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兩人回來之後, 自然又召衆人過來問了一下宛臨內的大小事宜。

這段時間宛臨境內沒發生什麽大事,一切都是井井有條,也沒出什麽亂子。

唯一的就是修建人工運河這邊需要人手, 原本工部的人是準備征集勞役的, 但是宛臨這邊自從謝宸安當上宛臨王之後就再也沒有強制宛臨百姓出過勞役,基本上都是雇傭的制度,所以最後馮清等人商量之後還是采用了雇傭制度,而這多出來的花銷則由宛臨自行承擔。

工部那邊雖然覺得這樣有些麻煩, 但是到底不用他們費神, 錢財方面也不用他們來出,于是也就沒有再多說。

後面開工之後周負、江泉和于造一直都在跟着工部這邊的人忙碌着, 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有留心,基本上沒出過什麽岔子。

謝宸安聽言只覺得說不出的欣慰。

她和蕭敬之接連外出兩次,這前後加起來有将近一年左右的時間不在宛臨了, 而宛臨卻并沒有因此而受到什麽太大的影響。

這從某方面證明宛臨已經可以自行運轉了, 只要不受到太大的外部影響,基本上應該就不會再出現大的問題。

謝宸安略微覺得有些感慨,宛臨從某些方面來說就好像是她的孩子一樣, 她投入了無數的精力,花費了數年時間,終于看着它一點一點變得強大,以後宛臨只要沿着現在的這條路繼續走下去, 自然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而宛臨境內百姓的日子也會随之越來越好。

有了這兩次,宛臨從上到下基本上也都經歷了磨合, 倒是為他們這次長期離開宛臨而提前做了準備,他們後續離開倒是也可以放心了。

大概的了解了各方面的情況之後, 謝宸安又跟着蕭敬之一起去了一趟兵工廠。

這次的戰争給謝宸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讓她越發的體會到了武器的重要性,前線那邊這次的消耗很大,之前送去的彈-藥大半都已經被消耗掉了,若是能夠,謝宸安其實還是想再送過去一些的。

只要戎國沒有被滅,那以她們的瘋狂程度而言,戰争或許永遠都不會真正的停歇下來,面對這樣的情況,那自然還是往前線再運一些武器讓人更放心些。

不過當然,這也是在宛臨能夠自保的前提之下,所以這方面最主要還是要看安紹這邊的彈-藥生産情況的。

事實證明安紹比他們想的更有積極性也更有幹勁,自從被謝宸安搬空了半個兵工廠的倉庫之後安紹便帶人加速制造武器彈-藥,想要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倉庫再次充盈起來。

因為有着前幾年的經驗,如今兵工廠制造彈-藥的速度倒是越來越快了,此前因為兵工廠內儲存的彈-藥豐盈便一直降低産量,如今全速生産之下幾個月下來竟然将她帶走的那些填補了一半回來。

這樣的情況是讓謝宸安沒有想到的,着實是意外之喜。

安紹原本是打算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将倉庫重新補足的,如今聽說謝宸安還要往出運武器,倒是有些遺憾要把重新填滿倉庫這件事往後推一些了,不過她還是盡職盡責的将謝宸安的意思傳達了下去。

蕭敬之知道謝宸安的心意,在這方面對她只有感激。

兩個人從兵工廠離開之後,謝宸安突然饒有興致的問道:“我們不如在山間走走?”

蕭敬之自然沒有異議。

謝宸安拉着蕭敬之的手,兩個人一路往此前被大火點燃的地方走去,經過了這段時間的修整,這個地方已經重新煥發生機,遠遠看上去也是綠油油的一片了,跟其他地方已經分辨不出多少的區別,只有待到走得近了的時候才能從樹木上看到曾經大火留下的焦枯痕跡。

謝宸安笑道:“大自然的修複能力真好,若人也能這般就好了。”

“人的身體雖然不及樹木,但只要內心強大,百折不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樣的。”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了傳說中的鳳凰浴火重生,樹木亦是如此,想來人也當是一樣的。”

蕭敬之笑着應了。

她帶着蕭敬之走了好一會兒,最後終于不得不略微有些懊惱的說道:“我好像是迷路了。”

蕭敬之指了指身後的方向,“馬車在那邊,妻主若是想回去的話我們可以直接返回坐馬車回王府。”

“不是,我是想找你上次救我的地方。”

蕭敬之笑道:“我們剛剛走過的就是。”

謝宸安:“……”

看來她不僅方向感不好,還眼神不好。

兩個人又往回走了走,倒是當真循着蛛絲馬跡找到了上次的那片地方。

走到這裏,謝宸安就想到當初蕭敬之縱身躍入火場的那一剎那,那一刻的他太讓人心動了。

謝宸安在蕭敬之的臉頰上親了下,笑道:“那日你看過了信,誤會了我,結果還親自進火場救了我。”

蕭敬之聽言臉上帶起了幾分笑意,他原本那日是帶着決絕之意來的,誰能想到後續發展會是如此,他得到的遠比他此前所希冀的還要多得多。

謝宸安拉住蕭敬之的手,與他一同在草地上坐下。

蕭敬之原本是喜淨的,不過這個時候卻也沒有阻攔。

謝宸安将頭靠在蕭敬之的身上,說道:“你不僅是我的夫郎,也是我的摯友,我的親人,甚至是我的半個夫子,我的事情你當是最有發言權的了,此次回京的事情對此你是怎麽看的呢?”

蕭敬之沒回答謝宸安的話,反倒是問道:“此事妻主是怎麽看的呢?”

謝宸安原本也沒有瞞着蕭敬之的意思,這個時候如實說道:“我其實還沒想好,只是覺得現在京城之中謝宸遠、謝宸意和謝宸風都在争奪太女之位,我此次回去必當也會被卷入其中。屆時即便是勉力周旋,怕也難以保全自身,既然如此,我想若是主動争取是不是會更好些?

只是我自己心中也清楚,跟她們相比,在很多條件上我仍舊是有所不足,而且這終究是件大事,若是事成,那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可若是事敗,你、靜宜君哪怕宛臨或許都會因我而受到拖累。

此事我思索了幾日卻仍舊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對此你是怎麽想的呢?”

蕭敬之聞言道:“無論是我、靜宜君、亦或是宛臨,原本便是與妻主綁在一起的,我願意支持妻主的任何決定,我想靜宜君也是,而宛臨,無論妻主做什麽決定,只要妻主出了事,宛臨必然會受到影響,所以這一層妻主反倒是不需要想太多。

至于剩下的,則要看妻主自己的決定了,若是仍舊猶豫不決,待到去了京城之後看看形勢再做決定也不遲。

此乃大事,無論是選擇走哪一條路,只要踏上了就很難回頭,深思熟慮總是好的。”

謝宸安應了一聲,又問:“那你自己呢?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妻主是怎麽想的,我便是怎麽想的。”

謝宸安哼笑,“你又敷衍我,我才不信你真的對這事兒一點想法都沒有。”

他習慣走一步看三步,自然不會真的對此沒有看法,只是在此事上他卻不想勉強謝宸安如何,她只要選擇她想要的就好。

謝宸安靜默了一會兒之後問道:“你覺得,我……”

謝宸安話說到一半兒又停了下來。

蕭敬之只道:“妻主只要遵從自己的內心作出選擇,而後一路向前,從始至終都無需顧慮太多,凡事有我在。”

謝宸安的心中有些感動,她抱住了蕭敬之,喃喃道:“你真好。”

蕭敬之笑着回抱住謝宸安。

謝宸安覺得剛剛蕭敬之說得對,奪儲一事乃是大事,一旦選擇走了這條路便很難回頭,屆時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了,她身後的無數人都會跟着受到影響,既然現在還不能下定決心,那不如再多觀察看看情況,而後再作出決定。

這麽想着,她便轉移話題說道:“上次大婚後不久你就随我離京來到宛臨了,說起來我都無緣得見你的朋友們,回去若是有機會的話你倒是可以帶我見見。”

其實不光是沒有見到他的朋友,便是連平遠将軍她都沒能正式的拜見過,還是日前在成朝關她才算是真正的與她打了照面。

蕭敬之笑道:“我的朋友其實并不多。”

謝宸安倒是對他的話覺得有些意外,因為蕭敬之這樣的心性只要他肯用心與人相處,那就會讓人感覺很舒服,所以基本上他只要想與人結交,應該是朋友不會少,卻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不過這麽一想她随即又有幾分了然,他這身份自然不會和普通人家交往,而京中權貴最是看人下菜碟,楚玄去世的時候他還小,而平遠将軍又常年不在京中,且還受女皇猜忌,跟他結交不見得能有多少好處,反倒說不定會惹來麻煩,在這種情況下真心與他交往的人怕也是不多。

謝宸安嘆了口氣,越發覺得蕭敬之這一路走來也是不容易。

他們就好像是兩個不受上蒼眷顧之人,在這塵世間兜兜轉轉,最後遇到彼此,也好在終究遇到了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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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8 章

身旁的士兵有十幾人因為躲避不及, 被火雷子爆炸後飛濺的鐵片所劃傷,不過所幸衆人受傷都不嚴重。

謝宸安穿着那件刀劍不侵的亵衣,身上倒是沒有受傷, 只手腕處被紛飛的鐵片劃了一道口子, 而被她護在懷裏的蕭敬之分毫無損。

蕭敬之拿出帕子替謝宸安将手腕包紮了一下。

謝宸安對着蕭敬之說道:“城樓上也不安全,你還是先去軍營裏等着,等到這邊完事了我過去找你。”

蕭敬之卻說道:“妻主既然在這裏,那我自然也要在這裏。”

謝宸安在這一刻突然間有了種生死與共的感慨, 不過下一秒她突然精神一震, 拉過旁邊都尉司的人問道:“號旗可在?”

那人飛快的回道:“在!”

