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4 章 父子疏遠

“妾身參見侯爺!”徐姨娘一進門便盈盈彎腰,向錦安候行了一禮。

“快起來吧!”錦安候擺擺手,難得的給了徐姨娘一個笑臉,然後對着下人吩咐道“還不快搬把椅子來?沒看徐姨娘站着?”

“是!侯爺!”侍衛忙搬了把椅子過來。

“多謝侯爺。”徐姨娘微微一笑,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錦安候瞧了她一眼,心中有些疑問正要詢問。就在這時候,外頭又有侍衛進來禀報道:“侯爺,世子已經到了!”

“快讓那個逆子進來!”錦安候一聽到古潇安的名字,便氣不打一處來。

徐姨娘坐在一旁并未說話,一直到古潇安進來了以後,她站起身來給他行了一禮:“參見世子。”

可古潇安根本就甩都不甩她,進廳直接就對着坐在上首的錦安候跪了下去:“父親!”

“你做下那般的事情,居然還有臉來?”錦安候并不因為古潇安的下跪,心中就稍稍消氣。尤其是這個逆子見了自己的姨娘,也不行禮,這就更讓他生氣了。

“父親,孩兒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自然有臉來見父親。“古潇安跪在那裏道。

”沒有?那你中午的時候。讓你的人在芷蘅院的後門裏亂竄,到底是什麽意思?“錦安候皺眉道:”這是你一個世子應該做的事情?你如此的對你妹妹,難道就不怕外人恥笑麽?“

”父親,那個人雖然是孩兒的,可是他為何會走到那裏去,兒臣卻是不知道的,父親是準備想将這件事情算計在我的頭上麽?“

徐姨娘在一旁悠悠道:“您從前門正大光明的去看望二小姐,然後您的奴仆又從後門悄悄的潛入芷蘅院,如果說這都是巧合,那也未必太巧合了吧?”

錦安候一聽這話,面色立刻一沉,他直直的瞪着古潇安,問道:“她說的可有錯?”

古潇安聞言,終于面無表情的瞧了徐姨娘一眼,卻是冷聲道:“沒錯!”

“好!你終于承認了!那你說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錦安候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古潇安面無表情道:“父親,您為何總是質問孩兒,為什麽不命徐姨娘将薛洋帶上來,問問他到底看到了什麽,竟然會被小妹的丫鬟打昏在地?”

錦安候聽了這話,正怔愣間,一旁的徐姨娘便慢悠悠的道:“侯爺,這還用說麽?若是妾身的院子裏潛入了小厮或者是侍衛,妾身也會不顧一切先打昏了再說!不這樣難道還要讓他潛入到屋子裏去麽?世子還在前面呢!到時候要是看見二小姐的屋子裏走出個外男來,二小姐可是掉進黃河裏也說不清楚了!”

“你說的對!”錦安候連連點頭,卻是轉過身來恨恨的瞪了古潇安一眼。

徐姨娘輕輕一笑,接着道:“侯爺,那個侍衛妾身也審問過了。說的無非就是他看見二小姐的屋子裏有外男什麽的,可他自己不就是外男?還是偷摸闖進去的!世子既然發話,要薛洋上來對質,那麽妾身這就派人将薛洋提上來。”

“不!想也知道那個賤人會如何的污蔑華兒。何必要聽他的污言穢語呢?直接亂棍打死了事!”錦安候毫不留情道。

徐姨娘聽了這話,不由的吃了一驚,不過她卻是極快的點了下頭:“是,侯爺!”

古潇安在一旁聽了這話,立刻大驚,不由的喊道:“父親!你這麽做豈不是草菅人命?薛洋也沒做什麽,只是在芷蘅院的後門上溜達而已……”

“哦?世子原來是知道薛洋去了芷蘅院後門處的啊?甚至連他做什麽都知道?”徐姨娘微微一笑,道。

“你閉嘴!”古潇安聽了這話,惡狠狠的轉過頭來,怒瞪徐姨娘一眼:“我與我父親說話,你一個卑賤的姨娘插什麽嘴!”

徐姨娘聽了這話。臉色巨變,眼圈兒慢慢紅了,她坐在那裏,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混賬!有你這麽跟她說話的麽?她再怎樣,也是本候我的房裏人,按輩分那是你的長輩!”眼看着徐姨娘快四十歲的人了,被一個毛頭小子如此侮辱,錦安候根本就忍受不了,當下站起身來便狠狠的踹了古潇安一腳。

這一腳無關其他,只是錦候對他的沒規矩實在厭惡。

古潇安被踹倒在地,卻是自己爬起身來嘴硬道:“父親!難道孩兒說的有錯麽?她只不過是一個妾,憑什麽要孩兒這個嫡子給她請安?我的事情,輪不到她來做主!”

“反了你了?我将掌家權交給了徐姨娘,這整個侯府裏面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歸她管!你,自然也是能管的了的!”錦安候對着古潇安怒道。

古潇安聽了這話,面上登時泛出一絲冷笑來:“父親,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你讓一個姨娘來掌家,卻将正兒八經的一品侯夫人攆到了庵堂裏去清修,你也不怕外人笑話你寵妾滅妻!”

這話氣的錦安候七竅生煙,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沖上去狠狠的連踹了古潇安好幾下!

“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你還敢教訓老子我?別以為你跟你娘秘密合謀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告訴你!送去庵堂裏已經是輕了的,你要是再敢啰嗦,我就直接休了丁氏!”錦安候一邊罵,一邊打,因為心中恨極,所以下手也是頗重,頃刻之間,古潇安便被他打的頭破血流。

可即便是如此,古潇安卻是絲毫也不曾嘴軟,聽了這番話,他更是諷刺道:”父親,你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的!早從十幾年前你便想休了我娘吧?只不過那個賤人死了!她死了!你沒有了休妻的理由,所以我娘才在這侯夫人的位子上坐了這麽多年,是也不是?“

”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錦安候聽到這一句話,登時氣的臉色鐵青。手下動作也不由的微微一停頓。

古潇安就趁着這個機會從地上一躍而起,他直直的站在錦安候面前,一頭一臉的傷,嘴角卻是差點咧到了後腦勺去,只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諷刺。

“父親!你別管我從哪裏聽到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這輩子想要休棄掉我娘,那是不可能的!你最好,還是将她接回來的好!”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古潇安的聲音裏忽然多了一絲冷意。

“那我也同樣告訴你一句,不,可,能!”錦安候走上前去,猛的一巴掌呼向古潇安,力道之大,直接又将他打翻在地上了,堂堂侯爺,竟然不用侍衛手下出手,光是自己,就将古潇安打成了這般模樣,這還不能說明他心裏面對這個兒子有多厭惡麽?

古潇安父子激烈争吵,最後發展到大打出手,這一幕徐姨娘一直都靜靜的站在一旁,面上不悲不喜,也不往前湊。

她是個真正聰慧的女子。

錦安候打累了,便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古潇安渾身痛的鑽心,也是說不出話來了,父子兩個,一個站着,一個躺着,全都惡狠狠的瞪着對方,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将對方給燃燒殆盡。

良久之後,錦安候心裏面的火氣才消下去了一些,他面無表情的瞧了古潇安一眼,轉過身來對着侍衛們吩咐道:“來人!将世子拉下去!沒有命令,一個月不許出院子!”

“爹!你除了軟禁我,你還會做什麽?”古潇安擦一把嘴角上的血跡,滿臉嘲諷的望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卻是自己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一刻,徐姨娘站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覺得,眼前這一對不是父子,而是仇人。

“待下去!”打人也是很費勁的,更何況古潇安冥頑不靈,錦安候早就沒有了跟他繼續說下去的耐性,聞言當即轉過了頭,再不看古潇安一眼。

古潇安亦是不曾轉過頭來看父親一眼,就那麽一瘸一拐的,在兩個侍衛的押送下,走出了這間書房。亞名亞圾。

來的時候,意氣風發,回去,卻是滿身傷痕。

不,或許連心也是傷透了的。

書房裏,徐姨娘這才走到錦安候身邊去,小心翼翼的攙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來,倒了杯茶給他喝:“侯爺,您消消氣兒。”

對于剛剛那一幕,她不問,也不說一個字。

錦安候剛剛吼了半天,氣憤加上大動肝火,此時早已經是氣的七竅生煙了,聞言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卻是嘆息道:“這個不孝子,真真是氣死我了!”

“侯爺不要想的太過悲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徐姨娘說話的聲音柔柔的,自有一股風情,更何況她上了年紀,雖然沒有青春少女身上的那股子明豔味道,但卻另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而且她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事情該勸,錦安候被她侍奉着,忽然就覺得心裏面安心了起來。

“借你吉言吧!”錦安候說着,卻站起身來道:“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去華兒那裏看看去,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很傷心。”

“侯爺,這件事情也許并沒有驚動二小姐。”徐姨娘微微一笑,道:“而且妾身看琥珀那個丫頭聰明伶俐的緊,想來不會将之告訴二小姐,侯爺,您确定您要去?”

錦安候聽了這話,先是吃了一驚,可是很快臉上便浮現出一絲笑容來:“此事沒有驚動華兒,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也罷,我今兒個就不去看望她了,明兒再說。”

“侯爺說的是。”徐姨娘微微一笑。

錦安候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瞧了徐姨娘一眼,忽然問道:“承安現在的功課學的怎麽樣了?”

錦安候八百年都沒有問過二少爺古承安的消息,此時忽然提起,真的讓徐姨娘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她壓抑下心中的狂喜,淺淺一笑,道:“還好,他借住在書院裏頭,一年也就過年的時候回來,今年也快了。”

“是麽?還有幾日?”錦安候問道:“我派人去接他?”

徐姨娘聽了這話,心中更加的歡喜,但面對錦安候如此關心,她卻是搖搖頭,道:“侯爺,還是不必了!承安每年都是自己回來的,也沒有人去接,這孩子已經養成了習慣,侯爺您還是別讓那些貴公子的奢侈之氣傳染給承安了吧?您今年派了人接他,明年不派,他可是會傷心的,妾身寧願他自己回來。”

錦安候聽了這話,原本是想反駁徐姨娘的,可是話即将出口的瞬間,他卻是想起了古潇安。

他的這個嫡子,從小到大都是被夫人捧在手掌心的,松濤院裏的奴仆向來比別人院裏的奴仆多一倍,都快要趕上自己這個侯爺了,無論是出行還是去學堂,從來都是屁股後面跟着一大堆的家仆,身上總是有一股子脂粉氣,即使是去軍中歷練了幾年,這種情況也沒改變多少。最近更是惹出這麽多的事情來,樁樁件件都叫他頭疼不已。

這個敗家玩意兒!

錦安候想到這裏,當下便點點頭,道:“那就聽你的,不過等承安回來,我卻是要考教他的功課的!”

“那妾身就在這裏先謝過侯爺了!”徐姨娘笑的眉開眼笑,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侯爺不派人去接她的兒子。

錦安候看着這樣的她,當下心中更生了幾分親近之意,他對着徐姨娘柔聲道:“你先回去,晚膳我去你那裏吃。”

這話說的暧昧之極。

徐姨娘壓抑住心裏面的狂喜,依舊面帶淺笑道:“好。”

又閑聊了幾句,她便起身退下了。

可是等一回到自個兒院子,徐姨娘立刻便面無表情的吩咐小厮,将薛洋秘密處死,将屍體連夜扔到亂葬崗去。這一切她都是按着錦安候的吩咐去做,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還有一件別人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其實這個薛洋,徐姨娘将他帶回來之後,根本就沒有審問過,在錦安候面前的那番話,她是故意的。

沒錯!這件事情上,徐姨娘是站在古月華的這邊的!

當初因為有了古月華那番話,掌家的權利才從蘇姨娘手上落到了自己身上,徐姨娘心底裏是對古月華有那麽幾分感激的,她們母子在這侯府之中生活的艱難,從來也沒有人記得過她們,除了古月華。

“翠煙,去廚房吩咐,今晚上做幾道侯爺最愛吃的菜。”徐姨娘微笑着對自己身邊的丫鬟吩咐道。

“是,姨娘。”翠煙應了一聲,立刻轉身退下。

徐姨娘擡起頭來,朝着外頭已經黑暗下來的天空望了一眼,喃喃道:“明兒個,承安就能回來了。”

……

靖王府裏,古月華坐在椅子上,瞧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卻是有些下不去嘴。

因為有一個人還在對着她喋喋不休;“華兒!你相信我!母後的态度已經松動了,我想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古月華夾起一筷子肚絲慢慢吃了,擡頭沖着趙靖西猛翻一個白眼,怒道:“你煩不煩啊?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同樣一句話,你說了幾百遍了?”

“華兒,我只是……怕你誤會我。”趙靖西嘿嘿一笑,卻是殷勤無比的替古月華盛了一碗魚湯,貼心無比道:“這湯剛做的,十分新鮮,你嘗一嘗。”

“這桌上哪道菜不是新做的?你說說看。”古月華一邊喝湯,一邊再翻一個白眼。

她穿着個小厮的衣裳,花容月貌也變成了面黃肌瘦,實在是沒有一絲美感可言,可是趙靖西望着她,兩眼依舊滿滿的柔情似水。

“口誤,口誤。”趙靖西連連道歉。

古月華瞧他一眼,道:“你不吃飯,一直盯着我做什麽?難道這樣你就飽了?”

“秀色可餐嘛!”趙靖西微微一笑,道。

“無聊!你還是趕快吃點東西吧!我可不想落下個虐待你的名聲!”古月華說的咬牙切,卻是自己動手,替趙靖西盛了一碗雞湯,然後夾了些菜在他碗裏。

顯見得,她就是嘴上說的生氣,實則內心不然。

趙靖西瞧着古月華動作,眼裏卻是泛出一絲亮光來。

他愛吃的菜,愛喝的湯,華兒都記得!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能證明她的愛?雖然她說話的口氣一直是兇巴巴的。

趙靖西簡直是愛死了這樣的古月華!

飯後,古月華摸着有些吃撐的肚皮,怨恨的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笑嘻嘻的趙靖西。自從她給他夾菜了以後,趙靖西就跟瘋了一樣的拼命往她碗裏夾菜,還威脅她必須吃掉,最後才造成了這種局面。

古月華很是有些無語,這貨能不能不要這麽興奮?

答案是不可能的,趙靖西平時是個高冷耍酷的王爺,可是一到古月華面前,便變回了他逗逼的本質,先前還裝的似模似樣的,可是最近去是原形畢露。

可古月華今日過來可不是單純的看趙靖西變逗逼的,她是有正事兒要說。

“靖西,你這麽做,會不會逼的太後一咬牙,給你院子裏塞上十個八個的女人?畢竟她是個要臉面的人,兒子是個短袖,被大家議論紛紛,她是有可能被逼瘋的,而阻止謠言的最好辦法,就是給你院子裏塞滿了女人!”

“這個你擔心的就多餘了。”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道:“母後她不會這麽做的,若是對她沒有足夠的了解,我又怎敢設下如此計謀?”

第 393 章 王爺的口味

“正該如此。”徐姨娘立刻答道。

琥珀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這樣上道,面上當即露出一絲笑容來:“那就麻煩徐姨娘将這個人帶走了。”

“好,帶走!”徐姨娘此時執掌侯府中饋已經多日,聽命于她的侯府下人不少,此刻她一發話,立刻便有兩個小厮沖了上來。伸手去便去拉躺在地上的那個小厮,卻在這時候,古潇安冷冷的喊了一聲:“慢着!”

他是侯府世子,這些下人們不可能不給他面子,聞言立刻全都停了下來,轉頭不解的望向古潇安。

“世子,您還有什麽吩咐?”琥珀柔聲的開口問道。

古潇安冷冷的瞧了她一眼,道:“勸你一句,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這人你讓我帶走啥事兒沒有,否則……”

“否則怎樣?”琥珀聽了這話,登時微微一笑,道:“堂堂錦安候府世子,難道還要威脅我一個小小的婢女不成?”

“有哪一家的婢女是像你一樣身負武功的?”古潇安冷笑一聲道:“這個人雖然不是侯府登記在冊的下人。但是他的賣身契卻是在我這裏!就是鬧到我爹那裏去,也頂多不過是被責罵一頓而已,可我會牢牢的記住這個仇!徐姨娘,你确定你真的要跟我作對?”

古潇安說完這段話,立刻将頭轉向了立在一旁的徐姨娘。

琥珀聽到這話,心中不由的一沉。

古潇安這一招來的狠!倘若徐姨娘不想得罪他的話,那麽……

就在這時,徐姨娘緩緩的開口了:“世子,妾身只是按着規矩辦事而已,請你見諒。侯爺曾經交代過妾身,對于二小姐身邊的一切事物都需要上心,倘若這個小厮今日是闖進了侯府別的地方,或者妾身就将之交給世子爺了,但是他闖入的是芷蘅院!”

說到這裏,徐姨娘不由的加重了語氣:“世子別看這只是小試一樁,可是很快它就會傳到侯爺耳朵裏。皆時他定會将妾身叫過去詢問,倘若妾身将這個小厮交給了您,恐怕到時候侯爺惱怒之下,妾身性命都難保!”

“所以,世子爺,請恕妾身無法答應将人交給你!”

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徐姨娘便冷聲對着下人們吩咐道:“你們愣着做什麽?還不趕快押着他走?”

