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刑戮沉聲應了。

蕭敬之原本是打算讓刑戮陪伴在謝宸安的身邊, 如此就算是出了什麽事也能保證性命無虞,但謝宸安卻拒絕了。

一方面是因為她身邊已經有杜恒跟着了,還有京中護衛隊跟着, 應當是沒有安全方面的問題, 而刑戮跟在蕭敬之的身邊她也能放心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現在刑蘊還小,百泉那邊也需要照顧,她一下離開數月不太合适。

百泉和德音因為都有了孩子的緣故,這一趟回京謝宸安也不準備再讓他們跟了。

蕭敬之倒也沒有堅持, 只讓刑戮那邊安排人手喬裝打扮暗中跟着謝宸安, 如此也好以防萬一,同時安排歸寧和時夏伺候在她身側。

歸寧和時夏這些年都是在宛臨王府之中慣常伺候他們二人的, 對于謝宸安的飲食作息也都早就已經了解清楚,照顧她自然不成問題。

刑戮手下的那些人此前已經空閑了很長一段時間,這個時候聽說有活兒倒是都挺積極的, 命令下去之後一早兒就已經都分擔下去了。

謝宸安倒是不知道蕭敬之還在暗中布置了人保護她, 只是一邊走着一邊想着回去之後可能會面臨的情況,事已至此,眼看她是躲不過去了, 生身皇族說起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不得不說在某些時候這世界還是公平的,無論是天潢貴胄還是販夫走卒,終究是各有各的煩惱,諸事順遂無憂無愁這種話終究只能是祝詞罷了, 人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夠真的這般呢?

杜恒打馬走在謝宸安馬車旁, 時刻警惕着發生意外情況,一路上意外沒發生, 謝宸安倒是被這京中派來接她的官員給煩的不行。

這人似乎是謝宸風的人,一直跟她說宛臨那邊是苦寒之地, 這幾年來她受苦了,靜宜君也是思女心切,又說了京城是多麽繁華,這幾年身在京城的謝宸遠和謝宸意是多麽惬意雲雲……

全程就一個意思,慫恿她回到京城後在京城久居。

這等的招數實在是太小兒科了,謝宸安一時間有些無語,只覺得謝宸風怕是真的把她當成傻子了,莫不是以為這般在她身旁吹耳邊風就能真的讓她乖乖聽話,然後老老實實呆在京城替她給謝宸遠制造麻煩?若是她知道自己早就已經投靠謝宸遠了,那怕是臉色不知道要有多精彩了。

這一路上謝宸安除了在想京城的事,聽着官員不時跟她墨跡之外,就是想念蕭敬之了。

大婚之後頭一次離開這麽久,真的是太想念了。

路上她曾經派人給蕭敬之送過幾次信,不過可能是因為沿途耗費時間的緣故,她只收到了一封回信。

蕭敬之的字跡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不過信上內容卻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靜與清醒。

他在信上對她叮囑良多,但卻并不似她去信的時候信上有諸多的想念之言,蕭敬之這封信全文除了各種叮囑之外只在末尾說了句盼她早歸。

謝宸安來回翻了幾次,愣是沒能從這字裏行間找到多少對她的想念,她随即有些失笑,只覺得在這女尊世界裏她和蕭敬之倒像是颠倒了性別,真的是……這一番對比之下倒是顯得她有些兒女情長了。

但是轉念想到蕭敬之本就是這樣的性子,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蕭敬之對她的心意她都看在眼裏,但是情話蕭敬之卻幾乎是沒怎麽說過,想聽他說這些那可就太難了。

謝宸安将信好生的貼身放好,手指撫上腰間的兩塊玉佩,只覺得心裏有些溫熱的感覺,方才離開這些時間就這麽想他了,這要是再在京城耽擱幾個月的話她可怎麽熬過去呢?

一路上馬車搖搖晃晃的走着,這次跟上次從京城前往宛臨相比已經算得上是輕車簡從了,所以路上速度也快了些,在大半個月後謝宸安就到了京城,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快些。

謝宸安到京城的這天陰雲蔽日,一幅風雨欲來的景象,她看到這天氣就不由嘆了口氣,只覺得這寓意當真是不好,不過眼下回到京城就不是她能凡事說了算的時候了,現在也就只能見招拆招了。

馬車緩緩駛入京城,因着左右有侍衛護着,百姓雖然對他們一行人有些好奇,但是也沒有人敢靠近。

謝宸安撩起車窗向外看去,只見周圍具是一片喧嚣,當真是久違的熱鬧,宛臨這幾年來雖然也已經取得了極大的發展,但是真的說起來跟京城一比自然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杜恒也是好幾年沒有回來了,這個時候見到周圍的景象也是不免有些失神。

謝宸安在人聲鼎沸之中看到了自家酒樓。

幾年過去呂榮當真是将酒樓給打理的不錯,如今酒樓看着從氣勢上就已經跟她當初離開的時候不可同日而語了,呂榮這幾年雖然也時常給她寫信彙報這邊的情況,基本上事無巨細都跟她說了,也每個季度都将酒樓大部分收入派人給她送去,但是信上的敘述和實際見到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呂榮這幾年兢兢業業不曾出現過疏漏,如今她既然回來了,當年許諾呂榮的事情也是到了該兌現的時候了。

一行人漸漸遠離了鬧市,到了宮門前。

宮牆仍舊巍峨矗立,一如當年。幾十年,幾百年之後它也仍舊會是這般,可這宮牆裏面的人卻是換了一批又一批,這巍峨的宮牆,這高高聳立的城樓,不知見證了多少人的興衰生死。

謝宸安與杜恒二人進了城門,到了二門的時候一同下馬下車,而後跟着宮侍步行前往紫宸殿。

直到進了大殿,謝宸安才發現這位手段不凡的權力執掌者也沒能扛得住歲月的流逝,六年下來她竟然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女皇自從那次被戎國人刺殺,吸入了火雷子的粉末後就開始經常咳嗽,身體不複以往。

對此禦醫也是沒有辦法,只說是讓她靜養着,只是這一養就養了很久也不見好。

謝宸安依禮表達了相思之情,同時将管玉和蘇迎記錄的文書呈上,以供女皇查閱。

女皇去歲才派人去宛臨查過,不過是一年過去,這些東西其實是沒有太大的變化,說是回京述職,誰都能夠看得出其中有貓膩,謝宸安覺得自己一直很是遵紀守法,沒什麽需要女皇這般關注的地方。

女皇果然對這些文書的興趣不大,宮侍呈上來之後她只随意的翻了幾下便放下了,随即問道:“聽說宛臨這一年來與黎國之間的貿易往來越發頻繁,宛臨的瓷器和繡品在黎國甚受追捧,甚至已經成為了潮流,可有此事?”

謝宸安恭謹回道:“這一年裏宛臨與黎國的貿易的确是更頻繁了些,但是也遠遠沒有到這種程度,此言有誇大的成分。”

女皇淡淡應了一聲,又問:“我大饒雖然和黎國通商已久,但與黎國之間的關系卻從未如此親近,到底是它國之人,其心如何尚未可見,你這般和她們聯系密切,可曾考慮過其中隐患?”

只是貿易往來而已,短時間內還真的未必能夠造成什麽大的問題,說起來與黎國通商之後明顯是加劇了宛臨的商業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其實是好事。

不過雖然是這般的想着,謝宸安卻不好這樣說話,而且她也想聽聽女皇到底是怎麽想的,于是只是說道:“求母皇賜教。”

女皇的神情仍舊是寡淡,眉目之間甚至是略微帶了幾分不悅之色,“朕上次派人去宛臨,以為你已經明了朕的用意,誰知道卻是如此愚鈍不堪。”

謝宸安聞言心中低嘆,知道女皇這是想要發作自己了,于是只能又跪下聆聽指教。

“黎國人進出我大饒雖然經過盤查,可以避免他們攜帶大量武器生亂,但其心卻是無法防範。宛臨身為邊境之地,如今宛臨人和黎國人交往如此密切,可有半點兒的防範之心?若是真的出了事,宛臨成了黎國攻打我大饒的契機,又當如何?”

謝宸安:“……”

宛臨和黎國之間還隔着玉森和臨錄呢,怎麽就成了邊境之地了?黎國人想要帥軍進攻宛臨也是要先經過這兩個地方的,除非玉森和臨錄相繼失手,否則哪裏那麽容易就能攻進宛臨了?

再說對于出入宛臨境內的黎國人她又怎麽會真的沒有半點兒防範之心?督郵和都尉司的人都有對往來的黎國人加強監視。就是真的發生些什麽都尉司的人馬也不是吃素的,況且還有兵工廠的武器加持,宛臨的城牆也是經過多次加固的,黎國人就算是進攻也不見得能夠拿得下宛臨。

只是兵工廠這邊的事情一直是緊瞞着的,謝宸安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當着女皇的面說出來,只略去了這一點,将在宛臨境內開展的對黎國人的身份查驗和監視一事說了。

女皇上次派人去的時候已經了解到了宛臨都尉司內三衛的人數,是以對宛臨的武力頗為看不上眼,對于謝宸安說的這些也基本沒聽進去。

謝宸安實在是有些不明白女皇到底都在想什麽,若是真的要說的話那也應該是戎國那邊更需要考慮才是。

黎國與大饒這麽多年以來關系一直不錯,在沒有沖突和利益糾葛的情況下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就突發戰事,反倒是戎國那邊,這麽多年一直虎視眈眈的不老實,應該給他們一個徹底的教訓,不然後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

然而女皇明顯跟謝宸安的腦回路不在一條線上,幾番對話之後終于是将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和黎國之間的貿易之事本來是兩國之事,并非只關系到宛臨一地,随着這些黎國人和大饒之間的來往越發密切,這件事情便已經不再是小事,朕準備在邊境設立邊境貿易官統一管理此事,後續黎國人與大饒之間的貿易将由邊境貿易官統一協調,如此方能保證萬無一失。”

謝宸安聽言只覺得心中拔涼拔涼的,她此前覺得謝宸遠摘桃子之舉就已經是十分讓人生厭了,而今她才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做真正的摘桃子。

這不僅是摘桃子了,甚至是想挖走整個的桃樹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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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蕭敬之此前一直在沉思, 這個時候終于開口道:“這件事情應該不是太女提起的,太女雖然不見得是個言而有信之人,但是妻主現在對她還有用處, 她應當不會在這個時候貿然背棄此前諾言。不過事發到現在太女都對此緘默不言, 想來對此事也當是有着自己的看法,她與謝宸風之間或許是出了什麽問題,想要借助妻主的手來做些什麽也說不定。”

謝宸安有些想不明白,就算是謝宸遠和謝宸風之間有什麽問題的話好像她也幫不上忙, 只覺得這事兒實在是有些太莫名了。

“此事我會去查清楚, 妻主不必過于憂慮。”

謝宸安聞言倒是笑了,“我就是有點兒想不明白, 你能查到些具體情況自然是好的,若是查不到的話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對于謝宸遠而言還有利用價值,她應當是不會看着我出事的, 且當是回去看看好了, 離開京城也有幾年了,想來靜宜君也該是想我想得狠了。”

靜宜侍君就謝宸安這麽一個孩子,她六年不在身邊, 自然是對她十分想念了。

女皇降旨,自然不能不遵,她必然是要回去這一趟的,有這般的想法也好, 能夠想開些總是好的。

蕭敬之沉吟片刻之後說道:“我跟妻主一同回去。”

謝宸安自然是盼着蕭敬之能夠和她一起回去的, 有蕭敬之在她心裏總是能夠覺得穩妥些,但是這一路上車馬勞頓, 加上回去之後到底是福是禍還未可知,況且現在宛臨境內能夠做主的也就是她和蕭敬之兩個人了, 若是兩個人一起離開的話終究還是有些不妥的。

