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寧靜而美好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謝宸安明明覺得回來宛臨還沒多久,冬天卻已經過去大半了。

而在這幾個月裏面京城之中再次發生了變故,沈家此前送進後宮的兩個新人原本盛寵一時, 結果這眼瞅着熱乎勁兒還沒過去, 卻驟然間失了寵。

文熙侍君送來的信上面語焉不詳,似乎是未曾打探到太過具體的消息,只說是這兩個人似乎是在私德上有損,引得女皇發了雷霆之怒, 竟是将兩個人都給杖斃了。

謝宸安聞言也是吃了一驚, 此前寵愛的好好的人,現在說杖斃就杖斃了, 當真是讓人意外。

能讓女皇生這麽大的氣的事情,而且還有關私德,謝宸安覺得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這兩個人給女皇戴綠帽子了, 但是這事兒怎麽可能?

沈家費力送人進宮, 那自然送進來的都應該是調-教好的可信之人,怎麽可能剛剛得寵就作出這樣的事情來?

而且一個作出這種事情也就罷了,怎麽可能會兩個一起?

整體看上去還是這兩個人遭人暗害的可能性大, 至于是誰害的,那自然除了謝宸遠之外不做它想。

這兩個人的存在自然是對沈家和謝宸意會起到好的作用,而其中損害的自然也就是謝宸遠的利益了。

此前的時候謝宸安還覺得謝宸遠此番前有謝宸風,後又謝宸意, 在宮中又出了兩個沈家得寵的新人, 她這日子不好過呢,如今她倒是很快就搬回了一局, 如今沈家送進來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鳳後、沈家乃至謝宸意怕都是免不得受到牽連, 女皇因為這事兒生了這麽大的氣,想來短時間之內都沒辦法将這火氣壓下去了。

沈家這次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謝宸遠這次出手基本上可以說是一舉兩得,既處理掉了後宮之中的隐患,又同時打壓了鳳後、沈家和謝宸意。

不過不得不說這謝宸遠的招數當真是狠毒,兩條生命就這樣沒了。

謝宸安就此事與蕭敬之聊了聊,蕭敬之倒是覺得事情如此發展是不錯的,幾個人不分強弱才能有來有往鬥在一起,若是謝宸遠被壓制的太狠,乃至丢了太女之位,那反倒是不利于朝廷安定,也不利于宛臨的發展。

謝宸安在這方面還是同意蕭敬之的看法的,的确是其他幾個人鬥得越厲害,對宛臨來說越好。

而謝宸遠能夠在如此四面楚歌的氛圍下,還能找出此等突破的渠道,本身來說也是很厲害的了。

謝宸遠的動作明顯并未就此而終止,此後不久謝宸安便聽聞有朝臣上書,舉報謝宸風封地內的都尉司人馬超過封地之王的最高限制,說是謝宸風對此明知故犯,懷疑她有不臣之心。

這封地上都尉司的三衛人馬都是有定量的,少于最低限額或許還算不得什麽,但是超過最高限額卻的确是要不得,封地私囤兵馬武器都是極為要命的事情,若是不被人發現尚且算不得什麽,一旦被人舉報那便算是一件大事了。

謝宸遠這明顯是在報此前謝宸風揭發她手下貪污受賄之仇呢,她方才打壓了謝宸意,又這麽快就抽出手來對付謝宸風這邊,倒是着實讓人感到詫異。

謝宸安此前的時候原本以為謝宸風這些年來一直都在自己封地上,而封地上下都是聽她調遣,謝宸遠這邊怕是在短時間之內很難抓到她的把柄,如今看來倒是出乎謝宸安的預料,謝宸遠倒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竟然一下子就抓到了一個這麽大的把柄。

只是這話又說回來了,這謝宸風也是個謹慎的性子,就算是私自囤積兵馬也當是隐蔽行事才對,不該讓謝宸遠如此輕易便抓到了把柄,也不知她此舉是不是陷阱。

謝宸安對此事倒是很感興趣,頗想知道此事的後續發展。

此後不久在收到晉陽那邊來報詳細情況的時候,謝宸安很是積極的向蕭敬之詢問後文。

蕭敬之見謝宸安這樣子略微覺得有些好笑,于是将信交給了她,讓她自己看。

謝宸安拿過了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而後才略為詫異的發現這竟然不是謝宸風給謝宸遠下套,這次謝宸風還真的是讓謝宸遠這邊給抓到了把柄。

說起來這次也算不上是謝宸風不小心露了馬腳,而是謝宸安花費重金策反了她身邊的一個人。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原本以為的可信之人在財帛面前是不是能堅守住自己的內心卻仍舊是未知,倒是難得謝宸風這人平日生性多疑,竟然也被這手下人給蒙蔽了,将這等的人納入了親信範疇,如今卻被她給反水了。

此後沒兩日,京中也來信了,将後續女皇的反應說了。

在确鑿的證據面前女皇自然是發了火,下旨斥責了謝宸風一番,并且将她封地內的三衛人馬總數消減了一成,并下令讓她将其餘的人馬全部解散。

謝宸風在得知自己這邊出了內奸之後第一時間便将企圖逃跑的反水人給緝拿住了,而後給女皇去了一封奏折請罪。

說是請罪,卻在其中對自己的行為給予了大量的解釋,明顯是想要脫罪和請求寬恕。

女皇對她請罪的奏折倒是沒說什麽,看着不像是要再繼續追究此事,卻也不像是就此饒過了她。

謝宸安對此不由咋舌,想她此前犯的過錯明明沒有多嚴重,女皇卻直接派人從京城過來仗責了她,而今謝宸風犯下這等的滔天大錯,竟然就只是斥責她,僅僅縮減她一成的都尉司人馬,這人心明顯是已經偏的不像話了。

蕭敬之拉過了謝宸安的手,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麽一樣,對她進行無聲的安撫。

謝宸安心道也就是她從來也沒能真的将女皇當成過自己的母親,不然面對這種情況她怕是不知道要多難受呢,不過蕭敬之的體貼和溫柔她還是很樂意享受的,于是倒也沒有出言解釋這件事。

兩個人十指交握,手指無聲的互相摩挲着。

謝宸安原本在享受着這片刻的溫情,不過她轉念又突然想到一事,問道:“我突然想到現在謝宸遠剛剛打擊了沈家和謝宸意那邊,轉頭又給了謝宸風一擊,想來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之前沒能送去謝宸風那兒的證據這個時候倒是可以送過去,謝宸風現在怕是正想報複謝宸遠呢,你覺得如何?”

“此舉可行,目前的确是個合适的時間,可以讓兩個人的矛盾更深一層。不過這證據卻不好以宛臨的名義送出去,這件事還是我來辦吧。”

謝宸安點頭,此等的事情由蕭敬之來辦自然是再省心不過。

不過當時謝宸安只以為蕭敬之會找人暗自将這證據送到謝宸風那邊,卻是沒想到蕭敬之最後竟然是将消息賣出去的,不僅讓謝宸風心甘情願的買了,還是讓她甘願花了大價錢買下的。

謝宸安得知這消息之後忍不住覺得好笑。

她原本還想着以謝宸風這樣多疑的性子,怕是很難在她面前證明這證據的真假,卻沒想到蕭敬之竟然用了這樣的計策,對付多疑多心又自負之人,這等的招數的确是最好不過,若真的是直接不求回報的将這東西放到她的面前,她怕是還要想東想西,這回這樣當了個冤大頭反倒是能讓她覺得心安。

“你真的是太聰明了,好像對付誰都是手到擒來一樣。”謝宸安忍不住稱贊道。

蕭敬之笑道:“哪裏有手到擒來一說,不過是知己知彼,随機應變罷了。”

謝宸安雖然覺得蕭敬之說這話有一定的道理,不過卻仍舊是覺得他這話有些過謙了,她笑着問道:“那若是說起來的話,你對我最是熟悉不過了,不知道你覺得該怎麽對付我呢?”

蕭敬之看着謝宸安,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感情竟然猶如實質一般,濃稠到化不開,“對妻主,我沒有任何的辦法。”

不願用任何手段對付她,也想不出任何手段來對付她,一顆心早就已經交了出去,又如何再能拿得起屠刀。

謝宸安攬住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此後事情的發展就如同此前謝宸安和蕭敬之預料一般,謝宸風拿到了這份證據之後果然直接用它給了謝宸遠致命一擊,如此一來兩個人倒算是半斤八兩,誰也沒能得到好處。

不過讓謝宸安感到意外的是謝宸遠竟然在這之後不久給她寫了一封信過來,在信上寫了她和謝宸風鬥争失利之事,并表達了同時對付謝宸意與謝宸風二人的疲憊,再次提出了讓她去往京城幫她一事。

謝宸安對此實在是有些詫異,她才從京城回來不久,謝宸遠如今卻又提出讓她去京城,這明顯是不現實的。

謝宸遠屢次三番跟她提起這件事,明顯是很着急的樣子,可是她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謝宸遠到底是想讓她做什麽。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件事實在是有些太過反常了,若說裏面沒有什麽貓膩那自然是誰也不信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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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8 章

不過謝宸安也只是思量這麽片刻罷了, 她跟鳳後始終沒有什麽交情,倒也犯不上為鳳後而感慨,再說了這是鳳後自己都願意的事情, 旁人又有什麽必要去置喙此事呢?

事實上鳳後對于這次家裏送新人進宮心裏的确是不太舒服。

這些進來的新人名義上是來幫扶他的, 但是他們若是真的得寵的話,家族的中心自然也是難免會發生偏移的。

沒了女皇的寵愛之後他和其他後宮之人差的不過也就是這一個鳳後之位。

不過這終究是他的底氣,他有鳳後之位,他有謝宸意傍身, 家族終究還是不會太過虧待他的, 而這些人也終究是越不過他去的。

他這次之所以同意這些人入宮其實主要是為着謝宸意,謝宸錦已經不在了, 而謝宸意跟謝宸遠鬥起來卻仍舊是遠遠不足的,他雖然是後宮之主,但是近來能見女皇的次數卻變得越來越少, 能幫扶謝宸意的機會也變少了。

如今謝宸意好不容易回來, 自然是趁機想辦法在女皇面前有所提升的好,不然若是繼續這樣下去,那下次是什麽情況就不好說了。

被迫離開京城一年多的時間, 謝宸意也成長了很多,不會再像之前那般的沖動魯莽了,而她這次回來自然是不能再輸給謝宸遠了,太女之位他們是勢在必得的, 而謝宸遠此前虧欠謝宸錦和謝宸意的, 也是時候讓她全都還回來了。