“是!姨娘!”誰執掌中饋,誰的權利就最大,下人們最會審時度勢,更何況,那些奴仆還都是徐姨娘自己帶來的。

古潇安聽了這話,鐵青着一張臉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的望着薛洋被押了下去。這一瞬間。他胸腔裏的憤怒就像是彭勃燃燒的火焰一樣,幾乎快要将在場的幾個人給吞噬了。

“琥珀姑娘,二小姐在屋子裏麽?可否容我一見?”徐姨娘卻已經不理會古潇安了,轉過身來對着琥珀柔聲問道。

真正的古月華早就已經離開了。琥珀那裏敢讓徐姨娘去見她?當下連忙道:“我們二小姐心情有些不好,不如,改日親自去給徐姨娘請安,如何?”

古潇安在一旁嗤笑道:“古月華她心虛了是不是?徐姨娘幫了你們這麽大的忙,竟然連見都不肯見?如果這裏面沒有貓膩的話,打死我也不會相信!”

“琥珀姑娘,是妾身冒昧了,二小姐身子不好,正是需要休息的時間,妾身就過些日子再來看望她,不打緊的。”徐姨娘柔柔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她一走,後門處就只剩下了古潇安,可是沒等琥珀開口,古潇安就已經轉過身去大踏步的離開了。

原本古月華與古潇安只是私底下的争鬥,可是這件事情一出,直接就将矛盾擺在了明面上來了。

此時此刻,古月華已經借由小厮的身份,由暗衛護送着,成功出了錦安候府的後門,一路往靖王府而去。

時間倒回到半個時辰之前,古月華才剛剛的從屋子裏出來,後門上便多了一個小厮,對着她質問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二小姐的閨房裏?”

沒等古月華開口,藏在暗處的侍衛便立刻上前來,一掌将那小厮劈暈過去,帶着古月華便迅速的離開了。

由于時間緊迫,那昏迷過去的小厮沒有來得及處理。

一直到踏入靖王府的地面,古月華心中還是有幾分擔憂,那個突然出現的小厮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哪裏?目的到底是為何?有沒有同夥?

而前頭院子裏古潇安也來了,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她走了,只餘下琉璃一個,能應付得了這個局面麽?

“喂!你在想什麽?快走啊!”前來接應古月華的人是墨雲,他知道眼前的人的真實身份,心中也很興奮,可是因為怕暴露古月華的名字,他沒有直接稱呼她二小姐。

“知道了!”古月華戲中一凜,忙收住了心神。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一些。

很快的,麒瀾殿便到了。

有許久沒有來過這裏了,瞧着那熟悉的殿門,熟悉的一磚一瓦,古月華的思緒總算是從憂心琉璃的事情上抽回了一些。

兩個人剛要進殿,便意外瞧見殿門前的柱子上正斜斜的靠着一個人,笑容慵懶,容顏絕色,不是趙靖西是誰?陽光照射的他身上仿若披上了一層金光,瞧着竟然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古月華瞧着趙靖西眨了眨眼睛,然後又眨了一下。

趙靖西登時便笑了,他直起身子朝着古月華走了過來。亞名找技。

墨雲在一旁連忙道:“快進去吧!王爺都等的急了!”

他實在是害怕眼前這兩個人給他來個情不自禁的擁抱,那絕對會将四周的侍衛震驚的眼睛珠子都掉下來!

果不其然,趙靖西走到古月胡面前以後,深深的凝望她兩眼,張開雙臂,果斷給了她一個擁抱!

不對,是熊抱,古月華的整個身子全都被趙靖西的大手給攬入懷裏面去了。

“趙靖西!你快放手!發什麽騷!”古月華趴在趙靖西的胸膛裏咬牙切道。

趙靖西聞言,卻是邪邪的笑了:“你怕什麽?你現在是男人,就是被我抱一下,人們頂多議論的人是我,你擔什麽心?”

話雖如此,他卻不敢真的惹古月華生氣,用力的抱着懷中人兒感受着她身上的馨香,趙靖西深吸兩口氣,然後慢慢的放開了古月華,一把牽起她的手,然後朝外殿內走去。

兩邊的侍衛,包括墨雲,全都震驚無比的張大了嘴巴。

侍衛們驚奇的,是他們王爺除了忠勇侯府之外,又有別的男寵了!而且這個新的男寵,還是個小厮,那豈不是說他們這些侍衛,也有可能成為王爺的獵物?想到這裏,在場每個侍衛都是菊花一緊。

也有人暗暗咂舌,先前他們王爺的口味還很刁鑽,那忠勇侯府的世子細皮嫩肉,好歹還是個世子,有些身份,沒想到那梁子安走了以後,他們王爺饑不擇食之下,竟然連小厮都看上了,而且那小厮還是個面黃肌瘦,前胸貼後背的,這口味降低的也太速度了吧?

而墨雲擔憂的,卻是經過此事,恐怕趙靖西有斷袖之癖的名聲就會不胫而走,他家主子,真的朝着那條不歸路上狂奔而去了!

可是明明,他家主子懷裏面抱着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姑娘啊!

外頭墨雲正在心中哀嚎不已,而大殿內,趙靖西拉着古月華走進去以後,直接将人再次拉入懷裏,低頭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

有多久他沒有這樣抱着她親了?他已經記不清了,似乎是很久很久。

趙靖西喘息着,低頭深深的凝視了古月華一眼,眼中柔情能夠滴出水來。

“王爺,你原來還喜歡這種營養不良的啊?”一吻結束之後,古月華從趙靖西懷裏掙紮出來,瞪了他一眼,酸溜溜的開了口。

“你吃醋啦?”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眉開眼笑,他扳過古月華的肩膀,直視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的,我的心裏裝的全是你,絕地不會有別人!至于那些謠言,只不過是謠言罷了!”

“是麽?”古月華似笑非笑道。

……

傍晚時分,錦安候從外頭回來,第一時間便聽說了芷蘅院裏面發生的事情。

“這個逆子!怎麽這麽胡鬧!這次決饒不了他!”錦安候氣的變了臉色,狠狠一拳頭捶在桌子上,沉聲對着外頭吩咐道:“将世子給我帶進來!”

“是!侯爺!”侍衛應了一聲,很快的便退了下去。

卻在此時,門口有人禀報道:“侯爺,徐姨娘求見,她說有要事要禀報侯爺。”

“徐姨娘?”錦安候聽了這話,不由的皺眉:“她來做什麽?”

“侯爺,世子原本想要将那個擅自闖入芷蘅院的小厮帶走處理掉,是徐姨娘趕過去将人給留了下來。”一旁的侍衛立刻上前禀報道。

“是麽?”錦安候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緩和了下來,他點點頭,道:“那就讓徐姨娘進來吧!”

“是!侯爺。”緊跟着,是侍衛離去的聲音。

很快,一陣素雅的香味便從門口傳了過來,那人進來的腳步聲也是極輕巧,錦安候不由的擡起了頭,結果就看見了一身素雅衣裙的徐姨娘,她臉上挂着恬靜的笑容。

已經被後宅內錦安候夫人與蘇姨娘的勾心鬥角弄的疲憊不堪的錦安候看到這樣的徐姨娘,立刻眼前一亮!

第 392 章 琥珀威武

古月華一直到下午十分,才明白琥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坐在銅鏡前,望着鏡子裏那張已經沒有自己往日絲毫模樣的清秀面容,與自己身上的小厮衣裳,心中真的很是無語。

她就說嘛。此時風聲那麽緊,趙靖西怎麽敢明目張膽的來見自己,原來琥珀打的是讓自己易容成男人的主意!

這樣一來,即使是被人看見了,也只能讓謠言來的更真實一點!

古月華郁悶之極,卻也只能認同琥珀的做法,因為這是最為危險的,也是最為安全的法子。

“小姐,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琥珀對着正望着菱花銅鏡發呆的古月華出聲催促道。

古月華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跟王爺約的是什麽地方見面?”

“靖王府。”琥珀微微一笑,答道:“這是王爺說的。”

古月華狐疑的看了琥珀一眼,卻是沒有懷疑什麽。畢竟這句話,很像是趙靖西的口吻。

二人正說着話。琉璃卻是急匆匆的從外頭走了進來,一臉緊張的道:“小姐!你快些藏起來!世子過來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立刻就吃了一驚:“我大哥來了?”

琉璃飛快的點點頭,道:“還沒到咱們院子前,不過快了!”

琥珀連忙開口:“琉璃,你快過來坐下,我這就替你化妝!”緊跟着,又對雲朵吩咐道:“你去外頭先攔着點世子,不論是說小姐病了,餓了還是怎麽的,總之擋住他就好!”

“好!”雲朵應了一聲,當即轉身退下。

古月華這才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道:“小姐,您趕快從後門出去,我這就派個人暗中送你!”

古月華點點頭,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小厮的打扮,的确已經不能夠在芷蘅院裏多呆了,聞言立刻轉身往外走去。

琥珀打了一個響指,很快就有一個黑衣人出現,追随古月華去了。

而屋子裏,琥珀拿出了自己多年易容所練就的真本事來,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琉璃的面容易容成了古月華的,反正她之前一直都假扮古月華,琥珀弄的有不對的地方,琉璃也會出言提醒。

很快的,鏡子裏便映出一張與古月華一模一樣的面容來,一旁已經有小丫鬟将琉璃的丫鬟鬓發給打散了,為了趕時間。琥珀給她梳了一個最簡單的仙螺鬓,上頭插上金光閃閃的發釵,耳環來不及戴了,她索性就将琉璃原先戴的給摘了下來。緊跟着,便是更衣。

盡管琥珀的速度很快,但是外頭花廳裏還是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古潇安性子野的很,雲朵并不能夠擋住他太長時間,一進門,他就亮開了大嗓門叫道:“小妹!你躲在屋子裏頭做什麽呢?連大哥來看望你,也不出來接見麽?”

琥珀正在給琉璃套外衫,聞言并沒有答話,只是迅速地将紐扣扣好,然後上下打量了起來。而這個時候。一旁的輕煙已經替琉璃戴好了耳環。

琥珀看她身上已經全無破綻了,這才示意琉璃去外間花廳,卻是湊在她耳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你不要怕,膽子要大些!這才更像二小姐。”

琉璃重重的點點頭,也小聲道:“你放心吧,我之前假扮過二小姐的,絕對出不了錯漏。”

“不!二小姐此時已經與世子爺撕破臉了!”琥珀搖搖頭,繼續趴在琉璃耳朵邊上道:“這一點你可要記清楚了。”

琉璃聞言,登時渾身一震,忙不疊的點了點頭。

很快的,兩個人便走到了外頭。

古潇安翹着二郎腿在外間坐着,此時見’古月華‘好容易出來了,登時冷笑一聲道:“小妹,你在裏頭裹腳呢!磨磨蹭蹭的這半天也不出來,還是說,你在屋子裏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琉璃緊緊捏着琥珀的手,面無表情道:“大哥開什麽玩笑?我在自己的屋子裏穿的随意了些,知道大哥要來,自然要好生的換件衣裳,怎麽就被你給說成了這般?大哥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麽?”

“還是這般的伶牙俐!”琉璃刻意的模仿古月華的語氣說話,古潇安竟是絲毫都沒有察覺出來,此時聽了這話,他冷笑一聲道:“不過,你這屋子裏當真的沒有藏東西?我可不信!”說着,便起身大步往裏屋裏走去。

琥珀立刻就上前攔道:“世子爺!裏面是我們小姐的閨房卧室,請留步!”

“滾開!”古潇安不耐煩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敢攔本世子我?”說着,伸手想将琥珀推開他好進入裏間。

可是不曾想,琥珀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古潇安這一掌推上去,只覺得像是碰到了一堵堅硬的石牆,根本就撼動不得!

他立刻吃了一驚,不由的仔仔細細的打量了琥珀兩眼,卻是皺眉道:“你不是小妹身邊的丫頭!說!哪裏來的?”

“這是爹看我上次被人圍追堵截,差點就死在了青雲山下,所以特地送給我的。”琉璃面無表情道:“大哥若是不信,那就回去問問父親,看我說的可有一句假話!”

她用古月華的語氣說的倒是挺順暢。但誰也不知道的是,她這份冷靜下面,隐藏的,卻是深深的忐忑。

她畢竟不是古月華,在面對如狼似虎一般的古潇安之時,又豈能不害怕?可是為了保證不出漏子,不讓自家小姐難堪,她也是豁出去了!

“爹派給你的人?”古潇安聽了這話,這才是大大的吃了一驚。

琉璃當即點點頭。

古潇安看她神情不似做假,目光登時閃了閃,冷笑道:“那你還不讓這個賤婢退下!”

你才是賤婢!你丫全家都是賤婢!琥珀聽了古潇安辱罵自己的話,登時氣的七竅生煙,當即便在心裏面咒罵開了,可是很快的,她就意識到不對了,如果這麽罵,她豈不是連自家小姐與侯爺都給罵上了?老天!

“大哥,你說我有那麽傻麽?叫我的丫鬟退下,然後讓你進我的屋子裏去?”琉璃難得的諷刺了一句。

古潇安聽了這話,眉頭立刻一皺,簡直立刻就想硬闖進去,他倒要看看自己的這個妹妹有什麽辦法能夠阻攔自己的!

可是,此時虎視眈眈盯着他的琥珀,卻是讓他根本就不敢擅動。古潇安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丫頭的對手。他的心裏面立刻就生出一絲憤恨與妒忌來。

父親竟然對小妹這樣好!就沒見他給自己安排這樣的人手,也沒見他給彤兒安排!

果然是最心愛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就比較疼愛麽?

古潇安在心裏面冷哼一聲,那種想要解決掉古月華的想法再一次的冒了出來!

可是,他也只是想一想罷了。

他可不想再進一次大獄,更不想被皇上給淩遲處死!現如今,古潇安心裏面已經十分清楚的知道,古月華乃是當今聖上很看重的人。

他敢對錦安候陽奉陰違,可是敢對皇上如此麽?

答案是不敢。

“小妹,你這屋子裏到底藏了什麽?”面對琉璃的諷刺,他難得的沒有反唇相譏。

“什麽都沒有,大哥想多了。”琉璃慢悠悠道。

“是麽?”古潇安說着,當即走上前來,湊進了琉璃,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就在這時,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氣竄入了古潇安的鼻子。

他立刻就皺了一下眉頭:“小妹,你這院子裏,喜歡茉莉香粉的人,只有琉璃一個不是麽?怎麽現在連你自己也用起了這種香粉?”

琉璃聽了這話,立刻大大的吃了一驚!

“我沒事換換香粉,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吧?”琉璃強自鎮定道。

“是麽?”古潇安似笑非笑,眼中閃爍着一股懷疑之色。

琉璃反而鎮定了下來,她轉身往榻上一坐,慢悠悠道:“大哥,你今日來此,到底有何目的?何不直接的說出來?若是能配合,小妹也會配合,大哥說如何?”

“我今日前來,其實也沒什麽事兒。”古潇安聽了這話,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模樣,瞧了琉璃一眼,道:“不過是因為彤兒出嫁了,我在這府裏無聊的很,所以就過來你這邊坐坐,怎麽,你不歡迎?”

“哪有!”琉璃微微一笑,道:“大哥能來,小妹歡迎之至,不過,的确是如同大哥所說的,這侯府裏也的确是太冷清了一些,大哥,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娶一門妻子了。”

琉璃這番話,說的意味深長。

但是沒想到,古潇安聽了,卻是微微的變了臉色。然後若無其事道:“此事倒也不急,等母親從青雲庵回來之後,讓她幫着張羅吧!對了,小妹,母親她已經去了青雲庵好些時日了,你想不想她?”亞頁貞才。

想她才怪!

琉璃在心裏面诽謗一句,面上卻是裝出一副懷念的模樣來道:“想啊!自然想念!”

“那不如,咱們一起去父親面前求情,讓他将母親送回來如何?”古潇安趁機道。

但他哪裏知道,琉璃聽了這話,卻是低下頭去眼眶中慢慢的流下眼淚來。

“小妹,你怎麽了?”古潇安狀似關心的問道。

琥珀在一旁插嘴道:“世子爺!你以為我們家小姐就沒有去向侯爺請求過要夫人回來的話麽?我們小姐都說出了自己要陪伴夫人去青雲庵常住!可是侯爺根本就不為所動!他甚至,還将我們家小姐給狠狠的責罵了一頓,并且嚴令我家小姐再也不許替夫人說求情的話,不然就要狠狠的懲罰她!這些,你都知道麽?”

“小妹,這一切,都是真的?”古潇安雖然知道這話虛假的成分很大,不過他同樣很是震驚。

琉璃當即點了點頭,卻是垂淚道:“大哥,你也別太着急,等過些日子,小妹就與你一同去求父親!只是現在……”

“大哥都已經知道了實情,又怎麽會強逼你呢?”古潇安連忙道:“就依了小妹,這事兒等過些日子再說吧!”說着,他便站起了身來,瞧了琉璃一眼,道:“小妹身體還沒痊愈,好好歇着吧!大哥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大哥慢走,小妹就不親自送你了。”古月華連忙道。

“無妨。”古潇安沖着她擺擺手,便走出了屋子,可是在跨過門檻以後,他忽然又回過頭來道:“咦,今兒個怎麽沒有看到你身邊的那個丫鬟琉璃?”

“哦,我讓她上街去給我買雲片糕去了。”琉璃勉強一笑,應道。

古潇安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卻是抓不到什麽破綻,當即便轉身離開了。

直到古潇安的身影消失不見,琉璃才癱坐在椅子上。像是做了一件吃力的重活一樣。

琥珀來不及安慰她,忙去了後院,她要去看古月華成功離開了沒有,可不能被古潇安給發現了!不然,不定那人要弄出什麽幺蛾子來。

可是到了那裏一看,她的臉色卻是猛的一變!只見芷蘅院的後門上,正躺着一個陌生的小厮,而裝扮成小厮的古月華卻是已經不見,想是已經出府去了。

剛剛才離開的古潇安此時正一臉鐵青的站在那裏,他見琥珀出來了,立刻出聲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小厮為什麽會被人打昏在這裏?”

