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2)

聽到這裏,李容欽放下茶杯,揉了揉下巴

穆環貞卻是笑了一下,“他的情況,和夢游完全沒有關系”

“噢?”李容欽挑起眉,“此話怎講?”

“夢游症最常發生在五至七歲的幼童身上,成年人發生的可能很小,而且對于夢游者來說,夢游的時候,意識處于混沌狀态,根本沒有任何實際的目的”

她看了在場的衆人一眼,又說:“最重要的一點,夢游症患者症狀發作時,常會表現出目光呆沛、反應遲緩的樣子,即使有人在這個對候和他交流講話,他的回答也完全是無意識甚至是答非所問”

她走到李容欽身邊,壓低聲再道:“如果你還有印象,應該記得昨天夜裏,當我們發現那黑影的對候,他動作敏捷、反應迅速,發現處境不利的時候,還會在第一時間做出應變”

李容欽點點頭,“的确如此”

“這種種症狀表明,他當時的情況并非是夢游”

許久未吭聲的李忠突然拍了自己的大腿一記,吓得屋子裏衆人皆是一驚

“主子啊,老奴突然想到一件事,還記得這小六子初入王府當差的時候,老奴曾問過他的生日時辰,如果老奴沒記錯……”

他滿臉驚恐的譽了跪在地上的小六子一眼

“這小子乃陰年陰月陰日出生,而咱們這王府過去乃是前戶部尚書朱有道的府邸,十幾年前那場冤案發生之後,朱府六十幾口幾乎一夜間死得精光……不知道王爺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但凡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人,身子骨都會特別的軟弱,這小六子,搞不好是被厲鬼上了身,所以……所以……”

李忠沒再繼續往下說,但正廳裏的人聽到這番話後,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王爺,厲鬼纏身,後患無窮啊,這小六子……”他深吸口氣,臉色一冷,狠狠說了一句,“必須得殺!”

聽到這裏,小六子整個人都被吓傻了

皺着眉,李容欽沒有講話

倒是穆環貞因李忠的話而笑了

李容欽忍不住瞅了她一眠,“你笑什麽?”

“我在笑,你們這些人的思想,可真是愚味到了極點,這世上本來無鬼,你們不仔細調查真相,卻要用所謂的鬼怪之說來掩蓋事實……”

“王妃,您這話說得可就不道地了”李忠忍不住瓣解,“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夥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細細,這小六子如果不是被厲鬼纏身,又怎麽會在夜半之對做出那種奇怪之事?”

“就算他做了奇怪的事,也無法證明他被厲鬼纏身”

“那小六子近日來的情況又做何解釋?”

“在我看來,小六子的這種情況,可以被稱之為人格分裂!”

衆人同感不解,包括李容欽也用一種奇怪的眼種打量着她

穆環貞嘆了口氣她還真沒辦法和這些古人解釋自己所學過的醫學理論

做為一名心理醫生,在求學的那些年裏,客種案例她或多或少都接觸過幾宗

雖然她暫對還不知道小六子發生之症結究競是什麽,但種種跡象表明,小六子的這種症狀,就是人格分裂的典型狀況

“如果我可以證明小六子并非是鬼上身,你會不會饒他一命,賜他不死?”

當她向李容欽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沒有立即作答,而是托着下巴,露出一臉看好戲的微笑,“如果你的證據可以說服本王的話,本王會考慮饒他一命,還他清白”

對于一個心理治療的醫生來說,催眠療法,是司空見慣的一種治療方式

為了證實小六子并非鬼上身,穆環貞提議,要給小六子進行一次深度催眠

衆人對于“催眠”這個詞皆有些不解,不過王爺既然都給了王妃一次表現的機會,府裏這些管事,自然也很有興致跟在一旁看熱鬧

讓火家意外的是,王妃并沒有讓府裏的大夫準備什麽奇怪藥材,也沒吩咐府裏下人去藥鋪抓什麽奇怪的藥

小六子被穆環貞帶到了一間幽靜的房間裏,她讓人準備了一把搖椅,吩咐小六子坐上去

那小六子見屋裏王爺也在場,這情況只有他跪着的份,哪有他坐着的份?

所以小六子看到那張舒服的搖椅後,站在那裏不敢坐

穆環貞回頭瞪了非要跟自己進來的李容欽一眼,眼神中全是對他的抱怨

他笑了笑,對小六子道:“既然王妃讓你坐,你就坐吧,本王赦你無罪”

所以說古代封建禮會就是讓人無語,同樣都是人,卻僅僅因為階層不同,生活在社會底層的那些小老百姓就要承受這樣不公平的待遇穆環貞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小六子沒敢再吭聲,戰戰兢兢的坐在那搖椅上

可李容欽大搖大擺的坐在那裏,讓小六子的心理壓才實在很大,不管穆環貞怎麽讓他放松心情,他都沒辦法控制內心深處對主子的恐懼

最後,她朝李容欽使了個眼色,仿佛在說:你能不能先避開一下?

李容欽沒有為難她,起身,晃到屏風後面,暫對進開

小六子的眼裏沒了主子,心情果然放松了許多

穆環貞再拿出之前準備好的一個系了紅繩的玉墜,在小六子的眼前晃了幾下

随着搖椅的緩緩搖動,她輕聲細語道:“小六子,試着想一下,你現在正身處一片寧靜的海灘上,海面平靜,陽光溫暖,你光着腳,踩在細致的沙灘上……”

當她聲音輕輕響起的時候,小六子在那玉墜的晃動下,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躲在屏風後的李容欽,慢慢走出來,看着搖椅上的小六子,表情寧靜而平和

穆環貞慢慢收起玉墜,在他耳邊小聲的引導他回憶,“告訴我,你看到了些什麽?”

小六子閉着雙眼,無意識的回答,“娘,妹妹,砍柴……”

“你娘和你說了什麽?”

“娘說,她要去城裏賣菜,讓我帶着妹妹上山砍柴,砍完了柴,再帶着妹妹回家做飯……”

躺在搖椅上的小六子,在搖椅有規律的搖晃下,似手進入了一種深度睡眠狀态,不斷回憶着幼時的一切

爹每天出海打魚、娘去城裏賣菜,他帶着小自已兩歲的妹妹,去山上砍柴

妹妹個性調皮搗蛋,總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躲起來,每次都害得他在山裏找上小半個時辰,那丫頭才會突然跳出來,吓他一大跳

當小六子說到自已妹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

他的雙手無意識的握成了拳,眼皮微微抖動,好像在抗拒某件事情的發生

“不要、不要!不要傷害我妹妹!你們這群畜生、畜生……”小六子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十分緊張

李容欽看着睡夢中的小六子,不由得皺起眉頭

就在這時,只見那小六子像是受到了某種沉重的打擊,他猛然睜眼,眼底原本的懼意和畏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昨天晚上,那個兇殘可怕的形象

他倏地起身,表情猙獰的一頭撲向李容欽,一邊打一邊罵,“你們這群畜生,膽敢傷害我妹妹,我和你們拚了、拚了……!

他發狠的揮拳、踢腳,仿佛李容欽就是自己畢生的仇人

穆環貞低叫道:“他已經完全轉換成第二人格,快把他打昏不然他不僅會傷到別人,也會傷到自己”

本來閃躲着的李容欽擡起手掌,對着小六子的後頸一掌劈了下去

小六子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這麽暈死過去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李容欽慢慢皺起眉頭,不解的問:“什麽是第二種人格?”

穆環貞上前,将小六子扶到床上躺好,對他道:“等他醒來之後,他自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半個時辰後,小六子醒來,對于自已被催眠後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印象

在穆環貞的誘導下,他慢慢說出塵封在內心深處的一件傷心往事

原來小他兩歲的妹妹,在幾年前與他上山砍柴時,遇上歹人而被強暴了

身為哥哥的小六子,從小性格就軟弱無能,當時妹妹不見了,他一直以為妹妹在和自己玩捉迷藏,也就沒放在心上

後來隐約聽到妹妹的呼喊聲,他順着聲音跑過去一看,就見妹妹正躺在野地裏,被人剝光了衣服,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對妹妹行無恥之事

小六子當時被吓傻了,躲在暗處哭着卻沒敢出聲

他很害怕,怕自己一旦沖出去,那些歹人會連他的命也一并要去

他就那麽一直死忍着,也不知忍了多久,那群男人在一逞獸欲後,終于揚長而去,他妹妹就這麽被人活活給害死了

這件事發生之後,他爹娘始終不肯原諒他,有事沒事的就狠狠罵他一頓

小六子心裏有愧,每到夜深人靜之時,便會幻想着,如果當時自己能夠勇敢一點沖出去,說不定就能救回妹妹一命

這種幻想越來越強烈,直接導致他的第二人格産生

這個第二人格如果沒有遇到劇烈的刺激,基本不會出現

而小六子之所以會開始在夜半之時做出擄拐府裏丫頭的事情,還要追溯到半個月前

當時府裏一個剛來不久的小丫頭,因為模樣長得十分俊俏,被一個長工看中,那日傍晚,長工将小丫頭牲在後花園一處無人的角落,對小丫頭又模又親,把小丫頭吓得臉色慘白

偏偏這一幕被小六子盡收眼底,往日妹妹被人欺負的畫面驀地出現在眼前

潛藏在他體內的第二人格,就這麽被人給喚醒了

每到深夜之對,這第二人格都會主宰小六子的身體,把府裏那些年輕丫頭當成是自己的妹妹,只要落單被他遇到,他就直接把人打暈扛走,藏到王府後院的倉房裏

仿佛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護妹妹的安全

小六子泣不成聲的把自己隐藏在心底的往事說出來,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妹妹的死對他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他無法原諒自己當時的懦弱所以這些年來,他想盡辦法刻意将此事遺忘

沒想到遺忘的結果,間接促成了第二人格的出現

王府上下對于這樣的結果都有些無語

雖然他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什麽叫第二人格,什麽叫人格分裂,但厲鬼纏身一事,總算是不攻自破

李忠仍舊有些不服氣,可不服氣歸不服氣,王妃身後有王爺給撐腰,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只能乖乖聽話

事後,穆環貞讓人将府裏的大夫找來,把小六子目前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開了些安神的湯藥,按時服用仔細調理一陣子,平日裏盡量減少刺激小六子的情緒,他的第二人格,就不會再度出現

直到事情都安排妥善之後,許久沒吭聲的李容欽才一本正經的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如果本王沒記錯,穆家大小姐自從出生之後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不與人來往,所以能不能給本王解釋一下,你剛剛所說的那番理論,是從哪學來的,為何本王之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被他門得一征的穆環貞貶巴着大眼這要她如何解釋?

