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張亮當即松了口氣,覺得這次至少應當是跟杜恒旗鼓相當了,不想杜恒看着她的方向忽然口型微動,旁人沒看出什麽,張亮倒是第一時間看出來了,她這是在說:“手下敗将。”

張亮頓時心中火起,整個臉都脹得紅了起來,對着杜恒就沖了過去。

杜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過,而後對着她的後背就是一腳,直接将她踹得竄了出去。

張亮沒能控制住平衡,直接撲倒在地。

徐廖看向杜恒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欣賞,不過她自然清楚謝宸意的性子,是以這個時候并沒有當衆誇贊杜恒而是将幾個人都略微誇獎了幾句,之後便開始逐個指出她們的不足之處。

謝晨安本是善于藏拙的,但杜恒本身性格爽朗,是個直腸子,此時又是特意幫她出頭,她便也沒打算讓她示弱,在她贏了之後更是笑着贊了她幾句。

謝宸意将眼前的一幕看在眼裏,心中着實窩火,她本以為自己是找了個厲害的伴讀,誰知道竟然如此不中用,她看着張亮的臉色愈發不善起來。

張亮心知這回是自己丢了臉,在謝宸意的面前頗有些擡不起頭來,于是沉默着沒說話。

有了杜恒相伴,謝宸安原本覺得略有些枯燥的課程竟然變得輕松有趣起來,頓時心中覺得有了伴讀之後果然是不一般。

晚間的時候謝宸安回到宜和宮之後便安排廚娘給她多做些糕點,準備次日帶去上書房跟杜恒一起吃。

此時謝宸意也已經回到了鳳陽宮,他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氣得接連摔了不少東西,宮侍見她這個樣子全都不敢靠近。

此時謝宸錦還在禁足之中,這段時間以來她的性子倒是被磨平了不少,是以鳳後這段時間便将注意力轉移到了謝宸意的身上,此時聽說謝宸意發脾氣摔東西頓時臉色便有些不好。

鳳後板着臉到了謝宸意的房間。

謝宸意見到鳳後之後總算不再像之前那樣四處亂扔亂砸東西了,不過心中仍舊有些憤憤不平。

鳳後不悅道:“我平日是怎麽教你的?正所謂喜怒不形于色,你遇事便如此沉不住氣,如何能夠成就大事?”

謝宸意耿着脖子不說話,喜怒不形于色,這幾個字說起來容易實際上有幾個人能夠做到?但凡想想都覺得實在是受罪至極,不能喜又不能怒,這樣做人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直接做個木偶算了,況且對于此事她本就氣憤難平。

“我要換伴讀,杜恒不是次女嗎?您去讓兵部尚書杜廖把她的長女給我送過來,我就要她的長女做伴讀。”

鳳後神情微凝,“伴讀之事日前就已經定下,又豈是說換就能換的。之前你皇姐費了多大的力氣都沒能打入兵部和刑部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如今能讓兵部侍郎之女給你做伴讀已經是不易,況且張亮你也見過,當時是很滿意的,如今怎麽卻反悔了?”

謝宸意冷聲道:“當時還以為她武藝不錯,這才讓她給我做伴讀的,誰知道竟是個軟腳蝦,淨給我丢臉,憑什麽謝宸安站能夠站在我的頭上?兒臣就是氣不過。”

鳳後聞言道:“謝宸安怎麽就站在你的頭上了?你看皇上這些年來待她可有待你的一半好?再說了,這杜恒只是家中次女,據說還是個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杜廖都已經放出話來不再管束她了,她怎有張亮好?張亮很得家中看重,日後自然能夠幫扶咱們。”

謝宸意仍舊有些不滿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才要讓杜恒的嫡姐來給我做伴讀,我倒是要看看這回誰壓誰一頭。”

“胡鬧!你以為兵部尚書會答應?況且她嫡女如今已經有十六七歲了,已經入朝為官,怎麽可能會過來給你當伴讀?若不是因為杜恒年紀小本身又是家中次女,你以為杜廖會默許她跟着謝宸安?”

鳳後緩和了語氣,“武藝和才藝本就是陪襯罷了,家中的勢力方才是根本,你何不用腦子好好想想,謝宸安就算得了杜恒又能怎樣?反倒是張亮,她是家中嫡女又是獨女,你若是跟她關系處得好,日後兵部侍郎能不偏頗你嗎?可別忘了兵部侍郎如今一家子算是全系在了你的身上。這些事情你平時都好好想想,不要總是只顧眼下。”

謝宸意本是憤憤不平,直到此時方才覺得好受了些。

鳳後又說了她幾句,讓她好好反思一番,這才起身離開。

謝宸錦這段時間老老實實的閉門思過,是以消息并不算靈通,直到謝宸意大鬧了一場之後她才知道幾人已經選了伴讀之事。

聽聞謝宸意選了兵部侍郎之女作伴讀,她心中頗有幾分羨慕。她當時選伴讀的時候本也是想拉攏兵部和刑部的勢力,但是偏偏都沒能成事,最後只得選了沈家本家的一個子弟作伴讀。

這人除了忠心之外旁處根本出不了什麽力,此時聽聞謝宸意有了兵部侍郎的女兒做伴讀還不滿之後不由冷笑,她這個妹妹當真是愚蠢的很。

不過想到謝宸安的伴讀是兵部尚書之女,她倒也有幾分不平,不過是一個癡傻之人罷了,倒是有此好機緣,不過轉念想到終究只是次女罷了,也就是名頭好看,實際上頂不上什麽用,便也就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次日杜恒吃到了謝宸安帶去的糕點,果然對其滋味非常喜歡。

很快杜恒投桃報李的給謝宸安也帶了不少宮外的零食和小玩意進來。

謝宸安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只出宮過一次,便是日前去賽詩會的那次,她一路都在馬車上,是并未見識到民間情況,此時看到杜恒給她帶來的這些小玩意兒只覺新鮮。

杜恒本就單純,謝宸安又是誠心待她,兩人的感情一來一往之間飛速加深,不多時便已經無話不談。

說起來杜恒當算是謝宸安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朋友,此前和她接觸人幾人中只有謝宸軒跟她關系好些,但謝宸軒本就是她的弟弟,年齡又比她要小一些,兩人相交多半是她在照顧謝宸軒。

其餘的便是蕭敬之了,蕭敬之幫過她,她也對蕭敬之有些好感,但二人只見過兩面,若說是朋友怕也說不上。

唯有杜恒,這人将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陪在她的身側,這讓她非常珍惜。

許是謝宸意真的聽進去了鳳後的勸說,接下來的幾日倒是未曾再挑事,衆人倒是相安無事起來。

大饒雖然也重視皇女的學業,但卻不像清朝一般慘無人道全年無休,基本上皇女每過十日便能休息上一天,這日便到了休息日。

靜宜侍君特意讓廚娘給謝宸安備下了她喜歡吃的糕點和刨冰,謝宸安此時方才想到之前自己答應謝宸軒要給他送刨冰和糕點過去的,索性囑咐廚娘再多準備些,正好今日休息,她倒是可以自己送去華陽宮,正好順便看看謝宸軒。

謝宸安到華陽宮的時候便聽到有悠遠的琴音從裏面傳出。

謝宸安本身是喜歡琴曲的,但是因為她自己沒什麽天分,彈琴宛如拉鋸一般難以入耳,全然不像別人彈琴的時候那般讓人深醉其中,此時聽到這悅耳的琴音倒是不由多駐足了片刻。

謝宸軒現下年紀還小,正是剛剛學琴之際,自然是彈不出這樣的琴音的。謝宸安本以為此乃是白華侍君所彈,卻不想走的近了方才看到竟是蕭敬之坐在琴前。

蕭敬之今日穿了一身艾青色衣衫,遠遠看去頗為賞心悅目,謝宸安不自覺間就想起了碧波如洗這個詞。

蕭敬之見到謝宸安微有幾分詫異,不過片刻後便露出了幾分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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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毒物性格冷淡南疆大巫X渾身是毒死皮賴臉藥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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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一路上都在想着接下來該怎麽辦,最後決定先将人娶回去,後續根據具體情況再做決定,但沒想到說好的迎親,結果衆人把她送過來之後就全都撒丫子跑了,壓根沒有把新郎接回去的意思。

最為關鍵的是,她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她這位長得俊美不似凡人的夫郎乃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吃人不放鹽,修為高強的大魔頭一個!

楚雲:“……”

果然就沒有從天而掉的餡餅,她在幾次逃跑無果後開始兢兢業業小心翼翼的讨好秦淩,就怕他一個不高興把自己給咔嚓了。

秦淩看着賣力讨好自己的楚雲,有時覺得命運一說委實奇妙,這人曾經在他年少時因為一時心善救過他,所以楚家得罪他的時候他沒有像以往一般将楚家上下斬殺殆盡,只留了口信,說如果他們願意把楚雲送過來,他就放過他們。

沒想到他們會錯了意,以為他看上了她,就這樣給她套上大紅喜服把人送了過來。

他本想待她好些,幫她打通靈脈,助她提升修為,就算是還了她當初的恩情,卻不知何時将自己的一顆心也交了出去。

第 28 章

女皇的目光看向謝宸安問道:“你呢?”

謝宸安跟着道:“兒臣與兵部尚書次女杜恒也是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她也答應了做兒臣的伴讀,請母皇成全。”

女皇輕‘呵’了一聲,明顯沒想到謝宸安選了她。

此前她便已經聽聞兵部尚書杜廖對自己的這個二女兒頗為頭疼,聽說她不僅性格孟浪,凡事不喜歡遵循章法,更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着實讓她操碎了心,現在已經有幾分頹然不怎麽管束她了。

若是旁人将手伸進了兵部她倒是還會多想想,此時見是謝宸安,而她選的又是杜恒,頓時沒了這番心思,只覺得大概真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成事的也都喜歡聚堆到一起。

念及如此她神色冷淡道:“準了。”

謝宸銘與謝宸安得到了肯定答複都松了口氣,跟着退到了一側。

此時女皇看向方德君和白華侍君問道:“你們兩個又有何事?”