謝宸安讓人立刻将旗子拿過來。

都尉司訓練時用的是旗語,這個時候自然是用旗語傳遞消息最為方便。

戎國的士兵此前死傷了不少, 而剩下的現在都跟大饒的士兵戰在一處,倒是短時間之內對城樓這邊造不成什麽危害,而唯一造成威脅的就是投石車了。

戎國那邊有六輛投石車, 被火雷子擊中報廢了一輛, 現在還有五輛,目前最為關鍵的就是将這些投石車給毀掉。

用對射來毀壞對方的投石車明顯是很難的,因為這個年代的投石車沒有那麽高的準确性, 投中目标的可能并不大,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是起到範圍性攻擊的作用,在這等的情況下還是直接派兵過去解決比較快捷。

這一點蕭戰自然也知道,但是她們現在因為跟戎國人這邊纏鬥拖不開身, 一時間過不去, 但是都尉司這邊就不一樣了。

因為此前注重隐蔽,所以這些前線的士兵還未來得及訓練使用火铳, 但都尉司這邊的人手對于火铳是熟悉的,現在都尉司這邊就有一部分人身上是帶着火铳的, 在這個時候直接由火铳開路,可以比較容易撕開人潮,直接到達對方投石車的位置。

而火铳本身也是有着一定的攻擊性的,直接對着對方的投石車近距離的開上幾炮,這投石車就毀了,後續自然也就不會再威脅到城樓了。

士兵領會到了謝宸安的意思之後飛快舞動旗子,杜恒和郭山很快做出了回應,兩個人分別帶人往投石車的方向沖了過去,很快兩輛投石車就被毀了,而兩隊人馬用火铳開路,向着另外幾輛投石車的方向沖了過去。

戎國士兵發現了這等的情況之後自然是盡力阻攔,但是火铳雖然是中近程武器,卻也有着一定的射程,在這等的情況下根本用不着靠投石車太近,直接幾炮過去就完事了,這些人根本阻攔不及,剩餘的幾輛投石車也都被陸續報廢了。

謝宸安看着這等的情況只覺得大感欣慰,讓她們這些戎國人再攻擊城樓,現在投石車都已經毀了,她們那些直徑一米左右的巨大火雷子沒有了投石車做搭配,基本上已經成了廢品,就算是就近點燃,其他人還能不知道盡量遠離躲避麽?在這等情況下已然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而大饒這邊城樓上的投石車仍舊在不停的投射着火-藥和火雷子,繼續造成着大範圍的傷害。

暴雨梨花針在此時也起到一定的作用,因為其細如牛毛,基本上讓人避無可避,只要一個機關被觸發,周圍很快便會有一批人倒下,這倒是在生死存亡時刻救下了不少将士的性命。

戰場上的局勢不停的發生着變化,在這等的情況下戎國的軍隊已經逐漸露出敗勢,謝宸安見此不由感覺欣慰。

這次的局勢當真是危險至極,在這等的以少對多的情況下,真的全靠全程的火力鎮壓,尤其在前期的時候長達近一個時辰的火力投射給對方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不然在這等的情況下真的很難挽回局面。

而這一場戰争所投入的彈-藥若是轉化成金錢,那已然是讓人不可想象的數字了,便是連謝宸安都難免會覺得肉痛,畢竟這可是宛臨兵工廠倉庫中一半的存量了,這是花費了數年時間投入了無數的人力物力才好不容易制作出來的。

不過将這些運送到前線原本就是為了使用,在這等的情況下,能夠在這樣關鍵的戰事之中起到如此關鍵的作用,仍舊是讓人欣慰的。

戰事一直持續到了傍晚,鮮血染紅了腳下的這片土地,除了少半部分戎國士兵逃走了之外,其餘的大部分士兵都被擊殺,這可以算是一次巨大的勝利,大饒這邊損失雖然比戎國要小,卻仍舊有很多人死在了戰場上。

待到戰事結束,打掃戰場的時候,敵軍的屍體被堆積在一處,而後大火焚燒,至于這些大饒将士的屍身則都被運進了城內。

看着這些戰死的将士,幾乎所有人都紅了眼眶,戰争便是如此的殘酷,它将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的帶走。

後續的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掩埋死亡的将士,替受傷的人處置傷口,按照戰功進行犒賞,發放撫恤金……

雖然這場戰争終究是勝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卻也難免讓人覺得心情有些壓抑。

杜恒等人身上也都挂了彩,謝宸安親自過去看過,杜恒身上的傷不算嚴重,不過即使如此血淋淋的傷口看着也是滲人。

反倒是杜恒笑着安慰了謝宸安幾句。

等到晚飯的時候酒水被帶了上來,衆人放松下來喝酒唱歌,這才終于有了種打勝仗的感覺。

曹涵宇被放了出來,她氣憤填膺的說謝宸安囚禁她,要上書給女皇彙報此事。

謝宸安懶得理會她,只想着要不要再關她幾天,給她點教訓,等她徹底明白了不得不低頭的時候再把人給放出來,但第二天她就突發疾病死了。

謝宸安靜靜看了蕭敬之片刻,最後在他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并沒有多問。

而蕭戰那邊提議以曹涵宇戰死之名彙報給京城,如此也省的京城那邊就她死亡一事整出什麽幺蛾子。

謝宸安同意,給京城的信中她誇大了自己的傷勢,并将蕭戰、杜恒衆人的傷勢全都着重提了,造成了一種死傷無數,曹涵宇死了很正常,每個人都挂了傷的感覺。更着重的提了他們這次九死一生方才終于獲勝雲雲。

蕭戰給京中的戰報要簡單的多,上面沒寫這些渲染之言,但是戰死戰傷的人數羅列上去之後反倒給人一種更為直觀的感受。

兩封奏折同時被送往了京城之中。

數日之後京城之中傳來回信,果然沒有揪着曹涵宇身死一事不放,只在诏書上犒賞了衆将士,同時以嘉獎為名召謝宸安回京。

謝宸安沒想到女皇會有此旨意,按理來說這邊的事情了結後,應該是讓她回去宛臨才是,她剛從京城回來還沒幾個月,沒道理短短時間之內又召她進京,除非是女皇不相信戰場有方士加持一事,懷疑到了武器上頭。

可是不應該啊,女皇此前重病的時候明明還很信這些,甚至寧願不吃藥而相信這些鬼神之言,怎麽這個時候反倒是這麽清明不願意相信了?

不日蕭敬之那邊收到了京城傳來的消息,此事終于有了結論。

女皇對此事倒不是不相信,只是蕭戰以少勝多,取得了如此的成績,仍舊是讓她心中難安,如今戎國人被徹底擊退,她對于前線的警惕心反倒是更強了起來。

她原本是想将蕭戰召喚回京的,倒是太女阻止了她,直言蕭戰方才取得了戰功,此舉不妥,并表示蕭敬之乃是蕭戰的獨子,在這等的情況下将他控制在京城也能起到一定的束縛作用,另外建議女皇将謝宸安也召到京城,并且在京城為她賜下府邸,讓她可以長期在京城之中居住,如此也好方便就近觀察控制。

謝宸安想到太女此前的時候就一直勸她留在京城之中幫她,沒想到到現在為止太女竟然還沒有放棄這份心思。

太女現在被謝宸意和謝宸風夾擊,加上之前女皇中毒的事情,現在的情況之下的确是算不得形勢好,想身邊多些人幫忙本來也是可以讓人理解的,只是問題又回來了,她能夠幫得上謝宸遠多少呢,她這麽大費周章的想把她弄回京城,究竟是想讓她做什麽?

謝宸安與蕭敬之商量此事,不過女皇既然想用蕭敬之作為人質來控制蕭戰,那這等的情況下便是由不得兩人拒絕了,而且蕭敬之再怎麽也只是後宅男子,只要蕭戰這邊在邊境不出什麽事情,那他在京城之中總歸是安全的,總要比蕭戰再回到京城要安全不少。

蕭戰知道這一點,蕭敬之和謝宸安也知道。

最後謝宸安只是給女皇去了封信,表示想要再去京城之前先回一趟宛臨,先将這次跟随她而來的都尉司人馬在宛臨內安頓好,也把宛臨後續的事情交代清楚,而後再去京城。

既然按照蕭敬之得到的消息,女皇這次是打算讓她長期在京城之中待着,那宛臨這邊的事情總是要處理好了才是,沒道理就這樣匆匆的将她直接從戰場上叫去京城,都不讓她回宛臨,更何況這次的事情本身還是以着犒賞軍功為名,既然是犒賞那便不應該搞的跟處罰犯人一樣。

等到這奏折再往來一個來回已然又過去了不少的時間,杜恒和郭山等人身上的傷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女皇也不希望謝宸安帶大量人馬入京,最後準許了她的奏折,準許她先行回宛臨安頓,待到安頓好之後再行去往京城。

臨走前謝宸安将柏铎留了下來,讓她再在這裏待一段時間,教會士兵們熟練使用火铳和其他彈藥,并且教會她們這些彈藥在什麽情況下如何搭配使用效果更好,将最為科學的戰術體系教授給她們,等她們全部學習會了之後再回來。

柏铎年紀尚輕,尚未娶夫生子,家中父母也有胞妹照顧,心中倒是沒有什麽顧慮,聽到謝宸安的安排之後并未反對。

謝宸安一行人這幾個月下來與蕭戰和一衆将士已經相處的很不錯了,這個時候要離開倒是都有些不舍,臨行時不少将士為他們送行。

此前在來成朝關的路上,因為擔心前線情況和蕭戰的态度,謝宸安的心情一直有些緊張和不安,而今雖然打勝了仗,去除了威脅,謝宸安想到又要回京城,而且這次不像是上次只在京城之中待一段時間便能夠再回宛臨,怕是不知道要在京城之中待多久,心中便不免的感覺煩悶。

她原本沒有多少野心,只想偏居一隅獨善其身,奈何所有人都不肯讓她安寧,所有人都在逼她,逼她卷入這權力的旋渦之中。

若是不能獨善其身,在這等的情況下要主動争取還是随波逐流?

若是争,她當真有贏的把握麽?