難道告訴他,自己是從另一個時空穿過來的?

他會相信嗎?

別說他不會相信,如果兩人身份對調,站在李容欽的立場,她也很難相信穿越時空這種事情真的存在

“娘子,為夫正在等着你的解釋”

穆環貞被他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好半晌後,才編了一個非常蹩腳的藉口

“如果我說,這些知識都是我從書上學來的,王爺會不會相信?”

李容欽挑了挑眉,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本王餓了,先去用膳吧”說完,他轉身向屋外走去

看着他挺拔修長的背影,穆環貞心裏暗惱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意思嘛?

第 6 章 (1)

整個王府的人,包括李容欽在內,怎麽都沒想到,連日來王府多起失蹤案的罪魁禍首,居然是王府馬廄裏負責喂食刷洗馬匹的長工小六子

那小六子被李忠派人給五花大綁抽了個結實,關到王府的地牢中等候發落

失蹤的那十來個丫頭也全都被找了回來,不過有幾個人被關在倉房裏連續餓了好些天,雖然倉房裏的一口大缸內裝着半缸水,不至于渴死,但多日沒有進食,幾個丫頭都餓得面黃肌瘦

李容欽當下便吩咐李忠把府裏的幾個大夫全都叫了過來,經過一番診治,命算是暫時保住了,不過還要多加調養休息,每天照三餐的喝補藥才能徹底恢複

折騰了這一整個晚上,大夥兒也都累了,在李容欽的命令下,衆人紛紛散去,各自回房裏休息

穆環貞的心情十分複雜,因為李容欽的手臂在救她的時候受了傷,可除了她之外,旁人似手都沒有發現

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躲進着衆人的視線,受傷的那條手臂,被他很巧妙的藏了起來

李管家沒發現,韓飛、韓翼沒發現,就連給那些丫頭看病的大夫也沒發現

她有心想和府裏的大夫知會一聲,可李容欽卻用眼神示意她最好不要多嘴

直到兩人回房,她才問出心底疑問,“你手臂受傷了,為什麽不順便讓大夫給你瞧瞧?”

掩好房門的李容欽回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在沒有查清事情的真相之前,如果被人知道小六子傷了本王,他的下場,就是必死無疑”

聞言,穆環貞不由得感到意外

原來他之所以隐瞞自已被刺傷的事實,是變着法子想要保住小六子的性命?

她不由得多看了李容欽幾眼,眼底盡是複雜的神色

“你還傻站在那裏做什麽?自家夫君的手臂受了傷,身為娘子的你,是不是該盡盡做娘子的義務?”說着,他慢慢掀開衣袖

映入穆環貞眼底的,是一片刺眼的鮮紅

她有心想回他幾句,說自己不是他的妻子,可一想到他的傷是為了救她而産生的,便不由自主的咽下了胸口的不快

幸好她以前在醫院工作,雖然只是個心理醫生,但簡單的包紮她做起來還是很得心應手

李容欽垂頭看着她認真幫他包傷日的模樣,不禁有些失神

這穆家大小姐雖然生得并非傾國傾城,但五官還算精致,眉眼也很靈動

尤其是她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小嘴,不說話的時候例是挺可愛的,泛着粉女敕的光澤

似乎是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穆環貞擡眼,正好望進他的眼底

她胸口驀地一跳,一時之間竟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境

身為一個心理醫生,她自認自己閱人無數,不管是陰郁型、開朗型、放縱型還是優柔寡斷型,她都可以在最快的對間內,透過語言準确無誤的分析出對方的性格弱點

可李容欽卻是一個例外

無論是他的外表還是內心,對她來講,都像一團解不開的謎

尤其是他那雙堪藍的眼脾

乍看之下,深邃而充滿誘惑,看得久了,深藏在體內的靈魂,便會不由自主的受其蠱惑

難怪明月會說,六王爺長得與旁人不一樣

在現代社會,這種擁有歐洲血統的混血兒或許司空見慣,可在古代社會,這樣的長相,便是異類

就在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被他所吸引的時候,李容欽卻像惡霸一般的勾住了她的下巴,邪笑道:“娘子,你的眼神很挑逗,為夫雙腿間的小兄弟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聞言,穆環貞臉色瞬間漲紅

手狠狠一用力,系在他手臂處的布條,就這麽勒住他的傷口

李容欽吃痛,眉頭緊皺,喉間悶哼一聲

“你這狠心的小番婦……”他目光一暗,趁她不備,反身将她壓在來上,唇邊勾起牙擠按的弧度,“膽子不小,連本王的權威也敢挑戰,很好,本王就喜歡你這種有個性的女人”

說着,用力壓下一吻,火熱的舌強行撬開她緊咬的牙關

被他突然襲擊的穆環貞來不及驚叫,雙唇微放,便被他得逞的闖入領地

這男人的吻仿佛對對刻刻都帶着野蠻和霸道,任她掙紮閃躲,始終逃不開他的掌控

他的大手趁機撩起她的衣襟

冰涼的手指碰到溫熱肌膚的時候,她渾身上下打了個大大的冷顫“你想做什麽?!

壓在身上的男人壞壞一笑,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

随着這句話自唇內吐出,他邢不規矩的大手,也順勢扯開了她的衣帶

穆環貞閃躲不及,只能在他的唇瓣再次壓下來的時候,氣惱的狠狠咬了他嘴巴一口

李容欽吃痛,眉頭一皺,嘴裏罵着,“你這小母老虎,連本王也敢咬?!既然你一點也不怕點燃本王的怒火,本王就讓你知道惹怒你夫君的下場,是不是你承受得起的!”

通過漫長的時光隧道,鐘靜怡發現自己回到了文明的現代社會,平安夜的午夜十二點,當鐘聲響起的時候,人群裏傳來歡呼聲和笑鬧聲

打開那個生人送給她的小黑盒子,結果裏面空蕩蕩,根本什麽都沒有

她心有餘悸,卻也松了口氣,原來,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她憑空想像出來的

躲過吵雜的人群,她飛快的步出聖誕舞會現場,出門攔了一輛計程車,飛快的報出她家裏的位址,要來司機盡快送她回家

她是家裏的長女,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大弟和二弟是雙胞胎,目前正在讀大學,小妹今年只有十五歲,再過兩個月就要面臨基側

平安夜這晚,家裏所有的人幾手都安排好屬于自己的節目

她歸心似靜,下了計程車直奔家裏

推開家門的那一刻,她很意外的看到父母以及弟妹都聚集在客廳裏有說有笑,似手很熱鬧

“爸,媽……”

她熱淚盈眶,內心激動不已

她回來了

她終于回來了!

就在她想沖進房間,撲進母親懷抱的對候,她卧室的門卻被人拉開從房裏走出來的女子,和她擁有一模一樣的容貌

“靜怡,你洗澡怎麽洗這麽久,快過來看看,這是我和你爸爸前天在親戚家拍的照片……”

被叫做靜怡的女子,笑着朝她父母的方向走過去

一家人聚在一起看照片

而站在門口的她,則完全被人給忽略了

她瞪圓了雙眼,想要沖進房間內大聲對父母講,她才是他們的女兒,她才是真正的鐘靜怡

可是意外發生了

她發現自己的雙腿就像生了根,站在大門口……步也動不了

為什麽會這樣?

那是她的父母、她的弟妹、她的家庭、她的世界……眼前一道金光閃過,刺眼得令她不得不閉上雙眼,金光散去之時,再睜開眼,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化妝舞會上

“小姐,咱們又見面了”

講話的男子,身穿合身的西裝,只是她無法看清他的五官,不過他那空靈的聲音,卻勾起了她的記憶

“你究競是誰?這一切到底都是怎麽回事?”

那男子笑了笑,對她道:“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在這個世上,有三個人的五宮,長得一模一樣無法分辨,說不定哪一天,機緣巧合之下,你就會頂替別人的人生繼續生存下去”

鐘靜怡大乳,“可是我并不想頂替別人的人生,我只想做回鐘靜怡,只想做回我自已!”

“晚了因為已經有人頂替你的位置,做為另一個鐘靜怡,取代了你的人生你現在是穆環貞,從此以後,你也只能做為穆環貞,代替她在屬于她的世界裏繼續活下去

“如果你違反游戲規則,那麽等待着你的,就只有死亡……”

“不可以不可以這不可以”她大吼着,尖聲叫着

當她猛然睜開眼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額頭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心髒劇烈的跳動着

睜開眼後的世界,熟悉而又陌生

她又回到了古代,那個見鬼的天闕王朝

夢裏的一切,讓她無法分蚌眼前所見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闖進來的是她的貼身丫頭明月,“小姐,您怎麽啦?遠遠的就聽到您在房裏叫喊,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如果您不舒服,我這就給您叫大夫過來瞧瞧”

她落然的看了明月一眼,內心深處的情緒說不出是無奈還是悲衰

她搖了搖頭,喉間帶着幾分便咽,有些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的回道:“我沒事”

明月看清她的面孔後,臉色有些不自然,她捂着小嘴,表情十分耐人尋味

穆環貞不解的問“明月,你怎麽了?”

