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7 章 玉髓膏再現

“小姐,這不能怎麽着。”琉璃忍者笑意道。

雲朵在一旁挑眉道:“小姐,怕是晚了,王爺說他今晚上會過來……”

看你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古月華便急急的反駁道:“你去告訴他別來!我們家這幾日幾乎是全京城關注的重點,他來做什麽?給我添亂麽?”

“啊?”雲朵聽了這話。不由有些吃驚,她還以為,提前說出王爺的計劃,會讓小姐高興一些的,沒想到……

古月華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喝了,擡眸對着雲朵催促道:“你怎麽還不去?今晚上王爺要是來了,那你就別回來了!我這兒不收留你。”

“小姐!”雲朵聽了這話,登時都要哭出聲來了:“屬下怎麽敢左右王爺的思想……”

“那我不管。”古月華說着,便側過了頭,打定了主意絕不心軟。

雲朵幽怨無比的瞧了她一眼,慢慢退下去了。

琉璃忍者笑道:“小姐,您又何必……”

“這兩日這麽忙,我哪裏還有時間去考慮別的?以後再說吧!”古月華說着。便向後靠在了枕頭上,打算睡一覺先。

琉璃看着她這幅慵懶的模樣,不由的悄悄翻一個白眼。

這幅樣子還叫忙?不過侯府這兩日的确是太忙,這倒是真的。但這又關她家小姐什麽事情?出嫁的人又不是她!

琉璃心中怨念片刻,覺得呆着無聊,便起身去了後院去看望錦瑟。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休養,錦瑟已經漸漸的能下地了,嘴裏也能簡單的吐出一句話來,不過古月華只讓她在後廂房裏休息,不讓她伺候。

落梅居其實位于侯府偏內的位置,再加上古月華喜性安靜,也不愛湊熱鬧,因此這邊沒有人去關注前院裏的動靜,也因此不知道,就在今日,侯府已經将古月華的嫁妝發往東宮。侯府門前人山人海。場面相當熱鬧。

古月彤乃是錦安候夫人的心頭肉,她幾乎将自己大半輩子的所有積蓄都留給了女兒,至于兒子古潇安,她只留下了一點,而古月華,則是根本就沒有。

當然,她的東西,古月華自己也不稀罕就是了。

忙忙碌碌的一直到晚上天擦黑,送嫁妝的隊伍才全部離開侯府,至于什麽時候能在東宮裏安放妥當,這卻不一定了,至少要忙碌到半夜。

按着大梁的習俗,出嫁女子在成婚前夕。要家中姐妹相伴而睡,但古月彤與古月華不睦,這在侯府裏幾乎是公開的事情,因此誰也沒有将這當做一回事。

古月華自己更不會到貼着找上們去讓古月彤奚落。她在自己的院子裏好好休息,不是很好?

天剛擦黑,琉璃便與茗香等将晚膳送了上來,古月華才吃了一口,外頭便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古月華放下筷子,喊了一聲:“誰?”

“二小姐!”說話的是個男音,聲音裏透着濃濃的急切,隔着門古月華都能感受的到:“是侯爺派遣屬下來的!侯爺讓小的傳話,說小姐今夜務必要将房間門關好了,也不要外出。太子殿下來了!”

“太子來了?”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他不是明日就要成婚了麽?怎麽今夜還來這裏?”

“這個屬下不清楚!不過侯爺此時正攔着他,想來太子殿下不會闖入到這裏,屬下來此,也不過是知會小姐一聲。”侍衛隔着窗子道:“話已經帶到,屬下告辭!”說完,不等古月華反應過來,他便轉身往外走去。

古月華登時有些食不知味。

她不由的嘆息一口氣,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了趙恬的,為什麽這人早不來,晚不來,偏挑她吃飯的時候來?

琉璃察言觀色道:“小姐,現在咱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安靜呆着呗!我爹都發話了,我還能不遵從?”古月華說着,放下筷子,端起桌上的湯碗喝了一口。

“也是。”琉璃點點頭,不說話了。

……

錦候書房內。

趙恬一臉氣沖沖的坐在上首位置,瞪着坐在下首的錦安候道:“侯爺!你為何不讓我去見華兒?”

“太子稍安勿躁。”錦安候慢悠悠的道:“你要娶的是我家彤兒,為何要見的人卻是華兒?你不能不怪下官不給你面子,實在是你這要求太無理取鬧了!”

趙恬聽了這話,面色一冷,道:“錦候,你少在這裏給本宮打官腔!我對華兒的心思你一向都知道!不過是因為父皇一定要堅持讓本宮迎娶彤兒,本宮沒有法子才答應的,你又何必攔我呢?”

“太子!此時乃是夜晚!”錦安候聽了這話,十分無奈道:“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答應讓你見華兒,你這不是要敗壞她的名譽麽?這真的要你見到她了,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嫁人!”

“嫁不了別人正好!”趙恬眉頭一挑,道:“本宮娶她!”

錦安候聽了這話十分無語:“太子!皇上的意思你不是不明白!為何還非要在這裏與老夫裝糊塗呢?這樣有意思麽?”

“我管不了那麽多!”趙恬冷哼一聲,道:“只要能讓我娶到華兒,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說着,他轉過了頭,一雙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緊緊的盯住了錦安候,語氣凜然道:“錦候,還是說,你不想将華兒嫁給本宮?你瞧不上我?”

“下官絕無此意!”錦安候聽了這話,趕忙替自己辯解道:“下官聽從皇上的安排!”

趙恬聽了,臉色更冷了:“這麽說,你今晚上是絕對不會讓我見到華兒了?”

“太子殿下!倘若你要用強的話,我侯府之中無人敢阻攔,但是,請你踏着本候的屍體出去!”錦安候凜然道:“下官決不能做違背聖上旨意的事情!”

“荒唐!你是不将本太子放在眼裏是吧?”趙恬一聽這話,登時怒了,他猛的站起身來,三兩步走到錦安候面前,彎下腰來緊盯着他道:“本宮再說一遍!讓我去見華兒!”

“太子,本候也再說最後一遍!這不合規矩!本候萬死不從!”錦安候絲毫也不懼怕。

趙恬的聲音登時變成了冷笑:“錦候,此話當真?”上溝低亡。

“當真!”錦安候斬釘截鐵道。

趙恬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陰冷起來,他死死的盯着錦安候瞧了兩眼,猛的一下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一走,站在院子裏的那一群侍衛便也齊刷刷的離開了。

一陣風吹過,吹的滿院樹葉飄落,景象十分蕭瑟。

錦安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神情複雜的瞧着那孤傲少年太子的背影,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不知道為何,他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太子離去之後沒多久,消息便傳到了古月華這裏。

“小姐!太子殿下離去的時候,神情很是吓人,就像,就像要吃人似的!”雲朵絞盡腦汁的想着形容詞:“不知道他回去之後,還會弄出怎樣的事情來……”

古月華聽到這裏,面上也出現一絲擔憂來。她不知道,今晚上父親為了他而拒絕了太子,此事到底會在太子心裏面落下怎樣的陰影。

古來權臣的倒臺,不是因為政敵的下絆子,也不是因為腐敗,最多的,乃是來自那金殿上高高在上之人的猜忌!

而太子,卻是未來的儲君……

古月華深深的擔憂起來,她不知道,今晚這事兒,會給錦安候,乃至整個侯府,帶來怎樣的影響。

……

海棠苑裏,古月彤也在用晚膳。

與古月華不同,她的屋子裏一到吃飯時間,便将所有人都喊進屋子裏來伺候,此時也是。如意站在她的身邊,看她眼睛瞟向哪裏,便将哪裏的菜夾一筷子過來。

就在這時,門外有婆子進來禀報道:”大小姐,太子入府了,此時正在侯爺的書房裏。”

“太子哥哥來了?”古月彤立刻就放下了筷子,一臉欣喜的轉過頭去,看着那禀報的婆子道:“你真的确定?”

“是的!”婆子毫不猶豫道。

“如意,賞!”古月彤喜滋滋的道,說罷,便站起身往銅鏡前走去:“流霞,朝月,過來替我梳妝!”

如意拿出銅板來打發了那個婆子,回過頭來看到一屋子的丫鬟全都轉戰到了銅鏡前去忙活了,她不由的吃驚問:“小姐,您要去見太子?”

“是的!”古月彤喜不自勝道,她在屋中慘淡無光的過了一日,心情早已經絕望到不行,此時要是能有一個懷抱給她安慰,她才不會放過!

“可是,按照習俗,成婚前一夜的男女兩人,是不能夠見面的。”如意皺眉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上笑容登時一僵,但很快,她便若無其事道:“就算是見面也不會有什麽吧?”

“小姐!會不吉利的!”銅鏡旁的流霞當即接口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冷了臉,狠狠一巴掌甩在流霞臉上,怒道:“你敢咒我?”

“奴婢不敢!”流霞吓的扔了梳子撲通一聲跪下來,渾身發抖道:“請小姐饒命!”

古月彤冷冷的瞪着她,并不答話。

如意連忙走上前去,勸道:“小姐,流霞說的沒錯,未婚前一日見面,的确是會不吉利。”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上表情這才好看了一點,冷聲道:“滾吧!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是!小姐!”流霞聽了這話,仿若得了巨大恩赦一般,請了個安之後,便轉身退下了。

如意看古月彤的臉色還是不好看,便接着勸道:“小姐,流霞是新來的,有些規矩不懂是有的,還請小姐不要放在心上,生氣是小,傷着身子可是大事了。”

“好吧,就聽你的。”古月彤說着,便重新命人為自己梳妝起來。

如意瞧瞧她的模樣,欲言又止了半天,終于還是沒敢開口在勸。她可不想重複流霞的結局。

就在這時,門外又有丫鬟進來禀報道:“大小姐,太子爺在書房裏不知道與侯爺說了什麽,就氣沖沖的離開了!”

“什麽?太子哥哥走了?”古月彤先是吃驚,緊跟着是失望,然後又是大怒。

“是的。”小丫鬟見了她發怒的模樣,不由的低垂了頭頸。

古月彤轉頭瞧了如意一眼,有些失魂落魄道:“他為何會走?爹爹跟他争吵了什麽?”

“這個,奴婢卻是不知。”小丫鬟低低道。

眼看着古月彤又要發火,如意連忙勸道:“小姐,能讓侯爺與太子争吵起來的人,無非就是二小姐了。”

“又是古月華這個賤人!她又搞什麽幺蛾子了!”古月彤氣沖沖道。

這個如意如何能夠猜測的到?聽了這話,她無語的很,卻也只能絞盡腦汁的想着:“奴婢猜測,應該是太子風塵仆仆的前來,想要見二小姐,侯爺不答應,所以……”

“你說的對!是有這個可能!”古月彤聽了,當即點點頭道:“也不知道古月華這個賤人到底使用了什麽賤招,太子哥哥每次來侯府都是要見她!一定是這樣沒錯!你接着說!”

如意聽了這話,仔細的想了很久,這才低低道:“侯爺拒絕了太子,太子一怒之下,因此便離開了,應該是這樣的吧?侯爺是個很懂規矩的人,又疼愛二小姐,他是絕對不會讓太子這個時辰見到二小姐的。因為那樣會壞了二小姐的名聲。”

如意說完,卻見古月彤只是恨恨的瞪着某一處,對她說的話根本就是充耳不聞。

如意登時嘆息一口氣。

她知道,自家小姐又魔障了,每次太子只要來見二小姐,不管見不見的成,二小姐都會大怒一場,要好久才能消氣。以前倒也無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明日就是大婚了,兩個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要怎麽才能不避免矛盾?

如意深深的發起愁來。

一時之間,古月彤頭也不梳了,呆呆的坐在床邊上開始怨恨起古月華來,她這一生當中,從未有像今日這般的憎恨一個人!而那個人,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只要一想起這些,古月彤便覺得惡心!

如意将所有人都打發下去,在一旁勸道:“小姐,您想開些吧!二小姐她終究不可能嫁給太子,您又何必為了她而氣壞自己的身子呢?”

古月彤不啃聲。

她還要再勸,門外卻又有人禀報道:“大小姐,世子院子裏的鄭然求見。”

鄭然?

古月彤一聽到這個名字,登時便從床上坐了起來,想了想道:“讓他進來吧!”

如意有些猶豫:“小姐,他總歸是外男……”

“他是我哥哥的人,別人能說什麽閑話?”古月彤瞪了如意一眼,道:“你叫他進來,就站在屏風後頭說話吧!”

如意聽了,這才點頭:“小姐,奴婢這就去。”說着,便轉身退下了。

古月彤又靠回到了床上去。

不一會兒,門口響起腳步聲來,有人停在了屏風後頭,朗聲禀報道:“奴才鄭然,參見大小姐!”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古月彤慢慢道。

屏風後頭,鄭然卻是沉默了一下,好半天,就在古月彤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才低低道:“請大小姐屏退左右。”

古月彤一聽這話登時便怒了:“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小姐,奴才手上,有世子爺讓奴才轉交給小姐的東西,是,那個人送來的。”鄭然低低道。

古月彤一聽到‘那個人’登時便渾身一顫!她有什麽不明白的?鄭然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廉親王趙恕!

這次不用鄭然再說什麽,古月彤便給如意使了一個眼色。

如意會意,當即走出去将不相幹的奴仆都遣散了。

鄭然這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瓶子來,雙手奉上,道:“大小姐,世子請人檢驗過了,這的确是上好的活血化瘀膏,對淤青有奇效,只用一日便能讓人的肌膚恢複如初,因此便收下來了,讓奴才給您送了過來。”

古月彤坐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面對鄭然此話,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趙恕竟然連這個都預想到了!

一旁的如意卻是眼睛一亮!

太好了!有了這個藥膏,她們家小姐渾身上下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一定會消掉,那麽明日大婚之夜,她就不會再被人察覺出什麽來了。

這東西送來的可真夠及時的。

然而古月彤卻是不這樣想,她冷哼一聲道:“我大哥真的檢驗過了?裏面沒有參雜什麽東西?”

“自然沒有!”鄭然斬釘截鐵道:“世子絕不會将有危險的東西拿給小姐!”

“這我知道。”古月彤淡淡道:“好吧,你将那東西拿上來吧!”

然而鄭然卻是站着不動,手中只穩穩的托着那瓶子藥膏,頭垂的低低的,一眼也沒有朝屋子裏望。

古月彤當即給如意使了一個眼色。

如意當即走到屏風後,将藥膏接過來,道:“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是!大小姐!”鄭然低低應了一句,轉身便退下了。

等他走後,如意才将藥膏遞到了古月彤的手上。

古月彤漫不經心的伸手接了,拔掉塞子聞了一下,卻忽然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玉髓膏?”

“小姐你确定?”如意也是一臉的震驚之色。

古月彤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道:“我從小妹那裏聞過這個味道,這就是玉髓膏!”她的聲音裏難掩激動。

第 336 章 做男人要安分守已

“女孩兒家家的,你怎麽能在外人面前喝酒呢!”錦安候夫人氣惱道:“真是不自重!”

‘不自重’三個字傳入古月彤的耳朵裏,她的臉上登時出現一絲難堪,眼淚掉的越發的多了。

錦安候夫人看到她這樣,反而無法再說什麽重話了,她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罷了!娘不教訓你了,你現如今也大了,做什麽事情的時候,心裏面都有分寸,娘不多言了。”

古月彤只是掉淚,她不知道當她說出哪件事情的時候,錦安候夫人會是怎樣的傷心!

“對了,你既然去見了廉親王,那他可曾替你想出什麽法子不曾?“錦安候夫人道:”你爹那麽疼愛月華,等你出嫁以後,這侯府裏可就是她的天下了!你可一定要想想法子來救救娘啊!”