蕭敬之發現了謝宸安在情緒上的異常,他卻是第一次沒有為謝宸安出謀劃策,也沒有安慰她。

有些事情他可以替她做決定,而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她自己做出選擇才行。

一路上謝宸安的情緒都有些壓抑,直到回到宛臨之後謝宸安的情緒方才好轉了些。

宛臨仍舊是從內到外都熱熱鬧鬧的,邊關大捷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一行人回來的時候受到了夾道歡迎,一時間整個宛臨熱鬧非凡。

謝宸安不知怎麽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遇到蕭敬之的那一天,那時她趴在欄杆上,好奇的聽着宮侍談論着平遠大将軍得勝回朝,從而得到百姓夾道歡迎一事。

一晃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年,當年初遇時的少年佳公子成了她的夫郎,而她也成了故事中被夾道歡迎的主人公。

驟然回想當真有了一種時光荏苒的感覺。

第 177 章

這已然是到了最為要緊的最後一戰了。

這場戰事若是贏了, 讓戎國損失慘重的話,那她們之後自然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不會再敢打大饒的主意了,而若是敗了, 這成朝關就此失守的話, 那戎國大軍便可從此處突破,這成朝關內數萬百姓便會最先遭殃,而後随着這些戎國人繼續攻入大饒腹地,那後續不知道還會引發多少的問題。

這是一場生死之争, 也是一場必勝之争, 她們不能有任何的退縮,因為她們的身後是大饒千千萬萬的子民。

成朝關內所有士兵都整裝待發, 就連成朝關內的百姓也是跟着自發的組織起來,充當起了後援。

這已然是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時刻,此前的那些武器已經沒有再隐瞞下去的必要了, 這個時候能在最大的程度上控制住這些戎國人的攻城之勢才是最為重要的。

謝宸安下令将曹涵宇以保護為名囚禁在室內, 蕭戰也讓人将所有的武器全都帶了過來。

柏铎也被臨時叫了過來,讓她在這個時候針對這些武器的攻擊範圍和效果給出最佳的使用方案。

柏铎在心裏有了個大概估計之後跟蕭戰幾人又商量了一下,蕭戰讓人将投石車全都運上了城樓, 以此來加大各類彈藥的投射和攻擊範圍。

迷-幻-彈的攻擊範圍很廣,裏面的藥粉被引爆後灑落範圍可以籠罩附近幾十到幾百米,基本上只要接觸到它的人都會受到影響,而受影響的時間至少有一炷香到半個時辰, 這能為攻擊争取不少的時間, 而這些人陣前突然喪失心智,想來也會讓不知就裏的其他人在士氣方面受到很大的影響。

這些迷-幻-彈裏面有些藥量很大, 能夠致使接觸到的人直接發狂從而導致自相殘殺,這也能夠讓她們自行産生混亂。

蕭敬之此時仍舊跟在謝宸安的身側, 他突然過去跟蕭戰說了幾句話,蕭戰聽後點了點頭。

衆人不知就裏,只以為是謝宸安吩咐蕭敬之過來傳話,也都沒有多想。

直到蕭敬之回來,謝宸安方才問道:“你剛說了什麽?”

蕭敬之笑道:“戎國人多半都信鬼神,這迷-幻-彈、催-淚-彈、煙-霧-彈此前衆人從未聽說過,若是輔以鬼神之言,在這個時候自然可以更加的惑人心智,從而讓她們畏懼,亂她們軍心,而這樣做的話後續這彈-藥一事也有了托詞。”

謝宸安倒是沒想到還能有這等的方法,瞬間眼睛亮了起來,她此前還在想後續怎麽交代,現在這個問題倒是可以這樣解決了。

蕭戰按照蕭敬之的意思讓從城裏找了個方士過來,而後讓她在城樓上做法事。

這方士知道自己多少斤兩,實在是不太确定她在這個時候做法能有什麽作用,但是本着就算是沒用也能鼓舞一下士氣的心情,還是按照蕭戰的意思做了。

而随着戎國大軍抵達投石車的攻擊範圍,迷-幻-彈率先被發射了出去。

戎國人以為大饒這邊發射過來的是火雷子,開始的時候都匆忙閃躲,直到發現這迷-幻-彈炸開之後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這些人以為是大饒軍隊彈-藥方面除了問題,跟着放松了警惕,不閃不避的全都沖了上來。

直到這個時候,她們才陸續發現了情況不對,很多沖在前面的士兵突然不動了,有的開始大喊大叫起來,有的則突然丢下武器開始傻笑,而還有少部分人竟然像是中邪了一樣,揮刀對着身邊的人砍去。

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是什麽情況,原本是在一起往前沖的,結果前面的人突然不動了,導致後面的很多人沒能及時停下來,一時間竟然發生了踩踏事件。

這下不僅是這些戎國人懵了,就連站在城樓上的士兵看着下面的場景也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而這個時候原本站在城樓上起舞的方士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以為自己真的引動了神靈幫忙,整個人激動的滿面紅光,站着不動了。

好在他旁邊的士兵機靈,及時提示了她,這才讓她又繼續的舞動了起來。

投石車仍舊往出投射着迷-幻-彈,眼看中招的人越來越多,戎國人徹底的慌了。

适時蕭戰讓站在城牆上的士兵高聲喊出些似是而非的詛咒之言,因為是臨時編的,一共沒兩句,不過卻也因為如此而顯得朗朗上口。

大概意思就是說大饒有神靈庇護,凡是野心勃勃想要誅滅大饒的,定然會受到神靈的詛咒雲雲。

這些前線的士兵嗓門大,這話喊得相當的有聲勢,效果十分明顯,這些戎國人聽了明顯更慌亂了,後面人前進的步伐停了下來。

柏铎大概的估算了一下,這些迷-幻-彈爆炸到現在的時間,這個時候這些人都沉浸在幻覺裏,明顯是最佳的收割敵軍人頭的時間,他讓人換上火-藥和火雷子攻擊這些人。

弓箭手此時也已經準備好,跟着輪番的對着下面的這些中了迷-幻-彈不知避閃的人進行射擊。

眼看大批的人倒下,戎國軍隊中開始有一部分人想要後撤,但是明顯戎國将領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最先往回跑的人都被斬殺殆盡,後面的人全都停了下來,不敢再退,而衆多的士兵已經一步步的壓上,繼續往城牆進發,已然有了一種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氣勢。

蕭戰詢問了一下剩下的迷-幻-彈數量,等到這些人到達射程範圍之後将剩餘的迷-幻-彈全部投了出去,在這之後弓箭手又射死射傷了大批的戎國士兵。

迷-幻-彈用盡了之後催-淚-彈開始被陸陸續續的投了出去,這些催-淚-彈的效果不如迷-幻-彈的效果好,雖然也能夠給這些戎國士兵制造麻煩,但卻沒有迷人心智的作用,在這等的情況下她們強撐着難受用盾陣在前遮擋弓箭,開始帶着己方投石車逐漸靠近。

這戎國的火雷子雖然威力不如大饒的,但是其體積巨大,用投石車直接砸上城牆也能起到一定的毀滅效果,而這體積大,內中的鐵片分量也足,即使爆炸産生的威力不能真的将人殺死,卻也足夠麻煩的了,所以面對戎國的投石車衆人都還是小心謹慎的。

在這等的情況下柏铎直接建議将□□改為煙-霧-彈,煙-霧-彈爆炸後四周什麽都看不清,這投石車自然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射,而這對城牆上的弓箭手卻是不影響的,反正附近範圍內都是敵軍,而且人口密度極大,随便射也能射中。

蕭戰采納了柏铎的建議,讓人投射煙-霧-彈,趁着煙霧彌漫,周圍人看不清情況的時候,弓箭手再次開始時了大範圍的射擊,火-藥和火雷子也都被派上了用場。

在一片迷霧之中戎國士兵根本搞不清情況,而周圍不斷響起的爆炸聲讓她們更緊張,這些彈藥明顯造成了非常直接的效果,大片的戎國士兵随之倒下。

無論是弓箭、火-藥、火雷子、還是迷-幻-彈、煙-霧-彈、催-淚-彈都是有數的,迷-幻-彈最先告罄,在長達小半個時辰的輪番射擊之後,弓箭也跟着告罄,而後是煙-霧-彈、催-淚-彈,好在火-藥和火雷子還有剩餘。

在最後一波煙-霧-彈被投放出去之後戎國的士兵已經有了大量的傷亡,而最後剩下的這些,就只能靠戰士們自己攻打了。

成朝關城門打開,所有的士兵一湧而出,而後城門再次關閉,城池下就只剩下了兩軍戰士以性命相拼。

在将士們出城之前謝宸安讓人将暴雨梨花針全都發放了下去,這也是範圍性殺傷武器,能夠致使身側三五米範圍內的敵人喪失打鬥能力,雖然暴雨梨花針的數量不是特別多,卻也能夠在關鍵時刻起到一定的作用了,而袖箭也一早兒都發放下去了。

城池上火-藥、火雷子仍舊在投射着,與此同時杜恒與郭山這邊的都尉司人馬不少随身攜帶者火铳,這些火铳也在這個時候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戰事到了現在這一步,已然是最後的階段了,除非戎國士兵撤退,否則大饒士兵所面臨的只有兩個情況,要不打敗她們,要不死在城下。

接下來的戰事只能用慘烈來形容,無數将士厮殺着,喊殺聲陣陣,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在刀劍之下。

在煙霧徹底散盡之後,戎國的投石車之中除了一輛因為被火雷子擊中而報廢,剩下的幾輛車被逐漸推近靠近城樓,直至投石車被推到了可以攻擊到城樓的範圍後停下,開始對着城樓發射火雷子,而城樓上的投石車在這個時候也将下面幾個投石車列為了主要攻擊對象,兩邊的投石車同時發動攻擊。

幾個火雷子同時被投了過來,城樓上除了在運作投石車的士兵之外其餘人都俯身躲避攻擊,謝宸安将蕭敬之護在了懷裏,火雷子在幾人身旁炸裂,鐵片飛濺。

第 176 章

謝宸安原本以為飯後蕭戰會問她些什麽, 或者會囑咐她些什麽,畢竟這是她在和蕭敬之成婚之後第一次和蕭戰單獨相處,但實際上蕭戰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并沒有多說。

謝宸安直至此時方才覺得自己大概是得到了蕭戰的認可, 她暗自松了口氣。

就在謝宸安到達成朝關不久,戎國人就再次攻城了。

這是謝宸安第一次經歷戰争,鑼鼓聲震天,喊殺聲陣陣, 軍營之中氣氛緊張, 士兵們都已經做好作戰的準備。

久攻不下成朝關明顯是很讓這些戎國人感覺焦慮,她們這次派來的攻城的人明顯更多了。

蕭戰、杜恒、郭山和另外幾個将領這個時候也都已經整頓完畢, 準備迎戰。

此前的時候蕭戰一直下令守城,但一直被動也不是上策,而今有了火-藥和火雷子的支援, 這個時候倒是可以直接迎戰了, 蕭戰作戰風格一直是很硬朗的,本來就很少有這種龜縮之舉,這個時候做出迎戰的決定倒是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士氣。

杜恒和郭山這次帶着都尉司的人馬前來, 本就是為着歷練的,在這等的情況之下自然也是跟着主動請戰。

眼看衆人商量好對敵之策,而後準備奔赴沙場,謝宸安只覺得心中好像也被灌了一腔的熱血一樣。

臨戰之前蕭戰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大聲鼓舞士氣。

幾句話之後群情激昂, ‘殺!殺!殺!’的聲音不絕于耳。

“血戰沙場, 護我大饒!”随着這句最後的嘶吼,城門大開, 無數的将士沖上了戰場。

有着火雷子與火-藥的加持,戰場上先期階段大饒士兵明顯是取得了很大的優勢, 不過很快,戰争陷入了膠合的階段。

謝宸安站在城樓上看着下面戰士厮殺。

蕭敬之擔心謝宸安受不得這種場面,勸她回去休息,她卻拒絕了。

這等的沙場血戰才真的能讓人感覺到戰場的殘酷,下面是你死我活的較量,是血與生命的贊歌,沒有親眼見過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些士兵為保護大饒付出了多少。