“呢,是這樣的,剛剛李管家告訴我說,還有半個對辰是王府用早膳的時間,如果小姐醒了,應該可以趕得上和王爺一起用膳”

說到這裏,明月的小臉紅了幾分

見四下無人,她湊到穆環貞耳邊,小聲道:“小姐,外頭傳說六王爺長相兇惡面目可憎,看來那些傳言有些不真實呢”

這倒不是她八卦,之前在穆府的時候,她常聽府裏的丫鬟婆子都在議論六王爺的是非

主要是因為這六王爺平日很少在京城出沒,大夥好奇,關于他的傳聞自然就多了,但也都是人雲亦雲,虛假的成份居多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實在無法将“長相兇惡、面目可僧”這樣的詞語用在六王爺身上

一提起李容欽,穆環貞的心情更抑郁

昨天晚上她不過就咬了那男人一口,便被他狠狠的報複了一夜

那男人根本就是一只被餓了好幾天的野獸,折磨了她整整一夜,直到淩晨,她才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

“小姐,您臉色有些不大好,如果您實在沒力氣去前廳用膳,我讓人把早飯給您端過來在房裏吃吧”

“不用,我還沒那麽嬌弱”

穆環貞揉着酸痛無比的腰慢慢穿了衣裘下了床,當她坐到梳妝臺前準備梳頭發的時候,就見銅鏡裏的自己,額頭的位置上,被人用毛筆寫了一個“王”字

包讓她吐血的,是她的左頗寫了一個“母”,右頰寫了一個“老”,下巴上畫了一只形象不雅的小老虎

沉默三秒鐘後,穆環貞終于忍無可忍的大乳出聲,“李容欽,你這混蛋,我要殺了你!”

當穆環貞氣沖沖的殺到大廳,準備找李容欽算帳的對候,就見諾大的王府正廳內,跪着一個年輕人

仔細一瞧,那年輕人正是昨天晚上被五花大綁,關到王府地牢的小六子

身着一襲青色衣袍的李容欽種清氣爽的坐在正廳的主位,跷着腳,正棒着丫鬟奉來的熱茶,慢條斯理的喝着

兩旁站着王府的幾個管事

李忠和韓氏兩兄弟也在

就算穆環貞此刻有多麽的想把那坐在主位的嚣張王爺宰了喂狗,她也沒辦法在這樣的場合裏發瘋

暫時咽下心裏的不滿,她踩着小碎步進了正廳

李容欽見她向自已走來,臉上頓時染滿戲蟾的笑意,“娘子你醒啦?”

她含恨瞪了他一眼,心裏暗罵這李容欽絕對是她這輩予見過的男人中,最惡劣、最可恨、最無可救藥的那一個

王府的下人看到穆環貞進來,也都上前一一行禮,嘴裏恭敬的喊她一聲王妃

她多少有些不自在,畢競這個位置的正主其實并不是自己

真正的穆環貞下落不明,而她,則是不得已的頂替穆環貞的人生,代替她在這個時代繼續活下去

地上跪着的小六子早吓得縮成一團,哭得淚流滿面,還不忘給李容欽磕頭求饒,嘴裏重複喊着,“奴才冤枉啊,奴才什麽都不知道,那些事情真的不是奴才做的,求王爺明察秋毫,還奴才一個清白啊”

李忠聞言,上前用力踹了他一腳,“你這小子還敢狡辯?昨天晚上,是王爺親手把你綁起來的,這府裏上下多少雙眼睛都看見你綁走那些丫鬟,你現在又來說冤枉?別忘了那些被你鎖進倉房的丫頭,如果不是被王爺及時發現,早就已經餓死在裏面了”

被踹了一腳的小六子哭得更猛了

他不斷的給李容欽磕頭,“王爺啊,這事奴才真不知道,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奴才就發現自己睡在王府的大牢裏,李管家口口聲聲說奴才綁了府裏的丫頭,可是王爺您想想,奴才和那些丫頭無冤無仇的,怎麽可能會在半夜做出這種糊塗事?”

那小六子哭得直打顫,他實在也是被眼前的陣仗吓壞了

李容欽沒搭理他,吸了口香茶之後,目光院向韓飛韓翼兩兄弟,“我讓你們查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韓翼上前,壓低了嗓音享報,“回主子,屬下已經去小六子與人同住的屋裏打聽過了,他們都說這小子平時老實得很沒什麽脾氣,性格也軟弱,不像能做出這種混帳事的人,不過……”

他猶豫一陣,又繼續道:“和他同屋有一個叫小喜子的長工說,這小六子最近好像有夢游的症狀,有次那小喜子半夜去外面解手,看到他從房裏出來,小喜子和他說話,他卻沒吭聲,當時只以為他是在夢游,所以也沒理會,沒想到……”

第 5 章 (2)

正驚訝着,穆環貞就發現馬車停了下來

她雙手被反綁,無法拉開車市向外看,李容欽好心上前,慢條斯理的解開她身上的繩索,邊解邊笑着對她說:“既然咱們已經到家了,你還是乖乖給我當壓寨夫人好了”

她被他拉出了車輛,當她看清眼前的大門時,一張小臉頓時變成了雪白

眼前出現的不是什麽見鬼的鳳凰山,也沒有兇神惡煞的小婆羅

出現在眼前的,除了擺在門口的那兩尊威武駭人的石獅子之外,就只有那朱紅大門上方的匾額,以金漆寫着的“六王府”三個大字

王府門前有兩列長長的隊伍恭迎,見李容欽下了馬車,衆人紛紛跪倒,喊道:“六王千歲”

當“六王千歲”這字眼傳到穆環貞的耳朵裏時,她整個人險些就暈死過去

她上當了

她被耍了!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丢人到極點的小醜,被這個混蛋要得團團轉

回想起在車上自已所說的每一句話,她一張小臉領時漲成了番茄色

李容欽十分玩味的欣賞着她的臉部變化,在她氣得險些摔倒的那一刻,上前一把将她攬在懷裏,垂頭戲谑道:“娘子,就算你想對為夫投懷送抱,也別做這麽高難度的動作嘛,摔痛了是小事,若真閃了腰,那為夫可是會心疼死的”

穆環貞已經被他氣得徹底失去語言能力,只能咬牙切齒的瞪着他,唇瓣發抖,小臉煞白,兩只小手把拳頭握得死緊,恨不得把眼前這男人活活掐死

李容欽順勢将她打橫抱起,邊抱還不忘邊調侃,“好了好了,為失知道你想當着衆人的面向為夫撒嬌,來來來,為夫這就抱着你入王府大門,讓大家都看看為夫是多麽的寵愛于你”

緊随其後的韓飛、韓翼兩兄弟憋笑憋到快要得內傷

而完全搞不清狀況的,大概只有明月這個傻丫頭了

她不是和小姐費盡千辛萬苦的逃出六王府了,為何又莫名其妙的回到原點?

迷迷茫茫間,她好像還聽到王府衆人喊着六王幹歲

六王爺在哪裏?

這一切到底是什麽情況?

沒等明月從混亂中理出頭緒,事先收到主子回府消息,而率衆恭迎的六王府管家李忠,在他看清自家主子懷裏抱着的女人之後,吓得“媽呀”一聲喊了出來“詐……詐屍啦!”

李容欽聽了不由得皺起眉,冷聲道:“李忠,你在胡說什麽?”

只見那李忠手指顫抖的指着穆環貞,問:“主子,您懷裏抱着的是活人還是死人?”

她狠狠瞪過去,氣得大喊,“你見過像我氣色這麽好的死人嗎?”

聽她怒喊出聲,那李忠壯着膽子上前瞧了一眼,當他确定穆環貞的确是一個活人的對候,終于松了一口氣

隐約察覺出幾分不對勁,李容欽便問:“你怎麽驚慌失措的,本王不在府的日子裏,王府裏發生了什麽事嗎?”

“哎呀主子,可不得了了,出了大事啦!咱們王府鬧鬼,好多個丫鬟接連失蹤,老奴以為……”

那李忠瞅了穆環貞一眼,意思是——他以為這位剛上住不久的六王妃,搞不好也成了這些失蹤人口中的一個

所以他一直設敢聲張,就是想等着主子回來,親自處理此事

沒想到主子回來了,連失蹤多日的王妃,也一并給帶了回來

“李忠,你剛剛說咱們王府鬧鬼?鬧的是什麽鬼啊?”

韓飛也覺得這李管家有些莫名其妙主子才剛剛回府他便嚷囊着鬧鬼,這不是明擺着給主子找晦氣?

“行了,都別在這傻站着了,有什麽話進裏面再說”

李容欽根本不信邪,抱着懷裏的女人直接踏進王府大門穆環貞又是皺眉又是瞪眼的極力掙紮下,總算從他懷裏逃了出來

他戲谑的笑了一陣,倒是沒再壞心眼的繼續欺負她

李容欽逗自坐到王府正廳的紫植大椅內,而李忠和韓氏兄弟也跟了過來

“說說吧,這府裏鬧鬼究競是怎麽回事?”

李忠仍舊是滿臉驚慌,小心湊到主子身邊,壓低嗓音道:“在主子回府之前,老奴沒敢将此事聲張出去,不過這事可真是邪了大概半個月前,咱們府裏便開始接連發生失蹤案,好幾個丫頭都在半夜裏莫名其妙的失蹤,到現在,已經有十來個丫頭不見了蹤影……”

說到這裏,他抹了把汗,小心翼翼的詢問:“老奴在想,要不要請幾個道士回來做場法事,畢競十幾年前的那場冤案發生之後,這王府……”

“這王府怎麽啦?”穆環貞忍不住好奇插嘴

原本她準備拍拍走人的,可那李管家口口聲聲說鬧鬼,這倒引起了她幾分興趣

李容欽陰森森的看了她一眼,壓低嗓子道:“這六王府,在十幾年前是戶部尚書朱有道的家宅,不過當年他在朝中得罪了權貴,被奸臣所害,一家六十幾口一夜之間被一場突來的大火燒得屍骨不剩”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變得陰郁了幾分

“雖然這王府後來修葺過,但是朱家那些冤魂,每到雨夜便會出來作祟,尤其見了貌美的姑娘,還會化為色鬼,附身上去……”

這時,外面恰好打了一道響雷

正聚精會神聽着的穆環貞,被雷聲吓得大叫,險些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哈哈哈!你居然相信這種話?哈咯哈……”李容欽突然捂着肚子放聲大笑