“我只是回京述職,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你不用擔心,也犯不着跟着勞累着跑這一趟。我回京城之後再跟宛臨通信便沒有這麽方便了,信件一來一回總是要花費不少的時間,許多事情再來請示我也是不方便,我離開之後宛臨這邊的事情怕是都要交到你的手上了。”

蕭敬之也是明白這一點,兩個人一起離開宛臨的确是不妥,只是心中卻仍舊是有些擔心謝宸安此行。

謝宸安也知道蕭敬之的心意,繼續笑道:“我盤算着她們應該也不會讓我在京城中久待,畢竟我在京中可是沒有府邸的,而我現在長時間住在宮裏也不方便,再說大概沒有人想看到我在京城之中長期駐紮下來。”

現在聖旨還未到達宛臨,倒是還有些時間可以做後續的安排,謝宸安回去這一趟要待多久目前還不太能确定,所以能交代的自然還是先交代下去的好,以免後續出什麽問題。

不過這幾年來宛臨的這套領導班子基本上已經磨合出來了,可以說是很少再出什麽問題,基本上除了一些較大的事情需要謝宸安親自做主之外,其他的事情便是她們自己也能夠處理,所以這方面倒是相對來說還是讓人覺得比較放心的。

聖旨還未下來很多事情也不好說的太過明白,否則若是讓人知道聖旨還未到她便率先知道了其中內容,便有着窺測聖意之嫌。

這罪名可大可小,關鍵是會讓人心裏覺得不舒服,難免産生警惕,給人一種在被人窺探的感覺,所以她自然不會直接把這層的意思直接跟所有人傳達出來。

她只是先吩咐下去,讓所有人輪流過來見她,将自己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想法和計劃全都說了,在聽過之後給出相應的意見,同時将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她們。

除了交代接下來的事情之外,謝宸安也是想要跟她們表明一下蕭敬之的權力範圍,蕭敬之此前只管着兵工廠那邊,其他的事情不太插手,若是要讓這些人聽從他的吩咐還是要提前給她們通氣才是。

不過好在蕭敬之能夠模仿她的字跡,她的私印到時候也會給他留下,若是有什麽事情處理起來不方便的話,倒是可以直接借她之名來做。

其他人尚且可以隐瞞,但是馮清這邊肯定是要照實跟她提一提這件事的,她是宛臨的二把手,謝宸安離開宛臨之後宛臨的很多事情都要由她來負責,她肯定是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的。

馮清做事沉穩,幾年來大小事宜處理的都比較得當,謝宸安對她基本上還是比較放心的。

倒是馮清自己聽到謝宸安說要回京城一趟,在京城待多長時間還不确定,心裏率先有些不安起來,她倒不是擔心自己無法處理好宛臨的事務,而是擔心謝宸安回到京城之後的處境。

謝宸安安撫了她幾句,随後與蕭敬之一同跟她聊了一會兒。

說起來目前宛臨最大的事情大概就是修建人工運河了,不過就目前來看這勘測方面還是需要花費些時間的,不見得什麽時候能夠開工,到時候說不定她已經回來了,就算是沒有回來也不要緊,畢竟這次的事情是由工部這邊主要負責的,他們這邊從旁協助就行,具體的事情倒是用不着插手太多。

謝宸安這次回去只準備帶杜恒回去,剩下的人都留在宛臨,這樣宛臨內的各項事情都不會亂。

杜恒這邊帶一隊人充當護衛可以保護她的安全,而杜恒離開京城也好幾年了,謝宸安的本意也是讓她趁機回去一同見見家人。

安排好了諸多的事情之後謝宸安的心情逐漸放松下來,想到京城,她就想到了靜宜君、白華君、謝宸軒、靈汐君、謝宸慶、範永熙和呂歸成等人,心裏倒是升起了幾分想念之意。

真的是離開的太久了……

此前在京城的時候總覺得日子過得并不算舒心,離開京城來到宛臨反倒是覺得自在不少,但是許多地方之所以讓人難忘,不止是因為地方本身,而是因為留在那裏的記憶和那裏的人。

謝宸安笑着對身側的蕭敬之說道:“我這次回去想給每個人都帶份禮物,如此也算得上略盡些心意。”

蕭敬之應了一聲,沒用謝宸安費心,直接着人去辦了。

自從二人成婚之後兩個人幾乎每日都在一起,還從未有過分別,雖然這次分開的時間應該也不會太長,最長應該也就是幾個月的功夫,但謝宸安卻還是覺得十分不舍,最後的幾天時間裏與蕭敬之兩個人黏黏膩膩的。

蕭敬之派人打聽回了些消息,謝宸遠與謝宸風鬥起來之後在許多方面都受到了掣肘。

目前針對謝宸遠來說最麻煩的一點應該就是她做太女這幾年并非是手腳幹淨,有通過手下人收受過賄賂和苛捐雜稅。

她這些年來各方面的花銷并不算少,她手上錢財吃緊,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算是出人預料,而這次謝宸風無疑就是抓着這一點開始對她動手的。

這個事情蕭敬之此前就已經知道了,但是他沒有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這件事情從根本上來說跟謝宸安是沒有半點兒的關系的,但目前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卻是沒有再打探到什麽具體情況。

京中傳來的消息也只是說女皇突然下旨讓謝宸安回去,具體緣由卻打探不到。

蕭敬之直覺自己應該是錯漏了什麽,他将整件事情又再三的思量,最後終于是在心中有了個大概的想法。

蕭敬之将自己的猜測說給謝宸安聽。

謝宸安聽完之後靜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是說謝宸風應該還不知道我已經投靠了謝宸遠,又知道謝宸遠對我多有提防,女皇對我也不太放心,所以這次是她讓人慫恿女皇将我召回京城的,目的是激謝宸遠對付我,讓我分散掉謝宸遠的注意力,給謝宸遠增加麻煩,從而為她對付謝宸遠提供機會?”

目前來看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可是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謝宸遠應該攔着才是,我去京城對她來說又沒有什麽好處。”

“也不盡然,她現在正因為此前慫恿手下貪污受賄的事情而被晉陽王抓着不放,晉陽王後續還有什麽手段目前尚未可知,她當是想讓妻主出手幫忙的,只是因着此前諾言暫時不好開口罷了,如今晉陽王此舉倒是正好給了她機會。”

謝宸安聞言略有些哭笑不得,本以為有了之前的協議至少在短時間之內應該可以沒有這方面的憂慮了,誰能想到現在突然又變成了這番的模樣。

只是這話又說回來了,謝宸遠此舉也未免有些沒道理,謝宸遠之前應該是一直看不上她的吧?這種事情怎麽會想到讓她來幫忙?就不怕她越處理越亂麽?

不過這種猜測的确是從目前來看最為合理的,至于謝宸遠到底是想讓她做什麽,那就要之後再看了,總之無論如何女皇召她回宮她總不能抗旨不遵,還是要回去看看具體情況再做決定。

如此又過了幾日,诏書終于抵達了宛臨。

謝宸安一早兒與杜恒通過氣,她那邊也已經有了準備,人手和車馬都已經準備好了。

衆人收拾妥當之後便準備離開了,謝宸安在走之前忍不住又抱了蕭敬之一下,在他耳畔小聲說道:“我會盡快回來的,你別擔心。”

蕭敬之笑着點頭,看着謝宸安一行人漸漸走遠。

蕭敬之對着身側的刑戮問道:“事情都已經安排下去了?”

第 147 章

謝宸安聞言笑道:“在我手下的時候倒是不見你這般的賣力。”

“王上這說的是哪裏的話?臣也只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罷了。”

謝宸安笑了笑, 沒再就這這件事繼續說下去,這本也無需辯駁,白如在謝宸風那邊的行為謝宸安也是有所耳聞, 跟在宛臨的時候的确是大不相同。

來這一趟其實是沒有必要, 這點謝宸安和白如心裏都明白,不過當着謝宸風的人手兩人自然都不會這麽說。

謝宸安又跟白如聊了片刻,随後說道:“宛臨這邊的情況你也都熟悉,後續貿易方面的事情你直接跟徐斌談就行, 剩下的再有什麽事情你可與太守商議。”

白如應了, 又說了幾句感謝的客套話。

謝宸安沒想在白如這兒多耽擱,此後就直接起身離開。

蕭敬之最近也在關注人工運河的事情, 最近這段時間也是變得稍微有些忙,謝宸安回到王府的時候他正在看輿圖,研究這運河的河道選址。

謝宸安在一旁坐下, 沒打擾他, 過了一會兒等蕭敬之将輿圖收起來之後才道:“白如那邊我讓徐斌去應付了,聽她話語中的意思似乎是被謝宸風強迫着過來的。”

“晉陽王信不過她也是正常,這次晉陽王大概是聽聞了宜霖王那邊的情況, 所以讓她過來打探消息的。”

謝宸安有些哭笑不得,“我和謝宸銘都是棄子一般的人物,也不知道她這般小心謹慎是在做什麽,好像我和謝宸銘走得近些就會威脅到她似的。”

“心思重之人多疑多慮, 總是想要萬般周全, 做出這樣的事情倒是可以理解。京中有消息,太女準備動手了, 謝宸風這邊應該之後就抽不出空再在妻主身上動心思了。”

“總算是準備動手了。”謝宸安聞言失笑,說起來太女以往也沒這麽沉得住氣, 謝飛平的事□□發到現在都快一年了,這個時候才出手明顯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由此可見面對着謝宸風她也是很小心謹慎了。

蕭敬之在謝宸安的身側落座,謝宸安下意識的就抱住了他,随即問道:“你剛說心思重之人多疑多慮,總是想要萬般周全,你也是這般麽?”

“妻主以為呢?”

謝宸安摸了摸鼻子,“我感覺你也是想的比較多,做事很周全,不過卻也未見你多疑。”

蕭敬之笑了,“怎麽不見我多疑,我此前測試過妻主多次,妻主莫不是都不記得了?”

謝宸安想了想,除了之前尤筠的事情之外,其餘的她倒是真的沒有什麽印象了,也或許是蕭敬之行事隐蔽,所以她未曾發覺,

這麽想來她以前的處境其實還挺危險的,兩個人能夠走到現在想來是她通過了他多層測試的結果,若是當初有哪一步行差踏錯兩個人或許就沒有現在了。

這般想着謝宸安問道:“那你現在可是信我了?”

蕭敬之伸手輕輕梳理着謝宸安的頭發,她的一番真情他又怎麽會有半分的懷疑,只是心底終究是有着隐憂,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頻頻在意自己不能有孕一事。

人都是會變的,這一份情誼萬鈞不知能不能扛住歲月的流逝,能不能扛住這世間諸多的不足。

蕭敬之的這一份沉默已然代替了回答,謝宸安輕輕抱住他,“沒事的,那你就在一旁慢慢的看着我,一點一點的認清我,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呢。”

蕭敬之環抱住謝宸安,有時候他想不明白人心為何能夠如此溫柔,自己又怎麽會如此的幸運,得以遇到這樣的人。

謝宸安倒也不是個多愁善感之人,而且蕭敬之待她如何她自己心裏清楚,蕭敬之對她用情至深,兩人既是兩情相悅,她心裏總歸是安穩的,所以雖然感慨自己初時幸運,在不知不覺間度過了蕭敬之的考驗,現在心中卻是半分懼怕也無。

這麽想着謝宸安突然覺得自己這大概就是恃寵而驕了,因為對于蕭敬之和她之間的感情十分确定,所以才會這樣。

“不過話雖如此,妻主還是寫封信送去太女手中的好。”

謝宸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跟太女說一下這次白如過來的事情?”