謝宸安與蕭敬之牽着手,并排站在城樓上,耳畔是陣陣的鑼鼓和喊殺聲,而眼下則是成千上萬奮勇殺敵的将士。

蕭戰與戎國的兵馬交戰多年,對她們那邊的将領和用兵套路明顯都很熟悉,加上這次因為先期用了不少的火-藥和火雷子取得了比較大的優勢,在氣勢上首先就威懾了她們,從而使得這場戰事并沒有持續太久。

待到兩個時辰之後戎國前來進攻的士兵便被擊退,她們放棄了繼續攻擊,轉而再城外二十裏處駐紮。

大饒随之鳴金收兵。

謝宸安看着城池下方被鮮血染紅的地面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好在這次死傷的将士并不算多。

等到士兵回來之後軍醫快速上前為傷者進行治療。

蕭戰和杜恒、郭山以及幾位副官都安然無恙,這明顯已經是十分幸運了。

戰後蕭戰下令犒賞衆将士,而身為領導者的她們幾人卻是不能在這個時候跟手底下的士兵一樣什麽都不去思考,就這樣放松的。

衆人很快聚集到了一處,開始再次商量起了對戰戎國的法子。

謝宸安今日也有留心觀察戎國那邊的情況,讓她意外的是戎國關于火雷子的使用情況。

這次在交戰過程中她們明顯也是用了火雷子,只是相對于大饒這邊的火雷子來說,她們那邊的火雷子明顯是體積巨大,需要配合投石車才能使用,整體上不是很便捷,而且殺傷力也有限,相對來說自然是有所不足。

說起來謝宸安對此也是有些意外,當初那戎國人刺殺女皇的時候明顯是用的只有拳頭大小的火雷子,讓人防不勝防,而今真的到了戰場上反倒是沒有再見過這東西了,可見這東西在戎國當是很少見,或者很難制造出來,所以未能用在戰場上。

謝宸安就此又問了問,從蕭戰處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證明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既然大饒在武器上有優勢,那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加強這一層的優勢,若是能夠一舉給予這些戎國人重擊,直接将她們擊退,讓她們不敢再有旁的心思,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但現在這方面就有一個問題,光用□□和火雷子是很難在短時間之內給這些戎國人給予重擊的,然而其他的武器現在為止還不太好暴露。

這些東西最好還是用在最為關鍵的生死存亡時刻,否則現在一旦暴露出來的話,無論是戎國人還是女皇,自然就都知曉了。

即使是用手段讓女皇派來的副官曹涵宇不敢多說,但邊關這邊的情況女皇還是知道的,她對于邊關有多少人馬,多少武器裝備幾乎是一清二楚。

而戎國那邊有多少人馬也是一目了然的,在這等的情況下蕭戰突然取得重大勝利,那很容易便會讓人看出問題。

這段時間只有謝宸安來到了前線,所以有什麽問題的話其他人很容易就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這一點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關于這方面蕭戰也有自己的看法,蕭戰對謝宸安說道:“這次戎國來的兵馬雖然多,但短時間之內卻很難真的将成朝關攻下來。”

成朝關本身易守難攻,之所以成為大饒的一道天塹也是有其原因的。

“臣以為戎國兵馬人數衆多,我們在這方面跟戎國人比起來的話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将這些戎國人拿下實在是不易,以硬碰硬的方式很容易導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反倒是用蠶食的方法更好一些。若是我們主動,每隔一段時間便派小股兵力對她們進行騷擾式攻擊,逐漸将她們蠶食,反倒是會更好些。”

謝宸安瞬間了然,覺得蕭戰說的是個好法子,小股的人馬在很多時候反倒是更為靈活也更來去自如,無論攻擊還是撤退,都可以随時進行調度。跟大軍相比,這小股的兵馬雖然并不會真的給她們造成多大的危害,卻也足夠讓她們心煩的了。

而這樣屢次派小股人馬出戰,會讓那些戎國人時時陷入警惕狀态,畢竟這次是小股人馬,下次說不定就是大軍出戰,面對這種情況,她們是很難真的做到安枕無憂的。

人一旦長期陷入緊張的狀态,精神就會變差,很難集中注意力,在這種長期不能放松的情況下,人很快就會出現問題。

這也是心理戰術,在一次次的騷擾之下,很容易會給人造成一種狼來了的錯覺,真的等到大饒這邊派大軍攻打的時候,反倒更容易給她們打一個措手不及。

蕭戰的主意比謝宸安此前的想法更為妥當些,目前她們可以這樣逐漸的蠶食這些戎國人,等到取得效果之後,後續再看看用什麽方法徹底解除後患。

若是這次戎國人如此大軍進犯都沒能從大饒這邊讨到什麽好處的話,日後她們再想進犯必然是要深思熟慮的了,如此也算是給她們一個高度的警醒,有些人不打疼了就不知道收斂。

而這種情況對讓女皇那邊減弱警惕性也是有益的。

女皇此前便對邊境這邊不放心,擔心蕭戰擁兵自重,若是這些戎國人很快便被擊退,那後續女皇說不定又生什麽幺蛾子,如今在兩軍作戰的狀态下,女皇只要沒徹底的糊塗,有着此前兩次的前車之鑒,她應該是不會再在這個時候對蕭戰動手的。

如此來看的話,反倒是這種長期作戰會更有助于消弱女皇對于前線這邊的警惕心,蕭戰作為統軍人物,有着極高的地位,動她很容易會導致前線出問題,這樣的現狀反倒是成了她的一道□□。

面對眼下的這種情況,謝宸安也是覺得有些可笑,這些前線将士,不僅要面對敵軍的入侵,反倒還要擔心自己人,從某種程度上來看的确是可悲。然而即使如此,她們也仍舊是堅持抗戰,不曾有過絲毫懈怠之心,這些前線的将士們當真是值得讓人敬佩。

這種打法在練兵方面也有一定的好處,此前謝宸安把都尉司的人馬調過來就是有着磨練她們的想法,如今在這種情況下這些都尉司的人馬倒是可以分成一股股的勢力,而後分批對戎國人進行騷擾式攻擊。

這種情況下也是很磨練人各方面作戰才能的,而且這相對來說其實是比兩軍直接正面交戰要來的安全的多,這種方法最适合磨煉士兵了。

杜恒和郭山很好的把握了這次磨練的機會,兩個月下來,宛臨這些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都尉司士兵,被磨練的都有了血性,其中的變化一目了然,着實讓人感覺欣慰。

而杜恒和郭山的軍事才能在這個時候也得到了極大的展現。

兩個月下來,謝宸安覺得邊境的生活對于自己而言也是一種磨練。

有過了親身經歷,後續宛臨若是真的發生些什麽,面對敵軍來襲的時候她也更能鎮定下來,做到心中不慌。

這兩個月之間這些戎國的兵馬倒也不曾徹底的閑着,她們也曾經集中兵力攻打過幾次城門,不過後續卻都是無功而返。

而大饒士兵仍舊是不停的騷擾着戎國的大軍。

原本若是事情沒有大的變化的話,這種練兵的行為是可以長期持續下去的,不過兩個月下來這些戎國人明顯已經是到了忍耐的極限。

而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了,大饒的女皇并沒有如她們所願而去世,安然無恙的活到了現在,這明顯是已經讓她們的算盤盡數落空,她們之前等了這幾個月的東風不可能再來了,此時面對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她們終于是準備背水一戰了。

戎國兵馬此次全部出動,數十萬大軍從城樓上看下去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完全看不到盡頭,只讓人覺得心中發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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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5 章

這些武器之中要數火-藥和火雷子最為安全。

軍器監之中的火-藥和火雷子的配方本就是宛臨送去的, 所以這兩種東西從表面看上去和京城送來的并沒有多少的區別,而這次軍器監中本也是撥了一部分火-藥和火雷子過來作為武器支援,所以除了蕭戰和幾位上層将領之外的士兵對它們的數量并不知曉, 而且這些東西都是消耗品, 就算是詳細的盯着每場戰事,也很難算清楚其中的具體消耗,所以真的将這些東西用了也不會引來警惕。

而剩下的袖箭也是很常見的武器,算不得什麽。

狼牙棒也可以直接投入使用, 因為宛臨都尉司的兵馬之中原本就有不少人在用狼牙棒, 這已經暴露出來了,而它是冷武器, 本身也不會太引來注意。

至于其他的武器若非到十分關鍵的時候便是不好使用了,若是真的使用也總要考慮隐蔽性。

當然,這些情況後續就需要蕭戰她們去頭疼了, 謝宸安能夠做到現在這一步基本上就已經是用了全部的力氣了, 這後續的事情她就不太好控制了。

杜恒這邊的人馬後續既然要上戰場自然也是要聽蕭戰的統一調度,杜恒從幼年開始就受蕭戰的教導,跟蕭戰的關系本來就很好, 後續這些直接讓她們自行商定就行,倒是用不着謝宸安再多費心思。

這邊的事情落定,謝宸安便跟蕭戰說了一聲,帶着人先一步回去了, 給了蕭戰和蕭敬之說話的時間。

蕭敬之這一去倒是去了很久, 他原本以為謝宸安已經先一步睡下了,等到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謝宸安竟是在等他。

謝宸安見到蕭敬之回來之後便仔細的窺他神色, 她原本以為母子兩個許久都沒能見面,這次好不容易再見到, 蕭敬之應該是開心或者傷感的,原本等他回來準備好好撫慰他一番,結果卻見他神情淡淡的,完全看不出有絲毫的情感流露。

謝宸安笑着将他拉到身邊,問道:“聊完了,都聊了些什麽?”

“說了些剛剛那些武器的後續使用問題、宛臨那邊的情況和京中的情況,又聊了聊現在戎國軍隊的動向。”

謝宸安聽得哭笑不得,“就沒聊聊家常?”