清平皇貴君在謝宸遠被封為太女之後已然成了後宮之中的二把手,他在後宮之中更得女皇寵愛, 手中的權力也越來越大,已然是地位尊貴, 旁人所不能及。

所以雖然知道沈家在私底下送人進後宮了,薛家這邊卻并沒有太在意,不過如今新人突然發力,日日邀寵陪在女皇身邊,卻開始讓他們感受到了壓力。

謝宸遠現在的處境原本就是前狼後虎,若是後宮之中再出什麽變故的話那她這邊實在是應接不暇。

清平皇貴君自然也是知道此等的情況,他這些年一直在修身養性,已經很少再參與到争寵一事中了,如今在不好直接處理這二人的情況下,倒是難得的親自下場争寵了。

這鳳後和清平皇貴君鬥起來自然又在後宮之中攪起了一陣風浪,不過這對後宮衆人的影響倒是不大,甚至于很多人對此卻都是一副看熱鬧的心态。

謝宸安看過信之後倒是略微有些遲疑起來,她此前的時候是打算把謝宸遠手下的那些貪污受賄的證據給謝宸風送去,讓謝宸遠和謝宸風狗咬狗繼續鬥下去的。

但是現在謝宸遠夾在謝宸風和謝宸意中間,後宮這邊又出現了這等的變故,這個時候若是再讓謝宸風給她強有力的一擊,那她的太女之位怕就是真的不保了。

若是謝宸遠下臺,那無論是謝宸風還是謝宸意登上太女之位,那情況都不見得會比現在要好,這麽想來關于這件事倒還需要三思而後行了。

蕭敬之聞言一笑,只道是:“此事按妻主意思來辦即可。”

六年了,謝宸安已經成長為在很多時候都可以獨當一面的人了,這裏面有她自身成長的因素,也有一部分源于他的教導,如今的她已經無需他再事事指引了。

謝宸安點頭,只準備等回到宛臨之後再關注一下事情的發展,而後根據具體的情況再決定後續怎麽做。

等到一行人回到宛臨的時候已經快一個月過去了。

謝宸安這一離開就是好幾個月的時間,宛臨之人聽到謝宸安回來之後都跟着高興,倒是搞出了一副喜氣洋洋的氣氛,不知道還當是要過年了呢,就連第二天到幕府的人也是額外的整齊,幾乎是所有管事的人全都到了,說起來這大概是少有的幕府裏人最齊的時候了。

謝宸安沒想到衆人對她回來一事會這麽激動,卻也為此而感覺欣慰。

謝宸安問了一下這幾個月她不在宛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衆人相繼彙報了一下自己這邊的情況。

從衆人的敘述來看最近宛臨基本上沒有什麽大的事情,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繼續着,沒有産生過什麽混亂。

這一點還是讓謝宸安比較滿意的,事實上她之前也曾經想過,她和蕭敬之兩個人都不在宛臨,馮清能不能做好宛臨的一把手,能不能管理好宛臨的所有事情,現在看來這個答案明顯是肯定的。

說起來謝宸安最為關心的還是人工運河的事情,人工運河的開鑿在很多方面都可以說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能夠在極大的程度上加速宛臨的發展,這也是宛臨現在最大的工程了,自然也成為了謝宸安最為關心的問題。

目前人工運河這邊其實還沒有真的動工,不過聽聞這一圈的勘測下來目前這人工運河的河道基本上已經确定下來了,只是現在秋天已經過了一半了,再過不了多久就要上凍了,這個時候再開工明顯是有些來不及了,所以具體的施工是要明年才能開始。

這倒是比謝宸安此前想的慢了些,她原本以為今年就能開工的,不過目前的情況她不好多加置喙,而且有着于造和江泉跟在工部的人身邊,想來不會出大的纰漏,于是便也就應了。

她回去之後跟蕭敬之商量了一下,尋思着用不用給工部那邊送點兒禮。

蕭敬之聽言笑道:“工部那邊的人是奉旨行事,再這件事情上不敢太過延誤的,王上如此做倒是有些太明顯了,免不得會讓人多想,倒是不如等到明年她們在宛臨開工之後從食宿等方面多照顧些,如此既不會做的太過顯眼,也能讓她們感受到王上對于她們的禮遇。”

謝宸安點頭,在這方面她是信任蕭敬之的判斷的。

說到這個,之前這些工部的人過來的時候就是蕭敬之安排的招待事宜,想來蕭敬之應該是一早想到此事,将各方面都已經安排得妥帖了,倒是她多此一舉了。

謝宸安親了親蕭敬之,有蕭敬之在她真的不知道要省多少的心。

黎國太女沒在宛臨久待,很快便啓程回了黎國。

謝宸安有些不放心她們這一行人,最後是讓人将她們送回去的,知道一行人已經出了大饒境內的消息之後謝宸安這才放心下來。

說起來這黎國太女三天兩頭往大饒跑的這種行為還真的是讓謝宸安有些不安,只覺得一顆心懸着,既擔心她對大饒圖謀不軌,又怕她再這樣默不作聲的過來大饒出什麽事。

為了防止這黎國太女在這樣行事,這次謝宸安所幸在她離開之前與她又詳細的談了一次,基本上算是暗示了她已經知道她身份了,希望如此能夠讓她此後行事收斂些。

不過這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目前來看還有些不好說。

謝宸安此番回來既然是借着絞殺馬匪的名義,那自然多少還是要就此做些事情的,這樣就算有人探查宛臨這邊的情況也不容易露出端倪。

在休息過兩日之後謝宸安便去了一趟都尉司,将這件事情與衆人說了。

都尉司的人馬已經訓練了很久,這出去擒拿馬匪一事衆人都還是挺積極的,但問題是這馬匪宛臨境內卻幾乎是已經沒有了,找人假扮又容易出問題。

衆人商量了一番,最後索性是杜恒帶人去到宛臨周邊的地方,一路挑了幾個寨子,将這些馬匪全部趕入了宛臨境內之後才動的手,如此總算是把這件事給圓了過去。

這倒是讓宛臨附近區域的治安也變得空前好了起來。

這幾件事過後所有的事情就都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謝宸安也算是正式的放松下來。

說起來蕭敬之這幾個月雖然一直在謝宸安的身邊,但是因為多半的時候都在路上,而且又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需要耗費精力,兩人倒也沒多少時間真的好好相處。

現在回到宛臨,兩個人重新回歸了清靜,謝宸安就變得越發的粘起了蕭敬之,似乎是想把這段時間補回來似的。

蕭敬之也是樂得和謝宸安親近,而且現下宛臨之中也的确是沒有什麽事情,所以他倒是也不曾阻攔,兩個人倒着實是過了幾天縱情聲色的日子。

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深秋了,如今沒過多久就又到了冬天。

因着蕭敬之怕冷,謝宸安已經一早兒就讓人将地龍燒了起來,這個時候屋子裏倒是暖融融的。

兩個人并肩坐在一處,蕭敬之手裏拿着本書在讀,而謝宸安則只是單純的在出神,過了年她就又要長一歲了,到時候便是二十二歲了,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十四年了。

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想起以前,而今倒是很少想起了,很多時候她都幾乎将自己當做了土生土長的大饒人。

她适應了這裏的一切,這裏的一切也都成為了她的牽絆,她在這裏有了家人,有了愛人,這裏便成了她的世界。

蕭敬之的視線從書上移開,見她頭發勾在發釵上,便伸手替她理了理。

謝宸安順着蕭敬之的手直接滾進了他的懷裏,抱着他的腰身,将頭發蹭的越發的淩亂了。

蕭敬之低笑,便也不再替她理了,只用一只手攬住她的腰,任憑她撒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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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7 章

杜恒自然也要與謝宸安一同回宛臨的, 說起來杜恒家中原本是盼着她此次回京,能夠把婚姻大事給解決了的,結果杜恒自己不願意, 她家人也是拿她沒有辦法。

如今又要匆匆離開, 倒是讓人頗為不舍。

兵部尚書杜廖今日在朝中還有事情要處理,一時之間走不開,倒是杜恒的姐姐杜語前來送了衆人一程,直至将一行人送出城之後才打馬往回走。

和剛來京城的心情相比, 此時回宛臨就讓謝宸安覺得放松多了。

謝宸安此前已經跟蕭敬之商量好, 呂榮的人會把他和黎國太女一行人送至京城外十裏亭處,而後他們在此處彙合。

這次随行的人都是此前他們從宛臨帶過來的親信, 此時倒是不必再隐藏蕭敬之的身份,也不必對黎國太女等人的來歷做出解釋了。

謝宸安少有的覺得心情如此之放松,只覺得相對于京城來說宛臨更像是她的家, 只可惜靜宜君等人不再宛臨, 若是衆人都在宛臨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謝宸安一行人到京城外十裏亭的時候蕭敬之和黎國太女的人已經在此等候了一段時間了,謝宸安下馬車走到了蕭敬之與黎國太女的面前。

這黎國太女從始至終并沒有正式承認自己的身份, 而現在将她的身份公布于衆也明顯是不合适的,所以蕭敬之與謝宸安還是用她此前到宛臨的時候所使用的假身份和假名字來稱呼她。

她對此倒是适應良好,甚至在見到謝宸安之後主動對她行了個禮。

謝宸安只覺得這黎國太女也是個能屈能伸之人,按理來說對方是太女, 她只是普通的皇女, 雖然兩人不在同國,但對方身份卻明顯是要高于她的。

若是對方走正規流程到大饒來拜訪的話, 那應該是她向對方行禮才是,而不是對方向她行禮。

不過眼下這黎國太女明顯是做戲打算做全套, 一點兒也沒把自己的太女身份當回事兒。

在兩人寒暄過後,謝宸安終是将該問的問題問了出來,“你這次是什麽時候到京城來的?又意欲何為?”

黎國太女聞言笑道:“說起來我來京城的時間并不長,和王上相差無多,我來此處也只是為了親眼看看大饒的發展罷了,并沒有打算做什麽,這一點王上可以放心。”

謝宸安能夠放心才是見了鬼了。

這黎國太女雖然說目前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她到底是一國儲君,如果說她冒險來大饒只是單純的為了好玩,那自然是誰也不會信的。

這黎國太女也知道此事上怕是糊弄不了謝宸安的,于是正色道:“我來大饒的确只是想要領略大饒的風采,我此前也去過戎國和堯國,這些年我其實一直在四處游歷,并非只針對大饒,也從沒抱有過任何不好的心思,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她這話說的真誠,但無論是謝宸安還是蕭敬之卻都不會就這樣便信了她的說辭。

她說是去各個國家游歷,領略各國風采,何嘗不是去各個國家探查情況呢?她的行為中想來有着更深一層的用意。

謝宸安覺得還是有必要和這黎國太女好好說說,敲打敲打她的,她這般屢次默不作聲的私自潛入大饒實在是不妥。

以女皇的疑心,即便是她沒有真的對大饒抱有什麽敵對的心思,女皇也說不定會以為她是在蓄意挑釁。

既然她沒有表明自己黎國太女的身份,謝宸安便只說道:“你該知道黎國與大饒之間的互相往來制度,你既然身為黎國朝臣,那來我大饒就應當先行奉上國書說明來意,然後再由人引領進入我大饒,實在不該這般随意妄為。

你若是在大饒出什麽情況的話,遠遠不是我們能夠負責得了的,而若是因此而讓兩國産生龃龉,那便更是十分不妥了。

此番舉動得不償失,還望你此後三思而後行,萬勿再這般行事。”

謝宸安說的都在理,她自然也沒有反駁,只說道:“王上說的對,在下此後會注意此事。”

話已至此,便也不在多說,此後謝宸安拉着蕭敬之上了自己的馬車,而黎國一行人則被謝宸安安排在了她後面的馬車上,衆人一同往宛臨而去。

說起來這黎國太女之所以敢喬裝進入京城,在某些方面的确是有着兩把刷子的。

從京城回到宛臨的路上,有好幾次謝宸安都有些擔心這黎國的一行人會路出馬腳從而引人注意,然而這些黎國人對于大饒的文化和語言的了解程度明顯超乎謝宸安的預料,她們僞裝的和大饒人一般無二,最後全都蒙混過關。