“是,誇大其詞些也無妨,最好顯得無所适從和不安,也可以向太女就此事求教。”

這其實就是在提前和謝宸風劃清關系,以安謝宸遠的心罷了。

不過謝宸遠這多疑的性子,确實是應該把這件事情跟她提前交代一下,不然若是她後續懷疑她跟謝宸風有所牽扯的話,那的确是幾張嘴也說不清了。

謝宸安當即動手寫了封信,而後讓人快馬加鞭送去京城。

白如在宛臨盤旋了幾天,買了些瓷器和繡品,而後便帶着人手回晉陽了。

謝宸遠此後不久回了謝宸安一封信,讓她不必驚慌,并且表示謝宸風嚣張不了多久了。

這基本上坐實了蕭敬之得到的消息,謝宸遠的确是已經準備對謝宸風動手了。

在這一個多月裏工部的人把宛臨這邊的情況勘測的差不多了,後續準備從宛臨啓程,去旁的地方也都勘測一番。

謝宸安擺宴為衆人送行,而江泉和于造也在此後随着工部的人一同離開了。

謝宸遠果然在這之後不久便對謝宸風出手了,兩個人的鬥争自然又在朝堂上攪起了一番波瀾。

謝宸安原本以為兩個人之間開始了鬥争之後自己這邊就可以真的放松下來了,卻不想事情的發展超過了她和蕭敬之的預料,女皇竟然突然提出讓她回京面聖。

在聖旨尚未抵達宛臨的時候蕭敬之便先一步的收到了消息。

蕭敬之看過信之後眉頭緊皺。

謝宸安看過信之後也是有些茫然,按理來說女皇沒可能會無端的想起她才是,而現在京城之中就只有謝宸遠在,這件事情莫不是有謝宸遠從中幹預?

可是謝宸遠現在正在跟謝宸風鬥着呢,應該是正忙的時候,怎麽會抽得出空來做這樣的事情,而且若是這樣的話謝宸遠的葫蘆裏面又賣的什麽藥呢?

明明在此前的時候她就已經特意跟謝宸遠提過不希望參與到奪儲之争中,謝宸遠也答應了她的這個要求,而今不過方才過去幾個月而已,這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

若是因着謝宸風的事情的話那也有些不應當,在白如過來的時候她還特意給謝宸遠去了信澄清了她和謝宸風之間并無關系,謝宸遠此後也寫了信回來,當時還在安撫她,并且表示很快會對謝宸風出手,就她此前的反應來看并不像是對這件事産生了懷疑,也不像是因此而忌憚她。

可若不是因為謝宸遠的話,這等的事情她身在東宮自然能夠最先得到消息,既然這樣的話她為什麽沒有阻攔女皇,也沒有讓人來送信跟她提前說起這件事,告訴她其中的緣由呢?

若謝宸遠還想要繼續從宛臨這裏拿錢的話,讓她呆在宛臨其實才是最為妥當的方式,沒必要讓她回去京城的,畢竟她回去京城之後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謝宸安又想到了靜宜君,若是這件事情真的跟謝宸遠無關的話莫不成是靜宜君想她了,所以跟女皇提起了此事,讓她回去一趟?

可是這也有些說不通,靜宜君就算是想讓她回去,也應該會先寫信詢問過她的意見才是,他們之間的信件往來一直很頻繁,按照京中的動靜來看,正是靜宜君上次來信後不久發生的事情,若他真的有此意的話,應該會在信上談到此事。

而且女皇一直将靜宜君當做邊緣人物,對他的寵愛實在是有限,封地之王一般情況下無诏不得入京,就算是靜宜侍君在女皇的面前提及此事,女皇也不太會理會才是。

可若是女皇自己想要這麽做的話,又是為着什麽呢?

上次女皇分明已經派人過來宛臨查詢過了各方面的情況,基本上已經對宛臨和黎國之間的往來了解的很是清楚了,也根本沒必要來這麽一回,所以說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謝宸安火光電石之間突然道:“難道是黎國太女來宛臨的事情被母皇給知道了?”

“不會。”蕭敬之說道。

在确定了黎國太女的身份之後蕭敬之就一直派人跟在她們的身側,時時警惕身份暴露,直到将人送回黎國之後他的人才撤離,整個過程中他能确定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當初見過黎國太女的人本來也不多,其中羅藝澤、徐彬等人都是可信的,幾人這段時間的行為也都沒有任何的異常,而且真實情況他和謝宸安二人其實都沒有說出去,其他幾人也只知道她是黎國的官員罷了,再具體的也是不知。

況且若真的是這等的消息透露出去的話,現在女皇就不止是下旨讓她回去了,按照女皇的性子,這個時候應該是直接帶人來将她綁回去了。

謝宸安聽了蕭敬之的話之後也覺得認同。

這麽一來這件事倒是成了無頭懸案了,就這樣莫名的讓她回京,實在是讓人有些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哇一聲哭了出來,大家為什麽都不理我了,不想單機啊……哭的好大聲……感謝在2020-05-21 16:18:48~2020-05-24 12:23: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笑笑 7瓶;xiaodingdang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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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6 章

蕭敬之沒想到謝宸安會突然在他寫字的時候抱住他, 卻也沒有推開她,直到收筆後才笑道:“妻主看看如何?”

謝宸安剛其實已經大概看過了,只道:“如此甚好, 你做事自然是萬無一失的, 這封信直接讓人跟着這批貨送去宜霖就是了。”

“妻主。”

“嗯。”謝宸安應着,手卻已經不老實的摸進了蕭敬之的衣襟。

蕭敬之抓住謝宸安的手,“妻主,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你說。”謝宸安的手老實了幾分, 不再亂動, 不過卻也沒有離開,仍舊緊貼着蕭敬之的皮膚, 感受着皮膚傳來的溫熱觸感。

蕭敬之突然也不想再繼續說這些事情了。

他轉過身,牽住謝宸安的手,“我們換個地方說。”

而後兩個人就到了床上, 謝宸安直到被蕭敬之壓在身下的時候才笑着問道:“不說了?”

“做完再說。”

謝宸安悶笑。

謝宸銘對謝宸安的來信其實是感到有些意外的, 不過就如同蕭敬之此前所說的,她現在的情況基本上算是孤立無援,她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于是她幾乎沒怎麽多考慮就回信同意了謝宸安的提議。

謝宸安看過了回信之後倒是覺得放心了些,相對謝宸遠而言,她還是跟謝宸銘所處的位置更一致,她們兩個方才是真的在一條戰線上, 她們結成聯盟的話後續可操作性很大, 若是真的發生些什麽也能互相扶持着些。

等到漫長的冬季終于過去,再次迎來春天的時候, 工部這邊的人也終于抵達了宛臨。

謝宸安讓馮清、周負、于造、江泉等人和工部這邊的人對接,修建人工運河的事情就算是就此被正式的提上了日程。

對修建人工運河謝宸安還是比較激動的, 中途過來看了幾次,這水渠雖然最後到宛臨截止,但是起始地距離宛臨甚遠,所以僅勘測宛臨的情況自然是不夠的,沿路各處的情況都需要勘測,這樣才能繪制出完整的河道,而且沿路的資源和人力都需要一起調動的。

謝宸安私底下跟周負、于造和江泉等人說了眼下的情況,詢問她們的看法,這地理勘測方面怕是要耗費不少的功夫,不過若是她們能跟着走一圈的話,可以跟着工部這邊的人學到不少的東西,這一圈下來肯定能夠對這一切都做到心中有數,後續也能對工程的實施提出些意見或者建議之類,對宛臨的施工情況也可以有個整體的把控。

謝宸安對于工部那邊其實是沒有什麽意見的,工部這邊既然領了這個工程自然會好好完成,不過也就只是好好完成罷了,不太可能會有其他的優待,說不定還會在中間使點小絆子也說不定……

讓自己的人手跟着,那多少能做到心中有數,後續萬一真的有什麽情況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幾個人都明白謝宸安這意思,目前宛臨這邊沒有什麽大的工程了,她們三個人手頭上的事情都不多,跟着工部的人一起走一趟自然也是可以的,不過三個人都離開肯定不現實,于造和周負肯定是要留下一個的,至于江泉,也是看她自己的意願。

三人商量了片刻,最後于造和江泉主動提出負責這件事,後續準備跟着工部這邊走一圈,看看每個地區的情況,工程圖繪制方面她們也會跟着參與。

謝宸安點頭,後續又叮囑了她們一些,主要是從這人工運河的經濟和軍事用途上作出考慮,讓她們在後續選址的時候盡量考慮到這兩個方面。

兩人應了。

謝宸安在三人離開之後陷入了沉思,修建人工運河其實是個很大的工程,沒個幾年的功夫修建不完,不過好在這是朝廷的工程,倒也不用宛臨這邊負責這些開銷,不然她還不見得真的架得住……

工部的人在宛臨忙得不可開交,有很多此前跟在周負等人身邊學習工程建設方面的孩子也都到了實地跟着觀察學習。

工部的人開始的時候覺得這些人簡直就是在胡鬧和添亂,但是在這之後卻發現并非是如此,發展到後來的時候工部的人明顯把這些孩子當成助手了,不時的讓人過來幫個忙,倒是兩方都挺自得其樂。

就在這時宛臨迎來了一個老熟人,白如。

謝宸安聽說白如前來拜會的時候整個人還有點兒懵,沒想明白白如都已經去到謝宸風那邊了怎麽還會回來。

不過聽說了白如是代替謝宸風過來的之後,她心中倒是多了幾分了然。

不過謝宸安随即就想到了白如臨走前給她的那封信,雖然說這封信促使她和蕭敬之打破了兩人之間存在了多年的隔閡,但是她這舉動實在是讓人有點不舒服,尤其是臨走之前還踩蕭敬之一腳的這個行為就讓謝宸安覺得有點兒不能忍。

蕭敬之知道這事兒之後倒是挺淡定的,甚至沒針對白如多說一句。

謝宸安直到坐在白如面前的時候還覺得身上有點兒不舒坦。

白如面對謝宸安也是覺得十分別扭,她此前那舉動也算是破釜沉舟為自己尋了個痛快,她作出此舉的原因便是因為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誰能想到風水輪流轉,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她這就再次踏上了宛臨的這片土地。

好在今天蕭敬之沒有跟在謝宸安的身邊,不然這場面自然就更加尴尬了。

白如身邊跟着的都是謝宸風的人,兩個人倒是誰也沒提那信的事,謝宸安問了一下白如這次過來的意圖,在聽到白如說要買些宛臨所産的瓷器和紡織品的時候她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簡直就像是個玩笑,謝宸風在晉陽,晉陽地理位置偏南,距離最大的紡織品和瓷器生産地很近,基本上最多也就是一兩日的功夫就能到,真的想要瓷器和紡織品從那邊取貨明顯要方便的多。

宛臨這邊雖然走的也是精品路線,但是宛臨畢竟才發展起來幾年,跟南方那些數十年上百年的窯口和繡房做出來的成品比起來自然還是有所差距的,而且宛臨這邊因為地理位置原因,目前也就是在北方尚算有些名氣罷了。

蕭敬之此前雖然已經在很多地方開設了繡房和瓷器坊,但那也都是剛開始進行銷售罷了,目前為止也只是先将臺子鋪開,還沒到真的能夠稱霸全國的境地呢。

所以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謝宸風這舉動實在是有些太過奇怪了,明顯的不合理。

謝宸安能想到這個白如又何嘗想不到,說起來這事兒她也是頗為無奈,謝宸風這人謹慎又多疑,雖然她跟在謝宸風身邊一年,為其出謀劃策做了不少事,但是謝宸風始終是未曾完全的信任她。