“那就要看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情了。”琥珀一點也沒将古潇安放在眼裏,聞言慢條斯理道:“世子爺,您來看望我家小姐,那就正大光明的看,芷蘅院的奴婢誰也不敢攔您!可您這自己從前門進來,卻派個小厮從後門闖入,這是什麽意思?要不要與我家小姐去侯爺面前對質對質?”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如此與本世子說話!”古潇安聽了琥珀這毫不留情的諷刺,登時氣的七竅生煙,這要是一般的奴婢,早就已經被他狠狠一腳給踹翻了,然後再命人毒打一頓,可是面對琥珀,他卻沒那個膽子。

”奴婢是侯爺找來伺候我們家小姐的。這你一早就知道了難道不是麽?“琥珀說着,當即走上前去,蹲下身來,在倒在地上的那下人鼻子下一探,道:“人沒死,只是昏過去了。”

此言一出,古潇安越發的覺得自己沒臉沒皮起來。這件事情說來也是他做的不對,暗中派人從後門潛入別人的宅院,這原本就是上不得臺面的事情,倘若他将此事鬧大,鬧到了錦安候面前去,挨罵的人也會是他。這個啞巴虧,他是吃定了。

古潇安忍了又忍,才沒有對着琥珀破口大罵,他是看出來了,輪罵,他罵不過小妹身邊的人,輪打,他也打不過琥珀!誰知道其他的丫頭還有沒有會功夫的!

“好!此事我就不與你們計較了!來人!将他擡走!”古潇安命令道。

很快的,便有兩個侍衛從後門外頭竄了進來,伸手便要去拉地上昏迷不醒那人。

“慢着!”琥珀一腳踩在那人身上,慢悠悠道:“此人不是侯府裏的小厮,是從外頭潛進來的,我家小姐還需要好好的将之審問,不能讓世子帶走!”

古潇安聽了這話,卻是臉色大變,強硬道:“你胡說什麽?這就是我的小厮薛洋!不是什麽從外頭帶進來的人!”

“哦,是麽?”琥珀聽了這話,立刻冷笑道:“雲朵,你去将徐姨娘請來,她掌管府中中饋,想來一定知道世子爺的房裏有沒有一個名叫薛洋的小厮來!只要不是登記在冊的,就都是從外頭潛進來的!”

“好!”雲朵應了一聲,當即轉身往外走去。

古潇安臉色鐵青的站在那裏,沉聲道:“叫你們小姐出來跟我說話!你個賤婢,憑什麽在我面前放肆?”

這是他第二次辱罵琥珀了。

琥珀忍了又忍,終于是沒有爆發,而是十分冷靜道:“世子,我家小姐困了,正在歇午覺,請你不要打攪她。”

“這個時候睡什麽午覺?”古潇安咆哮。

“我家小姐身子弱,她當然要多休息才能恢複的快啊?”琥珀一臉的不明所以。

古潇安聽了這話,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畢竟琥珀的這個理由很充足,古月華是在養病,的确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二人說話沒多久,雲朵便風風火火的帶着徐姨娘趕來了,進門先給古潇安請了個安。

古潇安并沒有叫她起身,只是冷哼一聲。

徐姨娘對此早已經習以為常,她自己站起了身來。

“參見徐姨娘。”剛剛在古潇安面前十分無禮的琥珀,一見到徐姨娘,立刻便請了個安。

“琥珀姑娘,快不要多禮,那個潛入侯府的小厮在哪裏?”面對琥珀的請安,徐姨娘很是有些不自在,她連忙将琥珀拉了起來。

“就在那裏!”琥珀朝着那昏迷過去的小厮伸手一指,道:“這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潛入了芷蘅院後門,被丫鬟們給打昏過去了,可是世子現在說,這個人是他的小厮薛洋,所以奴婢就派人将姨娘請了過來,想知道世子爺身邊是不是有這樣一個人。”

“沒有!這個人是外頭混進來的!”徐姨娘聽了這話,立刻斬釘截鐵的答道。

此話一落,她便立刻就接收到了古潇安冷冰冰的目光,那眼神裏帶了一絲威脅與恐吓。

可是蘇姨娘卻是根本就沒有改口。

琥珀登時笑了:“那照這麽說,這個人就是從外頭潛入的壞人了,不知道他潛入芷蘅院想做什麽,姨娘不如将他帶走,交給侯爺發落吧!”

第 391 章 要命的任務

錦安候這番話說的頭頭是道,而且全是為古月華好,這讓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不答應,父親會傷心,可是答應,她就不能像從前那般逍遙自在了。徐姨娘已經執掌中饋這麽久,恐怕早就已經将之當成了囊中之物,她要是貿然應下,恐怕會被當做眼中釘的啊!

古月華可不願意剛剛鬥倒了錦安候夫人,然後再與徐姨娘對上!

想了許久,她試探的對着錦安候道:“爹,你也說了,女兒對于府中中饋是兩眼一抹黑,現如今是學習階段,如何能自己掌管?不如這樣,掌家還是徐姨娘,女兒每日過去跟着她學些處理庶務的本事,如何?”

“華兒。你真這樣想?”錦安候倒是沒有想到古月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的有些吃驚。

古月華點點頭,道:“是的!”

錦安候定定的瞧了她兩眼,嘆息一口氣道:“好吧,就按着你說的去做!”

“謝謝爹!”古月華眉開眼笑道。

錦安候朝着她的胳膊望了一眼,問道:“華兒,你身上現在的傷怎麽樣了?”

“已經結痂,不過要完全恢複,恐怕還要好幾個月。”古月華對着錦安候安慰道:“不過女兒不怕,這傷不礙事,女兒看書寫字什麽的,都很方便了。”

錦安候點點頭,他說不出勸女兒不要看書寫字的話來,只道:“你少看些書,也少寫些字,知道麽?”

古月華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

錦安候這才點點頭,又說了些話。他便回去了。

古月華送走老爹,剛回屋想靜一靜,琥珀與琉璃等便竄了進來:“小姐!”

“怎麽了?”古月華擡眸問。

琥珀眉飛色舞道:“小姐,奴婢沒有想到,原來您對王爺的信任竟然這般堅定!難怪王爺他……”

“好了,說說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古月華打斷了琥珀的喋喋不休,剛剛錦安候在的時候,她臉上一直都挂滿了笑容,可是此刻,她臉上只剩下了冷冰冰。

原來,她不是不計較,只不過是在侯爺面前護着王爺而已!該弄清楚的事情還是要問的……

琥珀在心裏面哀嚎一聲。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得意。她瞧了好整以暇的古月華一眼,低低應道:“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你快說吧!別吞吞吐吐的了!這一點也不像你!”古月華轉過頭來白了琥珀一眼。道:“莫非,王爺他還真的像外頭傳言的那樣,有斷袖之癖?”

“不不不!”琥珀急了,連忙解釋道:“那一切都是王爺做戲給太後瞧的!”

“做戲?他為什麽要做戲?”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十分吃驚。

琥珀嘆息一口氣,連忙答道:“小姐,你忘記了麽?王爺答應過侯爺,要半年之後就搞定太後娘娘的!他答應了侯爺一定要讓太後同意你們的婚事……”

“然後呢?”古月華語氣很淡。

琥珀瞧了,心裏面就打起來,她實在是不知道古月華到底是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因此只能試探着道:“然後。王爺左思右想,覺得能夠阻止太後娘娘往他身邊塞人的,唯有此途徑了,小姐您想,王爺的斷袖之癖傳出去之後,這京城裏還有哪一家的千金小姐願意嫁給王爺?到時候太後沒了法子,就只好答應這門親事了……”

“想法是不錯,可是他想過沒有?”古月華冷哼一聲道:“太後娘娘是一個極其要面子的人,她如何能夠允許自己的兒子有斷袖之癖的名聲傳揚出去?就算是天下人皆知,她也會當做看不見!而且為了阻止流言蜚語,她還會不停的往王爺身邊塞人,以此來證明大家是錯的!這一點,他就沒想過麽?”

古月華這連聲的質問幹脆之極,直接就将琥珀給問的愣住了。她站在那裏,張着嘴巴,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古月華沒好氣道“你快去跟他說說,看還有什麽彌補的法子沒有!愣在這裏做什麽?”

琥珀聞言,卻是站着沒動,她瞧了古月華一眼,忽然就道:“小姐,您剛剛說的那些,奴婢記不住,不如這樣,這一次,您親自去見王爺,将這件事情跟他說清楚,可好?”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她望了琥珀一眼,皺眉道:“平時看你挺聰明一人,可是今日為何腦子卻是這般的不好使?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何種情況,你家王爺為了讓太後誤會他喜歡男人,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我這要是與他見了面,肯定就會被太後看見的!到時候豈不是前功盡棄了?說不定太後一怒之下,立刻就給你們家王爺指派一個王妃不可!”

“就算要指派,那也肯定是指派小姐你了!”琥珀聽了這話,立刻笑嘻嘻道:“再說了,小姐怎麽就能認定您此時見不了王爺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古月華聽了,有些疑惑的問。

琥珀神秘一笑,湊近了古月華,低低問道:“小姐,你只要告訴奴婢,您到底想不想見王爺一面?”

想見麽?她當然想!

回來這樣久了,她也只是在歸來那一日見過趙靖西,此後他們倆便很少見面了。要說古月華心裏面沒有思念,那就是完全的在騙人了。此時琥珀的話,卻是恰巧問在了她的心坎上。

“想見。”良久之後,古月華點了點頭。

“好!這事兒就交給奴婢去準備!”琥珀砰的打了個響指,輕松愉快道:“不過,小姐是要今日去看,還是明日去看?”

“今日天晚了,明日再說。”古月華一聽,立刻便搖了搖頭。

“別啊!小姐!”琥珀連忙道:“侯爺不是說了麽?要将中饋交給小姐的,您自己也說了要去跟着徐姨娘學習,恐怕明日就要去前廳報到,您哪裏還抽的出時間去看王爺啊!”

她說這麽多,其實就是害怕古月華改變主意。明日再去,誰知道明日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可古月華根本就不懂琥珀的良苦用心,聽了這話,她依舊搖了搖頭,道:“即使去跟徐姨娘學習執掌中饋,那也是上午的事情,下午我是自由的,不會耽擱去見他,你就不要再說了。”

“好吧。”琥珀聽了這話,再看了看古月華堅定的神色,終于是搖搖頭答應了。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又問道:“這幾日,你從錦環嘴裏又逼問出來什麽沒有?”

琥珀搖搖頭,嘆息道:“她不過是個小喽啰,如何能夠知道最頂端的機密之事呢?能說出太監來,這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那這侯府裏,可還有接應她之人?”古月華瞧了琥珀一眼,道:“我不相信那幕後之人只在侯府中安插了錦環一個!”

“這個我自然是問過了的。”琥珀嘆息道:“可是無論怎樣的酷刑加身,她都猛力搖頭,而且神情還有些崩潰,看樣子,已經審問不出什麽來了……”

“既然如此,那麽她這條命也就沒有必要再留着了。”古月華面無表情道。

琥珀原本還想要在說些什麽的,可是聽了古月華這句話,她卻是狠狠的吃了一驚,連想說的話,也都給忘記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對錦環太狠心了?”古月華的聲音慢悠悠的傳了過來:“可是對于這種安插在自己家裏的奸細,我有的只是憎恨與厭惡!要不是我們提早發現了她,恐怕到時候死的就是侯府裏的人!因為她一個,而血流成河!”

琥珀從未見過古月華如此的神色,聞言不由的吃了一驚。

好半響她才點點頭,道:“好!我會處理掉錦環的,保證她死的人不知,鬼不覺的。”

“你小心些,別露了痕跡。”古月華叮囑道。

琥珀點點頭,便退下去了。

古月華喘息一口氣,轉身将雲朵也給叫了進來:“我叫你送出去的圖紙,可曾送到?”昨日吩咐了雲朵之後,她便忘記了此事,現在倒是想了起來。

“小姐,我辦事,您還用得着再追問一遍麽?“雲朵聽了這話,立刻拍着胸脯保證道:”您放心,圖紙我已經送到了,而且也交代過掌櫃了,要用最好的木料,做工也要最精細的,千萬不能有任何粗糙的地方,這總行了吧?“

古月華昨日所交代的話,她倒是一句也沒忘記。

“那掌櫃的可曾說過,多少時間能做好?”古月華不由的開口問道。

雲朵答道:“掌櫃的說,半個月大概就能做好。”

要這麽久?古月華先是皺了下眉頭,不過下一刻她就釋然了,這時代并沒有輪椅這一說,人要是受了傷,或者是下身殘疾,那就只有躺在床上靜養這一說了,那木匠鋪子裏的師傅想來是從沒有見過椅子底下帶輪子的,做起來自然就費時了。

“好,半個月之後,你去取。”古月華淡淡吩咐道。

雲朵立刻點了點頭。

一夜無話。

第二日古月華起床剛用了早膳,琉璃便從外頭風風火火的走進來道:“小姐,徐姨娘派遣她身邊的丫鬟玉秀前來請小姐去前廳!”

古月華原本還想墨跡一會兒再去的,可是沒曾想徐姨娘的動作竟然這樣的快!她嘆息一口氣,道:“你叫那丫頭回去吧!我半個時辰之後就去。”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當即轉身退下。

古月華卻是坐在椅子上沒動,繼續看她的書。

琥珀瞧她這幅模樣,立刻就知道自家主子這是根本就不想去學什麽執掌中饋,她是在故意磨時間,能晚去就晚去。

她不由的嘆息一口氣,勸道:“小姐,奴婢勸您還是去學學吧!靖王府也是一大攤子的事兒呢!您倒時候嫁過去……”

“難不成王爺娶我過去,就是專門要我處理王府那一大攤子的事兒?那這樣還不如直接找一個賬房來的痛快!”古月華打斷道。

琥珀登時有些無語,聽了這話,她嘆息一口氣,道:“小姐,話不是這麽說……”

“我表現的很積極的樣子去學習,你覺得徐姨娘她會怎麽想?”古月華打斷她,淡淡道:“現在侯府裏面還算是平靜,我不想再惹出什麽幺蛾子來,你知不知道?”

琥珀聽到這裏,才算是明白了古月華的意思,她點點頭,便不再吭聲了。

古月華硬是等了半個時辰,這才起身,由雲朵陪着去往前廳,而琥珀則是留在了芷蘅院裏看家。

不多時,前廳便到了。

遠遠的,大廳內就傳來一陣嘈雜聲,古月華站在門口聆聽了片刻,這才慢慢的走了進去。

屋子裏,一身素雅裝扮的徐姨娘面無表情的坐在上首位置,她身前的桌子上放滿了銀錢,賬本,還有算盤,侯府的管事們都在排着隊領取對牌與銀錢,禀明事物,然後再去領錢,有不少的人進來,也有不少的人離去。

可如此的嘈雜場面,徐姨娘竟然絲毫也不見慌亂,面前的算盤珠子被撥弄的噼啪做響,她聽着管事們一樁樁一件件的禀報事情,然後再冷靜的做出分析,給予對牌與銀子,眨眼之間,便處理了好幾件事情。

這樣的工作,又繁瑣又無趣,簡直就像是前世的會計似乎的,古月華一看到這個場面,心中越發的不想淌這場渾水了。她簡直想趁着沒人發現自己,悄悄的溜回去好了。

可惜的是,徐姨娘眼尖的很,古月華一有所動作,她立刻就發現了,當即示意掌事們安靜,她自己站起身來,笑盈盈的朝着這邊迎了過來。

“二小姐,您來了?快請上座!”

聽了徐姨娘這話,古月華連連擺手道:“姨娘,還是您去坐着罷!掌事們都等着呢!我今兒個是來學習旁觀的,我在這邊坐着就好。”

“二小姐,話可不是這麽說!”徐姨娘聽了這話,立刻笑道:“您做的這麽遠,也學不到什麽不是麽?”

古月華也笑:“姨娘,這事兒不急!我爹說了,慢慢來。”亞頁有扛。

徐姨娘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見古月華态度堅定,她也就由着她了,當下,便搖搖頭,道:“好,既然是如此,那二小姐就請便吧!”說着,便命下人搬來一把椅子。

古月華在那椅子上坐了,好整以暇的瞧了瞧外頭,只是抿唇一笑,不曾多言。

徐姨娘看她真的只是想在那邊坐着,便嘆息一口氣回到了賬桌前,繼續處理庶務。

古月華一直在旁邊靜靜的看,一句話都沒有。

屋子裏的掌事們進來禀報事情的時候,都會給古月華請個安,侯爺想要二小姐執掌中饋,他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這二小姐人來了是沒錯,人卻根本不往跟前湊,這也是奇了怪了。

古月華在這裏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

這眼看着就中午了,來禀事的掌事也少了許多,古月華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道:“姨娘,今日就到這裏吧!月華告辭了。”說着,沖着徐姨娘福了福身,便想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徐姨娘卻是喊了一聲:“等一下!”

“姨娘還有什麽事情?”古月華站住腳,回過身來看了徐姨娘一眼,眼中有着疑惑。

徐姨娘放下手中東西,走到古月華面前道:“二小姐,侯爺囑托過妾身,一定要好好的教導您執掌中饋,這是侯爺交代給妾身的任務,妾身一定會盡力的完成!”說着,她頓了頓,道:“今日二小姐是第一次來,想來是不習慣,從明兒個起,您可不能就坐在這邊只是看了。”

古月華沒想到徐姨娘竟然真的要教她!

