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章 賞梅宴出醜

古月華擡起頭來,見錦安候手中捧着的,便是前夜裏,她專門讓雲朵偷放進來的那本雜記。

她眨眨眼睛,裝作不解道:“爹。這書我很久之前便已經還給你了,你不知道麽?”

“你早就還回來了?”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吃了一驚:“那我怎麽沒有印象?”

古月華嫣然一笑,道:“爹,您公事繁多,每日裏忙的昏天暗地,連我這個女兒都沒有時間看望,哪裏還能記得這事兒?兩個月之前,我便已經托人将書還回來了,只是父親當時不在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錦安候點點頭,卻又皺眉道:“只不過,為何事後卻沒有人告訴我?是哪個侍衛收的書?”

古月華聞言,當即苦笑起來:“那麽久遠的事情。誰還記得清楚?”

錦安候看見她這個樣子,便覺得自己多心了,他低頭瞧了瞧手中的書,不由得想到;兩個月之前書便已經還回來了,而他卻是絲毫也不知情,倘若那時候他就看見了此書,是一定會将夫人叫來問一問的,這樣的話,華兒也就不用再受這麽多的苦了。

想着。錦安候便覺得心中愧疚起來,他瞧了古月華一眼,歉然道:“華兒,父親平日裏公事繁多,對你照顧不周,父親在這裏向你道歉了。”

然而古月華卻是知道,錦安候是真的很忙,忙到就是連自己母親,也是很少見到他,這個人十天半月不回府那是常事兒,也根本就不知道府中發生了何事,她有什麽可怪罪的?

更何況就連古月彤,得到的愛也不比她多多少。

想着,她便走上前去,一把拉住錦安候的手道:“父親,您千萬不要這麽說!女兒怎敢怪罪于您?這一次。您能接女兒住在止蘅院裏,讓女兒常伴您左右,女兒心中已經很滿足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錦安候便想起剛剛在梅林之中,古月華梗咽着說出自己活不久矣的話來,這簡直就跟遺願似的,錦安候心中覺得一陣陣悲傷,他拍拍女兒的小手,鄭重其事道:“你放心好了。父親一定會想法子找人好好的治你的病,我錦安候的女兒,一定會活的長長久久!”

古月華聽了這話,知道他是發自內心的,她心中不由的也受了感動,流淚道:“父親,我知道的。”

至于那本書緣何會出現在自己的書桌上,還是最顯眼的位置,錦安候已經忘記詢問了。

午飯時,父女倆一起在書房外間用飯,這一頓飯,兩個人吃的都很開心。

而此時,東郊皇莊的梅園裏,皇後娘娘正帶領着一幫朝中貴婦還有千金小姐們。在錯落有致的梅林中慢慢散步,宛若行走在一片香雪海之中,眼中有景,?中有香,衆人都表示玩的很是開心。

古月彤作為未來的太子妃,而且兩個月之後便要出嫁,在這群的千金小姐當中,她是最為耀眼和引人注目的。且一直都陪伴在皇後娘娘身邊,引的周圍的千金小姐們個個又羨慕,又妒忌。

羨慕的是,古月彤出身在錦安候府這樣的世家大族裏,而且自身還出落的如此傾國傾城,妒忌的是,這滿京城想要嫁給太子趙恬做太子妃的女子多日過江之鲫,然而因為先皇的一道聖旨,這一殊榮,永遠是屬于錦安候府的大小姐古月彤,其餘的人只有羨慕的份兒。

古月彤瞧見了衆小姐眼中的妒忌豔羨之色,心中不由的得意萬分,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忘記趙恬心中有的只是古月華這一件令她傷心的事情。

今日前來參加宴會,古月彤穿着的是昨日裏幾個丫頭千挑萬選替她選出來的一件花紋繁瑣,上繡金線的拽地娟紗繡花長裙,頭上梳着仙螺鬓,精致的妝容與華美的衣裳,将她襯托的猶如天仙下凡,将所有女子都給比了下去。

當然,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未來的太子妃,不出衆怎麽能行?