古月彤聽了這話,勉強一笑,伸手擦了眼淚。道:“他說的那個辦法女兒不怎麽贊同。”

“什麽法子,你說說看?”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卻是頗有些迫不及待。

古月彤擡眸瞧了自家母親一眼,在心中斟酌了半天,才低低道:“他說,許公子現在已經不能指望了,唯一适合小妹的夫婿人選,只有靖王殿下。”

“不可以!”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斷然搖頭道:“這個人的身份實在是太過尊貴了,身後依仗的人可是太後!不行!月華不能嫁給他!不然的話,她的翅膀可就要飛到天上去了!”

“女兒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不贊同。”古月彤低低道。

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話,嘆息一口氣,道:“你這樣想就是對了。”說話的間隙裏,她忽然看見自家女兒臉上的表情很是失魂落魄,這個粗枝大葉。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煩惱之中的侯夫人,總算是發現了不對勁。

“彤兒!你的臉色好難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錦安候夫人急急問。

古月彤聽她終于問到點子上了,當即擡起了眼眸,母女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古月彤忽然那就退縮了。

她不知道說了以後,母親會不會以為她是一個下賤的女人?

“彤兒!你一定有事情瞞着娘,你說呀!”錦安候夫人看她不說話,心中登時急了!她現在萬分肯定,她的女兒一定是出事情了!

古月彤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張開了嘴:“娘,那晚上,女兒喝了酒,就醉了……”

“砰!”的一聲。有什麽東西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古月彤擡頭,便看見自家母親保持着舉茶杯的姿勢,但是手中空空如也,地上一個青瓷茶碗摔的粉碎。

“你。你在與廉親王見面的時候,喝,喝醉了?”錦安候夫人顫抖着聲音問。

古月彤艱難無比的點點頭,她當時的确是喝醉了,但卻是半醉半醒,可是為了要些臉面,在這裏她便對母親說了謊。

“我的女兒啊!你為什麽要喝酒?”下一刻,錦安候夫人便捶胸頓足道:“你人事不省了,豈不是給了廉親王占便宜的機會?他有沒有動你?”

古月彤艱澀無比道:“娘,我,我的清白已經……”

沒了兩個字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來。

錦安候夫人盡管不是多麽聰明的一個人。但是她至少在深宅大院裏生活了幾十年,看過的事情比古月彤走過的路都要多,此時看了女兒臉上的表情,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的女兒,被廉親王那個畜生給糟蹋了!

一想清楚這個,錦安候夫人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兩眼一閉,昏過去了!

“娘!你怎麽了?”古月彤看到這一幕,登時撲過去,一把抱住了母親,眼淚嘩嘩的流,好一會兒之後,她才發瘋似的對着外頭喊道:“來人!快去請太醫!”

房間門應聲便從外面打開了,如意與趙嬷嬷站在外頭,看到這一幕都大大的吃了一驚。如意最先反應過來,她轉過了身,對着趙嬷嬷道:“嬷嬷,你趕快去請太醫!我去幫小姐的忙!”

“好!“趙嬷嬷應了一聲,擡眸擔憂無比的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錦安候夫人,轉過身飛奔出去了。

如意這才将房間門關好,迅速奔到古月彤身邊,與她一起,将錦安候夫人從地上攙扶起身,放在了屋中榻上。

古月彤現在除了傷心自己的事情以外,還要擔心自己的母親,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啊!

這邊的慌亂,立刻驚動了侯府的其他人,錦安候還未上早朝,聽聞自己妻子昏倒了,他有一瞬間的怔愣,但很快便冷哼一聲:好好的人怎麽會昏倒?一定是苦肉計!想讓他就此心軟!不可能!

錦安候毫不遲疑的便轉身上朝去了,根本就對此事不加理會。但古月彤明日就成婚了,無論如何,錦安候夫人的禁足令都要解除,不然的話,前來賀喜的官家夫人們,又誰來接待?總不能讓蘇姨娘來吧?

錦安候要真的這麽做了,那肯定是要被全京城的人都笑話死!到時候一頂寵妾滅妻的大帽子扣下來,他肯定要遭受許多非議!

所以,早在昨日,古月華便親自勸說父親,讓他将母親放出來,此舉讓錦安候心中對她的疼惜又多了幾分,暗地裏弄了不少好玩的事物讓人送到落梅居裏來。

古月華收到那些個東西的時候,卻是輕輕笑了:“瞧瞧,我也不是什麽善良之人,這種虛情假意的事情,我不是做的也很順手麽?”

“怎麽會!小姐只是對那些心懷鬼計之人用同樣的手段報複罷了,對自己人可是好的很!”琉璃連忙答道。

古月華聽了她的話,笑了笑,便問:“雲朵呢?回來沒有?”

“已經回來,不過聽說小姐在用早膳,所以便在外頭候着。”琉璃連忙道:“現在讓她進來?”

“恩。”古月華淡淡道。

琉璃當即走了出去。

古月華捧着一個汝窯的杯子慢慢把玩,心裏面卻在猜想着;到底是什麽原因,竟然會讓錦安候夫人吓的昏倒?

正想的起勁,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小姐!”古月華陣的耳朵疼,她皺皺眉,瞧見進來的人是雲朵,當下也沒責怪,只問道:“你昨晚上跟着大小姐出去,可曾發現什麽沒有?”

“回小姐話!屬下昨夜跟在大小姐的馬車後面出了府,一路悄悄的跟着,發現她去的還是上一次的那個紀氏茶樓,同樣的,這一次還是有人暗中在茶樓外頭守衛,屬下不得靠近,所以,具體發生何事,還是不知道。”

“那,可曾查清楚與之見面的,是何人?”古月華皺眉問。

雲朵搖搖頭,遺憾道:“站的太遠了,屬下并不曾看清楚,只不過,這一次那人似乎在樓上打開了窗子迎送大小姐,從他的身形樣貌來看,應該是個高大威猛的男子,且渾身氣度不凡。”

“氣度不凡的男子?”古月華重複了一下這句話,沉吟道:“太子可以抛開,因為他要是來見我大姐,絕不會如此偷偷摸摸,直接來侯府就是了,卻也不會是我大哥,那會是誰呢?”

雲朵靜靜的站在那裏,沒有打攪古月華的深思。

良久之後,古月華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眼睛一亮,道:“會不會是廉親王?你記不記得上一次咱們在我爹的書房附近偷偷聽到我大哥與廉親王對話的那一次?你昨夜見的那人,與廉親王像不像?”

雲朵聽了這話,皺眉回想了半天,才道:“小姐,看那渾身的氣勢似乎是他,不過這只是猜測,具體怎樣,還是要查證了才好。”

“沒錯了!與大姐有關系的男子,也就只有這一個了。”古月彤聽了這話,微微一笑,吩咐道:“你去告訴靖王,讓他好好的查一查這個廉親王,那日我去父親書房,你們幾個被暗衛給調走了,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人,你讓王爺查一查。”

“是!小姐!”雲朵聽了這話,登時精神一振,點點頭便走了出去。

古月華坐在那裏,卻是皺眉思索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将梅香叫了進來:“這兩日蘇姨娘那邊可曾有什麽動靜沒有?”

“有!”梅香點點頭,道:“蘇姨娘身邊的丫鬟錦環,這兩日一直都在驚鴻院附近打轉,似乎在謀劃着什麽,對了,夫人屋裏有一個名叫如煙的丫鬟,與她走的很近。”

古月華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忙問:“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梅香想了想,道:“最近蘇姨娘借口說自己因為有了身孕,夜裏總是睡不着,便打發錦環去外頭的香料鋪子裏給她買了許多種香,似乎效果還不錯,不過奴婢打探過了,錦環買回來的香料裏,似乎夾雜的有麝香。”

“麝香?”古月華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兒,臉上登時露出了似有似無的笑容來:“這下子咱們府上又有好戲看了。”

梅香聽了不解,想問卻不知道想到什麽,沒有開口。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道:“這個麝香,孕婦聞多了會導致滑胎。”

“原來是這樣!”梅香聽到這裏,登時恍然大悟:“小姐你的意思是,這個錦環是想……”她心裏面想說的話,到了嘴邊不知道為何卻又咽了下去。

古月華淡淡瞧了她一眼道:“你想不明白是不是?不用想了,這件事情咱們知道了就好,沒有必要插手,對了,這兩日你可以暗地裏跟着錦環,倘若她遇到什麽困難,你可以暗地裏幫她一把。”

“是!小姐,奴婢明白。”梅香不知道古月華為何要她這樣做,卻是想也不想的便點點頭。

……

一個時辰之後,錦安候夫人悠悠醒轉。

一旁守候的古月彤看到這一幕,登時發出了欣喜的驚呼聲來:“娘!你終于醒了!”

錦安候夫人有些茫然的轉過頭去,待瞧見她那淚流滿面的女兒之時,剛剛昏迷前所有的事情便全都重回腦海,她的臉色猛然一變,大受打擊一般的道:“彤兒!你,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古月彤見狀,忙給如意使了個眼色。

如意迅速轉身,拉着趙嬷嬷等人便退出去了。她自己則是在門口警惕的看守着。

而屋子裏,古月彤十分難受的點了點頭。

錦安候夫人看到這一幕,登時明白自己的猜測全是真的,她的眼淚唰的一下子就淌了下來:“彤兒!你怎麽這樣糊塗!你,你明日就要大婚了,這沒了清白,你,你不怕太子發現麽?”

這個時候,她也已經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所以盡管說的咬牙切,但是聲音卻是壓的極低。

“娘!您就別再責怪了!”古月彤流淚道:“發生這樣的事情,女兒心裏面的懊悔自責,絕不會比母親您少!可恨那廉親王,竟然是個人面獸心的家夥!他之前沒有對女兒動手,那是因為他沒有機會!他卻偏偏說的冠冕堂皇,在哥哥面前表現的對女兒癡心一片,這才将咱們都給欺騙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趕快想法子将眼前這一關給蒙混過去了,決不能讓太子發現這件事情!”

錦安候夫人靜靜的聽着,通過這些話,她明白女兒心中絕不比自己好受,她的心漸漸的軟了,盡管仍很生氣,但終于不舍得再責備她,只是問道:“怕只怕咱們隐瞞過去了,廉親王那邊卻抖露出來……”

“娘!這個你不用擔心!放心好了!”古月彤搖搖頭,道:“将這事兒說出去,廉親王他能得到什麽?對他沒有半點好處!但卻會讓皇室蒙羞!皇上要是不放過咱們,那也絕對不會輕饒廉親王!他已經對女兒發過誓了,絕不會将此事洩露半句出去,娘你就放心吧!”

她一連說了兩個放心,然而錦安候夫人聽完卻是搖搖頭,嘆息道:“傻彤兒啊!難道直到此刻你還相信廉親王那個人面獸心的家夥麽?”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渾身一震。

錦安候夫人摸摸她的頭發,道:“你記住了,不要上同一個男人的兩次當!他既欺騙了你,欺騙了我們大家,那就決不能再給他第二次欺騙的機會!廉親王那人聰明的很,他發的誓言估計是騙人的,至于他說他不會說出去,那只不過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決定的!他沒有為你考慮過一絲一毫!”

“倘若告發你,能讓他得到巨大的利益,相信娘,這個男人是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你。”錦安候夫人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神情很是震驚,她坐在那裏,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好了,總算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也還有救。”錦安候夫人說着,嘆息一口氣,道:“至于洞房花燭的事情,你不要急,娘來給你想法子。”

“謝娘!”古月彤梗咽着道。

錦安候夫人摸摸女人的小腦袋瓜,想要安慰她幾句,卻是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上溝讨亡。

當日晚上,雲朵便返回來了,她從趙靖西那裏給古月華帶來了一個大好的消息:幾日前,在侯府裏圍堵雲朵她們的人,的确是屬于廉親王的。

“那照這麽說來,在紀氏茶樓裏兩次與我大姐見面的人,就是廉親王了。”天氣寒冷,古月華坐在東廂的暖炕上,聽完了雲朵的禀報之後,她當即露出一個淺笑來。

琉璃聽了,當即詫異道:“可是,大小姐為何要冒如此之大的風險,在自己成親的前幾日裏去見一個外男?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古月彤自從那夜去父親書房之時偷聽到趙恕與古潇安的對話,便在心中肯定,廉親王對古月彤,有着不一般的心思,如今這兩個人見面,倒也不是什麽難以令人接受的事情。

不過這廉親王真是好手段,竟然能讓古月彤如此驕傲的人放下身段去見他?

此人絕不簡單。

古月華沉吟半響,道:“如果你是大小姐,在母親與哥哥都被禁足,而自己無依無靠情況下,你會怎麽做?”

“肯定是要尋求外援的啊!”雲朵不假思索道。

古月華點點頭,笑道:“你說的很好,這位廉親王,八成就是大小姐的外援了。”

琉璃與雲朵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吃驚。

古月華笑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之前廉親王不是派了人手暗地裏絆住了你們的手腳麽?要不是如此,她們又怎麽會在我爹的書房裏布下那個局面來等我?”

古月華說到這裏,臉上登時閃現出一絲冷意來。

雲朵當即道:“小姐!屬下會将這個消息禀報給王爺知曉的!絕不會讓小姐白白吃這個暗虧!”

“罷了!”古月華搖搖頭,道:“我沒吃什麽虧,只是許公子有些可憐,他中了那種春藥,身體素質一下子差了許多,說起來,都是我害的。”

雲朵聽了這話,登時有些瞪目結舌。

她沒聽錯吧?她家小姐在擔心外人?她,她要不要将這件事情禀報給自家王爺知曉?

“你可別将這個告訴靖王!”古月華仿佛看穿了雲朵的心思:“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不能安分守已了。”

琉璃在一旁插嘴道:“小姐,安分守己這個詞兒,應該是說女子的吧?”

古月華瞧了一眼她們倆的古怪臉色,不在意的挑挑眉,道:“我就是要他安分守已了,怎麽着?”

第 335 章 對母坦白

眼看着那柄劍就要砍下去,古潇安忽然喊道:“等一下!”

鄭然的動作一僵,猛的轉過頭來道:“世子!你還是不肯信我?”他的眼中有一絲深深的絕望。

古潇安走過來,低頭瞧了一眼那寒光閃閃的劍,抱胸問道:“我信你。”

“多謝世子!”鄭然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出現一絲欣喜來。

古潇安瞧了他一眼。道:“你先別高興的太早!我雖然選擇相信你,但是你自己選擇的路還是要走下去。你可是真的,願意以閹人的身份進宮?”

“自然是的!只要能陪伴在大小姐的身邊!”鄭然昂首挺胸道。

古潇安定定的瞧了他兩眼,點點頭道:“好,你既然有這個心願,那麽我成全你!你把劍放下來吧!”

鄭然聽了這話,登時一怔:“世子,這是為何?”

“你還真的準備自己割啊!”古潇安不耐煩的翻一個白眼道:“你知道怎麽下刀子麽?萬一割的不對,你因此而一命嗚呼了可怎麽辦?那你豈不是死的很冤?你先等着,過兩日我送你去專門辦這事兒,你在府裏好好休養個兩三個月,就可以進宮了。”

“哦,原來是這樣!”鄭然恍然大悟。連連應道:“是!世子!奴才聽從您的安排!”

“這幾日我會找人專門看着你,倘若你要是借此機會洩露什麽,那也就不用那麽麻煩了,直接一刀咔嚓了就行!”古潇安皺眉道。

鄭然除了點頭之外,不會再有別的表情。

古潇安說到這裏,才将目光轉向了古月彤:“彤兒,你怎麽說?”

古月彤的目光落在鄭然年輕而有些泛紅的古銅色臉膛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點點頭道:“哥哥做決定吧!我進宮了以後,身邊沒個親信也是不成,既然他願意,那就這麽着吧!”說着,她收回了放在鄭然臉上的目光。

古潇安見狀,當即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既是如此,彤兒,如今天色已晚,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古月彤聞言,當即點點頭,道:“好。”

古潇安當即派遣幾個侍衛來,親自送自家妹子出門,外頭風寒夜冷,可是這一切卻比不過兄妹二人心中的冷意。

誰的心中都清楚明白,今夜之事,絕不會就此罷休。

前方的路,不知道還有怎樣的危難在等着他們。可他們能做的,唯有把握好今朝。

鄭然一個人跪在那裏。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可他的臉上,卻是漸漸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真好,能陪在大小姐身邊。無論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

古潇安送完妹妹回來,一進大廳便看到了鄭然臉上來不及收回去的一絲笑容,他的臉立刻就冷了下來,猛的沖上去就給了鄭然一拳。

那個該死的廉親王,總是跟他稱兄道弟,是不是也是用如此的眼光望着他的妹妹?

