起,劉辛緊張的精神也松弛下來,身體也随着松弛,癱倒下去,掉入九州鼎中。現在,他的身體如同散架一般,元神更是遭受重創,萎靡不振,似乎随時都會破散,這一次。甚至比在峨眉山上,被燃燈那一擊還要嚴重。

就這樣,劉辛一動不動地癱倒在九州鼎之中,意識漸漸模糊。雖然他知道,這樣睡去,只怕就要永遠冰封在雪山上,永久地變成一尊硬梆梆的雕像,不過,抗争了一會之後,劉辛還是昏迷過去。

一天之後,幾名修真者出現在這座雪山,為首的是一名老者,他正興奮地向身邊的弟子說着:“上次參加天山論道大會,我就是在這附近采到一株雪蓮。這一次既然來了,咱們就再碰碰運氣。”

弟子們答應一聲,成扇形排開,開始在雪山上搜尋。他們的修為明顯都不高,還不能飛行,不過,比起普通人,身形還是輕靈許多,又不畏嚴寒,所以,就一直從山腳向上找去。

“師傅,這裏有個雪洞。”一名年輕的弟子高聲呼喊,引得大家都聚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道:“看樣子像是猛獸的老窩,不知道這裏有沒有白熊?”

“不會是前人留下的寶藏吧?”這一個明顯患有幻想症。

老者站在洞邊,運用靈識探查了一番,下面并沒有什麽波動,看來不會有活物,于是說道:“這洞透着古怪,你們在上面守候,為師下去瞧瞧。”

“有事弟子服其勞,我們下去就行。”幾名弟子顯然懂得尊師重道,連忙出聲阻攔。

“無妨,為師的修為最高,下面萬一有什麽危險,也好應付。”老者顯然也很是關愛弟子,他一撩身上的道袍,飄入洞中,道袍後面,繡着一個碩大的太極圖。

飄落幾丈之後,洞中更加開闊,而且,前面遠遠地看到黑乎乎的一物。老道心中不由一動:“莫非還真叫徒兒說中,此地真是一處藏寶洞,那可真是我無極宗之幸!”

想到這裏,老道也不由興奮起來,加快下落的速度。很快,他就發現,下面原來是一個巨鼎,直徑約有丈餘,更奇妙的是,鼎底還躺着一個人,擺成大字形。

等到看清鼎底那個人的面目,老道不由驚呼一聲:“劉掌教!”

這個老道,就是無極宗的洞陽子,他當然能認出劉辛,因為在心目中,一直将劉辛當作救命恩人。

洞陽子立刻躍入鼎中,将劉辛的頭部抱起,試探一下,還有微弱的呼吸,身上的靈力也在慢慢流轉,只是昏迷不醒。

思忖了一下,洞陽子也明白個大概,在昆侖中,劉辛大鬧天機子的壽誕,顯然是身受重傷,而且看樣子是元神受損。

“劉掌教啊,幸虧是遇到我,要不然,等到身上的靈氣散盡,只怕就會被冰封此地。”洞陽老道臉上露出欣喜之色,當年贈藥之恩,今天終于能夠報答。

然後,洞陽子緩緩從身上取出寶鏡,對準劉辛,然後向鏡中輸送靈力。鏡中的八卦迅速旋轉起來,一股古怪的波動從鏡中射出,将劉辛籠罩其中。如果,劉辛現在清醒的話,他就會發現,原來鏡子裏發射出來的,竟然是他最熟悉不過的洪荒之力。

第 221 章 縱火犯

本來喜氣洋洋的昆侖山,現在已經被攪得烏煙瘴氣,歡樂的氣氛被滔天的殺氣所取代,空中飛劍和法寶亂飛,地面上的建築紛紛坍塌,一片混亂。

其中,牛頭和天涯子鬥得最為激烈。老牛身體強悍,頭上的兩把圓月彎刀無往不利,天涯子也不敢硬扛,只能和他游鬥,牽制住這個殺人狂。

牛頭鬥得興起,兩個粗大的鼻孔直噴白氣,手中又忽然變幻出一個三股鋼叉,卷起漫天黑氣,将天涯子鎖定:“小子,這回看你往哪跑,吃牛爺爺一叉!”

