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1 章 牡丹

趙钰聽了這話,頓時冷哼一聲:“不是我皮癢,而是你今日變成了縮頭烏龜!怎麽,你不敢應戰?”

趙靖西聽了這話,目光深沉的在趙钰的臉上盯了很久。忽然冷笑道:“我怎麽會怕你?你這話不是開玩笑麽?我是懶的理你,跟你這種小孩子有什麽可比的?就算是贏了,也是勝之不武,旁人會說本王欺負自己侄子,這種事情本王怎麽可能答應?”說着,他不再理會趙钰,轉身便往自家馬車旁走去。

可趙钰韌而不舍,他幾步竄到趙靖西面前,冷冷的盯着他道:“今日你是不比也得比!”

趙靖西也火了,他怒目瞪着趙钰,以同樣的态度回擊道:“怎麽,本王不肯比試,你還想硬逼還是怎的?我告訴你趙钰!今兒個沒空!”

“那你就不在乎藍衣麽?”就在這時,趙钰忽然陰測測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趙靖西頓時頓時一愣。然而卻勃然大怒起來:“這關藍衣什麽事情?”

趙钰看過了趙靖西這幅怒容,忽然間便覺得心中舒服了起來,不由的以刺激趙靖西為己任,再接再勵道:“誰說不關她的事?你今日倘若不肯跟我比試的話,那麽我不管你跟藍衣什麽關系,都會想方設法的得到她!”

“你想得到她?”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有些發愣。

“沒錯!”趙钰堅定無比的點點頭。

從趙靖西今日的表情來看,這藍衣的确是他的軟肋,只要他能得到藍衣。那麽趙靖西就一定會很痛苦!

想着,趙钰從心底裏泛起一絲殘忍的笑容來。

趙靖西看到他這幅表情,就好像看見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人,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玩味兒的道:“趙钰,你不是喜歡牡丹麽?為了她甚至不惜豪擲九十萬兩黃金,此刻正是柔情蜜意之時,怎麽又惦記上我的藍衣了?你不知道本王已經将她收房了麽?”

聽他提起牡丹,趙钰的臉頓時黑了!因為自從他将牡丹從玉春樓裏面接走之時,根本就沒有去看望過她!更不用說臨幸了,這麽多糟心的事情都快要将他逼瘋了!

可偏偏,趙靖西哪壺不開提哪壺,說話專揀他的痛處去說。

趙钰咬咬牙,從喉嚨裏爆發出一陣低沉的嗓音來:“這個你不用管!”

“可是藍衣她是絕對不屑跟妓子住在一個屋檐底下的。”趙靖西微微一笑,道:“我想,她更願意呆在我身邊。”

“那可不一定!至少你以後要娶王妃。還要娶許許多多的側妃,到時候說不定有的侍妾身份還不如牡丹呢!到時候藍衣更不想呆。”趙钰反唇相譏道。

這兩個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針鋒相對,句句嗆人口?,百姓們都知道惹不起,個個如鳥獸般四散開來,霎時間,這條大街上便空無人煙了。

“這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誰也不能預料到以後能夠發生什麽事情。”趙靖西眯了眯眼睛。淡然道:“至少現在,藍衣也是不可能看上你的,趙钰,你死了這份心吧!”

“不可能!我絕不可能放棄的!”趙钰大聲的說道。

“随便你。”趙靖西微微一笑,道:“走了,回去抱着藍衣睡覺喽!”說着,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他是故意的。

趙钰果然從心底裏泛起一絲憤怒來,他想也不想的,揮着手中的劍便直直的朝着趙靖西砍了過來!

然而趙靖西站在那裏卻是不動,語氣涼涼道:“趙钰,你可知道你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

話音剛落,趙钰的長劍便是一僵,離趙靖西的肩膀只剩下了一寸的距離,那鋒刃所帶來的一陣細風吹拂在趙靖西的脖子上。帶來涼涼的感覺,然後他紋絲不動。

趙钰死死的盯着趙靖西,他真的很想就此一刀将他給砍了!

可是,他要是那麽做的話,他也活不了。扔廣雙扛。

趙靖西的唇畔頓時已出一絲冷笑來,想要對付他,沒門!他就知道趙钰膽子小,不敢真的動手!

現在,輪到他來嘲笑趙钰了,趙靖西一點也不害怕,他的眼神,包括全身上下都在表達着一種‘鄙視你’的感覺,趙钰感受到了,因此而氣的發狂,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将劍放下?不行,那樣顯得自己很慫。

照着趙靖西砍下去?不成,他要第二次作奸犯科的話,皇上與太後絕對饒不了他!

趙钰進退維谷,站在那裏一張臉憋的通紅,氣的。

趙靖西壓根就沒理會他,他低下頭來,瞧了一眼被自己捧在手上的藕粉糕,原本熱氣騰騰剛出鍋的,可是此刻,糕點已經慢慢的變涼了。

涼了,就不好吃了。

趙靖西擡眸瞧了趙钰一眼,語氣涼涼道:“你舉着那玩意兒不累麽?你不累我累,走了,回去了。”說着,輕輕一側身子,便從趙钰的刀刃下逃開,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這一次,趙钰沒再追上來,也沒有再舞動他那把蹩腳的長劍。

很快,靖王府的馬車便風馳電掣一般離開了這條大街,馬車經過所揚起的滿天灰塵揚了趙钰滿臉,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忘記了反應。

他的屬下也吃了不少的灰,忍不住開口勸道:“殿下,咱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趙钰聽了這話,終于從呆滞中反應過來,他瞧了自己的屬下一眼,厭惡道:“瞧你髒的,滾遠一點!”

“是是是!奴才這就退下!”那侍衛得了這一聲莫名其妙的責罵,頓時有些惶恐,連忙轉身退下了,然而卻是摸着腦袋百思不得其解:輪臉髒,這裏誰的臉也沒有自家主子的髒啊?他怎麽還嫌棄自己?他真的是冤枉啊!那靖王的馬車故意揚起這麽大的灰塵,這是他願意的麽?

“走!回去!”趙钰不知道自己臉髒,喝退了看不順眼的人之後,當即翻身上了馬,一揚鞭子,座下白馬撒開四蹄狂奔起來。

衆侍衛連忙小跑着跟上。

等回到三皇子府,趙钰剛一進門,便看見了自己的王妃任氏,帶着一大幫子的人款款迎接了出來,一見到他,任氏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來:“爺,您回來了?

任氏前年嫁入三皇子府,然而至今卻一無所出,倒是趙钰的一個侍妾張氏,生了個玉雪可愛的女兒,十分得趙钰喜愛,此刻,那侍妾張氏,便抱着自己的女兒站在任氏身邊。她的身後,是趙钰的後宮軍團,莺莺燕燕一大堆,足有十幾人之多。

這任氏生的珠圓玉潤,又肌膚雪白,實在是當家主母的料兒,無論是容貌性情,還是舉止做派,都是拔尖的,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這三皇子府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就連皇上皇後也贊不絕口,直誇趙钰娶了個好媳婦兒。

然而趙钰卻不怎麽喜歡任氏,一年之中很少睡在任氏房中的。這任氏也是個乖巧的,知道自己不得趙钰喜愛,平日裏也不往他跟前湊,只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與趙钰倒也相安無事。

只是今日,這任氏居然在大門口迎接他,此行為實在是太過出人意料,這導致趙钰站在那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佳雪,你怎麽出來了?”趙钰淡淡問道,在這位正主兒王妃面前,他終究還是收起了自己心中那一份怒氣。

任氏聽見趙钰喊她的閨名,白玉般的面頰上頓時露出一絲淺笑來,她抿唇一笑道:“殿下,雪兒來此,是有事相問,還請殿下拿個主意。”

“什麽事情?”趙钰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那些個莺莺燕燕見狀,全都圍了上去。

任氏走在最後面,并沒有往趙钰面前擠,只淡淡道:“那位牡丹姑娘,爺買了她回來便不曾去看過,一直都安頓在客房裏,我琢磨着,這也不是事兒,所以,就過來問問殿下,讨個主意。”

“牡丹?”趙钰今兒個已經是第二次聽人提起牡丹這個名字了,臉色頓時一沉,冷冷道:“先就讓她在那兒呆着吧!有吃有喝就行。”

說話間,趙钰已經領着衆侍妾側妃行到了二門處,然而他的腳步卻還是沒有停下。

于是,所有圍攏在趙钰身邊的女人們眼睛都是一亮。

以往,趙钰晚上不想讓人伺候,于是便直接在距離二門不遠處的一座書房裏歇息,而今日他在路過書房之時,沒有停下腳步,這就證明,他今晚上不想去書房裏呆了,他要去內宅歇息在某一個人的院子裏。

任氏也看到了這一幕,然而她臉上卻沒有多餘的表情。聽了趙钰的話,她淡淡應道:“好,我知道了。”在經過一個岔路口的時候,她停了下來。

然而下一刻趙钰也停了下來,四周的侍妾們都使出了渾身的招數,想要趙钰今晚上能歇息在自己那裏,一時之間,趙钰被莺聲燕語給團團包圍住了。

要是往常,趙钰肯定随便在這群女人當中随便點一個就行了,可是今晚不知道怎的,他在瞧見這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之時,腦海之中卻浮現出那日狩獵場上他所看見的,那一雙清澈透亮,仿若深山裏的湛藍晴天一樣,十分的心曠神怡,這群女人跟她一比,瞬間就比到溝裏去了。

趙钰忍不住一陣心悸,可是下一刻,趙靖西今日在大街上懶洋洋留下來的那一句話便竄進他的腦海裏:“走了,回家抱着藍衣睡覺去喽!”

趙靖西說的那麽自然,又那麽理所當然,趙钰絲毫也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假,他的心裏酸溜溜的,不知道是什麽心情。只翻來覆去的想着一件事情:怎麽辦?那麽好的藍衣被趙靖西這個畜生給糟蹋了,他到底還要不要她?

一個身子不潔的女人,如何能成為他的女人?

想也不想的,趙钰便打消了納藍衣做側妃的念頭。可是這是唯一能夠打擊到趙靖西的事情,他不想放棄!

或者,他可以想方設法的将藍衣弄到自己身邊來,只是陪着自己,每日裏看看那雙清澈的水眸,再讓她陪着自己說說話兒,這日子過的也絕對有趣,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這麽做,一定會打擊到趙靖西!

想着,趙钰的內心,便沸騰了。

“爺,您今晚上去我那裏睡吧?我床都鋪好了……”就在這時,一道妩媚的撒嬌女聲傳入趙钰耳中,他一下子便從沉思裏返回到了現實,瞧着這幫女人,他沒來由的感覺一陣厭煩,忽然瞧見了遠遠站在路口邊上的任氏,趙钰忽然開口問道:“佳雪,你剛剛說的是什麽事情?”

四周的莺莺燕燕立刻靜了下來。

任氏都準備開溜,返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了,忽然聽見這話,臉上忙擠出一絲淺笑來,無視趙钰身邊那一排排包含妒忌的眼神,淡笑道:“殿下,我剛剛說的是,牡丹姑娘還在客房裏安置的問題,王爺您已經給出了答案啊?”

牡丹……

第四次聽到這個名字,趙钰忽然心中一動,話說人他都已經買回來這麽久了,卻還從來都沒去看過她,也不知道,趙靖西到底喜歡她什麽?

想起那日趙靖西在包廂內與自己拼命的競價奪取牡丹,趙钰忽然開口道:“行了,将牡丹安置在翠玉軒裏面,本殿下今晚上歇息在那裏,佳雪,你吩咐他們趕快準備。”

任氏聞言頓時一愣。不過人買回來就是睡的,她家夫君花了大價錢,此舉無可厚非,她點點頭,當即應道:“是!那翠玉軒內一直都有人打掃的,什麽都齊全,殿下您現在就可以直接過去,我派人将牡丹接過去就可。”

“好!”趙钰聽了這話,當即轉頭朝着翠玉軒的方向走去。

任氏面色平靜的吩咐下人辦事,等所有事情都處理好了以後,她沒理會那堆不肯離去,全用憤恨眼神盯着自己的侍妾側妃們,扭頭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她一走,衆侍妾們再沒了敵對對象,也都三三兩兩的散開了。

翠玉軒內燈火通明,趙钰坐在堂屋那張棗木雕花圓桌旁,一手捧着茶杯,一手端着香茗,呆呆的望着窗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下人們輕手輕腳的忙碌,沒有人敢上前打擾他。

過了好久,門口才傳來腳步聲,趙钰放下手中杯子,慢慢回頭,待瞧見進來之人的時候,他頓時吃了一驚,不由的失聲問道:“怎麽是你?”

第 230 章 皮癢了是不是

趙靖西盯着他,一字一句問:“你覺得本王是在跟你開玩笑是不是?非要本王拿出你與秦烈見面的證據來,你才會認罪?”

“小生沒有!”盧展飛将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有皇帝在背後撐腰,他什麽都不怕。先前的那股子膽怯,早已經消失不見。

趙靖西怒極反笑,他正要再接着問,一旁的皇帝便忽然開口道:“七弟,朕看他的模樣,不似是在說謊,要不咱們再查查?“

趙靖西回過頭來,便看到了皇帝意味深長的目光,那眼神有些冰冷,在暖日融融的禦書房內,瞧着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滲人。

“好,就聽皇兄的。”趙靖西垂下眸子淡淡道。這一刻,他終于放棄了争論,他知道。自己已經碰觸了皇帝的逆鱗了,他不想讓自己查下去。

皇帝聽了這話,當即呵呵一笑,道:“你能這麽想就再好不過了,這件事情交給朕來調查吧!你有空就多陪陪母後。”

“是,皇兄。”趙靖西應了一聲,卻又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盧展飛:“皇兄,此人污蔑我的名聲,情況屬實。而且他已經招認,皇兄打算如何處置?”

