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蕭敬之的建議切實可行自然是極好的, 只是這每六天才學一天,怕是短時間之內這些孩子也學不出什麽名堂,真的想要走武官之路怕是難得很。

蕭敬之看出了謝宸安的顧慮, 繼續說道:“學武一事重點不是在教, 而是在練。一日裏教授的東西足夠讓這些孩子消化幾天了,再說若是真的有心于此平日裏即使沒有課程也會自行訓練的,凡是習武之人自然是要每日勤練不辍,若非如此是不可能在這方面有所發展的。”

謝宸安聞言點頭, 的确是如此, 正所謂是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其實不光是學武一事, 方方面面都是這般,若非是長期的堅持,辛苦的練習, 不可能在這方面取得成績, 只是這每隔六天才有一次的教授仍舊是讓她覺得這時間上的确是少了些。

“先試試看吧。”謝宸安最後猶豫的說道,先試試,不行的話再做調整也是來得及的。

蕭敬之笑着應了, 随後道:“日後這些孩子若是真的在武藝方面有所建樹的話也可以讓都尉司對她們進行考核,而考核通過者直接加入到都尉司之中。”

謝宸安眼前一亮,這倒是一件好事,都尉司這邊本來就是計劃要在接下來幾年繼續招人的, 目前這些人跟最低每衛八千人相比相差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這些孩子年齡比較小, 現在開始學習的話算是趕早了,日後說不定真能出一批武藝不錯的人, 她們若是能夠通過考核進入到都尉司的話,那本身也說明了她們自身的能力, 都尉司那邊差的人太多了,那是填進去多少也不夠的。

而且這樣一來也算是給了這些孩子一個未來發展的方向,她們之中有能力有野心的可以參加科舉或者武選,而其他人可以進入幕府或者都尉司,如此一來有了未來的發展做襯托,願意将孩子送去私塾學習的自然會更多。

謝宸安笑着抱住蕭敬之,他簡直像是上天派給她的救星,無論是什麽樣的難題到了他這裏都能很快解開,再不用她糾結良久了,有了他的幫扶謝宸安覺得自己這簡直就是猶如神助。

“你太厲害了。”謝宸安稱贊道。

蕭敬之笑,“妻主喜歡我這般麽?”

“喜歡,你什麽樣都喜歡。”

“妻主不會覺得我心思太重麽?”

謝宸安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應該叫聰明絕頂,能者多勞才是,當然,以你的發量你肯定不會禿頂的,老了也不會禿頂。”

蕭敬之沒能理解謝宸安怎麽會把話題轉到禿頂上去了,不由失笑。他每次想跟謝宸安在這方面說些什麽的時候,她似乎總是有辦法很快的将話題轉到旁處,也不知是不是天意使然。

陶笑這邊很快有了結果,她去四處查探了一趟,最後給出的目前在宛臨境內開設的私塾竟然只有七個。

謝宸安雖然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然而真的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卻仍舊是一愣,一般每個私塾從招收幾個學生到幾十個學生之間不等,這般的話宛臨境內能夠上學的孩子還真的是鳳毛麟角,這比她想象中的數字要低的多了。

這是目前開設的私塾,而宛臨境內的夫子,姚元這邊大概的統計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幾個,主要是統計的現在和之前曾經開設過私塾之人。不過這一點目前倒還只是保守數字,畢竟有才能想開設私塾的這些人還不确定有多少,後續這些人或許會成為主力軍也說不定。

就算是宛臨這邊的人手不夠,附近還有玉森和臨錄等地,只要是後續給的補貼到位,想來吸引些人才過來應該不會太難,實在不行到時候給開出一些引進人才的條例也是可以的。

如此又過了幾天,安紹這邊來了消息,這活字印刷術謝宸安之前已經和她說的很是明白了,是以她回去直接讓人照做就是,目前她這邊讓人做了上千字,已經可以排列出來一些文字了,她這次過來就是帶了幾張印刷出來的文字。

謝宸安大概看過,覺得還算不錯,字跡清晰,用于學習之途已經是足夠,而後續若是夫子□□授同一本書上的內容的話那只要作出一套模板即可,這樣就能在短時間內印刷出來大批量的書。

而關于那個水寫布安紹這邊還在研究,目前還沒有什麽成果,準備繼續試試看。

謝宸安得了陶笑和安紹的回複之後心中有了底,于是很快将馮清、管玉、蘇迎、秦單給叫了過來。

馮清此前是跟謝宸安去過私塾的,也聽過她的觀點,對她的想法基本上是了解的,這個時候聽到謝宸安再次提及此事倒是不覺得有多詫異,已然是已經提前有了心理準備。

她從頭到尾仔細聽過,覺得謝宸安的計劃是可行的,基本上沒有什麽大的問題,不過這舉措到底要花費多少的銀錢卻是讓人有些心中沒底,她對此有些惴惴。

謝宸安之所以将管玉和蘇迎叫過來也正是因為如此,謝宸安當即給衆人展示了一下活字印刷術印出來的幾頁書,而後便讓她們開始了計算。

其他私塾基本上沒有條件,也很難像她這邊一樣提供飲食,這一點不好強求,所以這一點不在考慮之中,讓孩子自己帶飯,家長送飯,或者中午回去吃都可。而剩下就是夫子的收入補貼和學生的筆墨紙硯及書籍的費用了,這則取決于學生的數量。

謝宸安想了想,最後說了五百之數,若是有十個夫子願意領補助後開始教學的話,假設每個夫子平均教授五十個孩子,那差不多就是這個數目了。

不過這個數目其實是沒有太多的科學依據的,後續到底會有多少百姓願意送孩子來上私塾還是未知之術,若是人數太少了,或者人數太多了,後續該怎麽處理都是問題。

管玉和蘇迎分別拿了算盤開始計算,最後算出來的結果相差不是很大,其中主要的差距就是在用紙方面,這方面是個不确定因素,一個孩子最後會用多少紙張實在是不好計算。

這個價格目前來看并不算大,以宛臨的財政狀況來看的話算不得是負擔,便是一兩千之數也不會造成什麽問題,不過這算的也只是一年的花銷罷了,後續學生多了之後這方面該怎麽處理卻又是一個問題,要一直養這些夫子和學生們麽?或者說,後續有哪些方式能夠創收……這個問題倒是還需要好好想想。

不過想到這些孩子之後應該是有大半會到都尉司或者幕府之類的地方為宛臨效力的,這本身便也算是回報了,這些且當是前期投資好了,若是後續商業發展起來,百姓都富裕了,再逐漸恢複收學費的制度也不是不能考慮。

這般想着謝宸安算是松了口氣。

謝宸安又跟秦單聊了聊,讓她開始為此事的宣傳而做準備。

謝宸安又和幾人聊了聊關于後續夫子和招收學生方面的問題,不過這幾個人都不是專業搞這個的,對此都是有些不太好把控。

謝宸安瞬間覺得自己這邊不行真的得開個教育組了,專門負責教育這方面的事情,這樣的話無論是組織孩子上課,給夫子發薪水,還是印刷書籍就都有人管了,不然這些事情無論是交到安紹或者陶笑的手上都不合适,這方面的事情又多又雜,無疑會帶來很重的負擔,還是單獨成立一個部門出來比較好些。

只是這部分的負責人讓誰來擔任倒是成了個難題,謝宸安讓幾個人想想看,有沒有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推薦,馮清想了想,倒是還真的想到一個人,這人名叫溫宣德,今年已經七十歲了,她在先皇時期參加科舉曾經拿了探花的好名次,後來曾經在京中任職三十餘年,直到十年前自覺年齡大了,這才主動提出了告老還鄉,帶着一大家子人重新回到了宛臨。

因為她的才學和經歷,在宛臨之中她也算是極為德高望重的了,不過她老人家回到宛臨之後的這十來年來倒是一直都是修心養性的狀态,不怎麽理會世事,只醉心于書畫,很少見外人。

謝宸安聽了她這情況之後覺得這當真是再合适沒有了,她要是能夠出山掌管教育這方面的事情,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即使她不願意管理這些雜事,只統領全局也是可以的,剩下的這些事讓手底下的人來做也就是了。

不過這樣的人自然不好一道诏令将人強行召過來,謝宸安覺得還是她自己去親自拜訪一下比較妥當些。

謝宸安問清楚了她的具體位置,等到幾人離開之後便笑着問蕭敬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趟,咱們也來個三顧茅廬展現一下誠意。”

蕭敬之對于謝宸安偶爾會冒出一些奇怪的詞語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已然從她的話語之中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于是便點頭答應下來。

謝宸安不知道溫宣德其人,他卻是知道的,他十歲的時候正值蕭戰被困在前線,這溫宣德是當年少數開口為蕭戰求情,懇請皇上第一時間派兵增糧前去營救之人,可惜當年女皇并未采納她的建議,而她的言官之路也就此終結,當初她是真的想要回來養老還是心灰意冷之下才做出的這般舉動卻已經是不可考究了。

蕭敬之對此人的确是有着幾分好奇與敬重的,他倒還真的想親自去拜訪一下她。

次日恰好天氣不錯,謝宸安讓人準備了些禮品,而後就由刑戮等人陪着一同前往溫宅。

溫宣德多年在京城為官,雖然是當得言官,基本上是兩袖清風,但多年下來到底還是有些私産的,而且離開京城之時她将此前在京城之中購置的宅子也賣了,是以回到宛臨之後反倒是過得不錯,銀錢上面并不缺,這也是她之所以能夠安安生生修身養性的關鍵。

謝宸安昨日裏也做了些功課,知道前年蝗災之時這溫宣德曾捐出過不少的糧食用以赈災,從這一點上便可以看出她是個正直之人的,這樣的人來做教育是很讓人放心的,至少不用擔心她會把孩子給帶歪了。

謝宸安了解到了這一點之後自然對這溫宣德更為中意了。

謝宸安到溫宅之時着實是把溫家的人給吓了一跳,宛臨王這般親自前來拜訪自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溫家全家人都親自出來迎接。

溫宣德雖然是讀書人卻沒有在謝宸安面前擺什麽架子,而是恭恭敬敬的給她行了禮。

謝宸安匆忙親自将老人家攙扶了起來。

溫宣德長得慈眉善目,一眼看上去便有些和藹之感,謝宸安這麽一看就更加覺得她适合做教育了,她這樣的人反倒是很難想象她之前是做言官的。

謝宸安也曾經見識過朝中的言官,該怎麽說呢,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以挑刺為生的,便是連範永熙這般的德行修正之人都被言官挑過刺,足可見其威力了。

這倒也不能說是貶低言官,自古以來言官的存在的确是揭發了不少問題,也的确是為國家的發展提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建議,只是言官之間也是不同的,其中拿着雞毛當令箭,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找茬,攪得人不得安生的也的确是存在的,是以歷朝歷代的人對于言官的評價都是有些一言難盡,這也就給謝宸安留下了些不是那麽美好的印象。

溫宣德引着謝宸安和蕭敬之一同到了前廳。

在這麽多人注視的情況下有些話不是那麽好說,謝宸安見此便讓其他人去各忙各的了,只将她的夫郎和兩個女兒留下了,溫宣德到底是年齡大了,讓她幫忙這事除了她個人的意願之外也是要看她的身體情況和她家人的意思的。

溫宣德是長輩,這又是在她家中,謝宸安自然讓她坐在上位,只是如此一來她身側便只剩下一個上位了。

蕭敬之在下首和溫宣德的家人同坐自然是不妥的,而謝宸安也不想讓他站在自己的身側,所幸讓他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上,自己則站到了他的身側。

蕭敬之對于謝宸安這般的體貼行為是有些習以為常的,不過在旁人面前他一向都是比較注意這方面的,但是今日不同于往常,據蕭敬之所知這溫宣德本身就是個寵愛夫郎的,也一直沒有納侍,若非如此便也不會只得兩女了,由此他判斷出謝宸安這樣的舉動應該能夠得到她的好感,于是便沒有推拒。

溫宣德見到二人這般的琴瑟和鳴果然露出了幾分笑意。

溫宣德對于謝宸安的這番舉動未說什麽,溫家的其他幾人卻有些戰戰兢兢的,她的大女兒最後拿了把椅子放在蕭敬之的身側,請謝宸安落座。

謝宸安對此略微覺得有幾分好笑,但是眼見她不坐下的話溫家這剩下的幾個人也無法安心落座,便也就坐了下來。

此番倒是蕭敬之先開口了,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同時為她老人家當初的幫扶之舉致謝。

溫宣德從京師回來的時候謝宸安和蕭敬之的年齡都不大,是以她對二人都未有什麽深刻的了解,這個時候聽到他是蕭戰的兒子不由感慨道:“平遠将軍這些年來不易,你父親他也是個值得欽佩之人,當初的事情你倒是不必謝我,真的說起來我也沒能幫上什麽忙。”

謝宸安聽了二人的這番話之後方才知道她老人家和蕭戰竟然還有些交情。

溫宣德感慨過後看向謝宸安說道:“王上到宛臨之後的種種老妪也都有所耳聞,王上來到宛臨實乃是宛臨之幸,王上若是有什麽用得着我的地方不妨直說。”

謝宸安倒是沒想到和她打交道竟是要比自己想象的容易很多,當即笑道:“實不相瞞,倒還真的有想要麻煩您老的事情,主要是關于宛臨這些孩子們念書的事情。”

謝宸安将自己的想法和對未來的安排,以及打算采取的舉措都說了。

溫宣德未曾想到謝宸安會因為這樣的事情來找她,但是等到她聽過了謝宸安的話之後卻是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謝宸安此舉基本上可以說是前所未有,這是心懷百姓之舉,受益之人遠遠不是一兩人,而将是宛臨整整的一代人,乃至後續的無數代人。

溫宣德的激動之情溢于言表,她從座位上站起身,直接對着謝宸安跪了下去,她曾經猜測過謝宸安來找她到底是因為什麽,也曾想過她這樣做的緣由,卻沒想到竟然是如此……

謝宸安沒想到她會突然有這麽大的反應,倒是被她這一跪給驚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快步上前将人給扶了起來。

“這實在是宛臨之幸!”溫宣德直到站起來的時候仍舊是在這般的說着。

謝宸安見此不由心生感慨,她來之前萬萬沒想到溫宣德竟然是這樣的人,此時她對這老人家不由心生敬意。

這件事就此定了下來,溫宣德表示願意接受謝宸安的委托,花費全部的心力來幫助宛臨的這些孩子們上學,讓她們學到更多的知識,過得更好。

謝宸安至此也算是心中落定。

溫宣德實在是熱情,謝宸安與蕭敬之一行人在她家吃完午飯之後才一同離開。

謝宸安看着蕭敬之說道:“這教育方面有了溫宣德坐鎮基本上可以說是能夠放心下來了,之後這方面的事情就可以放心交到她老人家的手上了,之後讓她看看挑些輔助她的人,教育組這邊便算是正式成立了。”

蕭敬之沉吟片刻問道:“這方面的事妻主打算全部交由她的手上?”