天涯子也不敢怠慢,身後的五色神光閃現,老牛勢大力沉的叉子,竟然當啷啷掉落在地,被天涯子用腳挑起,遠遠地飛到一邊。

“哇呀呀——”老牛口中咆哮一聲,向着天涯子沖撞過去。這時候,頭頂忽覺一陣惡風襲來,顯然,又有人用法寶偷襲。

老牛看也不看,一甩頭,兩只彎角迎上去,準備硬拼一記。不料,只聽咔嚓一聲,堅不可摧的牛角竟然被齊根打斷一只,而且,飛來的法寶勢頭不減,又打在老牛的頭頂。

一陣刺痛伴随着天旋地轉,叫老牛也吃不消,一屁股坐在地上。低頭一看,一只寶貝牛角掉落在地,根部還沾着模糊的血跡。

天機子一見自己的打神鞭一擊奏效,立刻再度祭起,向牛頭砸去。老牛也曉得厲害,剛才那一下,裏面竟然包含着一股神力,要不是太弱,估計自己的腦袋就開瓢了。

匆忙之間,老牛身子就地一滾,消失不見,打神鞭重重擊在地上,轟然爆裂,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

原來,打神鞭确實名副其實,裏面的神力專門對仙人以上的級別才奏效。不過,後來經過改制,裏面的神力大多被壓制,所以牛頭這才撿了一條命。

天機子收回打神鞭,四下搜索牛頭的蹤跡。猛然間,遠處的昆侖弟子一片大亂,只見牛頭忽然出現在其中,頭上一角,手中還揮舞着另外一只,正在發瘋地攻擊昆侖弟子。

老牛在地府也是有名有號的人物,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牛脾氣發作,開始用昆侖弟子來出氣。他虎入羊群一般,瞬間就殺死十幾名昆侖弟子,就連對方的元神,也直接吞掉。

天機子和天涯子一見,連忙又追擊上去。不料,老牛被重擊一下,頭腦反倒清醒,也不和他們糾纏,直接鑽入地下,然後又從另一處鑽出來,繼續屠殺一陣。

“昆侖弟子聽令,全部升空!”天機子無奈,只好命令門下弟子飛天躲避。很快,地面上就只剩下寥寥幾人,那些前來賀壽的修真者,也早就遠遠地躲到一邊,熱鬧要看,但是受到池魚之殃可就不合算了。

牛頭又從地上冒頭,卻驚愕地發覺,已經沒有攻擊的目标,老牛不由惱羞成怒,正要升空,卻又見打神鞭飛來,只好再次入地逃遁。

他這邊被打神鞭吃得死死的,劉辛那邊也遭遇到困境。随着地面上越來越開闊,劉辛也只能和白面散仙硬拼。雖然有杏黃旗護身,但是雙方在修為上的差距實在太大,劉辛也只能被迫全力防守。

劉辛知道,這次也只能鬧成這樣了,再堅持下去,把人搭上就不合适。本來以為憑着老牛的修為,能大鬧一場,不料一物降一物,卻被打神鞭克制,只能見好就收吧。

于是,劉辛從乾坤戒裏面召喚出九條小火龍,向白面散仙游動過去。白面散仙上次被九陽離火陣困住,燒得極為狼狽,到現在頭上還戴着帽子,遮住光頭。一見那些讨厭的小火龍又往身前湊合,連忙倒退,免得再陷入陣中。

劉辛也意在退敵,見成功将白面散仙逼退,立刻高呼一聲:“老牛,鬧夠了,走人!”