她苦笑不疊道:“徐姨娘,這種苦差事,你确定一定要教我?我瞧你做的很好啊?”

徐姨娘聽了這話,再看了看古月華神情,心中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個姑娘是當真一點也不想管理這一攤子事物,從她的表情,語氣裏,都能探索的到。

這可真是奇怪了!這府裏不管是哪一個女人,侯夫人,蘇姨娘,甚至是當初的大小姐,每一個人都削尖了腦袋想要往中饋裏面伸手插上一腳。想要利用這個權利,牢牢的掌控住她人的命脈,然後再為自己謀取一些私利,沒想到二小姐竟然避之唯恐不及?

這二小姐可真是個怪胎!

徐姨娘在心裏面贊嘆了一句,卻是對着古月華答道:“二小姐,妾身說過了,這是侯爺的命令。”

古月華聞言,立刻知道此事沒有回旋餘地,她與其與徐姨娘在這裏扯皮,還不如去求錦安候讓他收回成命呢!

可是,這是錦安候的一番心意,古月華不忍心拒絕。到最後,她只能嘆息一聲,對着徐姨娘道:“好吧,明兒個我會來的早一些的。”說着,便帶着雲朵離開了大廳。

徐姨娘想着古月華離去之時,那張苦笑的臉,自己卻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廳內等着領取對牌的管事看到這一幕,俱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來,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姨娘,另一個是嫡出的二小姐,竟然能相處的如此融洽,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咳咳!”徐姨娘輕輕一聲咳嗽,打斷了所有人的沉思。管事們收斂了臉上的驚訝,當即走過去禀報起來。

第 390 章 報應來的如此之快

要說什麽好?

古月華忽然覺得,這比剛剛所畫的圖紙還要艱難許多。

琥珀又在門外催促了,古月華心一橫,便直接在信裏面就事論事的對着趙靖西交代了一番,完了只問了一句最近可好便匆匆的将信裝好,走過去打開了房門。将信紙交給了琥珀。

琥珀低頭瞧了一眼,将信揣進懷裏,便道:“小姐,我走了。”

古月華在她身後叫道:“早去早回,晚上我讓廚房炖鴨掌!”

琥珀的腳步立刻一頓。

她最喜歡吃這道菜了,沒想到古月華竟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是怕她在靖王府裏多呆啊?

琥珀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淺笑,轉身便走。

古月華也沒多長時間矯情,過不多時她便将雲朵叫進來,将她剛剛畫好的那張圖交給她,命她找個木匠鋪子打造了,越快越好。

“小姐,你畫的這是什麽東西?”雲朵在接過圖紙的時候。好奇的看了一眼,結果,她卻對圖中那個像椅子卻非椅子,腳下帶輪子的東西根本就不認識。

“輪椅。”古月華微微一笑,道。說着,便催促道:“你快別問了,這東西做成你就知道是做什麽用的了,好了,趕快去送吧!一定要交代鋪子老板用最上好的木料,做工也要精細,知道麽?”

雲朵沒想到古月華竟然會交代的如此仔細,不由的撇撇嘴道:“也沒看你給王爺弄過什麽東西……”

古月華無奈極了,她感覺自己身邊的人都已經是趙靖西一派的了,無論做個什麽,弄個什麽,都有一大堆人在一旁替趙靖西說話。弄的她頭疼死了!

雲朵看古月華神情不耐煩了,當下便聰明的住了口,拿着圖紙就離開了。

第二天黃昏時分,錦安候從宮裏回來之時,一改常态的沒有回去書房,而是急匆匆的入了芷蘅院。

古月華屋中剛擺上晚膳,她剛準備入座就聽說父親來了,面上當即露出一絲欣喜來:“父親來了?快快請他進來!”

話音剛落,錦安候便大踏步的走了進來,喚了一聲:“華兒!”

然而古月華卻在瞧見錦安候臉上的表情之時,卻是吃了一驚:“父親,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錦安候氣呼呼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擡眸望了古月華一眼。沉聲道:“華兒,你這幾日就沒有聽到什麽風聲麽?”

“什麽風聲?”古月華端起桌上茶杯,親自替錦安候倒了一杯茶問道。

錦安候瞧着她懵懂無知的樣子,重重的嘆息一口氣。瞧了一眼四周,道:“你們都退下吧!這裏不需要人伺候了。”

“是,侯爺!”琉璃與雲朵等人聽這話,立刻恭敬的退了下去。

只有琥珀,她在退下之時,面色有些擔憂的望了古月華一眼。

糟糕!她昨日去靖王府送信,回來之後,曾想告訴古月華一些事情,可是因為有些難以啓齒便一直沒說。沒想到這時候錦安候便來了,看樣子,他是準備與小姐說那件事情了。萬一等下小姐大怒可怎麽辦?

最重要的是,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在有意隐瞞?

琥珀心中很是複雜。

但事已至此,即使是擔心也是無用的。她只能與雲朵等退到外頭。

屋子裏,錦安候已經向古月華說起了這幾日他聽到的傳聞。

“華兒!爹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以為那個靖王殿下是個好的,萬沒想到他竟然有斷袖之癖!”

“什麽?”古月華聽了這話,也是大大的吃了一驚,可是下一刻她便搖頭道:“爹,你一定是聽錯了,他不是那樣的人。”

“怎麽不是?”錦安候恨鐵不成鋼道:“這件事情最近都快要在京城裏傳遍了!前幾日,靖王邀請了忠勇侯府的世子去靖王府喝酒,兩個人一連呆在一塊三四天!連太後娘娘都驚動了!太後當下便去了靖王府,直接将那忠勇侯府的世子扔到了妓院裏,将靖王殿下也是好一通教訓!”亞何估號。

“既是如此,那這件事情太後娘娘應該會嚴密封鎖才是,又怎麽會傳到爹爹耳朵裏呢?”古月華聽了這話,不急不怒,十分冷靜的向錦安候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錦安候有些吃驚的看了她一眼,問道:“華兒,你聽了這個消息,就一點也不生氣?”

“我了解靖王,他絕對不會是爹聽到的那樣。”古月華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我又怎麽會生氣呢?”說到這裏,她似乎是想起來什麽一樣,又接着道:“哦對了,爹,我是很生氣,到底是誰在背後散播這些謠言,惡意中傷并且敗壞靖王的名聲,真是可恨!爹爹,你可一定要想法子查出那個背後使壞的人!”

錦安候聽了這番話,簡直覺得自己如同做夢一般,在來的路上,他甚至都已經打算好了,要勸說古月華趁早将趙靖西給忘了,這樁婚事就作罷,他錦安候沒有趙靖西這樣有龍陽之好的女婿!

可是不曾想,他還沒張嘴,古月華就開口要他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惡意中傷趙靖西!天啊!這一瞬間,錦安候真的有一種女兒嫁了就是外人了的感覺。

他定定的瞧了古月華一眼,沉吟半響,終于還是面對着這張笑臉問道:“華兒,你真的就一點也不懷疑靖王?”

“是!”古月華毫不猶豫道。

屋外的琥珀聽到這句話,面上登時出現欣喜來,她沒有想到,小姐對王爺竟然會這樣相信!不枉費王爺為了她煞費苦心!

“可是那日太後不顧皇上阻攔,親自去了靖王府,這是很多人都看見的,做不了假。”錦安候沉聲道:“那些個傳說有子有眼的,絕對不像是假的,華兒,你還是別太自信了的好!”

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暗暗翻了一個白眼。她沒有想到,前兩日她才剛放出謠言坑了趙恕一把,這麽快就有人來坑自己了,這人手段還真厲害,竟然連當朝的太後娘娘都給利用上了,真是不簡單!

“爹,請你像相信女兒一樣的相信靖王這一次好不好?”古月華望着錦安候,神色裏帶了一絲懇求:“謠言到底是謠言,真相總有一日會浮出水面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皺眉思索道:“罷罷罷!這次爹聽你的!不去找靖王問話,不過他要是識相一點的話,就應該親自來跟我解釋清楚!”

“爹,你這是強人所難了。”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道:“他此時正在忙也說不定。”

“你就別替他說好話了!”錦安候聽了這話,氣哼哼道:“做下這樣的事情,弄出這樣的謠言來,難道靖王不應該向我這個準岳父解釋麽?如果他不來,那這樁婚事就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他趁早死了這份心!”

“爹!您別這樣想!”古月華聽了這話,很是無奈,當下勸道:“您答應了給他半年的時間來解決這些事情,現在時間尚且未到,您怎麽能單方面毀約呢?我相信這次的事情一定是事出有因,爹,你就信女兒這一次!”

錦安候聽了這話,擡起頭來看了古月華一眼,心中卻是想起了當日在斷崖下的那個小村落裏面,他與趙靖西對面相談的情景,當日情景歷歷在目,可是誰能想到這才沒過去多長時間,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呢?

“也罷,就再給他一次機會!等半年之後再說!”錦安候坐在那裏仔細的思索良久,終于皺眉說出了這句話。

古月華聽了,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欣喜來:“女兒謝謝爹爹了!”

錦安候轉過頭來瞧了她一眼,詫異道:“這是他的事情,你謝我做什麽?”

古月華調皮一笑,道:“女兒日後是要嫁給他的,夫妻本是一體,自然說得這個謝字!”

“你呀!不害臊!都沒成親呢,竟然說出夫妻本是一體的話來!”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樂了,對着古月華便是一通取笑,先前淤積在心裏面的壓抑與憤怒,早已經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古月華看他解開了心結,當下便邀請道:“爹,瞧您,只顧說這些,飯菜都要涼了!趕快吃吧!”

錦安候點點頭,拿起筷子,與女兒一同享用起了晚飯。

“對了,華兒,錦環已經被處理,你安排的那個替身不錯,這幾日夜夜都住在我的書房裏,倒也是個知道禮數的,蘇姨娘那邊也是一派平和,爹有時候也會去那邊坐坐,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爹手裏頭有一件事情,想交給你,你看如何?”

“什麽事情?”古月華替錦安候盛了一碗湯,然後問道。

“中饋。”錦安候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侯府的中饋,你看怎麽樣?”

古月華聽了這話,十分的吃驚:“爹,徐姨娘做的不是挺好麽?這段時間,府中下人對她都頗多贊譽,說她處事公允,也不曾克扣過任何一個人……”

“這畢竟是侯府,讓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姨娘來執掌中饋,原本就不是什麽長久之計。”錦安候搖搖頭,打斷了古月華道:“你母親暫時居住在青雲庵,你大哥這些時日也不着家,這府中身份尊貴的,能夠執掌中饋的,也就只剩下一個你了。而且,爹也留不了你幾年,你現在先學着,等到以後嫁人了,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啊!“

第 389 章 調查到底

“回靖王殿下,我等是奉皇上口谕,特來此調查廉親王妃病重一事,還請王爺見諒。”靜月朗聲應道。

要不是皇上發話,當她想來這裏?

趙恕聽了這話,面色沉了沉。然而語氣卻是緩和了下來,他擡眸望了望靜月姑姑與嬷嬷,語氣溫和道:“那麽請問,你們可查出來什麽沒有?”

“既然是調查,那自然是會調查出一些事情來的。”靜月姑姑微微一笑,道:“不過這調查的結果,卻是要等進宮以後向皇上禀報,廉親王想要聽的話,不如一起進宮,如何?”

“本王自然是要進宮的!”趙恕想也不想的道,話說完,他卻是看了靜月姑姑一眼,道:“不過還請衆位稍後。本王需要進宮探視王妃一番,才能與諸位一起入宮。”

“王爺請自便,不過速度要快些,宮門要下匙了。”靜月微微一笑,道。

趙恕聽了這話,點點頭,道:“本王會快些的。”說着,便越過衆人往府內走去。

在臨走之際,他的目光不着痕跡的在眼前這些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在瞧見躲在人群裏的小草之時,眼眸一沉。

該死的!她們不會真的調查出什麽來吧?

趙恕在心裏面懊惱起來。

但是表面上他卻依舊裝的什麽也不在乎,眼眸裏有的,只是對自家病重發妻的深深擔憂。

嬷嬷瞧轉過頭來,瞧着趙恕離去的背影,目光卻是閃了閃。

趙恕回到那座自己已經至少有一個月都不曾踏入的長春院門前。卻是看見四周都有禦林軍把手。

“參見廉親王!”一看到趙恕,禦林軍統領莫凡,立刻便帶頭請起安來。

“都起來吧!”趙恕擺擺手,卻是對着莫凡問道:“莫統領,這是怎麽回事?”

莫凡聽了這話,擡眸瞧了趙恕一眼,沉聲道:“回殿下,卑職是奉皇上之命在此看守,嚴禁閑雜人等進入!”

又是奉皇命!

趙恕心中登時來氣,但是面上卻滴水不漏,只問道:“那麽,是不是連本王也不能進去?”

“王爺自然是可以的!”莫凡立刻應聲道。

趙恕便不再看他,徑直的擡腳就往院子裏走。守在門口的禦林軍立刻讓開了道路。

很快的,趙恕便進到了院子裏,迎面,他就看到這院中的所有下人都被看守起來。而上房裏燈火通明,隐約可見有宮女的身影在忙忙碌碌……

“王爺!救命啊!”一見到趙恕,那些被看守的丫鬟婆子們俱都看見了救星似的,個個瘋狂的朝着她吶喊了起來。就連被打掉幾顆門牙的王嬷嬷,也忍不住的朝着這邊發出了呵呵的聲音。

趙恕一看到王嬷嬷,立刻就吃了一驚,這可是自己的奶嬷嬷啊!怎麽就被打成了這般?他立刻轉過了頭,瞪着跟進來的莫凡怒道:“莫統領,這是怎麽一回事?”

“這個還是請王爺詢問靜月姑姑吧!”莫凡聳聳肩,道:“卑職只是奉命看守院子而已,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好一個一概不知!”趙恕怒極反笑。他轉過了身,大踏步的朝着上房屋子裏走去。

莫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又去守着院子了。

“參見廉親王!”趙恕一進門,屋中的宮女們立刻就彎腰請安。他卻看也不看一眼,直直的進了王妃的卧室。

“參見王爺!”又是幾道請安聲,趙恕還是不欲理會,他腳步不停的來到床邊。

只見床上躺着的妻子比起上次所見之時又瘦了很多,幾乎是皮包骨頭。此刻,正在沉沉的睡着。

“秀妍?”他低低的開口喚了一聲。

然而床上的人卻是毫無動靜,依舊沉沉的睡着。

趙恕眼中登時露出一絲不耐煩來,他最見不得女人半死不活的樣子!

“秀妍!”他略略提高了聲音。

然而床上的人還在沉睡。

趙恕立刻轉過了身,他想問問,今日這裏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卻是一群從宮裏面出來的婢女,她們能告訴他才怪!

院子裏倒是有他的人,可是有莫凡在,他能問出什麽來?

這一刻,趙恕猛然覺得,自己還是回來遲了!

他簡直是恨死了那個在幕後散播謠言之人了,時機抓的可真準,偏挑他不在京城裏的時候!而且動作竟然如此迅速!還請動了太後身邊的一等女官靜月姑姑,與皇後身邊的嬷嬷,這是想置他于死地啊!

想起那些個秘密,趙恕心中就是一凜。

“王爺,您怎麽了?”就在這時,一旁的宮女們瞧見趙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便忍不住問道:“可是奴婢們伺候的不好?”

“不是!你們在這裏好好的伺候着!”說完這句話,他轉過身去大踏步的出了院子,頭也不回。

等趙恕來到王府門前,卻見靜月姑姑等人都已經先行離開,只留下了一個侍衛在那裏等候,一見到趙恕返回來了,那侍衛立刻禀報道:“王爺,靜月姑姑與兩位太醫已經先行離開了,她們說,王爺好容易回來,應該多陪陪王妃才是!”

“本王要進宮!”趙恕聽了這話,臉色再一次的難看了起來。

“那麽王爺請便!”侍衛立刻答道。

趙恕不再看他,命人套了馬車,他坐上去迅速的朝着皇宮趕去。夜色中,趙恕臉上的表情很是陰沉,活像是要去殺人一樣。

可是,此次進宮,趙恕卻已經能夠預料得到,迎接他的,會是皇上的一番劈頭蓋臉的怒罵。

不過沒關系,父皇的責罵,他忍者就是了。至于那些個強加在他身上的罪名……

趙恕嘴角一揚,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

真當他什麽準備也沒有麽?

半個時辰之後,趙恕果然趕在宮門關閉之前,便來到了禦書房。

一進門,皇上便抓起桌子上的奏章朝着他狠狠的砸了過來:“你個孽障!你還有臉來見朕!”

趙恕不閃不避,任由那些奏章砸在他的臉上,依舊規規矩矩的跪下來給皇帝磕了一個頭,嘴裏朗聲道:“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冷哼一聲,也不叫他起身,只質問道:“秀妍的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給朕說說!”

趙恕不答反問:“父皇,難道連你也寧願相信外頭的傳言,而不相信兒子麽?”

“空穴不來風,傳言不會是毫無根據!”皇帝冷冷道:“而且,朕今日已經派遣了太後宮裏的女官與徐梁兩位太醫去為秀妍診脈,查案,趙恕,你難道都沒有話要跟朕解釋麽?”

“兒臣沒有!”趙恕定定道:“兒臣自問絕對沒有虧待過秀妍,更不曾對不起她,兒臣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皇帝聽了這話,立刻抓起手邊上的茶杯狠狠的朝着趙恕砸了過去:“禦醫都查出來了!秀妍之所以會病成這樣,那完全是有人在她的藥裏面做了手腳!你還不肯承認麽?”