謝宸安點頭,随即問道:“你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

“倒也沒有不妥之處,只是這夫子的人品和學識還需要考教,另外我覺得最好能給這些夫子們定下一些條例,統一進行宣講,如此也可避免在之後産生問題。”

謝宸安聽了蕭敬之這話瞬間就明白了,他這說的就是崗前培訓啊……

他的思想竟然如此潮流,連這方面都想到了,不過不得不說這方面的确是應該注意的,若是沒有一些具體的行為規範,後續很容易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第 118 章

謝宸安雖然是計劃着再招收一批學生, 不過這招收的條件卻不太好限定,若是一下子招收太多學生的話怕是沒有合适的地方做學校,而且後續人多了還會有很多各個方面的問題。

謝宸安嘆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這麽多的孩子,若是都招收了這得要多大的場地才能容得下她們,而且将這些孩子聚集到一起的話也不太好管理,還有錢財方面……”

蕭敬之放開謝宸安, 開口道:“妻主也可以換個思考方式。”

謝宸安看向蕭敬之。

蕭敬之說道:“妻主不一定要将這些孩子都聚集起來, 也可以從夫子入手。”

謝宸安開始的時候沒聽明白蕭敬之的意思,等到聽了他的解釋之後方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因為受到前一世的影響, 謝宸安想到普及全民教育的方式首先就是建立一所或者幾所學校,然後聘用很多的夫子,讓夫子在學校內教授這些孩子, 而現在的時代不同, 他們所面臨的情況不同,目前的情況采用前一世裏的這種學校制度明顯是不現實的,反倒是蕭敬之提出的這種從夫子入手的方式更為符合這個時代的特點, 也更加容易實現。

這個時代的教育其實并不是以學校為核心,而是以夫子為核心的。

基本上都是有一定才學的夫子開設私塾,而後周圍的家長聞訊将自己的孩子送過去學習。

當然,這學生的多少也跟夫子本身的才華和名氣有關, 自然是名氣越大的夫子越受歡迎。

而這些夫子們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是收學生的時候學生家長給的束脩, 這束脩其實就是學費,而夫子就是靠這些學費來維持日常的開銷的。

宛臨之所以上學的孩子少, 以目前的情況來推測可能是有如下幾個原因。

第一,宛臨本身的夫子少。這個年頭每個私塾之中的學生都不多, 少的只有幾個人,多的一般也就幾十人,若是夫子數量少的話自然很多學生求學無門。

第二,很多學生家長付不起束脩。這個世界沒有義務教育一說,夫子就靠這個吃飯呢,自然不會讓學生免費入學,所以這個學費也成了一個關鍵的因素。

第三,學生父母買不起書籍和筆墨紙硯,私塾也不可能給學生免費提供這些,而若是連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供給不起的話,即使能夠勉強拿出束脩的錢,上學一事也依舊是艱難。說起來這個世界裏的筆墨紙硯和書籍都是較為昂貴的,普通百姓買不起也是正常。

第四,很多人本身不重視上學,覺得孩子學這些沒有用,不如在家裏幫着幹活。

而這四點若是簡單來說的話就是老師少,上學難,上學貴,輕視教育。若是她能解決這四方面的問題,那宛臨孩子的上學一事也就可以徹底的解決掉了。

夫子數目的問題謝宸安目前也只是猜測,具體宛臨有多少夫子,這件事還需要讓姚笑去具體統計一下,或許應該統計的更詳細一點,比如說是宛臨有多少夫子正在開設私塾,有多少的夫子曾經開設過私塾但是現在沒有再開設了,還有多少人本身有才學也有這方面的想法,但是卻因為各種條件限制而沒有能将私塾開設起來的。這三種情況加起來才能說是宛臨總共的夫子數量。

不過前一種還算是容易統計,而後兩種卻是很難給出具體的數目的。

謝宸安尋思了一下,覺得這方面倒是不如讓秦單來看看怎麽宣傳一下,讓人去找這些人倒是不如讓這些人主動送上門來。

而要想減少學生的學費和學生家長的負擔,那這財政方面的補貼自然是少不了的,不然若是沒了收入,還有誰願意來做夫子呢。

而且必要的書籍和筆墨紙硯這些,也最好由官方來提供,這樣才能真正的減輕學生家長的經濟負擔。

謝宸安想到這又想到了這書籍和筆墨紙硯貴的原因,這書籍方面她倒是知道的,主要是在這個世界印刷術并不普及,大多數書籍都是要靠手抄的緣故。這活字印刷術是小學課本裏面就在學的,謝宸安對此印象深刻,倒是可以讓人仿照着去試試,看看能不能通過這種方式把書價降下去一些,這也便于後續大批量的印刷學生教材。

至于筆墨紙硯方面,她倒是一時間沒有讓這些東西降價的方法,這一點可以讓人去琢磨,不過這些相對來說這些都還算是一次性投資,畢竟一個學生有兩支筆,一塊硯,一條墨就可以用很久,唯一大量耗費的反倒是紙張。

謝宸安又想到了前一世裏面某寶上賣的那種練習毛筆字的水寫布,只要用毛筆沾水就能在上面寫出字來,等到晾幹之後還可以重複使用,這倒是個十分簡單省錢的法子,最适合初學寫字的孩子們,這個東西若是能夠做出來再普及開來的話,那自然是會解決掉很大一部分問題的。

而關于最後一點則是觀念的問題,想要改變這種觀念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做到的,想要做到這一點還是需要長時間的觀念上的灌輸。

謝宸安目前為止并沒有強制百姓改變這種觀念的想法,而宛臨的百姓人數衆多,她也沒想過強制大家将孩子全都送去私塾,這樣一刀切的方法在這個世界并不适用,而且現在方才開始教育,這一點也不現實,一步一步的來,先讓想上學的,家長也願意送其上學的這部分孩子先開始學習。

後續等她們有了學習成果之後自然會有更多人願意跟着加入其中,就像是當初開始的制瓷和刺繡課程一樣,随着第一批人的宣傳,後續加入的人自然只會越來越多,畢竟其中的好處是有目共睹的。

謝宸安想通這一些之後瞬間就來了興致,當即便站起身,讓人将安紹和姚笑叫過來。

來人聽了吩咐之後急匆匆的去了。

謝宸安抱着蕭敬之狠狠的親了一口,他真的是太聰明了,這幾句點播真的是解決了她好大的難題,直接幫她撥開了迷霧,找到了最适合宛臨現在發展的方法。

蕭敬之見謝宸安這幅激動的樣子跟着笑了起來。

安紹得了消息來得很快,謝宸安當即給她講了水寫布和活字印刷術的原理,而後讓她回去試試能不能制造出來,并且表明這件事現在放在首位,讓她盡快弄出來。

蕭敬之雖然對謝宸安時不時就會冒出來新奇點子這一點已經習以為常,但是聽她提起這兩種東西卻仍舊是覺得有些贊嘆,這些東西是他此前未曾想到的,如今聽謝宸安這麽一說方才發現了其中的便利之處。

安紹對此新鮮事物也是有着幾分意動的,她這邊農耕工具的事情已經忙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手頭除了彈藥制造倒是也沒有旁的事,完全能夠抽出人手來在這方面做嘗試,她一邊在心裏盤算着,一邊應了下來。

姚笑雖然也是聽到傳話之後便匆忙趕過來的,不過卻仍舊是晚了一會兒的功夫,她來的時候安紹已經離開了。

謝宸安讓姚笑統計下,看看宛臨現在有多少正在開設的私塾,順便統計一下現在宛臨境內有多少的夫子。

私塾的數目比較好統計,而關于夫子這方面也只是先讓她大概去看看,剩下的後面若是真的準備有動作的話自然會讓秦單幫着宣傳,到時候各項補貼政策下來,真的有教書育人打算的人自然會主動上門。

姚笑這頭也領命去了。

謝宸安準備先觀察一下情況,等到安紹這邊把活字印刷整出來,有了可以批量印刷的前提,了解了現在宛臨的具體教育方面的情況,心裏有了數之後再開始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次日的時候兩個夫子将孩子們寫下的‘信’送來了王府。

謝宸安此前讓孩子們寫這些也是想要了解一下她們都是怎麽想的,這個時候看着手上稚氣未脫的文字,謝宸安倒是來了興致,開始一張一張的讀了起來。

蕭敬之坐在謝宸安的身側,也随意的拿過了幾張看了看。

孩子們對于未來宛臨的想象大多數都還是很樸實的,前年因為蝗蟲而導致的□□還近在眼前,大多數人對此的恐懼都還沒有褪去,有不少人覺得宛臨現在的現狀已經是很好了,只希望能夠一直維持現狀,以後不再挨餓,可以吃飽穿暖。

謝宸安開始覺得自己留的這個論題可能是有些太大了,對于這些孩子而言她們對宛臨的未來還沒有多少的代入感,未來這個詞本身也有些太過寬泛了,此前她就曾讀過這樣的一段話,說是吃穿不愁的人才有時間思考未來,而對于那些眼下活着就已經耗盡全力的人,他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思考那些。

目前宛臨的情況自然說不上是如此的嚴峻,而且各方面都在穩步提升,後續百姓的生活條件肯定能夠有很大的改善。不過對于百姓而言這些還不足以讓他們産生安全感,而且僅僅才過去兩年,即使是吃穿沒有什麽問題,想來百姓手中也是沒有什麽多餘的存款的,這般情況下也很難有安全感,不過等到時日長了,等到宛臨的商業發展起來了,一切自然會産生新的轉機。

有個孩子寫隔壁的姐姐因為父母沒有在幕府任職,所以沒有把姐姐送來念書的資格,但是她也很想念書,希望謝宸安能夠準許她和自己一起念書。

謝宸安見此不由一笑,日後等到私塾的事情辦妥了,她的這個鄰居家的小姐姐自然也就可以上學了。

謝宸安拿過了另外一張,這個倒是認認真真的寫下了對于宛臨未來的期待,她寫的是希望以後宛臨可以像京城一樣繁華,謝宸安不由失笑,她這心願倒是挺大的,京城乃是全國之首,大饒多少年來都定都于此,京城的繁榮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數百年的積累和沉澱,這一點宛臨只能望其項背。

不過有夢想總是好的,就算在她的手裏宛臨發展不成這般,但是宛臨有如此多的子民,子孫後代無限綿延,或許終于有一天這一點能夠實現呢。

蕭敬之看着手上的幾張紙,他的目光集中到了伏晗的‘信’上,觀這紙上的文字,這伏晗的年齡應該已經十幾歲了,她字體板正,書寫也是很有條理,不過這卻并不是她能夠吸引住蕭敬之注意力的原因,她之所以引起蕭敬之的重視,是因為她對謝宸安十分尊崇。

她這信上不乏歌功頌德之言,更在最後提出了讓夫子将謝宸安所做的這些有利于民的事情在課堂上宣講,因為她發現她們之中竟然有很多人對此不夠了解,同時提出也要把這些告知宛臨內的百姓,這才能夠讓百姓體會到她的用心良苦,讓她成為民心所向。

她這信上的歌功頌德之言可以看出是發自真心,而且她對謝宸安的推崇和她的主張都是可以利用的,他的确是需要将這一切宣揚出去,若沒有了解并體會到這種種好處又何來的感激和忠誠,就算是謝宸安為宛臨做了再多,若是沒有一個能将其宣揚出去的渠道也是不行的。

忠誠,這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而這種觀念總要有人去灌輸,後續夫子這邊可以經由專門的教導之後再讓她們去上課,不過這些孩子這邊也是該有些主動做此事的人的,如此內外同時用力效果方才會更加的明顯。

蕭敬之不動聲色的将手上的幾張紙放了回去,心中卻是記下了伏晗這個名字。

謝宸安又拿過一張,這個孩子倒是有些特別,她上面寫的不是自己對于宛臨的期待或者是想要對謝宸安說的話,而是單純的表達自己的苦惱和疑慮,其中甚至寫到了‘我真的很努力了,但還是學不會,我明明在農活和其他方面學得很快,我空有一身的力氣,但是在讀書方面卻完全無法施展。我真的又蠢又笨,不配得到這樣的機會,我甚至想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可是每次看到父母的神情和期待,我又實在是不忍心讓他們失望……”

謝宸安将這封信反複的看了兩遍,這上面說的是這個孩子自己的煩惱,卻也是一種普遍的現象,從本質上來說因為每個人在智商、能力、經歷以及各方面的不同,做同一件事的時候自然也會産生好壞快慢等差異,看她的确是努力了,至少這字寫得不錯,應該是花費大功夫練過的,至于這學習方面……

謝宸安忽然擡頭對着蕭敬之問道:“你覺得讓刑戮這邊派兩個人過去教孩子些拳腳功夫怎麽樣?”

現在朝廷上分為文官和武官兩種,這孩子這情況或許學武更好些,而且有這樣問題的肯定不止她一個,或許除了教授這些孩子讀書寫字之外教授她們些武藝也是不錯的法子。

蕭敬之問道:“妻主是只想在自己的私塾如此還是想要在所有私塾都如此?”

謝宸安一頓,她這自然是只想到了那幾十個孩子,這若是按照她們此前商量的方式補貼夫子,讓夫子自行開設私塾的話,那肯定是私塾無數,後續這要是每個私塾都派人過去教導武藝的話自然是不可能的,而把孩子集中到一起教學的話就又回到此前的老路上去了……

蕭敬之放下手中的茶盞道:“讀書寫字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并不需要多高的才智,再說王上本來也未曾想要每個孩子都能成才,讓她們都學些基礎的讀書寫字也是好的。至于王上說的習武一事,這些孩子既然在私塾中每上六天歇息一天的話,不如便在這一天讓刑戮帶人找個地方教授武藝,願意學習武藝的可以自行前去,妻主以為如何?”

第 117 章 (2)

險的。

這些都是他此前思考的問題,而今日他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層面,若是宛臨的這些孩子都是經由謝宸安的手培養出來的,若是她們早已經耳濡目染将對宛臨忠誠,對謝宸安忠誠刻入了骨子裏呢?

無需太多時間,只要十年,二十年,等到這一批批的孩子長成,那這宛臨便會徹底成為她的天下,任何人再不能動搖半分,即使日後謝宸安不做皇帝,即使新皇上任派人來攻打宛臨,只要宛臨沒有到彈盡糧絕之日,她都會是安全的。

他不無私,他永遠也不可能像謝宸安一樣付出不計回報,他付出的,需得讓人加倍的還回來。

“我想今年再多招收些孩子回來,你覺得如何?”謝宸安問道。

“很好,日後可以每年分批招收一些孩子,讓更多的孩子接受教導。”蕭敬之溫聲道。

謝宸安瞬間笑了起來,“這點上你倒是跟我想的一樣,我之前還想過普及教育來着,不過那個難度太大了,一批一批的慢慢來也是極好的。”

蕭敬之抱住謝宸安,細細的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他們想的從來都不一樣,他們從本質上就不是同一類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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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1)

秋收陸續完成後, 馮清便帶着管玉、蔣和等人開始了今年的稅收工作。

今年所有百姓都是十五稅一,自然是要比去年稅收标準不一要好計算的多,而随着謝宸安在宛臨的種種舉措, 她也是越發得民心, 百姓交稅的态度也是越來越積極。

于此同時官窯和織造坊的建設也都已經完成了,蘇迎和徐斌已經開始了官窯和織造坊內的各項布置和裝修,想來最晚年後基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秋末,臨近入冬之時稅收一事終于也結束了, 稅收上來的數額和之前所算相差無幾, 基本上比前一年多了三分之一,衆人都跟着有了幾分喜色。

于此同時蔣和那邊的溫室大棚正式投入了使用, 只等着看第一批果蔬的溫室養殖情況。

蕭敬之此前将給都尉司更換武器的事情定到了年前,安紹倒是比蕭敬之給的最後期限提前了兩個月,如今方一入冬她便已經将此事給完成了。

倒也不是說她真的在這幾個月時間之內制造了六千多把武器, 畢竟之前她曾經往都尉司送過不少的狼牙棒, 而使用狼牙棒的人用不上換兵器,這也就讓她這邊的工作量小了不少。

不過即使如此她和手下這段時間也都很是繁忙,能在入冬前給都尉司更換武器完畢仍舊是一件值得誇獎的事情。

謝宸安誇贊了安紹一番, 同時又給她那邊撥了不少銀子,雖然說此前蕭敬之已經給她那邊撥了兩萬兩,不過她那邊又是制造彈-藥又是制造武器,一路下來花銷也是不少, 這些錢財流水一樣的花了出去, 現在她手頭的确已經是沒有多少錢了,這個時候謝宸安主動提及給撥款倒是比得了嘉獎還更能讓她高興。

謝宸安倒也沒有厚此薄彼, 周負那邊負責各種建設、蔣和那邊建了溫室大棚、姚元那邊明年要開墾藥田……這些都是要花銀子的。

謝宸安讓衆人過來了一趟,讓她們分別報告了一下收支, 依次說了次年的計劃,而後讓管玉和蘇迎按照她們各自的情況将錢撥了下去。

臨近入冬之前白如也終于回來了,她這次在黎國待的時間也很長。

她将帶去的那些東西銷售一空的同時也鋪設出來了一條商路,等到官窯和織造坊正式投入使用之後,有了更多的成品,這商路的效果便可以看出來了。

謝宸安把白如的分成給了她,同時讓人張羅在年前把賣這批貨的分成都給百姓發下去,如此也算是讓大家跟着高興高興,過個喜慶年。

安紹那邊忙完了給都尉司換武器的事情,這下倒是閑了下來,她前來請示了謝宸安和蕭敬之,詢問彈-藥是否再多制造儲存一些。

現在兵工廠雖然還沒有建設完畢,但是兵工廠內的倉庫卻是一早兒便建造好了,期內更有種種的防護措施和機關,基本上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在這樣的情況下多制造些彈-藥儲存下來倒也未嘗不可。

蕭敬之明顯和謝宸安想到一塊兒去了,他此前讓安紹那邊放慢彈-藥制造速度,而是先制造武器給都尉司那邊換裝,雖然主要是為了先行加強将士們的實力,但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當時不具備完備的儲存條件,彈-藥若是制造的過多,則存在一定的風險性,而現在卻沒有了這一重的隐患,所以多制造些彈-藥出來倒是無礙。

彈-藥可以長期儲存,而且本身也是消耗品,多制造些也算是有備無患,不過于此同時倒是農耕工具方面需要再多制造一些,謝宸安想要盡快将農耕工具普及。

安紹領命之後便回去繼續忙碌。

如此又過了一個多月便迎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謝宸安與蕭敬之一同坐在屋內的軟塌上靜靜的看着窗外的落雪,只覺得這一年的時間倒是過得額外的快,她還記得去年冬天的時候和蕭敬之一同去河邊看采冰,一同在元宵節外出游玩,而轉眼間竟然就又是一年過去了。

之前曾經聽人說過日子順了時間就過得快了,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初來宛臨之時諸事纏身,反倒是覺得時間過得慢些,每日都有着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她去處理,而如今宛臨這邊凡事都踏上了正規,時間反倒是過得額外的快了,竟然就這樣不聲不響的就過了一年。

謝宸安拉着蕭敬之的手,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窗外簌簌的落雪将世界染白。

正在這時百泉進來給兩人行禮之後,興奮的說道:“王上、正君,德音要生了!