方德君笑道:“皇上,如今清兒年紀也不小了,他在宮中也沒個年齡合适的玩伴兒,一個人總是孤寂,臣在賽詩會上見清兒與戶部尚書之子許梓晨相聊甚歡,是以想求皇上做主也許許梓晨仿照着皇女們的伴讀一樣,閑來無事時便入宮陪清兒做個伴。”

這本也算不上什麽,女皇沒太在意,直接就應了。

白華侍君輕輕推了謝宸軒一把,謝宸軒頓時明了其中含義,此前他看着衆人都說了自己的伴讀本就已經有些等不及了,這個時候也跟着興致勃勃的說道:“母皇我也找了玩伴兒,母皇也要答應讓他時常入宮來陪我玩兒呀!”

女皇對謝宸軒一向喜歡的緊,頓時将他招至床前,笑着問道:“軒兒這麽小的年紀竟然也想找人作伴了?說說你看上的是哪個?”

“是蕭敬之。”

女皇不動聲色的看向白華侍君的方向問道:“這是你的主意?”

白華侍君知道女皇此前因為蕭敬之而訓斥了謝宸遠和謝宸錦,連帶着鳳後和清平貴君都跟着受了連累,此時聽女皇這麽問哪裏會不知道女皇心思。于是笑着道:“皇上這可是冤枉臣了,原本是方德君想替清兒讨蕭敬之來做伴兒的,只是不想軒兒跟他似乎更有緣,是以臣才厚着臉皮請皇上允許的,這事發生之時鳳後和清平貴君都在場,都可以為臣作證。”

方德君聽到白華侍君提到自己便覺不好,他剛想出言解釋清平貴君便率先笑道:“白華侍君所言不錯,本是方德君先行一步,不想敬之與軒兒相差幾歲卻是難得有緣能夠玩到一處。”

女皇看向方德君的方向,日前謝宸風方才自請去了晉陽,因而她對謝宸風倒是并無什麽猜忌之心。

謝宸清站在方德君身側,委屈道:“母皇,方德君只是想幫兒臣找個伴兒罷了,這還需要旁人作證麽?”

女皇目光跳過他看向謝宸軒,這兩個兒子她一向偏愛,現在謝宸軒才六歲,正是半懂不懂的年紀,此時也正茫然的看着她。

“既然你們都願意,這事便這樣吧。”

謝宸軒聞言這才又笑了出來,他一笑兩只眼睛便彎的像是月牙兒一般,嘴角的小酒窩也跟着露了出來,女皇笑着戳了戳他的小腦門。

謝宸軒捂着頭一臉茫然。

女皇答應了此事之後便下了诏書,令禮部侍郎郭朗之女郭潛和兵部尚書杜廖之女杜恒即日起便入宮伴讀。至于許梓晨和蕭敬之入宮陪皇子作伴也算不得是正經差事,只讓他們自行安排即可,便也未正式下诏。

謝宸安這段時間以來雖然一直是和謝宸銘、謝宸意一起上學,但是她和她們并無多少私下交流,此時想到杜恒明日便來伴她一起讀書,心裏不由升起了幾分期待。

次日一早杜恒和郭潛就都早早的到了宮中,等到謝宸安與謝宸銘到達之時,她們已經各自在位置上坐好了。

伴讀要先皇女一步到達上書房本也是慣例,不過謝宸安想到此時時間還早,而杜恒又住在宮外,想來她不知道幾點就被折騰起來了,頓時對她歉然一笑,覺得這當伴讀也是個苦差事。

杜恒本來每日也是起早鍛煉身體的,所以對于起早一事倒習以為常,是以此時并未理解謝宸安心中所想,見她對自己笑便也回之一笑。

謝宸意昨日便聽說謝宸銘與謝宸安都選了伴讀,她雖未知曉她們選的是何人,但是從謝宸遠到謝宸風謝宸錦,她們每個人的伴讀都是文官之女,是以謝宸意覺得這二人應當也是如此,對自己選了兵部侍郎張庭之女張亮很是得意。

她日前親自考教過張亮的武藝,知道她功夫了得,此時便特意也讓她從這日開始入宮伴讀,打算在謝宸銘和謝宸安面前一展風姿,讓她們看看,她不光是自己厲害,就連伴讀也比旁人厲害,卻不想今日來了之後她才得知謝宸安的伴讀竟然是兵部尚書之女杜恒。

尚書乃是正二品的官職,而侍郎則是正三品,而張庭與杜廖又恰好同在兵部,本身就是上下級關系,這頓時就讓謝宸意覺得有些丢臉。

日前鳳後花了那麽多心思方才為她選了這麽一個人,而謝宸安只是去賽詩會上轉了一圈,竟然就選了兵部尚書之女,也不知她傻人有傻福的好,還是說她天生就是自己的克星。

謝宸意陰沉着臉,整個人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張亮見謝宸意這個樣子也不敢去惹怒她,于是兩個人一整個上午都沒能說上幾句話。

謝宸銘和郭潛兩人似乎也有些生疏,彼此都很客氣,一上午除了上課之外也沒怎麽交流,反倒是謝宸安與杜恒,兩個人無事之際便湊在一起說笑。

杜恒性子本就愛開玩笑,這會兒見張亮那別扭的樣子不由笑着在謝宸安的面前笑着打趣她,不過她說話的聲音并不大,是以倒是沒有引來謝宸意和張亮的注意。

謝宸安聽了杜恒的話才知道,因為她們二人的母親都在兵部供職,是以杜恒跟張亮自幼相識,不過她們倒并未沒有什麽交情,反倒是互相看彼此不順眼。

杜恒趁這個時候給謝宸安講了不少張亮小時候的糗事,謝宸安聽的好笑。

謝宸意看到兩人這個樣子心裏更覺惱火。

張亮看到杜恒也是頗覺頭疼,她很不喜歡跟杜恒相處,卻沒想到兩人此番竟然都入宮伴讀,當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中午幾人各自休息暫且不提,到下午的時候便到了騎射課了,謝宸意郁悶了一上午的心情直至此時方才感覺好些。

張亮的本事她是見過的,她的身份謝宸意無力改變,于是便想要讓她在騎射課上出一出風頭,讓她們見識見識自己這伴讀的厲害。

在徐廖将軍過來之後謝宸意便當着她的面主動提議道:“戰場殺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們幾人也都學習了不短的時間了,不如今日便讓我們各自帶着伴讀來一較高下。”

若說起來謝宸意的武藝在三人之中自然是拔得頭籌,她自認張亮也不差,所以才提出此等建議。

張亮要是在平時有這等出頭的機會自然是高興的,然而此時她看着杜恒心裏卻老大不願意。

她和杜恒的母親都在兵部任職,兩個人平日裏時常相見,自然也有一較高低的時候,不過她卻幾乎次次都敗在杜恒的手上。

這個時候在這麽多人面前跟杜恒打,這就不是給謝宸意出頭了,而是給她掉面子,張亮心知此事,然而謝宸意卻是不知,也容不得她拒絕,只用一雙眼睛得意洋洋的看向謝宸安與謝宸銘的方向。

徐廖也是知道謝宸意的性子的,此時不願意觸她黴頭,而且三人的伴讀今日也是頭一次過來,她本來也是要親自去考核一番的,畢竟若是不了解她們幾人各自學到了什麽程度武藝如何,她也是沒辦法進行針對的教授。

是以徐廖便也沒有阻止,只道:“臣以為比試乃是善舉,不過六人混戰難度卻高了些,臣看不如三位皇女先行比過,而後再由三位伴讀比過。”

謝宸意覺得沒有什麽區別,于是也就答應了下來。

謝宸意、謝宸銘與謝宸安的比試自然是沒有什麽懸念,謝宸意得意洋洋的取了勝。

謝宸安和謝宸銘都對此習以為常并不覺得如何,而且謝宸安一向不與旁人比較,她發現自己比之前提升了許多心裏便覺得高興。

杜恒湊到她身邊笑道:“別怕,我替你報仇。”

謝宸安聽言笑着應了,小聲給她加油。

郭潛的母親本身是文官,而她自己也是自幼受此熏陶,若說是吟詩作賦那倒不算什麽,但是武藝方面就不太不精通了,三人上場之後她第一個便輸了陣。

謝宸銘對此卻不以為意,她此前已經對郭潛有過了解,知道她和自己十分類似,是以對她很是理解,見此不僅沒有斥責,反倒小聲安慰她。

郭潛因此而對謝宸銘頗有些感激。

張亮單論武藝來說也不算差,畢竟都是長期受家中長輩熏陶,她原本對杜恒有些發怵,但是此時心知沒了退路,打鬥起來反倒勇猛了幾分,發揮反倒比平常好上不少,竟是博了個滿堂彩。

第 27 章

杜恒順着謝宸安的目光望去,頓時看到了站在廊中的蕭敬之和謝宸軒。

謝宸安此時得了杜恒的肯定答複,心中着實松了一口氣。她本就很承蕭敬之的情,這個時候見杜恒也見到了蕭敬之,于是把之前蕭敬之為自己推薦她一事如實說了,又笑着問道:“不如一起過去打個招呼?”