此前謝宸風聽聞謝宸銘和謝宸安這邊有了貿易往來,又聽說女皇破格準許工部修建人工運河到宛臨,便對謝宸安這邊加深了關注。

白如此前就是負責宛臨和黎國之間的交易的,謝宸風知道這一點後當即就把白如給叫到了身邊,似笑非笑的說讓她去宛臨拿一批貨物回去給她看看,看看這些貨物質量如何,是不是真的這麽招人,同時讓她查查謝宸安這邊和謝宸銘是什麽情況,同時讓她看看謝宸安這邊有沒有什麽其他需要提防的地方。

白如在謝宸風那邊這一年,基本上已經是把關于宛臨的能說的地方差不多都說了,唯獨也就只有兵工廠的事情沒有跟謝宸風說。

一來是因為兵工廠的事情各方面封鎖太緊了,她知道的委實不多,甚至她都沒能進入過兵工廠,現在那裏邊具體是什麽情況她也不知道,所以說的模模糊糊的倒容易讓人生疑,反倒是不如不說。而且這也算是她的後手,以後說不定能夠靠這一點從謝宸安和蕭敬之這邊拿到什麽好處。

二來則是因為她是盼着謝宸風與謝宸遠争奪儲君之位,乃至皇位的,她跟着謝宸安幾年,将一切都看在眼裏,謝宸安的确是沒有那種心思,實在是不值得謝宸風在這邊嚴防死守的,有這功夫不如研究一下怎麽對付謝宸遠。

所以這一趟白如也是不願意過來的,但是謝宸風可不是謝宸安,容不得她拒絕,所以她雖然不願意,這個時候卻還是出現在了謝宸安的面前。

謝宸安想不通謝宸風這是想要做什麽,所幸直接将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宛臨的瓷器和紡織品做工如何你是知道的,說起來的确是比一般市面上流通的要好些,但是跟南邊各種名窯和繡品大家的出品比起來,那自然還是有所不足的。

皇姐身在晉陽,要買這些東西也該就近買了才是,怎麽還派你來這邊了,是不是你沒跟皇姐講明白這邊的技術和工藝,你這害皇姐花了冤枉錢,就不怕她回去說你麽?”

白如也是有苦難言,“這事兒臣自然是跟王上禀明了,但是奈何王上喜歡新鮮事物,所以還是想要買回去比較比較,看看宛臨這邊的東西比之其他地方如何,臣也不能拒絕。王上既然有這等的想法,臣自然也只能身先士卒的跑這一趟了。”

第 145 章

謝宸安倒是明白蕭敬之的意思, 不過看謝宸銘信上的這話,她似乎是并沒有這層的想法。

“我與謝宸銘在宮中的時候關系一般,而幾年來我與她也從來都不曾有過聯系, 她如今突然寫信過來, 且信上只說了貨物之事,我看未必是真的有這一層的意思,應該只是單純的想要從我這運些貨物回去罷了。”

蕭敬之道:“她如何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妻主如何考慮的。”

謝宸安沉吟, “目前我表面上歸順于謝宸遠, 如此就相當于是和謝宸風為敵了,而謝宸意那邊還不知情況, 的确是與謝宸銘聯手的話會更覺得穩妥放心些。”

“妻主可記得我此前說過我曾仿冒妻主的字跡做了些事。”

謝宸安本來是把這件事忘在腦後了,這個時候聽到蕭敬之這話方才想起來,問道:“怎麽?”

“我當時就是仿冒妻主的字跡跟謝宸意取得了聯系。”

謝宸安有片刻的呆愣。

“不該瞞着妻主的。”

“不是……”謝宸安拉住蕭敬之的手問道:“不是怪你, 我就是迷惑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你怎麽想到和謝宸意取得聯系的?”

“在太女開始關注宛臨的時候……”

當時謝宸遠在女皇面前因為宛臨之事而進言, 雖為誇贊之言卻明顯是包含禍心。

蕭敬之當時為打消謝宸遠的疑慮已經準備讓謝宸安歸順謝宸遠了,只是謝宸安若真的這般的做了,能瞞過謝宸意和謝宸風一時, 卻不可能長期瞞着她們,屆時若是兩人發現了這一點自然是會跟着對謝宸安出手的。

謝宸風尚在封地,不能直接對謝宸安出手,若是想要動手也只能用些背地裏的手段罷了, 但謝宸意卻是不一樣。

謝宸意雖然現在不在京中, 但是她這幾年卻十分得女皇寵愛,若是她在女皇面前對謝宸安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 從而借助女皇的手來對付謝宸安,那所造成的威脅明顯比謝宸風要大。

女皇對謝宸安無論做什麽, 謝宸安也不可能去冒着大不韪違背旨意,這兩人造成的威脅基本上可以一眼看出高低了。

所以蕭敬之在沉吟過後仿照着謝宸安的字跡給謝宸意寫了一封信,主要是闡述目前宛臨所處的困境,寫了一些對于謝宸遠的抱怨,并隐隐流露出想要投靠謝宸意的意思。

謝宸意雖然人不在京城,但是京城中的事情她還是能夠通過鳳後和沈家知道的,她知道信上寫的情況是真的,謝宸遠在針對謝宸安。

雖然她從小就看不上謝宸安,一點兒也不覺得她有什麽值得針對的,但是謝宸遠既然這麽做了,謝宸安又願意主動投靠,她就算是為了攪黃謝宸遠的目的也不會拒絕。

謝宸安聽言目瞪口呆,這才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謝宸意那邊也下了投名狀,那也就是說她現在在同時向謝宸遠和謝宸意宣誓效忠?

謝宸安腦中瞬間想到了無間道,只覺得自己這還真是處境尴尬。

蕭敬之繼續解釋道:“若是能夠讓太女、衛王、晉陽王都以為妻主是站在她們那邊的方才是最好的計策,只可惜太女和晉陽王都不是好糊弄的多疑之人,想要在這兩人之間不動聲色的周旋基是難上加難。

而且晉陽王和太女之間的鬥争一觸即發,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必要摻雜進她們兩人之間,倒是不如選擇太女和衛王。

若是衛王單獨面對太女或晉陽王之間的任何一個,怕都難以抵抗,但她現在不在京城之中,等到這兩個人分出勝負的時候她再回來,反倒是先行剔除掉了一個對手。

屆時無論是太女還是晉陽王獲勝,後續有衛王在先,妻主應該仍舊是安全的。”

謝宸安對蕭敬之這走一步看三步的本領實在是有些佩服,目前謝宸風和謝宸遠的鬥争都還沒有開始呢,他已經想到後續兩人分出勝負之後的事情了。

“這件事本是不應該瞞着妻主的,只是當時想着妻主當是不願意做出這等的兩面讨好之舉,也不想讓妻主看到我用出這等的手段,所以才會這般。

将話說開的時候雖然也有機會将這事說給妻主,但是又擔心妻主若是知道了這一層的事情,面對太女手下的時候神情态度上會露出端倪,所以瞞到了現在,是我的不是。”

謝宸安有些哭笑不得,“你別光顧着道歉啊,你做這些都是為了我,本也沒有什麽需要跟我道歉的地方。你的擔憂的确是不無道理,我若是知道這件事,在謝宸遠的手下面前說不定就露出端倪了,這一點你做的對。

只是謝宸意那邊僅僅憑借着那封信就信了我的投靠之意麽?”

“倒也不是。”

謝宸意相對來說雖然是要比謝宸遠和謝宸風的頭腦簡單些,不過即使如此卻也不是個傻的,這件事情哪裏能夠空口白舌這麽一說就能讓她輕易信了呢。

蕭敬之之所以能夠取信于她其實也是靠着錢財開路,畢竟宛臨有錢這件事情現在已經給很多人造成這樣的印象了。

不過這錢卻并非是出自宛臨,而是蕭敬之用自己的錢貼補上去的,不然這件事也不能瞞到現在。

蕭敬之雖然沒有詳細解釋,謝宸安卻已經猜了出來,當即哭笑不得,“這事你瞞我也就算了,錢財上的事情就不必……”

“妻主想跟我分你我?”蕭敬之挑眉問道。

謝宸安成功被蕭敬之給噎了回去,再不敢多說了……

兩人在這件事情上也沒有再說下去,蕭敬之剛才把這件事情說給謝宸安,無非是想告訴她謝宸意這邊暫時不用操心。

不過關于這件事蕭敬之倒是也有其他方面的考慮,“宜霖王現在的境遇并不算好,她和烏木族的相處并不是那麽融洽,即使她待烏木族人還不錯,烏木族人跟她也始終心存芥蒂。她雖然已經跟烏木族人通婚,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卻也沒有真的取得烏木族的信任,現在烏木族對她還只是抱有着利用的态度。”

這些謝宸安倒是也有所耳聞。

謝宸銘和烏木族那邊幾乎可以算是一攤爛賬了,到現在也都還沒有計算清楚,此前謝宸銘和烏木族之間的關系更是成為笑話傳了出來,現在她的境況也是不佳,聽聞紫玄君此前因為讓謝宸銘和烏木族通婚的事情而開罪了女皇,女皇這兩年來待紫玄君已經不似以往那麽熱絡了。

蕭敬之繼續說道:“她能倚靠的人同樣不多,妻主若是願意在這個時候伸出援手,她應當是會記着妻主的好處的。”

謝宸安點頭,說起來她對謝宸銘的印象一直說不上壞。

謝宸銘此前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好學生的樣子,平日裏沒有太多的愛好,課業方面都比較精通,在文學上頗有幾分造詣,再深了的了解便也沒有了。

這些年來謝宸安跟謝宸銘的接觸不多,兩個人在上書房的時候雖然沒有多少的交情卻也沒有真的有過什麽大的摩擦。

謝宸安以前的時候也曾經升起過想和謝宸銘走得近些的想法,但是後來因為當年白華侍君說出了紫玄君害死了謝宸雅一事,而靜宜侍君又跟白華侍君走的比較近,她也和謝宸軒的關系也很不錯,所以這才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現在想來謝宸雅的事情具體如何暫時還沒有定論,以當年的情況來看,就算這件事情真的是紫玄君做的,以謝宸銘當年區區幾歲的年齡也是不可能參與其中的,而且她們現在都不在宮中了,倒是也沒了這一層的忌諱。

這麽想着謝宸安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來做的不足之處還是太多了,以前她原本也想過盡力和其他皇女處好關系的,但這最終的結果,除了謝宸慶之外她跟其他人都是關系平平。

但想到謝宸遠一早就離宮建府了,平日裏和她接觸甚少。而謝宸風一早也去往晉陽了,根本見不到面。謝宸錦和謝宸意又是那樣的脾氣……

唯獨謝宸銘性子還算好,可惜偏偏紫玄君又和白華侍君有牽扯,這麽想着她嘆了口氣,這樣的情況擺在這兒,她這也的确是有些有心無力了。

謝宸安放棄了糾察自己的不足,轉頭問道:“依你來看謝宸銘這邊現在應該怎麽回複呢?”