蕭敬之聽言也笑了,“我跟妻主的事情我娘知道,不用多說。”

謝宸安應了一聲,等到蕭敬之洗漱完之後便抱住了他。

蕭敬之本就有着一顆七竅玲珑心,方才這麽一問一答他就已經知道謝宸安心中在想什麽了,他笑着解釋道:“我和我娘自幼見面的時候就很少,可謂是聚少離多,分別對于我們而言已經是習以為常,倒是沒有旁人那般的離別愁緒,妻主不用為此而擔心。”

聽蕭敬之這麽說,謝宸安反倒是更有些心疼了,她為蕭敬之除去外衫,而後抱着他一同躺在榻上。

蕭敬之感受着謝宸安身上傳來的體溫,父親去世後的這些年,也只有在謝宸安的身邊他才真的感覺到自己是有家,是有家人的。

蕭敬之在謝宸安的額間輕吻。

謝宸安本來想老老實實的抱着蕭敬之睡覺的,但是他這一溫柔起來反倒是讓她覺得心裏頭好像是有跟小羽毛在劃似的,忍不住的就想要對蕭敬之做點什麽。

她開始蜻蜓點水般的在蕭敬之的耳畔輕吻。

蕭敬之不曾阻攔,只笑着任謝宸安胡鬧。

好在到底是顧忌着這是在軍中,謝宸安沒有真的胡鬧太久,在要過一次之後便替蕭敬之整理好抱着他一起睡了,所以次日清晨的時候兩個人的精神倒是都還算不錯。

清晨用飯自然還是跟軍中人一起的,不過這次倒是沒有像是上次那樣跟一堆人一起,這次她是單獨跟蕭戰一起用飯。

在這樣的情況下謝宸安自然也帶上了蕭敬之,等到旁人退下之後蕭敬之便也不用再僞裝,而是跟着兩個人一同落座。

謝宸安昨日有留心沒有在蕭敬之的身上留下痕跡,但是歡-愛過後的那種餍足的感覺卻仍舊是能夠看出端倪,蕭戰看了兩人一眼幾乎就知道了兩個人的情況。

謝宸安意識到蕭戰的視線,也是覺得有點兒心虛,不過蕭戰卻并沒有對此多說什麽。

蕭敬之不是個多話之人,尤其很少跟人提及自己的私事,母子兩個平時的時候雖然也有寫信,但是他在信上談及自己和謝宸安感情的時候并不是很多,昨日母子兩個人聊天的時候他也不曾多講,兩個人說的多半的都是戰事和京中的情況。

所以她雖然知曉蕭敬之與謝宸安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很好,也知道謝宸安這些年來為了他不曾娶側夫也沒有納侍,但仍舊是想就近觀察觀察這兩個人平日裏的相處的。

蕭戰是大饒的英雄,多年來守衛大饒子民,謝宸安原本就對她很是敬重,再加上她是蕭敬之母親的這一點,她在蕭戰的面前總顯得很拘謹。

久在沙場之人都養成了曠達的性子,見到謝宸安這般,她反倒是主動和她聊了幾句,讓她放松下來。

席間蕭戰一直在觀察着兩個人的行為,許多細節之處都是平日裏的習慣,遠不是裝能夠裝出來的。

看到謝宸安的确是很将蕭敬之放在心上,着意照顧他,而蕭敬之一向性子冷淡,在謝宸安面前卻跟平日全然不同,他眉目含笑,眉眼間具是溫情。

見到兩人這般的互動,蕭戰便徹底的放心下來,兩個人過得幸福就好,如此也算是能夠讓她放心了。

她看着兩個人,不知不覺間就想到了楚玄,當年楚玄的性子倒是要比蕭敬之跳脫不少,而她也不似謝宸安這般的溫和細膩,兩個人初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笑笑鬧鬧的,很少有個安靜的時候……

成婚之後楚玄卻不知何時變得收斂沉穩了,再沒了初識的時候跳脫的性子,細細想來也不知他們這場姻緣到底是對是錯。

蕭戰不再繼續往下想,但即使如此眼眶卻也已經紅了,楚玄已經去世十幾年了,她卻仍舊是常常想起他,有時候就覺得他仿佛就活在身邊,仍舊是當初的模樣,仿佛從來都不曾遠離過。

第 174 章

蕭戰這個時候已經派人先一步将混入糧袋中的武器分揀出來了。

衆人看着這些被夾帶私運過來的武器都是驚訝異常, 就連此前已經先一步得到消息的蕭戰也是有些吃驚。

她知道謝宸安暗自運送了武器過來,卻沒想到這裏面的武器竟然有這麽多,而且還是各個種類都有, 其中有很多她連見都沒見過, 更逞論是用途了。

謝宸安一行人到的時候就見到衆人對着這些武器面面相觑。

柏铎一早兒就知道自己這次跟過來的職責,所以這次過來的時候他幹脆将武器的使用說明和效果寫了下來,這會兒直接将幾頁紙給蕭戰遞了過去,而後才開始正式的介紹。

幾個副官都湊到了蕭戰的旁邊去看這份說明。

而柏铎開始按照武器分類, 将一個個的武器拿起來, 詳細的講述使用說明和所造成的效果及殺傷力。

其中的煙-霧-彈、催-淚-彈、迷-幻-彈是主要講的,因為這三個相對來說都會造成大範圍的殺傷性, 若是不分辨具體的使用情況,很容易會導致自己人中招。

火铳也被單獨的着重講解了一番,這火铳是根據謝宸安此前對于火-槍和火铳的描述, 宛臨這邊的武器師傅們耗費好幾年的時間才研制出來的。

它雖然跟後世真正的槍-支相比還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但是還是比歷史上出現的火铳要更精良些,主要這個時代并沒有這種武器,所以這應當是獨一份兒的, 在關鍵的時候能夠起到意外的效果。

說起來要不要将熱武器帶入這個世界始終是謝宸安所糾結的一個點,但這個世界上本身就有火雷子這樣的存在了,也就是說即使她不這樣做,這個世界上也終究會出現這樣的武器, 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她并不想加強這個世界的争端, 也從來沒有像是統一列國這樣的野心,她從本質上還是希望各國能夠和平發展的, 畢竟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已經成為了一種常态,即使是到後世, 世界上也仍舊是有着二百多個國家,終究沒能真正的形成一個統一。

她所期望的不過是能夠保護好宛臨,保護好大饒,抵擋住外敵入侵。

不抱有主動侵略別人的意圖,但是在面對別人的侵略的時候不能沒有抵抗之力,而像是戎國這樣屢次制造戰端的國家,在必要的時候就是應該采取強力的手段才行。

柏铎在跟蕭戰确定了倉庫的隔音性之後給火铳上了彈-藥,而後開了一炮。

為了展示火铳的效果,他這一炮是面對着牆開的,磚石的牆體被打出了一個洞,蕭戰幾人過去看過之後都流露出詫異的神色。

柏铎詳細的給幾個人解釋了火铳的上彈-藥過程和使用方式,又詳細的說明了一下有效射程。

火铳作為武器所面臨的最大問題其實是換彈-藥的間隔問題,不過好在這一點歷史上便有人想出了解決辦法——那就是三排士兵分批進行射擊,而後每一排統一更換彈-藥,這樣在固定位置上可以取得最強的射擊效果。

而關于火铳的使用方面歷史上也有着最佳的使用方式,那就是傳說中的‘要你命三板斧戰鬥體系’,即用火铳進行射擊壓制,而後騎兵突擊反擊,最後用步兵鞏固戰場。

而關于這一點此前宛臨的都尉司正是按照這套體系進行的訓練,相對來說她們對這種作戰方式已經熟悉了,于是杜恒詳細的跟蕭戰解釋了一下這兩方面。

前一個比較淺顯易懂,而後一個蕭戰卻是花費了些時間才明白。

衆人聽言之後都只覺得啧啧稱奇,看向這火铳的目光跟看着美人似的。

柏铎又将這次帶來的彈-藥數量說明了一下。

這些彈-藥雖然數量不少,但是真正在對敵的時候卻也算不上多,而且這火铳不比別的武器,很難一上手就直接使用,總是要經過練習才行,而練習就難免就又要涉及到彈-藥的消耗了。

為了盡量彌補這方面的問題,謝宸安此前以土特産為名,這次過來的時候帶來十幾箱子的東西,那些箱子的下層也都是密密麻麻的放着彈-藥的,這些箱子目前還和她的行李放在一處,謝宸安在說了這情況之後,其中一個副官興致勃勃的說道:“那要不現在就直接把這些箱子運過來吧?”

謝宸安與蕭敬之對視一眼,同時同意,現在人少,将這些箱子運過來的确是不太顯眼。

為了掩人耳目,這些箱子裏面都是上層放的物品,而下層放的彈-藥,基本上就是一半一半,現在趁夜把箱子挪過來,等到把彈-藥卸貨之後可以再将箱子運回去,等到明天早晨的時候就直接将這些特産發放下去,這樣所有的東西全都被掩蓋,只剩下這些空箱子便再難看出什麽端倪了。

這些東西都是謝宸安私運過來的,可以說是冒着大不韪而為之,這些都是斷然不能讓朝廷那邊知道的,蕭戰也知道其中的輕重,所以今夜也只帶了幾個可信的屬下過來,而外面也是讓人嚴防死守着,以防有人靠近。

不過實際上這展現出來的東西卻仍舊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厲害的多,她幾乎算是大開眼界了,面對着這樣的情況,她不得不更加的小心謹慎,只讓人暗自帶些可信之人去取這些箱子,并且想好了說辭,若是遇上萬一其他人便用這想好的說辭來應對。

等到這邊的人去取箱子之後柏铎又介紹了一下袖箭和暴雨梨花針。

袖箭是這個世界裏面本來就有的東西,倒是大多數人都熟悉,不過宛臨這邊這次送來的袖箭是做過改良的,跟傳統的袖箭還是有着不同之處的,更為隐蔽殺傷力也更強。

而這暴雨梨花針的射程十分大,針尖上又加了藥,雖然只是迷藥,并非是直接要人性命的毒藥,但仍舊是需要注意的。

這五花八門的武器讓所有人都聽得愣住了,蕭戰結合着手上的說明聽着柏铎說這些,只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這些東西竟然是宛臨研發出來的,便是連京中的軍器監裏都沒有這種東西,而宛臨的武器儲備竟然已經如此的豐盈,這當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等到衆人将箱子帶過來,将裏面的彈-藥全都取出來的時候,這邊的事情就差不多結束了。

這些武器都是要嚴格保密的,後續這些東西該怎麽儲存,如何做到保密,還有投入使用後要如何解釋,都是相對來說有些麻煩的事情。

不過這些東西的存在對于成朝關來說終究是一層保障,在關鍵的時候能夠給予戎國致命一擊。

第 173 章

衆人一路走着, 越到邊境之地便越是荒涼,四周已經變成了戈壁和荒漠,周圍少有人煙, 四周蒼涼空曠, 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雄渾之感。