杜恒自然不會拒絕,“我與他倒是也已經許久不見了,敬之此前一直閉門謝客,如今倒是恰好遇上了。想來倒是的确該過去感謝他這一番牽線搭橋之舉,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會有此機會與七皇女相識。

謝宸安聞言哈哈一笑。

蕭敬之之前便一心二用,一邊與謝宸軒說話,一邊觀察着謝宸安那邊的情況,是以在二人還未到達此處之時便先一步看到了她們。

謝宸軒也在此處,是以杜恒先對他行了禮。

謝宸軒有些腼腆的對着她笑了笑。

論理說杜恒和蕭敬之年齡相當,本該有所避諱才是,但她跟蕭敬之卻是自幼的交情,是以并未有此層的忌諱,她看到蕭敬之就笑道:”你倒是為我尋了個好差事,說起來我當謝你才是。”

謝宸安也道:“若說起來我也當謝謝你才是,若不是你,我此次還尋不到這麽合心意的伴讀。”

杜恒聞言與謝宸安相視一笑。

蕭敬之之前推薦杜恒之時本就将兩人的性格考慮在其中,此時見到兩人果然脾氣相合,也是替她們感到高興。

三人聊了一會兒,謝宸軒半懂不懂,于是一邊懵懂的聽着幾人說話,一邊拿着剛才蕭敬之用帕子給自己疊的小兔子在手中把玩着。

此間賽詩會的事情已經了結,眼看天色已經不早,衆人都開始準備回宮。

謝宸安自然也不便久留,她跟蕭敬之和杜恒告別,帶着謝宸軒往白華侍君所在的位置走去。

白華侍君看謝宸安這笑容滿面的模樣便猜到事情應當已經成了,于是笑着問道:“可是已經尋到了伴讀?”

謝宸安笑着應了。

白華侍君問道:“不知是何人?”

謝宸安将杜恒的身份說了出來,不過她也知其中關鍵,特意強調杜恒乃是兵部尚書的次女。

白華侍君聞言卻并不以為意,他雖然對朝堂之事不是很了解,但兵部尚書寵夫之名他卻是知道的。

杜廖跟夫君二人琴瑟和鳴,家中并未納小侍,早年她和蕭戰并稱為京城寵夫之楷模,可惜蕭戰夫郎早逝,如今京中這般恩愛的也就只剩下他們這一對了。

因着他們夫妻關系好,杜恒和杜語二人又是同父所出,所以杜廖對她們的疼愛都是一般無二的。雖然杜廖屢次被這小女兒氣的頭疼放出話來說以後再也不管她了,但終究也只是氣話罷了。

白華侍君心中明白杜恒雖然只是次女,但她這般的身份仍舊不可小觑,若是就此打好了關系日後想來能提供很大助力。

謝宸安能有此等緣法也是出乎白華侍君所料,他之前出言幫着籠絡蕭敬之便是想着幫着謝宸安打下些關系,日後說不定能夠用得到。卻不想謝宸安有此奇遇,直接搭上了兵部尚書之女。

這自然要比蕭敬之的這條路要好走一些,畢竟伴讀是自幼的交情,日後自然關系匪淺,能有這番機遇也當說是運氣使然。

白華侍君只當謝宸安是運氣好,自然不知此番運氣全依賴蕭敬之牽線搭橋,若非如此她和杜恒未必能有這番機緣。

鳳後和清平貴君回到皇宮之後自然要先行去回禀皇上此次賽詩會事宜,由是謝宸安等人便先在一旁等候。

女皇昨日開始便有些發熱咳嗽,今日精神也有些萎靡,不過這本也非是大病,是以仍舊撐起精神讓他們進來了。

女皇聽了鳳後的回禀,得知呂歸成得了魁首之後便心不在焉地封了她翰林學士一職。此官位不高不低,不過向來是由飽學之人擔任,是以擔任此等官職可謂是比較榮耀的事情了。

呂歸成既然能夠拿到賽詩會魁首,想來也是飽學之士,鳳後和清平貴君對于這番安排自然沒有意見。

此前因為謝宸錦和謝宸意的事情女皇對鳳後心存芥蒂,此時方才緩和了語氣道:“這幾日倒教你為賽詩會的事情奔波勞碌了。”

鳳後笑道:“為皇上分憂算不得辛苦,只盼着皇上的病能夠早日痊愈。”

女皇聞言道:“你倒是個有心的。”

說話間她不由又咳嗽了幾聲。

清平貴君見此道:“臣宮中有上好的枇杷露,最是止咳,臣一會兒便令人送來。”

女皇聞言寬慰,又是誇贊了鳳後和清平貴君一番。

清平貴君直至此時才道:“皇上,紫玄君、方德君和四皇女等人此時還在外面候着,皇上可要宣他們觐見?”

女皇聽言略有些詫異的問道:“怎麽今日都過來了,可是有何事?”

“聽說是四皇女和七皇女都在賽詩會上尋到了合适的伴讀,是以來向皇上禀明情況。

女皇對此略有幾分興趣,好奇這兩人挑了這麽些日子最後挑到的都是些什麽人,于是道:“讓他們進來吧。”

謝宸安和衆人一同進入大殿。

幾人行禮之後女皇便對着謝宸安和謝宸銘問道,聽說你們二人都在賽詩會上選到了中意的伴讀?”

謝宸銘率先道:“兒臣與禮部侍郎郭朗之女郭潛今日在賽詩會上相談甚歡,兒臣問過她,她願意做兒臣的伴讀,懇請母皇成全。”

女皇聞言道:“朕記得郭朗是負責主客司的吧?”

女皇說完目光便看向了紫玄君。

紫玄君輕聲應了。

女皇沉吟片刻道:“如此也好,準了。”

之前謝宸安看到謝宸銘的舉動便知道她已經有了中意的人,不過并不知那人是誰,此時聽了女皇的話方才知道原來是負責主客司的禮部侍郎郭朗之女。禮部下設四司,而郭郎負責的主客司實際上作用類似于現代的外交部,主要負責外交事宜。

紫玄君本非大饒之人,謝宸銘選了郭朗之女這件事便多少有些耐人尋味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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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26 章

蕭敬之聞言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靜靜地看着謝宸安。

謝宸安頓覺自己這是有些病急亂投醫了,不想就在此時蕭敬之卻緩緩道:“兵部尚書杜廖之女杜恒今年十二歲,她雖文采不佳但于武藝方面卻很是精通,且性格爽朗是個容易相交之人,七皇女若是感興趣在下願意為之引薦。”

謝宸安聞言頓時眼睛亮了起來,不過她随即意識到這杜恒的出身有些高了,兵部尚書乃是正二品官職,可謂是位高權重,她與鳳後之母戶部尚書沈沉舟可是平起平坐之人。

這杜恒既然是兵部尚書之女,那她是否願意做她伴讀就成了問題,謝宸安猶豫道:“我的情況想來你也知道,你覺得她會願意做我的伴讀麽?而且她家裏能同意麽?”

蕭敬之聞言笑道:“七皇女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她乃是家中的嫡次女,家中對她約束不多,若是她自己願意想來便當是無礙了。”

這個時代嫡庶長幼有序,雖然都是嫡女,但是一般嫡長女繼承家業的多,想來就是因為這樣她家中才會由着她的性子來,不過謝宸安對此倒并不失望,畢竟若杜恒是嫡長女的話兵部尚書八成是不會同意她做自己伴讀的,沒幾個人會就這樣匆忙的把自己的整個家族綁在一個幾乎沒有可能登上皇位還不受寵愛的皇女身上。

她選伴讀,原本就沒打算選一個家世有多出衆之人,能性格相合真心相交便已經是不容易了,光聽蕭敬之描述謝宸安便覺得這杜恒的性子很合自己的胃口,頓時對她起了興趣,問道:“不知她今日可也來了這賽詩會?”

蕭敬之笑道:“自是來了,此時站在樹下身着青衣的便是她了。”

謝宸安聞言順着蕭敬之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樹下,那裏正站着四五個十幾歲的女孩,似乎是正在讨論着什麽。

杜恒此時站在她們中間臉上挂着張揚的笑容神采飛揚的跟着聊着。

謝宸安有意過去會會她,但見此處女子衆多,于是道:“這裏人多,怕你不便過去,不若你在此處陪軒兒玩一會,我自己過去會會她。”

蕭敬之含笑應了。

兵部尚書杜廖和他母親交情尚算不錯,他和杜恒也是自幼相識,自是知道她的品性,今日此舉也算是投桃報李了,七皇女之前兩次對他出手相助,如今幫她一回也算是應當。

蕭敬之身邊的侍從不知又去哪裏了,謝宸安覺得把蕭敬之和軒兒留在這裏有些不放心,索性她将德音和百泉也都留了下來陪着他們,如此她也免得走到哪裏都受到過分關注。

德音和百泉見謝宸安去的地方不遠,就在視線範圍之內,于是倒也沒有反駁。

謝宸安狀似不經意的走到幾人身邊,随後聽到幾人此時正在讨論如何成為社稷之臣,其中一人說道:“社稷之臣乃國之棟梁,自然是要飽讀詩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之人方才能夠擔任。”

旁邊人反駁道:“歷來有才無德者甚衆,若非如此史上又怎麽會出了那麽多奸佞小人,要我說德行比才華重要的多。”

那人不服,“若是連大字都不識一個,再有德行又能成就什麽大事?”

身邊人笑道:“這有什麽可争的,德才兼備之人也不是沒有,自然是這樣的人更容易成為社稷之臣。”

兩邊的人聽了她的話都有些啞然。

謝宸安聽她們幾個說話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年紀都不大,倒是都有一番雄心壯志,竟是都想成為國之棟梁社稷之臣,不過随後她又在心中産生了些許豪情,正所謂少年強則國強,她們幾個若是一直為此而努力日後或許真的能夠成為朝廷棟梁之才也說不定。

這時杜恒忽然開口道:“我覺得忠心也很重要,忠于國,忠于君,忠于本心,再有德有才像宏宗時期的正德将軍一樣陣前叛國的話,也只會為人所不齒。”

“陣前叛國的确是大逆不道,可是宏宗昏聩,她也是為了手下數十萬将士的性命迫不得已才如此,聽聞她直至臨死之時都對此事耿耿于懷。而且聽聞她在黎國也備受推崇,可見德才兼備之人到哪裏都是吃得開的。”

衆人聽言大驚,“你怎麽膽子這麽大,竟然敢當衆議論宏宗!”