這些人的語言學習能力不一般,說的一口大饒話,竟然完全聽不出來有一點兒黎國的口音。

想來她們之前之所以能夠在京城之中混了幾個月而不被發現,就是有着這方面的原因。

這一路雖然略微有些坎坷,不過卻也沒有什麽大的影響。

就在謝宸安離開京城之後不久,謝宸意便帶着手下一行人回到了京城之中。

謝宸意此次離開京城,明面上說是戴罪立功,實際上卻分明是去歷練了。

她此番在外面待了一年有餘,反倒是在各個方面都有所成長,跟手下人關系也更為密切,如此倒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麽謝宸遠對她的此次回來抱有如此高的警惕性了。

說起來謝宸安在這方面也是有些同情謝宸遠的。

謝宸遠跟謝宸風那邊的鬥争自然是不會在短時間之內便停下,而謝宸意回來之後自然也是會沖着她來的,謝宸錦的死謝宸意始終是記挂在心上,再說謝宸意之所以被迫離開京城也是因為謝宸遠,她此時回來斷然沒有不去找謝宸遠麻煩的道理。

謝宸遠現在的處境也可謂是前狼後虎了,不過好在她到底是太女,而且謝宸風現在不在京城,謝宸意又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就将她替代了,畢竟她在成為太女之後的這幾年也培養出了一批班底,而且她此前一直在京城之中,從來都未曾離開,自然是比謝宸意的根基要厚一些的。

不過這也是目前的情況而已,至于後邊會發展成什麽樣那就有些難說了。

說到這一點,沈家的舉動倒是十分有趣。

在回宛臨的路上蕭敬之便收到了文熙侍君讓人送來的信。

說是此前女皇在選後宮新人的時候沈家便着意送了一批人上去,而其中有兩人被選中了。

此前謝宸意尚未回來的時候這倆人倒也算是規規矩矩,在後宮之中沒有惹來什麽注意,而今謝宸意一回來,他們便開始在女皇面前大肆争寵。

其餘人倒是還好,清平皇貴軍對此自然是最為看不過眼的那個,但因為女皇剛得了他二人新鮮勁兒還沒過,他倒是不方便直接與他們産生争執,落了面子不說,萬一惹來女皇不悅就麻煩了,于是只能捏着鼻子,暗中找人去尋他們的把柄。

謝宸安讀過了信就想到此前的時候靜宜君給她看過的那一份兒花名冊,花名冊上的人無論是出身還是樣貌的确都是上乘,以女皇的情況來看,被他們吸引了注意力也不為過。

只是女皇如今也是年過五十之人了,還是這般的聲色犬馬,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到底受不受得住。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次回京雖然看着女皇身體不似以往,不過卻也還算健康,想來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

這方面謝宸安其實還是盼着她能活得久一些,只要她活着,這些皇女雖然争鬥不休,但終究也只争太女之位罷了,誰也不能直接跨過她登上女皇之位,除非是弑君才行。然而這個年代在禮儀方面教導頗嚴,基本上除非是被逼走投無路,基本上是沒人會幹這種事情的。

所以從目前情況而言,女皇一直活着才好,不然這幾個人無論是誰登上皇位,怕是短時間之內都很難安生。

想到這兒,謝宸安又想到了鳳後。

鳳後此前其實一直還算得寵,他跟清平皇貴君兩個人雖然未曾盛寵,卻一直得女皇敬重,算是榮寵不衰,女皇很少會落了他們的面子。

而此前有着謝宸錦和謝宸意兩個女兒傍身,鳳後在後宮人之中明顯是很有優勢的那個。

只是在謝宸錦死後他想來是有些傷心過度,整個兒人的容貌和精神氣兒不比以往,如此長時間下來,這才慢慢落了皇寵。

想到這謝宸安不由有些感慨,在前一世的時候她就聽聞過這樣一句話,‘以色侍人,色衰而愛馳。’想來這也算是後宮常态,只是她仍舊是沒能想到即使貴為鳳後,也是這般。

眼睜睜的看着家裏送來新人進後宮,他心中不知又是如何的滋味,但想來是不太好受的。

他們這些人看起來家世尊貴,在後宮之中也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然而真的說起來他們其實就相當于是家族的傀儡。

他們享受着家族的支持,卻也因此而為家族奉獻出了自己的一生,想想其實也是有些可悲的。

第 166 章

謝宸安瞬間明白了之前謝宸遠對她提及離開京城之事為什麽不太願意了, 怕是謝宸遠先一步就得到這個消息了,所以才會想讓她繼續留在京城之中,指不定還盼着她幫着對付謝宸意呢。

謝宸遠卻不知道她對謝宸意也投誠了, 這要是真的等到謝宸意回來, 那她夾在兩人中間事情可就大條了。

只是在女皇面前提及回到宛臨總是要個合适的理由才行……

這事兒蕭敬之已經替謝宸安想好了,他開口道:“妻主可用馬匪作亂為由請求回封地。”

歷來封地境內最為嚴重的幾件事無非就是發生戰争、百姓暴亂和有馬匪作亂,馬匪作亂算是三個裏面相對來說比較輕的一個了,不過宛臨的馬匪此前都被收繳了, 這幾年來宛臨一向平安, 還真的沒出現過這馬匪作亂一事。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宛臨出現馬匪了?”謝宸安略有些詫異的問道。

“沒有,我建議妻主用此作為說辭不過是因為馬匪作亂一事相對來說比較容易僞造, 就算是朝廷派人探查也是無恙,算不得欺君。”

謝宸安點頭,随即笑道:“倒是要感謝此前的那批馬匪了, 如此也算是有了前車之鑒, 現在我再用這理由作為說辭那便容易取信的多了。”

蕭敬之在這個時候說道:“還有一件事……”

蕭敬之的臉上難得露出遲疑的神色,謝宸安見此笑道:“怎麽了?沒事,你直說就是。”

“黎國太女現在就在京城之中。”

謝宸安一雙眼睛瞬間瞪大了, “黎國太女?”

蕭敬之點頭。

謝宸安想到此前來京城的戎國人,瞬間就對這黎國太女的意圖産生了懷疑,她皺着眉頭問道:“她來京城做什麽?”

“她來京城已經有幾個月了,目前來看倒是并未做什麽, 不過為防萬一我已經派人全天候注意她的行為了。”

謝宸安眉頭微跳, 什麽也沒做?身為太女,她貿然來到大饒還不表明自己的身份, 當真會是只來看看麽?

不過想到此前她喬裝出現在宛臨的那一次,謝宸安倒是對這太女的行為有了些了解, 她似乎從來沒有把自己的太女身份放在心上似的,行為也有些太過肆意妄為了。

然而無論她是因為什麽原因來的大饒,也不論她打算做什麽,女皇現在都正因為黎國人而對她心生警惕,這黎國的太女是萬萬不能在這等的情況下被人發現在京城中的,否則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禍患。

尤其這時間上如此趕巧,她前面才回來京城,這人竟然後腳就跟來了,若說她不知情,那怕是誰也不會信的,說不定還會有人以為是她把這黎國太女給從宛臨帶過來的。

謝宸安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今年當真是各種事情頻發,需得萬般小心留意才是,否則怕是一朝踏錯便會引來災禍。

不過說起來這黎國太女當真是沒事就四處游走,她還從沒見過這等不靠譜的太女。

謝宸安将自己心中的隐憂說了。

蕭敬之示意她不必過于憂慮,只道是他已經見過了這黎國太女,對方答應随他們一同回宛臨。

謝宸安聽言安心不少,不過有了謝宸意和這黎國太女的事情在前,她回宛臨一事倒是變得越發急切了。

謝宸安回到皇宮之後次日便與女皇說了宛臨有馬匪作亂,事出突然,她想請命回宛臨一事。

沒想到女皇的思維并不在馬匪這件事情本身上,反而是問道:“你如今身在京城,與宛臨通信應該并不方便才是,為何出了此等的事情,朕尚未聽到絲毫的消息,反倒是你先得知了此等的情況?”

這簡直就是一道送命題,她幾乎怎麽說都是錯的。

若是說消息還在路上,尚未送到京城,那她先知道此事就等同于說她有着比女皇更為便捷迅敏的信息網。而若是說宛臨只給她暗中送了信過來,那就等同于她承認了自己在女皇眼皮子地下搞小動作。

事實上這事兒的确是她夥同蕭敬之搞小動作,但是這一點卻是如何也不能承認的,最後她只說道:“啓禀母皇,此事乃是蕭敬之在給兒臣的家書上所說的。

宛臨突然面對此種情況,敬之深感擔憂,不知此事該如何處理,所以才在信上跟兒臣說了此事。

兒臣以為這些馬匪這般膽大妄為、肆意作亂,實在是應當給她們一個教訓,而且宛臨現在的情況兒臣也實在擔心,所以等不及再讓她們寫正式的奏折上來了,兒臣主動請纓想回去親自帶人擒拿這些馬匪,也好給她們一個厲害看看。”

謝宸安這份答複說的還算漂亮,只是話語中把蕭敬之給弱化了些。

以蕭敬之的能力,就算是宛臨真的發生了馬匪之亂,他也萬萬用不着派人來給謝宸安寫信讨要主意,事實上有他在便足以平亂了。

蕭敬之的能力可以說是不下于任何人,甚至遠比其他人要強。而且蕭敬之也不是遇到麻煩事會向其他人詢問該如何去做的人。他在很大程度上更相信自己的分析與判斷。事實上,他的分析與判斷的确也很少出錯。

不過這話若是不這麽說,謝宸安此時便圓不過去了,只有這個說法,整體說起來比較合适,也不容易讓人抓到漏洞。

其實她是宛臨之王,宛臨的消息她第一個知道明明是再正常不過,如今女皇卻問出了這等的話……

謝宸安實在是對自己的人設感覺有些迷惑,大家此前不是都覺得她是個無能之人麽?怎麽現在一個兩個的全都盯着她不放……

衆人對待她的态度簡直是有些快精神分裂了,一邊看不起她,一邊又提防她,還真是個別扭的心态呢。

女皇聽謝宸安這麽說果然沒有再多問,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去吧。”

謝宸安得了首肯,心中不免有些高興。

此時女皇既然已經發話了,謝宸遠再想阻攔也來不及了。

謝宸遠自己也知道情況如此,所以她在這之後雖然又将謝宸安召到東宮之中與她見了一面,卻也沒有再說挽留之言,只是問道:“宛臨之中出了此等的事情,你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呢?如此我也好先從宛臨附近調派人手幫你平亂,免得你這般的驚慌失措。”

這話說的漂亮,說是就近派人幫忙,實際上怕是想要派人控制宛臨才是,這等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會允許的,再說都尉司裏那麽多的人手也不是吃素的。

謝宸安聞言說道:“不用勞煩皇姐幫忙,此等的事情我還應付得了。馬匪也就是欺負我宛臨現在沒人能對此大事拿主意,等我回去之後定當率領都尉司的人馬直接将這些馬匪給拿下,如此也好一勞永逸。