趙恕沒有閃,那個茶盅準确無比的朝着他的腦門飛了過來,“啪!”的一下子砸在了他的額頭上,然後跌落在地摔的粉碎,然後慢慢的,他的額頭上便淌出血來。

“父皇,秀妍是兒臣的妻,兒臣為什麽要害她?這樣對兒臣有什麽好處?”趙恕依舊的面無表情:“難道父皇是覺得,兒臣比較喜歡聽人家議論,說我死了老婆?”

皇上聽了這話,不由的一呆,卻是怒道:“誰知道你心裏面是怎麽想的!秀妍身邊的丫鬟都招供了,說你這一年的時間裏,能隔個兩三個月來看望她一次就不錯了!更是不曾在她屋子裏歇息過一日!她身邊的六個陪嫁丫頭,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現在就這留下了一個,這些,你怎麽向朕解釋?”

趙恕張嘴想要解釋,可是皇帝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只接着數落道:“兩位太醫已經查過了,秀妍之所以變成這樣,原因就在那藥罐子上頭!那些都是經過特地定制的砂鍋陶罐,罐子本身就被添加了一些柳絮烘制而成!”

“父皇,柳絮是何物?兒臣聽都沒有聽說過!”趙恕忍者頭上的痛,對着皇帝解釋解釋道。

可這根本沒用,皇帝不聽他的:“柳絮你都不知道?就是天上飄着的柳絮!有哮喘的人,根本就不能接觸柳絮,這樣會加重病情,即使是喝再多的藥也是不行!你這哪裏是幫助她呀!你分明就是害她!”

“父皇,您有何證據證明,那些東西是出自兒臣之手?”趙恕聽了這話,忙不疊的解釋道。

皇帝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露出一絲冷笑來:“你不到黃河不死心是不是?一定要朕将所有的證據都擺在你面前,你才會認是不是?”

“父皇!兒臣行的正,走的直,不怕您去調查!”趙恕定定道:“兒臣相信,真相遲早會大白天下,到時候您會還兒子一個清白的!”

“好!有你這句話在,朕就調查到底!”皇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對着趙恕道:“調查期間,你就不要回廉親王府了,現在宮裏面住着,等所有事情都調查清楚了,你再回去!”

趙恕聽了這話,兩只瞳孔卻是極快的一縮!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就後悔起來,早知道今晚上就不追進宮裏來了!

“如何?你不答應?”皇帝斜睨趙恕一眼,疑心大起。

趙恕連忙收斂心神,回答道:“是!父皇!兒臣遵旨!”

皇帝慢悠悠的瞧他一眼,道:“對了,朕要跟你說一件事情,你與任太師家的千金訂婚一事,朕取消了。”

他以為這話一出口,趙恕定然會驚慌失措。

可是沒想到的是,他根本就沒有。

“兒臣全憑父皇做主。”趙恕低低道,語氣裏竟然還有隐隐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皇上聽出了這絲疑惑,不由的納悶起來,難道趙恕真的不是為了早日迎娶到任小姐才會選擇對秀妍下手?

可不是為了這個,又是為什麽?

這一刻,皇帝忽然就産生了懷疑,他覺得,廉親王妃的病,可能真的不關趙恕的事。

但是,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卻是勢必要查下去。

而且,他剛剛說了,要解除任家與趙恕的婚約,話一出口,也是不能收回的,盡管他只是為了試探。

皇上沉思半響,這才轉頭對着趙恕道:“行了,你退下吧!這幾日就先讓你母妃在宮裏面給你找個地方住下吧!”

“是!父皇!兒臣告退。”趙恕應了,這才慢慢的站起身來往後退去,剛剛那一個茶盅,砸的他血流滿臉,皇帝瞧的礙眼,當即吩咐道:“高公公,帶廉親王下去,上些藥。”

“奴才遵旨。”高公公立刻上前來,帶着趙恕退了下去。

這一天夜裏,古月華收到了趙靖西的傳書。

信差自然是琥珀,交到古月華手裏的時候,那封信還依舊是密封的,古月華一拆開,一屋子的丫鬟全都圍攏了過來。

“小姐!快瞧瞧!裏面都寫了些什麽?”

古月華瞧了瞧那一張張興奮的臉,卻是稍稍有些不自在。萬一趙靖西在信裏面要是寫什麽甜言蜜語的話,她在幾個丫頭面前豈不是要出糗?

但是視線一垂下,她便發現自己的這個憂慮是多餘的,趙靖西沒有寫什麽甜言蜜語,只是就事論事的将昨日廉親王府裏發生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

古月華從頭到尾看完,不由的嘆息一聲道:“我只是随口那麽一說,萬沒想到,皇上一查,還真的檢查出了問題來!”

琥珀當即将信接過去,自己從頭到尾的瞧了一遍。幾個丫鬟都跑過去圍觀。

“小姐!那廉親王妃果然就是被人給害成了那般!”琉璃當即開口道:“小姐,那皇上會不會解除廉親王與任小姐的婚約啊!”

“這個卻是未必。”古月華沉吟半響,道:“目前只是查出來廉親王妃的病有蹊跷,也查出了有人暗害,但那個幕後之人是不是廉親王自己,這還很難說。萬一他要是為了自保,将這一切都推在府中的側妃姬妾身上,那皇上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啊?竟然是這樣啊?”琉璃聽了,登時失望起來:“那可要怎麽辦才好?”

“先不要急,事情總會弄清楚的。”古月華慢慢道:“倘若這件事情真的與廉親王沒有什麽關系,任家還想與之結親,那就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事情了。總而言之,這件事情關鍵是要看皇上的态度,其次是任太師。至于任小姐,她的意見恐怕也只有我才會在意了。”

“小姐說的很是!”琉璃聽了,立刻點點頭。

然而古月華卻是微微一笑,道:“你們去取紙筆來。”

“小姐,你是要給王爺寫回信麽?”琥珀立即興沖沖的問道。亞農醫圾。

古月華瞧了琥珀一眼,點點頭道:“你不說我還忘記了,恩,讓琉璃多取一張過來。”

琥珀聽了這話,立刻撇了撇嘴。

琉璃卻已經飛快的去取筆墨了,反正就在隔壁,很快便取了來。

古月華便從床上下來,坐在桌邊等着琉璃研磨。心裏面卻已經開始構圖了。

早在那日任佳穎前來拜訪之時,說出她哥哥雙腿有疾的話來,古月華便想照着前世的記憶,畫一張輪椅出來,然後送給她們。

“小姐,您的胳膊現在還沒有完全的恢複,現在就開始寫字,這樣會不會對身體不好?”琉璃一邊研磨,一邊關切道。

古月華搖搖頭,道:”不礙事的,我總是這樣躺着,而且什麽事情都不做,那樣才是對身體不好呢!“說着,瞧了一眼碩臺,道:“已經磨好了,你退下吧。”

琉璃擔憂的瞧了古月華一眼,見她心意已決,便給琥珀與雲朵都遞了個眼色,三個人一起退下去了。

屋子外頭,雲朵滿臉泛着興奮的光芒道:“這還是小姐第一次給王爺寫情書呢!也不知道她會寫些什麽,好期待!”

琥珀白了她一眼道:“你興奮個什麽勁兒?信又不是寫給你的!你還能看還是咋地?”

琉璃不以為意道:“小姐總算是正視她與王爺的感情了,光這個就已經夠讓我開心的了,還管那麽多做什麽?”

“你這丫頭反應也太遲鈍了一些吧?”琥珀聽了這話,嗤之以鼻的道:“小姐與王爺早就互相表明了心意,不過她們現在在一起,中間還有很多阻礙,等這些阻礙一一淌過去,就是成親了好不好?”

“真的?”琉璃聽了這話,立刻心花怒放,開心的就好像是古月華今日就要出嫁了似的。

琥珀又賞了她一個白眼,轉過頭來聆聽屋子裏的動靜。

古月華卻沒有理會屋外幾個丫鬟的叽叽喳喳,全副心思都沉浸在回憶中,全神貫注的畫了許久,才算是将前世的輪椅造型畫好了。

她滿意的瞧了許久,直到屋外琥珀不耐煩道:“小姐,你信寫好沒有?”古月華這才想起,她是要給趙靖西寫回信的!

“知道了!現在就寫!”古月華應了一聲,攤開另一張紙,下筆之時,卻有些犯難了,寫些什麽好?

“現在才寫?”那剛剛做什麽去了?琥珀聽了這話,眼眸立刻就睜大了。

而古月華沒有理會幾個丫頭,她提筆落下幾個字來:“見信如唔。”之後,便停住了。

第 388 章 果然不簡單

“廢話!自然是趕快回京!希望還能挽回!”趙恕黑着一張臉對着手下怒罵道。

“是!王爺!”所有人都低下頭去,唯唯諾諾的應着,沒人敢看趙恕的臉色。

很快的,這一行人便調轉了方向,風馳電掣一般的向着京城返回。趙恕全程都黑着一張臉。

與此同時,長春院裏面。兩位太醫與靜月等人的調查結果也有了進展。

“老夫檢查過,廉親王妃平日裏所喝的湯藥,甚至是藥方,都沒有問題。”梁太醫緩緩道:“剛剛熬藥的那個砂鍋被下人給打碎了,裏面的藥材老夫也仔細的檢查過了,都沒有問題。”

靜月姑姑聽了這話,目光登時一閃,不由的開口問道:“沒有問題?”

“是的!”梁太醫篤定道。

齊嬷嬷在一旁問道:“敢問太醫,您說的是藥草與藥方子沒有問題吧?這藥罐子,你可仔細的檢查過了?”

“連藥罐子都要檢查?”梁太醫不由的有些吃驚,這些宮裏的嬷嬷,當真是一絲蛛絲馬跡也不願意放過!

“是的!當然要檢查!”靜月姑姑點點頭,道:“凡是直接與廉親王妃平日飲食有關的東西。勞煩兩位太醫仔細的檢察一番!”

徐梁兩位太醫聽了這話,都點點頭,然後繼續的檢查起來,一個研究那個破碎的熬藥砂鍋,另一個則是在屋子裏繼續的搜查起來。廉親王妃平日裏用膳,飲茶,喝藥,所有的器皿一個個的從頭開始檢查。

靜月卻是走過去,在廉親王妃的床邊上坐了下來,她仔細的瞧了瞧昏睡中的廉親王妃,點點頭道:“大約一年前,我也是曾見過廉親王妃的,那時候她身子雖然嬌弱,可是卻還能參加宮中的盛典禮儀,也沒這麽瘦,沒想到才一年的光景。她就成了這般。”

“可不是麽!奴婢之前也是見過廉親王妃的,那時候她臉頰上也還有肉,不是這樣皮包骨頭,瞧了叫人心酸不已。”齊嬷嬷走過來,站在床邊上望了一眼,也附和道。

靜月聽了這話,卻是嘆息一口氣,轉身對着侍立在一側的宮女們吩咐道:“你們去院子裏找個這屋中原本伺候的丫鬟,讓她繼續煎藥,這廉親王妃還病者呢!可不能因為調查,就耽擱了她的喝藥時間。”

“是!姑姑!”很快的,一個宮女便朗聲應了一句,轉身出屋子去了。

就在這時候。齊嬷嬷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眼睛一亮,也跟了出去。

院子裏,那些個廉親王府的丫鬓婆子們俱都百無聊賴的站在那裏。宮女與齊嬷嬷一起出來,瞬間便将所有人的視線都拉了過去。

“你們去一個人,接着替王妃熬藥!”

“慢着!”宮女的話一出口,齊嬷嬷便走上前來,環視了衆人一圈之後,面色深沉如水道:“你們王妃平日裏熬藥用的,不是一個罐子吧?總還有備用的,是不是?”

“回嬷嬷話,是還有兩個罐子備用。”人群裏,一個小丫鬟怯生生的開口問了一句。

話音剛落,她便招來旁邊幾個年長婆子的怒目而視。下一刻,另一個嬷嬷便讪笑着走上前來道:“回嬷嬷話,原先是有兩個藥罐子備用,只是,前兒個府上總管說,王妃熬藥的罐子用的時間太久,恐怕對王妃身子不好,已經将舊的藥罐子扔了,今日原本是準備用新的藥罐子煎藥的。”

齊嬷嬷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她乃是皇後宮裏面最具威嚴的嬷嬷,這些年來高高在上慣了,什麽時候被個低等婆子給質疑過?她冷哼一聲道:“原來這廉親王府的下人是這般的沒有規矩!我問你話了麽?答什麽答?趙嬷嬷,掌嘴!”

話音剛落,齊嬷嬷身後立刻就竄出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來,拉着剛剛那插嘴的婆子便狠狠的抽起了嘴巴子,宮裏出來的人就是狠,趙嬷嬷等手上都拿着一塊一寸厚的長條竹片,一板子抽下去,那婆子三顆大門牙便掉了出來,嘴裏更是鮮血橫流。

可趙嬷嬷等應是打了十下才罷手。

等松開手,那婆子立刻軟軟的癱倒在地上,差點沒疼死過去!

周圍餘下的丫鬟婆子們全都神情大駭,個個張着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有的人連雙腿都開始發起抖來了。這一刻,她們終于是認識到,眼前的這些人,是宮裏派遣出來的,她們熟悉後宅女人之間的争鬥,根本就無所畏懼!也根本就不是之前三言兩語就能被她們給打發了的徐太醫與梁太醫。

齊嬷嬷望着衆人懼怕的眼神,嘴角勾起,慢慢的露出一個笑容來。她知道,這一招殺雞儆猴是真切的起到了作用,底下這些人,是再也不敢出什麽幺蛾子了。

緊跟着,她走到了剛剛開口的那個小丫鬟身邊,直視着她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平日裏都做些什麽?”

“回嬷嬷話,奴婢名喚小草,是夫人房裏的二等丫鬟,平日裏做些收拾衣裳首飾的活計。”小丫鬟看到那個婆子挨打,此時不由的更加的懼怕了。

齊嬷嬷見狀,聲音便放緩和了一些,道:“那這麽說來,你是在夫人房裏頭伺候的了。”

小草立刻點點頭。

齊嬷嬷又問:“你剛剛說,還有兩個備用的罐子,你知不知道在哪裏放着?”

小草聽了這話,擡眸遲疑的瞧了齊嬷嬷一眼,卻是緊緊的抿着嘴唇不說話。

齊嬷嬷也不生氣,她繼續用更柔和的語氣問道:“你知道在哪裏的對不對?你家夫人的病情有些蹊跷,你身為丫鬟,難道不希望查明真相,然後讓你們家主子趕快的好起來麽?”

這最後一句話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小草聽了,眼睛登時一亮:“我們王妃的病真的能好起來?”

齊嬷嬷不是太醫,她也不知道徐梁兩位太醫能否将一只腳已經踏進鬼門關裏的廉親王妃救回來,所以不好對小草承諾什麽,她沉吟道:“只要找到病根,我想,是會好起來的。”

“奴婢這就去取那兩個藥罐子去!”小草一聽這話,立刻就興奮了:“剛剛王嬷嬷說錯了,藥罐子并沒有被扔掉!只不過府裏的新藥罐子也不少就是了。”

“王嬷嬷?”齊嬷嬷聽了這話,立刻轉過頭來瞧了一眼剛剛那個被打的差點昏死過去的婆子,暗暗的記住了這個名字。

“是呀!”小草用力的點頭。

齊嬷嬷微微一笑,然後叫過來一個宮女一個侍衛跟着小草一起去取那另外的兩個藥罐。

站在一旁默默關注這邊的廉親王府其他丫鬟,看到這一幕,俱都神色各異。

齊嬷嬷吩咐完,看着小草與侍衛們出了院子,便轉過頭來皺眉瞧了一眼院中的其他下人。

一接觸到她的目光,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去。

齊嬷嬷轉過身來,對着侍衛吩咐道:“你們都精神一點!仔細的看着她們,不許有人串供,也不允許她們竊竊私語,更不能出了這個院子,知道麽?”

“是!齊嬷嬷!”侍衛們齊聲應道。

齊嬷嬷這才轉身回了上房。

兩位太醫都還在忙碌,靜月姑姑依舊坐在廉親王妃的床邊。齊嬷嬷走過去,對着靜月道:“姑姑,這廉親王府的下人,一個個看着都不老實,我看,還是需要仔細的審問一番才行。”

聽了這話,靜月回過頭來看了齊嬷嬷一眼,淡淡道:“嬷嬷別急,等太醫查出問題來了,咱們才能審問,到時候不論是用刑還是怎麽,都可以。倘若咱們先審問了那些下人,到時候兩位太醫又什麽都查不出來,而廉親王又回來的話,恐怕會大發雷霆,咱們豈不是要落埋怨?”

齊嬷嬷原先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她只是單純的覺得廉親王妃屋子裏的下人們似乎都有問題。所以才問出了那句話,都是聰明人,此時被靜月一提醒,齊嬷嬷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她連忙附和道:“嬷嬷說的是!是我太急躁了!”

“無妨。”靜月微微一笑,轉頭瞧了齊嬷嬷一眼,笑道:“暫時雖然還不能審問,可是這長春院子裏的大大小小奴仆,姓什麽叫什麽,司什麽職,都應該盤問清楚了,等下審問起來,才不至于兩眼一抹黑,齊嬷嬷,此事就勞煩你了。”

“不敢當的!皇上派咱們來,就是調查此事的,說什麽勞煩不勞煩的?”齊嬷嬷微微一笑,忙出去了。

靜月瞧了她一眼,卻是忽然想起一事來,不由的對着徐太醫等問道:“對了,最近給廉親王瞧病的是哪一個太醫?”