古潇安越想越氣,對着鄭然拳打腳踢起來,他将自己心目之中對于趙恕的憤怒全數都發洩在了鄭然身上,越打越是用力。

鄭然完全沒有還手。

他就像是一個牛皮袋子,裏面裝的全是沙子。任由古潇安來揍,逆來順受,也無非就是這樣了。

古潇安通通通打了十幾拳之後,便因為沒意思而停了下來。

“世子,你,你現在好受一點沒有?”鄭然喘息着擦去嘴角的血跡,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能好好保護大小姐……”

古潇安瞧着他自責的模樣,不知道為何,心裏面的火氣全都消下去了。他狠狠的瞪了鄭然道:“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麽時候惦記上我妹妹的?”

“我只是一個奴才,如何敢惦記大小姐?”鄭然聽了這話,當即自嘲一笑,道:“我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對大小姐,有的只是尊敬與仰慕,終此一生,只要能為大小姐做事,為她拔除危險,我就心滿意足了。”

古潇安聽了這話,心裏面有一些感動,可是他被趙恕給狠狠刺傷的他,依舊冷哼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以為這樣說我就信了?那是你沒機會!你要是有機會,就會變得跟趙恕一樣……”

“世子!不要拿我跟他比較!”就在這時,鄭然忽然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大喊:“他那個人就是個人渣!我絕對不會做出跟他一樣的事情來!”

古潇安瞧見他陡然憤怒的臉,不由的吃了一驚,直到看清楚鄭然眼中的憤怒之時,他才猛的醒悟過來:彤兒失身,其實對于鄭然來說,也是一場災難!

這個人,其實也跟他們一樣悲痛!

可他有這個資格麽?

想到這裏,古潇安又再一次的憤怒起來,他猛的一把抓住鄭然的衣裳領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聽清楚了!你願意自宮做個太監随我妹妹一起進宮,我滿足你!可是,這一輩子,你就只是一個奴才!永遠也不能妄想其他的!”

鄭然聽了這話,眸子暗了暗,卻是不假思索道:“當然!我絕對不會有其他的想法!世子請放心!”

“我現在還不能放心,一切等你真正做了太監之後再說吧。”古潇安說着,直起腰來,面無表情的道:“這兩天你就乖乖的在這裏呆着,哪兒也不要去!等彤兒出嫁了以後,我會悄悄的派人帶你去淨身,你休養上兩三個月,就可以進宮了。”

鄭然聽着這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點點頭道:“一切聽世子安排。”

古潇安瞧着他這張逆來順受的臉,卻是漸漸的不耐煩起來了,他揮揮手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去吧!換身衣裳,別丢侯府的臉!”

“是,世子。”鄭然說着,擦一把嘴角上流出來的血跡,轉身慢慢的退下去了。

古潇安等他走了,這才自去洗漱休息不提,但是這一夜,他無論怎樣也睡不着。

當然,毫無睡意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古月彤。

她躺在床上,心裏面好一陣懊悔,尤其是,當古月彤想起沐浴更衣之時,清楚的看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那些吻痕之時,簡直恨不得将趙恕給碎屍萬段!

她的渾身都布滿了他的痕跡,短期內根本就消退不了,這叫她如何能夠隐瞞的住?後日就是大婚了!上見畝巴。

當時只有如意一個人伺候着她沐浴,當如意看到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之時,忍不住就驚呼了出來,不過那丫頭終究是個機靈的,聲音才出喉嚨,她便緊緊的捂住了嘴巴。

“小姐!奴婢什麽都沒看到。”如意說着,便側過了頭。

古月彤沒有心情去理會她,只冷冷道:“你還站在那裏發什麽呆?還不快找些藥膏來替我擦一擦?這些痕跡必須要在後天完全消除!否則我們就都是一個死!”

如意吓了一大跳,連忙道:“是,小姐,奴婢一定想辦法。”說着,便拿着溫熱的毛巾來為古月彤擦洗身子,盡量的敷一敷那些青紫的肌膚。

古月彤見她動作溫柔,便沒發作。

如意的動作越發的小心。

……

次日一大早,睜着眼睛直到天亮的古月彤便匆匆起身,洗漱了之後早膳也不用,便直奔錦安候夫人的院子。

一進門,看到裏裏外外一大群的丫鬟婆子正在伺候母親洗漱,古月彤招招手将所有人都打發了下去,還命如意在門口看着。

“彤兒,那你這麽是怎麽了?發生什麽大事情了麽?”錦安候夫人看到她如此神色凝重,登時吓了一大跳。

古月彤瞧見她慈祥的面容,忍了一夜的委屈全都湧上心頭,她子一酸,便哭了出來,喊了一聲娘便直直的撲進了錦安候夫人的懷裏。

”彤兒乖!你即便是成親了,進了宮,也還是娘的女兒,何必要如此傷心呢?“錦安候夫人拍拍女兒後背,笑眯眯道。

好一會兒之後,古月彤才止住了哭泣,她從母親懷裏探出頭來,瞧着這張自己最為熟悉的臉,卻是千言萬語梗在喉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彤兒,到底怎麽了?”錦安候夫人早已經從前兩日被侯爺發狠話要休棄的陰霾當中走了出來,她是一點也不害怕自己被休,因為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娘,女兒,女兒昨夜去見了廉親王,讓他幫忙想辦法來對付小妹。”古月彤遲疑了良久,才挑揀了一個最為委婉的開頭講。

誰知錦安候夫人一聽這話,眉頭便狠狠的皺了起來:“你是說你去見了廉親王?那個人狼子野心,絕不是什麽好東西,娘不是說了麽,叫你別沒事去見他!”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便哭了:“可是你跟哥哥又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

“好好好!娘不說這些了!”錦安候夫人一把拉住女兒,将她抱緊了道:“我的乖彤兒,你明日就要做新娘子了,快不要哭了!到時候眼睛腫了可怎麽辦才好呀!”說着,伸出手去,慢慢的替她擦去眼淚。

古月彤感受着自家娘親的溫柔體貼,心裏面便覺得好受起來,她終于鼓起勇氣道:“娘,女兒有一件事情要與你說。”

“什麽事情?你說就是了,幹嘛還這麽凝重?”錦安候夫人微皺眉頭,問。

古月彤想了好一陣兒,才鼓起勇氣道:“娘,去見廉親王的時候,我喝了一點酒……”

“什麽?喝酒?”錦安候夫人臉色大變!

第 334 章 活人的嘴巴,永遠沒有死人來的牢靠

古潇安轉過頭來看了如意一眼,沉聲吩咐道:“你在這裏守着她,我出去看看!”說着,便轉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如意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他像是一陣風似的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她登時驚訝的長大了嘴,今晚上這是怎麽了?這一個個都這麽反常?

古潇安一路奔出了海棠苑。剛一出門便看見一個人直直的站在院子外頭,恰巧正是鄭然,一臉的悵然若失。他忙上去問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世子,我,我是專門來等你的。”鄭然的表情有一點很不自然。

古潇安看了他的臉色,想起屋中哭泣的古月彤,心中登時警鈴大作,忙厲聲問道:“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鄭然聽了這話,面上卻出現一絲為難之色來,他擡起頭來看了古潇安一眼,一臉為難道:“世子,還是去你的院子裏說吧!我說的事情有一些重大,不宜被外人聽到。”

古潇安聽了這話。仔細的瞧了鄭然兩眼,又猛的轉過頭去朝着海棠居內望了一眼,見室內燭光已經熄滅,滿院子裏海棠枝晃動,寒風陣陣,他終于點點頭,道:“你跟我來。”說着,邁開腳步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鄭然沒有遲疑的跟了上去。

等回到松濤院裏,古潇安屏退左右,在火盆邊上上坐了下來,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

然而他等了好一會兒,屋中還是寂靜無聲。

古潇安詫然的擡起頭來,卻吃驚的看到鄭然已經是淚流滿面,他狠狠的吃了一驚,不由的問道:“鄭然!你到底怎麽了!”

話音剛落。鄭然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世子!奴才有負您所托,沒有照看好二小姐,她被,她被……”說到這裏,鄭然已經是痛哭流涕,再也說不下去了。

古潇安還沒從鄭然的反常之舉中反省過來,便猛的聽到了這句話,他的臉色猛然一變,當下追問道:“大小姐怎麽了?你快說呀!”

鄭然擡起頭來,淚眼朦胧的瞧了他一眼,終究是咬咬牙,一五一十的将今晚上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古潇安聽完之後,當即雙眼變的通紅。他猛的站起身來,一把揪住了鄭然的衣服領子,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麽?彤兒她被廉親王奪去了清白之身?”

“世子!小的不敢說謊!具體的您可以等明日詢問大小姐。”鄭然跪在那裏,一臉的懊悔之色:“倘若奴才有先見之明。知道那廉親王有狼子野心,說什麽也不會讓大小姐上樓去見他!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砰!”的一聲,古潇安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他氣的雙眼血紅,猛的奔過去一把摘下了牆上的佩劍,抽出劍刃道:“趙恕這個王八蛋!我跟他拼了!”

“世子!您可千萬不能去!”鄭然看到這一幕,登時吓了一大跳,忙膝行過去,猛的一把抱住了古潇安的雙腿,大聲喊道:“廉親王可是皇子!您要是真的殺了他。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堪設想我也要去!”古潇安紅着眼睛道:“難不成就由着他破壞了我妹妹的清譽,而我什麽也不做麽?”

鄭然聽了這話,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好,只是不住的搖頭勸着:“世子,不可啊!”

在紀氏茶樓裏的時候,他拼了命的想要殺了趙恕替古月彤報仇,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反過來勸說古潇安不能去,這一刻,鄭然的心痛到了骨子裏。

但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有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傳了出來:“哥哥要找誰去拼命?”

糾纏中的兩個人登時愣住了,齊齊轉過頭來,便看見房屋的門從外面打開,古月彤一臉冷然的從外頭走了進來。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雙眼紅腫如核桃,顯然剛剛才哭過。

“妹妹!你怎麽來了?”古潇安當即走上前一步。

鄭然看到古月彤,面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來,但緊跟着他便想起是因為自己的保護不周,才導致了自家小姐變成了這個樣子,他登時羞愧的低下頭去,再不敢看古月彤一眼。

“大哥,你提着劍做什麽?”古月彤淡淡問。

古潇安這才連忙将手中的劍放了下來,他擡眸瞧了古月彤一眼,面帶沉痛道:“小妹,鄭然已經将事情都告訴我了,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古月彤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平靜的道:“我們都錯看了廉親王,他這個人,絕對不是可以随意讓人擺布的,我們之前是想的太過簡單了。”

“真是混賬東西!”古潇安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仿若不覺痛一般,怒道:“哥哥真是瞎了眼!還以為他是真的想幫助你!沒想到……”

“現在說這些已經無用了。”古月彤淡淡道:“他發過誓,不會将此事說出去,我們只要想法子隐瞞下來,後天的大婚,該是怎樣,還是怎樣。”

“他真的這麽說?”古潇安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一些。

“自然是真的。”古月彤點點頭,強自忍者心中的悲痛道:“哥,你不用太過擔心,母親身邊有很多經驗老道的嬷嬷,明天讓她們好好想想法子,這件事情就可以隐瞞過去。”

“怕只怕隐瞞得了一時,隐瞞不了一世。”古潇安聽了這話,長長的嘆息一口氣,十分心疼的瞧了自家妹子一眼道:“你說的對,為今之計只有将此事隐瞞下來,決不能走露風聲,不然的話,必然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不說別人怎樣看你,單說皇上的雷霆之怒,就不是那麽容易熄下來的。”

“他兒子造下的孽,憑什麽要我來償還!”古月彤聽了這話,冷笑一聲道:“理智上知道我應該怎麽做,才能受到最少的傷害,可是人的心,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平靜下來!”

“妹妹,你受委屈了。”古潇安聽了這話,目光當中當即露出一絲心疼來,勸道:“你放心,大哥一定會去替你讨回一個公道來!”

“怎麽讨?讓他娶我?可我後天就嫁給太子了!”古月彤冷笑一聲,道:“或者是打他一頓?沒用的,他那樣的人死不悔改!你也不能殺了他,這個人的身份可是皇子,這個虧,我是白白吃了。”

古潇安聽了這話,知道自家妹子說的是實在話,他長長的嘆息一口氣,道:“你說的對,我們不能殺了他!”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将錯就錯的利用下去了。”古月彤忽然裂開嘴,嘲諷似的一笑。

古潇安聽了這話,登時狠狠的吃了一驚:“彤兒!你為何這樣說?難道你還想……”

“哥,你想哪裏去了?廉親王那樣人,我厭惡都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還會再跟他見面?”古月彤語氣裏充滿厭惡道:“我只是要報複他一下罷了!讓他知道知道,女人絕對是不好惹的!”

古潇安聽了這話,不僅沒有感到高興,反而還充滿了濃濃的擔憂:“彤兒!要不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管了?交給哥哥來處理吧!你只用好好的做你的太子妃就好,那才是你的戰場!”

“可我終究難以咽下這口氣!”古月彤咬牙切齒道。

古潇安瞧見她這幅模樣,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你還是想想明日應該怎麽樣跟母親解釋吧!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說着,便站起了身。

“等一下!”古月彤說着,忽然伸手朝着鄭然一指,道:“哥,他要怎麽處理才好?”上見讨技。

古潇安聞言登時一愣:“彤兒,你這話什麽意思?”

“大哥不是說要替我保守秘密的麽?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麽?”古月彤慢悠悠的道。

古潇安聽了這話,這才恍然大悟,妹妹這是要他殺人滅口!

的确,鄭然是唯一目睹了今晚事情全過程的人,留着他,就等于是留下了一顆定時炸彈在身邊,他們每個人都不得安寧,唯有死人,才是不會開口說話的那一個……

古潇安想着,轉過頭去瞧向了一直跪在屋中的鄭然,目光很是複雜。

古月彤也瞧着鄭然,這個時候,她卻是不期而然的想起了今晚在紀氏茶樓之時,這個小厮是何等氣憤的質問廉親王,要不是對她們忠心之極,憑他一個小厮,又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樣的奴仆,要是死了,還真是可惜,但他若不死,這件事情就很有可能爆發出來……

“世子!大小姐!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鄭然也瞧見了面前兩位主子臉上的表情,知道他們想殺了他滅口,他心中一凜,卻是絲毫也不懼怕的道:“請你們相信我!”

“我拿什麽來信你?活人的嘴巴,永遠沒有死人來的牢靠。”古月彤瞧了鄭然一眼,忍者心中不舍,淡淡道:“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重要了,萬一你哪天說夢話了,或者是喝醉了,将這事兒抖露出去,那對于我,對于侯府,可都是滅頂之災!”

“小姐!奴才願意為了您做任何一件事情,求您留我一條性命!”鄭然語氣沉重的說出這一句話,低頭重重的磕起頭來。

古潇安與古月彤都有些愕然。二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言語。

古月彤瞧着他這幅模樣,卻是猛然間想起趙恕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這麽緊張,該不會是對你們家小姐有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吧?”

鄭然當時的反應也很令人生疑,他的臉暮然就紅了,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心事,還是氣紅的。

古月彤登時渾身一震,眼眸也不由的轉冷了:“鄭然,你是不是也對我有了非分之想了吧?”

“奴才沒有!”鄭然大聲應道:“奴才只想守在小姐身邊,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聽從小姐的差遣!”