倆人這話說的意思不一樣,不過謝宸安這般地回答倒也算不上有錯,謝宸遠看了她片刻最後也沒有再多說,只說道:“如此也好,只是謝宸意如今已經向母皇請命回京了,此番她回來怕又要生亂,我原本想着你在京城之中正好幫幫我,如今怕是留不住你了。”

謝宸安略帶歉意的說道:“馬匪之事我也是這兩日才得知,事有不巧,不然我自然是願意留下助皇姐一臂之力的。”

場面話誰都會說,實際上是什麽意思也就只有各自知道罷了。

謝宸遠還惦記着宛臨的錢財,自然不會過于為難謝宸安,這話說到這裏基本上就已經差不多了,于是她最後說道:“你回去這一路也要将近一個月的時間。路途遙遠,你要自己多保重,回到宛臨之後馬匪之事你直接讓都尉司的人馬去做,自己不要插手,以免受了刀劍之傷。你要留心注意保護好自己才是。”

謝宸安面露感激之色,兩人又聊了片刻,謝宸安才離開東宮。

兩人這番話說的情意綿綿,若是不知就裏的,還真的以為她們倆姐妹情深呢。

謝宸安也是頗覺有幾分可笑,這身在皇宮之中大概要學的第一件事就是演戲了,若是把這謝宸遠、謝宸風等人放到現代去,那估計都得是影後級別的人物了。

謝宸安要離開京城回去宛臨的事情,她在昨天晚上的時候已經跟靜宜君說了,靜宜君自然是不舍得,不過也知道她在京城頗受掣肘,還是在宛臨更為安全些。

所以他此時見謝宸安回來,只問女皇讓她什麽時候啓程,她有沒有什麽想帶去宛臨的東西雲雲。

謝宸安有幾分感慨,不免想到若是有朝一日能将靜宜君接出宮就好了,把他接到自己的身邊,也好就近照顧。

左右他在宮中也不受寵,且對女皇也是無心,這般的在宮中熬着其實也只是熬時間罷了,不過當然這事若真的實施的話,至少得等到女皇去世之後,如今女皇還健在是萬萬沒有将後宮之人接出宮的道理的,她也是絕對不會同意。

謝宸安此後又在京城之中待了兩天,在與衆人告別之後終于踏上了回去宛臨的路程。

第 165 章

事實也是如此, 謝宸安去到東宮之後謝宸遠并沒有就卓水生一事對她多加指責,只是就此事誇贊了她一番。

謝宸安看着謝宸遠這和女皇如出一轍的只做表面功夫的樣子,不由覺得這倆人倒真的是母女兩個, 行事方式都是如此相似, 不過她在女皇面前沒有什麽讨價還價的資格,但是在謝宸遠這邊就不一樣了。

女皇到現在都還沒有讓她回宛臨的意思,可見是邊境貿易官的事情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真的落定,當時謝宸遠讓她去幫忙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将這邊境貿易官的事情提了出來, 基本上算是用這個對她利誘了。

現在她既然辦完事情回來了, 也該到了謝宸遠兌現自己承諾的時候了。

謝宸安将這事再次在謝宸遠的面前提了提,同時表達了自己想要回宛臨的想法。

關于這邊境貿易官的事情, 謝宸遠倒是沒有推辭,但是關于謝宸安想要回到宛臨的事情她卻不置可否。

謝宸安有些摸不明白謝宸遠的意思,不讓她回宛臨, 難道還能讓她一直留在京城不成?她在京城連自己的府邸都沒有, 再說她留在京城又能幫得上謝宸遠什麽?

謝宸安搞不明白謝宸遠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對她有些不放心。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回不回宛臨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女皇說了算。

等到邊境貿易官的事情落定之後, 女皇應當也就沒有讓她繼續留在京城的理由了。她到時候只要找到理由說服女皇,那自然也就可以回去了。

而就現在來看謝宸遠這邊既然已經答應幫忙出力,再加上範永熙,兩邊左右夾擊的話, 女皇應當會被說服。

謝宸安從東宮出來, 與靜宜君一同用過晚飯之後便迫不及待的出宮去見蕭敬之了。

此前蕭敬之在宛臨的時候見不到也就算了,如今蕭敬之就在宮外, 謝宸安自然是惦記着想過去見見他的。

等到謝宸安到達酒樓之後,便被呂榮一路引着到了雅間之中。

蕭敬之倒是一副悠閑的姿态, 他坐在雅間之中喝酒看景,着實是一副不問世事的仙子模樣。

謝宸安讓呂榮退下,而後便一把将蕭敬之給抱住了。

蕭敬之對謝宸安這個反應略微有些詫異,他笑着問道:“妻主這是怎麽了?”

謝宸安将頭放在他的肩膀上,哼哼的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已經三年過去了,你難道不想我嗎?”

蕭敬之有些哭笑不得,覺得謝宸安這撒嬌理由來的有些勉強,不過他對謝宸安一向寬容,便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側。

謝宸安就着酒杯聞了聞,是上好的竹葉青。

謝宸安鮮少見到蕭敬之喝酒,笑道:“怎麽想起喝酒來了?”

“左右無事,閑來一樂罷了。”

謝宸安聞言便也讓人拿了個酒杯過來,與蕭敬之對飲了起來。

謝宸安并不知道他酒量如何,但蕭敬之卻知道謝宸安是個酒量不佳的,于是只讓她略微喝了兩杯便不讓她再喝了。

謝宸安也明白帶醉入宮不合适,見蕭敬之攔她便也就作罷,只是蕭敬之醉酒的樣子她還沒見過,想到蕭敬之現在左右無事,于是便起了玩鬧的心思。

她有心想看看蕭敬之喝醉了是如何模樣,于是讓人又帶了幾壇酒過來,不過光喝酒傷胃,于是她又吩咐人帶了些小菜點心進來。

蕭敬之洞悉謝宸安的心思,也不曾有阻止她的意思,謝宸安給他灌酒,他便一杯一杯的飲盡。

直到兩壺酒下肚的時候,他才流露出幾分醉意,眼角微微泛起了幾分紅潤。

不過蕭敬之雖然臉上帶着幾分醉意,眼神也有了幾分迷離,但是神情卻依舊是淡淡的,給人一種高山仰止之感。

謝宸安只覺得越發的心動。

她略微湊近了些,而後蕭敬之直接勾住了她的脖子,猛地吻了上來。

謝宸安在心中暗暗的‘啧’了一聲,随後便享受起了蕭敬之略帶兇狠的親吻。

這滋味兒有些誘人,跟他平時那種溫和淺淡的親吻不一樣,顯得格外的熱情。

一吻過後兩人都帶着些微微的喘息。

謝宸安此前已經吩咐了,若是無人傳喚,其餘人等不許入內,所以倒是不用擔心會有人打擾到他們二人。不過即使如此,謝宸安也覺得在這地方跟蕭敬之真的發生些什麽有些不太合适。

她壓下了內心的悸動,只笑着勸他不必再喝了,而後與他依偎在一起,一同看外邊的景色。

外面這個時候已經入秋了,樹木有些泛黃,天高氣遠,透着幾分涼爽。

蕭敬之這人平時太過內斂,讓謝宸安時常摸不透他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麽,這個時候倒是有些好奇蕭敬之喝醉了之後會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于是仔細的端詳着他。

蕭敬之注意到謝宸安的目光喚了聲:“妻主。”

謝宸安笑着應了。

蕭敬之眯着眼看着謝宸安。

他平日裏是很少用這樣的神情打量人,尤其是沒用過這樣的神色帶着醉意看她。

謝宸安被他用這樣的目光盯着,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謝宸安有心想多逗他說些話,想看看能不能聽他說出些以往從沒聽過的話語,不過事實證明兩個人到底也沒能真的在酒後閑話家常,因為在這之後蕭敬之直接将她給壓在了身下。

等到兩個人終于停歇下來,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此時蕭敬之的酒已經醒了大半。

謝宸安在蕭敬之的唇上親了親,笑道:“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喝醉了之後是這樣的。”

蕭敬之其實平時很少喝酒,即使喝了也會保持極度的清醒,只有在謝宸安的面前他才會如此放松。

他替謝宸安将衣衫理好,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是該回宮的時候了,不過謝宸安卻仍舊有些戀戀不舍。

蕭敬之輕撫着謝宸安的發絲說道:“有太女和內閣大學士幫忙說話,邊境貿易官的事情想來很快就會落定,此後妻主應當就可以啓程回宛臨了。”

謝宸安點頭。

蕭敬之繼續說道:“所以我與妻主相處的時間還長着,回到宛臨之後自然可以日日相伴,倒是靜宜君這邊,妻主此前一走多年,如今回來也沒能在宮裏呆多長時間,下次再回來京城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妻主還是平時多留在宮中陪陪靜宜君的好,我在這裏無需挂念,若是有事我自然會讓人往宮中傳訊。”

蕭敬之這話在理,其實謝宸安此前回京城之後除了必要的忙碌之外大多數的時間都是陪在靜宜君的身邊的,畢竟幾年未見,父女兩個有很多話要說。

被太女支出去處理這貪污受賄的事情也是推脫不得,所以不得已離開了這段時間,說起來她這番回來的确是應該好好陪着靜宜君的,只是不放心蕭敬之一個人在宮外,所以才想要過來陪他。

謝宸安笑着捏了捏蕭敬之的手,“你說的我明白,我會抽空多陪陪靜宜君的,今日也是挂念你所以過來看看,雖然皇宮內不限制我出入,我卻也不方便經常過來看你,後續有什麽事情就吩咐呂榮。”

蕭敬之點頭。

謝宸安回到宮中之後靜宜君又已經布好了晚膳。

謝宸安坐在靜宜君身側,有時候覺得像是靜宜君這般恬淡其實也好。

他不争寵,不争權,也鮮少被卷入到鬥争之中,除了挂心她之外也當算是無憂無愁了,他若是能夠一直這般也未嘗不好。

接下來的幾天謝宸安果然聽話沒再去酒樓了,只是每日過問一下蕭敬之那邊的情況。

蕭敬之為了讓謝宸安安心一直如她所願的住在酒樓之中,不過他跟手下的往來卻并未因此而減少,這段時間他看似每日悠閑自在喝茶賞景,其實也是在收集和整理各方的情況。

他此前人不在京城,能對京城中的事情有個整體的把握,具體的細節上的事情其實是不太好把控的,而今他人在京城,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謝宸遠倒是沒有食言,之後果然在女皇的面前提起了這件事情,範永熙此前的時候因為謝宸安前去處理貪污受賄一事,原本也是想等她回來之後再到女皇面前提及此事的,這個時候便跟謝宸遠一同上書。

此後又有些朝臣跟兩人一同上書,在衆人的一同推動下女皇總算是打消了這邊境貿易官的想法。

謝宸安開始尋思起了謝宸風那邊,此前的時候謝宸風一力慫恿讓朝臣上書把她弄來京城就是為了給謝宸遠添堵的,但是現在經過了這貪污納賄一事和邊境貿易官一事,謝宸風應當已經明白了她和謝宸遠在某種程度上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了。