說罷,手中印訣一轉,九條火龍歡呼着四散而去,目标就對準了那些坍塌的或者沒有坍塌的建築。轉眼間,烈焰升騰,地面上迅速蔓延成一片火海。

九條小龍顯然完全能勝任縱火犯的角色,它們吐出一條條火舌,游動到哪裏,就燒到哪裏,昆侖幾千年的古跡,就這樣毀于一旦。

牛頭聽到劉辛的呼喊,連忙鑽到他的身邊,兩個人沖天而起,沿着來路飛去。劉辛在天上飛,火龍在地上放火,聲勢浩大地展開撤退行動。

天機子等人也顧不得追趕,連忙指揮昆侖弟子救火,白面散仙運起仙力,從遠處的河流中攪起一條條水龍,然後滅火,整個玉虛宮,被升騰的白色煙霧所籠罩,根本就看不到人跡。

這無形中給劉辛和牛頭撤退制造了很好的氛圍,兩個人并沒有遇到多大的阻力,零星也有昆侖弟子上來阻攔,立刻就被老牛打發掉。劉辛也喚回火龍,免得遺失,這幾個小縱火犯也顯得異常興奮,口中還不時吞吐火苗,劉辛只好把它們都收回乾坤戒。

正飛行間,只見前面一大堆人沖過來,當先一匹骷髅馬,正在玩命地飛奔。而馬後面,則跟着上百修真者,追得十分起勁。

原來,崔判官一聽要開打,駕駛着骷髅馬就開始溜邊。在戰鬥的開始階段,因為他高深莫測的模樣,并沒有人來找麻煩。可是後來,有一批其他門派的修真者看出便宜,試探着向崔判官發動攻擊,這才摸清他的老底。

幸好骷髅馬十分神駿,馱着崔旁在天上飛來飛去,迅捷無比,那些修真者只能在後面不停地追趕,不過,聲勢卻是極大,這也給崔判官增加了不少前進的動力。

看到劉辛和老牛迎面飛來,崔判官總算找到組織,連忙大叫救命。而那些追得正起勁的修真者看到劉辛和牛頭,曉得厲害,慌忙向兩邊散去。氣得崔判官破口大罵:“你們這幫欺軟怕硬的東西,來呀,有種的別跑。”

劉辛在他的肥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快走,再叫喚就把骷髅馬收回來。”

崔判官一聽,連忙将嘴捂住,要是沒有了坐騎,憑自己的兩條小短腿,估計跑不出去。

眨眼間,三人就沖到來時的入口處,卻見數百昆侖弟子手舉長劍,各據方位,隐然布成一個劍陣。為首一人,正是天風子,只聽他高聲喊喝:“劉辛小賊,哪裏逃,今天叫你嘗嘗昆侖的兩儀微塵大陣。”

牛頭哪裏肯聽他吓唬,怒吼一聲就沖上去。忽然間眼前萬道劍光閃爍,也分不清是真是假。随後,叮叮當當的響聲不絕于耳,牛頭的身軀雖然強悍,卻也被割開幾十道口子,裏面冒出滾滾的黑氣。

天風子哈哈大笑:“無知小輩,也敢闖陣,告訴你吧,今天就是大羅金仙也插翅難逃!”

劉辛連忙扔給牛頭一粒青皮丹,幫他加固身體,這才止住傷勢,不過,牛頭的陰氣消耗太大,神情也有些委頓。

再向後面一看,只見天涯子率領幾十名昆侖高手,也緊追過來。一個個殺氣騰騰,恨不得将這幾個恐怖分子殺之而後快。

崔判官只覺得渾身冰涼,戰戰兢兢地向劉辛說道:“劉——大人,腹背受敵,如何是好?”