“可是你是我哥哥的下人,你是伺候他的,不是伺候我。”古月彤慢悠悠道。

鄭然聽了這話,登時咬咬牙,轉過了身對着古潇安重重磕一個頭道:“世子!多謝您這麽多年來對奴才的信任!可是奴才現在想貼身伺候大小姐!請世子爺成全!”

才剛剛出了一個廉親王趙恕,此時又出了一個鄭然,古潇安此時已經對任何男人都不放心了,認為他們接近自家妹子,目的就是想圖謀不軌,他的心登時便暴怒起來,因為趙恕而引起的怒火一下子便被點燃了,上前狠狠一腳踹在鄭然的心窩子上!

他使用了全身的力氣,“通!”的一聲,鄭然被踹翻在好幾米之外,嘴角也吐出鮮血來。

古潇安幾步跨過去,一把揪住鄭然的衣領将他從地上揪起來,怒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連你也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你想死是不是?好!我成全你!”

他解決不了廉親王,難道還不能解決得了一個奴才麽?

就在這時,鄭然吐出嘴裏的鮮血,忽然大聲喊道:“世子!我願意自宮!然後進宮以太監的身份服侍大小姐!”

古潇安的拳頭已經舉起來了,此時聽見這話,登時僵住了,揪着鄭然衣領子的手登時松開了。

就連古月彤,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來。

好半天,古潇安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麽,他直直的盯着鄭然,低低問道:“鄭然!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自然知道!”鄭然喘息一口氣,道:“雖然我是男子,可是我對大小姐的敬重之心絕不亞于對世子!我不是廉親王那樣的人!也絕對不會以下犯上,欺負大小姐!”

“你說的,可當真?”古潇安低低問。

“自然當真!”鄭然說着,掙紮着從地上坐起身來,望着古潇安道:“世子!你若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揮刀自宮!以證明我說的絕不是假話!”說着,伸手去夠被古潇安扔在一旁的長劍。

古潇安原本想要阻止,可是手都已經伸出去了,卻在半空之中停頓了下來,他面色複雜的望着鄭然,這一刻,他的內心中深深的感到了震撼。

古月彤也瞧着鄭然,眼睛幾乎是眨也不眨的,她瞧着鄭然伸出了顫抖但卻堅定的手指,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接近了那道長劍……

然後,他将那柄劍握在了手上,然後慢慢的直起了身子。

第 333 章 發誓

話音剛落,吱呀一聲,房間門便被打開了。

“回王爺話,已經準備好!”兩個侍衛擡着水桶進了屋,倒進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浴桶裏,回過身來恭敬禀報。

沒有一個人敢伸頭去看這滿屋春色。

“準備好了就退下。記得将門關好。”趙恕懶洋洋的道。

“是!王爺!”幾個人應了一聲,忙不疊轉身退下,卻也沒走遠,而是在走廊盡頭盡職盡責的守候着。

屋子裏,趙恕直到人都退下了,這才慢慢的轉過身去,瞧了一眼躺在身邊的女子,含笑道:“怎麽了?沒有力氣了?要不要我幫你洗澡?”

話音剛落,屏風後頭一只雪白纖細的藕臂猛的揚起,朝着趙恕的腦袋便飛了過去!看那力道,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趙恕頭也不回,仿若後背上長了眼睛似的,準确無誤的抓住了那只打過來的纖纖玉手。懶洋洋道:“你只能打我一次,不會再有機會了。”說着,就着這樣的勢用力一拉,身後女子便穩穩的落入了他的懷中。緊跟着,女子的驚呼聲便響起。

“總是學不乖。”趙恕呵呵一笑,緊緊的環抱着古月彤,戲膩道:“還是說,本王剛剛沒有滿足你,你在邀請本王再來一次?可是不行啊?天色已晚,你哥的人在下面等的着急了……”

“趙恕!”古月彤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望着趙恕眼中幾乎能噴出火來:“你放開我!”

“那你還偷襲我不?”趙恕笑眯眯的望着她,道:“我可不想再冷不丁的再挨一拳頭,你的手勁不小……”

“你做夢!”古月彤咬牙切道,眼中有着濃濃的心碎與仇恨。

大意了,她真的是大意了!竟然以為眼前這個男人是可以利用依靠的忠誠綿羊,誰知道他卻是一頭披着羊皮的狼!

如果有那個能力與機會。古月彤相信自己會毫不猶豫的取了眼前之人的性命!

這下子栽的狠了,她的清白沒了,可是後日她就要大婚了!這可怎麽辦?

古月彤一顆心七上八下之時,冷不丁感覺到一只魔爪探到了身前,她大驚失色,連忙掙脫掉趙恕往後面爬去,一邊爬一邊罵:“趙恕!你個大混蛋!你給我滾!”

“這裏是我的地盤,你讓我向哪裏滾?”趙恕慢悠悠道,緊跟着,不無遺憾的縮回手,将剛剛探到佳人身上的那只手放到子下嗅了嗅,意味深長道:“好香。”

他的聲音帶了一絲暗啞,那雙含笑的眼眸之中似乎也漸漸燃燒起了火焰。古月彤聽着這樣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卻覺得渾身一陣酥麻,她猛的打了一個冷戰,轉過頭來冷冷的盯着趙恕。道:“你出去!我要換衣裳!”

“我出去?”趙恕聽到這樣的話,眼睛肆無忌憚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呵呵冷笑兩聲,站起身來道:“你早就被我看光了,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讓我回避,是不是太晚了點?”

“滾!”古月彤聽了這話,又羞又怒,一把抓起床上的長形方枕猛的朝着趙恕砸了過去!

趙恕輕輕巧巧的一側身,便躲過了這一擊,他的眼睛不離古月彤左右,自始至終都帶着笑容。就在他想再調侃古月彤,讓她一輩子都忘記不了今晚之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誰?”趙恕收斂了笑容問。說話間,他拿起挂在一旁帳子上的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拉過被子将古月彤完完整整的蓋住了。

而此時,古月彤早已經羞愧的鑽到被子底下,将自己全身上下都緊緊的裹住了。

這一刻,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此時,門外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來:“王爺!古世子帶來的那個人闖上來了。”

是鄭然?

古月彤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陣驚喜,但緊跟着,她的心便緊緊一縮。

她已經失身了,而且現在還躺在趙恕的床上,她又有什麽資格,什麽臉面去見鄭然?怎麽來面對她的詢問?

這一刻,古月彤真恨不得自己死了多好!就不用再面對這些了。

趙恕聽了門外的禀報聲,卻是回過頭來瞧了古月彤一眼,沉聲道:“這個還用本王來吩咐麽?阻止他!這麽多侍衛還對付不了他一個麽?”

“是,王爺!屬下遵命!”門外的侍衛聽到這句話,腦門上登時冒出一陣冷汗來。忙不疊的應了下來。

趙恕不知道想到什麽,冷聲補充道:“記住不要弄傷他。”

門外的侍衛聽了這話不由的一愣,卻還是點點頭:“是!王爺!”

等侍衛離開,趙恕才轉過了頭,他瞧了瞧将自己全身都緊緊縮在被子裏的古月彤,嘆息一口氣終于大發慈悲道:“行了,本王出去,你趕快換好衣裳出來。”

被子裏沒有應答。

趙恕靜靜的瞧了片刻,轉身走出去将房門關好了。

良久之後,因為受不了這份長久冷漠的古月彤終于慢慢的掀開被子露出了頭,她深吸一口氣,用手支着身子坐起身,眸子迅速在屋中掃視一圈,等确定一個人都沒有看到的時候,她終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她沒敢遲疑,迅速抓過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往身上套去,一邊穿衣,一邊打着哆嗦。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簡直就跟夢一樣似的,古月彤覺得自己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反應過來。上見盡扛。

這要是夢多好?

“嘶……”一動下身,她便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痛,想起趙恕的癫狂她便一陣陣後怕。

這是真的!不是做夢!

古月彤簡直想哭出聲來,可是光今日一天,她就不知道已經哭了多少次了,此時根本就哭不出來。

饒是她費了很大的力氣,等穿好衣裳下了床,已經是半小時以後了。

趙恕靜靜的站在門外,漆黑的走廊上,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猶如狼的眼睛一樣閃閃發光,他盯着門內,默默的計算着時間,他知道門內的女子此時一定在傷心落淚,可是那根本就不是他能夠安慰的了的。

倘若此時他進去,起到的恐怕只會是反效果吧?

趙恕不由的嘆息一口氣,可是他并不後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忽然就在這時,安靜的樓梯上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似乎上來的人不少。

趙恕慢慢的轉過了頭,便看見連廊盡頭有好幾個人一前一後的朝着這邊奔了過來,樓梯被踩的咯噔蹬直響,頃刻之間,為首的一個人已經奔到了這邊。

那人奔到近前,便發覺了趙恕,登時愣住了,由于沒有燈,那人朝前走了好幾步,直到與趙恕面對面的站着,他才将他認了出來。

“王爺?”那人登時失聲尖叫起來,但卻随即追問道:“我們家大小姐呢?”

趙恕靜靜的瞧了鄭然一眼,瞧着他因為奔走而冒汗的額頭,好一會兒才道:“她在裏面換衣裳,你等一等。”

“換,換衣?”鄭然聽了這話,登時震驚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王爺!你到底對我們大小姐做了什麽?”鄭然怒道。

趙恕漫不經心的瞧了他一眼,道:“就是你們家世子,也不敢對我這樣說話,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廉親王!奴才只問你,你将我們家大小姐怎麽樣了?”鄭然不理會趙恕的嘲諷,一根筋的只問了這一句話。

趙恕冷笑着瞧了他一眼,忽然間問了一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來:“你這麽緊張,該不會是對你們家小姐有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吧?”

鄭然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梗着脖子道:“廉親王殿下!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對我們家小姐自然是敬愛的,這不用你來管!你只管告訴我,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我對她做什麽,這是你一個下人該問的話麽?”趙恕轉過了身,語氣涼涼道:“等明日見到你們家世子,該解釋的我一定會對他解釋清楚,你不用在這裏對我盤問,你沒這個資格!”

鄭然聽了這番話,氣的臉色通紅,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的确,他只是一個下人的身份,如何有資格去質問一個王爺?哪怕這個王爺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那也不應該是他來管的!

可是鄭然的心裏面很不好受,他家大小姐,國色天香,清純迷人的大小姐,就被眼前這個不受寵的皇子給奪去了清白!後日就是他們大小姐的大婚之日了啊!

怎麽就偏偏便宜了他呢?

鄭然心裏面十分的不服氣,可是不服氣他也沒有法子。

趙恕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然道:“你下去吧!在樓下等着,你們家小姐很快就會出來了。”

可是鄭然站在那裏卻是不走,神情傲然:“不!我要站在這裏等!”

“哦?是麽?”趙恕聽了這些話,微微一笑道:“可本王還有些話要對古大小姐交代,你站在這裏聽好像不太好吧?你不怕被你們家世子殺人滅口麽?”

鄭然傲然道:“王爺有什麽話是不可對人講的?一定要背着人偷偷摸摸的講?”

趙恕不再理會他,只轉過了頭,對着屋子喊道:“衣裳換好了沒有?換好了就出來吧?”

屋子裏沒動靜。

古月彤根本就不甩他。

鄭然的臉上登時露出一絲冷笑來。

趙恕面色不變,卻是佯裝嘆氣道:“罷了罷了!不給本王面子本王也不強求了,還是早早回府去吧!明兒個說不定還能抽空去見一見太子殿下呢!他要大婚了,本王還沒送去賀禮呢!”說着,轉身便要離開。

就在這時,房間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了,古月彤将自己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怒氣沖沖的走出來道:“趙恕!你到底想做什麽?”

“小姐!你還好吧?”鄭然一看到她,登時激動的喊了一聲,可是很快,他的臉色便是一沉。

古月彤的嘴唇,鮮豔欲滴,似乎,還有些微微的發腫?

鄭然的目光再微微的朝下一轉,便看到了古月彤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脖子……

他的心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古大小姐,你說本王想做什麽?”趙恕笑眯眯的瞧了她一眼,上下打量幾眼,笑眯眯道:“只是想要跟你說上幾句話罷了,可你家的下人卻跟瘋狗似的,咬着我不放了!所以,就只好麻煩你了。”

“瘋狗只喜歡吃屎,莫非,他将你當做了食物?”古月彤冷冷的道了一句,因為趙恕剛剛的那句威脅,她現在整個人的臉上都燃燒着一種憤怒。

一種歇斯底裏的憤怒!

鄭然看到這一幕,登時預感到了什麽不妙。

可是還不等他開口說話,古月彤便轉過了頭:“鄭然,你先退下去吧!”

“小姐!”鄭然登時急了,他急切的沖着古月彤喊了一句,企圖改變她的心意,可是沒用,古月彤只是對着他搖搖頭道:“你先退下吧!”

鄭然的面上登時露出一絲失望來,十分艱澀的道:“是,大小姐。”說完,慢慢轉身,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來的時候,他滿心急切與擔憂,回去之時,心中滿滿的都是苦澀。

他一走,連廊上的其他侍衛也都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當走廊上只剩下趙恕與古月彤兩個人的時候,他才嘆息着開口道:“彤兒,你一定要如此羞辱我,你才甘心?”

“你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古月彤轉過了頭,冷冷的瞧了他一眼。

趙恕無奈的聳聳肩,道:”好吧,你今天就當自己被瘋狗給咬了,我只問你,事情現在已經成了這樣了,你準備怎麽辦?”

“不是我準備怎麽辦,而是你!”古月彤聽了這話,擡起兩對勾魂奪魄的眸子緊緊的盯着趙恕道:“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你要去見太子?然後将我們今晚上的事情都告訴他?你想毀了我是不是?”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趙恕登時便覺得有些無奈起來:“彤兒,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麽?你要知道,我是……”

“喜歡你的”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古月彤便冷冷的打斷了他道:“你別癡心妄想了!我是不會喜歡你的!無論你有沒有奪走我的清白,這件事情都不會改變!”

趙恕聽了這話,原本無奈的臉色登時一僵,他定定的瞧了古月彤兩眼,才道:“我知道啊?你喜歡的人是太子嘛!我這麽愛你的人,怎麽會願意毀了你呢?”

“知道你還要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古月彤瞬間暴怒:“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了!”

“我知道。”趙恕淡淡道:“可是我不後悔。”

古月彤看着這樣的他,登時氣的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真的還想嫁給太子?”趙恕問了一句。

古月彤毫不猶豫道:“是的!這是我十幾年的夢想,我不會放棄!”

“勇氣可嘉!”趙恕聽了這話,點點頭道:“可是你現在已非完璧之身,這件事情你要如何解決?”

古月彤聽了這話,眼中登時射出殺意來!

趙恕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道:“你不要看我,我是不會将這件事情說出來的,即便是見了太子,我也會緊緊的咬住牙關,這是我能做的極限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吧!”

“你真的不會說出去?”古月彤聽了,當即追問道。

趙恕聽了這話,卻是低低的笑了起來:“我說出去做什麽?讓趙恬拿刀砍了我?還是想讓父皇将我狠狠的打上幾十軍滾要了性命?你放心,我這個人很怕疼,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古月彤原本是很擔憂的,可是聽了趙恕此番話,她卻莫名其妙的覺得心裏面開心了好多,嘴角上揚,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個笑容來。

趙恕登時看的癡了,他喃喃道:“能看到你這樣的笑容,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願意的!”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上笑容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冷冷的瞪了趙恕一眼,面無表情道:“不要貧嘴!還是趕快說正事兒!你真的不會将此事說出去?”