這是謝宸安第一次見到這等的景色,衆人多半也是。

成朝關是大饒境內最大的一關,它和戎國的國境直接接壤,數年來時常爆發大大小小的戰争, 這裏是蕭戰的成名之地, 也是她這二十多年來一直鎮守的地方。

無數的邊關将士埋骨于此,這裏的沙堆之中不知浸染了多少的獻血。

謝宸安牽着蕭敬之的手, 一同看着車窗外的落日,在這等的場景之下,心中不知怎麽突然就有了一種悲壯的感覺。

衆人又走了幾日, 終于是到了成朝關關內。

入關之後總算是有了幾分人氣, 不過這裏跟其他的地方還是不能比的,顯得額外的荒涼和蕭條。

蕭戰一早兒得到了衆人過來的消息,這個時候已經親自騎馬帥人過來迎接了。

謝宸安在蕭戰行禮的第一時間就匆忙把她給扶了起來。

蕭戰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 意外的見到了随行而來的和歸寧、時夏站在一起,僞裝成侍從的蕭敬之。

母子兩個人視線交彙片刻,而後十分有默契的對此緘口不言。

蕭戰一路帶領着衆人進了軍營。

軍營內現在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衆人見到他們一行人之後都只是跟着行禮, 而後便又各自去忙了。

謝宸安跟蕭戰交代了一下這次帶過來的糧食和武器, 而後由蕭戰查驗這些東西入庫。

有着曹涵宇在身邊,很多的話都不方便明說, 于是謝宸安只是給蕭戰使眼色。

蕭戰其實此前已經收到了蕭敬之的信,這批糧草到底是什麽情況她已經是心中有數, 于是檢查的額外潦草,在查驗過後便直接将所有的東西入庫了。

他們一行人之中護送糧草的侍衛并不多,主要的其實還是都尉司的人馬,這成朝關軍營之中最多曾容納過幾十萬士兵,現在的人馬跟當時相比相差甚多,所以很多的地方都空置着,安排下這些人手自然是不成問題。

衆人安頓好之後又跟着邊關衆将士一同吃過了晚飯,席間謝宸安見過了蕭戰的另外幾位副将。

謝宸安對于這些守護邊關,血戰沙場的将士們有着一種從骨子裏的敬重,她對待幾人的态度都是客氣至極,倒是讓幾人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其實她們在得知女皇又派監軍過來的時候都有些義憤填膺,後續聽到派來的人是宛臨王,想到宛臨王這些年的名聲,又想到她和平遠将軍的關系,衆人反應這才好了些,而今見到謝宸安之後,倒是難得沒有對她抱有什麽成見。

邊關的将士多半都是糙漢,都是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人,謝宸安跟着她們一起,不知不覺就喝的稍微多了些,不過她到底是惦記着晚上要帶蕭戰再去倉庫查驗那些武器,所以到後來的時候便控制着酒量,倒是沒真的醉得太厲害。

飯後,為了不引起注意,謝宸安與蕭敬之一起回了住處。

蕭敬之拿過了醒酒湯遞給謝宸安。

謝宸安意識還算清醒,算不得真的醉了,不過她一喝酒就喜歡纏着蕭敬之,這次也不例外,她沒從蕭敬之手上接那醒酒湯,反倒是将他整個人給拉到了懷裏。

蕭敬之倒也不曾拒絕,只維持着平衡,盡量不讓醒酒湯灑出來。

謝宸安實在是喜歡蕭敬之,她将頭埋在他頸邊嗅了嗅,而後在上邊落上了一個輕吻。

“妻主,一會兒還有事呢。”

謝宸安還記着這事兒,倒也沒想真的做點兒什麽,只是忍不住想和蕭敬之親近親近。

她将頭放在蕭敬之的肩膀上,“你和平遠将軍難得見面,今日當着這麽多人都沒能說話,一會兒處理完武器的事情你要不抽時間和平遠将軍單獨相處一段時間,如此也好敘敘舊。”

蕭敬之如今是喬裝前來,他的身份不方便暴露,在這等的情況下他和平遠将軍自然是不能在明面上有太多的接觸,也就只能私下裏多見面了。

蕭敬之應了一聲,他原本也是這樣想的。

謝宸安囑咐道:“你趁機幫我多說點好話呀。”

不光是蕭敬之,就連謝宸安剛剛在一衆将士的包圍之下都沒能和平遠将軍說什麽私底下的話,所以倒是不太能看得出她對自己的态度。

她此前一直對兩個人的這次見面有些惴惴不安,而今見了面卻也沒能有所緩解,仍舊是感覺有點兒緊張的。

蕭敬之笑道:“我娘她是很欣賞妻主的,妻主放心就是了。”

蕭敬之這些年來與蕭戰之間的往來通信其實很多時候都會提到謝宸安,提到她建設宛臨,也提到過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和生活瑣事,所以蕭戰對他成婚之後的生活一直很放心,連帶着對謝宸安也有着很強的好感。

謝宸安應了一聲。

蕭敬之将醒酒湯往前遞了遞,“妻主先把這個喝了。”

謝宸安有點兒不情願,“你喂我。”

蕭敬之拿起湯勺,謝宸安又道:“不要這種的喂。”

蕭敬之笑了笑,含了一口醒酒湯哺給了謝宸安。

謝宸安不願意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他,與他互相交纏,直至吻到他輕喘才将他放開。

不過她倒是也沒再繼續逗蕭敬之,将剩下的醒酒湯幾口喝了。

有了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的酒意已經散了大半。

此時夜已經深了,外面有士兵過來傳訊,蕭戰已經在倉庫中等候了。

蕭敬之這次把刑戮和柏铎也給帶了過來,刑戮武功高強,守護在兩人身邊自然是更安全些,而柏铎則是安紹旗下的二把手,主要負責武器的研發,讓他跟着過來是為了針對後續這些武器的使用情況和殺傷力做說明。

蕭敬之此前讓刑戮的人手去盯着曹涵宇那邊的情況,确定她因為舟車勞頓這會兒已經睡了,無心注意他們這邊的情況,這才與謝宸安帶着刑戮與柏铎一同從住處離開。

杜恒此時也已經守在外面了,杜恒與柏铎和刑戮分別跟在兩人身邊,與前來引路的士兵一同前往倉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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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2 章

女皇和太女的反應果然和之前謝宸安與蕭敬之所想一般無二, 在有人提出讓謝宸安做監軍并負責部分糧草的時候,女皇和太女幾乎同時同意了。

如此能省一部分糧草裝備,同時還能打壓一下宛臨, 對于女皇而言自然是不錯的, 不過這監軍一事卻也不光是如此簡單。

謝宸安這個身份做監軍那自然是足夠了,不過女皇的本意是監視前線動向,若是前線有變化的話随時向她報備,這樣的事情她自然不會交給謝宸安來做, 于是着意派人和她同行, 在名義上做她的副官。

女皇的旨意很快就下來了,裏面家國天下說的豪氣幹雲, 然而實際意思如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女皇這次雖然讓宛臨負責大部分的糧草,但卻也沒有做得太絕,這次帶着诏書來宛臨的隊伍之中除了準備帶往前線的火-藥和火雷子之外, 還帶了将近整體所需數量的一半的糧草。

顯然女皇雖然是在對外的事情上一直腦筋不太清楚, 卻也因為有着前車之鑒,知道前線的糧草拖不得,怕謝宸安一時間湊不齊這麽多的糧食, 從而耽誤了啓程時間。

不過跟着诏書一同來的除了糧草之外還有一個人,此人名叫曹涵宇,女皇派她來給謝宸安做副官,不過這副官一職到底是怎麽回事那自然是大家都清楚的。

謝宸安領诏書的時候面上不動聲色, 也只吩咐人将押送糧草的侍衛們和這曹涵宇帶去休息, 不過等她回到宛臨王府之後就又把诏書反複看了兩遍,而後忍不住對着蕭敬之抱怨道:“既想要好處又想派人監視我和前線動向, 還真是哪方面的便宜都想占。”

這樣的事情也是避免不了的,不過謝宸安只要占着這監軍的位置, 這副官便壓不過她去,而前線刀劍無眼,這人若真是個只會惹麻煩的,那自然也有處置掉這人的辦法。

不過當然,這些就沒有必要跟謝宸安詳細的說了。

蕭敬之只安慰了謝宸安幾句,而後便和她商量起了後續各方面的事情。

馬上又要到春天了,等到春天一到,工部那邊應該就會派人到宛臨來修建人工運河了,這仍舊是宛臨境內現在最大的事情,之後他們兩個又要一同離開宛臨,關于這方面的事情總還是要詳細的交代下去的。

不過好在周負工程經驗豐富,而這關于宛臨人工運河的事情從去年就交到了她的手上負責,這方面的事情她還是有一定經驗的,而且又有着江泉和于造的幫扶,想來應當不會出什麽事情。

主要這件事是由工部來負責的,工部也是需要像宮裏交差的,在各方面自然不敢過于懈怠,這也是讓謝宸安能夠放心的原因之一。

而後續工部這些人到宛臨之後的接待問題交給馮清和蘇迎就行,她們做事也都是很妥帖的,應當不會出什麽問題。

剩下的農業、商業都繼續按部就班的發展就成。

而都尉司這邊,謝宸安這次打算帶去前線一部分的人手,都尉司這邊的人馬從來都沒有實戰過,讓她們真的上一次戰場也未必是什麽壞事。

她們跟沙場血戰出來的士兵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沒有對敵經驗,若是有一天真的宛臨到了困境,兩軍交戰之時她們也未必能夠發揮的好,既然這樣倒不如讓她們提前歷練一番。

當然宛臨本身也是需要都尉司護衛的,所以這邊的人手具體留下多少,後續還是要讓杜恒她們那邊自己拿主意才是。

另外比較重要的就是這次的錢財、糧食和武器調動方面……

因為這些都是大數額的調動,總需要花費一點兒時間的,所以此前做下去前線的決定的時候謝宸安和蕭敬之就召集衆人商量了此事,而後将其中具體的事情都分配了下去,所以雖然诏書這個時候才下來,但他們也不至于說是這個時候才手忙腳亂的開始準備這些。

這次謝宸安考慮的更多的其實是武器彈藥方面的事情,女皇現在擺明态度是不願意給前線增兵,宛臨的這點兒人馬在這方面起不到關鍵性的作用,按照這樣的情況來看,最能提升整體戰鬥力的便是彈藥了。

幾年下來宛臨的彈藥儲藏已經可以說是十分豐盈了,謝宸安打算把此前研究出來的那些信-號-彈、照-明-彈、煙-霧-彈、催-淚-彈、火-藥、火雷子、狼牙棒、迷-幻-彈、火铳、袖箭、暴雨梨花針,全都帶去前線。