“似乎不是太醫。”聽了這話,一旁的梁太醫立刻擡起了頭,答道:“這些藥方子我都仔細的檢查過,近一年的時間裏,廉親王妃的病幾乎都是京城郎中瞧的,這些藥方子,都是出自這些大夫之手,幾乎沒有太醫的痕跡。”

靜月聽了這話,立刻就詫異了:“廉親王妃的病症就是這一年的時間裏加重的,可是在這一年的當中,廉親王反而不讓太醫給王妃瞧病,而是找了幾個江湖郎中?這是什麽道理?”

徐太醫摸了摸胡子,沉吟道:也或許,廉親王是覺得,我們太醫院的大夫醫術沒有外頭的太醫好,這也說不定。”

“這不可能!”梁太醫立刻就皺了皺眉頭,搖頭道:“不能否認民間是有一些醫術高超的大夫,醫術比我們太醫還要精湛,可是,那些醫術好的人,幾乎都是名望很高之士,但是給廉親王妃開藥方子的這些大夫,我卻是連名字也沒聽過!”

靜月聞言,臉色立刻就是一沉。

難道真如外間所傳言的那樣,廉親王妃的病是廉親王一手造成的?

這一刻,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裏面都是如此想的。

就在這時,門外卻有侍衛禀報說,藥罐子取來了。

齊嬷嬷精神一震,立刻就對着外頭喊道:“讓小草也一起進來!”喊完之後,她發現兩位太醫與靜月姑姑都在瞧着她,齊嬷嬷連忙解釋道:“小草是伺候王妃的丫鬟,這丫鬟倒是真心的為她們王妃好。”

靜月點點頭,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小草便跟在一個侍衛身後走了進來,侍衛手上捧了兩個藥罐,形狀模樣與剛剛那個被打碎的藥罐子一模一樣。

齊嬷嬷面上一喜,當即明明侍衛将藥罐子呈上來,轉身對着梁太醫道:“太醫,你快過來瞧瞧,這藥罐子有什麽問題沒有?”

聽了這話,兩位太醫都圍攏了上來,對着那個藥罐子仔細的開始檢查起來。

靜月的目光則是落在了小草的身上,看的小草一陣發毛。

“小草,平日裏給你們王妃診脈的,是哪一個大夫?”靜月微微一笑,問道。

小草怯生生道:“是,是府醫劉大夫。”

“府醫?”靜月與齊嬷嬷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了一句,臉色都很吃驚。

“是的啊!府醫給瞧的病。”小草這時候膽子似乎倒是大了一些,她瞧了瞧靜月與齊嬷嬷,起勇氣道:“從前我們王妃生病的時候,王爺還派遣宮裏面的太醫來為她瞧病,可是後來王妃的病總也不見好轉,王爺便漸漸的不那麽在意了,他說王妃的病只是哮喘,不算什麽大毛病,總是請太醫來也不好,于是便讓府醫劉太醫每隔幾日就來為我們王妃診脈。”

“那這個劉太醫現在在何處?”靜月姑姑當即問出了聲。

“他在前院的客房裏歇息。”小草應道:“因為這段時日王妃總是睡的不太安穩,劉太醫要随叫随到,所以,他就住了下來。”

靜月立刻叫過一個宮人,命她出去找個侍衛将劉大夫帶來。

辦好這一切,她才轉過頭來瞧了小草一眼,笑道:“小草姑娘,你伺候你們家小姐多長時間了?”

“回姑姑話,奴婢是從小就跟在我家小姐身邊的,她嫁到廉親王府裏來,奴婢就跟了過來。”小草的語氣依舊是怯生生的,不過看樣子,她似乎是比剛剛更健談了一些。

“哦,原來你是王妃的陪嫁丫頭啊?”靜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卻是又疑惑的瞧了小草一眼,問道:“可是,陪嫁丫頭一般都是很得主人信任的,小草你怎麽會是個二等丫鬟呢?”

小草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出現一絲失望的表情來,她低下頭去,好半天才道:“前兩個月,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小姐最喜歡的花瓶,就,就被貶為二等丫鬟了。”

“原來是這樣啊!”靜月總算是明白了,她瞧了小草一眼,卻是冷不防的問道:“那麽,你恨你家王妃麽?”

“不不不!奴婢怎敢怨恨王妃?”小草聽了這話,連忙瘋狂的搖起頭來:“這件事情錯在我,要不是我打碎了那個花瓶,王妃就不會那般生氣,也就不會貶我了,總之,一切是我不好。”

靜月無意去調查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只是在聽了這話之後,她卻是轉過頭來朝着院子裏那些個被看守起來的丫鬟婆子們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絲冷笑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齊嬷嬷忽然問道:“小草,一般的陪嫁丫頭都是四個,你們王妃身份尊貴,她身邊應該有六個陪嫁丫頭的吧?她們都在外頭麽?”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小草的眼睛裏立刻就流下眼淚來,她慢慢的開口道:“是有六個,不過,夏菊被許配給了前院的小厮,上月生孩子難産,卧病在床。冬暖得了一場風寒,去了,春杏因為把熱茶灑在王爺身上,被拖出去杖斃了,秋香失蹤了……”亞農撲弟。

一番數下來,其餘的五個陪嫁丫鬟竟不是死了就是遠遠的被打發出去了。

這下子,不光光是靜月與齊嬷嬷變了臉色,就連埋頭檢查藥罐的徐梁兩位太醫,也都詫異的擡起頭來,懵懂如他們,也都聽出了這話中不對勁的地方。

靜月難掩驚訝的望了小草一眼,卻是在心裏面思忖道:“別人都死了,只剩下了她沒有被攆出這院子,也沒死,是因為這個丫頭懦弱麽?”

只是恐怕誰也沒想到,這個懦弱的丫鬟,即使被貶,也依舊對自家王妃心裏面有着一股熱誠吧?

靜月冷笑,卻是命人搬了一把椅子來,給小草坐下,這個可是重要的人證,她們得護好了。

“小草,你跟姑姑說說,你們家王爺,對王妃好麽?”

……

靜月姑姑與徐太醫等人調查完一切從長春院裏出來之時,已經是快要天黑了。

長春院周圍依舊有禦林軍在那邊把手,伺候王妃的下人們也都在院子裏被人嚴密的看守着,廉親王妃醒過來之後喝了一次藥,飯也沒吃就繼續睡了,是宮女們在伺候她。

靜月等人還沒行到廉親王府的大門口,便看到黑夜裏忽然亮起許多火把來,緊跟着,便是嘈雜的腳步聲從大門處一擁而入。

很快的,靜月姑姑等人便看見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正是廉親王趙恕,他一臉的風塵仆仆,然而嘴唇卻咬的死緊。

“參見廉親王!”靜月等人都連忙彎下腰去請安。

趙恕大踏步的走到衆人面前,眼光一一的從靜月姑姑,齊嬷嬷,還有徐梁兩位太醫身上掃過,面無表情的問道:“這麽晚了,幾位來我府上做甚?”

第 387 章 以退為進 (2)

身體遠遠沒有現在這樣虛弱,那時候,我曾斷言,她至少還有十幾年的壽命,倘若沒有發生什麽意外的話。”

這番話說的婉轉,卻是已經證實了外頭的傳言。

靜月與嬷嬷都有些吃驚與咂舌。

徐太醫卻又轉身對着梁太醫道:“梁太醫,我記得你之前也替廉親王妃把過脈的是不是?你要不要再看看?我一個人說的話,不足以讓人信服。”

“是的!”梁太醫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半年以前,我也曾替廉親王妃診過脈的,只不過,我剛剛尋找,那堆藥方裏似乎沒有我半年前開的那張!”

“無妨!梁太醫還是先替廉親王妃把個脈的好!”徐太醫緩緩道:“不管有沒有藥方子作證,廉親王妃的身體就在這裏放着,只是一個簡單的哮喘,絕不會段時間內就要人的命的,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梁太醫聽了這話,點點頭,道了句“所言甚是。”便轉過身去在病床前坐下,伸出兩指搭上了廉親王妃的脈搏。

而與此同時,處于京郊十餘裏之外的廉親王趙恕,也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

他将書信拆開來一目十行的看了,臉色登時大變,怒道:“這是一個圈套!故意将我調開,然後好調查此事的陰謀!”

“那,王爺,我們現在怎麽辦?是繼續去下一個縣城,還是返回去?”跟在趙恕身邊的副将立刻出聲詢問道。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趙恕如此難看的臉色。

第 386 章 以退為進 (1)

皇帝登時無語了起來,趙靖西還能不能再無賴一點?這大冬天的哪裏有蚊子?

他由此斷定,趙靖西一定在裝睡,當下便走過去朝着床上望了一眼,當下笑着對太後道:“母後,朕想。咱們都誤會七弟了,他脖子上的紅暈,一定是不小心自己弄的,咱們就都別疑神疑鬼的了。”

“皇上說的是!”太後擔驚受怕了這樣久,總算是聽到了一句人話,簡直都要感激涕零了。

皇帝聞言,登時微微一笑,然後裝作不經意的伸手将趙靖西的衣裳領子又往下撥了一點,正要說話,他的手卻被太後給死死的抓住了。

他一回頭,便看見太後的笑容有些冷。

“皇上,靖兒他喝了那麽多酒,不能着涼的。”太後慢慢道。說着。松開了皇帝的手。

皇帝沒有再繼續的探究下去,他收回了手,微微一笑,道:“母後說的是,既然七弟無事,這就回宮吧!”

“甚好。”太後當即點點頭。

很快的,皇上攙扶着太後出了寝殿,來到外間之時,皇帝瞧着空地中央那一攤子血,不由詫異問道:“母後,您懲治了宮人?是誰在此作亂,不肯聽您的話?”

“沒什麽。”太後淡淡答道:“只不過哀家過來之時,靖兒喝多了酒,哀家就打了幾個伺候的下人而已,哦,就是那個墨雲還是什麽的侍衛。哀家不記得了。”

“原來是這樣。”皇帝聽了,當即笑着道:“他們的确是該打!沒有伺候好七弟,不如攆出去好了!”

太後當即反駁道:“這就不用了,已經懲戒過了,這畢竟是靖兒的人手,是去是留,還是讓他自己起來做決定吧!”

“母後說的是。”皇帝微微一笑,攙扶着太後出了靖王府,在大門口上了皇辇。

,之後,這一路都很順利,皇帝終于沒有再弄什麽幺蛾子。

直到車辇慢慢的朝着皇宮而去之時,太後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靜月一直都随侍在她的身旁。來的時候太後身邊有多少人,回去的時候,也有多少。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不會有人看出來。那個一直都跟在太後身邊的‘紫衣’已經消失了。

在臨走之際,太後避過皇上的視線,給‘紫衣’使了眼色,那姑娘聰明的很,當即便留了下來。

這一切,似乎瞞過了皇帝的耳目。

這一趟,沒有什麽收貨,不知道皇上此時心裏面是什麽滋味?

不過太後卻慶幸了起來。

要不是她動作快,搶先命人将梁子安送到了妓院,這時候要是被皇上發現了他,她要怎麽解釋才好?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萬一皇上帶走了梁子安,等他清醒過來再嚴刑逼供,那麽,靖兒有斷袖之癖的事情不就弄的天下皆知了?

到時候有哪一家的大家閨秀還願意嫁給他?

太後又驚又怕,只是對皇帝的警戒心又多了一些。亞找場扛。

回宮以後,皇帝到是沒有再追問下去,太後回了慈寧宮,皇帝回了禦書房,各自相安無事。

兩日之後的早上,一個十分陰沉的天氣裏,趙靖西宿醉之後醒來,進宮去見了太後。

彼時經過這兩日的時間,太後的心裏面早就已經沒有那麽憤怒了,她一直在想着,倘若兒子進宮來,向她提起與古家二小姐的婚事,那麽她就答應他。

可是沒想到的是,趙靖西進得宮來,道歉有之,懊悔有之,只是關于婚事,卻是一個字都沒有提過。

太後不禁的着急了:“靖兒,你先前不是喜歡錦安候的二女兒麽?現在母後答應讓你娶她!你高不高興?”

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依舊的面無表情,他擡起頭來瞧了太後一眼,搖搖頭道:“不用了母後,兒子現在覺得,一個人也挺好。”

“這是什麽話!你胡說什麽?是男兒怎麽能不娶妻生子!”太後一聽這話,登時便怒了。先前那番話只不過是試探,可是此時此刻,她是真的有一點着急了。

可是趙靖西聽了這話,卻只是微微一笑,道:“可是母後,兒臣覺得這樣也挺好啊?每日裏約幾個好友,在花園子裏圍爐賞景,也是不錯的選擇啊?”

太後經過前兩日的事情,怎麽可能相信趙靖西邀請別人入府只是賞景那麽簡單?那日趙靖西脖頸上的那一抹紅幾乎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紮的心中又生疼。

而此刻,趙靖西此時還若無其事的在她面前說出邀請男子入府的話來。太後簡直氣炸了肺!

“靖兒!你怎麽突然變成了這樣?你到底還要胡作非為到什麽時候?你以為你私底下做下的事情,母後就不知道麽?”太後怒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樣:“母後,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兒臣不懂啊?”

“不懂?那要不要母後将紫衣叫出來與你對峙啊?”太後冷笑道。

“紫衣?她不是犯了錯,已經被兒子給攆出去了麽?”趙靖西聞言,立刻吃驚道,可是話一說出口,他便自知失言,忙底下了頭去。

太後将他的表情都瞧在眼裏,冷哼一聲道:“你将她攆出去了,可是哀家将她叫進宮裏來了!靖兒,那是哀家送給你的婢女!你怎麽能那樣對待紫衣?”

趙靖西聽了這話,立刻煩躁不已道:“母後!兒臣沒有對不起她!紫衣在靖王府裏頭這些年享受了王妃一般的待遇,兒臣覺得已經對得起她了!如今兒子對她厭倦了,好聚好散不是很好麽?”

“你這說的什麽話!”太後十分生氣,想要反駁,但卻實在是找不出話來,只好對着一旁的靜月姑姑喊道:“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去将紫衣叫出來!”

“是!太後娘娘!”靜月應了一聲,當即轉身退下。

趙靖西聽到紫衣要來,又恢複了他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眼眸黑沉如水,一絲情緒也不外露。

太後瞧着趙靖西這幅模樣,忽然就覺得一股陌生的感覺襲來,她似乎有些不認識眼前的兒子了。

“靖兒!”沉默半響,太後放緩了語氣,低低問道:“你這樣胡鬧,到底為的是那般?”

“不為什麽。”趙靖西淡淡答道:“而且兒臣是憑着自己的心意來,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肆意潇灑的很,兒臣很喜歡目前的生活狀态,不想改變。”

太後聽了這話,卻是心中一緊,她仔細的瞧了趙靖西兩眼,想要确認他只是說的假話诓騙她而已。

可是沒有,趙靖西的表情相當認真,沒有一絲說謊的可能。

太後不禁失望了,她不死心的追問道:“你從前不是說古家二小姐是小時候救過你的那個女孩子麽?你不是還要報答她,要娶她的麽?你現在不想了?”

“不想了。”趙靖西聽了這話,苦笑着搖搖頭道:“她是一個好姑娘,值的一個好男人真心相對,可是這一切我卻給不了了,以後,兒臣即使是娶了王妃,那也是名存實亡,兒臣不想讓她受這份苦。”

“那這麽說來,你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太後眼睛一亮,道。

趙靖西眸光閃了閃,搖頭道:“當初她救了我,可是在護國寺裏我救她一次,在青雲山的時候,又救她一次,我已經不欠她什麽了。此生無必要再交集了。”

“你真的,這樣想?”太後聽了這話,卻是有些心慌。

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兒子将當年相救的那個小女孩看的很重,這些年都沒有忘記了她,而現在對于古家的二小姐,那更是愛的情深意切,此生不渝。倘若他将這一切都抛開了,那這世間還有什麽是他能夠在意的?

都沒有了在意之人,那麽喜歡一個男人也不是什麽意外之事了?

太後想到這裏,心中真真切切的感到緊張了,她望着趙靖西,柔聲軟語道:“靖兒,這件事情你不能再想一想?你現在要是願意反悔,母後會拼盡全力的幫你娶到古家這位二小姐,不論皇上要利用她做什麽!”

趙靖西聽了這話,眼眸閃了閃,然而他卻拼盡全力隐藏下自己內心深處的狂喜,繼續用面無表情的語氣對着太後答道:“對不起,母後,兒臣說過了,她值得更好的人去愛。”

太後聽了這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好!你既然如此堅定,那麽母後這就給這位古家二小姐做個媒,馬上就将她嫁了!”

“母後随意,只是,她至少是兒子曾經喜愛過的女人,希望母後能夠給她找一個能夠匹配得上她的人,也算不辱沒了她那一身的才情與善良。”趙靖西依舊的面無波瀾。

開什麽玩笑,皇上怎麽可能會随随便便的給古月華許配一個人家?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趙靖西在太後面前才會如此硬氣。

“你真的,這樣想?”太後聽了這話,不禁的又開始狐疑了。

趙靖西立刻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太後聽了,仔細的看了趙靖西兩眼,結果卻什麽表情都看不到,她預想的焦急,心痛,失落,種種情緒,一個都沒有出現。

他大概,是真的應不愛古家那個姑娘了吧?

而且趙靖西說了,她無論安排這京城裏哪一家的千金閨秀來做靖王妃,他都不會反對。

事情朝着太後一開始所夢想的那個方向發展,可是此時此刻,瞧着自家兒子那仿若失去了生機一般的眸光,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母後,還有事麽?沒有的話,兒臣告退了?”趙靖西緩緩開口道。

太後眉頭一挑,道:“你急什麽?時辰還早,你陪着母後用了膳再走。”

“是,母後。”趙靖西又穩穩的跪了回去。

太後這才發現他從進宮至現在,都一直是跪着的姿勢,忙開口道:“行了,你起來坐吧!”