“當然不會!我趙恕對天發誓!”趙恕斬釘截鐵的應道,手指舉的高高的,一臉的凝重。

“好!那你就發個誓來!”古月彤盯着他道。

此人雖然奪走了她的清白,但卻是個皇子,她不能打不能殺,這個虧也只有咽下肚子裏去,他既然自己願意發誓,那就再好不過了。

“好!”趙恕不假思索道:“我趙恕指天發誓,倘若日後敢将今日之事洩露出一個字去,定會叫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古月彤定定的站在那裏,聽着趙恕說完這些話,她臉上的表情終于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很是氣憤。

趙恕瞧了她一眼,道:“我奪了你的清白,這是我對你的虧欠,你放心好了,日後你在宮裏面要是有了困難或者是解決不了的事情,都可以派人找我,我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幫你!”

“不需要!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古月彤聽了這話,高高的昂着頭,不屑一顧道:“收起你的豬肝爛肺吧!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一個字!”

“是麽?”趙恕聽了這話,不僅不怒,反而還笑出了聲來:“你這話說的太早了,以後的事情誰也不能預料得到,我的話放在這裏無論你什麽時候想通了都可以來找我,我始終都在你背後!”

說完這句話,他便客氣的沖着古月彤點了點頭,道:“古大小姐,天色已經不早了,你也趕快下樓去吧!保重。”說着,便重新走進了剛剛的房間。

古月彤站在原地定定的瞧着那扇門,眼中情緒很是複雜,過了很久,她才緩緩的轉身下了樓。

鄭然正滿臉焦急的等在那裏,一看到她登時就喜形于色,忙奔過來喊了一句:“小姐!”

古月彤定定的瞧了他兩眼,點點頭道:“走吧,咱們回去。”

“是!小姐!”鄭然聽了,忙快速的點點頭,引着她上了馬車,駕着車駛出了茶館。

二樓某個包廂的拐角處,趙恕默默的站在那裏,目送着馬車離開了茶館後巷,朝着大街上駛去,他對着自己身邊的護衛吩咐道:“遣一隊護衛,暗中護送古大小姐回去!”

“是!王爺!”侍衛們應了一聲,當即轉身退下。

趙恕并沒有回頭,即使馬車已經離開,他也是緊緊的盯着那個方向,良久之後,他的唇畔緩緩的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來。

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呢?他慢慢的伸手入懷,掏出一方繡着海棠的雪白娟帕來,放在子下仔細的聞了聞。

……

一個時辰之後,古月彤才返回到海棠居裏去。

錦安候夫人不知道事态的嚴重性,已經歇下了,只有古潇安,他一直擔心着妹子,所以書房內一直都燈火通明。

好容易聽到外頭侍衛急匆匆趕回來禀報說大小姐回來了,古潇安登時精神一振,他悄悄的翻牆溜出去,瞞過了前院裏錦安候派來看守宅院的侍衛,悄沒聲息的往海棠苑裏去了。

古月彤一回來便将自己一個人鎖在卧室裏,伏在枕頭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直到這一刻,她內心之中的悔恨與恐懼才全數都發洩了出來,就連如意,也被她關在了外頭。

當古潇安三步并作兩步的奔到正廳裏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他望着空落落的花廳,不由的狠狠吃了一驚:“你們家小姐呢?”

“參見世子。”如意連忙帶着衆位婢女上前請安:“小姐在屋裏面。”

古潇安連忙奔了過去,但走到門口他才發現房間門是鎖着的,而屋子裏也傳來一陣低低的,似有似無的哭聲。他吃了一驚,忙搖晃着門問道:“彤兒!你怎麽了?為什麽将自己鎖在屋子裏?”

屋中的哭聲登時一頓。

古潇安的心裏面登時湧上了不好的感覺來,繼續追問道:“彤兒!你怎麽了?”

“大哥!你別追問了!讓我好好的呆一晚,可以麽?”古月彤的聲音哭哭啼啼的從屋子裏傳了出來。

古潇安聽了這話,心中更急,追問的話即将出口的瞬間,他腦子裏靈光一閃,想到了鄭然,當即點點頭道:“好!你好好的歇着!”說着,他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如意跟上來不由的問道:“世子!小姐她一直的哭,你不準備管她了麽?”

第 332 章 你只能是我的

這一個巴掌差點将趙恕給打蒙圈了。

也不是說古月彤打的有多麽的用力,她是女子,原本就沒多大力氣,但趙恕可是皇子,雖然不怎麽受寵,但好歹身份尊貴。這麽些年,他從來也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被女人打,這還是第一次。

趙恕登時呆住了,他站在那裏,懷中抱着古月華,臉上完美的笑容登時出現一絲裂痕。

偏偏古月彤還不知道事态嚴重,卻借着酒瘋開始在趙恕懷裏撲騰起來:“你,你放開我!我要回家!”

“好,你要回家是不是?我這就送你回去好不好?”懷中扭動的人兒讓趙恕的臉也漸漸的燒紅了起來,他原本號稱千杯不倒的,可是此時,他的臉上卻流露出了與古月彤一模一樣的醉态來,雙臂也漸漸的用力。直将古月彤整個兒的全都鑲嵌進自己懷裏,他這才滿足起來。

下一刻,他便踹開門,抱着懷中女子往外走去。

門口守着的侍衛不由的問道:“王爺,要通知古世子的人來接應麽?”

趙恕慢慢回頭,看了那侍衛一眼,直到将他看的低下頭去,這才淡淡道:“不用了,你叫他在那裏等着!”

“是!王爺!”侍衛應了一聲,見趙恕轉過了頭繼續往下走,他便連忙跟上去問道:“王爺,您這是要去哪裏?”

趙恕聞言,停下來道:“這樓下有客房麽?帶我過去!”

客房?侍衛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連忙點頭:“有有有!屬下這就帶您過去!”

趙恕點點頭,卻又回過頭來道:“這包廂的燈不要關。”

侍衛連連點頭:“好的王爺!”

趙恕這才轉過身去。抱着古月彤徑直下樓去了,似乎懷中的美人兒一點也不重,他抱的很是輕松。

等下了三樓,他直接便拐進了二樓連廊,徑直往內走,侍衛剛要跟上去,他便回過頭來猛的喊道:“不要跟來!”

侍衛下的立刻将自己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動作太猛,導致牆上的鶴足銅燈都閃了好幾下。

“命人好好在這兒看着!誰來也不許放上來!”冷冷甩下一句話,趙恕抱着古月彤便走了進去,不一會兒便走到盡頭,一腳踢開房門走了進去,身後的門随後便被人從裏面關上了。

侍衛站在那裏愣了好半天嘴角才漸漸的咧出一絲笑容來,他就說嘛。自家主子怎麽可能如此辛苦勞累,卻只是為了幫助別人?

二樓盡頭的包廂,剛好是樓下那古世子派遣之人的死角,他看不到這裏。連聲音也不太能聽得到。

侍衛站在那裏浮想聯翩,不一會兒便嘿嘿笑了起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意識到什麽,連忙本下樓去,對着樓下候着的掌櫃吩咐道:“去,多燒些熱水來!等下王爺要沐浴!”

“啊?沐浴?”掌櫃聽了這話登時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來。

就在這時,那侍衛不耐煩的道:“告訴你吧!王爺估計今晚上不會走了,還不趕快按我說的去做?”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辦!”掌櫃的點頭哈腰的應了,轉身叫了個小二,按着侍衛所說的去做了。

那侍衛走到大堂門口,雙手抱胸的站着了。

而二樓的包廂內。趙恕一路抱着古月彤進了最後面的包廂以後,喘息着将她放在了靠裏的一張榻上,摸索着點亮了屋裏的油燈。

昏黃的燈光下,古月彤靠在軟榻上沉沉的睡着,臉頰上兩團紅暈瞧起來豔麗無雙,而她橫卧的模樣看起來玲珑有致,趙恕的目光将她從上一路打量到下,盡情的看了個夠,這才屁股一沉,在榻邊上坐了下來。

“彤兒?醒醒?”趙恕伸手在古月彤的臉蛋上拍了拍。

變故就在這時候發生,只見原本正沉沉睡着的古月彤忽然猛的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猛的一把抓住了趙恕的手腕,脖子一伸,狠狠的咬了上去!

“嘶……”鑽心的疼痛登時讓趙恕倒抽一口冷氣,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撥動古月彤的腦袋,可是很不巧的,古月彤咬的很深,而他又不願意用力,怕傷了她,所以一時之間,趙恕竟然是束手無策。

過了好長時間,古月彤才慢慢的松開了口,想來她是咬累了,趙恕低頭去看手上傷口的功夫裏,只聽古月彤冷冷開口道:“趙恕!你将我抱上這裏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你喝醉了,我抱你下來睡覺啊?難不成你要睡到餐桌上去?”趙恕收回手,根本沒瞧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輕輕一笑,道:“我不介意。”

話音剛落,古月彤的手掌便狠狠的揮了過來!

趙恕這一次已經有了防備,不等古月彤扇到臉上,便伸出另一只完好無損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并且趁機将身子往前一撲,狠狠的壓住了她。

“啊!你幹什麽?放開我!”古月彤奮力掙紮起來,趙恕牢牢的控制着她的雙手,擡起膝蓋來将她全身控制住,喘息着問道:“剛剛在樓上,你是故意裝作酒醉的樣子來騙我的是不是?”這話很有些咬牙切的味道。

趙恕很痛,他沒想到古月彤一個女子,竟然下了死力氣來咬他!整個左手手腕跟快要斷裂開了似的,可他完全不在乎,卻是控制不住的低下頭去,狠狠的擒住了躺在他身子下那人那雙,他曾經朝思暮想了很久的紅唇。

“嗚……你……”古月彤急的想要大喊大叫,可她根本就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急的雙眼都要從眼眶裏爆裂開了,可趙恕卻不管不顧。

因為用力過猛,趙恕那只手被咬的手,又開始滴滴答答的淌起血來。

直到過了很久,古月彤氣的直翻白眼的當口,趙恕才猛的放開了她,然後大口大口的喘氣。

古月彤也大口大口的喘氣,此時的她,很想伸手将嘴上被吻過的痕跡擦掉,屬于趙恕的味道真的讓她感覺惡心,但她嘗試了很久,也沒能将雙手從被縛住解脫出來,只氣的目眦欲裂罵道:“趙恕!你個王八蛋!你要對我做什麽?”

“你說我要做什麽?”趙恕低下頭來,湊進古月彤,貼近他的耳朵慢條斯理道:“你馬上就要成親了,你的母親,難道沒有傳授給你一些私房的東西?”

古月彤聽到這個,臉色登時一紅,她既然不日就要出嫁了,她的母親又怎麽可能不背着人傳授她一些東西?她的陪嫁箱子裏倒也塞了基本讓人臉紅心跳的冊子。趙恕此時問她這些是什麽意思?

趙恕一看她的臉色便知道古月彤是知道的了,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制着身下的女子,這才抽空去看自己的手腕。

好家夥!古月彤硬生生的在上頭咬出了好幾個血洞來!

“你可真狠!”趙恕回頭嘆息着說了一句,半直起身子撕下一片袍子,用另一只完好無損的手替自己包紮,可就在這時,古月彤找準機會,雙手猛的一用力,便狠狠的将他掀翻了下去。

下一刻,古月彤便猛的跳下床,發瘋似的往門口奔去。

趙恕唇畔登時露出一絲冷笑來,他好整以暇的從地上站起身來,低頭迅速将手上傷口包紮好。

與此同時,古月彤也已經奔到了門邊,也發現了房門是從外面鎖上的。

氣急之下,她猛的張開口便要大喊出聲,可下一刻,趙恕已經急速奔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你想引的外頭的鄭然沖上來麽?可惜了,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趙恕說着,伸指飛快的點了她的啞穴,打橫将她一抱,便重新返回到了床榻上。

古月彤看着這樣的他,不由的心中大駭,她感覺到了一絲危險,想張嘴求饒,可是根本就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下一刻,趙恕的人便重新覆了上來。

“你我之間應該是有緣分的,不然狩獵那次你怎麽會偏偏的出現在我的帳篷裏?”趙恕伸出手指來慢慢的描畫着古月彤的唇形,慢悠悠道:“而這一次,我們就更有緣了,你在大婚時期,特地的跑來找我,這樣的機會,我怎麽肯錯過?”

“而我,又怎麽願意眼看着你嫁給趙恬?就算他是太子!”趙恕低下頭去,輕輕露一笑,低頭在古月彤的嘴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這個時候,他吻到了古月彤的淚水,鹹鹹的。可他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來,而是慢慢的褪下了她的衣衫。

“我喜歡你,從你第一次躺在我身邊的時候,你身上的氣味我便永生難忘。”趙恕說着,低下頭來陶醉的深吸一口氣,接着道:“上一次,我便說過,你要是願意跟我,我就為你争奪這個天下又如何?到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可惜呀!你不願意。”

“我可以微笑着看你嫁給趙恬,看着你們恩恩愛愛,但是,我卻不願意将你的人也交給他!你是我的!”這最後一句話,趙恕是一字一句說出來的,話音剛落,古月彤便感覺到一陣撕裂般的痛!

她的瞳孔猛的睜大,不可置信的望着趙恕,要是此時能發出聲音來,她的尖叫聲肯定會響徹雲霄!

然而趙恕瞧着她難以置信的模樣卻是慢慢的笑了,他一邊笑,一邊動作,雙眼卻是牢牢的盯在古月彤的臉上,注視着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表情很是得意。

……

紀氏茶樓的後樓門口,一片黑暗當中,鄭然穿着厚厚棉衣的鄭然一邊走來走去,一邊時不時的擡頭朝着三樓望去,随着時間慢慢流走,他的眼中也漸漸的出現一絲焦慮來。

已經亥時三刻了,怎麽大小姐還沒有下來?

他朝着那緊緊關閉的大門望了一眼,企圖找個人來詢問一番,可是當他将眼睛貼上門邊之時,鄭然卻恰恰瞧見有兩個小厮,擡了一大桶不知道什麽的東西,急急的往樓上而去,那桶裏熱氣蒸騰。

鄭然登時疑惑起來,這個時辰擡什麽熱水?

可是下一刻,他臉色大變,猛的将這邊的門搖的是山動地搖,嘴裏大聲喊道:“開門!快開門!”

“嚷嚷什麽呢!”夥計聽到動靜,立刻朝着這邊走了過來,不耐煩的将門打開,道:“你家小姐還沒下來!你在這邊等着就是!急什麽急……”

他話還沒說完,整個人便被鄭然猛的掀翻,鄭然越過他,大踏步的朝着樓內走去,片刻之間尋着樓梯,便飛快的朝上奔去。

“喂!你這是做什麽呀!”夥計從地上爬起來,一眼便看到鄭然的衣角消失在樓梯拐角,木質的樓梯被踩的咯噔噔直響,聲音朝着上頭去了,他驚恐無比的朝着上邊喊道:“快!快通知王爺!他上樓去了!”

很快的,便有幾個侍衛從黑暗中奔出,朝着樓上追去。

鄭然一路奔,一路跑,直直的奔到三樓燈火通明的那個包廂,他走上前去,砰的一腳踹開屋門。上妖低弟。

裏面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桌上的燭臺因為門板的敞開,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瞧着這一幕,鄭然瞪目結舌,他呆呆的站在那裏,嘴裏直喘氣。

樓梯後頭,掌櫃的一路氣喘籲籲的奔上來,見到他當即喊道:“我說這位小夥子,你跑什麽啊!”

鄭然猛的奔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咬牙切道:“告訴我!廉親王到底将我們家小姐帶到哪裏去了!”

他的聲音包含着濃濃的怒氣,還有一絲擔憂。

掌櫃的吓了一大跳,忙道:“你放開我再說!”

鄭然松開了手,然後死死的盯着他。

掌櫃的很是不自在,搖頭半響,道:“小夥子,我勸你,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管的好……”

“這是為何?就因為對方是廉親王麽?”鄭然冷哼一聲道:“難道是王爺,就可以強搶民女了?他答應過我們家世子的話,難道就不作數了麽!”

“這些話你問我做什麽?我只是這茶樓的掌櫃,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怎麽知道?”掌櫃的冷哼一聲,道:“可是王爺吩咐過了!叫你就在這裏等着!我只是按着他的吩咐而已!我勸你呀,還是乖乖的在這裏等好了,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而與此同時,二樓的某個包廂內,趙恕懶洋洋的,充滿餍足的開口問道:“水擡上來了沒有?”