從蕭敬之此前探的情況來看戎國這次是一心攻打大饒,可謂是做了完全的準備,她們人多勢衆,面對這樣的情況彈-藥數量方面自然是多多益善。

最後謝宸安幾乎搬空了一半兒的兵工廠。

與此同時杜恒那邊都尉司的人也已經篩選完畢,杜恒幾人商議後覺得這次可以帶六成的人馬去前線歷練,而剩下的四成人馬則留下護衛宛臨。

宛臨現在各方面的防禦已經很完備了,加上有兵工廠裏各種武器的支持,縱使發生什麽情況,這些人留下守城也是足夠的了。

這次伍洋負責留下護衛宛臨的安全,而杜恒和郭山則帶領剩下的士兵跟他們一同去往前線。

兩人臨行之前又将宛臨內的大小官員全部召集到一處将所有的事情都吩咐了下去,同時讓她們無論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出來,如此在解除了所有的後顧之憂之後謝宸安帶着蕭敬之和杜恒、郭山、曹涵宇一行人,帶着數量龐大的糧草和武器踏上了去往前線的路。

而這時邊境那邊的戎國人也終于忍不住出兵了。

說起來戎國人也是失算了,若是女皇真的就此駕崩,那這大饒內部便會先因為争皇位而鬧起來,此時派兵出征那的确是最好的時候,然而現在女皇已經平安無恙,這樣的話她們所期待的場景就根本不會發生,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選擇對戰大饒其實不見得真的能夠從中拿到什麽好處。

關于這些戎國人,謝宸安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麽想的,只覺得她們當真是滅大饒之心不死,每隔幾年就要鬧騰一番,面對這樣的情況除了一勞永逸之外還真的是沒有什麽別的好的辦法了。

女皇要是肯多出一些人和武器再态度堅硬些,那這些戎國人指不定早就已經被打得不敢再有這樣的心思了,只是這說到底也只是假如罷了。

女皇的态度這麽多年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麽改變,這個時候想要改變她的态度那是難上加難,也就只能根據目前的情況來做與之相對應的事情了。

這次女皇雖然安然無恙,邊境沒有産生絲毫的動搖,讓戎國人的心願沒能實現,但戎國的士兵人數和充足的武器彈藥,仍舊是給前線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面對着這樣的情況,這次蕭戰選擇了被動守城,在最大程度上減少損失。

戎國人一連幾天攻城,雖然未曾攻破城池,卻也給邊境造成了一定的損失,而後續是要開城門迎戰還是繼續死守,目前來看仍舊是一個問題。

衆人行至半路的時候得到了這個消息,謝宸安聽聞此等的消息之後便有些坐立不安,倒是蕭敬之還算是鎮定自持。

蕭敬之給謝宸安分析了一下他們現在到前線那邊還需要的時日,又分析了蕭戰這次的作戰方法和城池的防禦能力,得到了蕭戰絕對能夠堅持到他們到達的結論。

謝宸安聽言才放心了些,不過臨近前線的時候謝宸安的心中倒是又升起了另外一種擔憂。

謝宸安雖然此前在平遠将軍府內也跟平遠将軍打過照面,而且也跟她聊過幾句,但是她和蕭敬之成婚的時候平遠将軍已經去到了前線,而後她跟蕭敬之成婚這麽多年,她也只是給平遠将軍去過信而已,真的說見面那卻是一次也沒有過的,這個時候不免有些緊張忐忑。

第 171 章

當然, 事實上為此而着急的自然不會只有謝宸安,謝宸風和謝宸遠對此事更是着急。

女皇對謝宸遠現在的這個态度,基本上可以說是十分危險了, 事情要是再這樣發展下去, 女皇奪謝宸遠的太女之位那幾乎是可以預料的事情了,對于這件事沒有人比薛家更着急。

按理來說若是現在直接弄死女皇,那明顯是對謝宸遠來說最為有利的方式,但是女皇在重病之後便加強了警惕, 周圍幾乎像是鐵桶一樣, 而平日裏的日常飲食茶水也都是由好幾個女官測試之後才肯服用。

在這等的情況下,謝宸遠想要對女皇下手明顯就已經變成了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謝宸遠知道這一點, 清平皇貴君和薛家自然更是清楚。

此等的情況下既然無法弄死女皇,那就只能是在撇清與此事的關聯、緩和母女關系上做手腳了。

薛家從太醫處打聽了女皇的具體病情之後着人在民間搜集對這方面精通的神醫,在經過各方面的鑒定, 确定這人的确是有真才實學之後将這人帶到了女皇的面前。

女皇對此态度淡淡的, 一副不太感興趣的樣子,倒是清平皇貴君、方德君和鳳後難得在這個時候同心協力,一同勸女皇試試。

這大概是後宮之中人心最齊的時候了。

清平皇貴君是因為知道這次的事情要不了女皇的命, 反倒是讓女皇對謝宸遠心生嫌隙,在這等的情況下自然是想要盡力挽回女皇對謝宸遠,對薛家的态度的。

方德君是因為謝宸風還遠在晉陽,怕女皇出事後謝宸遠直接登基成了皇帝, 那樣謝宸風再帶兵攻打就是造反了。

而沈家那邊才替謝宸意做了盡數的安排, 這個時候女皇若是死了,待到謝宸遠登基, 那自然什麽都成了空談。

女皇見衆人都這麽說,這才聽了勸, 見了這神醫,讓她給自己把了脈。

幾日後再次收到京城來信的時候倒是一樁好消息,那神醫果然有兩把刷子,之前女皇那反反複複的病情如今竟然是被完全的控制下來了。

女皇的病情有所減輕,并且整個的病情都已經穩定下來了,目前來看已經沒有大礙了。

而這神醫關于女皇之前突然重病給出了一種猜測,說是女皇大概是吃或者用什麽東西沖撞到了,應該是兩物相克,在她身體裏同時起了作用,于是方才導致了這樣的後果。

女皇平時的衣食都有人小心安排,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應該,這從很大程度上來看都像是有人蓄意為之。

不過許是下手之人太過小心謹慎,這神醫明顯沒有從女皇近期的飲食和各方面的情況之中查到端倪,而且說到底此事也不是真的完全沒有意外發生的可能。

由于找不到具體的證據,這件事最後便不了了之了。

薛家人原本找這神醫過來是打算為謝宸遠洗清嫌疑的,但卻沒想到這神醫如此耿直,竟然說出了這種的話。

雖然說是有可能只是意外,卻也沒有排除有人故意為之,整體上其實并不算是徹底的替謝宸遠洗清了嫌疑,她仍舊是最有可能做出此事之人。

女皇對謝宸遠的疑慮并未因此而減輕多少。

不過無論如何,女皇病情穩定下來,最終沒有大礙,這仍舊是對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還算不錯的事情。

而女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抱恙,擔心給予前線的支持太大會導致邊境造反,總之平遠将軍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她是看過了,但是對此卻并沒有給出什麽回複,基本上就是擱置的态度,反倒是再次想要給前線派監軍。

謝宸安覺得女皇可能是因為戰事還沒有正式開始,所以想等戰事正式開始之後再根據具體的情況做判斷,但是這等的情況哪裏是這麽容易的。

說起戎國來謝宸安就覺得有些憋氣,女皇對于戎國的态度實在是讓人感覺無力,若是之前一早便乘勝追擊,直接給戎國一個狠狠的教訓,它又怎麽會總是這樣三天兩頭的打大饒的主意,說起來還是被打的不夠狠,沒有讓她們長記性。

只是女皇那邊的情況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而且平遠将軍身在前線,蕭敬之自然會對此挂心。

數年前前線就曾經出現過女皇讓只會紙上談兵的監軍到戰場做指揮,從而導致前線損失慘重的事情,如今竟然又來!

以蕭敬之探查到的情況來說,若是前線人手和武器裝備不足,明顯是很容易出現問題的。

謝宸安拉住蕭敬之的手說道:“女皇遲遲不作出反應,一旦真的打起來的話,平遠将軍那邊怕是會撐不住,兵工廠這邊的事情一直是你負責的,你看要不要再暗自運些武器過去?”

蕭敬之搖了搖頭,現在宛臨的武器儲備的确充足,但兩軍尚未交戰,這個時候将武器運送去前線太惹眼了,而且上次的事情已經很顯眼了,這次再來這麽一回怕是不妥。

在這方面謝宸安還是信任蕭敬之的判斷的,既然他覺得如此不妥,那可以再看看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

她轉而又問道:“我若是主動請戰,讓女皇派我去前線做監軍呢?”

蕭敬之明顯沒想到謝宸安會有此一言,頓時皺眉道:“妻主……”

謝宸安笑着擺了擺手,示意他聽自己先說。

“我這麽說也是有一定理由的,你先聽聽我的想法,若是有不足之處你再跟我說。”

蕭敬之雖然覺得謝宸安以身犯險本身便是不妥,不過聽她這樣說倒也沒有阻止她。

謝宸安說道:“現在女皇确定身體無恙了,那這段時間之內大饒便不會出現大的問題,所以宛臨目前來看是安全的,之前的高度警惕現在倒是可以略微放松些了,而宛臨的人馬和物資也可以稍微動一動了,當然,我說的這個只是前提。

女皇現在想派監軍去前線,此舉分明就是想給平遠将軍脖子上套上枷鎖,這監軍的權力要遠遠高于将軍,這人去了之後不說将軍,哪怕是整個前線都要聽這人調動。

這人若是個稍微懂些的還好,若是個不懂的,只怕是會讓現在的情況雪上加霜,而且就算是派去的人是真的懂作戰的,但是一山不容二虎,真的發生這等的事情也會讓平遠将軍在軍中的威信下降,軍心不齊,同樣是戰場上的大忌。

我雖然對這方面也不精通,但若是我去了之後自然不會給将軍添亂,凡事我都聽她的,這樣至少能夠從根本上減少一些問題。

而且據我所知每年前線的物資是分兩次送去的,而現在馬上開春了,今年的物資卻還沒有送過去,而現在馬上又要開戰了,物資的需求量更大,這件事最是耽擱不得。

現在宛臨的發展你也是知道的,這一批的物資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是有能力集齊的,我可以用最快的時間将東西準備好,并且押送去前線,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減輕平遠将軍的糧草負擔。

當然,這也是我的底牌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宛臨有錢,而且女皇此前也對宛臨心存猜忌,打宛臨秋風去支援前線這種事情她想來應該是不會拒絕的。

而且太女那邊此前就一直想要籠絡平遠将軍,這個時候也當是願意讓我過去的。

你是平遠将軍唯一的子嗣,我娶了你,在人脈上本就具有優勢,如今我既然投到了太女那邊,那我若是和平遠将軍相處的好,太女自然也是得利的一方,此事上她自然也會幫襯我的。

軍器監那邊這次還不知道打算送多少的武器去前線,看女皇這态度,怕是數量上會有所縮減,我以送糧食的名義前去,還可以在糧食中摻雜進各種的武器,這些糧食是直接進倉庫的,我本身就是監軍,我不說徹查應該是沒人會注意到此處,這也是最便捷安全的将武器彈-藥送去前線的方法了。”