蕭敬之拿過筆墨,“不若這回信我來代妻主寫,妻主看着若是有覺得不合适之處再改。”

謝宸安應了一聲,在一旁給蕭敬之磨墨。

蕭敬之仿着謝宸安的字跡落筆,開始行雲流水般的寫了起來。

蕭敬之的坦誠對于兩個人來說就好像是經過了一道無形的坎兒,跨過了那道坎兒之後兩個人的關系無聲的變得更加的密切了。

蕭敬之這完全袒露自己的模樣,讓謝宸安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謝宸安走到蕭敬之身後将他抱住,感覺就好像能夠切實的透過他的身體觸摸他的靈魂一樣,這種感覺讓她迷戀。

第 144 章

謝宸銘曾經想要終結這一切, 她曾寫下過一封信,将這裏的全部情況如實寫了下來,她想要把這封信送去京城給紫玄君過目, 只盼着他能就此清醒些。

她也想就此離開這片土地, 遠離這些雖然跟她有着血脈關系,卻從來沒有将她當做親人的人,她甚至想過再讓母皇為她另外選擇一處作為自己的封地,就此遠離宜霖。

然而她終究還是沒有将這封信送去京城, 她無法想象如果紫玄君知道了這一切, 知道自己多年來的幻想全都是泡影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她最後還是把那封信撕了,此後又寫下了另外一封信, 用詞明顯要緩和了很多,沒提烏木族對她的侮辱,也沒說烏木攘在執掌政權後對烏木拓和紫玄君的那些诽謗之言, 只說是烏木族人不太認可她。

紫玄君雖然為自己母親和姐姐的去世而難過, 但看到信之後更多的卻是對數年後重獲故國消息的喜悅,那種感覺就像是此前多年來他都浮在半空中,如今終于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一樣, 他在信上囑咐謝宸銘與烏木族處好關系,同時讓她給烏木攘帶好,并盡量滿足烏木族的要求雲雲。

雖然離開多年他卻還是心懷故國,他始終将自己當做烏木族人, 只覺得自己跟大饒之間的關系淡泊, 一顆心自始至終都挂在烏木族那邊。

謝宸銘看到信之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這麽多年下來, 她已經能夠猜到父親的種種想法,也理解他和烏木族之間那不可斷絕的精神紐帶, 她寫給女皇的請求更換封地的那封信遲遲沒有送去京城。

後來真正讓她改變想法的是在一次外出路上,幾個烏木族人到她面前對她行禮,同時将毛氈等物送給她,向她詢問紫玄君這些年來的情況,眼中含淚的跟她說紫玄君受苦了,她也受苦了。

謝宸銘直到這個時候內心之中方才真的有了幾分慰藉,烏木紫玄這個名字終究還是有人記得的,他的犧牲也還有人為此而感恩,而也并非是所有人都不接受她,還是有将她當做族人來看待的烏木族人的。

她從小就知道因為自己身上流淌着異族的血脈,她沒有當儲君的資格,因着紫玄君對大饒始終沒有歸屬感,所以她也時常覺得自己心裏空蕩蕩的,直到這個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心裏好受了些。

在這之後謝宸銘經過了幾天的思考,最後還是決定留在宜霖,繼續當這個宜霖王,同時開始發展宜霖,并将自己此前的互通貿易的想法派人去跟烏木攘傳達了。

烏木攘開始的時候對此不以為意,漸漸的卻也體會到了其中的好處,直至此時她待謝宸銘的态度方才好了些。

此後烏木族人和宜霖百姓的往來越來越多,烏木攘為了加強進一步的聯系,惦記上了謝宸銘的婚事,聽聞她還未曾娶夫郎,烏木攘便說要将烏木雅許給她。

烏木雅乃是烏木攘二女兒烏木梭的兒子,若論地位的話那還算不錯了,只是謝宸銘此前見過烏木雅,烏木雅雖然長得很美,但性子高傲,不太能看得上她,她對這樣的驕傲自滿的男兒也是沒什麽好感,她還是更喜歡溫柔些的男人,但烏木攘的直系血脈中除了他之外也沒有另外的适婚未許的男子了。

這不僅是他們兩個人的婚事,更是代表了大饒和烏木族之間的關系,是以謝宸銘雖然并不喜歡烏木雅卻也沒有第一時間推拒,只說是婚姻大事她自己做不得主,還需要回禀女皇才是。

烏木攘對她這磨磨唧唧的行為看不慣,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只讓她去問。

謝宸銘沒有第一時間将這件事情跟女皇說,而是先寫信跟紫玄君商量此事,不想紫玄君卻是在得了信之後沒有回信和她商議,而是直接去到女皇面前提起了這件事。

女皇對于紫玄君不給謝宸銘許正夫就讓她去到宜霖,其實內心之中是有着些猜測的,如今見猜測果然成真,心中多少是有些不虞。

他既然嫁給她,那便是她的人了,也是大饒的人了,但是這麽多年來他卻心心念念的想着烏木族,她此前對紫玄君選了禮部尚書之女給謝宸銘做伴讀和她選了宜霖給謝宸銘做封地都沒多說什麽,全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如今卻覺得他越發的得寸進尺了。

若是謝宸銘娶了烏木雅,那烏木族的血統就再一次的進入到了皇室,雖然她從來也沒有讓謝宸銘當儲君的想法,但是這件事情卻仍舊是讓她覺得不太舒服。

她沒第一時間同意紫玄君的話,只将他在一邊晾着,然而到底是寵愛了多年的人,被紫玄君梨花帶雨的哭一哭,鬧一鬧,女皇的那點兒怨氣漸漸的也就散了,想着謝宸銘反正就是個閑散王爺,便也就罷了,大不了此後她的後人也都封在宜霖附近也就是了,願意跟烏木族在一起也好,左右那邊的苦寒之地也是一直沒人願意接手的。

這麽想着女皇便也就同意了此事,直接降旨給謝宸銘賜婚。

謝宸銘直到拿到聖旨的時候仍舊是覺得有些不真實,只覺得這事兒來的有些太快了,雖然她知道眼下這麽做應該是對的,只是對于娶這麽一個人進門,她心裏始終是覺得有些不安。

事實證明她的料想是對的,她和烏木雅雖然在外人面前的時候還能收斂一二表現恩愛,但是實際上卻是相看兩相厭,平日裏基本上都不宿在同個房裏,這也就導致他們到現在也還沒有一子半女。

謝宸銘出神之際郭潛走了進來,她一身的寒氣,身上也落了一層的雪。

郭潛彈了彈身上的雪,然後将大氅取下來交給了身旁的侍從。

謝宸銘倒了一杯熱茶給郭潛,笑着問道:“怎麽這麽大雪還過來了?”

宜霖的天氣寒冷,下了雪就更冷了,喝點熱茶正好暖暖身子。

說起來郭潛是除了杜恒之外唯一一個跟着皇女去往封地的伴讀了,離開京城來到這般的苦寒之地需要很大的勇氣,她母親郭朗雖然此前準許她給謝宸銘做伴讀,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卻是堅決反對的,但是她最後還是跟來了。

她知道自己母親和紫玄君之間純屬利益牽扯,但是做謝宸銘的伴讀數年,她卻是真的将謝宸銘當做了自己的姐妹,當日謝宸銘都沒有成婚,便是要獨自一個人來到這種地方,她如何看得下去,所以她最終還是不顧母親的勸阻跟了過來。

現在來看也仍舊是不知這一舉動到底是好是壞,但是至少她從未後悔過。

郭潛坐在謝宸銘身側接過熱茶喝了兩口,而後說道:“王上,剛烏木族那邊又傳話過來了,說是聽聞宛臨那邊的瓷器和紡織品都是頂好的,聞其在黎國已經盛行一時了,他們這邊也想要,所以讓人過來問問能不能從王上這邊買到。”

烏木族和大饒的争端雖然也平息了十幾年,但是因為大饒看不上烏木族,覺得他們這邊沒什麽好東西,所以一直沒有正式的開通兩國的貿易。

其實用國來稱呼烏木族本身也是誇張了,他們是游牧民族,一般情況下居無定所,整個草原都是他們的地盤,一般以族自居,真的說國家這個概念其實是沒有的。

也就只有宜霖這邊,因為謝宸銘的操持有了小範圍的貿易開通,但這也就僅限于宜霖了,畢竟作為封地之王謝宸銘的權力也就只有這麽大,至于他們想要宛臨的東西,那也只能通過謝宸銘來購買,他們自己是無法和宛臨那邊進行直接交易的。

謝宸銘這幾年雖然一直待在宜霖,但是對于周圍的情況卻也不是萬事不知,基本上對于宛臨和晉陽、京城的情況都知道一些,聽了郭潛這話之後她沉吟了片刻才說道:“這應該也不是難事,我跟謝宸安的關系雖然平平,但不過是買賣些東西,她應該還不至于說不許,一會兒我寫封信,你讓人帶去宛臨交到她手裏,先看看她的意思吧。”

郭潛應了一聲,其實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幾個皇女都對儲君之位虎視眈眈,也就只有謝宸銘和謝宸安離争端遠些,兩個人若是能關系親近些也是好的。

謝宸安沒想到謝宸銘會聯系自己,事實上自從她來到宛臨之後就像是和其他人隔絕了一般,平日裏除了和靜宜侍君偶有通信之外大多數時候跟其他人都沒有任何的聯系。

因着此前在宮裏的時候跟衆人的關系一般,謝宸安倒也沒覺得如何,而今這謝宸遠、謝宸銘相繼跟她有了聯系,反倒是讓她覺得有點兒新奇。

謝宸安拆開謝宸銘的信大致看過了,而後将信遞給了蕭敬之。

蕭敬之看過後便将信放在了桌子上,“宜霖和宛臨同在北方,兩者之間的距離比從宛臨到晉陽或京城都要更近些,而謝宸銘與妻主的境況相當,若是能夠與之聯手,遇事互為倚靠,也是極好的。”

第 143 章

悠閑的日子似乎總是過得很快, 謝宸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冬天已經過了一半兒了,直至此時今年的第一場雪才姍姍來遲的下了起來。

謝宸安還惦記着之前說帶蕭敬之一起去看雪的事情,于是讓人套上馬車, 帶着一行人一起去了梅林。

這梅林在山上, 是野生的一片林子,距離兵工廠并不遠,之前也算是幸運沒被那場火災所波及。

謝宸安拉着蕭敬之的手,笑着在梅林裏轉來轉去, 梅花已經開了大半, 雪花這麽一落,紅梅白雪, 顯得額外好看。

衆人的興致都不錯,陸知行早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玩了,德音和她妻主笑着在一邊兒說話, 歸寧和時夏這個時候在一邊折梅枝, 準備帶回去插進瓶子裏養着。

刑蘊還小,畏寒,不适合在這個時候跟着出來玩, 百泉便也就留下陪他了。

刑戮本來想安排別人跟着過來,她自己也留下陪着百泉的,還是百泉主動把她給趕了出來,只讓她好好服侍着, 別沒事總想曠工。

刑戮無奈, 只得跟着來了,這個時候見到歸寧和時夏在那兒折梅枝, 于是也跟着折了幾只,準備帶回去給百泉看看, 難得她一個耿直的女漢子也有這麽鐵骨柔情的時候。

蕭敬之手上捧着暖爐,身上也穿的厚實,還披着大氅,不過即使如此謝宸安也仍舊是怕他冷,不時的便摸摸他的手和臉,看看涼不涼。

歸寧和時夏在一邊看着又笑了起來。

歸寧倒是有些羨慕,“這都已經成親好幾年了,王上和正君的關系還是這麽好,倒是真的讓人羨慕。”

時夏笑道:“那你也找個人嫁了呀。”

歸寧卻是搖頭,“王上這樣的人千裏難尋,我怕是沒有正君這麽好的運氣,還是算了吧,我現在一個人這樣生活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地方,何必嫁了人平白遭受生兒育女侍奉公婆的辛勞呢。”

時夏的笑容淡了幾分,他倒是沒歸寧這麽想得開,他心裏其實還是盼着能有一日也有一個自己的家庭的,只是這茫茫人海之中哪個才是他的良人呢?