德音的預産期是在冬天,入秋後德音月份大了謝宸安便不讓他再在身邊服侍,而是讓他好好休息。

謝宸安一早兒讓人聯系過了穩公,兼之府上本身也有大夫,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不過這個時候驟然聽到德音要生了,她還是激動中帶着些擔心的,“穩公已經到了麽?”

“到了,現在正在房間裏面伺候呢,我們幾個本來也想進去跟着幫忙的,但是德音不讓,說是未出門的男子不許進産房,所以把我們都給趕出來了,我想着是好事,所以先過來跟王上和正君說一聲。”

這的确是好事,這孩子是宛臨王府之中出生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顯得額外珍貴些,而且德音是從小跟着服侍在謝宸安身邊的,陪伴她也有數年的光景了,謝宸安沒把他真的當做下人,很多時候對他和百泉的感情更像是朋友和親人,這個時候聽說他要生孩子了,心中喜悅和擔憂都湧了出來。

謝宸安這個時候已然是有些坐不住了,她側頭看向蕭敬之,問道:“我們移步過去看看如何?”

蕭敬之自然應允,百泉服侍着兩人穿上大氅,而後在前面帶路。

雪仍舊是簌簌的下着,蕭敬之看着這茫茫的一片,只覺得心中情緒複雜難明。

已經大半年過去了,他始終未曾有孕,說是随緣,只是這緣分究竟是何時有,或者有沒有,目前來看都是未知。

謝宸安适時回頭看向蕭敬之,而後牽住了他的手,問道:“冷不冷?”

蕭敬之微微搖頭,方才從房間出來,又穿的厚實,這一路也不遠,哪裏就能夠這般怕冷了?

謝宸安卻是沒再松開拉着他的手,兩個人就這樣一路走着。

這宛臨王府建造的很大,自然是不缺房間的,不過即使如此開始的時候德音四人還是自行找了個小院子,一個人一間房住在一起,如此也算是親近,而德音的妻主原本是和那些侍衛一同住的,所以平時兩個人雖然是都在王府,但親近的時候倒是不多。

謝宸安去年發現這件事之後另外給德音和他妻主安排了住處,如此也算是讓他們夫妻二人平日裏相處多些,德音此前住的房間倒是也給他留着,他想住哪邊住哪邊,倒也自由。

德音月份大了之後倒是不再兩處住了,而是和他妻主住在一處,如此也方便他妻主就近照料,而謝宸安和蕭敬之兩人此時去的就是他們的住處。

謝宸安和蕭敬之一同趕到之時便見到德音的妻主正在産房外面焦急的走來走去,而裏面傳來德音斷斷續續的呼通聲,歸寧和時夏這個時候都守在産房外,衆人見到兩人後紛紛起身行禮。

謝宸安示意衆人免禮,而後帶着蕭敬之落座。

謝宸安剛聽到報信便直接過來了,這個時候見到衆人拘謹的樣子方才反應過來還是自己來的唐突了些,說起來她也不是非要來這一趟的,這邊有這麽多人接應,而且穩公和大夫都在,德音自然是能夠平安産下孩子的,原本她該是等到德音産下孩子之後再過來,如今她倒是來的太早了些,只是她此時已經過來了,再貿然離去更是不妥。

她捏了捏蕭敬之的手,小聲在他耳畔說道:“德音這邊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你若是覺得疲累可以先回去休息。”

蕭敬之沒動,陪謝宸安一同坐着。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扇緊閉着的大門上,明顯對裏面還未出生的孩子都是報有期待的。

德音是從半夜便開始有了征兆,到此時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倒是沒有讓衆人久等,又等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房內便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

又過了片刻穩公便帶着孩子推門開出來了,笑着說道:“恭喜,是位小姐,父女平安。”

德音的妻主從穩公手上接過孩子,激動的手都有些抖了,衆人也跟着圍到了孩子的跟前。

這剛出生的小嬰兒身上粉粉嫩嫩的,小手小腳,倒是看着額外的惹人疼愛。

謝宸安的視線落在上面片刻,不過随即想到了德音,對他那妻主說道:“你先進去看看德音。”

她聽了謝宸安的話方才恍然想起這件事情一般,她将孩子遞給百泉,快步跑了進去。

謝宸安伸手在嬰兒的小手上輕輕碰了碰,她的整個手掌看着小的不得了,兩相對比之下謝宸安覺得她這一只手都未必能夠将自己的這一根手指握緊。

夫妻兩個在房內聊了片刻,德音聽說謝宸安過來了,想要起身,卻身子乏力起不來,只能從屋裏傳出了聲音。

謝宸安本也不在意這些虛禮,只囑咐他好生養好身子,恰好大夫此時也還未曾離去,謝宸安便對着大夫又囑咐了幾句。

這邊一副熱熱鬧鬧的景象,直到孩子睡熟了衆人才逐漸安靜了下來,謝宸安也就此帶着蕭敬之一同慢慢的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謝宸安想到此前姚元的話,又想到蕭敬之的身子,解釋道:“德音服侍我很多年,我把他當做自己的親人,所以今日有些魯莽了。”

謝宸安晃了晃與蕭敬之緊握的手,補充道:“你別多想,我也沒有那麽喜歡孩子,我覺得孩子的事情随緣就好,其實就我們兩個人也是極好的。”

蕭敬之斂眸,輕輕的應了一聲。

謝宸安窺他神情,見他面色平靜,覺得自己的這個意思應當是傳達出來了,她這話應該是能讓他安心些。

兩個人一同沿着雪路走着,留下一串并行的腳印。

随着第一場雪融化,官窯和織造坊也都裝修完成陸續投入了使用,因着此前裝修的事情冬季的課程都被推遲了些,直到這個時候才開始報名,而官窯和織造坊正式投入使用沒有人手自然也是不成的,于是賈金川和仲景這邊也跟着同步開始召集人手。

賈金川和仲景這次召集的主要是掌握制瓷和精通紡織、染色、制作成衣的人,這些人可以是有經驗之人,也可以是此前上過課的新人,無論是誰,只要能夠通過這邊的考核便可以進入其中幹活。

此前很多人來上課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進入官窯和織造坊幹活,這個時候聽聞官窯和織造坊終于招人了,前來報名的人自然不少。

官窯和織造坊給開的月俸不低,而且這官窯和織造坊有整個宛臨做後盾,應當算是這個年頭的‘國企’了,能夠進入其中自然是方方面面都算是有保障的,所以很受百姓歡迎。

關于招收人手方面,蕭敬之将這二人叫到王府之中進行了一番吩咐,這乃是官窯和織造坊第一次招人,還是需要他略費些心思的。

謝宸安當時也在場,她細細的聽着蕭敬之的話,只覺得他下達指令之時思路清晰明了,話不多,很容易讓人記住,他鎮定自若指點江山的樣子當真是讓她覺得十分癡迷。

若非是在女尊社會,他不知會有何等的成就,他本身的強大已經跨越了這個世界對于男子的限制,甚至讓人有種高山仰止之感。

等到二人離開之後蕭敬之便拉着謝宸安,開始跟她講自己後續的安排。

在宛臨開設陶瓷店和成衣店、布坊、繡坊這些事蕭敬之此前提起過,謝宸安也一直記在心中,關于這件事她是支持的。

她看着蕭敬之,只見他此時表情沉靜,白衣勝雪,眉目如畫,一副淡然清雅之态。

謝宸安看着看着越發覺得這個人實在是讓她喜歡到了骨子裏。

蕭敬之發現謝宸安看着自己出神之後便停了下來,問道:“妻主在看什麽?”

謝宸安笑,“看你,你真迷人。”

蕭敬之輕笑,他知道自己容貌出衆,自小到大誇贊他容貌之人無數,他卻一直沒怎麽放在心上,現在看來這皮相終究還是有用的,至少讓面前這人為他着迷。

謝宸安問道:“你有為我着迷的時候麽?某個時候,某個場景。”

蕭敬之沉思片刻,最後答道:“妻主為我心動的時候。”

謝宸安在一邊偷笑,不知怎麽想起了前世的那句‘我喜歡你喜歡我的樣子’。

“妻主還是認真些聽,官窯和織造坊想要真的發展壯大,這些都是要多加注意的地方。”

謝宸安聞言收斂了心神,開始認認真真的聽蕭敬之說話。

雖然她有蕭敬之在身側,這些事由他代勞也可,但是她卻不能一直事事讓蕭敬之為她操心謀劃,蕭敬之此時既然有教導之意她自然還是要認真聽的。

此後官窯和織造坊的課程同時開設,前來上課的人更多了些。

賈金川和仲景本着謹慎的态度,選進來的人都是可用的,各個方面的人手安排也都考慮到了,等到她們這兩邊的人手進行一段時間的磨合,便是到了真的開始有所産出的時候了。

等到賈金川和仲景這邊忙完也已經快到過年了,能夠在年前将這一切落定也是不錯的事情,這樣衆人過了年之後便可以正式開工了。

賈金川和仲景這兩邊正式開工之後金錢方面的支持自然也是不能少的,謝宸安讓馮清、管玉和蘇迎一同計算了一下她們這兩邊的情況,年前便也給她們撥了款項下去。

之前頗為豐盈的稅收現在給衆人撥款之後倒是已經去了一部分,而剩下的錢要怎麽花,要花到哪兒,都是要細細謀劃的。

臨近過年,蔣和那邊的溫室大棚也終于有了成效,蔣和将溫室大棚裏邊種植出來的水果蔬菜往王府裏送了一批,謝宸安仔細看過,發現都不錯,按照目前的這個情況來看倒是可以繼續發展下去。

因為只是小規模實驗,這次種植出來的這些蔬菜水果并不多,倒是沒有到直接售賣的程度,謝宸安所幸讓她給各處都發些,就當是過年的福利了,後續有了更大産量的話倒是可以再想想這種植出來的蔬果怎麽銷售。

德音和他妻主都堅持讓謝宸安給這個孩子起名,德音妻主姓陸,謝宸安最後為其命名為陸知行,倒是盼着她日後能夠有所建樹,德音夫婦都覺得不錯,跟着叩謝。

今年的這個年過得倒是比去年還要熱鬧些,謝宸安照舊給所有人都發了紅包,年夜飯也是和衆人一起吃的。

飯間,謝宸安忽然意識到他們到宛臨也已經快兩年了,而杜恒還是個單身漢,杜恒和蕭敬之同歲,過了年也已經二十一了,她這年齡還沒結婚在這世界裏已經算是比較少見的了。

謝宸安特意詢問了她有沒有心上人。

杜恒來到宛臨之後每日都呆在都尉司之中,哪裏來的心上人,不光是她,便是伍洋也是如此,倒是郭山早早結婚,如今已經是兒女齊全。

而這席間除了杜恒和伍洋之外還多得是單身漢,謝宸安二兩酒下肚,頓時說話開始發飄,笑着說道:“既然這樣我記得陶笑那邊有媒公來着,我抽空讓你們和那媒公見見面,讓他給你們都介紹介紹,你們看着有合适的也可早日成親!”

衆人跟着起哄,笑成了一團。

蕭敬之作為席間唯一的男人,這個時候只是淺笑,并不參與衆人言論。

一頓年夜飯之後謝宸安果不其然又喝醉了。

謝宸安直到被蕭敬之帶回房間之後仍舊是緊抱着他不放。

蕭敬之失笑,便也任謝宸安纏着。

謝宸安喃喃說道:“去歲你幫我洗澡,我醉了,都沒能知道……今日不妨你再幫我洗一次,讓我感受一下。”

他們有夫妻之實已經有大半年了,便是再親密的行為都有過,這本也算不得什麽,也不知怎麽就被謝宸安給心心念念的挂在了心裏。

不過蕭敬之倒也是順着她的意,真的就這樣又如同上次一般,服侍着她沐浴。

謝宸安今年醉的倒是沒那麽厲害,她看着蕭敬之小心的服侍自己,只覺得心頭越發的柔軟,好像一顆心都逐漸融化了一樣。

“你真好。”謝宸安喃喃道。

蕭敬之笑,“哪裏好?”