聽了這話,皇帝當即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身盧展飛,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皇上,小生知罪!小生再也不敢了!”盧展飛看到皇帝神情不好,頓時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忙咚咚的磕起頭來。期待皇上能看在自己如此配合的份上饒自己一命。

可是,他想錯了,所謂卸磨就殺驢,此乃皇上一貫作風。

在考慮到自己硬逼着趙靖西不再追究這事兒之後,皇帝便覺得自己對這個弟弟有所虧欠,但沒辦法,趙钰如今已經深陷囫囵,他不能讓其再雪上加霜了。所以只好讓趙靖西受些委屈。

當然,皇上心裏門兒清,趙钰就是那背後放火燒玉春樓的人。這兩個人。你算計我,我算計你,一刻都不肯消停,他對此很有些深痛惡覺的心裏感觸。所以此刻連帶着盧展飛,他瞧着也不順眼了起來。

當下,清清喉嚨,皇帝冷峻的開口道:“盧展飛,你酒後吐真言,污蔑當朝靖王有斷袖之癖。可見你平日裏心中就有不少龌龊心思,此次你犯下如此大錯,朕也包庇不得,就賜你一丈紅吧!”

“皇上!”盧展飛一聽皇帝要賜給自己毒藥,頓時一雙腿都吓軟了,快要暈過去!

為什麽?他明明按着皇帝的指示做了,最後卻換來這個結局?

皇帝卻不肯給他反應過來的時間,話一說完,便命侍衛上前來将盧展飛拉了下去。

“皇上!皇上饒命啊!我說,我什麽都說,你們放開我啊!”性命攸關,盧展飛什麽也顧不得了,當下胡言亂語起來。

皇帝登時怒了,喝道:“将他嘴堵了!”

很快。便有侍衛上拿出一塊帕子來塞進盧展飛的嘴裏,他再也不能發出聲音了,哼哧哼哧的被侍衛們拉下去了。

趙靖西面帶淺笑的瞧着這一幕,臉上有絲淡淡的冷笑。

他就知道皇帝會這麽做!

他在禦書房內,直到親耳聽到侍衛禀報說盧展飛已經咽氣,這才告辭離去。

他一走,皇帝便猶如虛脫一般靠在了椅子上,面色沉重如水,直到過去很久,才對着一旁的趙公公吩咐道:“你親自命人将盧展飛的屍首擡着送回尚書府去。”

“是,皇上。”趙公公應了一聲,當即轉身退了下來。

皇帝在房內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

……

趙靖西回到慈寧宮內,絕口不提剛剛的事情,見靜月正好端着熬好的藥進來,他便接過來親手喂太後喝藥。

“靖兒,你放着讓她們來吧!”年逾六十的老太後,嘴上說着不用趙靖西來喂藥,但是心裏面卻是樂開了花,唇畔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趙靖西微微一笑,道:“母後,兒子既然碰上了,那就當仁不讓。平日兒子忙,也都是靜月姑姑她們伺候您,也讓她們都歇一歇吧!”

“靖王殿下真是體恤下人。”靜月姑姑聽了這話,唇畔頓時溢出一絲淺笑來。

太後臉上的笑容越發濃烈,她沒有再推拒,就着趙靖西的手喝完了那碗湯藥,還拿出帕子來親自替太後擦了擦嘴角的藥漬。

靜月端着空的藥碗退下,當內殿裏只剩下母子二人的時候,太後忽然開口問道:“靖兒,你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使壞了沒有?”

趙靖西微微一笑,道:“母後,查清楚了,是戶部尚書之子盧展飛,不過你不用擔心,皇兄已經親自處死了他。”

“處死?”太後聽了這話,明顯一愣。

趙靖西低低一笑,道:“是的,皇兄親自下的令,不過他為了掩蓋真相,這盧展飛只是替罪羊羔而已,母後您不用放在心上。”

他不說還好,一說太後頓時便受不了了:“你是說還有別的人也參與了害你?”

趙靖西點點頭。

太後的眼中頓時射出一絲厲芒來:“到底是誰陷害的你!”

這個趙靖西卻不預備告訴她,他坐下來,對着太後軟語安慰道:“母後,那人皇兄現在護着,不光是兒子,就連您也動不了,不過沒關系,兒子已經知道是誰,總有一日會報今日之仇的。”

事實上,他已經弄的趙钰名聲半毀,焦頭爛額了。但任性的靖王殿下并不認為這是報複,他整治人的手段才剛剛開始呢!

太後聽了這話,再仔細的看了看兒子,有些擔憂道:”靖兒,你自己真的能成?”

趙靖西當即點點頭,此生不絆倒趙钰,他就不配是趙靖西!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母後也不多說什麽,只是你自己,要萬加小心。”太後瞧着趙靖西道。

趙靖西頓時點點頭。

左右在宮裏面沒事,趙靖西在下午黃昏時分,坐着馬車出了宮門,一路往靖王府趕去。

此行雖然沒有将趙钰揪出來,但是處死了盧展飛,趙靖西的心裏面還是很高興的,一路上坐在轎子裏,他還好心情的哼着小曲兒,在路過珍桂坊的時候,他招呼車夫停車,準備下來買點藕粉糕帶回去給家裏面的兩個丫頭吃。

可是他剛一掀開馬車的簾子,頭頂便響起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來:“趙靖西!你給我下來!”扔長雙扛。

這聲音耳熟的很,趙靖西一聽便知道是趙钰,他慢慢擡起頭來,果然看見趙钰就站在他面前一丈遠的地方,身邊只帶了兩個随從,一臉殺氣的緊緊盯着自己。

趙靖西無聲的笑了起來:“皇侄,見了你叔叔,不說請安,居然還直呼本王的名諱,你到底幾個意思?”

趙钰卻懶的跟他說這麽多,也不答話,只大刺刺的問道:“我約你單挑,你敢不敢?不敢就是縮頭烏龜!”

在趙钰的心裏面,趙靖西是個受不得激的人,只要有人挑釁了,他就一定會應戰。今日盧展飛死了,父皇将他叫過去狠狠的責罵了一頓,這導致趙钰窩了一肚子的火,又找不到發洩的人,剛好在這裏碰見趙靖西,他頭腦一惹便沖了上來,出口就是不遜。

誰料趙靖西根本就不受這個激,他瞧了趙钰一眼,冷冷答道:“沒空,我要去買藕粉糕。”說着,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下一刻,他身後便響起一陣破風之聲!

趙靖西迅速邊上一閃,轉過頭來便看見趙钰手中捧了一把長劍,劍尖正對着自己。他也惱了,當下冷冷開口道:“你今日皮癢了是不是?”

第 229 章 審問盧展飛

盧展飛聽了這話,震驚的差點昏厥過去!

“皇,皇上,這事兒真跟我沒有關系!”盧展飛驚的舌頭都打了卷兒,一句話說的結結巴巴。

趙靖西瞧見他這幅蠢樣子。頓時無聲的勾了勾唇角。

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麽?

皇帝瞧見盧展飛的模樣,心中也明白了一大半,他沒好氣道:“你是什麽人朕也有所耳聞,說吧,你為什麽要散播留言,誣陷靖王?”

剛剛只是打擦邊球,此刻才是真正的審問。

盧展飛聽了這話,頓時吓的魂飛魄散,極力反駁道:“皇上,這不關小生的事情啊!”

“你說不關你的事情就不關麽?”皇帝冷了聲音道:“若是沒有查到什麽,朕也不會說出這句話來,盧展飛,你非得要朕将證據都扔到你臉上,你才肯招認麽!”

盧展飛不經吓。聽了這話當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我招!我招!”

“那就趕快說來!”皇帝冷冷道。

趙靖西站在一旁沒有開口,頗有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氣勢,可這件事情能跟他沒有關系麽?

他不開口,也只是因為還沒有到關鍵的時刻。

盧展飛聽了皇帝的催問,當即戰戰兢兢道:“小生聽聞靖王殿下那日沒有買到牡丹姑娘,便将忠勇侯府的世子帶回了家,而且一關就是好幾日,小生就覺得靖王殿下這是求娶牡丹不成。轉而喜歡上了男人,那日在醉仙樓裏喝酒,一時喝多了便,便将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荒謬!”皇帝聽了這話,頓時怒道:“那幾日七弟他一直都在宮裏面陪伴太後,關着梁公子也只是因為忘記了而已,你居然敢如此造謠,真是該死!趙公公,給朕打!”

“是!皇上!”趙公公聽了皇上的話,當即上前來,掄起胳膊來左右開弓一連抽了盧展飛幾十個耳光,抽的他暈頭轉向,好半響都反應不過來,臉頰與嘴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了起來。

這趙公公瞧着年紀大了,沒想到下手卻如此之狠。

趙靖西不動聲色的瞧了其一眼,沒有開口。

打畢。皇帝對着趙公公揮手道:“行了,也沒什麽好問的,叫幾個人進來,将他拖出去打上五十大板了事!”扔吐豐血。

“慢!”趙靖西當即開口。

皇帝慢悠悠的轉過頭來,瞧了趙靖西一眼,皺眉勸道:“七弟,這盧展飛造謠生事,的确是不應該,朕已經罰他五十大板了。這就足夠了,再打會出人命的,這樣對你也不好,不是麽?”

“多謝皇兄心意。”趙靖西沖着皇帝點了點頭,卻道:“但臣弟不是這個意思。”說着,他忽然伸手朝着盧展飛一指,道:“到底是誰指使你做的這件事情,你還不快招?”

盧展飛聽聞皇帝要打他五十大板,一張臉愁成了苦瓜色,但此刻聽了趙靖西這話,他卻跟見了鬼似的,瞳孔猛的一縮。

趙靖西看見了,頓時冷笑一聲。

皇帝有些納悶,他瞧了趙靖西一眼。扭頭對着盧展飛問:“你還有幕後指使?”

“皇上!小生冤枉啊!”盧展飛聽見皇上這話,頓時就跟見了親爹娘似的,頓時嚎啕大哭起來:“這件事情小生只不過是喝多了酒,無意間說了出來,哪裏有什麽幕後主使?還請皇上明察啊!”

皇帝聽了這話,再看看盧展飛痛哭流涕的模樣,不由的皺眉對着趙靖西問道:“七弟,朕怎麽覺得他說的是實話啊!醉酒胡言亂語,這怎麽能是被人指使呢?”

“皇兄,那我倒要問問,是誰給了他如此之大的膽子,敢污蔑于我?”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冷笑一聲:“這世間,能有幾人是如此大膽的?敢在我頭上撒野,敗壞我的名聲,我想問一問盧展飛,你是有幾條命才有如此之大的膽子?”

說着,他轉頭望向皇帝,沉聲道:“皇兄,你也別怪我危言聳聽,這人既然敢冒犯于我,那就說明在他心裏面皇權根本就不算什麽,否則,他一個小小的尚書之子,居然敢言本王的不是!”

“皇上!小生只是喝醉了……”趙靖西的話,盧展飛聽的膽戰心驚,忙不跌的開始解釋起來,生怕皇帝會聽了趙靖西的話而對自己趕盡殺絕,他是很珍惜小命的人啊!

“喝醉了?你要不是平日裏在私下就經常說這些,何以會在喝醉了說出這樣的話來?”趙靖西面無表情道:“更何況,你說你喝醉了才說的,誰看見了?”

盧展飛知道這時候必須要豁出去了,不然自己今日難以有命在,他也顧不得害怕,當下狡辯道:“靖王殿下,小生知道自己冒犯了您,罪該萬死,可是,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皇帝早就已經被玉春樓被毀的事情弄的心情煩亂不已,此刻耐着性子聽着趙靖西與盧展飛互相扯皮,他終于有些受不了了,當即冷哼一聲道:“七弟,你先別打岔,讓盧展飛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趙靖西頓時閉上了嘴。

盧展飛萬沒有料到皇帝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幫助自己,頓時眼中一亮,他不疊的點頭道:“是,皇上!”

可是話音剛落,他便迎來了皇帝的銳利眼光:“盧展飛,朕希望你今日在這裏說的都是實話,倘若有一絲絲的假話,事後被朕或者是靖王查到了的話,你的結果就是亂棍打死,知道麽?”

盧展飛聽了這話,頓時狠狠吓了一大跳,他瞧着皇帝,很是有些驚慌害怕:“皇,皇上,小生,小生說的都是實話……”

趙靖西哼的一下冷笑出聲,他冷眼瞧着盧展飛,漫不經心道:“你真的不打算招認麽?”

盧展飛還在做着最後的掙紮,他懵懂着一雙眼睛,假裝聽不懂趙靖西話裏的意思,打馬虎眼道:“靖王殿下,該說的小生已經說了啊!”

“哦?是麽?”趙靖西冷笑一聲,再不看他,事實上,他對這樣的人早已經厭煩的不得了,當即對着皇帝開口道:“皇兄,臣弟查到這盧展飛與兵部侍郎府的公子秦烈見過一面,這是在流言傳出之前。”

“秦烈?”皇帝臉色頓時一變!他想起來了,那秦烈不就是一直都跟在趙钰身邊的跟班麽?該死的!這盧展飛怎麽會去見他!

趙靖西既然敢在他面前這麽說,那就代表他已經抓住了證據,否則絕不會開口。皇帝深知這一點,所以根本就不懷疑他,只冷了一張臉孔對着盧展飛怒道:“靖王說的可是真的?你還不從實招來!”說着,他背着趙靖西給盧展飛使了一個眼色。

盧展飛早在趙靖西說出秦烈的名字之時,便已經吓破了膽子,只覺得自己今日是必死無疑了,就算皇帝不殺他,事後趙钰也會滅了他,可就在這時,他看見了皇帝遞過來的那個眼神,頓時心中一定。

皇帝不想讓他招認!換言之,就是不想讓這件事情扯到秦烈身上,繼而扯出三皇子趙钰來。

這麽想着,盧展飛心中便漸漸的安穩了,他定定神,對着趙靖西恭而敬之的道:“靖王殿下,您在說什麽?小生真的沒有見過那秦烈秦公子。”

趙靖西聞言,走上去,慢慢蹲下來,眼睛盯在盧展飛那被趙公公打的紅腫如豬頭一般的臉,這時候,盧展飛臉上的蠟黃之色總算是淡下去了,因為充血的緣故,顯的紅彤彤的。跟他往日的形象大相徑庭,瞧着倒也有那麽幾分美感。

第 228 章 火燒玉春樓

安排了人去調查此事,也安排了人去控制流言,趙靖西坐在屋內,嘴裏狠狠的吐出一個名字來:“趙钰!”那猙獰的表情,就仿佛跟這兩個字有着深仇大恨一樣。

古月華沉聲道:“這件事情是三皇子派人做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梁小姐那邊也不能忽視。”

趙靖西心中實在是氣憤已極,并且認定這件事情就是趙钰做的,古月華這話有些替趙钰開脫的嫌疑,他第一次對着古月華冷了臉道:“你在替趙钰開脫?”