這些年來他也注意過身邊的人,可惜奈何始終也沒有一個真的能夠與他看對眼的,大概所謂的人生境遇就是如此,在對的時候遇到對的人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蕭敬之發現謝宸安的手反倒是要比他的手還要涼幾分,到底他抱着手爐更暖和些,他拉過了謝宸安的手來給她暖,笑道:“妻主記得給我拿手爐,怎麽不記得給自己也拿一個。”

謝宸安不怕冷,還喜歡玩雪,自然是沒有抱着手爐的必要,不過她還是笑道:“因為有夫郎在啊……”

蕭敬之被她這理直氣壯的語氣搞的有些想笑,最後卻還是握住她的手替她暖了起來。

手心的熱度仿佛是順着蕭敬之的手蔓延到了謝宸安的心裏,只讓她覺得心裏滾燙滾燙的。

她不怕冷,本來也沒有讓蕭敬之給她暖手的必要,撒嬌似的與蕭敬之的手交握了片刻她便放了手,而後笑着折了枝梅花插到了蕭敬之的發鬓之間。

在謝宸安的認知裏男人戴花本來是有些怪的,但是看這個世界裏男人的各種打扮看了十幾年,承受力自然也就高了,而且蕭敬之這樣的相貌,無論是戴花還是什麽,都讓人覺得好看,所以她笑着欣賞着,并不覺得有什麽,反倒是覺得頗有幾分趣味。

蕭敬之也折了一枝花,擡手讓謝宸安過來。

謝宸安也不拒絕,笑嘻嘻的就走上前來,蕭敬之也替她将花戴在了頭上。

謝宸安抱住蕭敬之,又忍不住親了親他,只覺得這般的日子真的是過一輩子也不會覺得膩。

等到雪下的大了些的時候刑戮便招呼衆人回馬車往回走,衆人嬉笑着,等回到府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刑戮将馬鞭扔給手下,自己就捧着剛折的幾枝梅花去跟百泉獻寶了。

謝宸安看的一個勁兒的笑,對着蕭敬之笑着問:“你看她像不像我,我之前拿着各種東西跟你獻寶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麽傻乎乎的。”

“沒有。”不顯得傻,倒是讓人覺得心軟的不得了。

“從外面回來一身的寒氣,我看不如去泡個湯池暖和一下,你覺得如何?”

蕭敬之笑着點頭。

謝宸安是很喜歡和蕭敬之一起泡湯池的,兩個人在水裏緊密的依偎在一起的感覺她很喜歡,而且因着蕭敬之喜歡在水裏做,所以她就更喜歡這件事了。

與此同時,宜霖境內,早已經是到處一片雪白。

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這裏的冬天來得比其他地方都早,在別的地方才剛入秋的時候這裏就開始天寒地凍。

這裏的雪也總是比旁處要多些,因而此前頻頻有人說這裏乃是苦寒之地,便是很大的原因。

因着天氣寒冷,土壤又不算肥沃,宜霖每年的糧食産量都算不上好,當地的百姓因此也都過着粗放的日子。

謝宸銘在宮中的時候原本是個精細的人,無論是衣着還是生活習慣都很細致,而随着到了宜霖的這幾年,她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如今她的皮膚被曬成了小麥色,原本細膩的皮膚因為常年被風吹着,而有了發幹和皲裂,她這樣子基本上和土生土長的宜霖人已經很像了,再難看出她曾經的模樣,若是謝宸安站在她的面前,怕是一時半會兒都認不出她。

謝宸銘自小受到父親紫玄君的教導,雖然此前從未到過烏木族,也沒接觸過烏木族人,但是她對于烏木族卻一直有着很深的感情,所以當初紫玄君讓她選擇臨近烏木族的宜霖做封地的時候她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

她知道宜霖乃是苦寒之地,所以一早兒就已經做好了各方面的心理準備,她來到宜霖,看到這裏的空曠和貧瘠之後內心并沒有因此而覺得失望,讓她失望的是烏木族對她的态度。

紫玄君原名烏木紫玄,乃是此前烏木族族長烏木拓之子,烏木族因為在戰争中輸給了大饒,所以不得不割地賠款,更是将烏木紫玄獻給了大饒皇帝,得到大饒的寬恕,從而休兵,讓烏木族得以休養生息。

烏木紫玄雖然是被迫被送往大饒,但是他心中卻始終沒有怪過他的母親,也從來不曾怪過族人,而他臨行之前烏木族衆人的表現更是加深了他的這個觀點,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犧牲帶來了烏木族的未來。

他進入了皇宮之後因為皇宮內森嚴的守衛,和烏木族的往來逐漸斷絕,而後有數年他沒能跟族人取得聯系,不過即使如此他卻始終心系族人。

他從謝宸銘剛剛懂事的時候開始就跟她講了許多烏木族的事情,他嘴裏的烏木族人善良純真,每個人都是單純而快樂的。

在烏木紫玄的嘴裏烏木族就好像是一片樂土,讓謝宸銘逐漸對烏木族升起了期待,她曾經想過帶着父親再回故土看看,只是紫玄君身為後宮中人,想要離開皇宮何其艱難,所以她也就只能代替他回到這片故土來看看,聊以慰藉。

謝宸銘在來到宜霖之前就知道烏木族的族長已經換了人。

在烏木紫玄去到大饒的第五年他的母親烏木拓和他的兩個姐姐就在一次意外中死亡,烏木拓的妹妹烏木攘奪得了烏木族的控制權,變成了烏木族的族長。

謝宸銘雖然知道這一點,卻覺得烏木拓和烏木攘是親姐妹,而她也和烏木攘之間有血脈相連,她們之間的關系仍舊是親近的,她心懷期待的帶人拜訪烏木族族長,卻沒想到烏木攘将她晾了很久才肯見她,而見她的第一時間竟然是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說道:“嘿,可真是一點兒都看不出是咱們烏木族的血脈了,這不就是個大饒人麽?”

那一次的見面最後不歡而散。

謝宸銘後來才知道關于烏木拓和烏木紫玄的一切都在烏木攘上位後被改寫了。

烏木拓數度帶着族人沖殺,立下的赫赫戰功都被輕描淡寫的帶過,而她出戰不利,致使無數烏木族人死亡,并敗給大饒一事被着重的提了出來。

她當初為了族人而被迫讓自己兒子和親一事也變成了她為了給大饒當走狗,不惜将自己的兒子送去給大饒的皇帝做侍,這更是成為了一件極為不光彩的事情。

當初被無數族人心疼并推崇的犧牲者烏木紫玄,在跟族人斷了聯系之後仍舊幻想着自己的犧牲為烏木族人帶來了很好的未來,幻想着他們對他的犧牲仍舊記在心上,仍舊對他感恩戴德,卻不知人心易變。

無論曾經如何,經過烏木攘十幾年的統治,已經很少再有人提及烏木拓了,而烏木紫玄就更是鮮少再被人提及。

謝宸銘在那一刻也說不清自己內心之中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只覺得紫玄君花費那麽多年為她編織的一個夢想就這樣轟然倒塌了。

她此前曾經想過無數種讓大饒人和烏木族人和睦相處的方法,想到要開通雙方貿易,想到要互通交流,甚至想到過要讓烏木族和大饒合二為一,然而面前的一切卻只讓她覺得失望。

她有的時候在想究竟是這麽多年來抱着虛妄的懷念不停跟她提及烏木族的紫玄君可悲,還是在沒有徹底了解情況,就抱着一顆赤誠之心來到宜霖的她更可悲。

第 142 章

不過雖然有着這種想法鳳後卻也沒有太把這件事情當回事, 只是身為後宮之主,這話本來應該是他跟女皇說的,如今倒是讓清平皇貴君提前一步, 捷足先登了。

但他轉念一想, 卻又覺得清平皇貴君此舉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就算是得了靈汐君幾人的感激又能怎麽樣呢?說到底後宮講究的就是一個平衡,他這麽做無疑是怵了方德君和紫玄君的眉頭,後續這兩個人免不得給他穿小鞋呢, 他就等着看熱鬧就行。

這一點清平皇貴君此前也不是沒有想到, 只是他卻不怎麽在意,紫玄君本身就是異域血統, 而謝宸銘還去了宜霖那苦寒之地,基本上就已經隔絕了争儲的機會,他自然犯不上太過忌憚。

至于方德君, 謝宸風都對謝宸遠出手了, 他還有什麽可忌諱的,就算是他不這麽做他們兩個人也遲早會因為各自的孩子而針鋒相對,這本身就是後宮諸人的命運, 一輩子為了家族,為了孩子而活……既然這樣,他還顧及他做什麽?

後宮的變動傳遞到謝宸風的耳中之後還是讓她起了幾分不滿的,她心裏自然是記挂着方德君的, 也覺得清平皇貴君的這番舉動無端彰顯大方, 倒像是刻意針對方德君,平白将幾個人升到君來壓方德君的風頭。

白如這次倒是間接猜到了一些, 只是這個時候她卻不太方便說。

她在宛臨這幾年雖然記恨蕭敬之,但對謝宸安的印象除了開始那一年之外其他的時候都還不錯, 尤其是後來謝宸安讓她參與與黎國的交易之後從來不曾在錢財上苛待她,還在她離開的時候給了她不少的銀錢,也算是對得起她們這段短暫的君臣情誼了。

而且她這才剛從宛臨離開,轉頭就賣舊主,不見得能因此得到謝宸風的青睐,反倒是容易讓人覺得她薄情、容易背叛。

初來乍到沒必要為自己平白的惹麻煩,白如到底也沒有多說。

謝宸安很快就收到了謝宸遠的回饋,連帶着收到了靜宜君的來信,信上告訴她衆人一同晉升的好消息,同時老調重彈的讓她納侍,生孩子……

謝宸安:“……”

這事兒看來不解決是真的不成了,這麽三天兩頭的催納侍催生孩子,要是讓蕭敬之看到,怕是又會覺得心裏不好受了,反正早晚都是要編造出個理由的,要不現在就回了信說她不孕算了……

謝宸安找姚元過來問,準備看看這個時代女子不孕都有什麽說法。

結果姚元過來說了半天之後謝宸安才聽明白,這個時代的女人很少存在生育問題,若非年齡過大,基本上生不出來那問題肯定是出在男人身上,除非女人受過什麽很嚴重的傷……

謝宸安再次無語,這不是在诓她吧,這個年頭女人這麽厲害的?也就是說她這要是沒有受個什麽傷還說不過去了?

蕭敬之知道謝宸安将姚元召過來之後主動尋了過來,讓姚元給他再次把脈。

姚元還是那老一套的話術,基本上沒什麽變化。

等到姚元離開之後蕭敬之問道:“可是靜宜君又在信上問了孩子的事情?”