劉辛看他的孬種樣,氣就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上地府還需要借助他,早就一腳把這個讨厭的皮球踢飛。

不過,現在形勢确實嚴峻,如果沖不去去,陷入重圍,面對昆侖那麽多高手,肯定難以幸免。

關鍵時刻,劉辛也只好使出亂戰的絕招,只見他将手一揚,幾粒彈丸向對面的天風子等人射去。彈丸一接觸大陣,立刻被劍光攪碎,頓時,空氣中煙霧彌漫,一股淡淡的香甜散發開來,聞者立醉,迷迷糊糊的昏死過去。

天涯子見識過這種東西,連忙高呼:“這是銷魂丹,大家不要呼吸,緊守劍陣。”

可是,對面已經有大半昆侖弟子中招,如同下餃子一般從空中向下掉落,剩下的弟子,連忙救助,一時間陣法大亂,兩儀微塵大陣不攻而破。

劉辛見機會難得,帶領牛頭直接沖殺過去,天風子還想抵抗,被老牛含憤出手,一角将他的腹部劃開,腸子都流出肚外。

天風子也顧不得退敵,雙手捂着肚皮,向下逃遁。劉辛見牛頭還要去追,連忙拉着他沖出劍陣,重歸外面的冰峰雪山。崔判官更是知道好歹,早就騎着骷髅馬沖出來,動作比劉辛還快。

劉辛回望昆侖,哈哈大笑:“天機子,今日就此別過,等到來年你的壽誕之日,劉辛再登門拜訪,哈哈哈——”

然後,三人就如風一般而去,只留下劉辛響亮的笑聲,在雪峰間回蕩。

出乎意料的是,飛越幾座雪山之後,并不見昆侖的弟子追來,崔判官這才安心,回想起剛才在昆侖的遭遇,實在有些後怕:這個劉辛,膽子太大,一共三個人就敢登門鬧事。不過,總算是逃出來了,謝天謝地,謝謝閻羅王保佑。

就在崔判官以為已經逃脫升天的時候,只見前面的劉辛和牛頭忽然停住身形,連忙向前觀看,只見一個白衣人立在空中,背轉着身體,只能看到随風飄舞的頭發和瘦削的背影。此人背着兩只手,手指很細,只剩下皮包骨,他屹立于雪峰之上,竟然透着說不出的寂寥。

第 220 章 恐怖分子

天涯子立在劉辛面前,一雙細長的眼睛落在劉辛臉上,目光炯炯如電,和劉辛平和的目光相對。

給人的感覺,天涯子就像一直出鞘的利劍,而劉辛,則像一池寧靜的湖水,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足足幾分鐘。

“哈哈哈,劉掌教,我有一種感覺,你我似曾相識。”天涯子率先打破沉默,正如抽刀斷水,刀雖利,卻也斬不斷流水。

在陰風洞內,兩個人曾有過短暫的交鋒,劉辛憑借銷魂丹這才脫身。只不過,那時候劉辛化身成藍胡子,而天涯子則是黑山老魔。

劉辛點點頭,剛才,天涯子目光如劍,直逼元神,劉辛運起洪荒之力,這才勉力抵擋:“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各有所求,還是天涯道友手段高明,在下佩服。”

天涯子臉上忽然現出傲然之色,傳聲過來:“廣成師兄的叮囑,劉辛你可曾銘記,從今後不許再與昆侖為敵,如有二心,天涯海角,我必殺汝!”

現在,劉辛幾乎可以斷定,天涯子也是轉世重修的十二大弟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但至少和廣成子是一個級數的,難怪能有如此修為。

鳥鳥的,怎麽都玩這一套!劉辛的心頭一陣郁悶,難道,昆侖的根基,就如此難以撼動。一股極大的不甘湧向心頭,劉辛的目光忽然也射出兩道寒光:“不管你是哪一位,崆峒派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天涯子目光中寒氣頓盛,嘿嘿冷笑兩聲:“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樣。”說完,轉身飄回玉臺上,姿态潇灑,超凡脫俗。

那些依附昆侖的小門派,立刻一片歌功頌德。劉辛望着他們,心底一個聲音在吶喊:如果崆峒就此屈服,那麽,很快就會淪為他們之中的一員,永遠也不會有出頭之日。不,我不能這樣做!