古月華一呆,繼而惱怒起來:“我是在替你分析,你卻說我替別人開脫!“說着,她冷了臉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趙靖西直到看見她的怒容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他忙将臉上怒氣收起來,追出去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古月華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誤會什麽?還是說你靖王殿下認為我是弱智,聽不懂那句話的意思?”

“華兒,你聽我說,剛剛我真的是氣糊塗了!”趙靖西快走幾步,在門邊将氣沖沖離開的古月華一把拉住。放軟了聲音道:“剛剛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将怒氣發洩在你身上,對不起。”

古月華聽了這話,回過頭來瞧了趙靖西一眼,見他果然滿臉的懊悔之色,她心中的氣也消下去不少,當下沉聲道:“行了,我不跟你計較那麽多,誰叫你是王爺。而我只是一個婢女呢?”

“華兒,你知道的,我從來也不曾将你當做婢女來看。”趙靖西連忙解釋道。

古月華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将她哄住了以後,趙靖西當即在心裏面盤算開了,這件事情,到底是趙钰所為,還是梁如君所為?這兩個人似乎都有嫌疑……

紫衣身為暗衛,辦事速度還是相當快的,她只用了半日不到,便查到這起對趙靖西不利的流言是出自戶部尚書盧勇俊的兒子盧展飛之口,那日玉春樓花魁盛宴,他也參加了的。

趙靖西聽到這個消息,當即便派人去調查盧展飛,關于此人,他一點印象也無。

可紫衣站在那裏沒動:“王爺。屬下查到是此人之時,已經順便将這盧展飛調查了一番。他乃是京都裏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日裏流連青樓,弄的才二十上下整個人便掏空了身子,瘦成麻杆樣兒,一張黑黃的面孔,平日裏一張嘴也是口無遮攔,喝醉了酒就開始胡言亂語,曾經在青樓裏面洩露過不少跟他交好之人的秘密。弄的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跟他結交,這次的事情出自他口,一點也不奇怪。”

趙靖西聽了這話,面沉如水:“可曾查到這盧展飛與趙钰有何關系?”

紫衣搖搖頭:“這人就是一爛泥巴,三皇子殿下絕對不會與他結交的,只不過,屬下還查到,這盧展飛兩三日前見過兵部侍郎府的公子秦烈。”

“秦烈?”趙靖西聽了這話,雙眼終于一亮:“就是那個一直跟在趙钰身邊鞍前馬後的秦烈?”

紫衣點點頭。

趙靖西一拍大腿,當即興奮道:“這件事情跟趙钰沒有關系,我趙靖西的名字倒過來寫!”

古月華在一旁沒有說話,免得趙靖西誤會什麽。

可是她不說話,趙靖西反而越發的胡思亂想,他瞧着她的臉色。有些得意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道:“瞧,我說的不錯吧?”

古月華見不得他這幅小人得志的模樣,當下咳嗽一聲,轉移話題道:“那麽王爺,你想怎麽做?”

趙靖西聽了這話,果然忘記了自己先前在意的事情,他深深的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冷笑道:“趙钰這次害的我不淺,我絕對不會饒了他,至于方法……呵呵,你們等着瞧吧!”趙靖西說罷,竟然自己站起了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古月華與紫衣留在當地,面面相觑,誰也不知道趙靖西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扔吐節血。

“我出去看看。”紫衣說了一句話,當即自己也走了出去。

古月華留在原地,嘆息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麽,這一次的事情,趙靖西明顯不想讓她來插手,那麽,她就安靜的呆在這裏好了。

如此,過了半日,古月華正在廚房裏煲湯,趙靖西興奮不已的回來了。

“華兒,你猜猜我是怎麽報複趙钰的?”

聽了這話,古月華從滾滾熱氣中擡起頭來瞧了一眼,只見少年一身墨黑錦袍,一張臉兒卻白皙如雪,唇畔笑容肆虐,她放下湯勺,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麽做的?”

“本王命人,一把火燒了玉春樓!”趙靖西一字一句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吓了一大跳:“樓裏面那麽多人呢!你放火燒着人怎麽辦?”

“你放心,玉春樓裏面的人早就鋪蓋卷卷逃跑了,只剩下了一座空樓。”趙靖西胸有成竹道:“我之所以選擇在今天動手,那是因為今日是皇兄勒令趙钰捧着金子去玉春樓裏還賬的日子,身為皇子,絕對不能失信于人,即使再肉痛,皇兄也打算幫着趙钰墊付這些金子。”說着,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來。

古月華聽了這話,一下子便明白過來,她恍然大悟道:“三皇子今日去玉春樓裏還賬的消息恐怕早已經傳揚出去了,而你一把火燒了玉春樓,這樣三皇子就無法将手中的銀子送出,他終究算是背棄信義了,而且所有人都會認為他是不想掏這筆銀子,所以才放火燒了玉春樓的。”

“聰明!就是這樣!”趙靖西得意無比道:“我這麽做,趙钰的名聲就算是徹底的臭了!哼!跟我鬥,還是回去再吃兩年奶吧!”

古月華見了他得意無比的神情,就忍不住想要給他潑冷水:“三皇子肯定猜到這件事情是你做的,而皇上也猜的到。”

“那又如何?”趙靖西滿不在乎道:“就像之前你被綁架,我都猜到這件事情是梁如君做的,可是我還是什麽都沒做麽?趙钰他也不無辜,敢肆意破壞本王的名聲,那他就做好被報複的準備!”

“那皇上那裏……”古月華還是擔心。

趙靖西冷笑一聲道:“沒有證據,我根本就不怕他!”

古月華聽了這話,再瞧瞧趙靖西的得意模樣,皺眉道:“王爺,我勸你還是收一收吧!你沒聽過一句話麽?”

“什麽?”趙靖西饒有興致的問道。

古月華道:“樂極生悲,你聽過沒有?”

趙靖西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古月華神色平靜道:“我也不是咒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得意了,玉春樓雖然被燒了,但是這事兒沒完,你趕快将善後工作都做一做,這樣即使皇上與三皇子想要去查,也查不到什麽證據。”

聽了這話,趙靖西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忽然猛的上前,一把将古月華抱在懷裏面,将頭埋在她的頸窩裏面道:“你還是關心我的。”

古月華有些受不了他這類似于小狗一樣粘人的模樣,當即伸手推拒道:“好了,你先出去吧,飯等下就得。”

趙靖西聞言,又狠狠的将懷裏的女子抱了一會兒,這才依依不舍的放開。

古月華伸手将他推出了門外:“你先去花廳裏坐坐,不要在這裏礙手礙腳。”

趙靖西聞言,眉頭頓時挑的老高:“我礙手礙腳?”

古月華自知失言,當即補救道:“好了好了,我說錯話了還不成麽?你先去外頭呆着吧!”

趙靖西卻閃身進來,一邊走,一邊道:“不成,你既然說我礙手礙腳了,那我必定要做出些事情來,證明我不是這樣的人。”說着,便走過去,用一塊幹淨的抹布提起陶罐上面的蓋子,似模似樣的拿湯勺攪了攪,撈起一勺仔細的看了看湯色,胸有成竹道:“這湯已經熬好了對不對?”

古月華點點頭。然後她就看見趙靖西兩只手一起用力,将那罐湯端了下來,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在捧着一件寶貝似的,她有些想笑,然而嘴角剛一翹起,她便硬生生的壓下去了。

趙靖西專心致志的端湯,沒有看見她的這一個表情。

端完了湯端菜,趙靖西完全不用古月華來動手,自己親自将廚房裏做好的飯菜一股腦兒的轉移到了前院,古月華就在一旁歇着。

一時完畢,衆人全都回到偏廳,在飯桌前團團圍坐,趙靖西勞累了半日,卻是絲毫也不顯疲态,反而容光煥發,仿佛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墨雲瞧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湊在紫衣耳邊低聲問道:“王爺今日抽什麽風?”

話音落地,趙靖西便在桌子底下将他的腳狠狠一輾,墨雲立刻發出了殺豬一樣的叫聲來,吓了古月華與紫衣一大跳。

“吃飯。”趙靖西收回腳,神色平靜道。

一左一右兩雙眼睛全數盯在了墨雲臉上,待瞧見他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樣之時,古月華與紫衣都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

墨雲的臉頓時如火燒一般難受。

飯後,暗衛們又帶回來一個消息,果然如同趙靖西所預料的那般,玉春樓一燒,衆人的矛頭就都對準了趙钰,關于趙靖西的那個傳言,因為實在是沒有依據,所以很是有些不了了之的味道。

早飯過後,趙靖西便雄赳赳,氣昂昂的進宮去了,他先是去慈寧宮裏面探望了太後一回,然後直接便去了禦書房。

自己名聲被誣,趙靖西絕對不肯坐以待斃,他雖然暗地裏想了法子報複趙钰,但是明面上卻還是要鬧一鬧的,不然,這不附和他趙王爺的脾性。

所以,皇帝也早就在恭候着他的大駕了,趙靖西能選在午後,而沒有一大早就沖進來,他就已經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趙靖西也沒有啰嗦,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皇兄,你知道的,我這幾日一直都在慈寧宮裏陪伴太後,根本就沒空回去,不知道是哪個亂嚼舌根的,竟然說我有斷袖之癖!這人還真是長舌婦!求皇兄一定要替我做主,好好懲戒那多嘴多舌之人!”

皇帝聽了這話,不由的開口問道:“哦?坊間竟然已經有了這樣的傳言?七弟,你已經查到是誰在背後傳言了麽?”

“自然查到了!”趙靖西咬牙切?道:“正是那戶部尚書盧勇俊的兒子盧展飛!”

皇帝對這盧展飛還是有那麽幾分印象的,知道此人是個纨绔,經常流連青樓,而且嘴上沒把門,什麽話都敢往外說,趙靖西查出是此人,他一點也不意外,當下吩咐道:“來人啊!将盧展飛押進宮來!”

“是!皇上!奴才遵旨!”皇上話音落地,門外很快便有侍衛應了一聲,然後迅速退下。

禦書房內,一身明黃服侍的皇帝緩緩從案後站起身來,笑着拍拍趙靖西的肩膀道:“你不用心急,這件事情朕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你一個公道的!”

“那就多謝皇兄了。”趙靖西淡淡道,他沒有提秦烈。

那盧展飛是個嘴上沒把門的,等下皇帝一審問,他肯定就會一五一十的全部說出來,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多這個嘴。

在等待的時間裏,皇帝瞧了瞧趙靖西,再一次的開口問道:“七弟,朕一直想要問你,你為何要将忠勇侯府的世子囚禁在你的府上?朕聽聞那梁子安的确是貌若潘安,你不會真的是……”

趙靖西聽了這話,額頭頓時突突的跳了起來,他冷着臉道:“皇兄,別人都懷疑我,就連你也開始懷疑了麽?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麽?”

皇帝聽了這話,心中頓時一陣尴尬,忙轉移話題道:“七弟啊!你進宮以後有沒有去看望母後?”

“看望過了。”趙靖西緩和下臉色道。

皇帝看他平靜了,頓時又開始蠢蠢欲動,他試探着道:“七弟,你知不知道玉春樓今兒個着火了?”

“自然知道!”趙靖西幸災樂禍道:“這麽大的消息,我在進宮來的路上便聽到了!”

皇帝聽了這話,當即擡頭,目不轉睛的瞧了趙靖西兩眼,可趙靖西滴水不漏,他根本就什麽也看不出來,當下只道:“這火起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按理說,青天大白日的,應該不會走水才是,可那玉春樓就偏偏燒成了灰燼,就是挽救也來不及,這到底是為什麽?”

“皇兄,你問這個可我把我給問住了!”趙靖西淡淡一笑,道:“我最近流言纏身,自顧都來不及,哪裏還有空去琢磨別的?”

“那你就不心疼钰兒?”皇帝微微一笑,淡淡道:“你們叔侄關系那麽好,你怎麽肯看着他因為一場大火就名聲盡毀?”

趙靖西似乎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雙眼嚴肅的望着皇帝,沉聲道:“皇兄,不至于吧?趙钰不是那樣的人,大家不會輕易的就改變看法的……”

“難說,難說。”皇帝搖頭嘆息道:“只能盡力的補救了,钰兒,他還只是個孩子呢!就遭受到了這樣的滅頂之災,哎!”

趙靖西在一旁陪着皇帝難受,然而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罷了,這件事情本來也不該問你,朕只是心中煩悶,所以就開口問你一句。”皇帝嘆息了一聲,當即住了嘴。

……

盧展飛是在兩個時辰之後進宮的,他被侍衛反剪雙手捆綁着押了進來,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子裝在寬大的錦袍裏,再被人押着,越發顯得單薄,他生的一副好相貌,五官俊美,然而臉色蠟黃,像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整個人看起來頹廢的很,也很附和他花花公子的名聲。

趙靖西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由的想起紫衣所說的話,這盧展飛還真的跟她描述的一模一樣。

盧展飛忽然之間被押解進宮,直到跪在了金絲繡龍毯子上,這才覺得身上開始發抖,不用侍衛動手,他自己就撲通一聲跪下來,顫抖着聲音請安道:“小生盧展飛,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歲!”及至看見了一旁坐着的趙靖西,他身子再一次的顫抖一下,聲音越發顫抖:“參見靖王殿下!王爺吉祥!”