可是古月彤得意洋洋,她卻忘記了這是皇後舉辦的賞梅宴,同樣都是女人,誰心中沒有妒忌之心?讓別人的風華比過自己,哪怕就是皇後,心中也會不高興,不願意的。

要是古月華今日在這裏,她一定會低調的不能再低調,恨不得讓所有人都注意不到自己。但古月彤不是她,她也根本就不知道低調是什麽。

再說皇後今日準備這個宴會,原本就是為給三皇子趙淳挑選王妃,所以才會邀請了這麽多的世家小姐來此,在座夫人們哪個不心知肚明,偏偏古月彤對此一無所知,她心中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壓制過所有人的風頭,不知道這樣反而成了皇後的大忌。

所有自己準備挑選的小姐都被未來的太子妃給比下去了,這能不讓皇後生氣麽?她心中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自己的兒子,連王妃都要挑選的不如別人麽?

可惜了,這麽多的千金小姐,皇後還真的沒有從中找到一個能勝過古月彤的,無論家世容貌,沒人能比得。

既然比不上,那就只有毀了她!這樣別人還敢說自己的兒子不如太子麽?她的兒子要娶王妃,自然就要娶壓過古月彤一頭的!

想着,皇後的眼中頓時有厲芒一閃而過。然而下一刻,她便溫和無比的甜笑起來,依舊是那個溫和無害的皇後娘娘。扔助雜才。

衆人一直在梅林中賞花賞到正午時分,這才紛紛在梅林邊上的一座殿宇內落座,屋內燒着一個個火盆,屋子裏又暖又香,原來是皇後命人在屋內烤了一頭小鹿,而四周的門窗大開,香氣飄散的到處都是,外頭的美景也一一在目,如此安排,倒也令人驚喜。

落座的時候,皇後出人意料的忽然開口,命中書令秦大人的千金秦若雲坐在自己身邊,還叫了其他的幾個世家女子,而古月彤倒被冷落在了一旁。

古月彤面上雖然帶着笑,然而那抹笑容卻有些僵硬。

面前的矮幾上擺的有一瓶子梅花,還有一盤子烤肉,與一壺梅子酒,肉是宮人們烤好了之後,特地的命人送過來的,酒是早就準備好的。然而古月彤瞧着卻有些食不知味,她實在是不能容忍別人的風頭蓋過自己。但瞧着周圍人都吃的不亦樂乎,她也無奈的從桌上盤子裏夾起一塊肉來。

還沒送到嘴裏,她便聽到皇後在上頭笑盈盈道:“如此美景,再配上烤鹿肉美酒,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美中有些不足。”說着,還嘆息了一口氣。

底下立刻有夫人問道:“皇後娘娘,有何美中不足?”

皇後聽問,立刻笑盈盈道:“倘若有人能彈奏一曲就好了,美妙的琴音配上此中美景,不知道要讓多少人難忘!”

此言一出,底下不少人都躍躍欲試起來,看樣子,這個讨好皇後的機會,每個人都很想得到。

可就在此時,皇後忽然笑盈盈的開口道:“古大小姐,聽聞你的琴技天下無雙,不知道本宮今日可曾有幸能聽到你的琴音?”

“能為皇後娘娘與大家彈琴,臣女樂意之至!”古月彤聞言,當即從繡墩上站起了身,就在這時,也不知道她是起的太急了還是怎麽的,衆人耳中忽然傳來“刺啦——”一聲。

古月彤低頭瞧了自己的裙子一眼,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裙子下擺處裂了一個大口子,她所穿的雪白裏衣,竟然暴露出來了。

衆千金貴婦們頓時低頭掩嘴而笑起來。

就連皇後,也是忍俊不禁:“古大小姐,你這是怎麽了?本宮只是叫你彈個琴而已,你竟然如此性急,快看看,衣裳是不是破了?”

她這話,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古月彤的身上。

古月彤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她還從來沒有在如此之大的場合上出過這樣的醜!她轉過了頭,狠狠的瞪了身邊的如意一眼,這裙子是她幫自己挑選的,選之前為什麽沒有好好的看一眼?要是之前沒破,現在怎會突然撕裂?