第二人,天機子的壽誕慶典在玉虛宮進行,場面極為熱鬧,前來觀禮的賓客足有六七百,玉虛宮人頭攢動,到處張燈結彩,本來一個清靜聖地,忽然也被沾染上一片俗氣。

天機子喜氣洋洋,端坐大殿的正中,接受昆侖弟子的朝拜,因為下面幾代弟子的人說實在太多,大殿中容納不下,所以都排成幾列,魚貫而入,為掌教賀壽。

劉辛在殿外一邊打量着玉虛宮的景致,一邊暗暗鄙夷:怎麽弄得跟瞻仰遺容似的。

看到朝拜完畢的昆侖弟子出來之後都肅立在大殿前的廣場,劉辛捅了一下正在東張西望的牛頭:“老牛,準備動手。”

崔判官卻身子一震:“劉大人,那我怎麽辦?”

劉辛從乾坤戒裏召喚出骷髅馬:“一會開打,我們沒時間照顧你,你自己想辦法。”

很快。昆侖弟子朝拜已畢,天機子在師兄弟的陪同下,飄出大殿,準備向弟子訓導。猛然聽到一個響亮的聲音飄送過來:“天機掌教,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可講否?”

随後,就見劉辛微笑着飄到天機子面前。天機子心中暗喜:看來劉辛是準備當中向我服軟,嘻嘻,小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今天就給你個面子,以後,就把你的崆峒變成專門為昆侖煉丹的門派。

想到這裏,天機子手撚銀須:“劉掌教不必客氣,昆侖崆峒同根同源,有什麽不可以說的。”

“好,天機掌教果然痛快,劉辛這次前來,主要是想來讨要坐忘峰!”劉辛率先挑起波瀾。

此言一出,整個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人們終于明白:劉辛是找碴來的。天機子身後的烈火真人心中一陣黯然:小子,你真是不該來啊,昆侖的實力,絕不是你從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上千雙眼睛齊刷刷盯在天機子身上,看他如何應答。天機子本來滿面春風,聽到劉辛舊事重提,當面讨債,用心很明顯,就是要當中給自己難堪,擺明了不是來鬧事,找碴子來的。

天機子不由面色一沉:“劉掌教,大概修真界的規矩你還不甚明白,貧道今日給你解說一番。天下之物,本來無主,法寶飛劍,洞府仙山,都是如此,據我所知,昆侖的杏黃旗就在你的身上,我現在就向你讨要,你可肯歸還?”

見天機子倒打一耙,劉辛嘿嘿一笑:“多謝天機道友賜教,我明白了,原來還是看誰胳膊粗力氣大,一切用實力說話。今日劉辛鬥膽,說不得要比一比誰的胳膊粗!”

說罷,劉辛将手一揚:“老牛,開打啦!”

猛然間,只見一團黑霧騰起,一匹眼冒綠光的骷髅馬飛到半空。它身上散發出死亡的氣息,仿佛來自九幽,上面端坐一個大肉球,顯得高深莫測。昆侖弟子只覺得陰氣撲面,都不由打了一個寒戰,一時無人敢上前迎戰。

這時候,只見那匹骷髅馬調轉馬頭,竟然向遠處飄去。衆人不由大奇:這厮不打仗,怎麽走了?莫非是絕世高手,不屑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動手?