皇帝并沒有叫他起身,雙目銳利的盯在盧展飛的臉上,慢悠悠的開口道:“盧展飛是吧?你幾日前可曾去過玉春樓?”

盧展飛下意識的便想反駁,可是趙靖西卻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盧展飛頓時有些懵,那日玉春樓裏面人山人海,見過他的人不計其數,他如何能夠否認?在皇帝面前說了假話,那就是欺君之罪!到時候連他爹也救不了他。

想到此處,盧展飛戰戰兢兢道:“回皇上話,小生,小生去過。”

“哦?”皇帝聽了此話,當即不輕不重的問道:“那你可曾見過靖王殿下?還有忠勇侯府的梁公子?”

盧展飛聽了此話,當即扭頭看了趙靖西一眼,頓時被他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吓的心中一抖,他在心中天人交戰良久,選擇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回皇上話,那日靖王殿下降臨玉春樓,風光無限,所有人都看見了的。”

“哦?那你也是看見了的?”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

盧展飛點點頭。

皇上再一次的開口問道:“朕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近日京城瘋傳靖王殿下與鐘勇候世子梁子安有斷袖之癖,盧展飛,你來跟朕解釋一下,這話是誰傳出去的?”

第 227 章 你真讓本王惡心

太後一看見梁如君的模樣,臉色頓時便沉了下來。她自己本來就因為驚吓而卧病在床,偏偏這個進宮來看望自己的梁小姐也是個病秧子,這不是咒她麽?

“出去!哀家累了,誰也不見!“太後冷冷開口喊道。臉上全是厭惡。

一只腳剛剛踏入慈寧宮的梁如君聽到太後這一聲厲喝,頓時吓了一大跳,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一張白皙如玉的面頰上滿滿的都是驚慌失措。

靜月姑姑走過去,對着梁如君柔聲道:“梁小姐,太後娘娘今日心情不太好,您請回去吧!“

在見識過了太後的淩厲脾氣之後,梁如君早已經吓壞了膽子,此刻太後就是請她進去,她也是不願意的,當下連連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小女便告辭了。”說着,微微一彎腰,低頭便請了個安便退出去了。她沒有多說一個字。

等她走了,太後臉上的表情才好看了一點。

在她發落梁如君的時候,趙靖西一直都安靜的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者,一言不發,此刻梁如君離開了,他便低着頭對太後開口道:“母後,兒子去外頭看看她們給您熬的藥好了沒有。”

“你就在這兒呆着吧!這些事兒讓靜月去就好了,如何能勞動你?”太後聞言,當即擺了擺手。

趙靖西微微一笑。并不氣餒:“母後,兒子在這裏已經呆了大半日了,出去取藥,還能順便逛一逛,您就允了吧!”

“你,可是為了那梁如君?”太後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神情不喜。

趙靖西呵呵一笑,道:“怎麽會呢!”

“可你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這時候出去,這也太巧合了吧?”太後并不肯相信。

沒想到自家老娘較起真兒來可真是難纏,趙靖西在心裏面嘆息一口氣,道:“母後,兒子知道您看不上那梁小姐,所以絕對不會喜歡她的,您放心好了。”

太後到底寵愛兒子。拒絕他兩次,眼看趙靖西如此韌而不舍,心中立刻便不忍心了,她嘆息一口氣,道:“也罷,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不過母後醜話給你說在前頭,這個梁如君,母後很不喜歡。你一定要離她遠遠的,知道麽?”

“兒子知道!”趙靖西連忙應了一聲。

太後仔仔細細的瞧了他兩眼,這才放人:“你去吧!早早回來。”

趙靖西點點頭,這才起身離開。等他走了,太後卻招招手,将靜月叫過來,吩咐道:“你派個宮女,暗暗的盯着他!”

靜月聽了這話,面上有些為難:“太後娘娘,靜王殿下一身武藝,如果派人去監視的話,很容易就會被他發現,到時候恐怕會影響娘娘您與靖王的母子情分……”

“你們不要靠的那麽近不就成了?”太後當即搖頭:“哀家不是叫你們去偷聽什麽,你只需派個人遠遠的跟在後面。弄清楚他去見誰了,不就完了?”

原來是這樣。靜月聽了這話,頓時松了一口氣:“好,奴婢這就派人去。”

……

趙靖西一路出了慈寧宮,在花園的拐角上遠遠的看見了梁如君,她的身邊還帶了一個襦裙雙鬓的丫鬟。兩個人都是個弱不禁風的體質,走兩步喘一口,真真的宛若林黛玉在世。趙靖西毫不費力的便追了上去。

“靖王殿下?”梁如君身子較弱,然而聽覺靈敏,趙靖西還沒走近,她便猛的拖着虛弱的身子轉過了身,有些驚訝的開口問了一句。

趙靖西點點頭,徑直走到了梁如君的面前,居高臨下,高深莫測的注視着她:“梁小姐,你今日進宮來,不是來看望母後的,是來見本王的,是也不是?”

梁如君這時候已經從猛然看見趙靖西的驚慌失措裏反應了過來,她點點頭,神色平靜道:“是的,王爺請我哥哥去府上秉燭夜談,這都好些天了,您既然服侍在太後娘娘身邊,不如放我哥哥回去如何?”

趙靖西聽了這話,目光落在梁如君白皙如瓷的臉蛋上,唇畔帶了一絲諷刺的笑容:“哦?沒想到梁小姐與梁公子的兄妹之情如此深厚。”

梁如君不置可否的一笑。

她是個美人兒,周身籠罩着一種嬌柔婉約的氣質,雖然比不上任佳穎,張嫣等人的傾國傾城,卻自有一股令人過目不忘的美麗,此刻,她站在趙靖西面前這麽一笑,瞬間便迷的過路的一個小太監移不開眼。扔名狂劃。

然而趙靖西仍然是一派平靜之色,仿佛面前站着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而是一個粗鄙的大漢,他的心中所想全都表現在了臉上,語氣裏,很是有些不耐:“令兄目前還不能回去!”

“這是為何?”梁如君有些驚訝的問道:“靖王殿下這是打算扣着人不放了是麽?”

她的內心之中有一絲的失望,她都在眼前這個人展現出了最美的自己,可他依舊絲毫不為所動,這是為什麽?他就如此的瞧不上自己麽?

“本王為什麽扣着令兄不放,梁小姐,你心中竟是一點也不知道麽?”趙靖西一語雙關的問道。

梁如君瞧了他的神色,心中暗暗有些吃驚,難道趙靖西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是自己麽?

可是下一刻,她便很快的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不會的,這只是巧合罷了,她派去靖王府門前作案之人,根本就沒有被人發現,趙靖西只是在詐自己罷了!

“王爺,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梁如君努力的裝出一副懵懂的模樣來,配合着她那如花一樣的嬌顏,瞧起來當真是迷人的很。

奈何趙靖西根本就油鹽不進,他盯住了梁如君,忽然開口道:“本王娶你做王妃如何?”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中明明白白寫滿了探究。

“王,王爺,你說什麽?”梁如君萬萬沒有料到趙靖西竟然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頓時驚呼出聲,但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悅襲擊了她,她努力想在趙靖西的面前表現出一副穩重的模樣,可是控制不住微微顫抖的手心出賣了她。

趙靖西瞧見了梁如君眼底巨大的狂喜,心中頓時冷笑起來,這女人沒想到還真的想做他的王妃!可惜,他對這樣的女人沒興趣。他卻用更加柔和的聲音開口問道:“你聽見了,本王不會再說第二遍,你考慮考慮?”。

梁如君瞧見了他眼中的這抹溫柔,頓時一顆心沉溺的更加厲害了,她幾乎快要站不穩身子了,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控制住心裏面的喜悅,梁如君神色平靜的問道:“王爺為何會突然提起此事?”她沒有說自己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趙靖西懶的跟她繞彎子,直接問道:“你不用管這麽多,你只用回答本王,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梁如君暈乎乎的站在當地,心中全是滿滿的喜悅,曾經無數次在夢裏面才有的場景竟然真實的發生了!她以為,她這一輩子至少要奮鬥很久很久,才能得到這個全天下最英俊偉岸男子的青睐,也只有到那個時候,對方才會發現她身上的優秀,他們才能在一起!

可是沒想到,根本就不用等那麽長時間,趙靖西此刻便對着她問出了那句話!

梁如君的驚喜已經到了到達了頂峰,她快樂的好似一下子便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就連趙靖西嘴角那抹諷刺的笑容,她也沒有發現。

然而,她畢竟是聰慧的,工于心計的,這股突如其來的喜悅維持了不到一一刻鐘,梁如君便想到了藍衣,那個趙靖西寵到了天上的婢女。她熱騰騰的心一瞬間便變得冰冷起來。

理智漸漸回歸,梁如君仔仔細細的盯着眼前的男子瞧了兩眼,神情平靜道:“能嫁給王爺,做靖王府的女主人,這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如君自然也不例外。”

“是麽?”趙靖西似笑非笑,他有些對梁如君刮目相看,想當初太後決定了靖王妃的人選是張嫣的時候,張丞相府的這位小姐足足樂了十幾天才慢慢的平靜下來,可是梁如君陷入極大的興奮只用了短短的時間。

刮目相看的同時,趙靖西心中的警惕更多,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并不好惹,他在思考着,自己究竟應該用什麽樣的方法才能讓她自動閃遠,不要糾纏他,也不要陷害古月華。

趕盡殺絕他是不屑一顧的。可是梁如君不一般,她能利用人的心思巧妙的設計出一箭三雕的計謀來,趙靖西是真的很忌憚她,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他想好了,倘若眼前的女子以後再做出什麽暗算他的事情來,他不介意趕盡殺絕。

“自然是的。”梁如君聲音平淡道。她已經猜出來,趙靖西所問出的那句話,根本就是試探。

果然,她話音剛落,趙靖西便朝前走了半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非常的近,裙擺與衣袖似乎都能碰觸到一起,從遠處看,這兩個人就仿佛是親昵的靠在一起,那互相對視的眼神,使得場面十分暧昧。

靜月姑姑遵從太後的旨意,躲在不遠處的連廊後頭,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望向那站立在花園裏的一男一女,眼中看到的情形使得她驚愕不已,靖王殿下不是已經答應太後不與梁小姐接觸的麽?他們怎麽靠的那麽近?

她沒敢多做停留,悄無聲息的退下了。沒過多久,這個消息便傳遞到了太後的耳朵裏。

而花園內,趙靖西緊緊的盯着梁如君,因為靠的近,他身上的男子氣息弄的梁如君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害羞的低着頭,雙手使勁的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又是快樂又是甜蜜,腦中剛剛才出現的一絲清明神智,早已經煙消雲散。

而就在梁如君心頭鹿撞之時,趙靖西輕輕的開口了,聲音卻冰冷如數九寒天裏的冰雪:“你想嫁給本王,只可惜,本王這一輩子都不會娶你的,你不配!省省吧,你這樣的女人,本王見了惡心。”話一說完,趙靖西便後退幾步,遠遠的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梁如君臉上的羞澀與甜蜜瞬間消失,笑容也戛然而止,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趙靖西,似乎不相信這麽溫柔的男子會對她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來。

“你最好記住本王的話。”趙靖西面無表情的說完這句話,忽而在唇畔露出一絲淺笑,緊跟着,他頭也不回的轉過身去大踏步的返回慈寧宮裏去了。

梁如君呆呆站在原地,羞辱,不甘,傷心,絕望,種種情緒輪番上陣,她萬萬沒有想到,趙靖西叫住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她活了十幾歲,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

什麽叫惡心,什麽叫不配,她哪一點比不上藍衣那個婢女了?

梁如君一向都是一個喜行不溢于言表的人,可是今日,她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出現了一絲憤怒!

一旁的彩雲看到自家主子臉上這一抹恨意,頓時有些焦急,不由的上前勸道:“小姐!咱們快走吧!這裏是皇宮……”

一句皇宮,瞬間提醒了梁如君,她刷的便将臉上的憤怒不甘收拾的幹幹淨淨,又變回到從前那個溫柔款款,體弱多病,林黛玉似的梁小姐了,較弱不堪的由彩雲扶着,慢慢出宮去了。

趙靖西神色如常的端了熬好的藥端到太後面前,親自試了試,然後喂着太後喝了,絕口不提剛剛的事情。太後也沒有多問。

只是,在喝完了藥之後,太後忽然開口道:“母後聽說,你将梁公子扣押在了你的府中?”

趙靖西笑笑,不以為意道:“他得罪了我,有一點小事兒子還需問問他,因此便放在府裏了,沒事的。母後您不用擔心。”

“母後不是擔心這個。”太後聽了這話,搖搖頭道:“那忠勇侯府再破落,也是侯府,你關押了梁世子,傳出去名聲到底不好聽,萬一有人嚼舌根怎麽辦?你不用在母後這裏守着了,今兒個下午抽個空子将那梁子安打發了吧!”

趙靖西心中也是如此想的,但面對着太後,他卻死皮賴臉道:“母後,兒子舍不得您,想要陪陪您……”

太後聽了這話,只覺得自己連牙?都要酸倒了,她搖搖頭,道:“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趙靖西嘻嘻一笑,又陪着太後坐了一會兒,才出了宮。

太後在他走後,神色凝重的對着靜月姑姑問道:“你可看清楚了?靖兒真的與那梁家的丫頭,舉止親密?”

“千真萬确!奴婢親眼所見!”靜月聽聞太後發問,當即賭咒發誓道。

太後聽了這話,頓時有生氣,還有些發愁:“靖兒這孩子,怎麽還學會了陽奉陰違呢?明明跟哀家保證絕對不會對那梁小姐動心,可他這做的到底是什麽!”