穆環貞見他笑得前俯後仰,氣得小臉煞白,心裏忍不住咒罵這該死的混蛋,居然三番兩次捉弄自己

韓氏兄弟突然很同情這位新王妃

要知道,他們家主子絕對是個整死人不償命的主兒,可憐這位穆姑娘,剛嫁過來沒幾天,就被主子整得團團轉

笑夠了的李容欽朝衆人揮揮手道:“行啦,你們也別危言聳聽了,這世上根本沒有鬼,就算府裏真有人失蹤,肯定也是人為的

“李忠,你馬上吩咐下去,在府裏多派些護衛日夜巡邏,韓飛、韓翼,你們兩個也給我密切注意着,有什麽情況,馬上過來向我報告”

衆人得了令,都不敢怠慢就要下去力理,再加上主子剛剛回府,必定感到疲憊乏累,伺候主子用過晚膳之後,衆人便很識相的分別離去

穆環貞心裏仍舊很氣悶,這一路上她被李容欽要得團團轉,真是面子裏子全都丢了個精光

最可恨的就是,她還拿這個男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話又說回來,明月說外界都傳說六王爺性格兇殘、面目可僧,小女圭女圭一看到他就會被吓得哇哇大哭

可事實上,這六王爺除了個性有些欠扁之外,五官卻是生得俊美無侍,風流調悅,看來傳聞不可信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

天色漸暗,吃飽喝足的李容欽挂着一臉瘩笑,不正經的牽着穆環貞的手,囔囔着要與她行洞房之禮

穆環貞哪肯如他所願,腳丫子剛剛踩進房裏,便一把将他推開

“我警告你……”她十分不客氣的指着還要再湊過來的李容欽,“你最好別亂來,當初和我成親的只是一件衣襲而非你本人,所以我們之間的婚事并不成立”

“噢?你這是在建議本王,與你再重新力一次喜事咯?”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穆環貞深呼吸理了理自己的情緒,語重心長道,“六王爺,看你在離都當街捉拿那偷東西的小俺,想必你也是個有原則的人雖然我不知道成親之日你為何不親自拜堂,但我個人推斷,你對皇上促成的這件婚事似手并不上心”

李容欽挑眉,“所以你想怎麽樣?”

“不如我們打個商量吧,反正你我之間也沒感情,你放我離府,我還你自由,從此之後大家兩不相幹……”

“怎麽能兩不相幹呢?別忘了,當初你的确和本王的官袍拜堂成親了”

穆環貞抓住話柄,“連你自已也說了,和我拜堂成親的只是你的官袍,既然僅僅是一件袍子——”

“什麽叫僅僅是一件袍子?”李容欽打斷她,“那件官袍代表了本王的身份和權威,見袍如見人,你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再說了……”

他又露出調侃的笑容,提醒道:“回京的路上,你可是親口說過,本王是你的親親失君,不但對你寵愛有加,只要你吹吹枕邊風,本王還會對你言聽計從……”

“喂,你別說了”一提起這件事,穆環貞的小臉便不由自主的漲紅起來

這絕對是她這輩子幹過最蠢的一件事

“好,這件事暫且先放下不提”李容欽突然冷下俊臉,哼笑一聲,“咱們先來說說你偷偷離府時,從本王房裏順手牽羊走的那些寶貝”

“你可知道,裏面每一樣東西都是本王精心收集回來的?如果你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那麽你的行為,就與竊賊沒有任何區別”

“按我天闕王朝律例,偷竊者,當重貴八十大板,拘役七年你若不怕受苦,本王也不在手秉公力理,将你送鉀刑部,等候處置”

很滿意的從她臉上看到一閃即逝的恐懼之後,他惡劣的擡起手,像惡少一樣擡起她小巧的下巴

“現在還想和本王劃清關系嗎?”

她恨恨瞪他,咬牙切擊道:“你這人真卑鄙!”

李容欽滿不在手的笑了笑,“如果你不想讓本王秉公力理,就快點想些招式來博取本王對你的好感吧,本王不介意你用rou體來讨好本王哦”

“你——”

穆環貞剛要開口罵他,卻聽屋外傳來一陣奇怪的腳步聲

李容欽本能的擡手,輕掩住她的嘴唇

她瞪圓了眼,卻叫不出聲

外面那奇怪的聲音再次傳來,他眯了眯眼,小心走到窗邊,順着窗戶縫隙望過穆環貞也跟了過來,躲在他身後往外瞧了一眼

只見漆黑的夜裏,一道黑影不知扛着什麽東西,腳步沉重的經過窗口,向後院的方向跑去

由于外面此時正下着小雨,天上月光昏暗,放眼望去是一片漆黑

所以兩人雖已适應這微弱的光線,卻根本看不清那黑影究竟是何方神聖

李容欽笑看了她一眼,戲谑的說;“咱們府裏可能有冤魂出來散步了,你在房裏等着,我過去瞧瞧”

穆環貞哪肯獨自留在房裏,她一把抓住他的農袖,白着小臉道:“我和你一塊去”

“怎麽?莫非你害怕?”

她瞪他一眼,“反正我不要一個人留在房裏”

這古代又沒電燈,那點燭火有跟沒有一樣,到了晚上就是一片漆黑,雖然她是典型的無神論者,可女人家都怕黑,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他笑了笑,例是設有為難她

兩人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追着黑影一路向後院走去

王府的後院非常空曠,平日裏很少有人出沒,再加上今天晚上下着雨,越往裏走,那恐飾的氣氛便越是嚴重

穆環貞緊緊跟着李容欽的腳步,跟了好一會兒,終于見那黑影在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拉着她躲在一棵大楊樹後面,仔細一瞧,原來這後院深處有一座倉房,而那黑影扛着的,竟是一個身材瘦弱的姑娘

那姑娘被頭朝下的扛着,嘴裏發出啥唔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感到難受

緊接着,黑影打開倉房,把姑娘扛了進去,又掩上門

李容欽急忙尾随對方走了過去,一腳踹開倉房的大門

往裏一瞧,兩人都震驚了,因為那倉房裏,躺了好些個掙紮的身影

那黑影受到了驚吓……把将肩上的姑娘扔下去,接着那黑影發出一聲類似野獸般的叫聲

這對,不遠處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李忠帶着家丁護衛提着火把燈籠向這邊跑過來

穆環貞震訝失神之際,就覺得耳邊生風,有什麽東西直奔自己眼前飛來

她心底一涼,來不及反應之時,身子被人用力推向一邊,李容欽擡起手臂替她檔下那一擊

一聲悶哼從他唇內發出,穆環貞一驚,此時,李忠已帶人趕到,用火把将整個後院照得燈火通明

她再瞧李容欽,只見雪白的衣袖染上殷紅的鮮血

難道他剛剛為了救她而受了傷?

沒等穆環貞回神,那神秘的黑影,便在火把的照耀下露出本來面目

李忠難以置信的大叫一聲,“小六子?怎麽是你?”

第 4 章 (1)

好吧,她知道自己好心辦了一件烏龍事

事後穆環貞也就是鐘靜怡才從當地百姓口中得知,那個被人當街毆打的少年,是離都有名的慣竊,不少人都曾遭過他的黑手

幾個月前,有一位年屆七旬的老婆婆,好不容易從鄰居手中湊來了二十兩銀子準備進城買藥治病

結果那偷兒不但把老婆婆的腿撞斷,還把她的救命錢也偷個精光

離都百姓恨他恨得要死,可惜那小偷奸詐狡猜,功夫了得,官府派人追捕卻都捉不到

幸好這次被那個白衣公子捉住,狠狠揍了一頓替大家出口惡氣,才長人送去當地宮府治罪

這也就意味着,那個被她當成是惡霸的白衣人,實際上是為了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得知事情真相的穆環貞懊惱又糾結,對自己誤會人家很愧疚,卻又不禁在心底暗罵那個白衣公子當時為什麽不把侍況解釋清楚

不但不解釋,反而還把她當成小醜一樣來捉弄,害她在人前丢人現眼,被在場的老百姓當成想男人想瘋了的人,一路指指點點,好不狼狽

在這種極度窘迫的侍況下,她抓着明月倉皇逃出東大街

直到徹底擺月兌了那些看熱鬧老百姓,她才暫對松了口氣,拉着明月,來到一家名為望月閣的餃子館填肚子

望月閣二樓一處風景極好的難座,坐着三個年輕男子

當穆環貞和明月一同踏進望月閣的時候,正好落入樓上幾人的視線之內

其中一人不由得皺眉說:“那不就是剛剛當着滿大街老百姓面前罵咱們主子是畜生的那個刁蠻丫頭?”

另一個随從也眯起了雙眼,咬牙切齒道;“主子,要不要屬下過去給她一個教訓?”

那白衣男子端着酒杯,優難的吸着杯中上好的女兒紅,面對兩個屬下氣勢洶洶的模樣,他扛出一記淡淡的笑容

“只不過就是一個不懂事的丫頭,你們又何必為難人家?對了,京裏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皇上得知主子沒有回京完成大婚,似乎十分震怒”

“噢?”白衣男子滿不在手的笑笑,“皇上這次送的,又是哪家的姑娘?”

“回主子,是京城首富穆大成家的大小姐,穆環貞”

“給我講講,這穆大小姐有什麽特點?”

“據說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幼體弱多病,性格內向,而且……”

其中一個下屬将嘴巴湊到主子的耳邊,小聲嘀咭了一句

聞言,白衣男子也就是六王爺的李容欽扯出一記冷笑,“他還真是機關算盡,考慮得面面俱到啊”

就在這對,樓下兩個姑娘的說話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雖然這望月閣裏客人衆多人聲鼎沸,可李容欽等人長年習武,耳力自然比旁人靈敏許多

如果那兩個姑娘說些別的例也不會引起李容欽的注意,可因為說話的其中一個是剛剛在東大街罵他的姑娘,她又說了一句六王爺,自然引起了他的側目

“我已經計劃好了,咱們只要一路向南行走,經過麗水、洪安、長陽,直奔最南面的周海落腳,相信那六王爺就算再神通廣大,也不見得能找到咱們的下落”

穆環貞拎着一本《周海風土志》對明月道:“我仔細看過這本風土志,發現周海的氣候最為宜人,冬暖夏涼,民風淳樸這次咱們出府對我搜刮了不少那六王爺房裏的金銀玉器,等咱們到了洪安,就把那些東西統統變賣,換個十幾萬兩銀票,應該沒有問題”

說到這裏,樓上三人皆面面相靓

李容欽的兩個心月複韓飛和韓翼兩兄弟,都不由得瞪大了雙眼,死死盯着樓下正聚精會神和自己的丫頭講話的女子

再瞧李容欽,原本平淡無波的臉上,露出幾分興味的神采

他揉着下巴,嘴角偷笑,似乎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情

“主子,那位該不會就是——”韓飛剛要開口,就被李容欽伸手打斷,并對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坐在穆環貞身邊的明月,緊緊樓着懷裏的小布包,緊張兮兮的說:“小姐,咱們都是手無寸鐵不會功失的姑娘家,萬一途中遇到劫匪那可怎麽是好?”