第 331 章 美人兒送上門

趙恕用貪婪而又渴望的目光一直目送着古月彤的身影進了茶樓,很快的,他便聽到了佳人腳踩在樓梯上的聲音。

咚咚咚……

這簡直是最美妙的音樂!

趙恕想起剛剛那驚鴻一瞥,唇畔慢慢的溢出一絲笑容來。

女為悅己者容……

古月彤竟然已經為了他而改了裝扮!

趙恕的內心裏登時湧上一股興奮來,他算計着時間,在對方踏上三樓的樓梯。就要朝着這個包廂走過來之時,他慢慢的合上窗子,整整衣冠開門迎接了出去。

“古大小姐,你這次又遲到了。”趙恕站在包廂門口,悠閑無比的瞧了一眼走過來的古月彤,輕笑道。

古月彤一擡頭便瞧見了趙恕,她的臉上忽然湧現出一絲羞意來,不自在的低下頭去。

在今日出門之前,她曾經為到底該以何種面貌出現在趙恕面前這件事情左右為難,理智告訴她,不想被別人發現她在大婚前夕偷偷的與別的男人見面,就應該穿上丫鬟的衣裳,盡量遮掩自己的容貌。可是下意識的,她卻不想這樣。

古月彤不願意自己每次出現在趙恕面前的時候,都是一種灰撲撲的,毫不起眼的丫鬟面貌!

所以今晚上,她瞞着大哥母親,精心裝扮一番來到了這裏。

她的這種心思其實也很好理解,畢竟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在別人面前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一個愛慕自己,而自己又有所求的男人。

古月彤希望趙恕能牢牢的被她的美貌所迷惑住,這樣,他才能一直為她所用。

“廉親王殿下,你怎麽來的這樣早?”好一會兒之後,古月彤才定定神,對着趙恕低低問了一句。

趙恕簡直是愛死了她這幅羞怯的模樣。他輕輕咳嗽一聲,掩蓋住了內心中的激動,緩緩道:“我一直都來的很早,反正也無事。古大小姐,請進來吧!”

古月彤聞言,轉身瞧了瞧身後空蕩蕩的連廊,慢慢擡腳走進了這個她已經是第二次來的包廂。

兩個人落座以後,趙恕定定的瞧了古月彤一眼,舉起桌上的酒杯,笑道:“古大小姐,恭喜你,後日,你便要入主東宮。成為我大元王朝的太子妃,真是可喜可賀啊!”

“同喜!”古月華淡淡道。

“對了,你哥哥傳遞消息給我的時候,并沒有說過所謂何事。古大小姐,咱們直入主題吧!”趙恕瞧了古月華一眼,笑道。

“好。”古月彤點點頭,緊跟着,便用一種惱怒無比的聲音将侯府中發生的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趙恕聽了很是有些吃驚:“你是說,你們已經實施了計劃,想要将你妹妹與許賢湊作一堆,可是結果卻失敗了?”

“是的!”古月彤點點頭,恨恨道:“所有的一切在開始時都是成功的,只是我們誰也沒有想到,我妹妹竟然會随身帶着匕首!她割傷了一個侍衛的手掌。還脅迫了我父親的親信随從,最後竟然逃了出來!”

“她先前并沒有發覺長貴是你們的人,可是都走到門口了又怎麽發現的?”趙恕捧着酒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這個我也不清楚!事敗之後,我父親已經将長貴看押起來,昨日聽說好像已經秘密處決了,就連長貴的家人也沒有幸免于難,全都被攆出府去了。”古月彤沉聲道。

趙恕聽了,皺眉道:“你那個妹妹是個聰明人,肯定是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了破綻,然後加以試探,長貴沒能成功瞞過她,所以你們才失敗了。”

古月彤聽他的意思是,她們的失敗全都是因為古月華太聰明了,她心中登時不悅,冷哼一聲道:“那又能怎樣?她再聰明難道能夠聰明的過我麽?肯定是長貴辦事不利才導致失敗的!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饒是趙恕很喜歡古月彤,但這句話他并不茍同,他從來也都不将古月華當做是一個無知的少女,一個能被靖王殿下喜愛的女子,能是普通之輩?他越與古月彤接觸,就越發的覺得古家的這個二小姐聰明絕頂,比之古月彤,古潇安都聰慧不少!

難怪就連皇上也對她青眼相看……

趙恕心中雖然這樣想,但是嘴上卻道:“你說的對,肯定是長貴沒有僞裝好,被你妹妹給察覺了,那現在情況怎麽樣?”

“還能怎樣?”古月彤悶悶不樂道:“我母親又被關了禁閉,父親氣急,揚言要休了她,這件事情現在僵持下來了,我跟哥哥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最最可惡的是,古月華她絲毫沒有受損!我後天就要出嫁了,還沒有将她處理好,這可怎麽辦?”

趙恕聽了這話,輕輕一笑,道:“不要急,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你先喝點酒暖暖身子,也給我一點時間想想辦法。”說着,拿起桌上的酒壺來,親自為古月彤倒了一杯酒。

古月彤搖搖頭,道:“我不餓!也不想喝酒!你就別費心思了。”

趙恕聽了這話,眉頭登時一挑:“你不給我面子?”

明明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古月彤聽着,卻忽然覺得心頭一沉。但随即她再看,趙恕臉上卻充滿了笑容,一點也沒有生氣的跡象。

她心中有一絲慌亂,卻也有一絲氣憤,當下怒道:“我不喝你能怎樣?難道你還想像上次一樣的逼迫我麽?”

“我什麽時候逼迫過你?”趙恕聽了這話,懶懶一笑,伸手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的喝了,道:“上一次只不過是因為你說你一天沒吃東西,我才讓你吃的,今天我就沒要求是不是?你不願意喝就算了,咱們接着說正事兒。”

古月彤聽了這話,心中登時松了一口氣,她擡眸瞧了趙恕一眼,道:“現在已經打草驚蛇,許賢這條線根本就不能成功,你說我要怎麽才能将我妹妹處理好,不讓她成為我的威脅?”

“不能再用許賢了?”趙恕聽了這話,皺眉思索片刻,道:“那你覺得,靖王怎樣?我覺得,除了許賢,唯一能拿下你那個妹妹的人,也唯有靖王一人了!”

“他?那怎麽可能!”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便氣笑了:“太後娘娘不會同意的!再說她都已經訂過婚了!”她說了這麽半天,覺得嘴巴有些渴了,端起面前的一杯不知道什麽便喝了下去。

等酒一入口,古月彤才吃了一驚,登時便嗆住了,當下吭吭吭的咳嗽起來。

“你急什麽?慢點喝不就成了?”趙恕忙走過去,伸手替古月彤拍了拍肩膀。

古月彤這才覺得自己好受了一些,她擡起頭來,怒瞪趙恕一眼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給我杯子裏倒了酒,我又怎麽會嗆到?”

“怪我喽?”趙恕聞言,當即伸手朝着桌上一指,道:“你瞧瞧看,我倒的酒在這邊,茶杯在那邊,你自己拿錯了,你怎麽能怪我?”

古月彤低頭一瞧,發現的确如同趙恕所說,但她卻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錯,仍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将你的臭手拿開!”

趙恕低頭瞧了一眼自己仍舊放在古月華後背上的手,十分不好意思的取了下來。

經過了這一番的折騰,古月彤早忘記剛剛自己問的是什麽了,但是那股子郁悶的心情還在,她猛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啪的放下了杯子。

“好!痛快!“趙恕瞧着她幹脆利索的模樣,先是吃了一驚,但是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來,他也猛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拎起酒壺給古月華與自己都倒了一杯。

古月彤喝了一杯酒,白皙的面頰上登時蒸騰起兩朵紅暈來,配着精致的五官,瞧起來十分的吸引人的眼球,趙恕原本正想說些什麽,可是他一看到這樣的古月彤,便覺得口幹舌燥,啥也說不出來了。

然而這時候古月彤卻想起了剛剛的談話,她瞪了趙恕一眼道:“你剛剛說,要我妹妹嫁給靖王,可靖王也是個頗有根基的人,她嫁給他,真的好麽?”

“這樣有什麽不好?”趙恕擡眸瞧了她一眼,道:“靖王再得太後寵愛,再手握重權,可他根本就沒有資格繼承皇位!說白了他就是一臣子!只不過挂着王爺的頭銜!你妹妹嫁給了他,那麽日後也是要向你,向太子臣服的,懂不懂?”

“這些我都知道啊?”古月彤聽了這話,深深皺起眉頭,端起趙恕倒給她的酒喝了以後,道:“但萬一靖王殿下造反呢?他有了我妹妹,就等于搶走了我父親,太子未必是他的敵手啊!”

“你竟然這樣想?”趙恕聽了古月彤的話,登時嗤笑出聲:“你道靖王為何這麽些年一直都很得父皇寵愛?有時候連我們這幾個兒子也難以望其項背?那是因為他對父皇的忠心天地可表!”

“再說太後也絕不會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趙恕瞧了古月華一眼,淡淡道:“你沒瞧見這些年太後将靖王寵愛的無法無天麽?他這些年來做正事兒的時候有之,但是胡鬧頑劣的時候更多!太後根本就只是希望他做一個閑散王爺,不希望他參與到皇權争奪當中來。皇上也懂得她的心思,所以才會這樣安排。”

“你說的不對!”古月彤聽到這裏,忽然搖頭道:“太後的确是嬌慣靖王,将他弄的無法無天,可是,她還是為他選了張丞相的嫡女做了靖王妃難道不是麽?丞相之女啊!我可不信太後沒有要為靖王拉攏權臣的意思!”

“這個你還真的理解錯了。”趙恕聽了這話,登時輕輕一笑,道:“張丞相之女是皇上要為靖王選的王妃人選之一,太後也只不過是瞧上了張嫣的乖巧美麗而已。再說如今這門親事不是已經退了麽?你再看看太後最近召進宮中的千金小姐們,哪一個是朝中重臣的女兒?”上妖肝才。

“可太後這段時間裏不是還召見我妹妹入宮了麽?”古月彤插嘴道,話一說完,她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

趙恕瞧見她的舉動,再瞧見她臉上越來越多的紅暈,眼眸不由的變暗了許多,但他卻絲毫都沒有出聲要提醒古月彤的意思。

“太後是召見你妹妹入宮,不過那是因為靖王殿下一直在她耳朵邊上念叨的結果。”趙恕緩緩道:“可是太後還是不想沾染錦安候府,你爹在朝中的權勢實在是太大了,她不想因此而被皇上猜忌,所以一直都不同意這門親事。”

“既然如此,那你還叫我想辦法?”古月彤聽了這話,撇撇嘴道:“連靖王都搞不定的老太婆,我能有什麽法子?”

“法子都是慢慢想的。”趙恕溫柔的取過古月彤的酒杯,替她倒了一杯酒,遞到她面前,道:“這件事情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而且我想你妹妹也是喜歡靖王的,你這麽做,她會感念你的情分……”

“你不要說她了好不好?”古月彤一聽到人說古月華就一陣生氣:“我最近所有的煩惱都是她帶給我的!”說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的時候,她的手有一絲的顫抖。

“好!不說!”趙恕微微一笑。

就在這時,古月彤忽然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壺,她心中郁悶,沒想到喝了酒竟然能好受些!

趙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別喝了!再喝你馬上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又能如何?”古月彤睜開醉醺醺的眼眸瞧了他一眼,喊道:“你說的這些根本就不可能,我希望古月華她在一天之內就嫁出去!她跟靖王,不可能的,不可能……”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便趴在了桌子上。

趙恕放下酒杯,走過去将她扶起,喊了一句:“彤兒?”

古月彤沒有反應。

他懶腰将她抱了起來,朝外走去。

古月彤這時候卻忽然清醒了一些,她努力的從趙恕的懷裏探出頭來,問道:“你,你要帶我去哪裏?”

“你喝醉了,我帶你下去休息。”趙恕低頭瞧了她一眼,唇角勾起,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

“休息?我不休息!我要回家!”古月彤說着,忽然掙紮起來,‘啪’的伸手打了趙恕一巴掌。

第 330 章 各自安好是最好的結局

而翠竹苑內,蘇姨娘端坐在東廂房的炕頭上,一邊穿針引線繡着一方藍綢繡紅荷的嬰兒肚兜,一邊聽着銀環将打聽來的消息禀報給她聽。

“姨娘,可了不得了!侯爺今日大發雷霆,再一次将夫人關了禁閉!”

聽了這話。蘇姨娘擡起頭來,瞧了一眼喜形于色的錦環,自己也忍不住笑道:“可打聽到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錦環眉飛色舞道:“聽說是夫人趁着許公子上門送賀禮的當口,買通了侯爺身邊的長貴,命他去落梅居裏将二小姐給叫去了書房,還給那許公子下了春藥,想要趁此機會壞了二小姐的名聲,可是不曾想,咱們這個二小姐是個厲害的,孤身入書房,不僅沒有被夫人等人算計,還憑借一把匕首殺出重圍,自己一點事情沒有!後來侯爺知道了就大發雷霆。調查一番之後,便下了讓夫人禁足這樣的命令,連中饋也預備交給姨娘你來掌管呢!”

蘇姨娘聽了,不由感嘆道:“這個二小姐,從前名不見經傳的,沒想到竟然這麽厲害!這次可算是幫了咱們的大忙了!”

“那也是夫人作的厲害!”銀環撇撇嘴,道:“不知道為何,夫人與大小姐她們就是見不得二小姐有一丁點的好,這一次,要不是她們算計二小姐,又怎麽能讓咱們得了這天大的好處呢?”銀環說着,嘿嘿一笑,瞄了蘇姨娘一眼,笑道:“也許,再過不久,婢子就可以直接稱呼您夫人了!”

蘇姨娘聽了這話。明知道銀環是說着逗自己開心的,可是心裏面也是莫名的感到高興,她擡起了頭來,嬌嗔着望了銀環一眼道:“你快住嘴吧!要是被哪個多嘴的下人聽見了,出去在外頭胡咧咧,那咱們不僅什麽都得不到,反而還會被侯爺給猜忌!你給我小心一點!”

“婢子知道了,姨娘!”銀環吐吐舌頭,不由的開口問道:“姨娘,你說,咱們要不要備一份謝禮,好好的答謝二小姐一番呢?畢竟要是沒有她,咱們也不會……”

“不用了!”蘇姨娘聽了這話。嘆息一口氣道:“她也不是特地的為咱們才與夫人作對的,這麽些年,夫人對二小姐假情假意的,她也只是正當防衛罷了。咱們只是恰巧沾了光,特地的去答謝,倒是刻意了,就這麽着吧。”

銀環聽了,當即點點頭,道:“是,姨娘。”

……

一直到晚上,古月華才等回來了雲朵與梅香等人。

總共六七個十幾歲的少女,全是素衣素裙,只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層灰敗的顏色。雲朵帶頭,每個人直挺挺的跪在古月華的面前。低低的喊了一聲:“小姐!”

彼時古月華正坐在桌邊用晚膳,她放下筷子轉身齊刷刷的在每個人的身上打量了幾眼,登時松了一口氣:“你們沒有受傷,全都完好無損的回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小姐!是屬下們失職!”雲朵等人聽到這句話,臉上的愧疚之感更加的深刻了,她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今日屬下們原本是在暗中保護小姐您的,可是不曾想,一出了落梅居,奴婢們便被幾個身手超絕之人給襲擊了,之後,就再也沒能騰出手來……”

古月華對此早已經有所預料,在她一個人面對長貴等人之時,她就明白,琉璃等人一定是被人給絆住了,沒想到真的是這樣,她打斷雲朵的話問道:“那截住你們的人是誰?你可曾看到了真面目?”