“哪裏都好,愛你。”

謝宸安一邊說着一邊将蕭敬之拉入了浴桶。

蕭敬之身上還穿着亵衣,卻也沒拒絕謝宸安的動作,等到進了浴桶之後方才将身上被水浸濕的衣服除去。

謝宸安抱住蕭敬之,聞着他身上好聞的氣味,笑道:“看來是沒辦法重複去年了,還是更喜歡和你一起洗。”

蕭敬之輕笑。

而後兩個人一路從浴桶到了床上,謝宸安就再沒有給蕭敬之機會讓他把衣服穿回去。

大年初一,不出意外兩個人又起的遲了。

這次有了前車之鑒,蕭敬之倒是也給謝宸安準備了紅包。

謝宸安收了紅包,打開一看,看清裏面的票額,瞬間再次感慨起了蕭敬之的財大氣粗,她的紅包已經很厚了,這麽一比之下竟然又被蕭敬之給壓了下去。

等到年節過完,謝宸安便想起了此前跟杜恒幾人說的事,當真讓姚笑帶着媒公去找幾人給她們說媒去了。

不過之後的事情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杜恒被一連介紹了幾個卻一個都沒相中,她實在是被媒公纏的心煩,最後直接推拒了。伍洋倒是相中了一個,據說雙方情投意合,她已經下定了。

謝宸安得知此事之後便又給伍洋送了些銀錢過去,算是她的一份心意。

謝宸安後來跟杜恒聊過,杜恒這人對于感情有些天命論,始終覺得若是真的有那麽一個人是她命中注定之人的話,她應該是會在冥冥之中與他相遇,并且雙方一見鐘情。

謝宸安覺得這雙方一見鐘情的概率有點低,畢竟一見鐘情其實說起來很大程度上就是見色起意,就算是杜恒對人家一見鐘情,對方也不見得會對她一見鐘情,不過當然這種事她是不會說出來的,而且杜恒抵觸相親這事兒她也是特別理解,當初如果她沒有娶到蕭敬之的話,她肯定也不會随便娶個人回來。

年後官窯和織造坊正式投入使用,一時間兩邊都是忙得熱火朝天,謝宸安和蕭敬之去看過,那場面真的是十分熱鬧,她開始有些期待後續的發展了。

如此一晃又是兩個月過去,到了新一年的春天。

到了春天之後果然如同謝宸安所料,前來購買農耕工具的人大批量的增加。去年使用新的農耕工具的成效衆人都已經見到了,今年馬上又到了要農耕的時候,聽聞農耕工具的售賣價格不高,還可以用舊的農耕工具做置換,不少人都過來買了。畢竟從裏魁那裏租借還是需要付租金的,這樣的話還不如自己買一套農耕工具,畢竟地是要年年種的,買了工具也不吃虧。

安紹這邊的農耕工具造了不少,基本已經能夠做到大批量供給,面臨這種情況倒也是未曾捉襟見肘。

謝宸安也沒想着能一下子就讓所有人都更換農耕工具,裏魁那裏的租借也依然在繼續着,可以讓沒有購買的人也能夠有渠道使用新的農耕工具。

官窯和織造坊在這兩個月裏制造了不少的成品,加上這批學生做出的東西,着實是數目不少。

謝宸安再次将這些事情都交給了白如,讓她帶着這些東西一起去黎國售賣。

因着這一次的貨物比較多,謝宸安對此比較重視,讓蘇迎也帶着人和她同行,與此同時又給她增加了侍衛。

等到春耕開始的時候蔣和和姚元那邊也開始同步開墾藥田,目前開墾的藥田區域并不大,只準備先嘗試一下來看看效果,後續等到各方面條件成熟的時候再擴大生産。

入春土地化凍可以開始動工之後蕭敬之便讓兵工廠那邊恢複了建設,此時那邊已經動工一個多月了。

謝宸安問過了工程進度,蕭敬之跟她仔細講明,謝宸安盤算了一下,這樣的話也就是說兵工廠那邊基本上今年一年再加上明年一年下來就能夠徹底完工,不過在此之前已經可以讓安紹那邊的人陸陸續續的搬進去了。

因為蕭敬之之前規劃得當,兵工廠是圈地後分區進行建設的,目前住宅區、制造區和倉庫基本上已經可以投入使用了,而安紹的人現在進來也不會受到太大的施工方面的影響。

謝宸安對于蕭敬之一貫信任,聽到他說已經想到了這方面的事情便也就沒有再細問,只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實行。

蕭敬之喜歡這樣的謝宸安。

謝宸安對蕭敬之的溫柔向來很是沒有抵抗能力,見此便将這人給壓在了身下,給了他深深一吻。

謝宸安雖然去年就開設了私塾,但因為是開始階段,孩子并不多,她對這邊的關注就稍微些弱,還是聽手底下人讨論孩子在私塾之中的學習成果時她才想起這事,頓時覺得自己也應該過去看看。

謝宸安這次倒沒有自己去,她叫上了馮清和陶笑一起,兼之有蕭敬之同行,算是一行人一同過去進行一次考察。

幾人到的時候孩子們正在讀書,郎朗的讀書聲從房間內傳出來。

前一世的時候謝宸安曾經在電視劇裏看到過這樣的鏡頭,當時并不覺得如何,而如今她竟然覺得這場景讓她從心底裏産生了觸動。

這些孩子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知道能來此讀書十分不容易,是以這個時候都是一副認真的态度在聽夫子上課,完全不見有人調皮搗蛋或睡覺玩鬧,一個個的全都是認真異常。

謝宸安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便忍不住有些感慨。

正在上課的夫子上了歲數,有種老年人特有的和藹感,但卻并不死板,給孩子們上課的時候語氣中帶着幾分輕快,引得孩子們發出陣陣笑聲。

謝宸安對眼前看到的這一切都很滿意。

夫子此時終于發現了謝宸安等人,登時匆忙迎了出來,上前行禮。

謝宸安此前是親自見過她的,可以說此處上課的兩個夫子是她親自挑選出來的,她當時面見這兩人一來是為了考教兩人的學識,二來也是為了看看這兩個人的性格,她可不想将宛臨的孩子給教成一個個的小古板,現在看來她沒有選錯人。

謝宸安親自扶起了這人,而後由她引着到了課堂上。

孩子們之中不少人還有些懵懂,直到夫子說讓她們參見宛臨王,衆人才都陸陸續續的跪下,高喊:“參見宛臨王。”

謝宸安見此覺得有些好笑,其中有兩個六七歲的小豆丁,明顯是還沒弄清楚現在是個什麽情況,被旁人拉着方才跪下,這個時候還在東張西望。

謝宸安笑着讓衆人起身,而後向夫子詢問了一下衆人的學習情況。

這邊将所有的孩子分成了兩個班,這邊是年齡小些或者是此前沒有基礎不識字的,而隔壁則是年齡大些,或者多少有些基礎的。

這些孩子經過一年的教導,現在大多數都已經能夠寫字了,而年齡小些的也是能夠認得最為常見的字了。

謝宸安聞言倒是對衆人這學習速度有些驚嘆,短短一年時間學會讀書寫字,這進度還真是挺快的。

謝宸安倒是也不拿架子,直接走到孩子們的中間,随意的和她們聊天,她怕孩子們太過拘束,來之前特意在身上揣了些糖,這個時候跟孩子們随意的聊着,凡是有回答她問題的她便送塊糖算是獎勵,如此倒是調動了孩子們的積極性,孩子們東一句西一句的跟她聊了起來。

蕭敬之看着面前的一幕,突然間就想到了‘赤子之心’這個詞,這或許是謝宸安身上最為珍貴的一點,也是她與衆不同之處。

謝宸安大概問了一下孩子們上課的感受、能不能聽明白夫子在講什麽、回家後有沒有功課要做、功課重不重、私塾裏的飯好不好吃等問題,基本上都是一些淺顯的問題,孩子們對此回答的都很順暢。

謝宸安最後給她們留了一個任務,讓她們在紙上寫出想象中最希望宛臨變成什麽樣子,并且表明若是有人對宛臨各方面有什麽意見或建議,或者對她本人有什麽想說的也都可以寫在上面,若是有顧慮可以不在上面寫自己的名字。

衆人答應下來。

謝宸安随後讓夫子帶着幾個還沒有學會寫字的孩子到她面前,讓幾個孩子将自己的想法說給她聽。

其實這幾個孩子年紀都不大,說起話來也是童言童語,并不真的值得重視,只是謝宸安卻不想讓這幾個孩子覺得受到了冷待,産生自己不如別人的感覺,一年內沒能學會寫字是很正常的,她們不應為此而自卑。

幾個孩子嘀嘀咕咕的跟她說了半天,把謝宸安給逗樂了。

等到謝宸安從這邊離開到另外一個教室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這邊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十一二歲以上的,這邊夫子的态度也明顯是嚴格了很多,衆人這個時候正在被夫子詢問自己的觀點。

謝宸安聽了一會兒,發現裏面有幾個孩子的思想比較成熟,回答問題邏輯清晰,很有自己的見解。

想到這兒謝宸安忽然意識到這個世界裏的人都早熟,十四五歲都是已經可以談婚論嫁,可以出任朝堂的時候了,想她幾個皇姐就都是十三歲就到朝堂為官的,十五歲便赴封地上任了,而她也是十四歲便迎娶了蕭敬之,十五歲生日剛過就來了封地……

這年齡輪到她自己身上的時候她倒是不覺得如何,而輪到這些人身上,她總覺得人家還是孩子,這讓她不免有些汗顏,現在想來她也才過了十七歲生日沒多少,真的說起來她也沒比這些人大幾歲。

謝宸安有些尴尬的輕咳了一聲,随後帶着幾人到了教室之中。

這邊的孩子明顯反應更快,猜到她的身份之後紛紛快速起身行禮。

謝宸安拉着蕭敬之在上位一同坐定,而後與她們也聊了一會兒,等到離開之際她也留了同樣的任務,讓她們寫下來後統一交給夫子。

馮清和陶笑過來一趟也是了解了不少情況。

謝宸安此前跟馮清說過這邊的情況,也提到過想給孩子們提供更便于上學的條件,讓她過來也是為了讓她切實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有什麽意見或者建議。

至于為什麽讓陶笑過來,其實主要是因為陶笑負責這些三教九流的人,後續如果有更多的孩子過來上學的話那肯定也是需要更多的夫子的。

說到這個,謝宸安覺得或許可以成立一個教育組,專門由夫子和其他一些參與教育的人參與其中,其職能大概類似于前一世的教育局這樣……

不過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現在這邊的孩子不多,倒是暫時用不到考慮這方面,而至于後續的事情,還要看一下後面的發展再行決定。

今次的事情謝宸安其實也就是過去看看大概的情況,至于後續如何自然還是需要再多觀察思考之後再定下來。

回到王府之後謝宸安對着蕭敬之問道:“看你一路上都很沉默,是在想什麽?”

其實今日蕭敬之不止在路上沉默,便是見到孩子們的時候也比較沉默,他似乎一直在思索着什麽。

“妻主對這些孩子的期盼是什麽?”蕭敬之忽然問道。

謝宸安思量片刻之後回道:“大概就是希望他們成為有用的人。倒也不是盼着她們每個都能成才,只盼着這些孩子識字之後能夠在個人層面上有更好的發展,若是能夠對宛臨,對國家産生積極的作用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蕭敬之想的卻要更深遠些,此前的時候他私心裏其實并不是很贊同謝宸安這樣的舉動,這也是他當初讓謝宸安先少量的選一些孩子進行試驗的緣故。

少量的人并不會産生多大的影響,但如果有大量的孩子都學會了讀書識字,對事物各方面有了更深的見解,那從某些方面上來說很容易會打破整個區域的平衡。

這些孩子無論出身如何,只要她們接受了高等的教育,能夠讀書識字,那便不太可能再如同其母輩一般的在田間耕作,人的能力決定了她的野心,一個人連讀書識字都做不到的話,在很大程度上是沒有發展空間的,這也就致使了她們更容易接受各種安排,而反之,她們會想更進一步,會想要嘗試各種的方法和手段,會想要擁有更多,這一點無疑是危險的。

朝廷每年通過科舉選-拔-出來的人才是有限的,而能夠讀書識字的人越多,參與科舉的難度也會越大,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影響。那些真的通過這種方式而進入朝廷的人若是多了,她們一旦結盟的話,也無疑會動搖現在各個世家大族的根基,這從某些層面上來說也是很危

第 115 章

謝宸安最後還是跟蕭敬之說讓他有什麽需要她幫忙的地方直接跟她說。

蕭敬之笑着應了。

周負這邊倒是動作很快, 在這件事之後很快便介紹了幾個監工到謝宸安的面前。

謝宸安對此自然感覺高興,不過現在已經入秋了,而且官窯和織造坊這邊目前已經由都尉司和周負這邊的人接手了, 而兵工廠那邊卻還是需要謹慎些, 目前不方便讓外人接手,是以她只是讓她們先幫着周負一起負責官窯和織造坊這邊的建設,剩下的等明年開春之後再說。

幾個人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官兒,都不太敢擡頭看她, 聽了她的吩咐之後只諾諾的應了, 而後便由周負帶着一同離開了。

謝宸安想了想,入秋後官窯和織造坊的課程就已經結束了, 白如也已經帶着這批東西去往了黎國,将這批東西賣掉之後,等到這邊官窯和織造坊正式投入使用宛臨和黎國便算是正式的開始有了商業上的往來了。

這麽想着謝宸安倒是有些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期待着能夠看到日後宛臨會發展成什麽模樣, 她在宛臨投入了很多的心力,而日後宛臨會變成什麽模樣,細細想來卻還是有着些不确定的因素在其中, 不過這些對于現在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繼續這樣腳踏實地的一步一步的努力下去,她相信現在的努力終究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化為成果,這一切都不會是白費。

秋日裏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在忙着收秋, 由于水渠的改造和農耕工具的推行, 今年的收成眼瞅着是比去年還要好上不少。

馮清和管玉、蔣和、蘇迎等人合計了一下,預計今年稅收收上來的數目應該比去歲能多出三分之一。

謝宸安聽了這個數字瞬間便放心了不少, 有了稅收便有了底氣,後續她再做什麽也方便, 官窯和織造坊這邊肯定是要繼續投錢進去的,而其他像是農耕工具制造、兵工廠建設、武器制造等等也都是需要繼續投入資金的……

蔣和那邊此前嘗試着種植了些人參還有銀耳等物,這個時候倒是也都有了成果。

謝宸安讓姚元給看過,姚元覺得這種植出來的跟野生的相比藥性雖然略差些,卻也可以入藥,關鍵是這些藥材的價格可以便宜上不少,若是後續宛臨自己開墾藥田的話,那百姓之後再生病看病吃藥便不再是難事了。

姚元這想法和謝宸安之前所想倒是有些偏差。

謝宸安此前讓蔣和嘗試着種植這些東西其實也是為了經濟方面考慮的,這些東西在市場上的價格偏高,他們這邊人工種植,就算是藥效差幾分,但量大的話卻也能夠從中賺到不少錢。

不過姚元的這番話卻給她打開了新的思路,種植些人參和銀耳之類的價格高的東西這一點可行,不過普通藥材多種植一些,多開墾一些藥田出來倒也不是壞事。

在這個世界上的确是存在看病難、看病貴的情況,若是藥材的價格能夠落下來些自然是好的,這樣有助于普及醫療,而這個世界因為各種疾病而導致死亡率偏高,人均壽命和現代自然是不能比的。而在這個科技并不發達的世界,人口基本上就是生産力的象征和代表了,若是醫療能夠發展上去的話,那宛臨的人口也能增加不少。

而且就算是普通的藥材也是有着價值的,除了用于宛臨內部的醫療之外,如果有多餘的藥材完全也可以買出去,這樣基本上和她此前的想法并不違背。

這樣想來開墾藥田一事的确是可行的。

謝宸安當即把這這件事情給定了下來,而後讓蔣和和姚元兩個人明年入秋的時候看着開墾些藥田出來,至于具體種植些什麽則讓她們兩個商量着來。

這次種植出來的這些人參和銀耳等物因為數量并不算多,謝宸安直接采納了姚元的建議,讓她将人參等藥材取回去用作醫療了,至于銀耳,謝宸安自己帶回王府一些,剩下的讓蔣和看着售賣出去。

謝宸安聽聞蕭敬之此前将姚元叫到府上給他看身體後,她也私下見過姚元一次。

姚元對着謝宸安自然沒有隐瞞,将事情全都說了。

謝宸安沒想到事情會是這般,此前無論是太醫還是随行的大夫都只是說蕭敬之是氣血不足雲雲,基本上都是補養身子便可以的,還從未有人說他這竟然是出生時便有的弱症。

這件事情蕭敬之沒有跟她說過,蕭敬之現在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本身的氣血基本上都已經補足,剩下的平時再稍微用些藥膳,基本上也就無礙了。

至于孩子的事情,他們兩個都還年輕,倒是也不着急,若是有了自然是好的,若是沒有便也不妨慢慢來,他們日後的時間還長着,再說,子女一事本來就是看緣分的。

謝宸安內心裏的确是希望有個孩子的,對她和蕭敬之之間的孩子也很期待,但蕭敬之永遠是第一位的,孩子的事情向來随緣,她也沒有真的要勉強蕭敬之的想法。

就算是他們兩個此後真的沒有孩子,日後收養一個孩子,或者是兩個人就這樣攙扶終老也都是極好的。

她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給蕭敬之壓力,是以也沒有刻意跟他提及這件事,現下兩個人這樣的狀态她其實還是挺滿意的。

謝宸安覺得跟蕭敬之在一起之後她似乎變得特別容易覺得幸福,無論幕府之中的事情如何多,無論大小事宜如何讓人頭痛,只要回到王府見到蕭敬之,這一切似乎都就此消散了一般,只要見到蕭敬之,她就會覺得幸福又快樂。

不得不說愛情當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那一個人的存在便讓周圍的一切都跟着美好起來。

謝宸安回到王府之後親手下廚給蕭敬之炖了銀耳湯,而後到蕭敬之的面前獻寶。

謝宸安索吻後便坐在一旁看着蕭敬之一勺一勺的将碗中的湯喝完。

有時候謝宸安覺得這些生活中的細碎的小事很耗費人的時間和精力,有時又覺得人生正是由許許多多這樣的小事組成的,這些小事讓人生,讓周圍的一切都更加的有了真實感。

蕭敬之放下杯盞,問道:“妻主在想什麽?”