穆環貞眨眨大眼,壓低聲音道:“沒關系,這點我已經想過了,等會兒吃完了飯,咱們去成衣館,讓老板按咱們的身材做幾套合身的男裝,然後再找些泥土把臉塗黑,一定要塗得吓人點,這樣一來,就只有別人怕咱們的份,我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打劫兩個黑鬼”

說着,她還伸出兩只小爪子,挑牙咧嘴,做出一個抓人的動作

樓上的李容欽聽到這裏,差點笑出了聲

韓飛韓翼兩人也捂着嘴,拚命忍笑

“可是小姐,你确定咱們倆真能平安到達周海嗎?就算運氣好,設遇到匪徒,可萬一六王府那邊派出追兵,一路追趕咱們,那下場……”

“埃,你這丫頭怎麽前怕狼後怕虎的?我都說了,六王爺壓根就沒把自己的老婆當回事,否則在成親當日,他怎麽可能只讓一件衣裘代替自已和新娘子成親?”

穆環貞哼了一聲,又說:“成親當日他本人既然沒出現,這樁婚事就不成立,既然婚事根本不成立,我走與不走,便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所以說古人的婚姻制度就是不完善,行了禮拜了堂就算結成了正式夫妻?這根本就沒有任何法律保障

最可恨的,就是這些古人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居然還是合理合法的

擁有着二十一世妃前衛思想的她,怎麽可能接受這樣的婚姻制度?

別說當對和她拜堂成親的只是一件衣裘,就算那六王爺當對真的出場,她也無法忍受可能和一群女人共侍一夫這樣惡心的事情發生

兩人嘀嘀咭咭,自以為說得很小聲,卻不科她們講話的內容,被樓上李容欽主仆三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幾個人還想繼續看熱鬧,卻聽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大概呀、五個喝得醉瞧瞧的中年男子,個個身穿絞羅錦鍛,打扮得很是富貴誇張

望月閣裏的夥計見幾人上門,急扮迎了過去,陪着笑臉道:“喲,這不是張爺、趙爺、陳爺和周爺嗎,幾位爺可有好些日子沒來小店用飯了……”

為首的男子喝得滿臉通紅,對那夥計的恭維十分反感,巴掌一揮,将夥計推至一旁,晃着身子說:“把老鸨給爺叫來,令兒個爺要冬兒和晴兒一起陪着侍寝”

那夥計聞言,急忙上前又笑道:“張爺,您這是醉糊塗了吧?這兒是望月閣,可不是街尾那家怡紅院,幾位爺走錯地方了……”

“什麽?走錯地方?!”

被叫做張爺的漢子打了個酒嗝,四下張望,可就在這時,他看到餃子館裏的穆環貞和明月兩個姑娘

他晃着身子走過去,邊走還邊露出下流的壞笑,“你這小标公可真是不老實,這眼前不就有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這裏候着本大爺嗎?”

那夥計傻了眼,忙上前阻止,“張爺,您是眼花了吧,那兩位不是怡紅院的姑娘,而是咱們望月閣裏的客人……”

但那張爺根本聽不連去,直朝着兩位姑娘走了過去

穆環貞被那張爺慣出來的酒氣熏得夠哈

明月吓了個小臉煞白,本能的就躲到她身後,“小姐,咱們快走吧!”

望月閣裏的客人都坐在一旁不敢勸阻,那夥計似手也有所忌憚,不敢再上前阻攔

那喝得沒了理智的男人大手不客氣的勾住穆環貞的下巴,湊近大嘴,就想親住她小巧的唇瓣

她氣得不輕,擡起腿,對着那張爺的兩腿中間便踢了過去

對方在碎不及防之際挨了她一腳,痛得慘叫,一手狼狽的捂着跨下,另一手一巴掌就要揮過去

只是沒等他的巴掌落到她的臉上,手臂就被人從中攔住

穆環貞心驚之時,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從二樓輕盈落下,一把揪住那張爺的手臂

仔細一瞧,她心口猛然一跳

這男人長得俊俏非常,身姿潇灑,白衣飄飄,五官生得精致俊美,最讓她意外的是,這人的輪廓竟有幾分歐洲人的味道

尤其是那雙眼,堪藍堪藍的,深不見底,卻又帶着幾分魅人的光彩……她心下大驚,這人,不正是先前在東大街被她罵成畜生的那個公子嗎?!

在街上對,由于兩人隔了段距離,她只覺得這男人長得十分好看,此時兩人靠得這麽近,她才終于看清對方的長相,可怎麽這麽巧,競然又碰到了他?

還沒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李容欽便笑嘻嘻的将唇湊到她耳邊,戲蟾道:“這裏只有我能救你,如果你肯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幫你擺平眼前的事情,否則,你是生是死,與我半點關系都沒有”

穆環貞低叫,“你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李容欽哼笑,“就算我趁人之危、趁火打劫,你又能如何?”

“你——”

未等她再還口,那被瑞了重要部位的張爺已經叫嚣着要取她性命了

她雖然心底氣極,可眼前的情況卻不容她多做考慮

在李容欽略帶威脅的笑容中,她只能含恨咬牙,氣急敗壞的低吼,“成交!”

話音剛落,就見那滿身酒氣又被踢了命根子的張爺被一腳瑞飛,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中年漢子見同伴被踢得慘叫連連,一個個挽袖子就要上前和他拚命

身為李容欽最得力的屬下,韓飛和韓翼早在幾人沖上來之際和他們扭打一團

兩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護衛,身手自然了得

設幾下子,那幾個酒醉的漢子便被打得倒地不起,唉唉直叫

李容欽笑容滿面的将一只手臂搭在穆環貞的肩磅上,不正經道:“姑娘,人我已經幫你打倒了,你是不是也該履行自己的諾言,達成我的條件了?”

穆環貞瞪他一眼,低問:“你想要我做什麽?”

“其實不瞞姑娘說……”李容欽故意膘了下四周,壓低了嗓音小聲介紹,“我乃在離都三十裏開外的鳳凰山占山為王的山大王,認識我的人,都尊稱我一聲鳳凰王”

“我那山頭有山有水、有花有果,唯獨缺一個給本大王傳宗接代的小娘子”

說到這裏,他露出一臉邪笑、趁她不備之時,親了她的臉頗一記

“只要你給本大王當壓寨失人,本大王保證你從此穿金戴銀,吃香喝辣……”

這番話說出口後,旁邊韓飛、韓翼兩兄弟險些噗的一聲笑了

穆環貞被他偷親一記,就覺得臉火辣辣的,而望月閣裏所有的食客,這一刻都把目光移到她的臉上,這讓她情感難堪,感覺自己像極了被惡霸調戲的良家婦女

她一臉嫌惡,用力抹了把被親過的臉頰,嘲諷笑道:“你之前不是說過,我的姿色并不能引起你的興趣,還建議我如果想男人想瘋了,就直走右轉去怡紅院找恩客……”

李容欽仍舊笑得瘩瘩的,說的話氣死人不償命,“怡紅院也不是什麽樣的姑娘都能去的,你的姿色雖然還算勉強過得去,可比起憐紅院裏的姑娘,還是差了那麽一大截……”

她簡直要被這個男人氣死了

穆環貞強忍着把對方活活擔死的,不怒反笑,“既然我連怡紅院的姑娘都不如,公子不如去怡紅院裏挑個壓寨夫人去你那鳳凰山吧”

“那怎麽行?怡紅院裏的姑娘不欠本大王人情,而你,很不幸的,欠了本大王一個天大的人情,所以……”

李容欽一把将她捉進懷裏,在穆環貞來不及開口之際,用力親住她的嘴,并十分霸道的将吻加深

不管在古代還是在現代,她都沒被男人如此親吻過,這讓她又驚又懼

這男人的吻強勢而兇猛,仿佛要将她的唇瓣咬碎

火熱的舌尖像誓在必得的猛獸一樣闖進她的口睦,肆無忌憚的占領了她的私人領地

她申申唔唔試着掙紮,心底怒極,眼淚也氣得流了出來也不知道被他折磨了多久,在她以為氧氣即将和自已說拜拜的瞬間,他終于慢慢将她放開

唇邊挂着戲諺的瘩笑,他就像一只偷了腥的貓,以極得意的姿态,向她宣布着他的勝利

穆環貞用力擦拭着腫痛的唇瓣,剛要破口大罵,就聽他址高氣揚的對身後的兩個随從道:“這小娘子的味道嘗起來還算不錯,給本大王綁了,帶回去山寨月兌光洗淨,等着好好伺候本大王入寝吧”

放肆的說完,他就笑嘻嘻的踏出了望月閣大門

她只覺得自已的命運怎麽這麽可憐,剛從那素有煞星化身的六王爺手中逃出,卻又不幸的落入個山大王的魔爪之中

穆環貞目前的情況十分凄慘,她和明月兩人先被那自稱是山大王男人的手下,結結實實的綁成了兩穎大肉粽,緊接着,她就被塞到一輛十分寬故的馬車中

這馬車豪華而闊氣,裏面鋪着厚厚的墊子,可惜她根本設心情享受這舒适的環境

碧為自從那山大王宣布地成為他的壓寨夫人後,這兩天她始終都被囚禁在這輛馬車裏

而她裝着從六王府偷出來的東西的小布包也被那山大王給搜了出來,并當着她的面解開,逐一欣賞着裏面價值連城的各種古玩玉器

“漆杯金足座,秦漢銀壺,血玉杯,浮雄蟋龍紋鎮紙……”随着包裏的物件被一樣樣的拿出來,李容欽眼底的笑意也越來越邪佞

“沒想到此番來離都,不但搶了個貌美如花的壓寨夫人,順便還得了這麽多價值連城的寶貝……”他戲谑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閃着促狹之意“一個姑娘家帶着這麽多貴重物品出門,你的膽子可真不小”

想到那些東西是怎麽來的,穆環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想不想知道這些寶貝的來歷?”