那人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跟着噤聲。

謝宸安原本聽聞杜恒說到忠心很是驚喜,伴讀多半是要陪伴她許多年的,她也盼着能有一忠心之人陪伴左右。但在聽到後面人言論得知那位正德将軍是有苦衷後,此時再回想起杜恒的話便不免覺得她略有些偏激。

幾人這時陸續發現了謝宸安的存在,因着之前謝宸安站在彩樓之上,所以雖然衆人此前并未見過她此時卻也都對她有個大概印象,于是相繼行禮。

謝宸安匆忙喚幾人起身,她有意與杜恒結交,态度自然顯的熱絡了些,當即笑着接着衆人的話題參與到了讨論之中。

衆人見她沒什麽架子,于是也都跟着放松下來,她們自然不敢再随便評論宏宗了,于是開始紛紛說起自己的志向,許是因為女皇重文輕武的緣故,幾個人想當文官的倒是占了大半,只有杜恒說想當将軍。

謝宸安想起之前蕭敬之說她武藝上很是精通,又想到她母親乃是兵部尚書,頓時覺得這當算是家學淵源。

與幾人聊過一會之後謝宸安發現杜恒倒并非是個偏激之人,她性格爽朗,頗愛說笑,實在是個有趣之人,而且她性子直,基本上有什麽便說什麽不會藏着掖着。

謝宸安覺得她應該是被灌輸了為将者就當忠君愛國血戰沙場等觀念,是以對那正德将軍方才多有不屑。

謝宸安與之相談甚歡,之前的顧慮便也就跟着消散了。

當着衆人她不好将伴讀之事說的太過明顯,于是只是暗自提了提,不想杜恒笑吟吟的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謝宸安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只覺得蕭敬之為她推薦這人倒當真是推薦的好,念及如此她歪頭看向蕭敬之的方向。

只見蕭敬之此時眉目溫和,對着軒兒不知在說些什麽,引得他頻頻點頭。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照在他們身上,謝宸安覺得眼前這一幕分外溫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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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紫玄君這個時候還惦記着謝宸銘無意與他們湊趣,倒是白華侍君左右無事便也跟了上去。

謝宸安本來想混在人群中看看情況,但她帶着謝宸軒,身後還跟着德音和百泉,一時間走到哪裏都會被人注意到,反倒是不好融入人群。

她緩緩走着,不知不覺竟也走到了廊邊,她随即發現廊上此時竟是額外熱鬧,除了一衆小公子之外鳳後幾人竟也都在。

蕭敬之原本站在人群之中便很是顯眼,這個時候她第一眼便看到了方德君和謝宸清正站在他身邊跟他說些什麽。

謝宸安想到之前聽到的方德君和謝宸清的那番對話不由皺眉。

謝宸軒見到那邊有很多小哥哥倒是高興,又見到白華侍君也在那邊,頓時拉着謝宸安的手說道:“皇姐,我們也去那邊吧?”

本來男女有別謝宸安過去多少有些不方便,但好在她這副身體年齡尚小,過去倒也不顯得太過于突兀。

謝宸安猶豫了片刻之後便由謝宸軒拉着走了過去。

兩人走近的時候恰好聽到方德君笑着說道:“今日見蕭公子方才得知外界所傳果非謠言,蕭公子果然是天人之資,氣度學識亦是不凡。你和清兒年齡相差無多,日前皇上給幾位皇女都找了陪讀,我看你們不妨也搭個伴。”

謝宸清此時也收起了之前在彩樓上的不屑,笑着說道:“我今日一見敬之便覺得親切,正盼着你能時常入宮多陪陪我呢,說起來聽聞京中公子們都有一兩個手帕交,偏生我一個也沒有,不知敬之可否願意和我相交?”

謝宸安看着謝宸清和蕭敬之,蕭敬之十二歲,謝宸清十三歲,若說起來倒的确是年齡相當,若是謝宸清當真是打算與蕭敬之做個朋友自是無礙,畢竟若是他能夠和謝宸清交好便也能得了方德君的庇護,而且謝宸風已經娶了正君,如今又遠在晉陽,倒也不用擔心她。

然而看謝宸清這變臉的速度,他必不是真心和蕭敬之結交,此番還不知是動了什麽心思。謝宸安心中輕嘆,每次遇到他的時候他的境遇似乎都不是那麽好,此時不明就裏的衆人卻都在用豔羨的目光看向蕭敬之。

蕭敬之略帶歉意道:“方德君過譽了,能得大皇子賞識敬之也是深感榮幸,只是敬之一貫身體不太好,大夫讓平日靜養着些,所以怕是要辜負方德君和大皇子的這番好意了。”

衆人見蕭敬之就這般拒絕了一時間都有些詫異,要知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大皇子素來受寵,和他攀上交情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情,況且有了方德君的賞識,日後找一門好親事總是不愁的,而他竟然就這麽拒絕了……

蕭敬之這番話說出口之後留心觀察方德君的反應,他今日過來本是因為賽詩會實乃是一年一度的盛會,他受幾位朋友所邀不好斷然拒絕才跟着過來的,他之前在作詩的時候已經刻意藏拙,卻沒想到竟然還是被方德君給找了過來。

方德君笑道:“清兒兄弟少,如今軒兒年紀又還小,他一個人在宮裏也是寂寞,也不拘着你日日到宮中,你若是能時常入宮陪陪他那是最好不過了。”

鳳後在一旁一言不發,清平貴君越發覺得這是他們兩人串通好的,是以道:“方德君倒是有意思,禮部尚書素來看重二皇女,我記得上次宮宴的時候也是她力排衆議在皇上面前稱贊二皇女,如今她兒子許梓晨奪了魁首,要說這學識也是足夠了,他的品貌也都是一等一的,怎麽方德君卻不想着找他給清兒做伴讀卻到這邊來了?”

方德君深吸了一口氣,對于清平貴君今日對他一直陰陽怪氣的樣子心中也是有氣,他說的等同于是廢話,禮部尚書許鴻章本就是他們這邊的人,她的兒子又哪裏還需要他去費心結交?

方德君解釋道:“不過是想湊熱鬧給清兒找個伴兒罷了,清平貴君這話說的,梓晨自然也是極好的……”

這邊方德君還在跟清平貴君周旋着,謝宸安指了指蕭敬之的方向笑着對謝宸軒道:“這位小哥哥長得好不好看?”

謝宸軒點頭,“好看!”

“那讓他陪軒兒玩好不好?”

謝宸軒高興,“好!”

“那軒兒去跟鳳後和清平貴君說說,等他們同意了我們就可以一起玩了。”

蕭敬之在謝宸安指向自己的時候便發現了她,他心中清楚以現在清平貴君的态度來看方德君的算盤八成是打不成的,是以心中并不怎麽緊張,此時倒是發現了謝宸安和謝宸軒不時看向自己的方向。

謝宸軒見蕭敬之往這邊看,就對着他揮了揮手。

蕭敬之見此微微一笑。

謝宸軒見他沖自己笑以為蕭敬之也是想陪自己玩,于是走到白華侍君面前拉着他的袖子走到鳳後幾人面前說道:“軒兒也想要那個漂亮哥哥陪我玩。”

謝宸軒這話一出口衆人都有些詫異。

謝宸軒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蕭敬之的身邊。

謝宸軒本來就長得白白嫩嫩的很是可愛,此時臉上洋溢着笑容更是招人疼,蕭敬之笑着彎下身子看他。

白華侍君見此也跟着笑道:“是臣将他寵壞了,不過臣看軒兒和敬之難得有緣,臣就也厚着臉皮替軒兒求一句,軒兒一直也是沒個玩伴,他難得喜歡誰,求鳳後和清平貴君就答應了吧。”

清平貴君聞言道:“既是如此我看不如就讓敬之陪軒兒吧,至于清兒這邊,清兒才學不凡,自是只有魁首能夠匹配了,鳳後看我這番安排是否合理?”

鳳後眉頭微皺。

方德君笑道:“軒兒才六歲……”

清平貴君道:“既是玩伴又何須在意年齡,而且我記得許梓晨今年也是十三歲吧,倒是難得和清兒同歲。”

方德君還想再說什麽,清平貴君湊到鳳後身邊小聲道:“這個時候觸皇上黴頭可不是聰明人的做法,再說方德君自己也有女兒,鳳後可是要清楚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

鳳後神情一窒,方德君慣于左右逢源,這樣的人雖然得用但是若論衷心的确是不好說,若說起來的确是白華侍君最為讓人放心,他就這麽一個兒子,“既然清平貴君這般說那便這樣吧。”

方德君心中仍舊有些不甘,不過謝宸清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在接觸到蕭敬之的第一瞬間他就感覺隐約有些排斥,他不喜歡跟太聰明的人打交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物傷其類。況且以他皇子之尊主動上前攀談還被駁了面子,這樣不知好歹之人也犯不上他去交好。

因着許鴻章的關系謝宸清與許梓晨也見過幾面,今日許梓晨得了魁首,此時跟在他身邊倒是讓他覺得頗有面子。

許梓晨得了魁首卻見衆人圍在蕭敬之身邊心中多少有些不平,這個時候見鳳後和清平貴君提到他,衆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這才覺得好了些。

謝宸清臉上帶着笑意主動與許梓晨攀談,許梓晨是個聰明的,知道自家娘已經綁在了謝宸風的身上,他家的興衰可謂是全看謝宸風和方德君,所以對謝宸清十分熱絡。

謝宸清被他捧的舒服,對這番安排愈發滿意起來。

謝宸軒得了準許,開心的拉着蕭敬之往謝宸安這邊走。

蕭敬之本就聰慧,片刻間便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雖本也用不上幫忙,但是謝宸安此舉卻仍舊讓他心中有些暖意。

謝宸安與蕭敬之之前見面無緣說話,這個時候借着謝宸軒倒是難得能聊上幾句了,然而此處都是男眷到底不是适合謝宸安久留之地,兩人見禮後蕭敬之便将兩人引到了前方人少之處。

蕭敬之此時才開口道:“多謝殿下幫忙解圍。”

謝宸安原本不是第一次聽蕭敬之開口,但不知是否因為他神情過于柔和,她忽然間覺得他的聲音格外悅耳。

謝宸安道:“也沒有幫上什麽,說起來我倒是好奇你今日作詩可是故意藏拙?”