雲朵搖搖頭,十分遺憾道:“小姐,他們蒙着面,身手又高絕,屬下們實在是不知……”

“這不怪你。對方這是有計劃的預謀,你們能撐到現在回來,并且還沒有受傷,這是萬幸了。“古月華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挨個将每個人都從地上攙扶起身,沉聲道:“當務之急,是趕快查出這些人到底都是誰!”

“小姐,你可有大致的方向?”雲朵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出現一絲欣喜來。

古月華聽了這話,冷笑道:“這還用想麽?那些人是為誰做事的?絆住你們,然後算計我,除了咱們那位大小姐,不會有別人了!不過我倒是小看了她,她手上竟然有這麽多的力量!”

“那,小姐,咱們現在就去調查大小姐?”雲朵聞言,當即答道。

古月華點點頭,道:“這是必須的,不過梅香她們去查就可以了,雲朵,你回去靖王府一趟,讓王爺也幫忙查查看,這些人到底是誰的勢力!”

“是,小姐!”雲朵說罷,當即轉身道:“奴婢這就去!”

古月華立刻出聲阻止:“你們今日累了一天,等明天再去!”

然而雲朵等都搖頭:“小姐,今日奴婢們沒有保護好小姐,讓您遭受了這樣大的罪,哪裏還有臉休息?您就讓我們将功贖罪吧!”幾個人說着,朝着古月華行了個禮,全都退下去了。

古月華無奈,瞧着幾個跑的比兔子還快的人影無奈的嘆息一口氣。

琉璃在一旁笑笑,勸道:“小姐,趕快用膳吧,再不吃就涼透了!”

古月華點點頭,重新坐回到桌子邊上去,卻又問道:“這次我爹又将掌家權交給了蘇姨娘,是不是?”

“是的,小姐。”琉璃點點頭,道:“聽說今日下午,蘇姨娘便派人去将府中賬本從夫人那裏取回來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握着湯勺的手登時一頓,她的唇畔當即露出一絲冷笑來:“這些時日,蘇姨娘躲在背後,瞧着我與母親鬥的不亦樂乎,她跟在後面撿便宜撿的挺舒服啊!”

“小姐,您是想……”琉璃疑惑問。

古月華将湯勺伸進湯碗裏舀了一勺遞到自己嘴邊,慢慢喝了,擡眸瞧了琉璃一眼,道:“這好事不能都讓蘇姨娘給占了,得想個法子,挫一挫她的威風。”

“小姐,你想怎麽做?”琉璃追問道。

古月華笑着瞧了她一眼道:“這事兒不用急,明兒再說。”

琉璃點點頭,不說什麽了。

隔天一大早,古月華正在吃早膳,錦安候便來看望她了。

“華兒,你怎麽樣?”錦安候一進門便有些急切的問,他的臉上濃濃的都是關切。

“參見爹爹。”古月華福了福身,笑道:“我一切都還好,爹,你怎麽一大早就過來了?”

“哦,爹準備上朝去,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瞧瞧。”錦安候說着,上下打量一下古月華,見她面上神情還好,眼圈兒也不紅,想來夜裏睡的也好,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爹,許公子,他還好吧?“古月華試探着問了一句。

昨兒個,許賢并沒有離開侯府,而是住在了錦安候的書房裏,當晚徐太醫還上門來探視了一番,因此古月華知道。

”哎,他很不好,這一次傷了身子,要好好休養一番才行。“錦安候聽到她問這個,臉上登時出現一股子擔憂來,他擡眸瞧了瞧古月華,道:“華兒,要不你有空的話,就過去看看他?這兩天,他的心情很不好。”

古月華聽了這個,擡眸瞧了瞧錦安候,鄭重其事道:“爹,其實話我已經與許公子說開了,根本就沒有必要見面的理由,更何況昨天的事情發生,咱們都需要避嫌,別人設計是另一回事,可我總是這樣與他見面,也不好。”

“是爹強求了。”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點點頭道:“你說的,爹何嘗不知道?你女兒家的清譽最為重要,可爹看許賢那麽可憐,便動了恻隐之心……”

“爹,既然不可能,那就幹脆一點,斬斷情絲,這樣各自安好,他也能早些日子走出困境,找到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古月華淡淡道:“有時候心軟未必就是正确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很是有些訝異:“華兒,這是誰告訴你的道理?”上妖雜血。

“爹,你別管這個,只說我說對不對就行了。”古月華淡淡道:“我不能勸說許公子,可你是他的恩師,你總是可以勸勸他的。不管怎樣,都是咱們家虧欠了他。”

錦安候聽到她這樣說,面上總算是露出一絲欣慰來:“好,爹去勸勸他。”

“對了爹,聽說您又要将掌家權交給蘇姨娘了?”古月華挑眉問。

錦安候點點頭,疑惑道:“是啊?這事兒有什麽問題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爹,蘇姨娘有了身孕,女兒還沒恭喜她呢!只是,她又要保養身子,又要操勞這些,爹你不覺得你壓在她身上的擔子太重了?”

“所以,你是來給你母親求情的?”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挑眉。

“不。”古月華搖搖頭,道:“爹,昨天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女兒怎麽會忘記?恐怕暫時是不會原諒母親的了,只是爹你忽略了,您并不是只有蘇姨娘一個妾啊!”

“你是說,徐姨娘?”錦安候皺眉道。

古月華點點頭,道:“沒錯,徐姨娘這些年來一直都安分守己,她還替您養大了承安,二少爺這幾年在私塾裏念書,成績也很不錯,父親您為何不考慮将中饋交給徐姨娘呢?至少她現在沒有雜事纏身,也沒犯什麽大錯不是麽?”

錦安候聽了這話,點點頭道:“也罷,蘇姨娘有了身孕,的确是不适合再執掌中饋了,爹會酌情考慮你所說的事情的。好了,時間不早了,爹要出門去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爹爹慢走,女兒送送您。”

然而錦安候卻擺擺手道:“不用不用!你好好在屋裏面呆着就好!外面天冷!別凍着了你!”說着,沖着古月華揮揮手然後走了出去。

古月華站在門口,目送着他離去,唇畔漸漸的溢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此生能得到父親這般寵愛,真好!

晚上錦安候回來,果然命人将賬本從蘇姨娘那裏收了回去,美名其曰讓她好好休息,轉身便将賬本交給了徐姨娘。

這一番變故,登時将府中原本做好巴結蘇姨娘準備的一幹人等,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來。

尤其是蘇姨娘,她剛剛才開心了半日,沒想到這樣快到手的肥肉就飛走了!竟然還是飛到別人的碗裏去的!

登時将她氣的心肝兒疼,差點傷了身子,幸虧銀環一直在旁邊對着她勸說。

“姨娘!您可千萬不能生氣!侯爺之所以将中饋交給徐姨娘,那是因為他顧念着您的身孕!說到底,侯爺還是最心疼您的,那個徐姨娘,只不過是順手撿了一個便宜而已,姨娘您不用将她放在心上!”

“侯爺都将中饋交到她手上了,你叫我不将她放在眼裏?你可知道,咱們以後的飲食起居,吃穿用度都是要經過她的手的!誰知道那個徐姨娘會做出什麽事情來!”蘇姨娘恨恨道:“這女人能在夫人的手底下活這麽多年,還将二少爺養大,你以為她是個省油的燈?看着吧!咱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銀環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她不由的開口問道:“那,姨娘,咱們現在應該怎麽做?”

“侯爺之前都安排妥了,怎麽會突然改變主意的?他這兩天去了哪裏?”蘇姨娘忽然皺眉問。

銀環想了一下,忙道:“今日早朝前,侯爺去了二小姐的落梅居!在那裏陪着二小姐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才離開的。”

“二小姐?”蘇姨娘聽了這話,臉色猛然一變!

……

當日傍晚黃昏,又有一輛馬車從錦安候府的後門出來,悄無聲息的穿過大街小巷,朝着城東的紀氏茶樓趕去。

馬車是半舊不新的烏蓬,上面任何裝飾也沒有,混入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裏,一點也不顯眼。

半個時辰之後,天色便全黑了下來。

紀氏茶樓後院。

古月彤慢慢的從馬車上走下來,兩邊的丫鬟立刻伸手攙扶住了她。這一次,她沒有打扮成丫鬟,而是以她原本的模樣示人,天寒地凍,她身上披了一件渾身雪白的狐皮披風,在這晦暗的天色裏十分搶眼。

亦如她的容貌。

在古月彤随着店家夥計慢慢上樓的當口,她身後三樓的包廂窗子忽然就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露出了一張俊逸的,目光深邃的臉。

第 329 章 不介意侯夫人的位子換一個人來做

“侯爺,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聽了這話,錦安候一把将剛剛梁太醫給許賢開的藥方子甩在了妻子臉上,怒道:“你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你以為你裝傻充愣,一問三不知,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是麽?”說到這裏。錦安候的目光陡然變的冰冷,語氣裏也帶着一絲殘酷:“夫人,我是不願意惹麻煩,孩子們都大了,咱們能将就也就将就了,可是,你将事情做的這樣決絕,我不介意重換個人來做這侯府的女主人!”

“侯爺!”錦安候夫人被這句話震驚的一連倒退好幾步,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由于用力過猛,她屁股在椅子上撞的生疼,可她恍若未覺,只盯緊了丈夫。一字一句問道:“侯爺,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介意換個人做這侯府的一品夫人。”錦安候目光涼涼的落在自己的妻子臉上,淡淡答道。

語氣雖淡,但卻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壓力。

錦安候夫人感受到了這股壓力,她的心猛然間痛不可抑,眼中淚水若開了閥門一般,瞬間就淚流滿面:“侯爺,你沒有調查,就将一切都算在了我的頭上?”

“難道不是你将我從這裏調走的麽?”錦安候擡眸瞧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長貴也是被你給收買的吧?你就這麽見不得華兒好麽?她才剛剛退婚,好容易有了盼頭,你就這麽想将她打入地獄?難道她不是你的女兒麽?”

“侯爺說的可真好!請問咱們那個二小姐,她有将我這個侯夫人當做母親麽?”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裏,面上出現濃濃的嘲諷來:“你不要什麽錯誤都怪罪在我的身上,你也好好的看一看你那個女兒好不好?是。你是被我喊走的,長貴也是被我收買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侯爺,你說怎麽做吧!”說着,她臉上露出一種視死如歸的表情來,忽然間便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養了一個好女兒啊!”

這笑聲癫狂似魔,錦安候夫人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錦安候略有些吃驚的站在那裏,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印象中一直都溫文爾雅的夫人,什麽時候竟然急變成了這般模樣?

因為驚詫,也因為一股不知名的情緒,錦安候站在那裏。久久都沒有開口。

頃刻之後,笑聲停歇,錦安候夫人轉過了頭,眼神幽怨的瞧了自家丈夫一眼。哭笑不得道:“侯爺,你不是要休了我麽?要重新娶一房侯夫人麽?你快去啊?還等什麽?”

“至少,也要等彤兒出嫁了以後。”錦安候淡淡道。

錦安候夫人臉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她很快的便再次笑了起來:“原來侯爺是當真的啊?好,好,好!我等着。”說着,她便轉過身去,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

在經過門檻的時候,她不慎跌倒,身上那華麗的衣裙層層疊疊的鋪在地面上。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曾經那麽優雅從容的一品侯夫人,竟然也會狼狽之此。

“夫人!”守在門外的趙嬷嬷瞧見這一幕,登時吃了一驚,連忙奔上前來想要攙扶,但錦安候夫人卻狠狠甩開了她的手,怒道:“滾開!”

這聲音很是有些聲嘶力竭的味道。

趙嬷嬷吓了一大跳,閃電般的縮回了自己的手,驚訝無比的站在那裏。

錦安候站在屋內,瞧見這一幕,心中不由一軟,可是當他想起許賢還在屋內昏迷不醒的躺着,他的小女兒差點就清白不保,這一點點的內疚之感瞬間便消失無蹤。

錦安候夫人沒有靠任何人的攙扶,她自己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扶着門框好一陣喘息,等緩過氣來,她頭也不回的大踏步走了出去。

錦安候在她身後冷然吩咐道:“來人,從即日起,掌家中饋再一次由蘇姨娘掌管,多一些人手,保護驚鴻院!”

他說的含蓄,但意思再明白不過,錦安候夫人手中大權,再一次的回到了蘇姨娘的手上。

錦安候夫人走在院子裏,聽到丈夫的這一聲吩咐,一個踉跄,差點再一次摔倒在地。

“夫人!”趙嬷嬷發瘋一樣聲嘶力竭的喊着,企圖喚起屋內那人的憐憫之心,可是直到她上前來,一把攙扶住了自家夫人,那書房內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走出來。

趙嬷嬷心中不由的湧上一股絕望來。難道這一次,侯爺真的要對她們夫人趕盡殺絕?

錦安候夫人卻是沒有理會這些,她眼中沒有任何波動的一步步朝前走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院子裏。

錦安候這才擡眸面容複雜的朝着空落落的院子裏瞧了一眼,轉身撿起地上那張他剛剛用來砸自家妻子的藥方,見完好無損之後,他将之交給身邊的侍衛吩咐道:“趕快去抓藥,速度點!”

“是!侯爺!”侍衛領了命便退下。

這邊書房內争吵的一幕很快便傳揚的侯府各個角落都知道了。

古月華坐在花廳裏,神色凝重的聽完琉璃的禀報,沒有說一個字。

“小姐,夫人總算是惡有惡報了!”琉璃笑眯眯的道:“侯爺也算是替小姐您出了一口惡氣了,咱們接下來要怎麽做?”

“連你也認為這件事情是母親下的手麽?”古月華涼涼的瞧了琉璃一眼,語帶雙關道:“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你也枉跟我這麽些年了。”

琉璃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小姐,你的意思是,這是大小姐或者是世子爺做的?”

“其實無論是誰都一樣,他們每個人的目的都一樣,就是希望我別擋她們的路,可誰又稀罕擋了!”古月華冷哼一聲,道:“不說這個了,讓人心裏不爽,對了,雲朵她們,還沒有回來?”

琉璃聽了,當即點頭:“是的,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古月華的臉上登時出現一絲擔憂之色來。上邊讨巴。

……

海棠苑裏,當古月彤聽到說錦安候夫人再一次被關了禁閉,這一次還有可能侯夫人地位不保的時候,她猛的一下子将桌上的茶具都掃到了地上:“混賬!爹怎麽可以這樣!”

古潇安的眉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對于自家妹子的狂怒,他破天荒的沒有阻止,而是連自己也加入了暴怒的行列當中:“爹這是将所有的錯都怪罪在娘的身上了。”

只這一句,便讓古月彤從暴怒之中冷靜下來,她擡眸瞧了古潇安一眼,咬牙道:“哥!現在要怎麽辦才好?”

“你不要急,爹只是說說而已,不是還沒行動麽?”古潇安沉聲道:“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先不要亂了方寸,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咱們要怎麽面對爹的雷霆怒火。”

“什麽?爹都已經處置了娘,現在還要處置咱們?”古月彤登時尖叫起來,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古潇安瞧見她這幅模樣,眉頭便深深的皺了起來:“小妹,娘是代替我們受的過,難道你不想為她求情麽?”

古月彤聽了這話,緊緊咬着嘴唇,好半天才道:“我當然想為娘求情,可是爹現在正在惱怒當中,我們求情有用麽?會不會惹怒爹爹?”這樣,豈不是太得不償失了?

最後一句話,古月彤沒敢說。

但是古潇安看了她的神情就已經明白了一切,他有些心痛。他跟娘,這麽些年,全力以赴的幫持這個妹妹,可是小妹為了不惹怒爹爹,竟然連給娘求情都不敢?

更何況,他們的母親還是為了小妹而受到這番責難的!

這一刻,古潇安心裏面說不失望是假的,可是支持了這些年,他早已經無路可退了,不光是他,就連錦安候夫人也是。沉默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彤兒,大哥知道你的顧慮,你是怕咱們為了娘去向爹爹求情,會惹來爹爹的怒火,可是你想過沒有?倘若咱們不去求情,爹爹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咱們太無情了?府裏的下人怎麽看?她們會不會……”

“你不要說了!我會去向爹求情的!”古月彤猛的打斷了古潇安的話,怒氣沖沖道:“大哥,難道你就是這樣想我的麽?”