如意接觸到她的眼神,頓時狠狠的吓了一大跳,忙開口解釋道:“小姐!奴婢昨日挑選的時候,這裙子還是好好的!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衆人望向古月彤的目光就更加的耐人尋味了。

古月彤一張臉火燒火燎似的,站在那裏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皇後坐在上首,慢慢的欣賞着古月彤的慌亂與無措,心中不由的得意起來,這古小姐什麽都好,但是卻缺乏應變的能力!心智似乎也不怎麽高,根本就不能與自己看中的中書令千金秦若雲相比。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當下也沒有想再為難她的意思,當下擺擺手道:“好了,古小姐,裙子不小心破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情,你不用太過難過,張嬷嬷,你帶古小姐去後殿換件衣裳。”

聽聞此言,一個衣飾華麗的老嬷嬷應聲走出來請了個安道:“古小姐,請。”

古月彤難堪無比的伸手拽着破爛的裙子,慢慢跟在張嬷嬷身後朝外走去,一路接受者衆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眼光,當然,也有很多人在幸災樂禍。

皇後坐在上首,唇畔的笑容越來越濃,在張嬷嬷會過頭來之時,她悄悄的遞了個眼神過去。

張嬷嬷會意。

古月彤慢條斯理的跟在其身後,一路走出了大殿,如意自然是跟随在側的,手中提着個包袱,那是她為了以防萬一而準備的衣裳,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古月彤一邊往外走,一邊不住的在腦海中回想着,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那衣裳的料子不是一碰就破的水貨,而是皇帝親自賞賜給侯府的,母親命人給她做了衣衫,昨兒個如意跟自己都看過的,那衣裳好的很,根本就沒有要裂開的意思,最重要的是,這件衣裳從做好到現在,她還一次都沒有穿過!

今日為了應景她才穿出來,只是沒有想到……

古月彤越想越不心甘,她不能咽下去這口悶氣,無論是誰在背後搗鬼,害的她今日出了如此之大的一個醜,只要查出來,她就絕對不會放過!

她一路想着心事,卻沒有注意去看周圍的環境,等到發覺時,那張嬷嬷已經帶着她離開了剛才的那座宮殿。

古月彤頓時吃了一驚,當即問道:“張嬷嬷,皇後娘娘剛剛不是說就在這後殿內換衣的麽?您這是帶我去哪兒?”

張嬷嬷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溫和的笑笑,道:“古小姐稍安勿躁,剛剛那座大殿是皇後娘娘自己用來更衣休息的地方,古小姐如何能去?您說是不是這樣?”

既然是皇後自己用來休息的地方,那她自然不能去。古月華黯然道:“哦,原來是這樣,那麽,咱們現在去哪裏?”

“那裏!”張嬷嬷伸手朝着前面不遠處的一座宮殿道。

古月彤點點頭,正要跟上去,一旁的如意忽然伸手拉了她的袖子一下,低聲道:“小姐!那裏去不得!今日世家公子們就在那個方向賞梅……”

如意的意思,古月彤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她擡頭怒瞪張嬷嬷一眼,道:“嬷嬷,你是幾個意思?”

張嬷嬷見她怒了,自己卻依舊是一副平靜面孔:“古小姐,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沒有別的意思,您的婢女說那處宮殿前面是世家公子們賞梅的去處,那完全就是胡說八道!我們娘娘怎麽可能會讓小姐去那樣的地方換衣裳呢?”

“你是說,世家公子們,并不在那裏?”古月彤壓制了心中的怒火道。

張嬷嬷點點頭,道:“是的,古小姐。”

古月彤眼睛轉了轉,忽然開口道:“張嬷嬷,我知道了,就在那裏換衣,我自己過去即可,您回去向皇後娘娘複命吧!”

誰料張嬷嬷聽了這話,卻是紋絲不動,她淡淡開口道:“古小姐,娘娘既然命令我親自服侍小姐更衣,那就要安全将您帶回,老奴怎能半途而廢呢?”

古月彤聽到此處,已經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尤其是,她在看見自己的丫鬟如意一臉蒼白之時。她定了定神,忽而一笑,道:“嬷嬷對娘娘的忠心天地可表,我這不是怕您辛苦麽?”

第 240 章 錦安候夫人的落敗

“華兒!為父聽說你病了,所以過來瞧瞧,你還好吧?”錦安候的聲音裏帶了一絲梗咽,看的出,他的心裏面當真是在乎這個小女兒的。

聽了錦安候這話。古月華心中一暖,當即應道:“回爹爹,女兒前段日子是病了,母親一直都派人照看着的,爹爹公務繁忙,所以不知道罷了。”

在錦安候面前,她沒有拆穿母親所做的事情。

然而錦安候聽了這話,卻是轉過頭來瞧着錦安候夫人冷哼一聲道:“你就是這麽照顧的?一把大鎖鎖了門,找兩個人看守着,這跟關押囚犯有什麽區別?對了,既是這樣的情況,你應該很少來看望華兒吧?”