蕭敬之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了。

謝宸安頓時了然,她就覺得像是他這樣的人物應當是無所不精才是。

謝宸安雖是覺得蕭敬之長得讓人賞心悅目,不免對他産生些許親近之意,但二人到底初識又男女有別,是以在寒暄過幾句之後她倒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她心中此時還惦記着找伴讀這事,所以目光仍舊在下面的衆人身上流連,片刻後想到蕭敬之出身不凡又很是聰慧指不定能幫她出出主意,便試探性的問道:“母皇讓我等自行選擇伴讀,我到現在還沒有頭緒,不知你可有推薦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囧,拖延症發作,更新時間越來越晚……

第 24 章

方德君見此笑道:“今日倒是還未給衆位公子們出題呢,總不好讓他們也跟着用衍州之事作詩,鳳後看呢?”

鳳後點頭,男子吟詩作賦展示才藝也是慣例了,這個時候聽方德君這麽說便問道:“既然如此方德君覺得以什麽為題比較好?”

方德君笑道:“臣看不如以此處風景為題,鳳後以為如何?”

“便依你所言。”

方德君又道:“聽聞平遠将軍府的公子頗具才名且聰慧不凡,日前宮宴時我無緣得見,今日不妨就讓他起了這個頭,鳳後以為如何?”

清平貴君冷冷的看過來,方德君和鳳後的關系一直不錯,這些年以來可以說是鳳後的左膀右臂。

謝宸遠此前為了避嫌已經一早去了晉陽上任,他如此捧着蕭敬之如果不是為了謝宸遠,那怕又是鳳後在背後做手腳了。

日前他們都因為蕭敬之之事而受了皇上的譴責,他本以為這人會和自己一樣就此收手,現在看來卻未必是如此。

清平貴君念及如此冷聲道:“不知方德君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我怎麽之前只聽說蕭敬之身體虛弱常年閉門歇客,倒是不知他何時有了才名,又如何來的聰慧一說?”

方德君笑道:“只是傳聞罷了,又何處來的依據?許是謠傳也說不定,不過蕭敬之既然來了想來也是願意湊個熱鬧的,作為表率帶領男兒們一同吟詩也當算是一件樂事才是,想來他應當不會拒絕。”

鳳後點頭,“方德君說的是,既然如此便問問他的意思,他若是不願也就罷了。”

鳳後既然都已經如此說了清平貴君自然不好再反駁。

蕭敬之聽聞鳳後欽點了他的名字自然不好當衆拒絕,于是便也跟着作詩一首。

只見他落筆如有神,仿佛是不經思量一般紙上頃刻間便已經落了幾個字,他筆鋒銳利,字跡不似一般男子含蓄秀巧,反倒有橫掃千軍之勢,不多時便已經作詩一首。

然而他的詩卻不似他的字一般出彩,衆人看過之後只覺平平而已。

有宮侍前來取走蕭敬之的詩給鳳後等人品評,衆人看過之後也只略微誇贊了幾句便也作罷。

謝宸清從方德君手中接過了蕭敬之的詩,看過之後嘲道:“也不過如此罷了。”

方德君笑道:“如此也沒有什麽不好,陪你做個伴足夠了,本也不必樣樣出挑。”

兩人這番對話其餘幾人倒也未曾注意,但謝宸安之前卻是一直站在範永熙身後,這個時候道恰好将這番話聽在了耳中,頓時心中有些猶疑。

有了蕭敬之抛磚引玉之後一衆小公子們倒也放得開了,接連作詩送去彩樓。

範永熙品評男兒們的詩自然不會再如之前一般直接從彩樓往下扔了,為了男兒們的面子她只将不佳的詩作放置于一旁的花籃之中,遇到不錯的方才呈給鳳後幾人過目。

謝宸安站在一側從花籃中将蕭敬之的詩拿出來看了看,她粗略一掃倒也看不出蕭敬之哪裏寫的不好,只覺得他的字怪好看的。

想到自己那一手狗爬字,再看着蕭敬之的字,謝宸安頓時嘆氣。

範永熙這個時候又往花籃裏扔了幾張紙。

白華侍君此時走過來也随意撿起來兩首詩看了看,笑道:“今年的詩瞅着倒是比往年要出挑。”

謝宸安問道:“這花籃裏的詩最後會存放起來麽?”

“男兒們的手跡落到旁人手裏總是不太好的,一會賽詩結束之後這些便會被一起焚燒了,免得遺落旁處惹人口實。”

謝宸安猶豫了一會,最後沒把蕭敬之寫的詩放回去,而是收了起來,這字寫這麽好看,燒了有點兒可惜。

謝宸安有些心虛的看向蕭敬之的方向,蕭敬之此時背對着她站着,只能看到他纖長而挺拔的背影,倒是看不出他是何表情。

範永熙最後選出了幾首不錯的詩作呈上。

幾位公子因此而得了鳳後與清平貴君的賞識,今次在男兒之中奪得魁首的是禮部尚書許鴻章之子許梓晨。

謝宸安對這許梓晨倒是沒什麽興趣,她這個時候開始猶豫起該怎麽選出自己的伴讀。

她原本以為到達此處之人應該不會太多,結果來了之後才發現此處來的人超出他的想象,雖然之前範永熙品評的時候她也将那些詩篇大致看了一遍,但她并不能從這短短的幾句詩裏便看透一個人的品行,說起來剛才那麽多人的詩,她記住的不過寥寥,而記住的人也就只有呂歸成一個罷了。

她對于這呂歸成倒是頗有幾分欣賞,只是看她行為作風怕是個有性格的,多半不好結交,而且按照往年情況來看她八成是要被皇上任命在朝為官的,況且她的年齡與她相差的也太大了些,明顯不适合做她的伴讀。

謝宸安嘆了口氣,這事可真難……

她扭頭看向和她面臨同樣難題的謝宸銘,結果謝宸銘這個時候跟紫玄君一同看向一個方向,兩個人不時說這些什麽,看樣子應該是已經有了人選了……

白華侍君見她這樣子就已經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當即道:“現在正是衆人私下交流的時候,你若是沒有看中的人不如去四處走走,或許能有什麽際遇也說不定。”

謝宸安也知這也是條路子,不過她感覺這難度仍舊是有點兒高,她看向身側的範永熙。

範永熙出身貧寒自幼閱人無數,而且她又頗具才華,想來對于此事當有自己的看法,只看她願不願意點撥她一下了。

她這些日子隐約感覺到範永熙似乎是有些賞識她的,于是她便厚着臉皮往前湊了幾步問道:“我選伴讀一事至今未有定論,現下才子頗多,不知夫子可有推薦?”

範永熙看了她一眼,随後道:“這件事臣給不出結論,要臣來說這伴讀是否有才并非那麽重要,與你合的來,願意以一片赤誠之心相交方才更值得看重。”

謝宸安心中也是這般想的,見範永熙沒有推薦的人她也就只好準備下樓去人群之中碰碰運氣了。

謝宸安方才走了幾步就被謝宸軒給拉住了袖子,“皇姐帶我一起去呀。”

謝宸安看了一眼下面的人群,略感覺有些不放心,若帶他下去磕了碰了總是不好,她正待要拒絕,白華侍君卻笑道:“那你下去老老實實的跟着你七皇姐,不許哭鬧。”

謝宸軒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謝宸安見白華侍君都已經答應了自然不好再出言阻攔,于是牽着謝宸軒的小手帶着他一起往下走去。

白華侍君眼眸微斂,他身為一個男子不便和謝宸安一起下去與文人才子結交,但是有心人看到他們姐弟兩個這般親厚就應當明白靜宜侍君非是孤立無援的,可惜他的雅兒不在了,若是她還在,她與安兒姐妹兩個互相扶持,又何至于走到眼下這一步?

這麽想着他再次擡頭看向紫玄君的方向,眼中的恨意卻被壓在深處,面上仍舊是一副溫柔模樣。

謝宸軒一向乖巧,謝宸安帶着他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只要小心不讓謝宸軒磕碰着就好,不過事實證明她想多了,他們雖然年齡不大但到底是皇子皇女,沒人敢上前磕碰着他們,見他們走到身側反倒是行禮的居多。

就在謝宸安帶着謝宸軒下樓後不久,謝宸銘也跟着走了下來,不過她卻是目标清晰直奔來人而去。

方德君不過片刻也帶着謝宸清走下了花樓,不過他們所奔的地方卻是男兒們聚集的廊上,清平貴君見此也起身跟了過去,鳳後見此笑道:“清平貴君倒是難得有雅興見這些後生晚輩,不如一同前往?”