古潇安聽了這話,登時一呆。

古月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梗咽道:“我剛剛之所以遲疑,是因為我在想,到底有什麽辦法是真的能夠讓母親躲過這一個災難的!你以為我不知道麽?倘若母親倒了下去,那我在宮裏面的地位也會受到影響的!無論母親是被休,還是被貶為妾,我這個太子妃臉上都沒光!”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古月彤擲地有聲道。

古潇安定定的看了她兩眼,臉上的神情漸漸的緩和下來,他問道:“那麽,彤兒,你準備如何去做?”

“這不是在想辦法的麽?”古月彤皺眉道:“這麽大的事情,辦法不是那麽好想的。”說着,她的臉上出現一絲憤恨來:“該死的!這次不僅沒有傷到小妹一絲一毫,反而還差點折損了母親!咱們的情勢是越來越嚴重了,哥,這要怎麽辦才好?得盡快想個法子才好!”

古潇安聽了這話,眉頭也是深深的皺了起來:“你說的對,這次咱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必須得要好好的想個法子了。母親要救,但是小妹那邊也不能就此放手。”說到這裏,他忽然擡眸瞧了古月彤一眼道:“對了,彤兒,你有沒有發現小妹最近是越來越怪異了?”

“當然發現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小妹如此兇狠過!”古月彤聞言,當即點頭如搗蒜:“今日在父親書房外頭,我明明帶了那麽多人,可是小妹身邊只有一個琉璃,可她僅憑一把匕首,便将我吓的不敢上前一步!她的眼神實在是太兇狠了,就跟一個經常拿刀殺人的惡徒一樣!我,我到現在也還是心有餘悸。”古月彤說着,臉上露出了後怕的表情來。

“不光光是你,我站的那麽遠,也感覺到了她身上淩冽的殺氣。”古潇安聽了這話,皺着眉頭,深深思索道:“可是以我的眼光來看,小妹下盤虛浮,出招也不是多麽淩厲,她之所以有那麽大的威力,憑借的便是強大的內心,她根本就不會武功。”

“可她從前不是這樣的!”古月彤了這話,當即接口道:“從前她膽小如,根本就不敢與人接觸,可是自從上一次跌倒昏迷之後醒來,她先是敢拿東西砸太子,後來在護國寺裏攔截馬車,下水救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膽小如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只因為那時候她做的事情全都是對我們有利的,便沒有深究,可是這一次,她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面。”古月彤眼中浮現出一絲殺機來:“所以你我才覺得怪異!”

古潇安聽了這話,仔細的回想了一遍,發現的确是如同古月彤所說,他皺眉道:“這件事情看起來不簡單,不行,我要找個人商量一下,咱們必須要弄清楚,小妹這麽怪異到底是為什麽?”

“哥,你要找誰商量?廉親王麽?”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皺眉:“這是咱們自己家裏的事情,告訴他好像不太好吧?”

“顧不得了!”古潇安搖頭道:“這個時候不問他,那還能問誰?母親又被軟禁了,而我也不能出去,現在的你,根本就孤立無援,如果再不尋找他的依靠,萬一這兩天裏再發生些別的意想不到的事情,你就不怕你沒法順利出嫁?”

“沒法順利出嫁”這幾個字一出,古月彤立刻就怒了:“我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氣的火冒三丈。

“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麽你要想法子聯系上廉親王,讓他這幾天多派些人手來。”古潇安沉聲道:“另外,這次的計劃失敗了,咱們總是要與他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

古月彤聽了這話,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說的對,是該讓他幫着想個法子了。我現在早已經是六神無主,哪裏還有功夫想出好點子來。”

古潇安嘆息道:“不要說你了,連我也差不多!”

兄妹倆個相對無言,皆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深深的無奈。

第 328 章 懲處(中)

“你是想問許公子是吧?”錦安候瞧了古月華一眼,嘆息着道:“他喝多了,為父當時進去之時,他便已經睡着了。”

他沒有告訴古月華的是,當他進去之時,許賢正抱着一個海棠居的丫鬟在那裏親吻。他怒不可遏,當時便命人将許賢打暈過去了,人在書房後頭的隔間鎖着,他還準備去問許侍郎讨要一個說法呢!

鬧了半天,原來是酒裏面有問題,那麽許賢,算是無辜中招了。

錦安候想着,心裏面那股子對許賢産生的怒氣便慢慢的消散了。

“父親,那許大人呢?長貴告訴我的是,您陪着他們父子一起喝酒的。”古月華有些疑惑的問。

“這個老東西!又騙了你!”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咒罵道:“許大人還有公務在身,只坐了一坐便走了,只有許公子留下來與我一起喝酒了!“說到這裏。他登時想起來是錦安候夫人親自派人将他請走的,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麽還會有後來發生的事情?

這件事情,根本就是錦安候夫人一手策劃的!長貴是被她給收買的!

這個女人,怎麽心腸就變得如此狠毒呢?

錦安候又是憤怒,又是氣憤,還有一絲絲的心酸痛楚,他站起身來道:”華兒,既然你沒事,那爹爹就走了!你放心,這件事事情,爹爹一定會替你讨還一個公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道:“爹,我也沒吃什麽虧,只是買通長貴做此事的人實在是太可惡了,爹你一定不能放過他!”

“我知道!”錦安候安慰性的拍拍古月華的肩膀道:“沒人敢這麽欺負我的女兒!誰也不能!”

古月華聽到這話。臉上登時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謝謝爹!”

錦安候拍拍她的腦袋,轉身便出去了。

古月華坐在那裏,目送着他遠去。

琉璃在一旁問道:“小姐,你在想什麽?侯爺雖然答應了要查明真相,嚴懲惡人,可大小姐都快要出嫁了……”

“你錯了,古月彤是快要出嫁了,可是侯府之中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麽?”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冷冷的笑了起來。

琉璃聽了,當即問道:“小姐,你說的是,世子?”

古月華搖搖頭,冷笑道:“他是個聰明人。這件事情他見自己摘的幹幹淨淨,我爹懷疑不到他的身上,倒黴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夫人。”

琉璃聽了,将整件事情思前想後捋了一遍,點點頭道:“小姐說的是,是夫人将侯爺從書房裏弄走的,結果發生這樣的事情,侯爺不懷疑她才怪!真是可惜了,這件事情只能整治到夫人,整治不了大小姐與世子。”

“沒關系,一個一個來!”古月華淡淡道,說完,她便轉過了頭。對着琉璃道:“雲朵她們呢?還沒有回來?”

琉璃點點頭,面上也出現一絲擔憂來:“不知道她們遇到了什麽事情……”

古月華深深嘆息一口氣,沒答話。

她又何嘗不是這樣認為?

……

錦安候急匆匆的回到書房內,在路上的時候,他已經命人去請太醫,許賢在他這裏中了春藥,這樁事情,必須要趕快解決掉!不然的話,他要怎麽向許侍郎交代?

恐怕再過不多久,許家就會派人前來迎接許賢回去了。

這件事情最為重要,所以錦安候先辦理這個。

随後,他便命人将夫人請來。

“是!侯爺!”領命的是新來的侍衛,剛剛那四個侍衛,連同那個被古月華給砍傷的侍衛,都已經被人給擡下去了,重重的打了幾十個板子。

等侍衛走後,他便命人将長貴押了上來。

長貴被古月華的匕首割破了脖子上的皮膚與一些小血管,血流了半個衣襟,此時都已經漸漸的凝固起來,可是長貴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自己流了這麽多血,恐怕是真的要死了。

所以,在見到錦安候了以後,他掙脫了押解着他的幾個人,撲通一聲跪在錦安候面前喊冤道:“侯爺!二小姐要殺了奴才!求侯爺替奴才做主啊!”

“長貴,你跟了我,有十幾年了吧?”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擡眸瞧了長貴一眼。那一眼面無表情,眼神冰冷。

看的長貴渾身一顫。

“是,侯爺,奴才跟了您有十四年之久了。”長貴低下頭道。

錦安候瞧了他一眼,擡眸道:“我從來也不曾虧待過你,這十四年當中,對你也是信任有加,你的兒子,我也安排在府中做事,你的妻子妹子,也從來都不曾受到過絲毫委屈,我以為,我這樣對你,你就會對我赤誠以待,可是我萬萬料想不到,你!竟然敢背叛于我!”

“侯爺!奴才沒有!”長貴聽了這話,登時渾身一哆嗦,連忙開口解釋起來。

“沒用的,你說這些都沒有用。”錦安候搖搖頭,道:“你假傳我的話,将華兒請到此處,被她看破詭計之後,你竟敢用強,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就是背叛了!說!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是不是夫人?”

長貴聽了這話,連忙解釋道:“侯爺!不是這樣的!奴才沒有去請二小姐!是她自己來書房的!奴才不讓她進去,她就拿刀子威脅于我,是這樣的啊!”

“嗯?”錦安候聽了這話,眉毛登時一挑,道:“你這什麽意思?倒打一耙?這全都是華兒的錯喽?而你是無辜的?”上畝木才。

“侯爺,奴才沒這個意思!”長貴腆着臉解釋道:“二小姐她,她只不過是想見許公子的心太急切了而已……”

話還沒有說完,錦安候便重重的一腳踹了上去。

“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是誰指派的你!”錦安候怒道:“那四個侍衛全都招認了,你以為你說謊就能隐瞞這一切麽?不可能!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你好好反思反思,倘若不講,不光是你,還有你那一大家子,包括你的兒子,本侯統統送到官府裏去!”

“侯爺!萬萬不可呀!”長貴聽了這話,登時痛哭流涕起來:“奴才伺候您這麽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不要再給我提起過去了!本侯只覺得惡心!你以為你是誰?難道本侯這些年虧待你了麽?”錦安候冷冷道:“你瞧瞧你這都做的是什麽事兒!”

長貴呼吸一窒,忙苦着解釋道:“侯爺!奴才錯了!求您責罰!”

“說!到底是誰指使的你?”錦安候怒問。

長貴正想賽唐過去,就在這時,門外有侍衛進來禀報道:“侯爺!梁太醫到!”

“快請他進來!”錦安候連忙道。

“報!侯爺!夫人到!”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容沉了一下,卻是答道:“請她進來!”

很快,梁太醫便與錦安候夫人一前一後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錦安候擺擺手,立刻便有侍衛上前來将長貴拉了下去。

長貴出去的時候,正好與錦安候夫人打了個照面,他原本猶如死灰一樣的雙目裏忽然就迸發出巨大的驚喜來,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侍衛拉着出去了。

擦肩而過的瞬間,錦安候夫人清楚的看到了長貴脖子上猙獰的傷痕與暗紅色的血跡,當即心神一震。

古月華那個賤人!竟然狠毒如斯!

要不是梁太醫也在此,錦安候夫人簡直就想忍不住破口大罵了,當她在驚鴻院內,聽道古潇安說事情失敗的時候,她就想這麽做了,但此時有外人在場,梁太醫還是從宮裏面出來的,錦安候夫人硬生生的将這一切都忍耐下去了。

“太醫,請到內室來,本候有幾句話,想單獨與你說一說。”錦安候沒有理會自家夫人,而是對着梁太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侯爺,不敢當,請。”梁太醫客套着,與錦安候一起進內室裏去了。

錦安候夫人擡腳剛想跟上去,錦安候的聲音便遙遙從內室裏傳了出來:“夫人,你先在外頭坐着,不必進來。”

錦安候夫人聽到這句話,硬生生的将腳步停了下來。

屋子裏,錦安候再一次對着梁太醫做了一個揖道:“太醫,我今日請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但是事情,卻是希望你能保密。”

“侯爺青說!不論今日在下聽到了何事,看到了何事,出了這個門,就自當全數忘記,絕不會多言一個字!”梁太醫看他如此鄭重其事,忙應道。

“好!”錦安候聽了這話,面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來:“請跟我來!”說着,轉身帶着梁太醫往書房隔間裏去了。

錦安候夫人站在外廳,伸長了耳朵想聽聽屋子裏說些什麽,可她什麽都沒聽到。

她坐在那裏,想起剛剛丈夫冷冰冰的眼神,心中登時一沉。

她知道,事情敗落了,侯爺要開始秋後算賬了,而她是直接将侯爺調離此地之人,她的嫌疑最大,侯爺很有可能将這筆賬算在她的頭上,而她,還不能不承認。

她承認了,侯爺只懲處她一個,她那一雙兒女就不會有事情,相反的,她要是否認,那麽侯爺就會深入調查下去,那麽必定會牽扯出古月彤與古潇安裏。

而這,是錦安候夫人絕對不會允許的事情!

可她就沒有想過,要是她倒下了,那麽她這一雙兒女,又豈能過的好?

而屋子裏,梁太醫被錦安候帶到許賢的床邊,他一看到許賢那燒的通紅的一對眼睛,登時一愣道:“侯爺!他這不像是單純的喝醉了酒吧?”

“他喝的酒裏面被人下了藥。”錦安候沉聲道:“所以才請梁太醫您過來瞧瞧,看有什麽方法可以解了此藥。”

“侯爺可知道他中了何藥?”梁太醫在床邊坐下,伸手搭上了許賢的脈搏,回過頭來對着錦安候問道。

錦安候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梁太醫回過頭去,眯上眼睛細細的切脈。

錦安候站在一旁不敢打攪。

良久之後,梁太醫才放開錦安候的手,轉過頭來沉聲道:“侯爺,他中的是一種名字叫‘醉花陰’的春藥,此毒霸道無比,能令中毒者神志不清,将見到的所有女子都當成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而迫切的與之交歡,此毒無解,但兩三個時辰之後,就會慢慢消退。許公子已經昏迷了,王爺不用太過擔心,只需讓他睡上幾個時辰,自然就會醒來。”

“醉花陰?”錦安候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子就全黑了。

該死的!倘若當時華兒不是用匕首脅迫了長貴,而是被他給推進屋子裏去,那将會發生什麽事情,還用說麽?

想不到夫人竟然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錦安候面沉若水,心中對自家夫人的所有耐性全都用光了。

“對了侯爺,這醉花陰毒性霸道,雖然幾個時辰就解了,但是十分的傷身。”就在這時,梁太醫忽然便開口道:“這位公子似乎郁結于心,本身就有病症,他中了此毒之後,只怕會大病一場……”

“這麽嚴重?”錦安候聽了這話,一顆心登時懸了起來。

梁太醫點點頭,沉聲道:“不錯!不過侯爺請我請的及時,恰巧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研究毒藥,我或許能開一些藥方子,替許公子補補身子……”

“那太好了!多謝太醫!”錦安候聽的喜出望外,當即彎腰向梁太醫再次作揖。

”侯爺!這使不得!“梁太醫連忙伸手将錦安候攙扶起身,然後道:“這是在下分內之事,王爺無須多禮。咱們出去吧!”

錦安候點點頭,随着梁太醫一起走到了外間。

有侍衛捧了紙筆進來,梁太醫略一思索,下筆如有神助一般,頃刻之間,一張方子便得。他舉着方子,将其遞給了錦安候,并且從藥童背着的藥箱子裏取了幾包藥粉來,道:“侯爺,這是在下研制出的解藥,雖然作用不大,但也聊勝于無。”

“多謝梁太醫。”錦安候神色凝重的伸手将藥方子與藥粉都接了過去。

“在下告辭。”梁太醫說着,做了個揖,轉身由侍衛陪同着離去了。

錦安候将他送到院子門口,才折返回來。

錦安候夫人正坐在正廳內喝茶,見到他進來,當即站起身來,神色尴尬道:“侯爺……”

錦安候目光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瞧了她一眼,忽然問道:“敢問夫人,你從何處得的這醉花陰?”

錦安候夫人的瞳孔一下子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