謝宸安笑道:“在想你什麽時候才能不叫我妻主、王上這些稱呼,什麽時候在我面前才能不自稱為臣。”

蕭敬之問道:“那妻主想要臣怎麽稱呼?”

“唔……”謝宸安想了想,她想要更親密些的稱呼,不過她這個名字的确是有些不太好拆,前一世的時候她父母和朋友都是叫她安安的,但是蕭敬之這麽稱呼的話……的确是感覺奇怪了些,反倒是不如妻主好聽。

蕭敬之叫妻主的時候尾音略微拖的長些,聽上去額外的纏綿。她此前是覺得這個主字不好,但是這個世界都是這般稱呼,若是換了倒也顯得有些奇怪……

謝宸安沒想到這一句話說出口反倒是将自己給難住了,她頗有些無奈的嘆氣,“就是想讓你叫的更親密些,你繼續叫我妻主倒是也行,不過若是能夠更親密些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至于王上這個稱呼,我覺得你我之間不必用這樣的稱呼,而且這個臣字我也不喜歡,你自稱我就行,你我夫妻二人之間原本也不需要這般的見外。”

蕭敬之略微沉吟,按理來說嫁入皇家之後無論夫、侍一般情況下都是要以臣自稱的,他在謝宸安的面前其實已經算是放松的了,時常是臣與我混用,而王上這樣的稱呼,他一般也只是在說正事的時候才會用。

不過謝宸安此前已經提起過此事,而今又提,已然可以看出她的确是不喜這般的。這本也是他們夫妻二人之間的私事,而且這樣也的确是顯得更親近些,他本也不是一個凡事循規蹈矩之人,見謝宸安這般說了,便也就應了。

轉頭見謝宸安一臉苦惱的樣子,似乎仍舊是在糾結稱呼問題,當即笑道:“妻主如今還未及冠,日後取了字,臣便……我便以小字來稱呼妻主,妻主以為如何?”

謝宸安見蕭敬之将臣換成了我字,頓時有些高興,不過想到這個世界裏女子弱冠是要二十歲,頓時又覺得有些太久遠了。

她看向蕭敬之,笑道:“要不你來為我取字吧,現在就取。”

“取字是要父母長輩來的,妻主的字應當會由皇上來取。”

謝宸安對此卻不太在意,按照宮裏的流程這一般都是內務府的人拟幾個名字上來,女皇随便從其中選一個也就是了,她對這沒什麽期待,真要說起來她倒是更想讓蕭敬之給她定下一個。

蕭敬之最終還是推拒了,謝宸安也知道蕭敬之就算是取了只要女皇不同意這也做不得數,于是便也就作罷。

蕭敬之今日似乎是沒有什麽事,謝宸安在他身側坐下,開始跟他聊起了今日姚元提及的關于藥田的事情,同時也說了下官窯和織造坊那邊的進展。有了幾個監工加入之後那邊的進程自然又快了些,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官窯和織造坊應該能在剛一入冬的時候便投入使用了。

謝宸安跟蕭敬之說這些其實已經算是一個習慣了,許多事情她并非是真的想讓蕭敬之幫忙參謀或者如何,只是習慣性的将自己的想法,将自己的打算,将最近發生的事都告訴他,總覺得夫妻之間本來就應該多交流,而且她也沒有想要隐瞞蕭敬之任何事情,只覺得兩個人平時這樣閑話家常有助于提升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能讓蕭敬之對她多些了解。

蕭敬之是個很好的聽衆,他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所以基本上不會出現憑空打斷人說話的行為,更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他總是能在最恰當的時候說出最恰當的話,而且說的每句話都是言之有物的,不得不說在很多時候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其實是很能讓人覺得放松和舒适的,僅僅是在一起聊聊天就能讓人感覺身心愉悅。

謝宸安這邊說完了自己的事情之後蕭敬之也大概的說了一下兵工廠那邊的事情。

兵工廠這邊交給蕭敬之之後謝宸安平日裏就已經不太過問了,因為她知道蕭敬之能夠給出最佳的處理方式,能夠妥善的安排好一切的事情,再說她也希望蕭敬之能夠和她站在同等的位置上,而不是下屬的位置上,是以她對蕭敬之的行為一般不會指手畫腳,基本上都是在蕭敬之主動找她商量的時候她才會發表自己的意見。

有蕭敬之把持下的兵工廠幾乎可以就像是鐵桶一般,安全和保密方面都十分讓人放心,而建設進度也是不慢,聽蕭敬之這麽一說反倒是比之前預想中的進度要快上不少。

謝宸安有時候覺得蕭敬之就像是一個萬能者,這天下間就好像沒有他搞不定的事情一樣,實在是讓人放心至極。

兩個人聊着聊着說完了宛臨的這些事情話題便開始向京城延展而去。

謝宸遠和謝宸錦的這番鬥法牽動了東宮和整個朝廷,倒是讓京城之中動蕩了一陣,說是動蕩倒也不盡然,畢竟京中有女皇坐鎮,再如何謝宸遠也只是太女罷了,倒是不太會真的影響到國家的根基,只是即使如此對于未來的儲君許多人都還是看重的。

女皇态度的反複變化和幾個皇女之間間歇不斷的鬥争,終究是讓朝臣心中有些不安的,有很多原本已經準備站隊的人選擇了觀望,而已經站隊的人,站在謝宸錦那一邊的,随着這次謝宸錦的落寞基本上也是注定升遷無望了,而站在謝宸遠這邊的人也因為女皇對謝宸遠的态度而變得有些戰戰兢兢。

女皇還在壯年,之後的時間還長,真的因為什麽事廢黜了謝宸遠而扶持其他皇女也不是不可能,不得不說這漫長的時間和女皇變幻不定的态度讓太多的事情成為了未知,不少人都開始為自己太早的站隊而感到有些後悔。

直至此時衆人才都看明白,女皇對于謝宸遠并非是那麽滿意,而冊立太女不是皇儲之争的終結,只是一個開始罷了。

謝宸錦的下臺和謝宸意的上臺也讓很多人對謝宸意越發的重視起來,而女皇此前早有逐漸重視起武藝這方面的趨向,此次謝宸意随着女皇南巡這一趟,可以說是與女皇拉進了關系,南巡回來之後沒多久女皇便把左武衛交到了她的手上,這無疑是對她表示了強烈的信任和支持。

左右武衛可以說是除了禁衛軍和禦前侍衛之外距離女皇最近的軍隊了,其地位可以說是十分高,這左武衛統領一職自然也是十分惹人眼熱的,謝宸意此時兵權到手,自然是十分快意。

要說起來謝宸意本身也是有着兩把刷子的,且不說她性格如何,便說是武藝方面,她的确是從小就出挑,在這方面沒得說,她到了左武衛之後為了服衆親自上場與人對戰,竟然以一敵衆,一時間使得京中人人傳頌。

因着這一點,謝宸意最近在京中可謂是出足了風頭,而謝宸錦這段時間以來據說是閉門不出,而謝宸遠被解除禁足後一直很低調,東宮上下經歷了上次的牢獄之災之後也都跟着低調起來,一時間倒是顯得謝宸意最為得意了。

謝宸安從小沒少跟謝宸意打交道,對她這性格基本上可以說是了解的比較透徹,她目前這情況讓她不張揚自然是不可能的,而她這一旦張揚起來那後果卻是不好預料的了。

謝宸遠此時看上去不動聲色,怕是不知道在憋什麽大招,她吃了這麽大一個虧不可能不從謝宸錦和謝宸意身上讨回來……

不過這些和謝宸安與蕭敬之兩人倒是從目前來看沒有什麽大的影響,兩個人對現下的情況聊了一會兒便也就作罷。

謝宸安這段時間以來已經發現了蕭敬之對她的‘培養’,蕭敬之每次跟她說起這些基本上都是只給她說一個現狀或者前提,讓她據此給出自己的推斷,若是她說的八九不離十蕭敬之便不再多說,若是她有什麽遺漏或者不足蕭敬之便會挑出來,而後講與她聽。

謝宸安有時候覺得蕭敬之與她也算是半師之誼了,雖然蕭敬之只比她年長四歲,卻比她在各個方面都要想的更多,思想方面也更加成熟……

想到這謝宸安突然意識到她這年齡的計算方式有點兒不對,這要說起來是蕭敬之比原主大四歲,而比她小……

不,不能這麽想,不然那就有點兒可怕了。

謝宸安把頭埋進蕭敬之的胸膛,在腦海之中抹殺掉自己可怕的想法,她不是老牛吃嫩草,絕對不是……

蕭敬之伸手擁住謝宸安,笑問:“怎麽了?”

謝宸安悶聲道:“我要是比你年齡大怎麽辦,大很多那種……”

問完之後謝宸安又覺得有些不對,在這個世界裏女大男小才是标配,像他們這種蕭敬之比她大好幾歲的其實還是比較少見的。

“我倒是希望妻主比我大些。”

謝宸安擡頭看他,“你喜歡那種成熟穩重的?”

蕭敬之沒說話,謝宸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身材比較爆炸的那種的?”

蕭敬之失笑,“妻主這樣就很好。”

謝宸安本就比他年齡小些,又十分乖順,她這樣子總是讓他忍不住想要強勢些,許多事都想要替她做主,這樣其實并不是很好,尤其是她現在還在成長階段,他給她灌輸進了太多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這在之後會起到什麽樣的效果……

但話又說回來,若是她本身年紀大些,思想成熟,在許多事情上都很強勢,那他或許便不會準許她的靠近,因為他喜歡将一切的事情握在手上,包括感情。

謝宸安這樣全然的信任他,願意把自己的所有想法告訴他,願意将自己的心交到他的手上,願意接受他強勢,願意受他控制,這或許才是他們之間這段感情能夠開始的原因。

“妻主。”

謝宸安還在歪着頭看他,尋思他這個這樣就很好是說她年齡很好還是身材很好,聽到他喚自己便側頭去看他。

蕭敬之将她扶正,兩人對視。

謝宸安只聽他說道:“我的看法未必全都是對的,妻主也不必盡然聽從,在某些時候堅持自己的觀點也是好的。”

謝宸安:???

她們剛才不是在讨論年齡的問題?怎麽突然跳到這裏了,在說蕭敬之這是在說什麽,他說的對的時候自然是要聽他的啊,這好像不存在什麽問題啊?

蕭敬之見謝宸安仍舊是懵懂,又道:“我自幼便操持大小事宜,若不強勢些難免被人不放在眼中,是以便養成了這般的性格,許多時候行事……”

“不是。”謝宸安難得打斷了蕭敬之的話,“你在說什麽?”

蕭敬之話音一頓,停了下來。

謝宸安捋順了下這些話,這才跟上了蕭敬之的思路。

“你是覺得我年齡太小沒有主見?”謝宸安問道。

“不是。”

蕭敬之倒也并非是覺得謝宸安沒有主見,她若是真的沒有主見便不會将宛臨發展至此,只是覺得從某些方面來說她可能是受他的影響太重了。

初時不覺得如何,但是現在有很多的事情謝宸安的确都是向他咨詢後最後采納他的意見的,這也不是說不好,事實上他習慣如此,并且也願意給謝宸安提供一些思路,幫助她解決問題。

即使是白如此前因為這件事而針對他,他也并沒有将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如今細細想來,這件事本身的确是存在一些問題的。他此前的決定一直是對的,所以謝宸安聽從他的話并沒有錯,而若是有朝一日他的判斷錯了呢?

而且她現在只是某些事情聽從他的意見,若是長此以往的話她應當會在精神上依賴他,到那時他會忍得住不将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她的身上,不去操控她麽?

謝宸安略微有點兒郁悶,覺得兩個人之間可能在思想上存在某種誤區,她的确是喜歡向蕭敬之詢問意見,也喜歡聽他分析問題,不過這也不是說她沒有自己的看法,只是蕭敬之大多數時候都是對的,他提出的觀點都是行之有效的,所以她才會聽從,這本身也沒有什麽問題。

再說她願意尊重蕭敬之,願意聽他的意見,她覺得這本是很好的一點,不覺得有什麽存疑的地方,也搞不清楚蕭敬之這到底是覺得哪裏有問題。

謝宸安皺眉,“我沒覺得你強勢、行事強硬,也沒有全然聽從你的意見,我聽你的話只是因為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不過當然,你我之間的事情我還是想都聽你的意思,不過關于宛臨的發展或者是其他,我都還是有仔細思考的,并非是不動腦筋,也不是沒有主見。”

蕭敬之低嘆,“是臣失言了。”

“前面那句不算失言,你有什麽想法都跟我說就好,我覺得沒什麽問題,不過你剛的這句倒是真的失言了,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蕭敬之聞言改口,“是我說錯話了,我只是擔心妻主這般依賴我,我會忍不住控制你。”

蕭敬之頭一次在謝宸安面前把話說的這麽直白,控制二字已然是很重的詞了。

謝宸安聽言卻笑了,她喜歡蕭敬之這樣說話,他這麽一說倒是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樣可比剛剛那樣在蕭敬之的句子裏找隐藏在其中想表達的意思要來的清晰明了的多了。

謝宸安笑着靠在蕭敬之的身上,問道:“夫郎想怎麽控制我呀?”

蕭敬之沉吟,“我也不知,我現在諸事順遂又沒有野心,頂多有些防人之心也算不得是什麽大事,自然談不上控制,但若是有一天我當真有了想要的東西,難保不會借助妻主之力不擇手段的去得到。”

謝宸安笑,“那怕是用不上你來控制我,若真的有一天你有了這般非要不可之物,無論是什麽我都會拼盡全力的替你尋回來,用不到你來利用我,也不需要你不擇手段。”

蕭敬之沒想到謝宸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握住了謝宸安的手,這一刻也說不出心中彌漫着的複雜的心境到底是感動還是震撼。

謝宸安反握住蕭敬之,“我說的是真的,不是在哄騙你,若是有一天你真的對什麽事物有了這般的執着,告訴我,我來幫你。”

蕭敬之頭一次知道感情原來還可以這般的厚重。

謝宸安沒想到蕭敬之會紅了眼眶,事實上謝宸安沒想過這些話會讓他感動,她只是就着他的話表達自己的想法,當初在她求婚和大婚之日都鎮定如常的他,如今竟然因為她這樣的一句話而紅了眼眶。

她對他說了那麽多的承諾,怎麽就偏偏是這句讓他産生了這麽大的反應呢?

謝宸安将蕭敬之擁在懷中,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謝宸安笨拙的拍着蕭敬之的後背,“你別哭呀,你哭了我要心疼的,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

蕭敬之并沒有哭,他只是眼眶微微發紅,但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此前謝宸安給過他的承諾他一直未曾相信,他深知避免對一件事情失望的做法就是不對其抱有期望,但是在剛剛,他卻是毫無緣由的便将她的話聽進了心裏,他是什麽時候變得對她的話毫不存疑的,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将她的每句話都放在心上的?