錦安候夫人接觸到丈夫冷冰冰的眼神,心中頓時一謊,她還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用如此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一瞬間莫名的被扯痛了。可是理智告訴自己,她不能認輸!尤其是在這個小女兒面前。

彤兒,彤兒還等着她為自己披上嫁衣呢!

“侯爺,您這說的是什麽話?身為母親,我怎麽可能沒有來看望華兒?”錦安候夫人瞧着丈夫微微一笑,道:“雖然我做不到每日裏都來看望,因為府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但每隔兩天,我就都會看她一次,華兒。你說娘說的對不對?”說着,錦安候夫人的目光轉向了古月華。

“華兒,你娘說的可是真的?”錦安候的目光也轉了過來。

古月華深深的凝視了他們二人一眼,低頭微微一笑,溫婉道:“爹,娘自然說的是真的。她經常來看望我的。”

還算是上道!錦安候夫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真的?”錦安候狐疑的看了古月華一眼,又扭過頭來望着自己妻子:“你既然經常來看望華兒,那還鎖門做什麽?咱們府裏面總共就只有這麽幾個人,我每日裏事情繁多,能來看望華兒的除了你,就只有蕭兒與彤兒了,難不成你是防着他們?”

“錯!侯爺,我這麽做是為了華兒好!”錦安候夫人聽了丈夫這一連串的質問,一點也不慌張,神情裏居然還有一絲理直氣壯:“不信你問問她,太子殿下曾經多次吵着要來見她。要不是我鎖上了大門,誰能攔住太子!再說華兒也不想見太子的,對不對?”說着,她的目光再一次的轉向了古月華。

“娘說的對,我并不想看見姐夫。”古月華微微一笑,附和錦安候夫人的話道。卻不由的在心底裏暗暗佩服自己的這個母親,她這麽多年的侯夫人畢竟不是白當的,三言兩語便打消了錦安候的疑慮,而且還拿她來做擋箭牌。她敢在父親面前指正母親麽?不能!

為人子女,孝道第一,古月華沒有忘記這一點,再說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倘若她在這裏指責了錦安候夫人,她爹反而會對她有所懷疑了。

“太子殿下經常來這裏?”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頓時深深的皺起。

“可不是麽!”錦安候夫人擡手抹了抹眼淚,語氣梗咽道:“再有三個月他就要與彤兒大婚了,可是即便如此,太子殿下每次來府裏,第一個來的便是這落梅居,我怕傳出去會弄出什麽不好的名聲來,所以,就将大門鎖上了。侯爺,我這完全是一片苦心啊!也不敢奢求華兒能體諒我……”說着,錦安候夫人的臉上便出現一絲傷心欲絕來。

錦安候聽到這裏,再看看古月華的反應,心中對這事兒便相信了那麽幾分,氣也消下來了。但他仍然皺眉道:“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沒有見你來回禀過我?”

“侯爺公事繁忙,這點瑣碎小事,怎敢勞煩侯爺……”錦安候夫人低低道,臉上是柔順的表情。

錦安候看着她,便想起從前每當府裏有了大事情,妻子也是如此的硬撐着,絕不肯來麻煩他。他臉上的柔情緩和下來,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好了,是我錯怪你了,快不要哭了。”說着,還拿出帕子來親自替妻子擦下眼淚。

“多謝侯爺體諒……”他不如此還好,一擦那眼淚啪啦啦落的更兇了,錦安候夫人面容哀怨的望着丈夫,語氣哀哀道:“但是,我是華兒母親,侯爺竟然覺得我會虐待自己的女兒,這實在是讓我心痛……”

“好了,夫人!我知道自己冤枉了你,這都給你道歉了還不成?”錦安候連忙低低的勸慰起來。

錦安候夫人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她低低的,帶了些試探的道:“侯爺,既然如此,那麽華兒她……”

她原本是想說接着關禁閉的,大門還是要鎖上來,但是不等錦安候夫人開口,錦安候便不假思索道:“華兒這病都養了兩個月了,也好的差不多了,好好的大閨女,不能因為太子而一直都關着,這對華兒不公平!”