清平貴君輕嘲:“鳳後也是難得有此等雅興,既然如此便請吧。”

第 23 章

蕭敬之眼下和小公子們在一處,謝宸安見此也不便上前打擾,于是兩人遠遠的見禮之後她便拉着謝宸軒繼續往前走去。

今日來人很多,到處人頭攢動,謝宸安帶着謝宸軒在彩樓裏走了一圈,四處人聲鼎沸,衆人笑笑熱鬧,倒是熱鬧非凡。

謝宸安帶着謝宸軒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恰逢鳳後和清平貴君、紫玄君、方德君、白華侍君一同登上彩樓。

謝宸安見此便也帶着謝宸軒走到白華侍君的身邊,跟着他一同登上了彩樓。

彩樓下衆人看到鳳後幾人後逐漸安靜下來。

以往宮廷賽詩會都是由皇上主持,鳳後和清平貴君協助,不過此次女皇突感身體不适,是以倒是難得沒有參與,只将此事全權交給了鳳後和清平貴君。

這二人每年都參與此事,操辦起來自然是手到擒來,不過雖然往年也說宮中人有想參與的皆可在禀明後同行,不過一般情況下前來湊熱鬧的宮中貴人并不多,這次倒是個意外。

紫玄君本非是大饒人,對于大饒的詩詞半懂不懂,所以一向不參加此種活動,此次之所以破例前來也是為了給謝宸銘選伴讀的緣故。

白華侍君自然是因為謝宸軒想要湊熱鬧所以跟着過來的。

方德君長袖善舞,往年偶爾也有湊熱鬧,所以此次前來倒不顯得奇怪,唯一奇怪的大概就是他這次并非是自己來的,而是将大皇子謝宸清也帶了過來。

因着謝宸清今年已經十三歲,有人懷疑方德君想要借此機會想要幫他擇一門婚事,但随即有人反駁,皇子和旁人不同,一般都會在十五歲後由女皇直接賜婚,此次也許只是來看熱鬧罷了。

見衆人都已經安靜下來了,鳳後目光看向衆人,開口道:“賽詩會乃是我大饒一年一度的盛會,今日諸位才子彙聚在此,不只為了一較高下,更是為了幫朝廷選拔出有才學之人,望大家全力以赴,奪得好名次。”

鳳後說完這番話之後,便出了今日的題目:“以日前衍州之事賦詩一首。”

衍州之事衆人都有耳聞,此時聽言便知道這是要看他們對于此事的态度,于是有人當即針砭時弊,當場作詩抨擊衍州州府上下貪污腐敗,又有人寫詩贊頌皇上雷厲風行處事得當,從而使得百姓快速脫離苦海,又有人借詩來傳達自己心目中的預防之法,一時間倒是熱鬧非凡。

謝宸安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在她的印象之中以往所見唐詩宋詞大多數都是抒情者多敘事者少,此時聽聞衆人用詩來表達對衍州之事的看法頓時只覺新鮮。

衆人寫成詩之後便都送去彩樓。

謝宸安與謝宸銘站在範永熙的身後,将送上來的詩篇大概都看了一遍。

範永熙高坐在彩樓之上,将收上來的詩篇一一看過,覺得不佳的便從彩樓上直接扔下,一時間紙片紛飛。

衆人望着高坐在上的範永熙一時之間都是心懷期待。

謝宸安直至此時方才感受到了自己這位夫子的才華,能夠品評天下才子,此等風華當真是舉世少見。

紙片紛飛,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範永熙手頭已經只剩下了薄薄的三五張紙。

範永熙起身将這幾首詩分別呈給鳳後和清平貴君過目。

鳳後和清平貴君一一看過之後稱贊了幾句。

鳳後問到:“依你所見,這幾首詩中你認為哪一個可奪得頭籌?”

範永熙從幾張紙中抽出一張呈給鳳後。

鳳後和清平貴君先後看過,方德君見此也好奇的将此詩拿過來看了一眼,随後笑道:“青雲福祿命,可堪百姓恩。這句倒是有趣。”

鳳後道:“衍州州府的官職乃是聖上賜的,當是可堪君王恩才是,這是誰人做的詩?”

範永熙跟着道:“此乃呂歸成的詩。”

“呂歸成?倒是未曾聽聞過,可是白衣?”

範永熙點頭,“此人的确未曾在朝中供職,不過她在民間早有才名,性格狂放不羁,思維跳脫,用詞遣句和旁人不同。臣以為此詩符合題目,立意獨到,當得詩首。”

範永熙乃是此次聖上欽點評詩人,鳳後自然不會反駁她的話,聞言只道:“你既然如此推崇此人,不若将她叫上來看看。”

鳳後身邊的宮侍當即大聲宣讀呂歸成之名,直到喚了三聲之後這人才從人群之中慢悠悠的走了出來,衆人見她這副不急不緩的樣子不由都是替她擦了把汗。

謝宸安的視線也移到了呂歸成的身上,只見她步履從容,不急不緩,完全沒有一屆白衣見到上位者時應有的不安,不由有些側目。

鳳後明顯沒有當衆發落她的打算,待她行禮後便喚她平身,随後将方才的問題問了出來。

呂歸成聽言道:“她的官職的确是皇上賜予的,但她本就是衍州人,是衍州的水土和衍州的百姓将她養大,先有撫養之恩,而後才有提拔之恩,若說對不住,她首先是對不住就是衍州百姓。”

呂歸成這話說的有些道理,很多人在她說了這話之後才知道原來衍州州府竟然本身就是衍州人,身為衍州人卻将衍州治理成了這個樣子的确是讓人痛心疾首。

不過呂歸成這番話卻有種将皇上置身于百姓之後的感覺,來此之人多半是為了得到皇上賞識而來,自然以歌功頌德之言為多,雖然今日皇上沒有親自過來,但是鳳後和清平貴君代皇上過來自然是一般的意思,偏生這人另類。

謝宸安見她這副樣子倒是對她頗為賞識,這個時代自然是君王大于天的言論比較多,但實際上有了國家和百姓方才有了君王,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乃是千古名言。衍州州府雖然對不起皇上的信任,但她首先對不住的的确是衍州千千萬萬的百姓。

鳳後又問了呂歸成幾個問題,見她回答敏捷,思考問題的确有其獨到之處,是以在誇贊了幾句之後便賜下了魁首之名。

範永熙的才名乃是天下皆知,她親自給出這等的評價自然無人反駁。

若是往年皇上在的話她既是白衣自然當場就該為她賜下功名,不過此時皇上不在,自然也就只能等衆人回去之後将此事禀明皇上再看皇上的安排了,是以她難得成為了奪了魁首之名卻沒有得到實際官職之人。

然而呂歸和旁人不同,她似乎完全不将此事放在眼中,她回完了鳳後的話之後見沒有旁的事便兀自退了下去,又混進了人群之中。

謝宸安覺得這人有趣,于是用目光一直追随着她,随即看到她好似忽然發現了擺在案幾上的酒壺一般,饒有興致的上前拿起了酒壺掂了掂,而後也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當即對着壺嘴砸了一口。

此時衆人的目光都落在呂歸成的身上,一衆小公子也不例外,蕭敬之也随着一衆小公子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蕭敬之盯着呂歸成看了許久,仿佛在思量什麽,良久後才從她身上移開了視線。

往年的魁首一般都是年輕的世家子弟,得了魁首之後多半會得到男兒們的青睐,就此定下姻緣的也不在少數。

然而呂歸成看起來已經有二十餘歲的年齡,她這個年齡家中多半已經有了夫朗和孩子,況且她又是白身,是以反倒不怎麽受歡迎。

衆人又看她這番的行為,她這可以說是潇灑,也可說是粗俗市井,此時怕是認同後面這個詞的人更多些,是以大家對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旁處。

此時蕭敬之和一衆小公子站在廊上,其中有不少容貌上佳者,一時間倒是成了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第 22 章

謝宸安左思右想一不小心就失眠了,她來到這個世界其實也沒多久,但總有一種有些心累的感覺。

在宮中生活總要花費心思思考各種事情,總要處處留意,處處小心,否則指不定就被誰給害了。

如果她只是一個人的話,也許會考慮以後想個辦法離開皇宮。然而她卻并非是一個人,靜宜侍君待她不凡,她不可能抛下靜宜侍君一個人在宮裏。

況且外面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她去了外面之後是否能生活的好她也尚且不知。靜宜侍君雖然家世不顯,但到底也是官家子弟,從小沒受過什麽苦,在宮中他可以過着衣食無憂的日子,在宮外卻未必能如此。

謝宸安輕嘆了一口氣,終究也就是想想罷了,她現在所能做的也無非就是過好眼下生活。

謝宸安思緒紛亂,直到天快亮才睡着,清晨就又被百泉叫起來洗漱,她痛苦的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得當學生的苦是無論在哪個年頭都得吃的,算起來她該慶幸這個時代的皇女作息不像是康熙年間那麽嚴苛,不然每天淩晨三四點起床可就真是太要命了。

諸位大臣得到消息之後紛紛将家中優秀的晚輩上報,只盼着哪一個能被選中做了皇女的伴讀。

雖然說自古以來就有伴君如伴虎一說,但是家族的榮耀也往往是要靠着皇室的扶持方能維系下去的,若是跟對了皇女,那麽以後光耀家族自然是指日可待。

因着大臣們積極,不過兩日功夫衆人便已經将名冊獻上。

女皇略微翻了翻,然後直接讓人送去皇女處讓她們自己挑。

謝宸意有鳳後幫持着,沈家本身的關系也是盤根錯節,她很快便挑出了一個各方面都符合她心意的伴讀。

謝宸安拿過名冊之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卻只覺得兩眼一抹黑,這名冊上的可不單單僅是名字,這名字背後所代表的世家和其中的利害關系才是真正需要考慮的。

謝晨安本想找靜宜侍君幫着參謀,但随後才發現靜宜侍君本身就并非出身世家大族,而他入宮之後與外界聯系也少,對于各種情況知道的都不是很詳細,是以也幫不上什麽忙。

她有些無奈,于是便猶豫着先将這件事情給拖了下來,不過她随即發現謝宸銘竟然跟她選擇了一樣的做法。

謝宸安在這之後才知道謝宸銘的父親紫玄君原來并非是大饒人。他出生于大饒邊境的草原之國,自稱是烏木族人,他對大饒朝中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所以選擇伴讀一事他也是讓謝宸銘多考慮一番再做打算。