“噢?”他笑着挑眉,“是何來歷?”

“當今天子的六弟,京城赫赫有名的六王爺你可曾有所耳聞?”

李容欽擡眼,強忍着笑意,“略有耳聞”

“那你一定也聽說過關于六王爺的傳聞了,他是修羅轉世、魔鬼化身,凡是膽敢觸犯他權威之徒,不是沒出生就是已經死絕了”她微微一笑,“不瞞你說,我就是六王爺新過門不久的妻子,六王府的當家主母六王妃”

“噢?原來你就是不久前和一件衣裘成了親的那位六王妃,真是失敬失敬”說完,還很故意的哈哈大笑幾聲

穆環貞被他一語中的,心裏十分郁間

可是為了從這個該死的男人手中逃月兌,她不得不維持高傲的姿态,她色厲內搖的道:“我家夫君因為會務繁忙,所以來不及趕回京城與我完婚,不過他有派人送信給我,在信中表明,希望我帶着他最鐘愛的幾件寶貝,前去周海與他會合告訴你,如果我有什麽三長兩短,你這個山大王,就等着被我家夫君踏平山寨吧”

“哎呀我好怕”李容欽聞言,故意抖上三抖,做出懼怕的表情,卻又湊到她身邊,一手勾住她小巧的下巴,一臉戲谑之色,“這麽說來,我若不放你離開,你家失君豈不是要把我活活宰了?”

“哼!你知道就好那你還不快點把我身上的繩子解了,痛快點放我主仆二人離開?”

“那可不行,萬一我放了你,你回去卻對你夫君告狀,說鳳凰山的山大王曾經想染指你,你夫君一怒之下,說不定還是會帶人去平了我那鳳凰山”

“不會的,我夫君很疼我,只要我給他吹吹枕邊風,他就一定不會為難你”

李容欽故作思考的揉揉下巴,似笑非笑的問:“你真的會為了我,向你夫君吹枕邊風?”

“會啦會啦,你能不能快點放開我?”

穆環貞滿心期待,地被繩子綁得渾身難受裏極,血脈不通,兩條手臂已經麻得快沒知覺

他強忍着笑意,一本正經的說:“可是我家已經到了”

“啊?!”

第 3 章 (2)

鐘靜怡內心深處很混亂,她拒絕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也拒絕相信自己來到了異時空

可比起明顯接近崩潰狀态的明月,她還是多了幾分理智

慢慢撫平心底的激動,她耐着性子對明月致歉,“不好意思,我之前是有些激動,我想……這可能和我突然失去春桃所受到的打擊有關,也間接造成……”

說到這裏,鐘靜怡指指自己的額頭,不情不願的說:“我這裏出現了問題,你叫明月是吧?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我怎麽會嫁到六王府,給一件衣服當老婆?”

明月先是震驚了一陣,随即同情的小聲解釋,“我雖然是穆府上的丫頭,可之前卻一直沒太多機會接近小姐,只隐約知道,二夫人向來不喜歡小姐,所以……”

接下來,明月斷斷續續的講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穆府的大小姐穆環貞,今年只有十九歲雖然是京城首富的千金,可自幼體弱多病不擅與人交流,所以長年靜養于深閨中

穆環貞為人內向膽小,脾氣怪異,府裏伺候的丫頭中,除了自幼與她一起長大的春桃之外,別人根本不得近身

可幾個月前,春桃因為犯了錯,被穆老爺幾年前納進府裏的二夫人活活打死

說起那二夫人謝麗梅,雖是小戶人家出身,卻生得如花似玉,嘴甜得像抹蜜

當年穆老爺看中她的美貌,将她納進穆府當了側室

等穆環貞的娘,也就是穆老爺的正妻去世之後,穆老爺便将謝麗梅扶正,成了穆家現在的當家主母

謝麗梅自入府之後,始終沒為穆老爺生下一兒半女

但她這個人非常會哄人,把穆老爺迷得神魂颠倒,穆老爺也始終沒再納小妾進門

也因為沒孩子的關系,在穆府裏呼風喚雨的謝麗梅,最厭惡的就是有機會獨占家産的穆環貞,所以她只要逮到機會自是百般刁難

而九千歲六王爺,是天闕王朝當今聖上的弟弟

這次穆環貞會嫁給六王爺當王妃,也全是那謝麗梅一手所促成,因為當今聖上頒下聖旨,要自民間女子中擇一佳麗,讓六王爺盡快成親,她便自告奮勇,将穆府大小姐雙手奉上……

聽到這裏,鐘靜怡狐疑的詢問:“既然那二夫人私底下并不喜歡穆大小姐……呃,我是說并不喜歡我,又怎麽會将我嫁進六王府當王妃?這樣一來,一旦我在六王府得了勢,将來想要報複她,豈不是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明月用力搖搖頭,湊近她身邊小聲道:“小姐,您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那六王爺……”

“六王爺怎麽了?”

她白着一張小臉,小心謹慎的望了望四周,還開門、開窗往外瞧,确定四下無人,才附耳說:“京城裏大家都知道,六王爺是煞星轉世、魔鬼化身,聽說他生了一雙吓死人不償命的妖瞳,剛出生沒幾年就克死自己的娘而且那六王爺之前已經娶了兩任妃子,可惜……”

明月抖着聲音,續道:“第一個,一嫁入府中隔日便死了;第二個剛入府沒幾天,也很快就傳出了死訊,所以京城裏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兒,根本沒有人願意嫁進六王府給王爺當娘子”

鐘靜怡不由得瞪圓了雙眼,指了指自己,“也就是說,我其實是那六王爺娶進門的第三任老婆?”

明月哭喪着小臉,點了點頭

“穆府的二夫人,之所以會把我嫁給六王爺,并非好意,而是為了親手将我推進火坑?”

聽到這裏,明月眼底的淚水更加多了

“雖然我沒有親眼瞧過六王爺的長相,但府裏的人都傳說那六王爺長得十分吓人,和平常人不一樣,就連小孩子看到他,都會吓得哇哇大哭……”

随着明月的形容,鐘靜怡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個畫面——

一個身強力壯的大漢,牛眼大耳,血盆大口,講話聲如洪鐘,走路震地有聲

她不禁打了個冷顫,一把抓住明月的手,“那我們還待在這裏做什麽?明月,咱們逃吧”

“啊?”

距京城七十裏左右,有一個名叫離都的地方

經過跋山涉水,日夜兼程,鐘靜怡——不,更确切來說是穆環貞,帶着自己的貼身丫頭明月,連夜逃出六王府,來到這個名叫離都的地方暫時落腳

雖然她很想用科學的方法來解釋目前所經歷的一切,可事實證明,她鐘靜怡,的确是穿越了,不僅穿越了,而且還頂替了穆環貞的人生

她沒辦法向明月解釋什麽叫穿越,因為明月只是個大字不識、只知道主子就是她的天的丫頭

而且在這個時代,她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身份,以致她不得不接受穆環貞這個名字

她曾很認真的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從明月提供的種種訊息中,她得出一個結論,就是——

那在穆府日子過得非常委屈的穆大小姐之所以會離奇失蹤,很有可能是聽說自己要嫁給素有煞星轉世的六王爺,而吓得連夜逃走

她之所以做出這個推論,自然是有原因的

明月說過,穆環貞的貼身丫頭春桃被二夫人活活打死之後,那位大小姐曾受了十分嚴重的打擊,這讓原本就內向的她變得更加膽小怕事,甚至精神失常

當皇帝下旨,讓穆環貞嫁給六王爺的消息傳到她的耳朵裏後,她背着旁人上吊自殺了一次

可惜被明月及時發現,硬生生把她從繩子上拉了下來,才算暫時保住了她的性命

成親的前一日,暫時被調去穆環貞身邊伺候的明月,曾不小心發現她在偷偷收拾行李

當時明月并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還以為是她在準備自己的嫁妝

如今想來,那穆小姐很有可能在成親之前逃出了穆府,在這個時候,她鐘靜怡揭開了那神秘人贈送的小黑盒

陰錯陽差之下,她就這麽取代了穆環貞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樣,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她勢必得以穆環貞的身份繼續活下去

至于自己那素未謀面的老公六王爺,在聽到種種關于他的不良傳聞後,她怎可能還傻傻成為六王爺第三任死因不明的老婆?權衡之下,她才決定帶着明月直接遠走他鄉

一主一仆在逃出六王府後,連夜向南趕路,踏入離都的城門之時,已經過了三天

明月忍不住說:“小姐,咱們就這麽一聲不吭的逃出六王府,一旦被人逮到,那可是欺君死罪”

經過整整三天的适應,已經把自己當成穆環貞的鐘靜怡,穿着一襲普通老百姓的衣裳,漫步在離都東大街的街頭

回頭看了緊張兮兮的明月一眼,她笑道:“欺君是死,在王府裏等着被那六王爺殺掉也是死,怎麽送都是死,可跑路對咱們來說,還是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既然有活下去的希望,咱們為什麽不送擇活,而去送擇死呢?”

明月被主子的話繞得有些模不着頭腦

不過有句話小姐還真說對了,就是怎麽送都是死,既然有活下去的希望,她們為什麽不送擇活呢?