謝宸安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蕭敬之,主要是蕭敬之平時實在不是個會被情緒左右的人,這就導致他無論什麽時候都顯得很冷靜,就讓人很難想象他情緒失控的樣子,也一時間想不出該怎麽安撫他。

謝宸安轉移話題突然說道:“我開始還以為你是要在床上控制我呢,啧,想想還有點兒帶感……”

謝宸安這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話成功轉移了蕭敬之的注意力。

蕭敬之對于此前在性-事上強勢的兩次其實是覺得多少有些不妥的,第一次的時候是因為他覺得謝宸安年紀小,又知道她沒有通房小侍且沒有聽過禮官教導,以為她對人事一無所知,所以才主導了那一次。而在湯池的那次,卻是他興之所至。

他知道謝宸安對此不太在意,但但凡大家公子,都是自幼受到種種教導,他雖然對此并不太過放在心上,卻始終覺得這般行事是不妥的,此後他大多數的時候仍舊是将此事交到謝宸安的手上,而謝宸安看來也是樂于如此的,但現在聽她這話語之中竟然好似帶了幾分惋惜之意。

“妻主喜歡這樣?”

謝宸安笑問:“這樣是哪樣?你做給我看看?”

這等的虎狼之詞卻沒有真的将蕭敬之吓退,蕭敬之的态度是認真的,也并未因此而有絲毫的害羞之色,他是在認真的發問,“我一直沒有問過,對于這件事,妻主是怎麽看的?”

“性-事?”

蕭敬之點頭。

謝宸安笑,“你這麽一問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們這好像還是第二次讨論這事,之前的确是沒說太明白,怎麽,對你們男子難道還有其他束縛不成?”

蕭敬之看着謝宸安不語。

謝宸安見此收斂起了玩笑的态度,正色道:“我是希望能夠随着性子的,不希望受什麽要求的束縛,這是夫妻間最為親密的事情,我覺得怎麽舒服怎麽來就好,關于那些規矩我還是盼着你能放下,不然未免太累了些。而且這種事情,我也喜歡有來有往,你剛說你性格強勢,怎麽沒見你在這方面對我強勢呢?”

謝宸安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然又帶了幾分笑意,可以說是正經不過三秒半。

謝宸安跟蕭敬之有了進一步的關系之後更能在他面前放得開了,基本上說話很少再有什麽忌諱,而且她也已經發現蕭敬之不會因為她這樣而不悅,偶爾甚至會因此而露出些寵溺的神色,這就更貫得她有些無法無天了。

謝宸安有時候也有點兒嫌棄自己,覺得自己這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但是有什麽辦法呢,有人願意寵着她呀,每次想到這個她都忍不住想上前抱着蕭敬之親上兩口。

謝宸安這麽想了,也真的這麽做了,然後她就被蕭敬之給放倒了。

蕭敬之當真是強勢的‘做給她看看’了。

謝宸安對此十分滿意,并表示可以多來幾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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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謝宸安在回到宛臨王府後跟蕭敬之談起了這件事。

說起來她也不知道手頭這些需要人做的這些事情該怎麽分類, 就很紛雜,基本上是以工程建設類為主,而剩下的還有其他各方面的事情, 總是有林林總總各種各樣的事情需要人手, 而她總是這般召集百姓或者讓都尉司這邊的人出馬,的确都是不妥的。

別的地方一般在這種情況下是會征集勞役的,但是她對于強迫百姓免費做勞役的事情卻是有些不太贊成的,多少覺得這樣強制百姓做工有些心裏不太舒服。

現在的情況她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為好, 若是她真的養一個工程隊的話, 似乎是有些過于誇張了,她也不保證說每年都有工程需要建設。現在宛臨在建設的初期階段, 這些事情自然是多些,之後卻是不太好說。

蕭敬之聽言問道:“王上可知平常百姓人家若是需要建立一處宅子會如何做?”

謝宸安有些迷惑,民間建房子……

謝宸安想到前一世裏若只是自己家建房子的話, 那是自己請親朋好友幫忙, 或者雇傭幾個大工小工來做就行。而若是想要省事些的話,那便直接将活兒給包出去,只要給錢, 無論是從用料還是施工上都不用自己操心……

但是據她所知這個世界上好像并沒有施工隊這種說法?

蕭敬之見謝宸安有些迷惑的樣子,當即笑着解釋道:“王上可知在一個工隊之中誰的地位最高?”

“監工?”

這個世界裏監工的地位就有點兒像是包工頭子,不過這個世界的監工明顯是更高級些,因為在這個世界裏監工本身還是工程的計劃者, 像是周負, 她所做的事情就類似于監工,她負責做工程規劃, 起草建設圖,後續真的建設的時候還要負責盯梢, 若是有什麽有問題她還會想辦法改正或者協調,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一個很費心勞力的活。

蕭敬之點頭,“确實如此,在監工之下便是木匠,一個房屋的建設木匠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而後才是其他人手。”

謝宸安繼續點頭,她還是沒明白蕭敬之在說些什麽。

蕭敬之笑道:“罷了,這件事臣來跟周負說吧。”

謝宸安略囧的問道:“你是說這件事情周負有法子?”

蕭敬之點頭,“這本也是她職責範圍內的事情,而且她在宛臨監工多年,也是有着自己的人脈的。”

謝宸安對此有些存疑,周負若是有法子她應該一早兒就說了,沒道理會拖到現在,而且現在官窯、織造坊和兵工廠同時開工,她應該忙的不行才對,她還能額外抽出時間來管這事?

謝宸安覺得有些不解,不過因為她對蕭敬之的一貫信任,便也就順着他的意思,讓他和周負去聊這件事了。

兩個人的見面和談話都是在謝宸安的面前進行的,謝宸安聽着兩人對話,聽了一會兒之後才知道原是自己想岔了,蕭敬之的意思不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周負來做,而是讓她将熟識的監工也納入到幕府來。

監工是一個項目能否成功的關鍵,而每個監工除了本身的能力之外,人脈也是一大助力,基本上每個監工的手上都有很多熟識的木匠以及各方面的人手。

這樣的話實際上謝宸安只将監工納入幕府,就等于将其背後的隊伍也納入了其中,等到真的有什麽需要的話直接跟這些監工談就行,具體的這些人手和其他事宜都交給她們去安排就行,而不用費心于此了。

謝宸安頓時才知道原來此事還能有這般的解決方式,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懂得也就是了,但是關鍵為什麽此前都沒人跟她說這件事,這可真是……

她若是早知道這一點的話不知道要省多少事啊……現在官窯和織造坊這邊都快弄完了……

謝宸安等到周負離開之後委屈巴巴的将頭靠在蕭敬之的肩膀上,問道:“你能想到這種辦法怎麽卻沒有一早兒提醒我呢?”

蕭敬之笑道:“去歲的時候宛臨百姓多半無法果腹,王上召集人手來建設官窯和織造坊其實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百姓的困境,這本身是一件有利于百姓的事情,臣覺得此乃善舉。

而去歲王上已經宣布了今年還會請百姓來幫忙,而且百姓對此的熱情程度很高,由此可見今年繼續這般也是可行的,而且這兩個若是由百姓親手建立起來,百姓對其的認同度自然會高些,這樣對官窯和織造坊後續的發展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兵工廠的制造臣以為還是隐蔽些少些外人插手為好,現在周負調到兵工廠的這些人手都是可信的,也都已經提前簽下了契書,而剩下的由都尉司這邊負責也是更能讓人放心些,是以臣覺得目前的安排都算合理,并沒有需要改變之處。

不過王上既然為此而煩惱,倒不如趁機料理了此事,而且日後溫室大棚的建設面積自然是要擴大的,還有王上此前說的博物館也需要建設,兼之官窯和織造坊正式運行之後臣考慮将陶瓷店和成衣店、布坊、繡坊也都納入後續的建設名單之中,這些都是發展過程中必不可少的,所以現在召集這些人手來也不晚,日後需要她們出力的地方還很多。”

謝宸安看着蕭敬之,神情一瞬間有些複雜,她剛才只是帶着撒嬌的說了那麽一句罷了,卻不想蕭敬之竟然給出了這般詳細的解釋,由此可見他此前是真的想過這些的……

謝宸安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只覺得蕭敬之的腦袋就像是一臺精密的儀器,其中運行着各種各樣的程序,她一瞬間感覺蕭敬之一天裏想的事情怕是比其他人一年都多。

“你累不累?”謝宸安将頭搭在蕭敬之的肩膀上,抱着他問道。

蕭敬之似乎有些不解的問道:“累?”

“每天要想這麽多,做這麽多。你要管理自己的生意,要管理兵工廠,要管理王府,還要關注京中和前線的動向……我都快以為你是超人了。”

“超人?”

謝宸安笑,“這個不是重點,我就是覺得你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感覺你每天為很多事情費神,你這樣會不會很累?”

“也說不上累不累,我已經習慣了。”

蕭敬之說的這句話是真的,人一旦習慣了某件事情之後,一日日都是這般,有的時候便已經察覺不到累不累這種事情了。

他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撐起了将軍府和手上的生意,而後這麽多年都是這麽過來的,如今已經十年過去了,他早已經感覺不出累不累了。

謝宸安有點兒心疼他了,“你是最會禦下的人了,這些事情多分給手下一些,不要總自己這般費神,若是有什麽用得到我的地方就直接跟我說,我幫你分擔一些,不要自己一個人撐着。”

蕭敬之笑着應了,這些年他習慣了一個人承擔這一切,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要幫他分擔一些。

“妻主。”

“恩?”

蕭敬之輕聲道:“你很好。”

方方面面都很好,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謝宸安笑,“那你說我哪裏好?”

“都好。”

“是麽?那這方面呢?”謝宸安說着将手從蕭敬之的衣襟中伸了進去。

蕭敬之感覺有點癢,他握住了謝宸安的手說道:“這方面也很好,不過現在快到晚膳時間了,妻主還是先用晚膳的好。”

謝宸安原本也只是開玩笑,沒想着真的在這個時候做什麽,于是就勢收回了手,不過她随後想到她之前的教導還真是起了作用呢,蕭敬之現在都會拒絕她了,恩……

謝宸安此後又跟蕭敬之聊了聊他手上的這些事情。

按照蕭敬之自己的話來說,他覺得自己手上的事情并不算太多。

生意上的事情本身都在由各個區域的負責人管着,他這邊只要每個月過一遍賬目,大概看一下不出大的問題即可,而賬目上的事情也有楚澗幫忙。

兵工廠這邊此前他已經進行過細致的考察,各個方面的問題也都有了詳細的解決方案,目前一切都在按照計劃實行,都尉司這邊的人有杜恒管着,他不需要太費心,而那些馬匪有嚴羽盯着,建造這方面有周負盯着,武器制造有安紹盯着。他除了需要定期了解一下這邊的進程,若是有問題給出一些解決方案之外,平日需要管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至于王府這邊,一般的事情有管家管着,侍衛這邊有刑戮負責,他要負責的地方也不多。

謝宸安:???

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怎麽讓蕭敬之這麽一說就好像也沒有需要特別費心的事情,甚至有點輕松的感覺呢?

這是蕭敬之在安她的心,還是超人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別啊?她一時間竟然有些搞不清楚了。

謝宸安迷惑的問道:“你真的覺得并不累,真的覺得這些事情并不算太費心?”

蕭敬之沉吟片刻後點頭,這些事情剛入手的時候難免方方面面都需要費心些,就像是他們剛一來到宛臨王府的時候他花費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将府上一切安頓妥當,就像是他剛一接手兵工廠這邊的事情之後一連忙碌了一個月,但是這些事情在一切走上正軌之後需要他費心的便沒有那麽多了。

其中的一些事情的确是會耗費掉他的一些時間和精力,但若說讓他覺得太過勞累,卻也是沒有的。

謝宸安:“……”

一時間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蕭敬之的戰鬥力實在太過強大,一個人可以頂幾個人用,在這個時候一切的話語似乎都不足以來形容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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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 章

兵工廠這邊的倉庫建設起來之後蕭敬之還特意請人在其內布置了機關, 如此一來就算是有人破了鎖進入到了倉庫內部若是不知就裏也會落入各種陷阱之中,很難全身而退。

謝宸安陪着蕭敬之到兵工廠裏看過一次,親眼見識過了其中的各類機關, 對此她只能說是心生畏懼, 同時對其的安全問題完全不再擔心了。

兵工廠這邊的倉庫建設完成之後安紹那邊之前制造出來的各種彈藥也都被分批運了進來,分門別類的放置好了。

如此一來謝宸安對此也算是松了口氣,之前的時候她就一直擔心這些彈藥的儲存問題,擔心會出事, 這次倒是可以不必再為此事而操心了。

說起來安紹那邊之前領了蕭敬之的命令, 目前再給都尉司那邊分批換武器,因為此前給都尉司那邊供應了不少的狼牙棒, 是以這次換兵器這部分使用狼牙棒作為武器的人可以暫時跳過,如此一來安紹這邊的工作量便小了許多,這段時間她已經有了不小的進展。

此前蕭敬之給她定下的時間是過年之前将都尉司的武器全部替換一遍, 而現在看來倒是用不到年前, 可能秋冬之際這件事就能全部完成了。

謝宸安還跟安紹着意的提了一下農耕工具的事情,現在農耕工具的數量不足,她還是覺得再多生産些為好, 最好能夠使得每個百姓家中都能擁有一套新的農耕工具,如此也好将這農耕工具替換一事徹底的推行下去。

這事謝宸安此前也已經和蔣和交代了,蔣和對此是十分贊同的,不過真的落實的話卻還要靠安紹這邊的支持。

安紹這邊本就将所有人手一分為二, 一部分負責武器制造, 一部分負責工具制造,是以這兩件事本身倒是不沖突。

蔣和此前找安紹說過這件事, 安紹對此事也是心中有數,是以她這段時間以來倒是已經将此事給落實了, 現在農耕工具那邊也在制造,這個時候聽了謝宸安的話便将這邊的大概情況也給彙報了一下。

謝宸安聽言放心了不少,按照安紹這邊的情況來看,基本上明年春耕之前便能夠保障春耕工具數量再翻兩翻,估計再過個一兩年大概就能給大部分人都換工具了。

不過關于後續這些農耕工具的發放問題,謝宸安覺得倒是可以再跟蔣和詳細的聊聊。

這些農耕工具數量不少,真的免費發放的話會是很大一筆財政支出,而且若是不加限制的話也很容易會導致有人漏領冒領,再說免費領的東西也未必會讓人真的放在心上,若是糟蹋了這些工具就不好了。

況且這些農耕工具以現在的數量也難以做到每家都發,倒不如還是以一定的價格出售,讓百姓願意購買的可以自己過來購買。不過這個價格不能定得太高,不然的話會給這些農耕工具的推行增加難度,但若是價格低了的話難免有人會倒賣工具。

謝宸安和蔣和就這件事詳細的商量了一下,最後定下了一套規定,這農耕工具以低價出售,但是購買的人需要滿足幾個條件,首先就是購買者需要是宛臨人,其次一家只能購買一套農耕工具。

不過最後還增加了一條福利性政策,讓百姓在購買新的農耕工具的時候可以将本身舊的農耕工具上交以抵償部分價錢。

這一點也是謝宸安想出來的,她覺得這有助于百姓更好的去使用新的農耕工具,而且此條也不是強制實行的,若是百姓手上有充足的資金可以不這麽做,但若是手上資金不足又想購買新工具的,這條可以為這些人提供不少便利。

相對于從裏魁處租用農耕工具的百姓來說,想來還是有更多的人想要低價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農耕工具的。

确定了這些具體的實施方案之後謝宸安便讓蔣和和安紹一同将這件事給推行下去。

現在已經入夏,早已經過了農耕時節,得知這件事之後前來換工具的人并不多,不過安紹這邊的産量本身也不是很大,這一點倒是正好合适,不會導致來了太多人搶購致使買不到的情況出現,而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想來農耕工具應該已經生産了很多,到時候就算是來的人多些也不用再擔心此等的問題了。

除了這個之外蔣和還帶來了另外的好消息,此前謝宸安提到的人參還有銀耳等物的種植已經獲得了成功,此時小批量的實驗有了成效,之後可以大量種植了。

謝宸安得知此事之後自然高興,于是親自去看過。

蔣和這次實驗用地并不大,說不上什麽産量,不過從目前來看可以看出的确是長勢喜人,想來擴大範圍種植應該也不成什麽問題。

至于溫室大棚這邊蔣和也找了些人手開始蓋起了房子,因着此次還是做嘗試,所以蔣和這邊目前只計劃蓋幾畝地的房子,這工程量算不上大,而且溫室大棚內的建設簡單,基本上在秋天的時候就可以完工,倒是不會影響冬天的試用。