女皇倒是沒有催促她們。

這日範永熙難得給她們放了幾日的假,謝宸安這才知道原是賽詩會要開始了,範永熙作為今年的負責人忙的騰不開身,是以她們才有了這樣的假期。

大饒的賽詩會由來已久,已經逐漸發展為一年一度的盛會,甚至先皇還特意遣人在郊外建造了彩樓,作為每年辦賽詩會的場所。

每年賽詩會皇上、後妃、大臣、世家子弟甚至百姓都會參加,而這賽詩會并不拘束男女,不少王公大臣的子弟不論男女都會參加。

當然在這個世界上男女大防甚嚴,縱使男女都參加也不可能聚在一處。

女子參加賽詩會一般是為了彰顯自己的才華,從而得到出仕的機會。

而世家大族及官宦子弟家中的男子參加,則多半是因為到了婚配之年,想要借此機會或觀察其他世家子弟們,或展現自己的才華,從而為自己尋一門好親事。

在這世上多的是盲婚啞嫁,因此能夠光明正大一睹真人的場景實在是少,所以賽詩會上的男兒一貫不少。

紫玄君在得知了此事之後主動到女皇面前提起讓謝宸銘和謝宸安參與賽詩會,以便在賽詩會上結識有才華的世家晚輩,從而選出适合自己的伴讀。

女皇自然準許。

謝宸安知道此事之後着實松了一口氣。雖然紫玄君做出這樣的舉動主要是為謝宸銘着想,提到她的名字不過是順帶罷了,但她還是為此而感到慶幸。

至少她現在能夠去現場看看情況,哪怕是她弄不清楚對方的身份,至少有一定可能性找到和自己合得來的人做伴讀,這總比之前兩眼一抹黑要好的多。

謝宸軒自從發現了謝宸安這裏有好吃的糕點冷飲還有胖貓之後就隔三差五的跑過來玩。

那只貍毛因為最近夥食太好已經胖了一圈兒,雖然靈汐侍君仍然叫它小貍,但是在謝宸安這裏她的名字已經升級為胖貓。

原本白華侍君和靜宜侍君在一邊聊天,謝宸軒在旁邊抱着貓玩,不料他聽到賽詩會上人很多,又聽到謝宸安也要去頓時來了興致要跟着一起去。

賽詩會上本身男女都有,謝宸軒眼下年紀小,雖然是沒有吟詩作賦的能力但是跟着去湊個熱鬧也是無礙的,白華侍君見他堅持也就答應了下來。

謝宸軒高興不已,第二天的時候就跟着一同乘車到了彩樓。

彩樓建在郊外,此處依山傍水,風景秀美,四周古木參天,遮擋住了夏日炎炎烈日,只讓人感覺身心舒爽。不得不說将彩樓選在此處修建之人當真是很會挑選地方。

因着賽詩會參與的人員衆多,是以在彩樓四周都擺了不少案牍座椅,以供衆人歇息。

案牍上也都擺了筆墨紙硯,凡是有詩興者都可以在上邊吟詩作詞。

因為靜宜侍君喜靜,很少參與如此熱鬧的活動,是以謝宸安便也沒讓靜宜侍君跟着過來,她此次是跟着白華侍君的馬車一同過來的。

此時到了彩樓,白華侍君和方德君在一邊說話,謝宸軒覺得有些無聊,便拉着謝宸安讓她帶自己四處看看。

謝宸安這也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離開皇宮,方才坐馬車的時候因着有白華侍君在,她不好扒着窗戶一直往外看,只能暗自看了幾眼,這個時候便也起了興致,跟白華侍君說了一聲之後就牽着謝宸軒的手,帶着他在彩樓上轉了起來。

兩人走了沒多遠,忽然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男兒們的陣陣笑聲,謝宸安回頭去看,目光一掃之下便發現了站在一衆小公子之中的蕭敬之。

蕭敬之此時正手持折扇和幾位小公子說話,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長衫,衣衫的領口和袖口處都用銀線點綴繡了祥雲圖案,這番裝扮越發襯得他高雅清貴、氣質不凡。

謝宸安只見到了他的側臉,不過即使如此也不由暗自贊嘆,他這長相當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随便什麽角度看過去都是一樣的精致絕美。

幾人不知說到了什麽,蕭敬之随之輕笑,而後他似乎察覺到了謝宸安的目光,回頭看了過來,随即溫和一笑,對她點頭示意。

二人此前一見也當算是相識了,謝宸安見此便也對他點頭示意。

第 21 章

自從上次廚娘按照謝宸安所說制造出了精致的糕點之後,謝宸安就發覺廚娘不僅手藝好,頭腦也甚是靈活,于是對她的信任很快就已經上升了一個等級,覺得只要是自己能夠說的出的食物她大概都能研究着制作出來。

在這個世界上,一般夏天常喝的也就是冰鎮酸梅湯和雪梨湯,于是謝宸安空閑之際就把上一世常喝的冷飲挑了幾個跟她說了一遍,廚娘在聽了她的話之後頗有興致,當天就把蜂蜜檸檬茶和西瓜汁給做了出來。

每個宮中都有供應納涼用的冰塊,于是謝宸安在裏面加上了些冰塊變成了簡潔版的冰鎮西瓜汁和冰鎮蜂蜜檸檬茶。

德音和百泉嘗過之後都覺得味道不錯,謝宸安興致勃勃的讓靜宜侍君也跟着嘗了嘗。

靜宜侍君頗有些哭笑不得,覺得她近日對吃似乎額外上心。

謝宸安隔日又想到了冰激淩,不過冰淇淋比較難制作,既然有冰塊的話做刨冰倒是會簡單些,于是在她的指導下廚娘又研制出了水果刨冰。

謝宸安捧着新制作出來的水果刨冰又去向靜宜侍君獻寶,不過今天倒是恰逢白華侍君帶着謝宸軒來了宜和宮。

眼見謝宸軒對刨冰感興趣謝宸安索性讓廚娘多做了些,給白華侍君和謝宸軒也一同嘗嘗。

小孩子對于這些似乎總是額外的喜愛,謝宸軒吃了一份刨冰之後仍舊有些不滿足,還想再吃,白華侍君擔心他吃多了鬧肚子不讓他再吃了,謝宸軒委屈巴巴的看向謝宸安。

謝宸安笑着哄道:“今日就不要再吃了,我改日給你多做一些送過去好不好?”

謝宸軒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此時平遠将軍府庭院中,蕭戰在确定蕭靜之身體無礙之後便拉着他和時夏、歸寧一起開始練武。

眼下正是酷暑時節,蕭戰自幼習武又多年帶兵打仗,這對她而言自然算不了什麽,她惦記着蕭敬之身體,對他的訓練尚算溫和,但歸寧和時夏就沒有這個待遇了。

歸寧和時夏二人雖然只是将軍府的下人,但是他們自幼便跟在蕭敬之身邊,待遇自然是非同一般,說是養尊處優也不為過,日常吃穿用度比百姓家裏的哥兒要金貴不少,平日裏很少受苦受累。

這練武的第一天他們就被蕭戰拉着在院子裏從早晨練到了晚上,一日過後二人紛紛中暑,精神一蹶不振。

大夫給二人看過之後又給他們開了湯藥,兩人幾副藥吃下肚這才好了些。

蕭戰見此搖頭嘆氣,只覺得他們的身體實在是弱了些,不過有着蕭敬之求情,她到底是沒再操練的太狠。

說起來蕭敬之這幾日的表現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為蕭敬之會堅持不住,看到歸寧和時夏相繼倒下之後,她便将練武的時間調到了早晨和傍晚時分,如此躲過了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不過即使如此一日的訓練下來也難免混身酸疼,歸寧和時夏身子難受,有時候連帶着走路的姿勢都變得有些別扭。

反倒是蕭敬之十分能忍,他從不道辛苦,便是一整日操練下來汗濕衣襟,身體酸軟,他仍舊能夠堅持身體挺拔不失風度。

有了歸寧和時夏的襯托,蕭敬之顯得越發出類拔萃起來。

蕭戰也借此發現了蕭敬之的身體并不像她之前想象的那麽弱,而且他十分聰慧,又能吃苦,不過練了短短小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頗具成效了。

蕭戰對此十分滿意,只覺得他不愧是自己的兒子,于是操練幾人的興頭更足了。

晚間,歸寧手臂酸疼,給蕭敬之倒水的時候整個手都在抖。

蕭敬之見此道:“你放下,我自己來吧。”

歸寧自然不可能讓蕭敬之親自動手,于是還是在幫他将茶斟滿之後才将茶壺放下。

蕭敬之開口道:“這段時間苦了你跟時夏了,但是習武能夠防身亦能強身健體,你們學一些總是有好處的。”

這個道理歸寧自然也懂,只是真到操練的時候不免還是覺得有些吃不住這種苦楚。

他看向蕭敬之,有些想不明白面前之人明明比他金貴的多,為何面對這種連他都覺得難以承受的苦楚卻可以面不改色。

在蕭敬之練武的這幾日謝宸安依舊是照常每日出入上書房上課。

女皇對皇女的學習還算上心,平日裏時常問起,不過之前因為戶部和衍州的事情她一直沒能抽得出時間查驗幾個皇女的學習情況,此時兩邊的事情都告一段落,她便抽出時間親自過來了。

女皇到的時候是下午,幾人正在由徐廖将軍教導騎射。

相較于禦前侍衛統領郭嘉的刻薄和嚴苛來說徐廖的這種溫和的教學方式明顯更讓謝宸安覺得适應。

謝宸安前一世的時候學習成績雖然不說是數一數二,但也算是名列前茅,直到來到了這裏,她才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學渣的煩惱。

作為一個學渣,一個溫柔的老師總比一個暴脾氣的老師要讓她覺得安心。

女皇雖是一貫的重文輕武,但是大饒終究是以武建國,并且史上數代皇帝都曾帶兵征戰,是以在見到謝宸意一連三箭都直中靶心之後她不由頗覺欣慰,一連稱贊了好幾次,便是一直讓女皇覺得有些文弱的謝宸銘這次也是表現不凡。

謝宸安這段時間以來雖然也有些進步,但和謝宸意、謝宸銘比起來仍舊是有些差距。

不過女皇原本對她也沒有抱有什麽期待,是以随便說了幾句讓她努力學習之類的話後便也就作罷。

因着謝宸意和謝宸銘表現不錯,女皇頗覺開懷,跟着嘉獎了徐廖教導有功。

謝宸意見此趁機道:“母皇,幾位皇姐上學的時候都有伴讀跟着一起學習,互相勉勵,兒臣十分羨慕,不知母皇可否也賜兒臣一名伴讀?”