靜月見太後明顯生氣了,當下勸道:“娘娘,也不一定就是靖王看中了那梁小姐……”

“等到那時候,靖兒就親自來跟哀家讨旨了!”太後聽了靜月姑姑的話,頓時搖頭:“他是個一根筋,要是真看上那梁小姐了,到時候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哀家得想個法子,将那梁小姐早早的許配了人家,這樣靖兒也就該死心了……”

“娘娘說的是!”靜月當即笑着附和道。

“哀家也覺得這個法子好。”太後點點頭,道:“趁着靖兒還沒對這梁小姐上心,哀家要抓緊時間辦這件事情了,對了,這段時間,靖兒一直都歇息在藍衣那裏麽?”

靜月姑姑聽了這話,當即笑了:“娘娘,咱們的眼線回來禀報說,那藍衣一直都是與靖王殿下一起歇息在麒瀾殿的內殿之中,偶爾紫衣也在內殿服侍。”

太後聽了這話,倒沒多說什麽,只點點頭道:“現在靖兒還沒娶王妃,先就這樣吧!”

趙靖西從宮裏面出來,再回到靖王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麒瀾殿內,古月華無聊,與墨雲還有藍衣一起做了一種紙牌,三個人團團圍着一張雕花矮幾,鬥牌鬥的不亦樂乎,好像是墨雲輸了,他坐在那裏捶胸頓足,哀嚎不已,而古月華卻在一旁笑的十分開懷,嘴裏的兩排雪白的銀牙在陽光下閃爍着瑩潤的光澤,臉頰邊上一左一右兩個淺淺的梨渦若隐若現,透着說不出的妩媚。

趙靖西沒想到自己一回來便看到古月華如此燦爛的笑容,頓時心情也跟着舒暢起來,他輕輕咳嗽一聲,驚動了面前三人,她們??從紙牌中擡起頭來,待看見趙靖西之後,墨雲頓時一個利索的起身,瞬間便撲了上去,嘴裏叫着:“王爺!你可算是回來啦!”

趙靖西十分嫌棄的拎着墨雲的後衣領子,将他從自己身上扒下來,語氣冰冷道:“我看你是三天不收拾,就皮癢癢了是不是?”

墨雲嘿嘿的笑着,乖乖起開,他知道趙靖西不會打他,至少在古月華平安無事的時候不會。

趙靖西說過了這話,轉頭便瞧向了已經站起身來的古月華,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眼,這才轉向一旁的紫衣,放緩了語氣道:“你們這幾日在家裏面可好?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沒有。”紫衣笑盈盈的說道:“王爺,您還沒用膳吧,奴婢去準備晚膳。”說着,她便輕盈盈的轉身往外走去,順便将呆在一旁的墨雲也拉了出去。

趙靖西沒有阻止,等屋子裏面就只剩下古月華與他的時候,他上前一步,溫柔的将古月華攬入了自己懷裏。

這個懷抱很是溫暖,古月華有些沉溺其中,耳畔聽到趙靖西低低道:“你想我不想?”

古月華其實心裏面是想的,然而趙靖西的問題實在是太直接了,這讓臉皮薄的她如何能夠解答?她紅着臉道:“不想。”

趙靖西挑了挑眉,沒有介意古月華這心口不一的說法,只是手臂用了些勁,将懷中的人兒抱的更緊一些,仿佛要融入了他的血肉裏。

古月華能夠感受得到他胸腔裏的暖意,她有些迷迷糊糊的道:“抱一下就行了啊!你放開我吧!很難受呢!”

下一刻,趙靖西便放開了她。

“你還有多久回去?”他問。

古月華知道他問的是自己什麽時候回去侯府,她擡起頭來,想了想道:“我已經出來兩個月了,這兩個月裏,侯府中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一無所知,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她說的是看看,這代表她還會回來麽?

趙靖西眉頭挑了挑,笑道:“這個你一點也不用擔心。我會派人去将情況打探清楚了告訴你,我只問你,如果沒事的話,你什麽時候回去?”

古月華看了他帶了一絲希冀的眸子,真的是很不忍心拒絕,但她除了侯府,還有店鋪的事情要處理,不能一直都呆在趙靖西身邊。想着,她撇過頭去硬着心腸道:“再過幾日我就回去。”

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擡眸一笑:“你在擔心留香閣的事情?”

古月華聽了這話,才是真真正正的驚訝了。

她的腦子飛速的運轉着,趙靖西是怎麽知道留香閣的?難道他當初派了人跟蹤自己?或者是有人高了秘?她更傾向于前者。

“你放心,我沒有派人跟蹤你。”趙靖西一眼便看穿了古月華心裏面想的是什麽,他微微一笑,解釋道:“趙掌櫃,那是我的人。”

古月華頓時一下子全明白了,怪不得趙靖西能夠知道留香閣,原來那趙掌櫃是他安排的人!她就說嘛剛好她需要一個掌櫃,然後就從天而降了一個,還是個各方面水平都很高的人!一時之間,古月華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應該不高興。

趙靖西安插自己的人在她身邊,她應該惱怒的,但趙掌櫃确實又幫了她不少的忙,這筆賬還真的不好算。

“如果是為了留香閣,那你也不必要回去,那裏的事情趙掌櫃的全部都幫你辦好了,鋪子裏因為你的那些個新穎首飾,已經賺了不少的錢,至少是回本了。”趙靖西見古月華沒有生氣,頓時松了一口氣,接着道:“現如今,趙掌櫃将那裏上上下下打理的都不錯,你若是想去看看,改日本王陪你去。”

“那我就不用回去了?”古月華聽了這話,眨巴着眼睛道:“兩個月都不露面,那還算是我的鋪子麽?”

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會賴你的鋪子不成?你放心,是你的就是你的,本王只是暫時讓人幫你打理而已,當然,幫一輩子也行。”

古月華知道這句話暗藏的什麽意思,她臉紅紅的瞪了趙靖西一眼道:“你想的美!”說着,她便起身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我去給琉璃幫忙去。”生怕趙靖西過來抓她似的,古月華走的飛快。

趙靖西不由的有些莞爾,他在屋中坐了片刻,喝了半杯茶,便讓墨雲帶着自己往王府後院去了。梁子安就關押在那裏。他沒有忘記今日回來的目的。

幾天不見,梁子安瘦了一大圈兒,他在靖王府的後院裏整日不見天日,但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不得自由,萬沒想到他竟然因此而瘦了這麽多,趙靖西在看見他的第一眼之時,很是有些吃驚。

而梁子安看見他,一雙眼窩深陷的眸子裏卻卻陡然閃現出一絲害怕來,他戰戰兢兢的開口道:“王爺,你,你回來了?”

趙靖西定了定神,雙手抱胸的站在梁子安面前,慢悠悠的問:“梁子安,幕後主使到底是誰?你招是不招?”

梁子安聽了這話,頓時渾身一哆嗦,顯然趙靖西雙眸之中無意之間洩露出來的殺氣讓他十分懼怕,然而這個膽小如?的男人卻忽然猛的搖起頭來:“王爺,這不關我的事情!沒有幕後主使!求求您別問了!”

“我為什麽不問?”趙靖西冷了聲音,一字一句道:“我的藍衣被人擄走,扔進了玉春樓裏,差一點就淪為妓子了,你說算了?看本王的劍答不答應!”話音落地,他便唰的一聲抽出了腰上佩劍,直直的抵在梁子安的脖子上。

“王爺!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去看笑話而已……”梁子安差點就吓尿了,可是不論怎樣,他都咬緊了牙關,拒不承認。

趙靖西被他的這幅樣子逗笑了,他忽然湊近梁子安,一字一句道:“謀劃這一切的人是梁如君是不是?”

梁子安聽了這話,瞳孔以極快的速度瑟縮了一下,他慌裏慌張的搖了一下頭,嘶聲力竭的喊道:“王爺!這不關我妹妹什麽事兒!您要罰,那就罰我吧!”

“呵呵,你們兄妹感情真好。”趙靖西聽了這話,諷刺無比的道:“你大概不知道吧!今日你妹妹進宮了,她當着本王的面兒承認了,這些事情就是她做的,她求本王放了你,本王答應了。”

啊?梁子安聽了這話,頓時傻眼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他妹妹招認了?這不可能吧?

趙靖西将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裏,越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他不想再查下去了,眼前這個人嘴巴硬的很,而他也不屑玩什麽屈打成招的把戲,更何況,這件事情查清楚了也沒什麽用處,他沒有證據,根本就沒有辦法通過官府來給古月華報仇,所以只能放了對方。

當然,明的不行來暗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樣的把戲,趙靖西早已經玩的爐火純青了。

“王,王爺,您說的是真的?”梁子安結結巴巴的問。

趙靖西神情嚴肅的點點頭:“自然是真的,本王騙你做什麽?”

梁子安一顆心頓時沉入了谷底,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際,趙靖西再一次開了口:“你将事情再說一遍吧!本王看看你們兄妹說的可有出入。”

梁子安畢竟是被自家妹妹點撥過的人,聽了這話瞬間便反應過來,趙靖西在使詐!他妹妹什麽都沒招!

“王爺,我什麽都不知道,您讓我說什麽啊!”他佯裝不懂的問道。

趙靖西看他識破自己,也沒不高興,只慢慢收了臉上的笑容,聲音不帶絲毫感情的道:“行了,你滾吧!回去了該怎麽說,你自己知道吧?”

“知道,知道!”梁如君聽了趙靖西那一個滾字,猶如聽到了天籁之音,忙不跌答應下來。

趙靖西再不想看他,擺擺手命墨雲進來将梁子安帶下去了。

人一走,他便回到前面大殿,這時候,古月華已經幫着紫衣将飯菜做好了,正往桌子上擺,他自己洗了個手過去,四個人又像往日那樣圍坐在一桌慢慢吃飯。

因着趙靖西傷了手,古月華便與紫衣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邊,一勺接一勺的喂他吃飯,墨雲在一旁看的羨慕的不得了。

趙靖西看見他的眼神,心裏面卻很得意。

傍晚,梁太醫親自登門給趙靖西的傷口上換了藥,見恢複不錯,當即滿意的回去向太後禀報去了,同時太後也得知了忠勇侯府世子離開的消息,終于松了一口氣。

一夜無眠。

第二日一大早,古月華等人剛起床沒多久,外頭墨雲便急匆匆的奔來了,一臉的凝重表情,他對着趙靖西禀報道:“王爺!不好了!不知道誰傳出去的消息,現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說王爺您有斷袖之癖,看上了忠勇侯府的梁世子,将人關在王府裏狠狠折磨了三五日!”

“咣當!”一聲,古月華手中捧着的水盆便掉在地上了,她有些傻眼。

趙靖西聽了這話,一張臉黑如鍋底,殺氣騰騰:“本王有斷袖之癖?”

墨雲看了不由的瑟縮一下,他咽了咽口水,解釋道:“王爺,大家都說,那日在玉春樓裏面,您沒有得到牡丹姑娘,因此而氣的失去了理智,剛好瞧見了忠勇侯府的世子,就,就看上了他……”

“真是荒謬!”趙靖西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打斷了墨雲的絮叨,冷冷吩咐道:“紫衣,派你的暗衛,即刻就出去給本王查探,看這些留言到底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是!王爺!”紫衣當即應了一聲,然後轉頭退了下去。

趙靖西面沉如水的坐在那裏,開始想着對應之策。

第 226 章

古月華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趙靖西還沒審問出個眉目來,如何能将梁子安放走?這梁小姐來的也太突然了。

紫衣抱着跟她一樣的想法,眉頭皺的緊緊的,對那侍衛道:“你去,告訴梁小姐。就說王爺進宮去陪伴太後了,這幾日王府不見客,叫她回去吧!”說罷,她便拉着古月華等人回去繼續吃早膳了。只不過,幾個人的內心中都有些不太平靜。

古月華坐在那裏,心事重重的喝完一碗燕窩粥,剛放下勺子,外頭便再一次的傳來侍衛的禀報聲,屋內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擡起頭來,她們都知道,這次肯定還是那個梁小姐。扔頁上號。

果然,紫衣放那個侍衛進來,他張口便道:“紫衣姑娘,梁小姐說她不是來見王爺的。她是來接梁世子回府的,還請紫衣姑娘允許。”

“人是王爺請回來的,他不說放人,我們誰敢答應?”紫衣聽了這話,頓時冷笑了一聲:“你出去告訴她,這件事情我們做不了主,她要是有本事,就自己進宮去見王爺,只要咱們王爺發了話。我肯定毫不猶豫的便讓梁世子離開!”

說完,她便轉過頭來,對着古月華問道:“藍衣,你覺得我說的怎樣?有沒有問題?”

古月華搖搖頭,道:“你說的很好。”

趙靖西不在,紫衣俨然已經成了靖王府裏拿主意的那個人,可是,她對古月華卻十分的恭敬,這讓那個侍衛心中十分驚訝,眼前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婢女,一個是太後親自賞賜的,另一個是王爺從大街上撿回來的,同樣是婢女,那地位卻是大大的不同。可這紫衣姑娘卻對藍衣姑娘十分尊重,這是怎麽回事?

侍衛想不明白,然而心中卻是留了心眼子。暗暗的對一聲不吭站在紫衣身邊的古月華多了幾分看重。

很快,他便出去大門口将剛剛紫衣所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講給了梁府的一個小丫鬟聽。而不遠處的街道上,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靜靜的停靠在路邊。

小丫鬟聽完了話,當即返回轎子旁,将侍衛的話一五一十的講給了坐在馬車裏的自家小姐聽,末了,憤憤不平道:“小姐,王爺不在家,這幾個奴才當真是無法無天了!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很快。轎子裏便響起一道輕輕的咳嗽聲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一個低低的女聲來:“彩雲,你不要多話,上馬車吧!咱們走。”

“小姐!”彩雲登時有些不滿,她們今日風塵仆仆專門來此,可是連門都沒有進,便要返回,她心上十分不甘心,想來小姐心中也是一樣的,琉璃大着膽子道:“小姐,咱們怎麽能無功而返呢!”