“謝母後。”趙靖西這才站起身來,在太後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太後不由的瞧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何,她總是覺得,經過這一番談話之後,她們母子之間的感情似乎生疏了不少。

可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她卻又分辨不出來。

這樣的情況下,太後當然就沒有了好心情。

靜月帶着紫衣來到殿門前,聽見裏面靜悄悄的,她轉過頭來瞧了紫衣一眼,揮揮手自作主張的命她退下了。

果然,太後知道了趙靖西現如今的态度以後,已經不想再看見紫衣了。

一個時辰之後,午時即到,靜月姑姑進去禀報道:“娘娘,靖王殿下,午膳已經在偏殿擺好,請娘娘過去用膳吧!”

太後立刻站起了身來,對着趙靖西道:“靖兒,走吧。”

“是。”趙靖西當即站起身來,上前攙扶着太後朝偏殿走去。

用膳之時,兩人都沒有說話。

飯後,趙靖西再次提出了告辭,這次太後沒有阻攔他。

眼睜睜的瞧着趙靖西離開,太後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靜月卻是走過來低低道:“太後娘娘,您今日宣了禮部侍郎林大人府上的千金,還有任太師府上的千金一起進宮,想必此時她們已經到了,您見或者是不見?”

太後早就已經忘記了此事,此時靜月一提醒,她這才想了起來,當下皺眉道:“你叫她們回去吧!哀家此時哪裏還有心情去見她們?”

“是,娘娘。”靜月應了一聲,當即轉身退下。

太後坐在貴妃榻上,表情很是複雜,沒有人知道她心裏面在想些什麽。

……

古月華的辦事速度一點也不慢。

她既然答應了要幫任佳穎的忙,不讓她嫁給趙恕那個人面獸心的家夥,就絕不會食言。

在苦思冥想了兩日之後,她總算是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來。

這位廉親王趙恕不是不願意讓人活着霸占廉親王妃的位置麽?那就讓他這個位置永遠的空缺好了!

古月華一直都認為,廉親王妃的病入膏肓,并不像表面上的那般簡單,通過那天與任佳穎的談話,她知道,任家長輩其實都很疼愛任佳穎的,之所以沒有拒絕這樁婚事,根本原因就是,任家沒有人敢拒絕皇上的提議。

開玩笑,皇上的賜婚,誰敢推辭?

可這是在表面上平和的狀态下,趙恕雖然有妻子,可是已經快要死了,任家小姐要真嫁過來,那也是王妃,任家是看在這個份上,勉為其難的答應這樁婚事的。

但若是,任家知道,前一位王妃的病入膏肓,是因為趙恕的從中暗害,他們還敢将自家閨女嫁過去嗎?恐怕就是拼着一死,也不會同意吧?

任家有這個風骨,不然也不會教養出像是任佳穎這樣性情灑脫的女孩子來。

古月華對此十分堅信。辦法想好了以後,她立刻就吩咐琥珀行動了。

這件事情的關鍵,還是在趙靖西。

古月華的信一被琥珀遞過去,趙靖西立刻就暗中行動,才一天不過,他便不着痕跡的将廉親王趙恕給調遣出了京城。

幾天以後,全京城裏不知道從哪裏刮來一陣邪風,傳說廉親王妃是被自己的丈夫下藥謀害死的!那謠言有鼻子有眼,就連當時事情的發生經過都說的一清二楚,就跟親眼所見似的,很快的,這陣謠言便傳入了任太師府上。

任佳穎聽說了以後,立刻就在屋子裏哭成了個淚人兒,任夫人與任老爺全都來勸慰,也沒能讓她平靜下來。

“穎兒,這謠言肯定是胡說八道!你不要相信這個!”任家大老爺苦口婆心的勸道。

“對啊對啊!咱們不能聽信外頭的傳言!”任夫人看到自家女兒哭的傷心無比,自己心中也覺得悲痛莫名,可是為了支持丈夫,她也只有順着丈夫的話來規勸女兒了。

任佳穎聽了這番話,哭的更加傷心了:“空穴不來風!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廉親王真要是無辜的,可是這些謠言怎麽會流傳出來?”

“穎兒說的對!你不能嫁給廉親王那個人面獸心的家夥!”就在這時,年逾六十的任太師大步從外頭走了進來!

“爹!您來了!”很快的,任老爺夫婦連忙過來請安。

任佳穎也腫着一雙眼睛走了過來:“祖父!”

“穎兒乖!”任太師走上前來,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拍拍任佳穎的肩膀,和藹的勸道:“不要哭了,祖父這就進宮去,請皇上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任老爺聽了這話,立刻一呆,不由的問道:“爹,你這是想做什麽?”

任太師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嚴肅無比道:“這廉親王要是無辜的,那麽這樁婚事可以繼續,倘若廉親王妃真的是被他給害死的,那麽我一定要皇上取消了此婚事!”

“爹!不可呀!”任老爺登時急了。

任太師聞言,登時冷笑一聲。

“爹,難道你想讓妹妹嫁過去,然後就被那個畜生給糟蹋死麽?”就在這時,屋外忽然響起一道清亮的嗓音來,随後,房間門再一次打開,一個被好幾個奴仆擡着的年輕公子便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善軒!你怎麽來了?”任老爺一看到他,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你不在房裏好好歇着,湊什麽熱鬧!”

然而滿臉淚痕的任佳穎卻是奔了過去:“哥!”

任善軒一張臉兒十分的秀氣,五官與任佳穎有幾分相似,只是臉色卻是蒼白的可怕,聽聞了此言,他當急露出一個淺笑來:“穎兒莫怕,有爺爺在,你不會嫁給廉親王那個畜生的!

第389 這是一個圈套!

任佳穎聽到這句話,盡管臉上還挂着淚珠子,卻是綻放了一個笑容出來:“我知道!你們不會讓我嫁給廉親王那個壞人的!”

任氏夫婦聽到這話,臉色都有些挂不住,剛剛他們倆還異口同聲的勸說女兒就這麽嫁給廉親王來者!

任老太師看到這一幕,臉色不由的放柔和了一些:“穎兒。軒兒,你們倆不用太擔心,事情到底是怎樣的,祖父這就進宮去,向皇上讨要一個說法!”

“爺爺!我跟你一起去!”任佳穎擦幹了眼淚,大聲說道。

此舉不僅惹的任氏夫婦臉色一變,就是任老太師也是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他對于自己這唯一的一個孫女十分疼愛,任太師根本就不舍得責備她,當下搖頭道:“穎兒,這不妥!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就這麽進宮,而且。祖父此去,很有可能就是去退婚,你怎麽能去呢?”

任佳穎聽到這裏,卻是沉默了。

任老爺這時候卻插嘴道:“爹,不僅穎兒不能去,就連你,也是不能去的!”

此言一出,他立刻獲得了任太師與任佳穎兄妹倆的瞪視。

任老爺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道:“關于那些流言蜚語,自然有皇家的鐵血手腕去消除,咱們任家去插什麽手呢?這樣豈不是會讓人以為是咱們任家放出的風聲?”

“可這件事情跟我們任家絲毫關系也沒有!”任善軒怒道:“我們要是不願意結親,那麽當初就不會應下,既然應下了,就不會在背地裏搞什麽陰謀詭計來破壞這門親事!皇上要真的這樣想,那就真的是太看不起我們任家了!”

“說的好!”任善軒話音一落地。任老太師便立刻贊嘆出了聲。他回過頭來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兒媳,一臉鐵青色道:“老夫我一輩子铮铮鐵骨,沒想到生了個兒子不争氣,臨到了,竟然會有佳穎,善軒這兩個好孫兒繼承了我任家的風骨,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說的任老爺有些微微變臉,他不能得父親看重也就罷了,沒想到到最後竟然連一對兒女也将她給比了下去!

“好了!這件事情就這樣說定了,穎兒,你有這份勇氣提出要陪祖父一起入宮,祖父很是高興。”任老太師轉過頭來面容慈祥的望着任佳穎。道:“可是你畢竟是女子,入宮不太方便,你就在家裏面等着,祖父去去就回。”

“爹!這次進宮。不會遇上什麽危險吧?”就在這時,一旁一直都沒怎麽出聲的任家當家夫人開口問了一句。很顯然,她比她的丈夫聰明多了,說話不那麽的招惹仇恨。

果然任太師聽了這番關切之語,當下便沖着任夫人擺擺手,道:“你們不用太過擔心,皇上到底還賣我幾分面子,這件事情,皇家必須要給咱們一個說法!”

“祖父!皇上畢竟是皇上,讨公道是應該的,只是。您也要注意了分寸,可千萬不能讓皇上下不來臺。”任佳穎。很顯然,她知道祖父的毛病在哪裏,勸說也很得體。

任老太師聽了這話,立刻不耐煩的揮揮手道:“知道了!都退下吧!讓穎兒好好休息!”

他一發話,所有人就都紛紛離開,任太師對着任佳穎與任善軒又囑咐了一番,這才出門。

門房早已經套好了馬車,任老太師出了門就直接坐上馬車,然後趕往皇宮。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跟皇上說的,總之,任太師從宮裏面出來以後,皇上當即派人徹查廉親王妃病重一事。廉親王府也被皇上派禦林軍控制住了,嚴禁所有人員進出。

此事在京城裏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偏巧兩日前,廉親王便有事出京去了,根本就不在廉親王府,這件事情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愈演愈烈,竟到了一發不可收的地步。

……

廉親王府。

長春院。

禦林軍把守在院外,連個蒼蠅都飛不進來,不過正門內此時卻有兩個身穿青色長袍的年老者在侍衛們的帶領下緩緩的走進了這座已經嚴密看守了有一個多時辰的院子。

确切的說,從任太師離開皇帝的禦書房開始,這裏便被人包圍了,任何人不得外出,不得私相授受,更不能傳遞消息出去,皇帝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就連廉親王的母妃淑妃娘娘得知此事去求見,皇上也沒見她。

此時走進來的這兩個人便是太醫院的徐太醫與梁太醫。皇上命他們前來此地徹查廉親王妃的病到底是因何而起,究竟是不是如同外頭所傳言的那樣。

院子裏靜悄悄的,所有人依舊的各司其職,但每個人臉上都染上了幾分惶惶然之色。随着兩位太醫走入廉親王妃所居住的上房之時,很多人的臉色都不太平靜了。

這府裏,恐怕是有大事情要發生了!

屋子裏,兩位太醫先是給躺在床上的廉親王妃請了個安,之後,便各司其職,一個上前把脈,另一個翻出了舊年衆位太醫為廉親王妃把脈之時所留下的藥方子。

屋中除了廉親王妃親近的幾個丫頭婆子,其餘人都在院外守着。屋門半開,一股濃濃的藥香一陣陣的從屋檐底下的一個瓦罐裏飄散開來,彌漫了院中每一個角落。

徐太醫正把着脈,忽然就聞到了這股子藥香,他吸了吸鼻子,轉身對着一旁的丫鬟婆子們問道:“外頭有人在煎藥?”

“是的!我們王妃每日裏所喝的藥都是在這個院子裏由自己人來熬的。”站在徐太醫左邊的一個圓臉丫鬟當即開口答道。

徐太醫轉頭瞧了她一眼,輕輕放下王妃的手腕,道:“把藥端來!讓我瞧瞧!”

然而那丫頭站在那裏卻是未動,臉色有些疑惑:“太醫,那藥才放到爐子上去煎,還沒煎好,您不如等煎好了再看?”

“說了端來就端來!你怎麽廢話那麽多!”一旁正在查看方子的梁太醫聞言,立刻緊緊的皺了一下眉頭:“我們今日是來查什麽的,想必你們自己心裏面也都是清楚的吧?”

這番話說的,屋子裏的幾個丫鬟婆子全部都低垂下了頭。

就在這時,站在最後面的一個年長嬷嬷忽然出聲道:“太醫,奴婢這就去端藥!”說着,便越過衆位丫鬟,徑自走出去了。

梁太醫便不吭聲了。他們來此的目的是查探病情,不是來替別人管教下屬的,自然不用多管閑事。

沒過多久,那婆子便用兩塊錦帕端着一個砂鍋從外頭走了進來。

屋中的幾個丫鬟全都讓開在了一旁。

照此來說,應該不會發生什麽意外才是,可是偏偏不湊巧,就在那婆子走到屋子中間以後,不知怎的,腳下一崴,整個人連帶砂鍋全都跌落在地。

“砰!”的一聲,那個砂鍋摔的粉碎。裏面的清水與藥草,全都四散開來,周圍的奴仆們全都吓的驚呼出聲,一個個的全都四散開來。

“哎呀……”那婆子似乎摔的很疼,皺着一張臉躺在地上,好半天都不能起來。

徐太醫與梁太醫看到這一幕,眼中都出現了驚訝之色,他們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下眼神,立刻将警戒心給提了起來。

這廉親王妃的院子裏,果然不太平!

他們只是要看一下正在熬的藥材而已,那幕後之人就忍受不住了麽?廉親王妃的病情果然不簡單?

這是梁太醫與徐太醫共同的想法。

廉親王不在,廉親王妃又病重,剛剛徐太醫給她把脈之時,她就昏迷不醒,這廉親王府裏根本就連個掌事的人都沒有,一切事情只能讓兩位太醫全權做主,可連二老只是太醫,卻還要去查內宅之事,個個心中叫苦不疊。

很快的,那摔倒的婆子便被人給攙扶起來了,徐太醫命丫鬟婆子們都往旁邊站,他自己走上前來蹲下來,仔細的查看地上散落的藥材。

有丫鬟上前,預備去撿那摔碎了的砂鍋碎片,只聽一旁的梁太醫喊道:“都別動!”

“太醫,這砂鍋碎片你也要檢查嗎?”那丫鬟擡起頭來,露出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望了梁太醫一眼。

“自然!這屋子裏凡是與藥材有關的東西!你們都不能碰!”梁太醫鄭重其事道。

那丫鬟哦了一聲,便站起身來,只是目光卻是又低下去瞧了一眼地上的碎片。

梁太醫心中一動,當下出聲道:“這裏不需要這麽多人,你們都退下吧!”

可是他話音落地,屋子裏卻沒有一個人動的。

“怎麽,你們準備讓外頭的禦林軍進來相請,是不是?”梁太醫冷了臉道。

這話一出,剛剛那個摔倒的婆子立刻出聲道:“太醫,話不能這樣說啊?我們是伺候王妃的,你們雖然是太醫,可也是男人!這屋子裏只留下你們,恐怕也不太好吧?”

“是啊是啊!為了我們王妃的名聲着想,我們不能退出去!”此言一出,一旁的丫鬟婆子們就都開始附和起來。

“你們放肆!”徐太醫與梁太醫聽了這話,氣的渾身發抖,他們是奉旨查案的,沒想到卻被這幾個丫鬟婆子說的這般不堪!

衆丫鬟們沒有反駁,但卻無人退下。

徐太醫冷了臉,轉身便走了出去。

梁太醫當即道:“你做什麽去?”

徐太醫頭也不回:“我去派人禀告皇上,讓他從皇後娘娘那裏派遣幾個有經驗的嬷嬷來調查此事!”

此言一出,屋子裏至少有一半的丫鬟婆子猛然變了臉色!

皇後的人一來,恐怕無事也會變成有事!

現在,出聲侮辱兩位太醫的那個婆子,簡直後悔的腸子都要斷了。

“好!你快去!我在這裏守着!”梁太醫聽了這話,面上登時露出一絲淺笑來。

徐太醫來到宮殿外頭,找到禦林軍統領,将剛剛屋子裏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告訴他,末了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好!徐太醫,我一定會派人将此事如實的禀報皇上!”侍衛統領一聽,立刻滿口應承。說着,叫過一個侍衛來,交代一番叫他回宮禀報去了。亞找莊號。

徐太醫這才重新返回到了屋子裏。

屋中的幾個丫鬟婆子們此時早已經沒了剛剛的傲氣,也不敢再說兩位太醫是男子的話了,只呆呆的守在一旁,任由兩位太醫查探。

徐太醫重新回到廉親王妃的床邊,接着把脈。

而梁太醫則是蹲下來一件一件的将掉在地上的藥材與砂鍋碎片全都撿了起來,只不過是分開來放着的。等他檢查完屋子裏的所有角落,确定沒有遺漏之後,這才在外廳坐下來,開始仔細的一樣一樣的檢驗那些東西。

那些丫鬟中有人目光閃了閃,但卻沒一個擅動的。

開玩笑,外頭站着的全是禦林軍,誰要是敢擅動,那就是自尋死路!

一個時辰之後。

長春院外傳來一陣騷動。很快的,有許多人的腳步聲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徐太醫已經從王妃床前站起身走了過來,梁太醫也放下了手上的藥材。

不多時,兩個面容嚴肅,一身貴氣不凡的老嬷嬷便相攜從外頭走了進來,兩個人身後浩浩蕩蕩的跟着無數的太監宮女。

徐太醫認出來了,這一個老嬷嬷是皇後宮裏的嬷嬷,另一個,是靜月姑姑。

原來,當侍衛進宮去向皇上禀報消息之時,淑妃一直都在禦書房門口呆着,當她聽聞皇上要派皇後身邊的嬷嬷來調查此事,立刻就謊了,拼死要闖入,禦林軍沒法子,只好将此事禀報給了皇上。

皇上沒法,只好放淑妃進來。

淑妃一進門便跪下來了,哭哭啼啼的向皇上訴說自家兒子的冤屈,又說決不能只讓皇後的人來調查此事,還需得另外找一個公正之人一起來調查。

皇上被她纏的沒法子,只好派人去慈寧宮裏頭将靜月姑姑借了過來。

因此,才有了兩位嬷嬷一起來到這長春院的局面。

一進門,靜月姑姑直接就對侍立在兩側的丫鬟婆子們開口道:“行了,你們都退下去,在院子裏呆着!”