這本也是慣例,女皇聽言自然答應。

傍晚時分女皇便下诏讓臣子們各自舉薦家中優秀的晚輩,準備讓幾位皇女自己挑伴讀。

晚間謝宸安回到宜和宮之後便有些出神。

選伴讀乃是大事,女皇眼下的作為分明就是在給她們選貼己人的機會。

伴讀陪着皇女一同長大自是情誼非常,日後這伴讀乃至其背後的世家往往會被打上皇女的私人标簽,成為皇女身邊忠誠的左右手,這本是件好事,然而她和靜宜侍君的處境就擺在這裏。

靜宜侍君沒有靠山又不得寵,她的身體又與常人有異,條件太好的世家子弟她是不宜選的,選了之後怕她也掌握不了,然而就算是家世條件一般的,她現在這個情況,人家也未必能看得上她。

畢竟想要将孩子送進宮裏做伴讀的人肯定是想讓她們跟在未來的皇帝或受寵的皇女身邊培養感情,好在以後的時候為家族帶來好處的。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謝宸遠和謝宸錦自然是将來最有可能成為皇儲的人選,然而她們都有伴讀了,如今也都不在京城,那在她們之下的自然便是謝宸意了,謝宸意是鳳後親子,又是謝宸錦的妹妹,将來的處境肯定不會差。

謝宸安和謝宸銘則相對來說不是那麽好的人選,不過謝宸銘的情況可能比她要好一些,畢竟紫玄君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受寵的,而且謝宸銘又早有聰慧之名。而她這個父親不受寵,又一直以來都不被女皇喜歡的皇女實在是下下之選。

謝宸安嘆了口氣,伴讀畢竟是要日日相處的人,若是對方不願意或者與之脾氣不合,那将來可就是一件麻煩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可以見男主啦~

第 20 章

謝宸錦此時卻漸漸開始感到竊喜,若謝宸遠離京,太女之位自然就是她的了。

衆人都以為此事會就此平息,卻不想事情卻背道而馳。

謝宸遠和謝宸錦在平遠将軍府門前發生争執的事情不知怎麽忽然被傳開了,第二日就有說書先生用此事編了故事在酒樓裏講,兩位皇女争将軍府公子一事一時間傳為笑談。

女皇得知此事後怒氣更甚,又分別寫下了兩篇斥責之言送到三皇女和定王的手上,讓她們好生反省。

文熙貴儀靠在女皇的胸前溫聲安撫。

聽着文熙貴儀的溫言軟語,又就着他的手喝了些茶,女皇這才覺得心中的怒氣降了些。

她原本是着意将蕭敬之納進宮的,一來是因為他的長相的确出衆,二來則是因為可以用他來控制蕭戰。

但是蕭戰日前已經用蕭敬之年齡尚輕為由拒絕過她一次,昨日又特地到紫宸殿上出言與兩個皇女撇清關系,眼看着她是不想讓蕭敬之嫁入皇家的,而且現在百姓間傳的這麽沸沸揚揚,都言是兩個皇女在争蕭敬之,如果她把蕭敬之納入宮中怕是民間輿論還不知道會将她編排成什麽樣子,只怕說她搶自己孩子愛人的都有。

女皇心頭煩躁。

文熙貴儀的手輕輕地摁壓着女皇的太陽穴,替她緩解疲憊。

女皇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罷了,只是個美人而已,後宮之中從來就不缺美人,反正蕭敬之現下年齡還小,不如就過幾年之後再看吧。

其實要掌握蕭戰也不一定要蕭敬之入宮,若是将他嫁給忠心于她的臣子或者世家也是一般無二,只要能将人拿捏住也就是了。

女皇焦躁的心情逐漸緩解下來,他将文熙貴儀拉到自己身側,正待有動作忽然有人有匆匆來報:“皇上,禦史丞薛柬請求觐見。”

女皇頓時端正了态度,對文熙貴儀道:“你先下去,晚間朕再過去看你。”

文熙貴儀笑着應了。

禦史丞薛柬走入大殿之內,跪下行禮,“臣見過皇上。”

女皇知道她一般無事不會觐見,直接讓她起身,問道:“說吧,出了什麽事?”

“回皇上,昨日禦史臺來了一批從衍州過來的災民,他們狀告衍州州府上下貪污赈災糧款,無所作為,不理會百姓死活,只顧粉飾太平。并言水患過後衍州百姓死傷無數,很多人無家可歸餓死街頭,他們一行人實在沒了出路這才結伴到京師,想要替衍州百姓讨個說法。

衍州距離京城路遠,臣昨日已派人快馬加鞭到衍州去查看情況,但尚未得到回複,不過臣昨日在查詢戶部頒發赈災糧款一事時,卻發現其中有些不妥之處。”

“具體是什麽情況?你跟朕說說。”

“臣查到戶部賬目上的赈災銀兩與實際發放送去衍州的銀兩在數目上有所偏差,臣懷疑戶部有人在将銀兩送去衍州之前便對其動了手腳。”

女皇聞言冷笑,“我道是衍州州府腐敗無能,卻不想此事竟然在京城就出了纰漏,給我徹查此事,朕要得到詳盡的結果,另外衍州那邊有回報也第一時間上報給朕。”

薛柬領了命令之後回到禦史臺便開始率領禦史臺上下開始徹查。

不料不查不要緊,這一查竟然發現戶部有數筆銀子都存在賬目不清情況。

女皇頓時下令戶部上下進行整頓,并将查出有在銀兩上動過手腳之人一一緝拿下獄,等候嚴加審問。

與此同時衍州的情況也得到了反饋,幾個災民所言基本屬實,衍州州府上下膽大包天,竟将朝廷撥下的赈災銀兩和糧食私吞了十之八九,實際發放到民間的數量不足十之一二,而衍州的災情也比之前上報的要嚴重的多,部分地區已經爆發了小規模的瘟疫。

女皇當即下令将衍州刺史、衍州長史、衍州司馬全部捉拿下獄,同時派遣欽差大臣前往衍州接管衍州事務,并讓禦史臺、工部、太醫院派人同行,以調查衍州情況和對衍州水患的後續情況給出應對之法。

謝宸遠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請求同去衍州,只說是心系百姓,替皇上出巡以安民心,讓百姓感受皇恩浩蕩雲雲。

女皇倒也沒有阻攔,由得她跟着一同去了。

謝宸錦本來以為謝宸遠會遠去封地,不想她卻主動請求去衍州。去瘟疫之地雖然危險,但若是能夠平安歸來,八成去封地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甚至于會被封賞也不一定,念及如此她不由有些失望,不過對于此事她也是無力阻攔。

原本她可以在謝宸遠不在京中的這段時間裏有所作為,結果偏生她被禁足在鳳陽宮中,一時間兩個人竟是誰也沒能撈到好處。

衍州的事情随着這一系列的舉動而暫時得到了解決,然而戶部上下卻是一片人心惶惶,幾日下來戶部這邊已經有不下十人接連入獄。

沈沉舟作為戶部尚,發生了這麽大的纰漏他很難推脫掉關系,即使他沒有參與到此事之中也有着識人不清、禦下不嚴之罪。

眼下對沈家而言當真是一段難過的日子,謝宸錦日前因為得罪了文熙貴儀而被禁足,後私自出宮再次犯了忌諱,如今已經被下令禁足兩個月,而鳳後也因此事受到冷待,如今戶部又出了這種事情,沈家上下是一副風雨欲來的景象。

沈沉舟自是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于是第一時間主動到皇上面前負荊請罪。

女皇知道沈沉舟不是個兩袖清風之人,否則當年也不能借助戶部之力出了無數銀子幫助她打通關節從而扶持她登基,她雖然是顧念着舊情,但沈家這些年未免有些過分了,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一二。

沈沉舟見女皇沒有動她的意思,只讓她配合刑部和大理寺徹查戶部上下,務必将貪污之人揪出來,頓時松了口氣。

只是戶部在女皇還在皇女之時便是為她出錢的大戶,每年都為其奉上不少銀兩,真要說起來這貪污一事已有十幾年的歷史,而且起先還是得到她批準而運作的,此時真要徹查起來戶部上下沒幾個真正幹淨的。

不少人都急得像油鍋上的老鼠一樣跑到沈府去求情,沈沉舟此時卻将所有人都拒之門外,她就算是為了在女皇面前做樣子,也不能再伸手去庇護誰。

女皇冷眼旁觀,見沈沉舟識相,便也就略過此事不提,只是戶部經此一事之後頗有些一蹶不振。

如今謝宸遠遠去衍州,沈家和戶部經歷重創,謝宸錦被禁足,鳳後受冷落,一時間整個的後宮之中空前的平靜下來。

而暗中操作一切,把水攪渾,從而趁亂順利脫身的蕭敬之這段時間倒是清閑了下來。

眼下已經能夠确定謝宸遠和謝宸錦不會再在他身上打主意了,而有民間輿論在,女皇就算是再想将他納入宮中總還要再多考慮一二,這樣一來他和蕭戰短時間之內倒是安全了。而且看眼下朝堂情況,女皇也尚未打算對蕭戰動手,他和蕭戰難得有了一段安生日子。

戶部和衍州的事情對于在宮廷之中每日按時上下學的謝宸安而言只像是聽新聞一般,這些事情離她都還遠,聽過便也就罷了。

這段時間以來暑氣越來越重,稍一活動便熱的人汗流浃背,所以這段時間謝宸安除了在上書房學習之外,其餘的時間都用來研制冷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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