在穆府的時候,她一向不得二夫人的心

所以這次小姐出嫁,二夫人才趁機把她當成陪嫁丫頭一并送進六王府,就是想着,一旦小姐有什麽三長兩短,她這個丫頭也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她小跑着跟上了幾步,輕聲在主子耳邊說:“小姐啊,王府之前的兩任王妃雖然死因不明,但我可沒說那是六王爺殺的”

她也不過就是個伺候人的小丫頭,種種關于六王爺的傳聞,她都是聽八卦聽來的,至于真相是什麽,就無從得知了

鐘靜怡沒有答話不管真相是什麽,那六王爺在她的印象中都不是什麽好人

否則,他為何在成親之日,僅用一件袍子代替自己來和新娘子拜堂?

由此可見,那六王爺必定是一個張狂跋扈之人,根本就沒把新娘子放在眼中

既然他沒把她這個新娘子放在眼裏,她又何必繼續留在六王府等死?

有句話說得好,我命由我不由天

就算她很倒黴的穿到了這個時代,也要想盡辦法讓自己活下去!

離都的東大街熱鬧非凡

以鐘靜怡對古代社會的了解,她發現這天闕王朝的民風以及制度,和她所知道的唐代鼎盛時期有七、八分相似

正所謂窮家富路,兩人出府時,已經帶足了盤纏,她們這次南行并沒有因為銀兩不夠而捉襟見肘

就在主仆二人準備找家客棧暫時落腳時,只聽不遠處傳來一個少年的唉叫聲

“小姐,那邊好像出了什麽事情……”

鐘靜怡順着明月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對街一個賣燒餅的小攤子前,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被兩個體格健碩的男子壓在地上扭打

無情的拳腳施加在那少年的身上,打得那少年唉唉直叫

旁邊一匹毛色雪白的駿馬之上,坐着一個身着白衣的年輕男子,只見那人倨傲的坐在馬背上看着挨打的少年,遠遠望去,那人五官生得異常俊俏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在陽光的反射下,那年輕男子的雙眼隐約泛出幽深的藍光

還沒等她回過神,那個挨打的少年也不知怎麽爬起身就要跑

同時,白衣男子甩出了一條烏黑的長鞭,功夫硬是了得,鞭子正好卷住那少年的一條腿

可憐那個少年還沒跑出去幾步,馬上的人手臂向後一扯,那少年便以十分狼狽的姿态,再次趴倒在地

白衣男子的臉上挂着邪佞的笑容,舉起手,一鞭子揮下去,抽在那人的背上,成功換來少年的一聲慘叫

圍觀的百姓都不由得被馬上那男子的狠戾吓得退至兩旁

鐘靜怡見此情形,心底大怒,不理會明月的阻攔,直沖過去,對着馬上那白衣男子大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如此橫行霸道,欺壓百姓,連一個少年也要往死裏打,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馬上的男子被她罵得微微一怔,随即微瞇起雙眼,唇邊扯出一記調侃的笑容

“你這是在跟我講話?”

她瞪他一眼,回了他一記冷笑,“我在跟畜生講話”

“喂,你這丫頭說什麽呢?”那白衣男子身邊的兩個打手立刻擺出了兇悍的表情,大有要将她活活打死的架式

“我在說人話,就是不知道你們這群畜生聽不聽得懂人話!”

她鐘靜怡一向是個正義感超強的女人,平生最看不慣那些以大欺小、以強欺弱之流

雖然她知道有些閑事并不該管,可看到那少年被人毆打淩辱,與生俱來的正義感,讓她無法袖手旁觀

原來電視中經常出現的畫面并非子虛烏有馬上的男子長得人模人樣,穿着不俗打扮貴氣,由此可推斷,此人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像這種有錢人欺負窮人的伎倆她見得多了,但嚣張到這種程度的,她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那兩個打手聞言,似乎都氣得不輕,瞪圓了眼,一副要上來和她理論的樣子

白衣公子卻微一擡手,似笑非笑的對兩個手下道:“這位姑娘只是想使些小把戲來吸引本公子對她的注意,你們要體諒她一下,成全她這小小的願望”

鐘靜怡不怒反笑道:“你不要臉的程度,真令我嘆為觀止”

那公子優雅一笑,不解釋、不惱怒,完全把她的挑釁視為小孩子在鬥氣

他坐在白馬之上,睥睨着她,“姑娘,雖然你姿色還算不錯,可惜并不能勾起我對你的興趣,如果你缺男人疼,直走右轉有家怡紅院,那裏面多得是恩客,不必非得把心思用在我身上”

話音剛落,兩旁百姓和那兩個打手便忍不住炳哈大笑了起來

鐘靜怡一張臉被氣得紅紅白白不斷變幻着顏色,只覺得這男人實在可恨到了極點

沒等她出聲辯解,就聽那男子對兩個手下吩咐,“把那小賊給我綁了,直接押送此地官府等候制裁”

說完,他看也沒看她一眼,便駕着馬兒,驕傲的離開

第 2 章 (1)

撲通一聲

鐘靜怡覺得自己掉到了一個大型木桶裏,桶裏蓄着滿滿的溫水,水花濺起,慣了她一臉

她來不及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隐約記得自己本來在參加醫院舉辦的聖誕化妝舞會現場,然後來了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神秘男子,他送了一只小黑盒子給她

午夜十二點,在她打開那小黑盒子的瞬間,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她吸進了盒子裏

緊接着,她覺得自己墜入了一片布滿光芒的深淵之中

身體不斷的向下墜,深淵的另一頭好像有一只巨大的魔爪拉扯着她,任她怎麽努力抵抗,始終停不下來

然後就聽到撲通一聲

她以非常狼狽的姿态落入了一個大木桶中

耳邊傳來房門被拉開的聲音,一個梳着包包頭的小丫頭神色慌張的闖進來,看到她落水後的模樣,不由得大驚

“小姐,你怎麽穿着衣裳就在洗澡了?”

鐘靜怡仔細瞧着那小丫頭,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五官秀氣,長得嬌小玲珑

她并不認識對方,還有,這小丫頭怎麽穿着古人穿的衣服?

難道化妝舞會還沒結束嗎?

她掙紮着從大木桶中爬出來,身上為了參加化妝舞會的衣服浸了水,濕答答的緊貼在身上,難受得要死

四下張望了會,她這才發現眼前的環境和自己應該在的聖誕舞會現場有着天壤之別

所有的裝飾擺設均古香古色,連窗子都是貼着窗紙,根本不是玻璃窗

鐘靜怡覺得自己肯定是在作夢,雖然這個夢真實得可怕,她一向不信神鬼,更不相信世間會有什麽奇跡出現

身為一名心理醫生,她相信目前所看到的一切,是在沒有相應的客觀刺激時所出現的知覺體驗,更準确一點來說,她鐘靜怡,出現了幻覺!

“小姐,別磨蹭了,吉時已到,二夫人那邊已經派人來催了”

那個被鐘靜怡當成幻覺的小丫頭,突然開口說話,吓了她好大一跳

“吉時?什麽吉時?”

“哎呀小姐,您忘了今天是您出嫁的日子嗎?”

說着,小丫頭一把将她拉到浴室外的卧房裏,就見那雕刻精致的木頭床上擺了一套大紅喜服以及一頂金光閃閃的新娘鳳冠

見她出現,外面等着的幾個小丫頭都圍了過來,衆人七手八腳的将她按倒

有幾個丫頭态度十分無禮,其中一個嘴裏咕哝,“洗個澡怎麽洗這麽久?要是讓二夫人知道,肯定剝了你的皮”

另一個丫頭也怒道:“誤了吉時,你就別想活了,還不快把喜袍穿上?”

可憐鐘靜怡就這樣被一群丫頭強行按倒,月兌了身上濕淋淋的衣裳,開始更衣,衆人忙得滿頭大汗,她也被折騰得像馬上就要斷了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完全搞不清狀況的鐘靜怡一會兒認為自己在作夢,一會兒又覺得是哪個電視臺制作的聖誕節餘興節目

那套大紅喜袍被人給強行套到了她身上,緊接着,又有人把那沉甸甸的鳳冠直接扣到她的頭上

餅重的份量,讓鐘靜怡吓了一跳

有些重……

難道她真的不是在作夢,也不是出現幻覺?

她驀然起身,對着那群忙忙碌碌的小丫頭們大喊,“都給我住手,誰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衆人似乎被她的吼聲吓到了,一個個面面相觑,都有些模不着頭腦

鐘靜怡一把将剛剛進浴室找自己的丫頭拉了過來,“你告訴我,你是哪個制作團隊的?這是什麽節目?”

那小丫頭眼帶怯意和困惑,擺明聽不懂她的話

餅了半晌,小丫頭才怯怯的回道:“小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六王府裏的家丁,已經派人擡轎子來接了……”

“六王府?大喜日子?我要嫁人?”

沒等她一連串的疑問獲得解答,外面就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嗓音——

“還在磨蹭什麽呢?王府的管家已經派人來催了,誤了時辰,你們哪個小丫頭擔待得起?”

走進房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臉上畫着濃妝,身上穿着繡有牡丹花的粉色緞袍,頭上插滿了珠釵

這女人眼角上斜,嘴邊長了一顆紅痣,說話的時候下巴高揚,以她鐘靜怡身為醫生的閱人經歷來看,這女人必是個尖酸刻薄、欺上罔下之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陷入這樣的情況裏,僅僅是在聖誕化妝舞會上接了那陌生人的一個小黑盒子,她就莫名其妙的遇上這種烏龍事件

房間裏的小丫頭們見了此人,全都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嘴裏喚了一聲“二夫人”

那二夫人哼了一聲,看着被打扮成新娘模樣的鐘靜怡,嘴角一歪,笑了一聲,“喲,環貞今天可真漂亮啊,憑着你這副模樣,相信到了六王府做王妃,勢必會得到王爺的寵愛,到時候如果你的日子過得好,可千萬別忘了關照娘家人”

鐘靜怡皺眉如果她剛剛沒聽錯,那二夫人好像叫自己“環貞”?

可她明明叫鐘靜怡,為什麽到了別人的嘴裏,卻變成了什麽“環貞”?

還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二夫人提到六王府的時候,言語之間似乎充滿了不屑

沒等她細細追究其中原因,就又聽二夫人道:“你們這些丫頭,還不快點拉着未來的六王妃、咱們穆府的大小姐上轎子?”