“好了,咱們何必要計較那麽多,上車吧!”車裏的人再一次的開了口。語氣仍然是柔柔淡淡,但是長久服侍在其身邊的彩雲卻是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巴,她知道,她家小姐生氣了。

“是,小姐。”彩雲在沒敢多說什麽,掀開馬車簾子上去,不一會兒,這一行人便消失在了街角盡頭。

馬車裏,梁如君有些出神的望了望馬車頂棚,直到彩雲倒了杯茶遞過來,她才低下頭來。

“你怕無功而返,可我是什麽身份,那藍衣又是什麽身份?”梁如君瞧着自己的小丫鬟,低低斥道:“與其争吵,豈不是落了我的面子?”

彩雲聽了這話,頓時有些羞愧,好半天才道:“可是,咱們不去理會,更會讓人誤解……”

“王爺又不在這裏,争論有什麽用?”梁如君低低的說出這話,再一次的咳嗽起來了。

彩雲吓了一大跳,忙放下手中茶杯,上前一下接一下的替她捶着背,關切的問道:“小姐,你好一點了沒有?”

梁如君又咳嗽了好一陣兒才緩過來,接了茶水喝下半杯,這才斜睨彩雲一眼道:“我這病每到深秋就開始咳嗽,總也好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問什麽?行了,什麽都不要再說了,先回去吧!“

彩雲點點頭,果真閉了嘴。

梁如君回去家裏,沒将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就連母親過來詢問,她也只是含糊了事。當日下午,她便重新換上一身粉色衣裙,外頭再披上一件銀灰色的貂毛披風,打扮妥了坐着馬車進了宮裏,忠勇侯府如今雖然說敗落了,沒有之前那麽繁華?盛,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梁如君還沒進宮,但是拜見的帖子卻已經遞到了太後娘娘身邊。

”梁小姐?哀家怎麽沒有印象?“彼時,太後正靠在床榻上,由着趙靖西一下接一下的替自己捶着背,靜月姑姑站在不遠處,将帖子裏的內容念給太後聽。

靜月姑姑聽了這話,當即解釋道:”太後娘娘,那梁小姐乃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之前進宮來探望過您好幾次的。“

”好幾次?可哀家并沒有什麽印象啊?“太後皺眉道。

一旁的趙靖西聽了靜月姑姑的話,卻是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頭。

梁如君!他正愁抓不到她的把柄呢!沒想到她卻進了宮,這算不算是自投羅網?

趙靖西眯了眯眼睛,忽然對着靜月姑姑開口道:“既然是來探望母後的,您就讓她進來吧!總歸是一片心意,不好辜負了是不是?”

“靖兒,你想見這梁小姐?”太後聽了兒子的話,頓時狠狠的吃了一驚,随即警告一般道:“我可告訴你,這忠勇侯府的梁小姐身份太低了,你可千萬不要再看中了她!”

趙靖西聽了這話,頗有些哭笑不得,連忙解釋道:“母後,您放一百個心,兒子絕對不會對這梁小姐上心的,這就向你保證。”

太後瞧了他一眼,有些将信将疑,但又不好拂了他的意,當下扭頭對着靜月道:“你去,将這梁小姐請進來。”

“是,太後。”靜月姑姑笑眯眯的應了,當即走了出去。

趙靖西繼續給太後捶背,但是下垂的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來。

不一會兒,梁如君便到了。

再一次見到她,趙靖西很是有些吃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才隔了短短幾日,梁如君便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裹在一件灰不溜秋的披風底下,臉上帶着一絲病态的蒼白,仿若生了一場大病似的。

第 225 章

“父皇!”趙钰也急了。

皇帝一看他那表情,心中便有了數,當即冷哼一聲道:“你向來都不是一個會失去理智的人,一個牡丹,也根本就不可能讓你喪心病狂到花出去九十萬兩黃金!這只能說明。你是故意的,你就是跟靖西作對,不想讓他如意,是不是?”

趙钰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他本來就是這個意思。

“蠢貨!”皇帝最見不得他這幅模樣,他甚至在心裏面疑惑起來,當初那麽多兒子,他怎麽就偏偏看中了這一個?他以為趙钰是聰明的,聰明過太子趙恬,可是如今看來,卻又不盡然。

“罷了,這件事情鬧的太大,連母後都暈倒了,朕護不得你。”皇帝擺擺手。對着趙钰心灰意冷道:“從即日起,你便在翠雲宮裏呆着,面壁思過吧!一年之內,哪兒也不用去!”說罷,他便轉過身去,對着外頭候着的太監總管張公公吩咐道:“将三皇子押下去!”

“父皇!”趙钰頓時急了,皇帝的話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是要關他禁閉了,還是一年!一年以後,他在朝中哪裏還有地位?他手中的權利一定早就被其他人給瓜分完了!

皇上這是要他的命啊!扔頁介扛。

“父皇!兒子錯了!父皇您打我罵我都可以。只求您不要關兒子禁閉!”趙钰急的眼淚都要淌出來了,早在慈寧宮裏太後暈倒之時,他便明白,自己今日一定會受到懲罰,可是不管是罰跪還是挨打,他都願意受着,成王敗寇,趙钰沒有什麽好可怕的,但是皇帝卻沒有這麽做,不打不罵,卻将他關了禁閉,時間還長達一年,這比殺了他還要難過!

皇帝無動于衷,只冷冷的對着張公公道:“你怎麽還不去?”

張公公沒了法子,只好上前道:“三殿下,皇上正氣着。您還是退下吧!”

趙钰戀戀不舍的回頭望了皇帝一眼,心中很是有些不甘心。可是皇帝的背影很堅決,很明顯不準備改變主意,他沒了法子,只得慢慢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道:“父皇,兒子錯了,不該跟七皇叔置氣,還錯手打傷了他,更是弄的皇祖母昏厥過去。兒子不孝,這就回去反思自己。”說完,他慢慢從地上站起了身,跟在張公公身後慢慢朝外走去。

皇帝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來,一張臉陰沉沉的,一如今日的天氣。

因為太後被吓着了,所以趙靖西今日依舊留在慈寧宮裏,可是坐在母親床前,喂着她一口一口喝下了梁太醫開的藥,他心中卻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上一次,就是因為他在宮裏面陪着太後呆了半個月,古月華才被人擄走的,這一次,盡管他已經做好了方方面面的戒備。可是趙靖西心裏面還是不踏實。

他的不踏實,太後一眼便看明白了,當下柔柔開口道:“靖兒,你在擔心什麽?”

趙靖西扭過頭來,瞧了太後一眼,将心思收起,淡淡道:“母後,沒什麽。”

“你胡說,你心裏面想什麽,母後還能不知道?”太後聽了趙靖西的話,頓時嗔笑道:“可是擔心你府上的那個丫鬟藍衣?”

趙靖西聽了這話,心中頗有些吃驚:“母後,你,你怎麽知道?”

太後聽聞此言,不由的長長嘆息一口氣,道:“你的心思都擺在臉上了,母後如何能不知道?只是,那藍衣好好的在你王府裏呆着,一點事情沒有,你在擔心什麽?”

“母後,你怎麽不認為我在擔心紫衣?”趙靖西忽然擡起頭來,嘻嘻一笑。

太後聞言,頓時伸手在趙靖西的額頭上點了一下,道:“紫衣是母後送給你的丫頭,普天之下,誰敢動她?

“母後說的是。”趙靖西聞言,頓時不好意思的一笑。

太後瞧了一眼自己細皮嫩肉,比京城裏最為漂亮的千金小姐還要好看幾分的兒子,嘆息一聲道:“靖兒,你跟哀家說說,你可是真的喜歡上那個藍衣了?”

趙靖西聞言,定定的看了一眼太後,然後點了點頭。

“哎,罷了罷了。”太後瞧了兒子模樣,當即無奈道:“你既喜歡她,那就将她收在你身旁,你是王爺,身邊多幾個女人不算什麽,母後允許你寵愛這個藍衣,但是,她卻是不能做靖王妃的,坐這個位置的女人,必須得要是哀家親自來給你定,知道麽?”

趙靖西聞言,當即點了點頭:“好,母後,兒子答應你。”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中閃爍着一種奇異的光芒。

古月華不是丫頭,她是錦安候府的二小姐,将來總有一日,他會正大光明的将她娶回來!

不管麽樣,他都不會委屈她跟着自己,他怎麽舍得?

“好,靖兒真乖。”太後得了滿意的答案,臉上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她笑的就像那日,張嫣等人去禦花園內給她摘的那些個菊花,燦爛而又滿臉褶皺。

用過晚膳以後,太後躺在床上陪着趙靖西說了一會兒話,便漸漸的沉入了睡夢之中,這一天,母子兩個都避開了趙钰沒有去談。

夜深人靜,月明星稀,靖王府裏一片安靜,只有廊下的風還在制造着雜音,風吹的屋檐下垂挂着的青玉色古燈一閃一閃,像極了某個鬼魅的影子,而麒瀾殿內,古月華等人,在得知趙靖西不會回來的情況下,早早的便熄燈入睡了。

因着今晚上趙靖西不在,墨雲在大殿門口支了一張小床睡覺,而紫衣則是去了外殿與內殿的隔間內,與古月華同睡在一起。

晚飯前,趙靖西特地的派人從宮裏面帶信回來,囑咐紫衣與墨雲必須要将古月華保護好,也不允許古月華離開,一切等他回來再說。

三人都點頭同意,紫衣與墨雲兩個人幾乎是十二個時辰不離開的守護者古月華。之前的失蹤一事,已經将她們兩個弄成了杯弓蛇影,十分懼怕之前的情景再來一遍。到那時,不用趙靖西動手,她們兩個,就會自行了斷。

當然,古月華也有些害怕,反正這會子離她禁足三個月的期限還早,她根本就不用急着回去,想着,她便老老實實的呆着了。

但心裏面,她卻頭一次開始思念起趙靖西來,兩個人分開了一個月,只在玉春樓裏見了一面,後來得救後在王府裏呆了一日,次日趙靖西便離開了,這次不知道他又會在宮裏面住幾日,古月華真的有點想念那個人了。

因此,她在床上翻過來覆過去的怎麽樣也睡不着。

“藍衣,你怎麽了?”紫衣原本已經要睡着了,結果被古月華吵了醒來,這會子,她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卻還是稱呼古月華為藍衣,不為別的,因為這是趙靖西吩咐的。

“沒什麽。”古月華連忙答道,說着,她轉過頭來看了紫衣一眼道:“紫衣,你說太後娘娘的病情嚴不嚴重?”

紫衣聽了這話,頓時莞爾一笑:“你想王爺了?”

“哪有!”古月華聽了這話,臉上頓時一紅,幸而天黑,紫衣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古月華自顧自的道:“我只是,關心關心一下太後而已……”

“哦?關心?”紫衣笑盈盈的,即使是黑暗裏,古月華也能感覺到她的心情很好,她有些窘迫,仿佛自己的心思就要暴露在烈日之下了似的。

就在這時,她聽見紫衣開口道:“關心太後豈不就是關心王爺?只有太後娘娘的病情好轉了,王爺才能從宮裏面回來,藍衣,你就承認你想王爺了又能怎樣?左右我們又不會嘲笑你!”說着,她咯咯一笑,卻又嘆息道:“你既知道惦記,也不枉費王爺前幾日為了你吃不下飯睡不着覺了……”

沒有嘲笑麽?那剛剛是誰在笑?古月華對紫衣的心口不一嗤之以鼻,然而被拆穿了心思,她很是有幾分羞愧,但卻不想在紫衣面前表現出來,廢了好大力氣才聲音平靜道:“紫衣,你就不能正經一點?我好好的跟你說話呢!”

紫衣早就從她別別扭扭的神色中看出了什麽,當下嘿嘿一笑,轉移了話題:“好吧,不說這個了,太後娘娘沒有什麽大礙,只不過被咱們王爺胳膊上的傷口給吓着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裏面驟然閃現出一抹心疼來,那麽深的傷口,當日換藥的時候,她也是在場的,連她都瞧的心酸不已,就更不用說太後了,想着,古月華忽然就覺得太後也很可憐。

紫衣還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着:“藍衣,你不用太過擔心,最多三日,王爺就會從宮裏面回來的。如今天氣已經轉涼了,明日你跟我一起為王爺做幾身衣裳吧!”她是暗衛,可是在沒有當暗衛之前,卻也是好人家的閨女,針織手紅什麽的,她也能拿的出手。

可是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吓了一大跳:“什麽,給王爺做衣裳?”

“對啊!”紫衣點點頭,理所當然道:“咱們王爺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我與宮裏派來的繡娘一起做的,如今有了你,你自然也是要出一分力氣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周身都有些顫抖,她在心裏面躊躇,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方式含蓄的告訴紫衣,自己根本就不會針織女紅,可是她想了良久,也沒想到更好的方法。

紫衣不由的又催促了一遍。

古月華無奈,當即咬咬牙道:“紫衣,我不會女紅,衣裳什麽的,我不會做。”說罷,她用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面對紫衣,等着她的質問。

“你,你不會?”紫衣聽了這話,頓時大大的吃了一驚。

古月華點點頭,老老實實道:“是的,我不會。”在現代的時候,她只會縫扣子,這原本還曾讓她沾沾自喜過一陣兒,可是此刻面對紫衣,古月華心裏面有的,只是羞愧。

“你不是錦安候府的嫡出二小姐麽?出身那麽高貴,怎麽會連女紅也不會?”紫衣納悶不已的嘀咕道。夜色裏,她滿臉都是驚訝與不可置信。

“你說什麽?”古月華沒有聽清楚,不由的開口問道。

紫衣忙搖搖頭,矢口否認道:“我沒說什麽,行了,你不會做就不會吧!你随便弄個什麽,做給王爺好了,也是你一番心意是不是?”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裏面第一個想法就是;我為什麽要給趙靖西那厮做東西?可是緊跟着,她心中便回憶起那日冷請情的玉春樓門前,趙靖西為了保護她,被趙钰在胳膊上劃了一刀的事情來,心裏面立刻泛起一抹心疼與感動,她頓時點點頭,道:“好,我到時候給王爺也做個物件出來,只求他不要嫌棄的好。”

“不嫌棄!”紫衣看她答應了,頓時笑嘻嘻的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是你做的東西,不管模樣好賴,王爺都喜歡!”