她在太後身邊呆的時間長了,身上自然有一股為威嚴的氣勢,這是常伴太後耳濡目染所致。一旁的嬷嬷雖然說是皇後身邊的人,但此時也不敢正面與靜月姑姑杠上。就更不用說這些個廉親王府裏的丫鬟婆子們了。

“是!奴婢們遵旨!”雖然,衆人還猜測不到這位威嚴的嬷嬷是誰,不過全都很識相的退了出來。她們當中有人的眼睛裏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來。不過低着頭,沒有被人發現罷了。

打發了這些礙眼的丫鬟婆子,兩位嬷嬷才走進屋子裏來,與徐梁兩位太醫見禮。

“真是不好意思,還麻煩兩位親自跑這一趟,真是對不住了。”徐太醫十分歉然道。

靜月姑姑微微一笑,不甚介意道:“這有什麽,兩位都是醫病救人的大夫,原本就對後宅裏的這些彎彎繞繞不懂,根本就無須自責。”

嬷嬷卻是抿唇一笑,四周瞧了瞧,問道:“兩位太醫,你們來的早,可曾調查出什麽結果不成?”

徐太醫首先開的口:“廉親王妃患的是哮喘,似乎是從小就有的毛病,原本好好将養的話,是不至于在現在這個階段就病入膏肓的,可是你們看她,枯瘦如柴,眼窩深陷,這分明就是一副不久于人世的征兆。”

說着,他招手示意梁太醫與兩位嬷嬷都來到床前。

果然,躺在床上的女人瘦的十分驚人,雖然沉沉睡着,但是眼窩深陷,的确如同徐太醫所說,這就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樣貌。

徐太醫接着道:“我懷疑,是有人在她喝的藥裏頭加了什麽藥,所以才導致的她的身體急速的衰弱,一年以前,老夫曾受到廉親王的邀約,來此替廉親王妃把過脈,那時候她的

第 385 章 打破砂鍋問到底

“靜月,來!”太後将靜月姑姑喊了過來,對着她的耳朵低語了幾句。

靜月眼睛一亮,忙不疊的點頭道:“是!娘娘,奴婢這就吩咐人去做,您放心。保證一點風聲不露!”

“你做事,哀家放心。”太後沖着靜月微微一笑,道。

靜月福了福身,便帶着幾個太監出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裸着上身在寒冷冬日裏快要被凍死的梁子安,終于穿上了他進府之時的錦衣華服,他被人擡上了一輛灰撲撲的馬車,從靖王府後門出去,在街上繞了好些個圈子,然後就進了玉香樓,扔進了美人窩子裏。

做這些事情的,是靖王府裏的一些侍衛,只不過他們全都換上了小厮的衣裳。進的又是玉香樓的後門,老鸨子收下銀子之後,自然就會三緘其口了。

當底下人回來禀報事情辦妥了之時,靜月姑姑便點點頭,然後進內殿去向太後禀報去了。

“人送走了就好。”太後頭也不擡的道,她的目光全都落在床上的趙靖西身上。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

宮人們都在殿外頭候着,靜月姑姑随侍在一旁,她望着太後有些欲言又止,出宮這麽些時辰了,她們也該回去了吧?

可趙靖西并未醒來,太後沒有辦完正事兒,是絕對不肯離開的。

靜月想了又想,終究還是不敢開口。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又有宮人急匆匆的進來禀報道:“禀太後娘娘!聖駕出宮了!皇上的車辇此時已經在王府門前停了下來!”

“皇帝來了?”太後愕然擡頭。

“是的!太後娘娘!正在府門前下出!”宮人低頭禀報道。

太後臉色微微一變,道:“皇帝這個時辰來做什麽?他不是還有公務要處理的麽?”

“娘娘。您出宮都有兩三個時辰了,皇上見您不回去,心中擔憂,所以出宮來瞧瞧,這也合情合理啊!”靜月姑姑連忙在一旁解釋起來。

太後一聽,立刻就吃了一驚:“哀家出宮,有三個時辰了?”

這一次,包括靜月,麒瀾殿內所有的宮人全都點了一下頭。

太後對着靜月皺了一下眉頭,嗔怪道:“那你怎麽也不提醒一下哀家!”

“娘娘,奴婢見您一直都望着靖王殿下,奴婢不敢提呀……”靜月低低的道。她是真的沒那個膽子啊!

太後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罷了!你起來吧!哀家不會怪罪你就是,皇帝來了,你扶着我出去迎一迎。”

“是!娘娘!”靜月當即走過去,将太後攙扶着從趙靖西的床邊站了起來。太後坐的時間有些久了,半邊身子有些麻木,靜月攙扶着她在那裏站了片刻,兩個人才慢慢走出了屋子。

在這期間,趙靖西依舊是睡的昏天暗地,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太後兩人剛到正殿,皇上便大踏步的從外頭走了進來,一見到太後,他立刻就彎身請安:“兒臣參見母後!”

“皇上快請起!”太後擺擺手,道。

“謝母後。”皇上這才站起了身來,卻是上前幾步。對着太後問道:“母後,可是七弟他出了什麽事情?您出宮好些時辰了,朕心中擔憂,所以就過來瞧瞧,母後,您沒有事情吧?”

“哀家沒事。”太後聞言,當即搖了搖頭,卻是看了皇帝一眼道:“不過你七弟他喝多了,不能出來給你請安,皇上別介意。”亞找東才。

“喝多了?”皇上聽了這話,立刻挑了挑眉。在出宮之前,他就已經隐隐約約的得到一些消息,雖然不清楚趙靖西将梁子安弄來這裏做什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裏面一定有事情發生,絕不會像太後所說,僅僅只是喝醉而已。

“是啊!他喝多了。”太後嘆息一口氣,道:“哀家早就勸他少喝一點酒,可是他就是不聽!這下好了!罪成那般,明兒個醒來,有他受的!”

“七弟他到底喝了多少酒,要明兒個才醒來?”皇帝問完這句話,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奇道:“母後,靖兒他如今不住麒瀾殿了?那可是您專門為他設計的殿宇啊!”

太後聽問,神色但然諾道:“他自然還住那裏!只不過,靖兒在那裏喝的酒,弄的滿屋子都是酒氣。哀家聞不了那個味道,便将他弄到了這裏來安置。”

“原來如此。”皇帝這才恍然大悟,他瞧了太後一眼,笑盈盈道:“母後,既然兒臣來了,那不去看望一下七弟就太說不過去了!兒臣能進去看看他麽?”

“自然可以!皇上,請吧!”皇帝的要求合情合理,太後即使心中再不情願,卻也只能答應下來。

“母後,您先請。”皇上笑着道。

太後點點頭,打頭走進了內殿裏去,皇帝就跟在後頭。

二人進了屋子,徑直來到床邊。

趙靖西依舊沉沉的睡着,他的臉頰酡紅,幾乎讓人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來。

皇帝瞧了一眼便驚嘆道:“他怎麽喝成了這般?”

太後聞言立刻就嘆息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可靖兒從小就頑劣,哀家這個做母親的,只能多替他操一份心了。”說着,便在床沿上坐了下來,眼中既有擔憂也有慈愛,真真是一副慈母的模樣。

皇帝眼睛閃了閃,忙開口道:“母後,七弟這個模樣,可請太醫來把過脈了沒有?朕出宮的時候,倒是帶了一位太醫來,不如讓他替七弟把把脈吧!”

“不用了!”太後連忙道:“不用這麽麻煩,靖兒他只是喝多了,剛剛已經喝了醒酒湯,讓他好好的睡一覺就好。”

然而皇帝聽了這話,卻是挑眉道:“母後,這話你說的可就不對了!徐太醫就在門外候着,只是把個脈而已,七弟沒有問題,那就皆大歡喜,要是不幸感染了傷寒或者是怎麽的,也來得及治病,您說是不是?”說着,他側頭瞧了床上的趙靖西一眼,道:“而且,朕總覺得,他臉上的這種紅,很不正常。”

“他的臉色哪裏不對?”太後聽了這話,立刻轉頭去看趙靖西,她的目光也猶如皇帝一般落在了床上的趙靖西臉上。

那抹紅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太後立刻驚叫道:“剛剛還沒這麽紅!”

“那就更應該讓太醫進來瞧一瞧了!”皇帝聞言,也不等太後答應,立刻就吩咐道:“來人,将徐太醫請進來!”

“屬下遵旨!”很快,一個侍衛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太後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不過皇上命令已下,她已經沒有了反悔的餘地,只能默認了此事。

很快的,徐太醫便在侍衛的帶領下從外頭走了進來。

“老臣參見太後娘娘!參見皇上!”

皇上擺擺手,道:“行了,不用多禮,趕快替靖王殿下把脈吧!你可要仔細了,要是有一點差錯,朕饒不了你!”

“是!老臣明白!”徐太醫聽了這話,精神一凜,忙應道。

皇上擺擺手,示意他上前來。

徐太醫定定神,這才轉身走上前來,在宮人搬來的凳子上坐下,開始替趙靖西把脈。

太後十分緊張的盯着徐太醫的臉。生怕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皇上剛剛發布的那些個命令,她根本就沒法子反駁。因為皇上是打着為趙靖西好的旗號說的。她只有聽着。

“徐太醫,如何?”半響之後,皇帝懶洋洋的開口問了一句。

徐太醫放開趙靖西的胳膊,起身對着皇帝做了個揖道:“啓禀皇上,靖王殿下只是喝多了酒而已,多喝些醒酒湯就沒有大礙了。”

“真的只是這樣?那他的臉色為什麽那樣紅?”皇帝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

徐太醫答道:“回皇上話,那只不過是因為個人體質不同,有的人喝酒不會上臉,有的人只喝一杯就會滿臉通紅,這沒什麽好奇怪的。”

“可是朕從前與七弟對酌過,他喝酒從來不上臉的!”皇帝不屈不撓。

徐太醫聞言,又瞧了趙靖西一眼,然後答道:“回皇上,還有可能,是因為這殿裏面的炭盆實在是太多了,靖王殿下是太熱才導致的臉紅。”

聽他這樣一說,太後連忙接口道:“對對對!你說的對極了!就連哀家也覺得這內殿裏實在是太悶了,來人,撤下幾個火盆!”

“是!娘娘!”靜月姑姑當即應了一聲,帶着幾個宮女立刻撤下了三四個火盆,還要再撤,徐太醫卻擺擺手阻止了:“這樣就可以了,再往下撤的話,溫度會立刻降下來,這樣對靖王殿下的病情有害無利。”

太後一擺手,靜月便帶着幾個宮人退下了。

在太後說話之時,皇帝乖趣的閉上了嘴巴,此時他找着機會笑眯眯道:“母後,您瞧,就連徐太醫都說七弟他只是喝多了而已,睡一覺就好,時辰也不早了,咱起駕回宮吧!趕明兒個七弟醒過來了,讓他親自進宮給母後磕頭認罪去!您看可好?”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太後知道皇帝這一來,她是更加沒有機會等到趙靖西清醒過來了,也罷,那就等明日再仔細的盤問他好了。

“母後聖明。”皇帝微微一笑,當即轉過身去,又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趙靖西。

這一眼,卻讓他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七弟的脖子上,這是怎麽了?”皇帝說着,忽然猛的出手,一下子便撥開了趙靖西的衣領,露出了半片雪白的肌膚,那上頭赫然有一小片殷紅之色。

“啊?怎麽會這樣?”太後比他還要吃驚,忙上前去仔細的看了一眼那些個傷疤,心中大驚。

“徐太醫,你快過來瞧瞧!”皇帝立刻轉過了頭,對着徐太醫喊道。

徐太醫心中一凜,忙走上前來,只不過有太後在床前擋着,他并不能走到床邊上去。

皇上往後退了好幾步,溫聲對着太後道:“母後,您往邊上退一些,讓徐太醫替七弟好好的把一把脈。”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時被對着他坐在床邊上的太後,一顆心早已經是淩亂如麻。

先前一進門,她瞧見的便是自家寶貝兒子與梁子安同榻而卧的畫面,兩個人都赤身裸體的,盡管後來她動用雷霆手段,一刻都沒敢耽擱的将那個淫靡的場面給處理了,梁子安也被送走,可是此時趙靖西脖頸上的這片殷紅,卻是證明了她之前的猜測。

她的兒子是斷袖!而且是硬生生的被她給逼迫成那樣的!

這一刻,太後心中十分後悔,早知道是這樣,她就答應了兒子的請求又如何?讓他娶一個身份危險的女人回來,也好過他直接去寵幸男人啊!

“母後?母後?您怎麽了?”就在這時候,皇上的連番呼喊,打破了太後的思緒,她面色難看的瞧了一眼床上的趙靖西,卻是終于站起了身來。

可是這一刻,她的身形卻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母後!您怎麽了!”皇帝立刻上前來,一把攙扶住了太後,關切道:“母後,即使是七弟做了什麽錯事,您責罰他也就是了,可不能自己生悶氣呀!那樣對您老人家的身子不好!”

太後呆呆的轉頭瞧了皇帝一眼,那眼神刺的皇帝往後退了一步,不由自主的問道:“母後,您怎麽了?”

“沒什麽。”太後定定神,瞧了皇帝一眼,道:“哀家真的是年紀大了,一做點什麽就容易累,這沒什麽的,皇上剛剛說什麽?讓徐太醫給靖兒再瞧瞧?那快些請吧!”說着,她便穩穩的退到了一旁,将趙靖西床前的位子讓了出來。

皇上看到這一幕,眸光閃了閃,卻是沒有多說什麽。

徐太醫瞧了瞧太後,再瞧瞧皇上,硬着頭皮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來,再次仔細的瞧了一眼趙靖西脖子上的那片紅暈。

事實上,早在皇上剛剛扒開趙靖西的衣裳領子之時,他便已經看到了。

那片紅暈還能是什麽?肯定是靖王殿下在寵幸婢女之時,弄下的呗?

可這事兒不簡單,太後緊張成了那般,皇帝又咄咄逼人,這哪裏是那麽容易辯解的事情?恐怕不能随便回答,一個弄不好,他的腦袋今兒個就交代在這裏了!

徐太醫心中懼怕,然而身後這兩座大山還在那裏等着他的回答,一會兒皇上問一句如何,再一會兒太後問一句可有什麽發現,弄的徐太醫一顆心緊張莫名,根本就無法回答。

最後,他心一橫,答道:“回太後娘娘與皇上話,靖王殿下這脖子上的紅暈,老臣也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不過卻能排除麻風,紅疹,等病症,也不像是皮膚病,想來再過個幾日,這紅暈就能消下去了。”

“哦?這麽說就是人為的了?”皇帝聽了這話,慢悠悠的接嘴道。

徐太醫不敢答話。

太後聽了,不想讓皇上再繼續追問下去,當下擺擺手道:“好了,徐太醫既然已經說了不是病症了,皇帝何必要刨根問底?不是要回宮麽?這走吧!”

她在岔開話題。

可皇上今日來此是有目的,他豈能輕易的就被太後給擋回去?聞言他微微一笑,答道:“母後,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您不是向來對七弟的事情都很關心麽?事無巨細,大大小小的都要盤問,可今日七弟脖子上突然有一個紅暈,這事兒可不算小!您怎麽就能不在乎呢?”

“徐太醫不是說了沒事麽?”太後聞言,不得已只好拿了徐太醫當做擋箭牌。

皇上聽了,當即笑着搖搖頭,道:“母後,他只是說了這不是病!紅暈的出現,絕對不是什麽偶然。”

太後有些無語,皇帝今兒個怎麽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呢?他對這事兒也太關心了一點吧?

莫非,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想到這裏,太後登時暗暗的吃了一驚。

當下,她皺着眉頭道:“這能有什麽?皇帝整日流連花叢,後宮嫔妃那麽多,又豈會不知道這紅暈的來由?靖兒頂多就是寵幸了一個女子罷了,這也值得皇上你咄咄逼問?”

“兒臣不敢!”皇帝一聽太後這話,連忙認錯,可是語氣卻很讓人欠揍:“這原本也不關兒臣之事,只是,兒臣聽聞,七弟已經将他身邊伺候的幾個婢女全都攆出來了?而且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七弟脖子上的這紅暈恐怕是這兩日才有的吧?這又做何解釋?”

太後一聽這話就怒了:“皇帝,你的意思是說,靖兒他是自己給自己脖子上留下紅暈的?這可能麽?”

“兒臣不敢!”皇帝立刻低頭認錯。

太後瞧見他這幅模樣,知道今日給不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就不可能打發的了皇上,因此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皇帝雖然低着頭,然而臉上卻幾乎笑開了花。

七弟,這是你自己做的孽,可不能怪我心狠手辣!古家的千金你不能娶,甚至這京城裏的千金小姐們你也最好別碰!否則……

就在氣氛漸漸的陷入僵局之時,床上的趙靖西忽然就有了反應,只聽‘啪!”的一聲,他在自己脖頸上狠狠的啪了一巴掌,嘴裏嘟囔道:“啊!有蚊子!”

“靖兒!你醒了?”太後聽到這動靜,面上立刻就泛出一絲欣喜來,忙奔到趙靖西的床邊上坐了下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趙靖西又沉沉睡過去了。仿佛剛剛那一幕真的只是有一個蚊子狠狠的在他身上叮了一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