目前還不知道她接下來打算做什麽,不過謝宸遠與謝宸遠的争端明顯一直在加強,在這種情況下她是越快回到宛臨越安全,如此才能保證不被卷進去。

謝宸安中途又去酒樓見了一次蕭敬之。

蕭敬之得到消息,謝宸意那邊已經準備回京了。

第 164 章

蕭敬之低笑着用手臂環住謝宸安, 将她的身體拉低了幾分,而後吻了上去。

謝宸安離開宛臨去往京城一走就是數日,若說不想念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謝宸安寫信的頻率實在是太頻繁了, 基本上隔三差五的就會寫信給他, 有沿路見聞,有閑話家常,更有的只是單純的表達想念。

謝宸安待他的心意他自然是知曉的,她寄來的每封信他也都有仔細閱覽, 小心收好。

但謝宸安回京要面臨諸多的事情, 兒女情長始終是小事,他還是希望她能夠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其他事上, 所以他才只針對當前局勢和謝宸安的疑惑回了幾封信,其餘的都未曾回複。

不過雖然是如此,謝宸安的寫信熱情也沒被怎麽磨滅, 仍舊是雷打不動, 隔三差五的給他去信。

他對此也不知該抱有如何的情緒,有些想規勸,卻也有些喜歡她這樣。

她這樣毫不猶豫的展現她的愛意和想念, 實在是讓人心動。

蕭敬之用這辦法對付謝宸安明顯是十分管用,一吻過後謝宸安果然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事實上謝宸安之所以問蕭敬之這件事情,也不是真的揪着此事不放,非讓蕭敬之給她一個解釋。

無論蕭敬之此前的時候是因為宛臨那邊有諸多的事情要忙沒來得及回複, 還是因為旁的原因沒有回信, 這些都不太重要。

她此時提起此事,只是因為想到她之前的時候在信上說了她說服了靜宜君, 此後靜宜君不會再強迫她娶側夫和納侍了。

她将信送出去之後蕭敬之并未給她回信,所以她不太确定蕭敬之到底有沒有收到這封信, 有沒有看到信上的內容,所以這個時候才有此一問。

謝宸安一早就答應了蕭敬之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是這幾年卻一直沒能說服靜宜君,靜宜君時常寫信跟她提及讓她納侍,蕭敬之雖然從未對此說過什麽,但謝宸安知道此事必定是讓他不舒服的,尤其是在兩個人一直沒有孩子的情況下,蕭敬之的壓力自然會比較大。而今終于解決了這件事情,她自然是想要讓他安心的。

此後蕭敬之便可以坦然的面對靜宜君了,想到這一點謝宸安就覺得有些高興的。

謝宸安将整個身子倚靠在蕭敬之的身上,笑道:“之前我答應你的事情如今總算是做到了,靜宜君以後再不會提讓我娶側夫和納侍了,你可以放心了。”

蕭敬之此前沒有想到過會能夠有這樣的一天,也沒有想到過謝宸安真的能夠說服靜宜君。

他收到那封信之後反複看了很多遍。

謝宸安答應過他的事情,她真的在努力去做,而今她已然是做到了,曾經出現在父母面前的阻礙如今終究沒有阻攔住他們。

他沒回複這封信,只是因為心中諸多情緒翻湧他不知該如何答複,感慨、感動、感激、眷戀、還有深深的愛意,這些都不是寥寥幾句話便能表達出來的。

如今謝宸安再次提及,反倒讓他心中有一種酸軟的感覺。

謝宸安拉住了蕭敬之的手,在他耳畔說道:“以後就沒有人會阻攔我們了,我們會一直這樣在一起,只盼能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看着蕭敬之眼底露出動容神色,謝宸安突然反應過來這個世界上本沒有這句話的,她倒是成了這句話的‘創始人’,蕭敬之估計也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所以才會如此之動容。

她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不過卻也沒有解釋,只是拉過蕭敬之的手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

等到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月之後的事情了。

謝宸安一行人是要入宮的,蕭敬之自然是在進了京城之後便要與他們分開了。

蕭敬之手下有着諸多的産業,他回到京城之後自然是有藏身之處的,不過謝宸安因着想要一出宮就見到蕭敬之的這種私心,提議讓他在酒樓之中安頓下來。

謝宸安基本上每次出宮都會過來,衆人對此都習以為常了,蕭敬之在酒樓之中的話,她每次一過來就可以見到他了,而且這般的行事也不會引人注意。

蕭敬之沉吟了片刻,同意了下來。

一行人馬漸漸地行駛到京城之中,京城之中似乎總是這般的繁華熱鬧,無論春夏秋冬都是一般無二。

因着不想惹來旁人的注意,蕭敬之幾人在一早兒便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謝宸安雖然知道他這次帶在身邊的兩人也都是不凡之輩,不過最後還是讓歸寧到他身邊去照顧他。

事實上謝宸安其實是想把時夏也派過去的,畢竟歸寧和時夏是蕭敬之這些年來用慣了的人,有他們兩個在身邊照顧自然是再妥帖不過,但蕭敬之卻拒絕了。

此番謝宸安回京德音和百泉都沒能陪伴在她身邊,若是歸寧和時夏也都不在的話,她身邊便沒有貼己人了。

況且倆人現在一個在宮內一個在宮外,其實也只隔着一道牆罷了,謝宸安這次還把他安排到了自己的地界上,兩人之間無論是見面還是傳信都十分方便,也沒什麽可不放心的。

好在大饒對于成年皇女的管束一向不多,謝宸安出入皇宮都很方便,若是無事便可以出宮來見蕭敬之,這麽想着她便也就同意了蕭敬之的說法。

謝宸安在路上的時候,在跟蕭敬之商量好了這件事之後便派人給呂榮送了信,呂榮知道蕭敬之要過來之後便匆忙将一切都打點妥當,而後更是親自帶人來接蕭敬之。

謝宸安親眼看到蕭敬之跟着呂容等人離開之後這才放心下來。

太女身邊的人這段時間也發現了謝宸安和蕭敬之的異常。

蕭敬之長得相貌俊美,又時時陪伴在謝宸安的身側,若說從來沒有引起注意,那才是反常。

不過謝宸安原本便是皇女,身邊帶着一個半個的枕邊人,本是最正常不過,衆人對此也沒太放在心上,是以看到蕭敬之先一步離開她們也沒有多問什麽。

謝宸安見她們這反應反倒是放心了些,若是讓太女知道蕭敬之也到了京城,怕又是件麻煩事,事實上回到京城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麻煩。

雖然各地的情況此前謝宸安都已經在奏折上跟女皇說了,不過她既然回到京城,那自然還是要就此事進行複命的。

之前太女為了說服謝宸安替她辦這件事,當時勸她若是将此事處理的妥當,自然能夠得到嘉獎,如此也算是一份功勞雲雲。

當時謝宸安便沒有太将這話放在心上,事實證明果不其然,她這件事情辦的算是比較漂亮了,然而回到宮中之後,女皇卻只在表面上誇了她幾句,實際上的好處那是根本沒提。

謝宸安已經料到事情大概會是如此,倒也沒有覺得太過失望,待到女皇說完之後她便離開太極殿回了宜和宮。

謝宸安這一趟出去又花費了不少的時間,靜宜君這幾個月裏對她頗為惦念,見到她總算是回來了,心裏邊也跟着高興。

太女那邊的事情和處置貪官的事情,這些都是沒有必要和靜宜君說的,若是說了平白讓他挂心,所以謝宸安只挑了些沿路見聞說給他聽。

謝宸安其實很想跟靜宜君說她這段時間和蕭敬之的相處,只可惜蕭敬之是借由生病為名暗自離開宛臨的,所以這件事情也是不能說的。

好在靜宜君對于這些事也不是特別感興趣,略微聽了一會兒之後,便說起了晚膳的事情。

今天的晚膳依舊十分豐盛,靜宜君明顯仍舊覺得謝宸安需要進補。

謝宸安心中惦念着蕭敬之,轉念想到自己之前對于呂榮的囑托應當是沒有遺漏了,又想到蕭敬之對于酒樓中的飯菜還是比較中意的,于是放心了幾分。

想到這個謝宸安又想起自己此前的時候時常讓呂榮往平遠将軍府送飯,為的就是能夠打動蕭敬之,當時倒着實鬧了一番笑話,好在最後蕭敬之還是答應嫁給她了。

這麽一想才發現這事兒明明近在眼前,如今卻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倒當真是說句時光飛逝也不為過。

說起來自從兩人離開京城去往宛臨之後這還是頭一次回來,只可惜蕭敬之現在的情況不方便露面,不然兩個人倒是可以四處看看,走親訪友。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便有太女的人傳話,讓謝宸安去東宮。

謝宸安原本也是想到自己回來之後,太女肯定是要見她的,不過她剛一回京城就主動過去東宮那邊,這動作也太明顯了些,所以見太女未曾傳召她,她便也就沒有過去。

不過顯然太女并沒有那麽沉得住氣,這就讓人傳她去東宮了。

謝宸安這次辦事整體上還是符合謝宸遠的意思的,不過卻也說不上是萬事周全,在處理卓水生的事情上的确是存在一些問題。

不過除了卓水生之外,其他的事情她都很少插手,基本上都是随着謝宸遠的意思讓其手下完成的,所以從整體上來說,謝宸安覺得謝宸遠對她這次的行為應該是挑不出什麽大的錯處的。

第 163 章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倒是額外的順利, 卓水生果然是将大額的銀票、賬本和一些她與太女等人金錢往來的記錄藏在了府上,甚至将這些東西藏在了她自己房內的暗室裏。

聽到起火之後她第一時間打開了暗室,将這些藏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後匆忙從房內離開, 但此後不久便被人‘無意中’發現了這些東西。

為了讓謝宸安與此事徹底的脫離關系,不讓人懷疑到她的身上,也讓事情顯得不突兀,中途經歷了好幾道手續, 破費了些事, 不過好在這次人證物證都在,卓水生很難再翻供了。

有了這兩本賬冊, 這卓水生到底貪污了多少,這些錢現在都在何處,她每年向太女納貢多少, 就全都一清二楚了。

謝宸安和蕭敬之預料到太女的人可能會對此事插手, 從而毀壞證據,所以先一步将證據給收起來了,并連夜将這些證據抄錄了一份, 所以待到第二天太女的人前來索要證據的時候謝宸安交的很痛快。

在關于卓水生如何處理一事尚未有定論的時候,此前被她強制關押實行勞役的人被鄧思傑等人放了出來,他們互相攙扶着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一石驚起千層浪,不光是他們的親人, 便連其他人對卓水生的反感之情也在這個時候上升到了頂峰, 一時間所有人都跟着群情激憤。

于此同時,謝宸安此前去拜訪無果的前任廣原主簿在卓水生落網之後終于不再畏縮, 将自己手頭的證據呈了出來,竟然是卓水生和太女等人的親筆信, 雖然只有寥寥幾封,謝宸安卻在其中兩封信上看到了太女的私印。

這可以說是十分重要的證據了,此前那份卓水生納貢的證據雖然可以證明她将錢交到了太女的手上,但若是太女推着身邊人出來背鍋的話,這件事卻未必不能推到旁人的身上,畢竟沒有人可以證明這筆錢真的到了太女的手上,但是有了這信就不一樣了。

按理來說這等的私密東西肯定是要一早兒就該銷毀才是,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怎麽得到了這些關鍵的證據的。