“你怎麽知道?”古月華脫口問道,可是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紫衣逮住這個機會豈不是又要好好的調侃她與趙靖西一番?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紫衣聽了這話,只是嘿嘿一笑,末了,她對着古月華道:“行了,快睡覺吧!有什麽明兒再說。”

古月華點點頭,然後閉上眼睛,說了這麽久的話,她心裏面好受了一些,這次終于能睡着了。

在睡着之前,她忽然想起來,趙靖西被叫進了宮,可那梁子安卻還在前頭客房裏面呆着呢!趙靖西沒有審問出什麽來,并沒有将他放走,可是,到底要将他關到什麽時候去?

古月華想不出個頭緒來,她便沉沉的墜入了夢鄉……

一夜無恙。

第二日一早,三人起床洗漱了,古月華與紫衣一起去廚房裏做了早膳,三個人正圍在一起開吃,外頭卻有侍衛進來禀報道:“紫衣姑娘,忠勇侯府的梁小姐求見!”

古月華頓時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與紫衣一起對看了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

“這梁小姐是誰?她一大早的來這裏做什麽?王爺又不在家!”墨雲嘴裏咬着半個包子,十分不耐煩的開口問道。

那侍衛當即恭敬的答道:“梁小姐應該是為了她兄長來的。”

“你是說梁子安?”古月華當即開口道。

“是的。”那侍衛頓時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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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4 章 觸目驚心的傷

“兒子(孫兒)不敢!”聽了這話,趙靖西與趙钰不約而同的都垂下了頭去。

太後恨鐵不成鋼的瞧了他們二人一眼,轉身對着皇帝道:“皇上,這兩個人捅出了這麽大的簍子,你任憑處置。哀家不會多說一個字!”

聽了這話,皇帝狠狠的吃了一驚,他似乎是沒有料到太後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然而看太後的臉色,卻又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他在心裏面想了想,笑道:“母後,這事兒是钰兒捅出來的,朕自然會狠狠的責罰他,你放心好了。”

“不!太後聽了這話,卻是忽然擡起了頭:“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事兒怎麽能只怪一個人?要不是因為钰兒,靖兒他早已經花費及萬兩銀子将牡丹買回去了。而若不是靖兒,。钰兒他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會花九十萬兩的金子來買牡丹一個妓子,這兩個人都是炮仗脾氣,一點便着,最後能不掐架?皇上,你怪不能只怪一個。”

皇帝聽了這話,越發的覺得驚奇,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生了幻覺,他沒有聽錯吧?太後竟然是在為钰兒求情?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皇帝驚奇歸驚奇,但是心中對于太後。終于還是多了幾分喜愛。

而一旁的趙钰,他的震驚程度比皇帝大多了,他沒聽錯吧?自己砍傷了趙靖西,并且處處跟他作對,而太後這個時候竟然是在為他求情?

這太詭異了!

趙钰的嘴巴張的大大的,像是無意間吞下了一條蛇,震驚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才好。

最後,還是趙靖西的一句話打破了僵局:“母後,您說的對,這事兒固然趙钰很大的責任,但是兒子也要負擔起一小部分的責任。”

皇帝聽了這話,終于徹底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了,他笑眯眯的瞧了趙靖西一眼,道:“你能主動承認錯誤,果然朕跟母後都沒白疼你!不過,這事兒終究還是钰兒的責任比較多。你們都不用再争了!”說着,他便轉過頭去,雙眼嚴厲的瞪了趙钰一眼道:“你可知錯?”

連趙钰都承認了錯誤,他還能怎麽地?

“父皇,兒臣知錯。”趙钰說的不情不願,低着頭,說完之後,牙關緊咬。

皇帝滿意了,他轉了頭。瞧了趙靖西一眼道:“母後,七弟受了傷,您請太醫來給他看過了沒有?”

太後聽了這話,頓時喊了一聲:“靜月!”

靜月姑姑應聲從殿外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彎腰道:“太後娘娘,梁太醫已經請到!正在殿外等候宣傳!”

“宣!”太後當即擺擺手。

靜月姑姑退下去,不一會兒,便領着一個背着藥箱的花白胡子老頭從外頭走了進來,給衆人請過安之後,便當着所有人的面兒,衆目睽睽之下,拆開趙靖西傷口上的紗布,因為是新傷,他拆的很慢。

太後的目光緊緊的盯在兒子的胳膊上。心中滿滿的都是緊張與心疼,皇帝也緊緊的盯着這邊,但是他眼中,以探究居多。

趙钰則是沒有擡頭去望,他下的手,自然知道趙靖西的胳膊到底傷的有多重。

梁太醫還在不緊不慢的拆着紗布,傷口很快就會暴露出來,空氣裏頓時彌漫上一股子藥味。趙钰聞着這些藥味,心中忽然有些打鼓。

原本之前借着太後那些話,皇帝說不定會輕饒他這一次,還會想方設法的将他捅下的簍子補上。可是,現在趙靖西的傷口就要暴露出來了,到時候不知道那個雍容華貴的太後還會不會如此平心靜氣,而他的父皇,會不會因此而勃然大怒?

不管趙钰心中如何想,那紗布也是打開了。

去掉那一圈又一圈纏繞其上的紗布,趙靖西的傷口便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四周頓時響起一陣陣抽氣聲。

只見胳膊上靠近脈搏的地方,被人狠狠的砍了一刀,傷口深可見底,皮肉外翻,森可見骨,要不是之前上過藥,不知道現在呈現在衆人眼前的會是個什麽樣子。

“怎麽,傷的這樣重?”皇帝在瞧清楚了趙靖西胳膊上的傷之後,頓時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靖兒,你,痛不痛?”太後也瞧見了兒子胳膊上的傷,眼淚像是開了匣門一樣,嘩啦啦流了一臉,停也停不下來,然後,還沒等趙靖西開口回答他們兩個,太後忽然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朝後倒了下去!

“母後!”皇帝見狀,頓時大喊一聲,一把将太後撈起來,他氣急敗壞的沖着門口喊道:“梁太醫!快來給母後瞧瞧!”

幸虧梁太醫也還沒有離開,見狀,忙命人将太後擡到了後面寝殿,安放在了床上,他這才在太後人中上掐了掐,太後便悠悠睜開了眼睛,然而依舊是流淚不止,嘴中呼喚道:“靖兒……”扔何呆號。

“母後,您放心,七弟他吉人自有天相,沒事的。”皇帝就站在一旁,瞧着太後大受打擊的模樣,他心中也是有幾分心痛,他對太後是有感情的,不論太後幫沒幫過他,他們之間,是有着類似母子的親情的。

“皇上,你,你快出去看看靖兒,一定要太醫好好給他治傷……”太後緊緊的盯着皇帝,哀求一般道。

皇帝點點頭,讓梁太醫在裏面守着,自己轉身退出去了。

外頭,趙靖西停止了上藥,正要沖進去觀察太後怎麽樣了,臉上滿滿的都是焦急:“皇兄,母後她怎麽樣了?”

“已經醒了。”皇帝看了趙靖西一眼,淡淡道:“母後他命我出來照看你,換藥要緊。”

趙靖西狐疑的看她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靜月,直到靜月跟她點了點頭,他才應道:“好。”

皇帝聞言,頓時失笑:這小子,居然連自己也不相信了!

笑着笑着,皇帝便瞧見了依舊跪在那裏的趙钰,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淡了下來,等梁太醫從裏面給趙靖西換藥之極,他當即開口道:“來人!送三皇子去禦書房!”

他要處置趙钰,但卻不能在這裏。

很快,便從門口走進來幾個侍衛,押着跪在那裏的趙钰出門去了,趙钰自然明白太後這一病倒,自己就罪孽深重了,所以他是一聲不吭,只是臉色很有些慘白。

趙靖西是眼睜睜的瞧着他離開的,但他卻沒有多說一個字。

不一會兒,梁太醫便給趙靖西換好了傷藥。随後,三個人便一起來到內殿去探視太後。梁太醫給太後把脈了之後,道:“皇上,靖王,太後只是受了驚吓,所以才會暈倒的,現在已經沒事了,吃些藥壓壓驚便好了。只不過,往後還是不要這麽驚吓她老人家了,時間長了會落下病根的。”

“朕知道了,你開藥吧!”皇上聽了梁太醫的話,當真是面沉如水,他點點頭,親眼看着梁太醫開好了藥方,親自交到靜月姑姑手上,讓她去煎藥抓藥,皇帝便站起了身。

“七弟,你在這裏好好的守着母後,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下午再來看望母後。”

趙靖西聽了這話,嘴角上翹,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皇上,還是算了,您日理萬機的,過幾日再來也是一樣的,再說母後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怎麽,你不想讓朕來看望母後?”皇帝聽了這話,當即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趙靖西當即答道“自然不會!皇兄想多了,母後并不是我一個人的母後,她還是皇兄的,臣弟這麽說,只是怕皇兄太過勞累了。”

皇帝自然是累的,每天要處理的事情那麽多,他的确是不可能每日裏都過來陪伴太後,就算來,也只是看看就走,趙靖西說的是大實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皇帝聽着他的這個大實話,心中卻是有些不太高興。

“沒事!”皇帝扔下這兩個字,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趙靖西瞧着他離開,當即去了偏殿,找到了一個自己的暗樁,命其想法子出宮去靖王府,無比要将一句話傳達給王府裏面的幾個人:在他沒有出宮之前,藍衣不允許離開!

很快,那暗樁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溜走了。

趙靖西又回到太後床前坐好,靜靜的陪伴着她,只是太後一想到剛剛趙靖西手上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便止不住的落淚,趙靖西少不得哄她。

而皇帝在回到禦書房之後,一張臉便徹底的沉了下來,臉色比那風雨欲來的陰郁天氣還要可怕。他徑直往裏走,門口請安的聲音此起彼伏,皇帝一概沒有理會,直至看清楚禦書房的地面上跪着那個直挺挺的背影之時,他大踏步的走上前去,狠狠一腳将其踹翻在地,聲音裏蘊含了從來沒有過的怒氣:“你這個蠢貨!瞧瞧你都做了什麽好事!”

“父皇!兒臣知道錯了!”趙钰不敢喊冤,盡管他心裏面認為自己是冤枉的,可這個時候,他說什麽錯什麽,還不如什麽也不說,只一味的認錯,說不定皇上還會消氣。

他蒙對了。

皇帝瞧見了趙钰痛哭流涕的模樣,果然是沒了再打的興致,只氣哼哼的望着他道:“你跟朕說,你為什麽非要跟靖西搶牡丹?說!”

“父皇!兒臣沒有!”趙钰聽了這話,當即矢口否認起來。

可惜的是,皇帝根本就不信他這一套,他面無表情的望着趙钰,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想讓朕親自派人去查?”

第 223 章 當堂對質

皇帝在慈寧宮裏面望眼欲穿的等着趙靖西進宮,而一旁的趙钰卻是瑟縮着腦袋有些心神不寧。

他與趙靖西從小便是死對頭,兩個人小時候為了争一塊玉佩能夠大打出手,長大了更是變本加厲,雖然在人前弄出一副叔侄倆好的模樣。但是暗地裏幾乎都恨不得剝了對方的皮肉,皇帝偏偏要将趙靖西請進來,他能說什麽好話?

趙钰簡直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悲慘的結局了。

而皇帝因為太過生氣,坐在那裏根本就不曾多看他一眼。扔何何號。

一個時辰之後,趙靖西便單槍匹馬的進宮來了。

“靖兒!來,快讓母後瞧瞧你傷在了哪裏!”太後一見到趙靖西,當即便開口喚道,神情裏滿滿的全是焦急。

“母後,我沒多大的事兒。”趙靖西沖着太後微微一笑,轉身卻是向着皇帝請了個安:“參見皇兄。”

“七弟,你沒事兒吧?母後都擔心死了!”皇帝見趙靖西進來,也是不住的朝着他上下打量,然而趙靖西仍舊穿着那件十分寬大的衣袍,胳膊隐藏在袖子裏。他根本就什麽都看不清楚。

至于大殿上跪了許久的趙钰,沒有一個人理會。事實上,趙钰也希望別人能夠不想起他。

“靖兒!來,母後身邊坐。”太後一疊聲的對着趙靖西喊道。

“是,母後。”趙靖西應了,十分乖巧的在她身邊坐下了,這才裝作訝異的瞧了一眼跪在不遠處的趙钰道:“皇兄,我钰兒侄子這是怎麽了?”同時太後已經一把将他的衣裳袖子撩起,露出了左胳膊上纏繞着層層繃帶的傷口。太後頓時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心疼的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趙靖西連忙出聲安慰母親:“娘,只是一些皮外傷,用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的。”

皇帝扭頭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等到太後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他才道:“他為什麽跪在這裏?還不是因為你受傷的緣故?”

“這就奇怪了。”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有些震驚的瞧了皇帝一眼道:“我與趙钰不過是切磋武藝,他不小心傷了我一下而已,這根本就不算什麽的……”

“這怎麽能不算什麽?”太後不等他将話說完,便恨鐵不成鋼的打斷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如何能輕易的受傷?都見血了這怎麽能是小事情?你請太醫看過了沒有?”

趙靖西老老實實的點點頭:“沒有。”

太後連忙一招手,便吩咐身邊的靜月姑姑:“你去将梁太醫請了來!”

“是,太後!”靜月應了一聲,當即便退下去了。

皇帝坐在一旁,卻是緩緩開了口:“七弟,母後說的對,你都受傷了。這可不是小事情,對了,你們好端端的,怎麽會起了心思切磋武藝?”說話間,他擡頭望了一眼跪在不遠處的趙钰。

因為這一眼,趙钰将自己滿腔的話語全數都收了回去。

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皇兄,這件事情不如你問趙钰如何?”