本來想瞞着這事兒呢,沒想到被蕭敬之給抓了個現行,謝宸安也就只好如實的說了。

蕭敬之沉吟片刻後說道:“現在妻主人在宛臨,靜宜君一個人在宮中本來就容易多想,妻主若是現在說出這樣的話,靜宜君怕更是寝食難安了,妻主不若還是先拖延着吧,也可在信上說是已經納了小侍了,好安靜宜君的心。”

謝宸安覺得這是原則問題,立刻澄清:“我答應你不納侍的,絕對說話算數。”

“靜宜君在京中,對于宛臨這邊的情況了解的并不詳細,妻主倒也不必真的納侍。”

謝宸安仍舊是覺得這樣不太穩妥,靜宜君就算是不派人過來查,發現她納侍之後卻仍舊沒有生出孩子,那心中的疑惑肯定更大……

其實還是她從根本上不想納侍,即使只是口頭上的也不想,就想她和蕭敬之兩個人之間幹幹淨淨的,不想有任何人摻和進來。

蕭敬之此前也只是給謝宸安提意見罷了,也并非是真的想要讓她怎麽做,見她已經有了主意便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謝宸安最後還是繼續施展拖延法,并且寫些旁的事情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等的方法終究還是不能長久的,後續還得想想怎麽找個其他方法繼續拖延才是。

回信之後謝宸安叫了馮清和蘇迎過來,開始核算今年宛臨的各項稅收,看看現在手頭有多少錢。

她此前一共提了三個要求,前兩個謝宸遠都已經做到了,而第三個她以自己愚鈍為名,請求謝宸遠不要讓她和宛臨牽扯到儲君之争中。

這其實并不需要謝宸遠做什麽,只是要她的一句承諾而已。

從這次的事情上來看,謝宸遠目前還沒有讓她做什麽的打算,只是看上了宛臨的稅收,但是之後卻不盡然。跟出錢相比直接參與到衆人的鬥争之中明顯是更為危險的,而她此舉就是想要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

這一點謝宸遠也在信上答應了。

她的要求謝宸遠既然都已經答應了,那自然也就輪到了她該履行承諾的時候。

看着兩人算完賬目之後謝宸安倒是放心了些,這算出來的錢數倒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些,除了給謝宸遠的這些,維持宛臨的日常開銷還是不成問題的。

冬天的時候土地不宜動工,除了過年的籌備之外也就沒有什麽大的支出了,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最重要的應該就是修建人工運河了,剩下的就是都尉司這邊招收人手的事情。

都尉司現在是每年招兩次人,一直在擴充人手,所以養兵的費用只會越來越高。

人工運河這邊按理來說應該是全部由國庫出錢,但是這事兒也不保準,還是準備些錢才好,萬一後續有什麽需要的自己也可以填補上。

在入冬的時候謝宸安讓人快馬加鞭把她親手寫的表忠心的回信和錢財送去了京城,她将錢都換成了大額的銀票,如此帶給謝宸遠也更為方便些,免得中途遭人觊觎。

這派去送信的人是刑戮的手下,人品十分可信,就是謝宸安自己都覺得這麽多的銀票實在是讓人心生暢想,更逞論是旁人了,也難為這人心志堅定,可以扛起如此重任。

這人倒是沒在路上耽擱時間,一路快馬加鞭去了京城,而後在京城稍作休息了兩天,便又帶着謝宸遠的回信啓程回宛臨,往返的路程才用了一個月的功夫,可見每日行路有多趕了。

這人回來之後謝宸安好生謝過了她,又給她賜了不少的銀錢,更讓刑戮給她放半個月的長假,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謝宸安此前對于季節其實沒什麽感覺,左右春夏秋冬都是要到上書房念書的,直到她來到宛臨,和百姓們融入一體之後才對這季節有了更加深刻的印象。

春天耕種,夏天忙經商和建設,秋天忙秋收賦稅,冬天則到了一年之中最長的假期,可以好生的休息。

一年一年就這樣的過着,讓人覺得有種宿命般的感覺,粗略看去好似每年都是一樣的,然而真的細細看去,才又發現每年都是不同的。

蕭敬之替謝宸安披上了外套,笑着問道:“妻主不覺得冷麽?”

謝宸安火力壯,自然是不覺得冷的,但是蕭敬之畏寒,她自然還是要多注意些的,于是伸手關上了窗戶,笑道:“剛看窗外的景物失了神,不知道今年什麽時候下第一場雪,去歲說帶你去梅林看臘雪寒梅,結果卻被事情耽擱了,今年一定帶你去。”

這本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難得謝宸安過了一整年竟然還記得,蕭敬之笑着應了。

百花之中他最為喜歡梅花,總覺得自己的處境和那梅花很像,不過現在他對那梅花倒也沒那麽喜歡了,畢竟他此時不再是一個人了,也不用什麽都自己一個人扛了,歲寒酷暑終究是能夠有人陪他一起走過,便也沒了當初那等的自惜自憐的心境。

以前他最為看不上荷花,只覺得百花之中唯有它最為柔弱,即使只是落雨而已,也偏要躲在荷葉之下才行,而如今倒是看着有些喜歡。

他願意為謝宸安撐起頭上的一片天,幫她遮風擋雨,也願意在她身後享受她的庇護,在這個時候誰是荷葉誰是荷花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就這樣彼此攙扶度過餘生。

他盼着就這般一生與她相伴,風雨與共。

蕭敬之這般的想着,便伸手将謝宸安撈進自己的懷裏,享受着她身上的體溫。

謝宸安跟蕭敬之的身高已經是相當,蕭敬之抱她其實已經不像是早幾年的時候那麽一圈就能直接将她整個的圈在懷裏了,不過即使如此蕭敬之也仍舊是喜歡抱着她。

謝宸安也喜歡抱着蕭敬之,兩個人身高相當的好處就在這兒了,誰抱誰也不顯得突兀。

第 141 章

說起來謝宸安投靠到謝宸遠旗下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這幾個月裏面謝宸遠沒用她做什麽,她也對現在的這個情況感到滿意。

但沒想到謝宸遠在收秋結束,宛臨剛剛開始征收賦稅的時候突然來了封信, 信上的字句省略掉那些無用的寒暄和虛假的姐妹情之外只剩下了一條主旨, 那就是要錢。

要錢,要很多錢。

謝宸安看到謝宸遠跟自己讨要的數目只覺得牙疼,這謝宸遠難道是把她這裏當成了自家的倉庫不成?

這也就是今年各方面稅收多,而且宛臨的建設都已經基本完成了, 不需要太多的投入, 不然她哪裏去給她整這麽多錢去。

謝宸安越想越氣,偏偏謝宸遠要的這個數額明顯是經過計算的, 這是個謝宸安肯定能拿得出的數額,若是真的不給的話有些說不過去,但給了的确是讓人肉疼。

想到之前謝飛平的事情上謝宸遠不僅沒有替她說話還落井下石, 她就更覺得心裏頭憋悶了。

她這可真是還沒得到什麽好處, 就要先被挖一塊兒肉去。

蕭敬之能理解謝宸安的心情,輕聲撫慰了她幾句,但是既然已經走出了這一步, 這方面的事情也是難免的,而且只要錢其實比讓謝宸安為她做事來得要好些。

謝宸安嘆氣,自己也明白這層道理,但仍舊是覺得有些不高興。

“妻主不若想想後續她和謝宸風兩個人鬥起來之後的場景, 如此可覺得寬慰些?”

“就稍微寬慰那麽一點兒。”謝宸安仍舊有些悶悶不樂。

蕭敬之笑道:“那這些錢我來出一半, 如此妻主可覺得好些?”

投靠謝宸遠是他給謝宸安出的主意,他這樣也算是應當。

謝宸安的眉頭聞言就皺了起來, “宛臨不是拿不出這筆錢來,又哪裏用得着你出手, 我只是覺得有點兒憋悶罷了,這豈不是拿百姓的錢供着她四處與人為敵。

奈何她有半點兒做太女的樣子,為天下百姓多想着些,用這些錢來做些有利于天下的好事,我也能覺得物有所值。

奈何她滿腦子權謀算計,明明最大的敵手謝宸錦已經死了,卻仍舊是不肯收手,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是還嫌自己的太女之位坐的不夠穩麽?”

的确是嫌不夠穩,女皇還在壯年,謝宸遠此後還有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路要走,她哪裏就能這般放心下來,有這樣的作為其實也是正常,而謝宸安原本也不需要理解這些,她正是因為這一份與衆不同才顯得難能可貴。

蕭敬之思量片刻之後笑道:“妻主說的也是,既然花了錢自然是要花的值當才是,妻主不如想想有什麽想要提的要求沒有。”

謝宸安疑惑的看向蕭敬之。

“太女身後雖然有薛家、清平貴君和幾個親家母做靠山,但是薛潘乃是中書令,在錢財方面遠不如沈沉舟在戶部更為便利,清平貴君常年在宮裏,手裏怕是也沒有太多銀子能夠支持她,至于幾個親家,在朝堂上幫她說話尚可,應當不會在錢財上供應她。

而她自己的封地她一次也沒去過,封地上的事情雖然有人打理,但據傳打理的不怎樣,而女皇把持權柄把持的緊,像是宏宗時期私下賣官一事已經被杜絕,以她現在的情況來看不說是比之謝宸意,便是比起謝宸風怕是在錢財上也是有所不如。”

謝宸意背後有戶部支持,謝宸風在封地操持多年,兩個自然都不會是缺錢的,這麽想來謝宸遠這個太女的确是有點兒窮,她除了封地收入和薛家補貼之外平日裏也就只有靠東宮份例和女皇賞賜了。

東宮的那些份例,若是日常供應東宮花銷自然是夠了,但若是用來買通人手,或者做些什麽的話那自然還是差的遠了。

而據謝宸安所知,女皇雖然是一直待謝宸錦和謝宸遠不錯,但是基本上賞賜的多是珍奇玩物之類,這皇家還真的沒有通俗到直接賞銀子的地步,而這些珍奇玩物市面上少見,不能賣,萬一被發現了就是極其打臉的事情。

所以綜上所述,謝宸遠是真的窮。

這麽想着謝宸安倒是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想她幾年前離開京城初來宛臨的時候,除了宮中給的修繕府宅的銀子之外她身上就只有幾千兩銀子,那時候她是真的窮,就連官窯和織造坊也都是有着蕭敬之在錢財上的幫扶才建立起來的,誰能想到現在風水輪流轉,竟然輪到謝宸遠窮到對她伸手的時候了呢?

這麽想着謝宸安又忍不住親了親蕭敬之,真的是越想越覺得蕭敬之實在是太好了,在各個方面都太好了,若是沒有蕭敬之自然就不會有今日的她。

“你最好了。”

蕭敬之對謝宸安不時對他表露愛意的行為已經習慣了,只笑着說道:“妻主也很好,所以妻主當是明白了謝宸遠這邊的情況,妻主也并非是完全處于劣勢,利益方面可以互換,在目前的情況下只要不是太苛刻的條件,太女多半是會答應的。”

謝宸遠因着謝飛平的事情現在正是一肚子的火氣準備對謝宸風發難呢,只要謝宸安聽話将錢奉上去,在一些不是太關鍵的方面她是會妥協的。

謝宸安此前沒有想到這一層,這個時候聽蕭敬之這麽說才意識到自己這錢倒也不是完全打了水漂,于是開始認真和蕭敬之讨論起來,看看讓謝宸遠答應什麽條件比較合适。

兩人合算了一下,最後一共提出了三點,其中最重要的是修建一個大型人工運河,将江水引流至宛臨。

宛臨境內只有幾條小河,這導致宛臨在灌溉方面用水不足,而水路運輸就更是不要想了,基本上就只能用路面運輸方式。

但若是修建了這條人工運河那就不一樣了,後續宛臨的水路便算是徹底的開通了,這也能為宛臨和沿路地區的貿易提供了不少便利,可以彌補宛臨地勢上的極大不足,而後續若是發生戰事的話,水路也可以成為一條撤退或者進攻的渠道。

這件事本身也用不着謝宸遠做什麽,基本上她只要在謝宸安上書的時候讓人為謝宸安美言幾句促成這件事就行,後續的時候這些事情自然由工部這邊來操辦,也用不着她再做什麽,整體上不損害她的利益,卻能夠給宛臨帶來極大的好處。

謝宸安與蕭敬之核算完這件事之後突然笑道:“還好她趕在稅收還沒結束的時候來的這封信,不然我還不知道要用什麽理由做推辭才好呢。”

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在謝宸遠沒有幫她實現這幾點的時候,這錢財上面肯定是要拖一拖的。

謝宸安親手給謝宸遠寫了回信,同時寫了一份奏折讓人同期送進宮,若是快的話應該一兩個月事情就能有信了,而到時候正好也是稅收結束的時候,謝宸遠若是真的幫她辦成了,那這錢財方面她自然會給的。