謝宸安對她誇贊了一番,她卻頗有慚愧之色,連獎賞也沒要,就這般的匆匆離去了。

謝宸安提議就此上書,将調查情況啓奏聖聽,等待女皇下令後就此處理了卓水生,如此也好以平民憤。

太女這邊本來也是準備犧牲一部分人的,畢竟這次的事情很難将所有人都保全,只是原本沒想要這麽快便犧牲掉卓水生,眼前的這個情況卻是有些騎虎難下了。

不過好在所有的證據都握在她們的手上,太女那邊不會受到牽累,于是這件事情就這麽決定了下來。

說起來女皇也不是真的信任謝宸安,按理來說這案子應當是由禦史臺來查的,禦史臺在調查清楚情況之後是有權力直接緝拿辦案的,甚至在證據确鑿的情況下可以先将人處理了,而後再啓奏聖聽。

然而這事兒在謝宸遠的強行幹預之下雖然交到了她的手上,女皇卻只給了她查案的權力,沒給她辦案的權力,所以她目前除了将這卓水生關押之外只能等到诏書下達了。

剩下的時間裏謝宸安帶人前去查看了這批被救出來強制勞役的人,衆人雖然都是憔悴不堪但好在都是性命無虞,基本上好生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康複。

這卓水生通過各種手段搜刮的銀子多了去了,謝宸安別的做不了主,但是動用少部分銀子救濟一下這些人卻還是可以的,畢竟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謝宸安剛把卓水生下獄,如今又救濟百姓,倒是讓不少廣原百姓對她感恩戴德。

蕭敬之将這一切都看在眼中。

謝宸安這邊往宮裏去了奏折,太女那邊的人便同步給太女去了信,兩邊幾乎是同樣的動作。

往來送信之人快馬加鞭,幾乎是在半個多月後兩邊同時得到了回信。

卓水生所犯罪行罄竹難書,數罪并罰,被判死刑,而她此前的那些名目繁雜的稅收也都被取締了,女皇同時指了新的太守上任。

卓水生行刑當天不少百姓拍手稱快。

太女這邊的來信主要是讓手下安撫卓水生的家人和同樣投靠她的人,不然若是在卓水生的事情之後人人自危的話,她的威信下滑,要是沒人再給她送錢的話,她的錢袋子就徹底的空了。

她不可能只指望謝宸安一個人,錢財上的事情是永遠也不嫌多的。

廣原這邊的事情處理妥當之後衆人便又啓程去往下個地方,說起來這次的事情若是按照手頭上的證據來看基本上是可以拔出蘿蔔帶出泥直接帶出一批的人的。

太女的人在第一時間将卓水生向太女納貢的證據毀滅了,卻不知她這邊還有着備份,更不知她這頭還有着要命的親筆信。

不過當然這些事情謝宸安是不可能會告訴太女的。

許是因為謝宸安的這次插手導致事情變得有些不太可控,這些太女的人在此之後明顯更不讓她插手這其中的事情了,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們幾個自己按照此前謝宸遠的吩咐辦的。

幾個人倒的确是能幹,最後真的做到了謝宸遠此前所吩咐的将一把手或者二把手下馬,同時将另外一個提正,剩下的幾個地方都沒能引起多大的水花。

謝宸安在這種情況下選擇了聽話,謝宸遠不想讓她插手她就不插手,只背地裏讓人又收集了些證據,其餘的時候就在表面上安心的做個吉祥物。

她已經想好等到後續的時候讓人将這些證據送一部分過去給謝宸風了,且當是送她一個禮包,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人都是罪大惡極,用這樣的手段讓這些人受到應有的懲罰那是最好不過。

而借此也能讓謝宸風和謝宸遠鬥的更厲害些,最好兩個纏鬥的無暇再理會她才好。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實在是很讓人心煩,不過好在這段時間有着蕭敬之在身邊,謝宸安倒是覺得好受了不少。

蕭敬之這個人似山似海,雖然深不可測,但卻也是一個強有力的依靠,只要他在身邊,甚至不需要他做什麽,謝宸安就能從心底裏感覺安穩。

兩個人自從大婚之後就去到了宛臨,此後這麽多年一直沒從宛臨離開過,如今兩個人這邊走走停停,也算是攜手走過了幾個地方。

謝宸安在這過程中苦中作樂,努力創造出一種浪漫的氛圍,且當是帶着蕭敬之游山玩水了。

兩個月後事情基本上辦的差不多了,謝宸安收到了聖旨,該是啓程回京的時候了。

蕭敬之此前是以稱病的名義從宛臨離開的,如今不方便與謝宸安一同回京,他原本是打算就此先一步回宛臨的,如此也好避免被人發現端倪。

謝宸安卻是十分不舍,與蕭敬之分開對她而言實在是件太痛苦的事情,之前分開的這兩個多月簡直讓她覺得度日如年,這個時候想到兩個人分開指不定又要多久,便說什麽也不願意再讓蕭敬之離開了。

她抱住蕭敬之哼哼唧唧的表示委屈,同時問道:“你就這般喬裝和我一起回京城不行麽?你只要不随我入宮,其實喬裝入京想來也不會有人發現你的。

如今這貪污受賄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想在京城之中繼續待下去,之後我想辦法盡快找個借口回宛臨,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

此舉雖然有些風險倒也不是不行,說起來蕭敬之也是有些不想跟謝宸安分開,現在各方的局勢都太亂了,謝宸安不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他總覺得難安。

蕭敬之最後同意和謝宸安一同回京。

謝宸安高興異常,當天晚上努力表現好好的讨好了蕭敬之一番。

說起來自從上次蕭敬之刻意誘惑她之後謝宸安這段時間就額外喜歡他這樣,甚至忍不住想跟他玩個制服PLAY什麽的……

蕭敬之跟一般男子不同,在這些方面很少表現出害羞的情緒,也不是個扭捏之人,兩個人之間的床上情趣倒是越發多了些。

前一世的時候謝宸安曾經聽聞過七年之癢,而今兩個人已經成婚六年了,她不僅沒有半點兒的膩煩,反倒是只想就這樣一輩子跟他纏綿下去,所以可見這七年之癢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謝宸安又轉念一想,突然發現她和蕭敬之這麽多年來幾乎從未産生過什麽争執,兩個人凡事有商有量的,瞬間覺得他們倆幾乎可以稱之為模範夫妻了。

夜,魚水之歡過後,謝宸安親了親蕭敬之帶着薄汗的側臉,笑着問道:“我突然想起來,此前的時候我給你寫了很多信回去,你卻只回了我寥寥幾封,其他的信你都收到了麽?”

“收到了。”

謝宸安有些不滿的對着他嘴唇咬了一口,“收到了為什麽不回我?”

蕭敬之笑了笑沒說話。

謝宸安撐起身子盯着他看,“所以你說想我是騙我的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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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2 章

卓水生的出身并不顯眼, 能力也平庸,按理來說是很難走到太守這個位置上的,她之所以能夠年紀輕輕就登上太守之位, 并且在這個位置上一坐就是這麽多年, 基本上全是靠着金錢開路。

只是這種事情就是投入的越多,便想得到越多,便越搜刮民脂民膏,事實上已經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而她自己的財富因此而越積累越多的同時, 她手下的百姓卻因此而處境越來越差。

面對如此怨聲載道的情況,她卻依然能為官至今, 這和她圓滑的為人處世脫不開關系。

她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方面的事情,籠絡了不少的人,她之所以能夠搭上太女的這條線跟這也離不開關系。

只是她以為搭上太女的這條線便可以安然無憂了, 卻未曾預料事情并非如此。

此前的時候謝宸安曾經靈機一動讓杜恒去找廣原的前任主簿, 這個方向倒還真的有所收獲,杜恒那邊倒還真的找到了這個人,而且從她目前的反應來看, 她手裏應該是真的有着些東西的,只是她現在心中有所忌憚所以不願意說罷了。

謝宸安昨日出去便是親自去見過了這個人,當時她讓杜恒安排,為掩人耳目先到了酒樓之中, 她在酒樓之中換過了衣服, 而後從後門離開,乘馬車一路到了那主簿家中。

那主簿明顯是沒想到謝宸安會親自過來見她, 她的态度似乎因此而産生了動搖,不過在最後的時候卻仍舊是沒有多說什麽。

這人不肯和卓水生同流合污, 看不慣她的作為,謝宸安心中對她還是比較敬重的,所以并不想對她用強,見她不願意就此多說便就這般的離開了。

不過即使如此謝宸安也覺得自己去這一趟是值得的,她的态度明顯軟化了,若是再在這個方向努努力,後續應該是能夠讓她将證據拿出來的。

當然,光從這廣原前主簿這裏入手明顯是不夠的,還需要有更多的證據才行。

除了外部得到證據一途徑,當然還有一條就是從卓水生自己這裏得到證據。

她每年從百姓身上搜刮了多少錢,自己能夠留下多少,獻給太女多少,這些她自己肯定也是有個賬本的,若是能夠将這賬本找出來,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不過她住處倒是如同鄧思傑之前所說一般,裏裏外外到處都是侍衛,家裏還有好幾條狗放哨,倒是沒那麽容易摸清情況。

杜恒這段時間得到了些消息,聽聞卓水生名下的一座宅子最近在動工,有人傳出消息說她是想在這宅子裏建造一個地窖以用來藏她的那些錢財和寶貝,不過這說法目前沒有人能夠證實,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還只是傳言罷了。

杜恒讓手下人夜間的時候去那宅子探查過,目前那宅子還在施工階段,暫時沒有看出什麽,那宅子上上下下也搜了,沒能搜出些什麽。

蕭敬之聽言應了一聲,問道:“妻主說她強制讓未繳納夠稅額的人做苦役,那些人現在找到了麽?”

杜恒搖頭,“沒有,鄧思傑找了有一段時間了,我這幾天也跟着派人找呢,的确是沒什麽消息,我都開始懷疑卓水生是不是把這些人給滅口了……”

蕭敬之應了一聲,随後召了歸寧過來,讓她将負責廣原這一代的負責人給叫過來。

蕭敬之手下負責廣原這一代的人名叫唐攀,她得到消息之後來得很快。

此前的時候謝宸安讓歸寧帶着那玉佩去見的她,讓她幫忙協助這邊的事情,聽聞她這兩天一直在跟着忙碌,不過這倒還是謝宸安第一次看到此人。

蕭敬之将人叫過來之後出人意料的問了近來官府購買和運送糧食和蔬菜瓜果的情況。

唐攀本就是生意人,對這些自然關注,當即詳細的說了各方面的情況。

謝宸安聽了片刻之後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些被抓去強制出勞役的人只要還活着,那自然是要吃飯的,而為了保證她們還能有體力繼續幹活,自然不能将這些人全都餓死。

這批足有幾百人,就算是每半個月送一次吃食過去那數額也是不少了,這樣的數量若是留心觀察總是能夠發現端倪的,跟着這條線索走,那自然能夠摸到這些人被關押在哪裏了。

這樣的話他們只要守株待兔就行,倒是比之前将人分散出去四處尋找要容易的多。

蕭敬之順着這個思路,将自己的想法跟杜恒和唐攀說了,同時安排她們按照自己所說的去辦。

等到兩個人離開之後謝宸安忍不住大大的親了蕭敬之一口,在這方面她的确是自愧不如,完全是沒有想到這等的方法。

此等的方法果然見效,不過短短兩天之後杜恒就順着這條線摸到了蛛絲馬跡,在這之後一路尾随着運送糧食的車輛,從而發現了這些人的所在。

這些人全都是一身狼狽、面容憔悴,看着委實是疲憊不堪,其中有不少人的身上還帶着傷,但好在知道了人都還活着,這也算是一件喜事了。

這些人的身體狀态實在是差,立刻将人救出來自然是最好,不過現在卓水生那邊還沒拿到證據,倒是一件讓人覺得頗有些頭疼的事情。

這些人不能不救,她們的身體情況已然不太樂觀,應該盡快就醫才是,但若是将這些人救出來的話卓水生接下來肯定會提高警惕,而太女的人手這邊也說不定會對謝宸安有什麽想法,這實在是不利于接下來動作。

謝宸安猶豫了片刻說道:“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卓水生将罪證隐藏的很好,太女這邊的人也明顯是對我有所防備,再這樣一直耽擱下去不行。我有個主意,你們看能不能行。”

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謝宸安的身上。

謝宸安說道:“人一般在危險的時候都會想着保護最重要的東西,現在卓水生的家就跟鐵桶一般,很難私下進去搜查,而且她家太大,搜查起來難度也太高,既然是這樣的話,如果我們在她家放一把火呢?