衆人得令,拉着扯着的将鐘靜怡扯出門外

“既然大小姐之前的使喚丫頭春桃如今已經不在了,明月,就由你陪着大小姐嫁進六王府吧”

被叫做明月的丫頭,正是剛剛闖進浴室的那個小丫頭

當她從二夫人嘴裏聽到自己要陪小姐出閣的時候,一張小臉頓時慘白至極

“二夫人……”她不要啊!

“啰唆什麽?還不給我滾出去陪嫁!”

鐘靜怡是被人死拉硬扯,強行塞到喜轎之中的

她很想大聲告訴那些人,不管這是餘興節目還是誰的惡作劇,她都沒有興趣參與,她才不想和一群發瘋的人玩什麽新娘子上花轎的無聊戲碼!

可任她怎麽怒喊制止,就是沒有人肯理會她

唢吶聲和鑼鼓聲淹沒了她的呼喊,直到喉嚨喊破、體力盡失,她才老老實實的坐在轎中,靜待着事态的發展

轎子不疾不徐的一路前行,也不知道晃了多久,只覺身子一頓,喜轎停了下來

緊接着,轎簾被掀開,還沒等她開口詢問,眼前就出現一個胖胖的中年婦人,身上同樣穿着刺眼的大花緞袍,笑着對她說:“穆大小姐,我領着您入喜堂吧”

說着,伸出肥嘟嘟的胖手,一把抓住鐘靜怡的手臂

她的力氣敵不過那胖婦人,整個身子都被她扯出了轎外,剛一露頭,一塊大紅蓋頭就蒙到了她的頭上

只聽那胖婆子道:“您怎麽自己把紅蓋頭給揭起來了,這可使不得啊”

鐘靜怡被那紅蓋頭一蒙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由着那喜婆扯着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耳邊亂烘烘的,到處都是人群的喧嘩聲以及唢吶鑼鼓的敲打聲

她又累又餓,渾身乏力,頭上的鳳冠壓得她脖子都快斷掉了

鐘靜怡忍不住在心底大罵,如果被她知道這是哪個制作團隊搞出來的惡作劇,她一定會通過法律手段告得對方傾家蕩産

就在她怒不可遏的時候,只聽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我家王爺兩個月前有事出行,來不及歸來,所以今天的成親大禮,就由王爺的蟒袍代王爺出席”

聞言,鐘靜怡偷偷掀開蓋頭,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雙手恭敬的捧着一件黑色并繡有四爪金龍的蟒袍,說明着情形

她不由得瞪圓雙眼

這些人該不會要讓她和一件袍子成親吧?

事實驗證了她的猜測

她果然被一群人壓着和那件該死的黑色蟒袍拜了天地,結為了夫妻

被送進洞房的時候,她累得只剩下了一口氣

陪嫁的明月剛踏進房門,就看到自家小姐一把将紅蓋頭扯了下去

明月臉色一變,急忙迎了上來,将地上的紅蓋頭撿起,哭喪着臉道:“小姐,您可要小心着點,這裏是六王府,一言一行都受人注意,若有什麽失禮之處,我們兩個的性命可都要不保啊”

鐘靜怡看着明月十分恭敬的将紅蓋頭撿回,小心翼翼的走到整整齊齊擺放着那黑色蟒袍的床頭,将紅蓋頭放在旁邊

明月還對着那蟒袍跪了下去,戰戰兢兢的說:“王爺莫怪,王爺恕罪……”

鐘靜怡覺得這一幕十分可笑,頂着沉甸甸的鳳冠,一把将那黑色蟒袍抓到手裏揉成了一團,摔到地上

她忍無可忍的對着明月低吼,“夠了,別再演下去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這是在哪裏?你是誰?還有外面那群神經病,你們究竟是哪個節目制作團隊?”

明月瞪大眼瞅着那蟒袍被扔到地上,自家小姐還憤怒的上前踩了兩腳,吓得她小臉慘白,哆哆嗦嗦的提醒,“小……小姐,那是九千歲的袍子,大、大不敬的後果,我們誰都擔待不起”

鐘靜怡冷笑一聲,“不過就是一件戲服,你有必要吓成這副模樣嗎?”

明月像是看到鬼一樣的看着她,“小姐,您到底在說些什麽?什麽戲服?這是九千歲六王爺的官袍這次與您成親,六王爺本人雖然不在,可他的官袍卻代表了他,您不能這樣不敬,您現在已經是六王爺明媒正娶進門的六王妃了”

“你叫我小姐,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明月不解的看她,理所當然的回答,“奴婢當然知道小姐是誰,您就是京城首富穆大成的獨生女兒,穆環貞啊”

“京城首富的獨生女穆環貞?!”

鐘靜怡很想尖叫,她一頭跑到房中的梳妝臺,仔細看着銅鏡中的自己

沒有錯,這是她看了将近二十四年的面孔

雖然她已經二十四歲了,可她卻生了一張不顯老的女圭女圭臉,五官清秀,姿色上乘,穿上家居服或是運動服,經常會被人誤以是她還只是個高中生

這也是造成她年屆二十四,仍找不到合适男友的最大障礙之一

這個小丫頭為什麽會把她當成是穆家大小姐穆環貞,就算這小丫頭在演戲,就算這是一場整人節目,玩到現在,也該到收場的時候了吧……

想到這裏,鐘靜怡的腦袋裏像驟然打了一道響雷,她臉色瞬間發白

她猛然想起聖誕舞會上,那個突然跑到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曾說過的話——

在這世上,會有三個人的面孔,長得一模一樣……

說不定哪一天,你會遇到和自己長相一樣的人,走進她的世界,并代替她過她的人生……

不會吧?!

她一把抓住臉色同樣慘白的明月,小聲問:“現在是公元幾年?”

明月根本聽不懂她的話,抖着聲音反問:“什麽幾年?”

“我的意思是說,現在是什麽年代?”

“天……天闕王朝,惠仁七年五月二十四日”

随着明月的話聲響起,鐘靜怡終于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這麽久的交談,足以讓她判斷出這丫頭不是在說謊也不是在演戲,那……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痛痛痛!

也不是在作夢,這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她幻想出來的結果?

天闕王朝?惠仁七年?

莫非,這是古代?

莫非,她穿越了?

“小姐,您到底怎麽了?您可不要吓我啊,我知道春桃的死對您打擊很大,可人死不能複生……”

“春桃是誰?”

“是……是您以前的使喚丫頭”

明月的說話聲越來越小,看向她的眼神,也像極了在看一個怪物

第 1 章 楔子

鐘靜怡最讨厭參加這種大型聚會

但今天是聖誕節,她所工作的醫院,在院長的命令下,全體員工都要出席這場別開生面的聖誕化妝舞會

自從踏入舞會現場之後,把自己打扮成古代仕女的鐘靜怡,始終坐在一處無人的角落裏,慢條斯理的吃甜點、喝飲料

看着舞池裏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她很是羨慕

可由于職業的關系,二十四歲的她,至今還沒有交到合适的男朋友

她是個心理治療師

她并不覺得這份工作有什麽不好

唯一不好之處,就是她每次與男性相處時,都可以透過對方的肢體語言或表情動作,一眼看出對方心裏的真正想法

而也許這個世上的男人只想展示完美的表面,并不想讓別人看穿他們的內心

久而久之,她便成了異性敬而遠之的頭號對象

懊惱的将一顆櫻桃塞到嘴巴裏,鐘靜怡起身,決定和院長打個招呼,謊稱自己肚子痛胸口痛牙齒痛,随便什麽痛,總之她要找個借口離開這該死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在一片五顏六色的燈光中,她看到那男子身穿一襲筆挺的西裝,不斷閃動着的光線,讓他的面孔忽明忽暗

鐘靜怡有些詫異今天舉力的是化妝舞會,凡是來到現場的人,幾乎都将自己打扮得很誇張,實行角色扮演

雖然她覺得古代仕女的形象很蠢,可她還是硬着頭皮把自己打扮成這副德行

而眼前的男子,卻穿着正式,當燈光閃過他臉上的時候,她十分确信,自己并不認識這號人物

由于對方擋在她面前,她只能禮貌地說:“先生,借過一下”

結果,對方不但沒有讓開,反而朝她走近幾步,“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

那人徐徐開口,聲音聽起來非常空靈,好聽而又極不真實

“在這世上,會有三個人的面孔,長得一模一樣,難以分辨”

鐘靜怡先是一怔,随即又想,就算真的還有兩個人的臉長得和她一模一樣,她這輩子也不會遇得到

“很抱歉,我以前并不曾聽過這樣的傳說”

對方微微一笑,“沒關系,你今天聽到了,那就比什麽都好因為我只想告訴你,說不定哪一天,你會遇到和自己長相一樣的人,走進她的世界,并代替她過她的人生”

她笑了笑,“你講的故事雖然有趣,可我并沒有興趣”

那人并不惱怒,只是伸出手,遞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黑盒子給她

“相遇即是有緣,這是送給你的聖誕禮物,還有五分鐘就到午夜十二點了,當你打開盒子的時候,希望這份小小的禮物,可以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鐘靜怡本能的接過禮物,沒等她說話,那人已經離開

臨走前,對方又回頭,留給她一記詭異的微笑,輕聲說了句,“MerryChristmas”

燈光一閃,當鐘靜怡再度想在人群中尋找他的時候,那人卻已經不在了

她納悶的咕哝了兩句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啊?神神秘秘的,盡說一些她根本聽不懂的話

回過神,她發現手裏還捧着對方送給她的小黑盒子

盒子上用紅色絲帶系着可愛的蝴蝶結,她忍不住對小盒子裏的東西産生好奇,便開始将絲帶拆開

此時,現場的人群發出歡呼聲

緊接着,大家一起在倒數計時,“九、八、七、六……”

原來是聖誕節即将到來了

鐘靜怡依舊隐沒在角落裏,當人們喊到“一”的時候,絲帶拆開,小盒子的蓋子也在這一刻彈開

裏面并沒有什麽禮物,而是一片漆黑

她心頭一驚,還沒回過神,一股無比龐大的吸力,便将她吸入那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