“妻主。”蕭敬之的聲音略帶了幾分嘶啞,眼眶有些發紅,這般出錢出糧出武器彈-藥,幾乎是傾全部之力了,而她從中能夠得到的卻是寥寥,她冒着生命危險作出這樣的事情雖然說是為了國家、為了宛臨、但更多的應該是為了他。

為了他,所以不想讓前線的戰士出事,不想讓平遠将軍出事。

蕭敬之一向算是理性之人,成婚這些年來很少見他這個樣子,謝宸安上前抱住他,“怎麽了?就算是我去前線做監軍一般情況下也不可能讓我去戰場迎敵的,我不會有危險的,沒事的。”

兩人又聊了片刻,便是蕭敬之也不可否認謝宸安的這個想法的确是很好,這麽做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解決前線的問題。

他最後沉吟道:“我跟妻主一同去。”

謝宸安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最後笑道:“好。”

不過最後蕭敬之卻沒有讓謝宸安自己寫奏折去宮裏,雖然這事兒謝宸安沒什麽可避諱的,以他們二人的夫妻關系,如今平遠将軍出事,她自然是應該出力的。

但是女皇的猜忌之心太強,此前便因為謝宸安将宛臨發展的太好而對她心存顧忌,邊關衆将也一直讓她難安,此次之所以不願增兵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謝宸安此舉雖然是理由充足,但仍舊是難免會讓女皇多心,既然這樣倒是不如讓別人去開這個口。

這樣的話謝宸安能夠在最大程度上不被猜忌,而後續若是出現什麽問題,她也可以用被迫前往的這一點來做推脫。

第 170 章

面對這種反常的情況那自然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不過此前宛臨剿匪一事, 因為不想讓人抓着把柄,所以在剿匪結束之後謝宸安就給京城去了信,将剿匪一事的進程交代清楚了, 所以這個時候再用馬匪一事做拖延明顯是不行了。

但她肯定是不會再在這個時候回去京城的了, 所以現在就是需要看看能怎麽找個合适的理由把謝宸遠給推拒了。

謝宸安左思右想,片刻後道:“要不我裝病吧?就說我病了,病得很嚴重,所以不能去京城了。”

蕭敬之點頭, “如此也可。”

雖然她即使這麽說了, 謝宸遠也定然能夠一眼看出她這是在找借口,但這面子上的工程總還是要做的, 不然這沒個合适的理由,衆人面子上過不去,那後續場面可就難看了。

謝宸安将姚元叫過來編了個病情, 而後在給謝宸遠的信上将自己患病之事交代了個清楚, 甚至連病名症狀也都寫了,看着倒是跟真的似的。

蕭敬之看過她寫的信之後仿照她的字跡替她謄抄了一份,同時在上面微微做了些改動。

謝宸安見他改過之後的确是更好些, 于是笑着在一邊問道:“倒還不如直接讓你幫我寫了。”

蕭敬之輕笑,将信折好,讓人送去京城了。

謝宸遠似乎是對謝宸安這舉動有些看不過去,按理來說雖然她不相信謝宸安的話, 但謝宸安既然這麽說了, 她多少應該會派人過來慰問一下,或者多少賜些東西才是, 她收了這信之後倒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

不過謝宸安在寫這封信拒絕謝宸遠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這件事怕是會惹她不高興了, 謝宸遠只要還需要宛臨的錢財,那在短時間之內應該就不會跟她鬧僵。

謝宸安嘆氣道:“這抱謝宸遠的大腿也是件難事啊,之前的時候只想着給出些錢也就罷了,誰能想到她竟然總想指使我給她辦事,之前明明說好的條約如今倒像是不存在了似的。”

說起來這也算是常态了,便是連明明白白黑紙白字寫下的條例都能推翻,更何況只是這種口頭約定了,就目前來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謝宸安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雖然是抱怨了幾句,卻也沒有再多說。

不過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就在這個關頭,女皇突然身染重病,此事一出當真是讓所有人的一顆心都跟着提了起來。

蕭敬之與謝宸安收到京中來信,知道此事之後也都跟着眉頭緊皺。

謝宸安有些不太确定的說道:“我們剛從京城回來沒有多少時日,就我在宮中的時候來看,女皇的身體還算是不錯,而且她平日衣食住行那都是被小心照料的,而且也是每過半個月就要把一次平安脈的,沒道理在這短短幾個月內就突然身染惡疾了,你說這件事會不會是……”

謝宸安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以蕭敬之的聰明原本也不需要她再繼續說下去了。

謝宸遠這太女之位得來不易,而且登上太女之位後面臨了太多的事情,這次包庇貪污納賄的事情出來之後,自然是讓女皇對她越發的看不順眼了,在這等的情況下,她這太女之位實在是坐得不太安穩。

而女皇身體康健,再活個一二十年還是不成問題的,這樣的話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她不知道還要過多久。

而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女皇死了的話反倒是對她有好處,她如今已經身在太女之位了,女皇死了她自然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她就此登上皇位那自然是誰也不會有所質疑的。

只要不被查出女皇的死和她有所關聯,那這樣的作為幾乎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這麽想着,謝宸安只覺得身上冒起了一層的寒意。

女皇待謝宸遠和待她是不同的,可以說女皇對謝宸遠和謝宸錦都是十分寵溺了,縱使在謝宸遠登上太女之後母女二人偶爾有些争執,但始終是沒有鬧到太厲害的程度,女皇也沒有動她太女之位的心思,若是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那也未免太讓人心寒了。

不過天家本來就是人情薄涼,之前謝宸遠對謝宸錦動手的時候,又何曾在意過她們身上也流淌着同樣的血脈呢?

蕭敬之見謝宸安這樣子安撫道:“妻主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事實卻也未必如此,此事既然連妻主都能想到,更逞論旁人呢?

只要女皇沒有立刻斃命,那太女始終是動機最大,最有可能被懷疑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未必真的會對女皇出手,畢竟弑母之名是任何人都不願意背負的。”

謝宸安點頭,這樣看的話最大的三個可能性分別是女皇自己生病、謝宸遠給女皇下毒或者謝宸風為了嫁禍謝宸遠給女皇下毒。

謝宸安問道:“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最大?”

蕭敬之說道:“現在談論此事還有些為時過早,我看不如再觀望一下各方情況。”

謝宸安贊同,覺得蕭敬之說話在理,他性子嚴謹,在這種情況下不妄下定論的确是對的。後續其實只要看女皇的情況就知道了,女皇若是平安度過這次,那多半不是謝宸遠下的手,畢竟謝宸遠的直接目的是想要女皇死。

只有女皇死了她才能得利,而女皇要是在沒死的情況下,若是真的被下毒,她自己會将此事的真兇找出來,這件事事關她的生命,本也輪不到別人來操心。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知道女皇的這個病情到底是什麽情況,不知道她能不能撐過這次,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才是。

“我去一趟都尉司,讓都尉司最近加強巡邏、提高警惕,另外兵工廠那邊你也注意一下,雖然此前已經做了諸多的準備,但還是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有可能這麽快便到來。”

謝宸安眉頭微皺,“若是真的換成是謝宸遠或者謝宸風登基,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如何的模樣。”

“若是真的京中出事,晉陽王那邊肯定會動手,無論是太女還是晉陽王,想要成功登上皇位怕是都沒那麽容易,而大饒也會跟着大亂,妻主能夠守護好宛臨這片土地便已經是極好的了,此後的事情雖然還要再看,但終歸是會有出路的……不過事情也未必會真的如此發展,妻主還是要先放寬心才是。”

謝宸安深吸了口氣,也盼着女皇千萬不要就此翹辮子,即便女皇死後謝宸遠或者謝宸風沒那麽容易登上皇位,但大饒大亂對宛臨來說也肯定不是好事,畢竟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後宮裏面這一出戲簡直是攪的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一時間是是非非竟是所有人都難以分辨了。

不過這信從京城送過來也要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女皇現在的狀态還是未知,信上寫的都是半個月之前發生的事情。

謝宸安心中有些不安。

都尉司聽說了京城那邊的情況之後加強練兵,提高警惕,時時巡邏,已然是進入了高度警備狀态。

這消息倒是不知怎麽沒多久便傳到了戎國。

戎國人在聽說了這事情之後竟然又派兵來攻打大饒,明顯是覺得女皇病重,太女又尚未登基,眼下是最好的進攻時候。

蕭敬之在戎國邊境安插了人手,所以在第一時間便得到了消息。

這次戎國人明顯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派來的人數明顯增加了,而且戎國之前對于火雷子方面也是頗有研究,這次也帶來了大量的火雷子,情況倒是變得有些危險起來。

現下這等的情況簡直是讓人頭疼。

蕭敬之的人在給他回消息的同時明顯也把消息給平遠将軍送了一份兒過去,前線那邊明顯是跟着加強了警惕。

平遠将軍也是在第一時間就将戎國那邊的情況上書了,并且請求加派增援人手和彈-藥支援。

謝宸安之前送進京城去的那火-藥和火雷子的方子被軍器監投入使用之後産出了不少的彈藥,不過多半都被儲存了起來,真的送到前線去的并不算太多,尤其這幾年前線戰事并不算頻繁,基本上可以說是風平浪靜,所以平遠将軍此舉明顯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只是前線這信快馬加鞭的送去京城,女皇卻并未回複。

随着京城那邊第二封信傳回來,謝宸安與蕭敬之在知道女皇近況的同時也知道了關于前線的處理方式。

女皇病情好好壞壞,太醫說是暫時不會有性命之危,但是具體情況如何還是不太能确定。

雖然太醫并未檢測出女皇有中毒征兆,但是女皇許是因為生性多疑,又或者是有了什麽證據,開始對謝宸遠疏離,平日裏甚至都不願意見她了,有事就直接讓人去東宮傳話,或者是把東宮官員叫到面前問話。

不過以女皇的性子,她若是手上真的有什麽證據的話,那大概把謝宸遠奪了太女之位,直接下獄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前一種可能性更大。

女皇大病之前對術士方士一類的倒是态度一般,如今大病之後反倒是對這些人額外的看重,竟然直接将這些人召進宮,對她們的話比太醫的話還要聽得進去。

謝宸安只覺得有些荒唐,但是仔細想來歷史上也曾出現過不少這樣的國君,無論此前是暴虐還是清明,很多的人都是在臨死前開始求神拜佛,可見在死亡面前很多人都是一樣的。

但女皇這樣無疑就是在延誤自己的病情,就算是原本沒有大事,讓這些術士方士一整,指不定也會變得嚴重。

謝宸安倒真的是第一次這樣發自內心的緊張女皇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