等到火燒起來,衆人忙着救火,那肯定會産生短時間的混亂局面。若是錢財或者證據真的在她家中的話,她想來會第一時間去将最重要的東西找出來帶在身上。”

這其實是謝宸安此前的時候就想到的辦法,但是開始的時候她其實不太想用,畢竟火勢一旦起來沒控制好的話說不定會造成傷亡,而且她府宅附近也有民宅,若是火勢蔓延過去就不好了。

不過一時間她倒是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幾人聽過了謝宸安的話之後都開始思量起來,蕭敬之第一個表達看法,說道:“我覺得可以一試。”

事實上蕭敬之沒想到謝宸安會想出這樣的法子,謝宸安由于性格的原因,給蕭敬之的感覺一直都是相對來說比較被動的,從未想過她也會有想要主動出擊的時候。

不過這是一件好事,蕭敬之對于謝宸安這方面的轉變其實是樂見其成的。

卓水生這個人貪婪且沒有安全感,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早早未雨綢缪搭上了太女的這條線。

這樣的人的确是很有可能将錢財和重要的東西放在距離她自己最近的位置的,如此才能讓她感覺更安全,她府上的确是最有可能藏匿這些東西的地方。

至于謝宸安此前擔心的火勢不好控制的問題,倒是蕭敬之這邊卻算不得是什麽事情,畢竟他們只是想要制造混亂而已,并不需要火勢真的蔓延到什麽程度,若是提前了解情況,選好放火地點的話,基本上可以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

此前卓水生邀請謝宸安去過他的府上,杜恒和歸寧等人也随行一同去了,是以衆人對她府上的情況可以做到心中有數。

杜恒這邊聽了謝宸安和蕭敬之的話之後也覺得此舉可行。

衆人商量之後,基本上達成了一致,準備試試這種的方法。

這方法其實未必真的能夠起到作用,畢竟卓水生究竟把那些貪污得來的錢財和證據放在什麽地方,目前來說也不太好确定,此舉只能算是死馬當活。

不過若是此舉真的見效的話可以加快整體進度,不然按照目前的這個進度繼續下去的話,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找得到證據,此行為雖然有些冒險,但也是打破現在這種僵局的一個很好的辦法。

而且若只是單純起火的話其實是不容易引來注意的,即使是這次的事情沒有成功,也不會對後續的事情造成太大的影響。

此後的事情全都有條不紊的安排了下去。

待到衆人離開之後謝宸安将頭靠在了蕭敬之的肩膀上,“還好你過來了,不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這些百姓。”

蕭敬之笑了笑沒說話,他能想到從這個角度切入不過是因為他一直打理生意,所以對這方面比較敏感罷了,他相信他即使不過來,謝宸安也終究會想出其他辦法來的。

第 161 章

蕭敬之沒說話, 只靜靜的看着謝宸安。

謝宸安略有幾分可憐的說道:“你要相信我。”

蕭敬之笑着摸了摸謝宸安的頭,“信你。”

謝宸安總算是松了口氣,随即将屋子裏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的事情說了。

歸寧這個時候将人處置完了, 也跟着出來, 見到蕭敬之之後跟着行禮。

蕭敬之只應了一聲,而後對歸寧和時夏說道:“你們兩個自去領罰。”

兩人一同應了。

“他二人今天跟我一同出門了,晚上的時候也是跟我一同回來的,所以也不知這件事, 就不要罰他們了吧?”

蕭敬之沒說話, 讓人混入謝宸安的房間而不知,這般的處罰已經是輕的了, 這若不是想爬床的下人,而是刺客的話又當如何?

杜恒見此也覺得心中慚愧,立時整頓手下侍衛, 讓她們勢必警醒着些, 凡事出入房內的人都要做到心中有數。

兩人一同進入了房內,謝宸安看着那被翻過的棉被只覺得糟心,當即讓人換了一床新的被褥過來。

謝宸安一邊讓人換被褥, 一邊小心的窺探蕭敬之的神情。

蕭敬之神情淡淡的,不止是沒發脾氣,甚至是根本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樣子,甚至都沒提出看那侍者一眼, 這讓謝宸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蕭敬之坐在榻上, 給自己倒了杯茶問道:“妻主近來可好?”

謝宸安點頭,“我都好, 最近發生的事情我都在信上說了,其他倒也沒什麽了。你呢?你是什麽時候啓程的?路上花費了多久, 累不累?”

“在收到妻主的信,知道妻主要來廣原之後就啓程了,路上花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倒還不算累。”

謝宸安拉住蕭敬之的手,兩人十指交握。

謝宸安又将之前動用他玉佩的事情跟他講了,蕭敬之對此倒是不太放在心上。

謝宸安有些不太肯定的問道:“你真的沒有生氣吧?”

蕭敬之笑了,“這等的事情哪裏就值得我生氣了?妻主是覺得我不自信,還是對自己不自信?”

謝宸安聽言也跟着笑了,是了,蕭敬之的确是有自信的資本,他這樣出挑的樣貌,這樣的頭腦,這世上哪裏有幾個人比得過他。

而她自然也是有自信對蕭敬之之外的人坐懷不亂的。

謝宸安突然笑了起來,蕭敬之這是對她全盤的信任了,被夫郎這般信任的感覺真好。

她心動微動,拉着蕭敬之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蕭敬之居高臨下的微眯着眼睛看人的時候倒是帶着一股子天生的上位者的壓迫感,額外的讓人心動。

謝宸安擡手環住蕭敬之的脖子,親吻他的唇。

實在是太想他了,他不在的日子每天都很想他。

一吻過後謝宸安有些情動,她的手不老實的放在了蕭敬之的腰上,蕭敬之卻笑着退後了一步。

謝宸安:“……”

“一路奔波,我先沐浴一番。”

謝宸安點頭,片刻後又問:“我陪你一起吧?”

蕭敬之與謝宸安對視片刻,而後笑着應了。

蕭敬之喚歸寧進來吩咐了幾句,待到歸寧将浴室準備好之後他方才跟謝宸安一同進入。

熱水氤氲,謝宸安繼續抱着蕭敬之撒嬌,溫熱的皮膚互相接觸,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讓她忍不住有些迷戀。

蕭敬之卻在這時發現了謝宸安腹部的青紫之色,他白皙的手掌落在謝宸安的傷處,問道:“此處是怎麽傷的?”

謝宸安知道瞞不過,只得跟他老實交代了。

蕭敬之眉頭微皺,臉上神色有些冷。

看着蕭敬之的神色,謝宸安只覺得無來由的壓力山大,她再三保證自己之後一定會提高警惕性,而後才見蕭敬之的神情緩解了些。

謝宸安未及出口氣又聽蕭敬之道:“之後這亵衣妻主便每天穿在身上吧。”

謝宸安不想讓蕭敬之為自己擔心,于是匆忙點頭。

待到洗漱完畢之後謝宸安便如同往常一樣先一步離開浴桶,先行擦拭自己的頭發,等到蕭敬之出來之後再幫他擦拭,然而等她将自己的頭發擦到半幹,蕭敬之也沒出來。

她略微有些詫異的起身,卻在這時看到蕭敬之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眼睛一錯不錯的看着蕭敬之,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

蕭敬之今日難得穿了身大紅色的亵衣,關鍵是這亵衣比他們大婚的那件還輕薄,是薄紗質地了,而且這衣衫微敞,可以将他裏面的春光看的一清二楚。

蕭敬之突出的蝴蝶骨,緊致的腰身,細瘦的腰線,和兩條白皙修長的雙腿,這個時候全都展現無遺。

“你……”謝宸安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成婚六年了,蕭敬之還是頭一次這樣,這樣明晃晃的誘惑,實在是讓她有些把持不住。

她直接将蕭敬之壓倒在了床上,在他鎖骨上輕啃,笑道:“你這是還嫌我火不夠大麽?”

蕭敬之輕笑,對謝宸安這反應很滿意。

他只是想看謝宸安為他動情的樣子,雖然他不在意那個人,但是不代表他不想确認謝宸安的歸屬感。

這個人只能是他的,只能為他而心動,為他而動情。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謝宸安這會兒對此倒是有了深刻的感受,兩個人一路纏綿,直到天色微微發亮的時候方才停了下來。

謝宸安将蕭敬之摟在懷裏,笑道:“你不知道,你不在身邊我睡不着的時候只好這樣将被子卷成一團抱在懷裏,假裝這就是你。”

蕭敬之笑道:“那下次我給妻主準備個人偶?”

謝宸安不由失笑,什麽人偶,她怎麽感覺蕭敬之是在說充氣娃娃呢?

她笑着去撓蕭敬之的腋下,兩個人滾做一團。

“還敢不敢笑話我了?”謝宸安問道。

蕭敬之溫柔的輕聲道:“沒有笑話妻主,我也想你,徹夜難眠。”

聽蕭敬之說情話實在是十分難得可貴,謝宸安的眼睛睜大了幾分,笑眯眯的說道:“那你不如告訴我你徹夜難免的時候都在想什麽?”