“朕就是想聽一聽你的想法。”皇帝當即開口道。

趙靖西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偶然遇上了。起了興致想要切磋一下,那就切磋了,還能有什麽理由?”

“哦?不是因為一個花魁牡丹,你們倆才大打出手的?”皇帝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慢條斯理的道:“當然了,钰兒也有錯,他不該跟你一個長輩動手。這個朕會好好教育他。”

“皇兄,你就是這麽想的?”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忽然笑了,然後目光直視着皇帝的眼睛道:”的确,先前的時候,我與趙钰的确是為了牡丹在樓裏面争的面紅耳赤,可是我們并沒有打起來,最後牡丹也歸了趙钰。真正的切磋,卻是後來臣弟我偶遇了忠勇侯府的世子梁子安,還有一位齊公子,名字我忘記了,趙钰他都帶着美人兒回去了,卻不知道發什麽瘋,将臣弟我與梁子安攔在了玉春樓的門口,後來一言不合,我們就開始切磋了。“

皇帝聽了趙靖西這一大段話,轉過頭來冷冷的望着趙钰問道:“他說的是真的?”

趙钰低了頭跪在那裏,好半天才從?子裏嗯了一聲。

“荒唐!”皇帝一聽這話,頓時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為什麽攔着你七皇叔?他又沒有礙着你什麽事兒!”

然而這時候,趙钰卻忽然擡起了頭,他梗着脖子扯着嗓子道:“父皇!不是這樣的!兒子是因為與七皇叔競價,最後以九十萬兩的黃金買下那個牡丹,可是事後,兒子越想越不對勁,覺得是七皇叔他設了個全套讓兒子往裏面鑽,因此便攔住了他想要問個明白,誰知道,七皇叔反而對兒子惡語相加,兒子氣的失了控,所以,所以才與七皇叔切磋起來。”說到最後,他的氣焰卻是忽然又低了下去。

皇帝聽了這話,心道這個兒子也還不是蠢的無可救藥,他這才轉過了身,面對着趙靖西道:“七弟,你又有何話說?”他已經認定了趙靖西是故意的诓騙兒子花掉九十萬兩黃金的巨款的,所以語氣很有些不善。

趙靖西聽了這話,面上不見任何惱色,甚至還帶了一絲笑容,他懶洋洋開口道:“皇兄,當時那牡丹姑娘是臣弟先看中的,也是臣弟第一個先去找的老鸨子,準備為牡丹贖身,當時那老鸨子都已經滿口答應了臣弟,若不是趙钰出現,臣弟至多花費個三五萬兩的銀子,便能将牡丹姑娘買到手。”

說着,他頓了頓,笑容裏多了一絲諷刺:“結果,趙钰出現了,他也是非要給牡丹贖身不可,而且還諷刺臣弟已經有了一個藍衣了,為什麽還要糾纏住牡丹不放?臣弟身邊也統共就只有牡丹與藍衣了,連個正經的王妃側妃都沒有,可是三皇子府上大大小小的妻妾,總共也得有十幾個人之多了吧?”

“钰兒,是這樣麽?”皇帝聽了這話,當即轉過身去,再一次的看了趙钰一眼。

趙靖西說的沒什麽錯處,所以,趙钰只能點了點頭:“父皇,是這樣。不過,七皇叔也并沒有真的掏錢買下牡丹,所以兒子覺得,人人都可以公平競争。”

“是啊!所以你就想着一定要狠狠的坑我一筆!”趙靖西忽然接了話,冷冷一笑沖着趙钰道:“你明明知道我我只要看上了某樣東西或者是人,就不會放手,所以明擺着要跟我争取牡丹,還一味的将價錢擡高,以金子為價格的事情是你提出來的,是也不是?你的目的就是想要讓我花上一大筆錢贖出牡丹!“

”我一開始還不明白你的心思,後來就知道了,我又不傻,怎麽會白白的上當?“趙靖西沖着趙钰溫婉一笑,忽然轉過頭去對着皇帝道:“自然,那一百萬兩的金子可是大手筆,皇兄,我在當時聽見趙钰的話之時,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我要是有這一百萬兩金子,投入國庫或者是獻給皇兄,那該多好?何必要浪費在一個妓子身上?所以,我便放棄了。”

他這番話說的漂亮,官腔也打的很足,皇帝根本就沒法說什麽。只能讪讪一笑,道:“七弟,難得你有如此之高的覺悟,很好。”

“這是應該的,皇兄。”趙靖西笑着沖皇帝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來對準了趙钰,語氣卻是陡然淩厲了起來:“當着太後與皇兄的面兒,趙钰,你說我算計了你,那好,我倒要看看,我哪裏算計了你?”

“我是逼着你跟我競争牡丹了?還是逼着你開口說出九十萬兩的數目了?合着我是長輩,你我叔侄二人一同看上了牡丹,我就要無條件将她讓給你是不是?”趙靖西冷冷一笑,接着道:“這天底下也沒這個道理啊!本來就是先到者先得,更何況老鸨她已經先答應了我。因為你的一味糾纏不休,最後弄成了那個局面,現在你說我是算計你了,那是不是只要我花了一百萬兩金子将牡丹買下,你就高興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趙钰聽見這話,頓時猛烈的搖了一下頭:“不是你說的這樣子……”

“那是什麽樣子?”趙靖西好整以暇的問。他是問心無愧,反正是趙钰先算計他的,此時此刻,他倒是不害怕皇帝因此而怪罪與他。

趙靖西想的不錯,皇帝這時候的确是沒怪罪他。而是狠狠的在心裏面埋怨起了趙钰,他怎麽就生了這麽個蠢兒子?算計別人沒算計到,反而被別人給算計了!真是丢他的臉!皇帝恨鐵不成鋼,頓時覺得自己連腦仁兒都有些疼。

“我……”趙钰張開嘴,我了半天,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事情明擺着的,就是他故意找趙靖西的茬,如果不是因為趙靖西,他根本就不知道牡丹是誰!又怎麽還可能有後面的事情?想着,趙钰心裏面卻後悔不跌起來。

這一次,他失敗的太徹底了,早知如此,昨日在玉春樓裏面,他就不應該找趙靖西的晦氣!

就在這時,一旁一直都沒開口的太後卻是忽然說了一句話:“你們兩個,還有沒有皇家子弟的樣子?覺得逛妓院是一件好事情了?”

第 222 章 皇上的雷霆震怒

她正想再說些什麽,門口便有宮人拖長了聲音喊道:“皇上駕到——”

跪在大殿上的趙钰,眼神頓時一縮,面上出現了一絲害怕的神情來。

太後将他臉上的表情瞧的真真切切,也沒有在乎那麽多。只扶着一旁宮人的手預備起身,皇上來了,她是準備迎接的。

然而她的動作才做了一半,皇帝的身影便從殿外走了進來,一見到太後直起身子,他連忙散步并作兩步的奔了進來,一把将太後在椅子上一按,道:“母後,您站起身來做什麽?快坐着!”說着,彎腰請了個安。

太後笑呵呵的受了,問道:“皇上,今兒個怎麽來的這麽早,還沒用早膳吧?常公公,快去準備……”

“母後。不用忙活。”皇帝一開口便制止了常公公,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殿上的趙钰道:“兒臣是為這畜生而來的。”

“哦?”太後聞言頓時挑起了眉頭,她也瞧了一眼被皇上稱作‘畜生’的趙钰,低低問道:“皇帝,這是怎麽回事?”

皇帝聽聞此言,恨恨的再次瞪了趙钰一眼,直瞪的對方再也擡不起頭來,這才氣恨無比的開口道:“這厮昨日帶着人大模大樣的去逛妓院了,這也就罷了。可他卻偏偏跟靖兒杠上了勁兒,非要争搶一個妓子,最後花了九十萬兩金子買下了那個妓子!”

“有這事兒?”太後聽聞此言,頓時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九十萬兩黃金,這可不是小數目!國庫裏總共也才有多少金子?這三皇子也實在是太能揮霍了吧?想到此處,她望着趙钰的目光滿身嫌棄。扔找歡巴。

皇帝與她的目光沒什麽不同:“可不是麽!沒人逼他,是他自己硬要跟靖兒搶女子,最後人歸了他,這小子回去想想,覺得自己上了當,于是便回去尋了靖兒的晦氣,兩個人一言不合便打起來了,這小子竟然弄傷了靖兒的手臂……”

太後聽着皇帝敘說,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吓的她後怕不已。那望向趙钰的目光便帶了一絲憤恨:“怪不得他一大早便來我宮門口跪着呢!原來是怕皇上你責罰他,所以便想着先讨好了哀家,再讓皇上你從輕發落!”

“母後您放心!”皇帝聽了這話,當即接口道:“您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朕不會包庇任何人!該受什麽懲罰就受什麽懲罰!”

這樣最好!

太後很想就這麽應下了,可她擡眸的一瞬間,卻看見了皇帝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目光,她頓時有些心驚,不由的低頭重新打量了一眼低眉順眼跪在地上的趙钰。腦子裏掠過無數念頭。

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皇帝表面上将趙钰罵的狗血淋頭,可他真的會讓自己責罰趙钰麽?不會!更何況,這件事情當中還有她的兒子參與,搞不好皇帝就是人為趙靖西就是故意坑趙钰掏出那九十萬兩黃金的。皇帝舍不得責罵自己的兒子,也不願意掏錢,那麽,就會将責任都統統的推到她的兒子身上,而她此刻若是随聲附和皇帝的話,那麽她的靖兒就危險了……

以後,他一定會成為皇帝的眼中釘的……

太後想到此處,心中不由的一陣陣後怕。然而心緒卻慢慢的平複下來了,她擡眸瞧着皇帝,緩緩開口勸道:“皇上,你也別急着下定論。這件事情到底是個怎生模樣,咱們都還沒聽過靖兒是怎麽說的呢!不如就再等一等,等靖兒進了宮,咱們将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了以後,再說責罰,皇帝,你以為如何?”說着,便招手喚來一個宮人,命他出去将靖王殿下請來。

皇帝本來以為太後肯定想也不想的就贊成自己責罰趙钰,可她沒有想到,太後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由的便是一呆,緊跟着,當即一笑,轉身狠狠的踹了趙钰一腳道:“你看你,做下此等錯事,母後卻還是不肯冤枉了你,你說說你,對得起她老人家麽?”

太後簡直恨不得皇帝直接踹死了趙钰,然而面上卻裝出一副心疼的模樣來,對着皇帝勸道:“皇上,事情沒弄明白之前,您先別打他!這孩子與靖兒一般大小,哀家都是一樣疼愛的,你冤枉了哪一個,哀家都是不依的!”

“瞧瞧!母後對你多好!”皇帝聽了這話,感動的一塌糊塗,順便就又再踹了趙钰一腳。

趙钰乃是貴公子一個,什麽時候受到過這種待遇?然而打他的人是皇帝,他不敢反抗也不敢躲,只低低喊道:“父皇,兒臣錯了!”

“知道錯了就給朕好好的呆着!”皇帝聞言,總算是收住了腳。

當靜月姑姑帶着人急匆匆趕到靖王府的時候,趙靖西正陪着古月華在屋中吃早膳,一旁紫衣與墨雲也同桌而坐,靜月姑姑對此早就已經見怪不怪,反正趙靖西的行為總是出人意表,她沒有詢問這些,而是開口問道:“王爺,聽說您昨日與三皇子殿下切磋的時候,受傷了?”

其實,早在看見趙靖西的第一眼之時,她便已經松了一口氣。王爺的模樣,瞧起來好像無大礙的模樣。

果然,趙靖西放下湯勺站起身來道:“靜月姑姑,我沒事,不算多嚴重的傷,休息兩日就成了,你回去告訴母後,讓她不用擔心我,這幾日我不方便進宮去,過幾日便進宮看望她老人家。”

“殿下?您不進宮?”靜月聽了這話,頓時吃了一驚,她可不以為太後只是叫她來看望趙靖西的,她老人家肯定希望自己帶靖王殿下回去。畢竟兒子受傷了,哪個做母親的都想親眼看着兒子傷在哪裏。

“恩,過兩日再去。”趙靖西道。

靜月姑姑站在那裏,目光盯着他的兩只袖子看,然而袖袍寬大,她根本就看不清楚趙靖西胳膊裏的傷口到底如何,于是她當即開口問道:“靖王殿下,您将袖子撩起,讓奴婢瞧瞧傷口的深淺如何?不然,太後問起,奴婢無法答話。”

趙靖西挑了眉頭正想拒絕,可就在此時,外頭卻忽然又走進來一個小厮,湊在趙靖西耳邊說了幾句話。就見趙靖西的面上出現了一絲驚詫之色。

“母後怎麽派了兩撥人來這裏?”趙靖西自言自語,瞧了靜月姑姑一眼,擡眸道:“行了,将那人請進來吧!”

靜月聽了這話,也是吃了一驚。

不一會兒,外頭候着的人進來了,靜月一瞧,發現還真是太後宮裏的一個小太監,但卻沒有開口說話。

“母後派你來到底所謂何事?”趙靖西簡短明了的開口問道。

小太監有一把清亮的嗓音:“回靖王殿下的話,今日三殿下去慈寧宮裏向太後請罪,後來皇上下了朝也來了,所以太後娘娘便派奴婢來請王爺進宮一趟。”

“趙钰請他的罪,母後喊我做什麽?”趙靖西無語道。

那小太監聽了這話,當即湊上兩步道:“我的好王爺,皇上一來,便将您昨日與三皇子殿下争搶一個妓子的事情說了出來,并且大發雷霆,太後娘娘原本聽說三皇子殿下親手傷了您,是很氣憤的,可是聽了這話,她卻又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各種緣由,想必王爺清楚的很,這一趟,您就是不為太後娘娘,也要為您自己走一趟啊!”

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便想放聲大笑,趙钰,他又什麽時候放在眼裏了?但這終究是母後一番心意,他沒再多說什麽,只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等下收拾一下,本王便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