謝宸安見蔣和這邊基本上凡事都井井有條就也沒有再過多的幹預,只讓她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做下去即可。

謝宸安又抽時間去官窯和織造坊那邊看了看。

徐斌和周負都在現場看着,有了前一年的經驗,今年的動作反倒是更快了些,按照現在的進度來看今年應該能夠建設完大半,還剩下小部分明年的時候稍微收一下尾也就是了,明年基本上就可以全部完工了,而今年若是想要提前投入使用的話也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了。

謝宸安既然已經過來了自然也就去順道看了一眼在官窯和織造坊裏上課的人。

這次的人雖然更多了些,但課程上氣氛卻仍舊是很安靜,沒有人浪費時間在聊天上。

謝宸安每次看到這些人都不免有些感慨,這種努力和勤勞,真的是許多人都望塵莫及的,這些人付出了這麽多努力,定然不會是白費力,他們會因為自己的努力而受到上蒼的嘉獎,也會在未來擁有更多。

謝宸安回去之後跟白如聊了一下,今夏的課程結束之後自然又有一批成品出來,到時候還是要繼續銷售出去的,而黎國這邊剛開通商路,前幾趟自然還是需要白如親自前往的,等到今年冬天官窯和織造坊正式開始投入使用之後自然會有更大批量的瓷器和紡織品被制造出來,到時候便不同于現在的小打小鬧,而是正式的進行貿易的時候了。

白如向來是個很有敏銳度的人,自從上次謝宸安将這件事交給她之後關于這後續的發展她便已經想的差不多了,是以她在某些方面反倒是比謝宸安想的還要周全一些。

謝宸安見她這樣更放心了些,她對于此事有着自己的思考那是最好不過,這樣真的将事情交到她的手上也不會導致手忙腳亂,這無疑是讓人放心的。

謝宸安回到王府之後将自己對于未來的這些打算都跟蕭敬之說了,蕭敬之也将兵工廠這邊的進程說給她聽。

兩個人并排坐在花廳外的柳樹下,一人一碗冰鎮酸梅湯,一邊聊天,一邊聽着蟬鳴鳥叫之聲,這夏天便也就這般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等到一場秋雨過後泛黃的葉子落了一地之時謝宸安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竟然已經是秋天了,這個夏天似乎是過得額外的快。

在秋收之前官窯和織造坊這邊的建設便都已經停下來了,衆人領了工錢之後都歡歡喜喜的散了。

謝宸安和蕭敬之跟着徐斌、周負等人一同去看過,這次的工程進度比此前周負的預估要好上一些,現在基本上都已經建設完成了,就差一點兒的收尾工作,看樣子不用明年再找百姓來幫忙,直接從都尉司這邊抽調幾百人過來應該再半個多月,最多不超過一個月也就能建設完成了。

謝宸安覺得與其明年再來這麽一遭倒是不如直接抽調人手來把這邊的事情都做了,這樣這兩邊建設完之後統一的進行一番裝修,等到冬天的時候便可以正式的将官窯和織造坊投入使用了。

蕭敬之對此沒有意見,謝宸安又找了杜恒過來,杜恒表示人手上沒什麽問題。

謝宸安聞言便把這件事情給安排了下去。

杜恒在臨走的時候對謝宸安道:“王上,士兵多年苦練最終還是要到戰場殺敵的,在旁的事情上過度分散精力終究是不妥。”

謝宸安想到此前她從都尉司抽調人手建立兵工廠的事情,又想到了此前加固城牆和建造瞭望塔,還有眼下這一遭,瞬間明白了自己的錯處。

若是說兵工廠那邊因為保密系數高,是以需要都尉司的人接手,而後兩重卻都并非是一定需要都尉司這邊抽調人手來做的事情。

謝宸安因為眼下沒有戰事,又因為現在都尉司這邊有六千多人,所以遇事習慣性的會想到她們,而現在看來她這樣的作為的确是不太合适。

雖然現在沒有戰事,但是都尉司的這些人終究是宛臨的防護力量,她們每日都在刻苦訓練,無論如何她都不該這般輕易的便打斷她們那邊的訓練計劃。

謝宸安知道這些話也就只有杜恒因着與她關系甚篤才會跟她說,伍洋和郭山是斷然不會跟她說這些的。

謝宸安一貫是個做錯了便會直接承認的人,杜恒見她這般嚴肅卻又笑了出來,“臣只是提醒王上一二,這次的事情已經吩咐了下來,臣定然會讓人盡快将官窯和織造坊建設好。”

謝宸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情也放松了下來,不過這件事她卻還是放在了心上。

第 112 章

謝宸安此前和蕭敬之商量過此事, 知道他不會用宛臨的名義将火-藥和火雷子送上去,而關于他最後是怎麽做的,謝宸安其實是不太清楚的, 這事兒蕭敬之說他來辦後謝宸安便就未再問過, 她對蕭敬之的信任基本上已經成了本能,這個時候聽他提起此事便側耳傾聽。

蕭敬之讓手下方浩喬裝打扮後帶着兩個徒弟用民間手藝人的名義帶着成品去了軍器監,只讓方浩說這是她自己和兩個徒弟一起将改良的方子研發出來的,并且在軍器監衆人面前直接用了火-藥和火雷子當場做了測試。

衆人都是行家, 一見測試結果便知道她這改造後的效果的确是不一般, 于是開始給出大價錢想要收購她手上的方子,結果方浩卻拒絕了, 只說是想帶着兩個弟子一同在軍器監找個活兒幹。

軍器監這邊兒其實開始的時候是有着私吞的念頭的,從她這裏花些錢将方子買下來,而後再以軍器監研發出來的名義呈到女皇面前, 升官發財自然是免不了的, 這個時候見這人油鹽不進,堅決不肯賣便忍不住想對她用點手段。

然而衆人還沒動手就聽她說今日沒将方子帶在身上,外面還有一些朋友知道她今日過來這邊, 等着她回去為她祝賀呢,所以她得早點回去。

這下将人強行扣押威逼利誘的法子也用不得了,不然事後不知道會被沸沸揚揚的傳成什麽樣子。

不過官職這事兒軍器監這邊不好私自做主,方浩便又留下了一個火-藥和一個火雷子, 說是讓她們代為交給皇上, 請皇上看看這值不值得給她封個官做,而後人就這麽走了。

女皇此前已經得了蕭戰的戰報, 知道這東西的威力,只是那所謂的愛國商人不見了蹤影, 再找她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困難,這事兒多少讓女皇覺得有些可惜,如今見到有主動送上門的,又确認過了此人的本事,自然如她所願給她賜官,讓她和兩個弟子可以在軍器監任職。

此後這人将火-藥和火雷子的方子拿了出來,測試過後朝廷開始下令軍器監對其大量生産。

謝宸安開始的時候沒明白蕭敬之為什麽讓那人費這般的力氣讨要官職,片刻之後方才反應過來,這樣的話他們在軍器監也算是有了自己人了,之後了解朝廷的軍備情況自然更加方便。

謝宸安對此不由咂舌,只覺得蕭敬之做事總是能夠出人預料。

謝宸安對蕭敬之贊嘆了一番,又狗腿的給他親手切了水果喂進他嘴裏,以示讨好。

蕭敬之被謝宸安這模樣逗得有些想笑。

謝宸安見此湊上去親了他一口。

謝宸安此前便是想要建設瞭望塔和加固城牆的,這個時候便讓都尉司這邊開始動工。

這事兒倒是算不得難,按照周負此前計算的,基本上一兩個月的功夫就能完成,謝宸安讓杜恒那邊看着安排,衆人輪換一下,兩個月很快就能過去,把這做好了之後宛臨的防禦能力能提升一大截。

把這些事情都安排下去之後謝宸安忽然覺得自己竟然難得有點兒閑。

今年跟去年最大的不同之處大概就是她已經建立起來了一套自己的領導班子,而這套人馬經歷了去年的磨合之後今年已經能夠自行運轉了,是以她現在有很多的事情都不必再親力親為,許多事情不用她吩咐手下人就能夠自行的去做。

就像是此前的灌溉水渠改造之事,去年進行了一部分,今年等到她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春末了,她把人叫過來一問,發現根本沒用她吩咐,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在繼續了,她們一解凍就開始忙活了起來,這會兒都已經有了不小的進展了。

謝宸安對此只覺得欣慰。

蕭敬之這邊兵工廠也是正在按照此前安排的繼續建造,他每個月除了過目賬目之外也沒有太多事情了,剩下府上的事情也有管家幫忙打理,他倒是也閑了下來。

謝宸安覺得這大好的時光不能就這麽荒廢掉,于是平日裏除了跟蕭敬之一塊兒看書補充知識之外便開始熱衷于帶着蕭敬之在宛臨四處溜達。

這會兒剛入夏,天氣不算熱,到處又都是一片綠油油的樣子,正适合踏春游玩,于是兩個人的足跡便開始在宛臨的各處出現。

謝宸安這也不單單是游玩兒,她也有留心關注百姓的生活情況,這多少也算是體驗民生,洞察民情了。

當然,每天晚上的時候兩個人的夜生活自然也是不能少的。

謝宸安來到這個世界這麽多年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十分好色的,自從開了車之後她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可謂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前沒開-葷的一年多是怎麽做到每天抱着蕭敬之一起睡卻能夠控制自我什麽都不做的,現在她幾乎已經化身為色中餓鬼,兩個人一同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對蕭敬之做些什麽。

蕭敬之對此似乎也是喜歡的,謝宸安覺得自己的開車技術也在磨練之中開始有了進步,至少剛剛她通過些小手段讓蕭敬之發出聲音了。

這麽想着謝宸安還覺得有些滿足,她撬開蕭敬之的唇,笑着說道:“不要忍着,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蕭敬之看着謝宸安,片刻後道:“這不合規矩,方才是臣之過。”

謝宸安有些不解,問過之後才知道這個世界裏對大家公子的要求不僅包括平時的言行,竟然是連這床-事也要管的,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發出聲音。在這個時候男人應該是沉默而乖順的,若是出聲則會被視為淫-蕩的表現。

這事兒一般都是用來教導男子的,沒人會閑的拿這件事情來跟皇女探讨,是以謝宸安根本不知道是有這種說法的,若是知道的話她自然不會拿這種事跟蕭敬之玩笑。

只是話又說回來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有什麽人會定出這等莫名其妙的規定,管私德竟然還管到別人的床-上去了,當真是沒事撐得。

謝宸安深吸了一口氣,道歉道:“是我不好,此前不知道這些,不該拿這件事跟你調笑,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蕭敬之自是知道謝宸安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他作為正君,作為她唯一的夫侍,有些事需得讓她知曉。

謝宸安撐起兩只手将身子擡高了些,“我覺得這方面的事情是你我夫妻二人之間的私事,不該受私德管束,你若是不喜歡,我日後便不再如此放浪了,但若是你因為私德方面而有所束縛的話,我卻覺得大可不必。”

蕭敬之看着謝宸安。

謝宸安繼續說道:“這種事情你也不必乖順,你若是不喜歡,不想要也可以拒絕我,我都是願意随着你的意願的。”

蕭敬之抱住謝宸安,将她的身體拉低了些,“臣沒有不喜歡,也不想拒絕。”

謝宸安笑了,貼着他的耳朵笑道:“那你便是喜歡了?”

“喜歡。”蕭敬之輕撫着謝宸安的後背,喜歡這種與她親密無間的感覺。

謝宸安笑,“那就不要再忍耐了,恩?”

蕭敬之在這方面本來就比旁人要放得開些,聽了謝宸安的話之後便當真不再忍耐了。

謝宸安見蕭敬之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動-情,聽着他下意識發出的聲音,只覺得心中委實是有種難言的滿足感。

在前一世的某本書裏謝宸安曾經看到過一句這樣的話,“和-諧的婚姻生活以及和-諧的性-生-活有助于身心愉悅。”

謝宸安此時方才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細細想來自從和蕭敬之大婚之後她的确是每天都過得很愉悅,而自從兩人有了這層更親密的關系之後便更是如此了。

謝宸安有時候覺得與蕭敬之成婚,大概是她這輩子做的最為正确的決定了。

等到六月份的時候天氣便開始熱了起來,兩人的外出次數也就随之減少了,伍洋那邊瞭望塔和加固城牆的活兒已經做完了,後續都尉司這邊安排人輪值的時候便将在瞭望塔上觀察四周情況也加入了輪值人員的工作範圍之內。

蕭敬之通過滲入到軍器監的人手了解到軍器監已經生産了大批量的火-藥和火雷子,其中一部分已經被送往了前線。

前線那邊自從戎國人上次受到了重挫之後這小半年來一直比較謹慎,沒有再發動大規模的襲擊,而此前女皇下令死守陣地,不允許貿然出擊,是以蕭戰這邊也是一直沒有攻擊,戰事一時間陷入了平靜。

此時這些火-藥和火雷子運去前線,那蕭戰那邊便可以徹底的讓人放心下來了,謝宸安對此還是挺高興的,她也不想蕭敬之一直為着蕭戰的事情而提心吊膽。

不過這件事情倒是還有額外之喜,因着軍器監那邊生産了大量的火-藥和火雷子,所以儲存問題也是被她們放在首位的一點,而蕭敬之派去的方浩作為武器的‘研發者’自然有着參與此等事情的機會,于是她在事後将軍器監這邊如何保存這些彈藥,如何建立彈藥儲備庫的事情全都詳細的寫了下來,然後給蕭敬之送了過來。

于是兵工廠這邊有了軍器監那邊的情況作為參考,倒是很快也仿照着将儲存彈藥的倉庫給建立了起來。

謝宸安瞬間覺得這派人去軍器監的好處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些,按照這次的情況來看,後續軍器監那邊若是對彈藥進行了什麽改良,後續有了什麽方子,或者是在武器上有什麽提升,那她們這邊想來也是能第一時間知道,這可當真是太劃算了。

謝宸安對蕭敬之此舉簡直是越發覺得欽佩,只覺得蕭敬之不愧是商人出身,這一手可謂是穩賺不賠了。

第 111 章

謝宸遠此前一心效仿女皇, 她先後娶回來的一個正夫和兩個側夫都是頗有身份背景的,其背後的家世都可以給她提供助力。

兼之她平時在後宅上也是破費了些心思,倒是使得夫侍三人十分和諧, 在這種時候這其中的好處便顯露了出來, 三人聯合其背後的母家一同保她。

加上此前的東宮官員,還有謝宸遠一派的黨羽以及薛家的出力,此事的調查逐漸深入,整件事情也逐漸浮出水面。

這件事盤根錯節, 調查的過程着實是有些複雜, 但是背後的主使和利益既得者卻是一早兒就已經被放在了臺面上的,衆人對此都是心知肚明, 不過即使如此若不将此事調查透徹,那謝宸錦自然也是不會承認這一切都跟她有關的。

說起來這件事她做的還算是隐蔽,中途也是經了幾道手, 按理來說不應該留有什麽蛛絲馬跡, 只可惜她卻是忘了貪心不足蛇吞象之說,那些人既然能夠因為金錢的原因而被她買通,那麽此後未必不能被人用更多的錢財打動從而将她出賣, 說到底不過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罷了。

此事調查有了結果之後衆人便聯手上書,主張讓女皇懲處謝宸錦并還謝宸遠一個公道。

這公道一說其實多少也是有些牽強,畢竟這雖然是謝宸錦為了陷害謝宸遠而刻意将這兩個人的名字加入名單的,但是話又說回來了, 若是謝宸遠的下屬官員此前行事能夠認真仔細些, 發現這處漏洞,那自然也就不會有後續的種種了, 所以也只能說是各有不足罷了。

不過這各打五十大板的處事方式自然是不能讓這些人滿意的,而且謝宸錦這事兒做的也的确是讓女皇覺得膈應, 平日裏謝宸錦和謝宸遠之間的小打小鬧她其實并不怎麽放在眼中,有的時候甚至覺得這般的歷練她們一二也是好的,只是現在謝宸錦為了陷害謝宸遠竟然不惜戳她痛處讓她難堪,這事兒卻是讓她有些忍不了。