蕭敬之笑了笑沒說話,自然是在思量各方的形勢,在惦記她的安危,若不是如此他又怎麽會因為擔心她而一路追随至此。

謝宸安也沒有一定要蕭敬之說出來,這種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的感覺已經足夠讓她迷戀了。

她抱住蕭敬之,又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只覺得整個一顆心都安穩下來。

兩人依偎着漸漸入眠。

歸寧等人沒有前來打擾,兩人一直睡到中午的時候才起來。

蕭敬之身上有不少昨天謝宸安胡鬧的時候留下的草莓印,看起來倒是一片的春色。

謝宸安身上也有兩個蕭敬之留下的痕跡,不過跟蕭敬之身上的這個比起來已經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謝宸安實在是有些留戀這樣跟蕭敬之躺在一起的感覺,在床上磨蹭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起來。

卓水生早上的時候聽聞她安排過去的那個人昨天晚上被抓了,還被教訓了,心裏便有些突突,懷疑是這奴才服侍的不到位,讓謝宸安厭棄了,她原本是想要投其所好的,這下子自然覺得心中忐忑,于是特意一早兒就過來請罪,去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一上午,問就是說謝宸安身體不舒服。

她聽說昨天下午的時候謝宸安帶人出去了,可一點兒也不相信她身體不舒服的這一點,只以為她又找了理由來搪塞她,于是便喝着茶水在一邊等着。

謝宸安早晨起來聽說卓水生在等着,昨天的事情她心裏的氣還沒順,所幸就讓她繼續等着,直到和蕭敬之一同吃了飯方才聯袂出現在她的面前。

關于蕭敬之的身份問題昨日裏兩人已經商量好了,只說蕭敬之是她的貼身仆從,反正有了歸寧和時夏在,再多一個也不會顯得如何,見過蕭敬之的人并不多,而宛臨那邊也只說是他在稱病罷了,一般人也想不到這是他。

卓水生見到蕭敬之的第一眼便被他的長相吸引住了注意力,這般的長相實在是太招人了,而後發現了謝宸安待他的态度明顯不同,緊接着她就發現了謝宸安身上明顯帶着一股子餍足的樣子,這兩人的關系如何,那根本就不必說了。

她就說大家都是女人,怎麽可能會有真的不偷腥的,原來不是不偷腥,是自己帶了美人,根本就看不上她上供的那些。

謝宸安這幾天也是跟卓水生在外面晃悠的煩了,每天跟她這樣在外面晃根本就得不到什麽有用的證據,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掩蓋卓水生和太女那邊人的耳目從而給杜恒抽時間做事罷了。

這會兒蕭敬之來了,謝宸安就更懶得理她了,只又用患病為理由推脫了,讓她有事直接跟太女那邊的人說就行。

卓水生自認是過來人,十分理解謝宸安,就說蕭敬之這樣的相貌,擱她那也能讓她心神颠倒好一陣子呢,所以她只是理解的笑笑而後就離開了。

待到卓水生離開之後謝宸安将杜恒叫了過來,跟蕭敬之一同說這段時間她們這邊的進展。

第 160 章

謝宸安聽這人說了一會兒, 知道了此人名叫鄧思傑,乃是土生土長的廣原人,此前靠種地為生也能勉強過活, 但是自從上一任太守上任之後為了增加稅收在宛臨增加了五六個額外的稅收名目, 便讓整個廣原陷入到了一片水深火熱之中。

百姓不堪被她壓榨,訴苦無門,最後終于有人出手将她給殺了。

廣原百姓只以為就此終于脫離了苦海,卻不曾想卓水生來到廣原之後更是變本加厲, 在此前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好幾個稅收的名目, 現在廣原之中一年竟然要交十幾種稅,百姓基本上是年年入不敷出, 而那些交不上稅的人則被官府的人扣押着強行出勞役。

那些官府的人不管這些人多大年齡,是老是幼,只要是交不上稅全都是同樣的處置方式, 鄧思傑的妹妹因為重病沒能交上來今年的稅收, 如今連同她在內的一家老小全都被緝拿強制出勞役。

鄧思傑擔心以她妹妹的身體狀況會死在裏面,提出替她出勞役,卻被拒絕了, 她想要幫扶他們一家,但是她卻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財交稅了,她本來想再耕地之外的時間出來務工多賺些錢,争取早日将妹妹一家撈出來的, 結果今年卻又增加了勞工稅, 她幾個月的辛勞扣除吃穿竟然剛剛夠勉強交稅,幾個月下來幾乎算是一無所得。

而她此前打探那些出勞役的人的消息, 竟然是再也打探不到了,不知道自己妹妹一家到底是生是死, 她終于再也按捺不住爆發了。

除了這些因為交不上稅收被強制勞役的人之外,還有很多人都是被前來收稅的人收走了所有的糧食,家中基本上已經是沒有半點兒存糧,已然是瀕臨餓死了。

謝宸安深呼吸了一口,對着杜恒問道:“你這幾天查證查的怎麽樣了?”

杜恒回道:“通過民間的問詢基本上能夠确定卓水生的罪行,但是目前還沒能得到具體的罪證。”

難的就是這具體的罪證,卓水生到底貪污了多少,這些錢現在都在何處,她每年向太女納貢多少,這些都是最為關鍵的罪證,得不到這些罪證卓水生很難被判重刑,頂多也就是丢了太守的官位罷了,而太女那邊,若是沒有具體的罪證做支撐也完全可以推做不知,從容從這件事情之中脫身。

現在各項證據還沒到手,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而且若是要救人也要先查清楚那些被關押強行做勞役的人在哪兒才行。

謝宸安沉吟片刻後将腰間的黑色玉佩摘了下來,而後交給了歸寧,對着他說道:“此物的用法你應該比我了解,你帶人跟着鄧思傑走一趟,看她所說的情況是否屬實,若是屬實的話你看用此信物就近調動些人手錢糧暗中幫扶,至少別讓人餓死。”

謝宸安說完看向杜恒,“你帶着人跟歸寧一起,順帶查看一下卓水生将這些人藏到了何處。”

剛出了刺殺之事,杜恒這個時候不想離開謝宸安身邊,歸寧也跟着說道:“杜大人幫着調派些人手也就夠了,用不着杜大人親自去。”

謝宸安見兩人都這般說便也就應了下來。

鄧思傑帶着歸寧等人離開,要盡快将卓水生的證據拿到手才是,後續待到發現那些人之後肯定是要出手去救的,到那時這件事之後要如何收場還需要仔細尋思一番。

謝宸安突然靈機一動問道:“宛臨此前的主簿呢?”

之前卓水生給謝宸安介紹過廣原主簿,如今的主簿是個年輕人,聽聞是剛上任不久,如此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麽她做假賬做成這般樣子了,不過既然有新人,那退任的老人又在何處,她手底下是否有什麽證據存留?

這一地之事基本上全都在主簿的手裏,若是這主簿手裏當真有證據的話,那待到拿到切實的證據之後就可以考慮收網了。

杜恒聽了謝宸安的話之後當即領會了她這層的意思,不止讓人去找廣原此前的主簿,更是讓人将其他的廣原的退任的官員也都納入到了考察範圍之中,這些人裏面說不定就有不願意同流合污的,這些身在官府的人總歸是要比老百姓掌握到更多的切實的消息和證據的。

夜,謝宸安躺在床上,只覺得心裏悶悶的,像是壓了塊大石頭一樣,還有多少這樣的貪官污吏,又有多少的百姓還生活在這樣的水深火熱之中,這些又有誰知道,又有誰關心呢?

她或許該慶幸自己雖然穿越到這個世界裏,卻穿越到了皇女的身上,不然在這人命如草芥的社會裏,她怕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是她第一次迫切的想要為這個世界,想要為大饒的百姓做些什麽。

夜色深重,謝宸安輾轉許久方才入睡。

歸寧知道謝宸安如今的情況,事情辦得比較隐秘,基本上沒有引起什麽注意。

次日清晨,卓水生再次找了過來。

自從謝宸安到了廣原之後這卓水生就像是無事可做一樣,成日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帶着她玩樂,想到昨日鄧思傑的話,再想到被卓水生奴役的這些百姓,她越發的覺得這人眉目可憎。

她今日實在是不想再見到這人,所幸用身體不舒服的名頭将人給打發了。

卓水生感受到謝宸安的不耐煩之後一頭霧水,只覺得大概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惹到了謝宸安,于是将在別苑的人手又暗自叮囑了一番。

謝宸安雖然稱病,卻也沒有真的一整天都呆在別苑之中,在将卓水生支走之後她下午的時候便離開別苑自己和杜恒等人一同去查探情況了,直到天色擦黑的時候她才回來。

用過了晚飯之後謝宸安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己房間,她沏了壺茶,在軟塌上坐定,提筆開始想要給蕭敬之再去一封信,而這個時候床上卻傳來輕微的動靜。

謝宸安悚然一驚,昨日才經歷了刺殺的事情,她匆忙喊人。

侍衛齊刷刷的沖進來,結果就看到從被子下面伸出了一段兒白皙的手臂,然後對方從被子裏露出了大半的頭,竟然是個全身赤裸的男人。

他此時漲紅了臉,神情尴尬的看着謝宸安和一衆的侍衛,明顯是沒想到謝宸安會這麽對他。

謝宸安只覺得腦袋一陣一陣的抽着疼。

歸寧聽到動靜趕過來,看到這場面也有些面色不好。

謝宸安起身對歸寧道:“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我出去透透氣。”

歸寧領命。

杜恒此前的時候被謝宸安安排出去辦事,這個時候才回來,聽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主動跪在謝宸安的面前請罪。

“是臣的疏忽,屢次三番讓賊人潛入王上的房間,請王上責罰。”

謝宸安嘆了口氣将杜恒扶了起來,“也不是你的錯,你帶着侍衛在院子外守着,而院子內本來就是卓水生安排的人,這些人作出些什麽來也不為奇。”

說起來昨日的事情出了之後歸寧和時夏就已經下令,謝宸安在的時候王府內所有下人回避,不得出現在謝宸安的面前,只是沒想到這人鑽了空子,竟然是借着打掃房間之名進去之後就沒再出來,一直等到謝宸安回來。

兩人正說着,外面突然有人傳話,說是宛臨來人了。

謝宸安料想是蕭敬之回信了,于是匆忙讓人将人帶過來。

來人乃是三個人,三人具是男子,其中兩人皆是生面孔,而為首的人竟然帶着面紗,讓人看不清容貌。

杜恒覺得有些不妥,起身攔在了謝宸安的面前。

卻見謝宸安突然喜上眉梢,竟然直奔着那為首的人沖了過去。

杜恒阻擋不及,只見謝宸安整個人紮進了那人的懷裏。

那人摘了頭頂的面紗,已然是蕭敬之。

杜恒沒想到蕭敬之竟然會默不作聲的來了廣原,整個人就是一愣。

歸寧還在教育那想爬床的仆從。

時夏聽說宛臨來人覺得有些莫名,一般情況信件都是直接交到他們手裏的,沒道理會有人私自找來,于是跟了出來,這個時候見到蕭敬之也是喜出望外。

謝宸安見到時夏卻暗道不好,她瞬間有些欲哭無淚,這都是什麽事兒啊,那男人現在應該還一絲不挂的在她房裏呢,她要是現在解釋這全都不關她的事還來得及麽?

謝宸安開始的時候見到蕭敬之的滿懷喜悅因為這件事被沖淡了一半。

她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問道:“你怎麽過來了?就只有這兩個人跟着你麽?刑戮呢?”

蕭敬之解釋道:“聽說妻主過來廣原,擔心妻主,所以稱病過來看看。刑戮和楚澗在宛臨都是熟面孔了,帶出來容易引起注意,所以這次帶了他們兩個過來。”

謝宸安輕微的表情變化自然也逃不過蕭敬之的眼睛,他淡淡問道:“妻主見到我似乎不高興?”

“怎麽會!”謝宸安抱住蕭敬之,“見到你特別高興,好想你,這段時間都好想你。”

謝宸安的撒嬌明顯很管用,蕭敬之緩和了語氣,笑道:“我也想念妻主。”

難得聽到蕭敬之這般明确的說出想念二字,謝宸安覺得心中頗為動容,只是想到屋子裏的那人,她又忍不住覺得腦殼疼。

她小心翼翼的試探性道:“跟你說件事,你別生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