他們哪裏知道,崔判官一聽要開打,連忙架起骷髅馬,先行逃命。

“哞——”一聲怒吼在人群中炸響,牛頭渾身散發出濃濃的陰氣,沖入昆侖弟子之中,兩只牛角如同兩把彎刀,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轉眼間,就有十幾名昆侖弟子喪生。

天機子将手一揮,身後的天涯子等人立刻挺起長劍,向牛頭包圍過去。可是老牛已經得到劉辛的密令,專挑人多的地方沖,天涯子等人顧忌那些低代弟子,不敢下殺手。而牛頭則在無數肉盾的掩護下,橫沖直撞,大開殺戒。

這情景,有點像西班牙的奔牛節,只不過,牛頭的殺傷力比起那些普通老牛,要大上萬倍。此刻,他的兩只銅鈴巨眼已經布上一層血絲,口中亢奮的嚎叫,看起來如同惡魔相仿。

天涯子一看,口中厲聲喝道:“昆侖弟子全部閃開,牛頭人,有本事咱們較量較量!”

老牛殺紅眼,見到鮮血就越發興奮,漸漸把劉辛的叮囑望到九霄雲外,聽見竟然有人向自己發出挑戰,豈能容他。口中怒吼一聲,直奔天涯子沖來。而周圍的昆侖弟子,立刻向四周散開,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劉辛一看老牛那邊鬥得有聲有色,吶喊聲震天,殷紅的血色遍地,也不由哈哈大笑:“天機子,今天讓我來領教一下昆侖的絕學!”

天機子一看那邊天涯子已經和牛頭人戰在一處,局面穩住,于是冷笑幾聲:“劉辛,今日是你自尋死路,休怪昆侖無情。”

“少廢話,你們又什麽時候和我講過情面!”劉辛祭起翻天印,化作小山相仿,直接向天機子壓下去。

天機子知道厲害,也不敢硬接,直接飄到遠處,翻天印重重的落下,将玉虛宮大殿的一角砸塌。雖然大殿有陣法保護,但是也架不住翻天印泰山壓頂一般的重擊。

劉辛這一擊本來就是奔着大殿去的,既然來搞破壞,當然要鬧出點大動靜。

“小子無禮,竟然毀我門庭!”天機子手中祭起打神鞭,光芒閃爍,裹挾着一陣勁風,向劉辛打來。

劉辛祭起杏黃旗,硬扛了這一鞭,然後哈哈大笑,翻天印再起,重重落在正殿正中。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房倒屋塌,金碧輝煌的大殿,在劉辛的笑聲中,轉眼變成一片廢墟。

天機子氣得哇哇怪叫,玉虛宮的正殿,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就這樣毀在劉辛手裏。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忽然掠到劉辛面前:“小子今天竟然敢來送死,休想再逃。”說話間,兩道掌心雷向劉辛轟去,來者正是白面散仙。

他從小北極逃回昆侖,心中憤憤難平,靜養幾日,也就恢複過來,不過,百年修為也就此付之東流。這叫他恨得牙根直癢癢,琢磨着如何向劉辛讨還這筆血債。

天機子的壽辰,也邀請他這個昆侖輩分最高的師叔祖參加,不過,白面散仙心中有氣,所以也就沒有露面。忽然間聽到外面動靜不對,這才出來查看,第一眼就看到劉辛正在行兇,白面散仙新仇舊恨齊上心頭,立刻出來迎戰劉辛。

劉辛也知道對手極為難纏,于是也不和他正面交鋒,游魚一般,專往人多的地方去,翻天印則不時進行破壞性的活動。此刻的劉辛和牛頭,更像時兩個恐怖分子。

眼見拜壽變成了打架,前來賀壽的其他門派也都明智地躲到一邊瞧熱鬧,畢竟這是崆峒和昆侖兩派間的恩怨,這樣的事,無論誰勝誰敗,還是不要插手為好,免得卷入是非。只有幾個于昆侖交情特別好的門派,才出來助拳。

不過,他們也多數是跟着搖旗吶喊,上不得近前。因為敵人太少,只有兩名,都有昆侖派的高手照顧着,根本就插不上手。而且,以他們的修為,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這時候,終于有人想起最開始那位乘坐骷髅馬的,他也是和劉辛來的,而且沒等開打就先開溜,大概不是什麽高手。于是,立刻有近百人沖天而起,口中吶喊着,向遠處的崔判官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