謝宸遠解除了禁足,不過想讓女皇給她道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而且謝宸遠也知此事有一部分自己這邊的責任,于是出來之後反倒是先行到了女皇面前請罪,說是自己行事不夠謹慎雲雲,做足了深刻的自我檢讨。

謝宸遠的這番作為的确是做的漂亮,加上後宮之中有清平皇貴君幫着她說話,女皇此前因為此事而對她産生的不滿便也就消散了,只是此前升起的警惕之心卻仍舊還在,監國之權自然是不可能再還給她的了,而她手上的權力也被剝奪了一些。

不過好在此前因為此事而被牽連其中的幾個東宮官員在此之後也都被放了出來,如此謝宸遠也算是松了口氣,雖然還是有些損失,但目前她這邊總算是平安度過了這一劫,而她手上的人也最終都全頭全腦的回來了,這便已然是一件幸事了。

謝宸錦陷害謝宸遠的事情被發現後受到女皇的責罵那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且此前被她陷害的東宮官員自然也是不願意就此作罷,免不得再次添油加醋,女皇對她做的這事本就有些膈應,這個時候自然更是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沈家和鳳後自謝宸錦與葛清遠和離,自斷了禦史臺的後路之後對她的重視程度便有所下降,沈沉舟一早兒有了旁的打算,她此前讓謝宸意跟着女皇一同南巡便是打着讓謝宸意跟女皇親近的想法。

這次謝宸錦陷害謝宸遠的事情無論成不成,她其實都是更屬意讓謝宸意來争奪太女之位,這次謝宸錦做事還算是小心謹慎,而且前期效果也是不錯,她原本以為謝宸遠此次應該是真的會因此而栽個跟頭,卻沒想到謝宸錦最後還是被拿捏住了把柄,到底沒能把謝宸遠給怎麽樣。

沈沉舟對此自然不免有些失望,再三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她對謝宸錦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已然是有了放棄她轉而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謝宸意身上的打算。

謝宸意雖然說是性格有些暴躁,但對于沈沉舟和鳳後的話卻是願意聽的,而且她在武藝方面的确是出衆,此前便因為此事而受到過多次女皇的稱贊。

自從經歷了戎國人刺殺一事之後女皇便逐漸開始重視起了武藝,這自然讓謝宸意也跟着享受了好處,加上此前南巡她又有立功的表現,着實是與女皇的關系更加親近了,兩相對比之下她此時自然是在跟謝宸遠對峙一事上擁有更大的獲勝的可能。

雖然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謝宸錦此前實在是讓鳳後太過失望,所以對于母家的安排他倒是也沒有阻攔。

謝宸錦此事失手原本便有些難受,眼見鳳後和沈家就此一事徹底的偏向了謝宸意,她如何能夠受得了?當初女皇南巡之時讓她留在京城伺機而動的分明就是沈沉舟,如今她方才失手便将她棄之而不顧的也是她。

還有鳳後,他明明是她的生身父親,此前十餘年他待她是何等的親密,更是為她奪太女之位而處處謀劃,如今呢?為什麽這一切就都變了?

她想到後宮之中唯有她有姐妹,她瞬間羨慕起其他人來,其他人都是獨享父親的寵愛和其背後世家的支持,而她卻要與謝宸意分享這一切,她頭一次生出了若是沒有謝宸意就好了的這種念頭。

若是沒有謝宸意自然沒有人會再與她争奪寵愛與資源,若是沒有謝宸意,她自然不會有現在的處境,若是沒有謝宸意……

謝宸意對于謝宸錦的态度變化自然是看在眼中的,說起來她自小就有些看不上謝宸錦,更是羨慕鳳後與周圍所有人都圍着她轉,而這一切僅僅因為她是嫡長女。

而此刻,此前謝宸錦所擁有的一切都到了她手裏,她自然對此感覺痛快。

她原本想在謝宸錦面前炫耀一番,但是見謝宸錦不搭理她,她自然也就沒了往前湊的興致,現在謝宸遠才是她的首要目标,至于謝宸錦……等到她得到太女之位之後,若是謝宸錦待她好了,她可以讓她繼續留在京城,若是待她不好,她不介意讓她和其他幾個人一樣滾去自己的封地。

兩人經過此事之後隔閡越來越大,甚至已經發展到了兩個人面對面之時恍若陌生人一般。

鳳後開始的時候已經預料到了這番變動可能會讓兩個人之間産生隔閡,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過親姐妹竟然會變成這樣,這也未免有些太過了,到底兩個人都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不能準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于是他開始試圖緩和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但是卻沒有什麽成效,他對此頗感頭疼。

謝宸意在沈家的支持下越來越多的踏上前臺,而謝宸錦雖然不甘,卻也還是被置于一側,再想要什麽便只能靠她自己了。

謝宸錦直至此時在對比之下方才真的明白了自己此前的錯處所在,當初女皇為她安排與葛清遠的婚事,讓禦史臺成為她的後臺,明明那時候是很看重她的,結果她卻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的模樣……

當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可是事已至此,她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謝宸遠是很想将謝宸錦和謝宸意都直接弄死的,這樣她才能徹底沒有後顧之憂,但是這明顯不現實,而現在她的危機已經解除,謝宸錦眼看是不行了,而謝宸意這邊暫時還沒有與她争鋒的能力,她倒是可以先發展自身,至于對付謝宸錦和謝宸意,那便是要找機會伺機而動了。

謝宸安聽過了蕭敬之的話之後陷入了沉思,這謝宸遠倒是比她想象中能沉得住氣,沒有一下子就出現此前蕭敬之所預料的那種反撲現象,不過謝宸意的話……

謝宸安對于謝宸意的感覺反倒是還不如謝宸錦。

這兩個都是不太受歡迎之人,不過謝宸錦雖然做事糊塗,卻是個講道理的,至于謝宸意,觀其行為在某些方面她簡直是粗暴到了極點,便是從她經常打罵下人的這一點,還有她此前在上書房時說的将所有對她不滿之人殺光的這一點來看,這人的行事作風實在是暴虐,這樣的人若是當了皇上,那簡直就是暴君預定了。

不過這些都是謝宸安自己的想法,她倒是沒在蕭敬之的面前多說,就目前而言她跟蕭敬之在此事上的看法比較一致,他們都覺得謝宸意未必是謝宸遠的對手,兩個人真要是鬥起來的話,還是謝宸遠獲勝的可能性更大些。

只是這些到底都是他們的猜測罷了,至于後續情況如何還是要看事情的發展的。

蕭敬之跟謝宸安說這些只是想要培養她在這方面的敏感度,這件事情未到需要他們插手的時候,目前靜觀其變方才是上策,他自己不曾插手,自然也沒有讓謝宸安插手其中的想法,是以和她一起分析過此事後便也就将這件事給放在了腦後,随即開始說起了火-藥和火雷子的方子送去京城之後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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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謝宸安聽到蕭敬之這稱呼便知道是正事, 于是坐直了身子,作出洗耳恭聽之狀。

蕭敬之繼續說道:“臣想跟王上商量一下彈藥的事情。”

謝宸安點頭。

蕭敬之說道:“臣想将火-藥和火雷子的配方送去京城。”

謝宸安應了一聲,繼續看着蕭敬之。

蕭敬之見謝宸安态度平靜, 甚至是有些乖順的樣子, 一時間心裏有些五味陳雜,他開口問道:“王上對于此事是怎麽看的?”

謝宸安笑,“觀你此言這事兒你心裏應該是已經有了主意,我聽你的。”

“王上就不問臣些什麽?”

謝宸安笑着問道:“你是只打算把這兩種配方送去, 還是想要将其他的方子和鋼鐵制造的方子一并送去?”

蕭敬之道:“只這兩種。”

謝宸安點頭。

“王上……”

謝宸安輕吻蕭敬之, “既然正事已經說完了,你還是叫我妻主吧。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平遠将軍在前線,你自然挂懷,以宛臨之力來供應前線需求的确還是太困難了些, 把方子送去京城的确是個好法子, 等到軍器監大批量制造這兩種武器之時,平遠将軍那邊便算是真正的能夠讓人放心了。”

蕭敬之沉默着,謝宸安在這方面倒是比他想象中要看的更為透徹些。

謝宸安笑道:“怎麽我答應了, 你反倒不高興了?”

蕭敬之斂眸,“此事是臣的私心。”

謝宸安笑道:“誰人能夠沒有私心呢?況且母子天性,本也是應當,再說平遠将軍鎮守邊境也不是為了自己, 而是為了我大饒千千萬萬的百姓, 既然是國家有難我也沒有只顧自己而對此不加理會之由,你這麽做沒錯。”

蕭敬之心中的感覺有些複雜。

謝宸安又說道:“只是以宛臨之名将這東西送去京城怕是會引來衆人注意, 若是以旁的名義将這些東西送上去會不會好些?”

“這件事情妻主可以放心,臣必不會使宛臨陷入困境。”

“我對你一直都很放心。”

看蕭敬之的神情還是有些不太對勁兒, 謝宸安直接将他給推倒到了桌子上,笑道:“只送去兩個方子而已,我這還有很多其他的方子,宛臨在武器方面到底根基是要厚一些的,這事本也算不得什麽,你不必多想。若是你覺對不住我,不若好好服侍服侍我?”

蕭敬之抱住謝宸安,心中情緒翻湧,這個人如何能夠讓他不動心呢?

“妻主……”

謝宸安停下來,等蕭敬之接下來的話。

蕭敬之卻沒再繼續說下去,只吻住了謝宸安。

謝宸安作為新手司機,除了在湯池那次,她此前開車一直算是中規中矩的,在桌子上胡鬧還是頭一次,倒是着實有種別樣的味道,尤其是當蕭敬之被她壓在桌子上剝-光的時候,那種視覺上的享受就足以讓她激動了。

外面下起了雨,而屋內的氣溫卻是越來越高。

雲雨過後謝宸安和蕭敬之一同躺在榻上,靜靜的聽着窗外的雨聲。

謝宸安知道蕭敬之每逢下雨便心情不好,于是便不時和他說些有的沒的轉移他的注意力,只是當她看到蕭敬之肩胛上的淡淡紅痕時,心中不免又起了旖旎的念頭,這種滋味當真是讓人沉迷……

謝宸安覺得自己最近似乎是有些過于放縱了,此時還是白天,她竟然就作出了這樣的事情,而蕭敬之也不曾攔她。

這麽想着謝宸安忍不住又在蕭敬之的肩頭輕輕親了兩下,蕭敬之真的是越來越縱容她了。

夏初的時候宛臨王府內倒是傳來了另外一則喜訊,德音懷孕了。

說起來德音成親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他懷孕本也算不上是什麽新鮮事,但謝宸安卻是頭一次遇到身邊有男人懷孕,所以總還是覺得有些新鮮的。

她對這個世界上男人是怎麽懷孕一事其實并不是特別了解,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神奇,是以這個時候看德音也帶着幾分驚奇的目光,她特意讓大夫來給德音看過,又囑咐他之後不必太過勞累,若是覺得不舒服便好生歇着。

德音和他的妻主一同到謝宸安面前謝過了恩。

宛臨王府上下人不少,而德音又是貼身服侍的,本就不用做什麽粗重的活計,而且還有着百泉三人一同分擔,落到他身上的擔子本來也不重,是以他倒是沒真的就此歇息下來,只是平日裏行動間小心了些,一舉一動之間都能看出他對腹中胎兒的愛護。

謝宸安特意讓人買了平安鎖回來,提前交給了德音,只等着小家夥兒生出來之後将這給小家夥帶上。

蕭敬之見到謝宸安待德音的這番态度便知道她心中對于孩子的喜愛了,他看向自己的腹部,心中微微有些發沉。

蕭敬之挑了個謝宸安不在的日子将姚元又給叫到了府上,讓她給自己看過了身子。

蕭敬之從去年冬天的時候便因着謝宸安的照料而開始補養身子,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卻都沒有多大的成效,可見當初的說他症狀并不嚴重只需要補養些日子的言論不實。

姚元給蕭敬之把過了脈,而後說出了和上次一般無二的言辭。

此時距離姚元上次過來給他看病已經過去幾個月了。

蕭敬之聲音冷了幾分,問道:“那你看我症狀可有緩解?”

姚元沉吟。

蕭敬之繼續道:“此事你瞞我也是無用,我終有一天會知道。”

姚元退後一步,跪在蕭敬之的面前,沉聲道:“臣并非有意欺瞞正君,只是正君的情況的确有些異常,臣目前還未有決斷。”

蕭敬之一語不發。

片刻之後姚元道:“若想要确診,臣還需要問正君幾個問題。”

“你問。”

“正君這手腳發涼的毛病是自小便有的嗎?”

蕭敬之沉吟後點頭。

姚元道:“怪不得,那正君的體寒之症便并非是單一源頭。正君氣血有所虧空乃是其一,還有一方面也和正君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症有關,正君的血脈教常人要細弱些,所以額外畏寒。

正君長期以來一直調養得當,臣觀正君體內氣血已經平穩,依臣來看這藥正君再服些日子,等到補養得當便不需再日日服用了,不過平日裏用些養身的藥膳總還是有好處的。”

“那我這身子,此前大夫說我恐難有孕,依你所見可屬實?”

姚元沉吟了片刻之後道:“此事臣也不能确定,論理來說體寒者的确難以有孕,不過正君的氣血已經補養上來了,至于體寒之症也未到那般嚴重之境界,正君可放松心情,此事還是需要随緣的。”

姚元的年齡大些,是以對這些看的便淡些,蕭敬之聽了她這話心卻又沉下去了幾分。

蕭敬之自是知道自己從娘胎裏便帶了些弱症,若不是如此當年楚玄也不必日日守在他身邊,聽當年服侍的下人說他出生後便是連哭聲都有些細微,和旁的孩子大不相同。

只是手腳發涼這個毛病他幼年之時卻未曾對此有過什麽印象,他自己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是十歲那年,那年楚玄離世,他重病了一場,在這之後他便手腳涼的厲害,有時便是在夏日裏都覺得身上發寒……

蕭敬之讓人送了姚元回去,而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蕭敬之此後通過自己的途徑找了兩個神醫過來給他看過,得到的結果卻是大同小異。

一個月之後蕭敬之令人不必再每日侍奉湯藥了。

府上的這等小事倒是未曾有人刻意告訴謝宸安,直到過了幾日之後她才發現蕭敬之不再用藥了。

說起來她當初只以為蕭敬之稍微調養幾個月便可以了,從未想到他會需要調養這麽久,都說是藥三分毒,蕭敬之長期服藥她心中始終覺得不妥,這個時候聽聞蕭敬之可以不用再服藥了她反倒是覺得輕松了不少。

謝宸安與蕭敬之聊起此事之時蕭敬之趁機問道:“妻主很喜歡孩子麽?”

謝宸安聽言下意識的看向蕭敬之的腹部,她們兩個人這段時間倒是性-事頻繁,蕭敬之若是能夠就此懷孕的話倒也着實是一件喜事。

“若是你我的孩子我定然是會喜歡的,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都喜歡。”

蕭敬之沉默着。

謝宸安想到蕭敬之此前似乎是對此事有些排斥,而且若是真的有孕了蕭敬之此時不該是這般的神情,于是轉而笑道:“其實就我們兩個人也很好啊,我覺得有了小孩兒的話注意力肯定是要放在小孩子身上的,到時候反倒是不如咱們倆這般相處的時候輕松自在了。”

蕭敬之應了一聲,沒再多言。

謝宸安抱住蕭敬之,“關于孩子的事情我都聽夫郎的。”

蕭敬之摸了摸謝宸安的頭,他只盼着真的如同姚元所說,孩子的事情另有機緣,否則……

蕭敬之心中有着諸多的想法,卻很快便又收斂了起來,轉而與謝宸安再次聊起了京中之事。

謝宸遠果然沒有這麽容易便倒臺,而且她親家多的這一點不得不說在這種關鍵時刻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