謝宸遠收到謝宸安的信的時候倒是沒有太過惱怒,既然謝宸安已經投奔她了,兩個人又打算長期有所往來,那自然是互利互惠關系才能更長久,而且這些事情也耗費不了她多少精神,都是些小事罷了,幫一下也沒什麽了不得的,她也樂意用這些小事來收買謝宸安。

于是謝宸安的奏折呈上去之後倒是以空前的速度獲得了女皇的批準并發放了下來,只是現在已經秋末了,再動工程自然是不太方便,這方面只能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

謝宸安剩下的兩條裏其中一條是請求清平皇貴君在皇上面前美言,幫着給靜宜侍君晉一晉位分。

皇宮之中最是拜高踩低,靜宜侍君不得寵,本就在這方面沒有什麽優勢,而且她又不在靜宜侍君身邊,他無所依靠,這個時候她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讓他過得好一些了。

這方面清平皇貴君也沒多耽擱,不過覺得在這個時候貿然提出給靜宜侍君一個人單獨提位分顯得有些突兀,于是所幸勸女皇給宮中這些位分低些的舊人們一同晉一晉位分,以示恩寵。

女皇沒拒絕。

靈汐侍君本就是她心尖上的人,若不是早年與她發生了争執,早就該封為君了。

文熙貴儀陪在她身側多年,也是一直受寵,晉一晉位分也沒什麽。

謝宸軒也年滿十八了,作為皇子本也是到了早該出嫁的年紀,一下耽擱到了現在也是到了該給他說親的時候了,給白華侍君晉一晉位分也算是給了他恩榮,之後給他賜婚自然更體面些。

女皇在這一刻幾乎想到了所有人,唯獨漏了靜宜侍君,好在清平皇貴君提點着,女皇也覺得靜宜侍君也誕下了皇女,不好獨獨漏下,這才決定将他一起晉升了。

女皇的旨意隔日便送達了各個宮中,靈汐侍君、白華侍君、靜宜侍君同時被晉為君,而文熙貴儀破格被晉為文熙侍君,成了第一個沒有誕下皇女就被晉為侍君之人。

靜宜君很高興,他與白華君關系一直很好,而這些年來他們與靈汐君和文熙侍君之間的關系也是越來越好,幾人一同晉升可以說是一件極大的喜事了,幾人還因此而小聚慶祝了一番。

若說宮中為此而不高興的那也就只有方德君和紫玄君了,這些人原本是位分低于他們的,如今卻突然與他們平起平坐了,難免有些讓人不太舒服,但是他們本身就已經是君了,再晉就只能晉貴君了,貴君一般若是沒有太大的功德是很難晉封上去的,所以目前也就只能這樣了。

這些人的晉升自然影響不到鳳後,整個後宮之中他可謂是地位最為穩固的一個,不過他有些開始懷疑起了清平皇貴君這番作為的目的,為了收買人心?可是謝宸遠已經是太女了,現在再來收買人心不嫌太晚麽?

第 140 章

顧子言自然不會是個沒腦子的, 她和謝宸安不同,謝宸安只是封地之王,她的所作所為多半只會影響到宛臨, 而她這身在儲君之位的人, 說出的話卻是能夠影響整個黎國的未來的。

身處她這個位置,說出的每句話其實在某種程度上都是有深意的,她剛說的那句話其實也有着刺探謝宸安的意思,但見謝宸安這反應便知道她怕是真的沒有奪那個位置的想法了, 至少目前來看是沒有。

這對宛臨和黎國來說, 在短時間內應該算是件好事,畢竟穩定更有利于雙方的發展, 而奪儲本身就是一件存在無數變數的事件,但這對未來而言卻又很難說是好是壞了。

在顧子言和穆弈航一同離開之後,徐斌、蔣和和安紹也一同離開了, 楚澗則随着蕭敬之和謝宸安一同乘馬車回王府。

回到王府之後謝宸安便再次思量起了這件事, 她對于這次黎國太女為什麽到宛臨來還是覺得有些迷惑,若是僅僅為了經商、游學、農耕工具這三件事的話,看似理由充足, 但這三件事的重量卻還是不足以讓她來這一趟的。

謝宸安将自己的想法對蕭敬之說了,蕭敬之笑道:“她或許是聽聞了宛臨的異常,所以來會會妻主也說不定。”

謝宸安:“???”

所以這是專程過來看她的?宛臨的發展已經這麽顯眼了麽,竟然讓黎國太女都想到要來看看了?

這樣一想……宛臨似乎的确是有些樹大招風了, 看來之前女皇和謝宸遠針對她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蕭敬之溫聲道:“都不是什麽大事, 妻主不必放在心上。”

謝宸安點頭,随即道:“此番基本上已經确認了這顧子言的身份, 後續還是要多注意些她的安全才是,不行讓人暗中護着她些, 至少保證她全頭全腦的回到黎國去,別鬧出什麽萬一生出什麽亂子才好。”

“這件事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妻主放心。”

蕭敬之辦事謝宸安自然放心,不過她随即還是忍不住問道:“關于那批游學的孩子,你是怎麽想的?”

“人到了宛臨,該怎麽調-教自然是我們的事了,三年也是能改變很多的。”

謝宸安腦筋一動,突然問道:“你該不是想要策反她們吧?”

“妻主以為她們家人親眷都在黎國,是這麽容易策反的麽?”

的确是不容易,但是這些孩子年齡小,在幾年不和外界有接觸的情況下,具體會發生多少的改變那是誰也說不好的。

蕭敬之的确是沒想策反這些人,不過卻也的确是想要在精神上給這些人灌輸一些觀念進去,這并不一定能讓她們為了大饒而背棄黎國,但至少可以讓這些人對大饒産生一定的感情……至于後續怎麽利用這種情感和這批人,還要參照具體情況再行考慮。

不過她們這邊的人手卻是現成的,伏晗此前就已經結束了在私塾的課程,她本就年齡稍微大些,已經有了自己選擇前程的權力,她選擇成為了一名夫子。

此前她在私塾的時候就一直在替謝宸安做各種傳播,可謂是将謝宸安奉做了精神領袖,在三年的學習中更是對身邊的學生在這方面造成了很大的正面影響。

蕭敬之原本屬意讓她去宣傳組那邊給秦單打下手,她卻主動提出了想當夫子,并且認為很多觀點應當是從幼年的時候就開始灌輸。

蕭敬之聽言便也就沒有阻攔她,如今她已經順利成為了一名夫子,也教授着不少的孩子,這五個黎國來的孩子後續放到她這邊是再合适不過了。

這幾個孩子年紀小些,原本也不需要學習太過精深的東西,伏晗的學問已經足夠教授她們了,至于思想層面上的灌輸,那她就更是手到擒來了,在這方面甚至可以說是很少有人可以與她匹敵。

蕭敬之此前沒跟謝宸安提過伏晗,也沒提過他讓楚澗和白如給那些夫子做的這方面的思想灌輸,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将這一點跟謝宸安透露了一些。

他這控制人心的手段其實很容易讓人升起警惕,但謝宸安對此卻是接受良好。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一世的政-治教育,這方面的教育的确是必不可少的,培養出來的人才再多,水平再高,若是在思想方面德行不正、不忠君、不愛國,那其實從某些方面對國家而言很難産生完全的積極影響。

德育和才育很多年前就是個争論點,唯有兩手都抓才能夠真的教導出根正苗紅的孩子來,不過難得蕭敬之幾年前就想到了這一點,并且已經讓人操辦下去了。

謝宸安咂舌,這要說蕭敬之是穿越來的怕是都會有人信吧……

謝宸安抱着蕭敬之親了一口,轉念想到把這幾個黎國孩子成功策反的話……她忍不住偷着樂起來……

不過當然,她們這邊選-□□的孩子也得着重各方面的考察才是,可不能被黎國策反了,不然這可就是一筆糊塗賬了。

選拔孩子方面最後還是交到了溫宣德的手上,在這方面她比任何人都更有發言權。

溫宣德負責統領所有私塾的情況,基本上倒是對現在這些孩子裏面各方面拔尖的那些都有些印象,在一番思量之後她選出了五個孩子。

謝宸安把這五個小豆丁叫到了面前,随後笑着問了幾個問題,基本上就是問她們現在學習到什麽程度了,離開大饒去黎國怕不怕,去了黎國之後打算做什麽等等。

結果五個孩子給出的回複完全不像是小孩,一個個早熟的不像話,更是聰明的不像話。

謝宸安:“……”

她開始懷疑溫宣德從很早就開始培養專業間諜了,不然這幾個孩子從各個方面來看怎麽都這麽合适呢?

事實上這方面倒是謝宸安自己想多了,宛臨內在私塾裏上學的孩子很多,在這麽多孩子裏面進行各方面的篩查,最後才選出的這麽幾個孩子,她們本身就是經歷各個層級選拔後的結果,能夠脫穎而出自然是有其不凡之處。

謝宸安還是有些擔心這幾個孩子長期在外面會覺得難以忍受,她勉勵了幾句之後,最後說道:“你們別怕,若是在黎國實在是呆的不舒服,可以提出提前回宛臨,沒人會笑話你們,我也會讓人第一時間去将你們接回來的。”

幾個孩子卻都表示絕對不負使命完成任務,搞的謝宸安頗有幾分哭笑不得。

這幾個孩子的家庭情況也都是做了調查的,家裏都明白這次游學的性質,也都贊成這件事。

此事基本上便算是這麽定下來了,謝宸安最後給了幾個孩子家長些獎賞算作鼓勵,另外給幾個孩子也每人準備了不少的銀錢,并且讓人教她們怎麽藏錢,同時讓羅藝澤過來給她們補了人際關系和間諜生存課,讓刑戮派人過來給這幾個小蘿蔔頭教授了些防身的武藝。

等到顧子言回到黎國,并且将黎國的五個孩子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後的事情了,此時黎國與宛臨這邊已經完成了修改條款後的第一批大額生意,而宛臨這幾個孩子也帶着各自的行禮随着這些黎國人離開。

一個多月的臨時補習到底教會了這些孩子多少的東西謝宸安也不能确定,這些孩子三年後回來會是個什麽樣同樣不能确定,不過她卻還是親自送她們離開的,并且每個人給了個擁抱,至少這些孩子勇氣可嘉,這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雖然剛到秋天,不過因着今年出口增加的緣故,這貿易稅倒是肉眼可見的比之前多了,加上過段時間随着秋收結束就能收上來的稅收,想來今年應該是收獲滿滿的一年了。

謝宸安來到宛臨的前三年基本上是不斷花錢投入各種建設的時期,在很大程度上是攢不下錢的,稅收也都用在各種地方了,基本上一直是沒多少結餘的情況,直到去年才有所好轉,而今年看來應該是能攢下不少錢了,按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後續宛臨會變得越來越富裕。

說到這方面,宛臨的百姓從某個層面上來說倒是實現了比謝宸安這個宛臨王還先富起來。

随着商業區建設完成,除了耕地之外,宛臨百姓選擇經商的人越來越多,而謝宸安為了鼓勵商業發展,對貿易收稅一直不高。

除了耕地和經商之外,還有很多人選擇到官窯織造坊上工或者加入都尉司,這促使了更多的人在生活方面有了穩定的保障。

如此一來百姓收入水平可以說是直線上升,所以宛臨的百姓從三年前就開始普遍越來越富。

謝宸安其實不是很貪財的人,不過面對這種情況卻也是心情額外的好,艱苦的建設階段終于結束了,也輪到了可以享受成果的時候了……

雖然這麽想着,她還是開始盤算起了宛臨境內還有哪裏可以改善的地方,看看這些錢後續花在哪些地方合适,片刻後她突然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她這大概就是勞碌命,怎麽感覺一直也停不下來呢。

謝宸安卻不知正在她數錢的時候,另外一雙眼睛也盯上了她手上的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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