“那,侯爺,您說應該如何是好……”錦安候夫人一聽這話,頓時覺得心中不妙,但越到這個時候,她心中就越發的鎮定,當下低低的開口問道。

錦安候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我好久都沒見過華兒了,想要跟她聊聊,但是諸事繁多,根本就不得空兒,這樣吧,這落梅居就不要住了,讓華兒搬去芷蘅院如何?”說着,他回過頭來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古月華,道:“華兒,那止蘅院裏可沒有這大片的梅花,你可舍得?”

古月華還未曾答話,錦安候夫人便大聲喊道:“侯爺,這萬萬不可!”

錦安候聽了這話,慢慢轉過頭來,瞧了自己妻子一眼,道:“哦?為何不妥?”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已經不似剛剛那般溫柔,隐隐夾帶了一絲暴風雨欲來的架勢。

“侯爺,這止蘅院跟您的書房實在是太近了,并且也靠近二門處,并且那院子空了這麽些年,早已經敗落了……”錦安候看了自己丈夫的眼神,再一次感到心驚,但她依舊穩穩的道:“華兒畢竟是侯府千金,如何能讓她住在這種地方?”

“夫人您多慮了……”錦安候聽了這話,慢悠悠道:“我只是想見華兒了,所以讓她來止蘅院小住些時日,如今天冷,落梅居距離我的書房太遠,芷蘅院卻剛剛好,華兒身子弱,經受不得這些風雨,住在那裏,我也能每日裏見見她。”扔助反扛。

“侯爺,您這麽做,是依舊不肯相信我會真切的對華兒好麽?”錦安候夫人泫然欲滴道。

古月華站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靜靜的聽着這兩個人唇槍舌戰,她自己只是一言不發。但是心裏面到底還是有些暖暖的,她這個父親,雖然相信了錦安候夫人的話,但內心中卻還是為她考慮良多,甚至還怕她去了止蘅院欣賞不到梅花,這份細心體貼,唯有父親才有!

而她,去了芷蘅院,距離父親越近,就越能知曉蘇姨娘的行蹤,這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

錦安候夫人越聽,越覺得心中吃驚,面上卻一副為難的樣子:“侯爺!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子經常上府裏來,您的書房更是經常去,華兒要住在止蘅院,太子豈不是……”

“你不要張口閉口就是太子!當華兒很稀罕似的!”錦安候聽了妻子這話,再一次的惱怒起來:“你說太子經常入府,可是我這幾個月來,從來就沒有在府中看見過他!至于我的書房,那是一次也沒去過,你擔心這麽多有意思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忍不住熱淚盈眶,她沒有想到,在這個諾大的侯府裏,還有一人能懂得她心中所想!而不被表面迷惑!這個人還是她的父親……

錦安候夫人沒想到自己又惹怒了丈夫,心中也是吓了一大跳,然而錦安候處處維護古月華,這讓她心裏面多多少少的也生了一些氣,就沒見他如此維護過彤兒與蕭兒!

“老爺,這你也怪不得我多心,華兒一向都是個乖孩子,這我知道!可是,太子如此喜愛她,我不能不多想……”錦安候夫人苦口婆心道:“這一切哪怕是太子的一廂情願好了,可是終究是不妥的,難道侯爺要眼睜睜的看着彤兒嫁不出去不成?”

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不由的緊緊皺起,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麽?我只是讓華兒搬進止蘅院而已,又跟彤兒出嫁扯上什麽關系?”

“這怎麽沒有關系!”錦安候夫人也怒了,她瞧着丈夫,一字一句道:“侯爺,您恐怕不知道,前幾日太子上門來,二話不說便來了這裏,借口要送華兒的丫頭進去,硬是逼着守門的兩個婆子将大門打開了!具體情況我也不說了,侯爺可以問問華兒,但是那一日,太子卻說,他會想法子命皇上收回華兒做敏王妃的聖旨!”最後一句話,錦安候夫人說的格外之重。

錦安候頓時錯愕了,還有這事兒?

錦安候夫人看鎮住他了,心中不由的一陣得意,卻仍然裝出一副難受無比的模樣道:“侯爺,太子爺能為華兒做這麽多,原本我是感激的,因為我也不想讓華兒去嫁給一個過世的王爺,但是!太子那日也說了,他喜歡華兒……”

古月華這時候忽然怯生生的開了:“母親,記得那一日,女兒嚴詞拒絕了太子的好意,再說這件事情跟我沒有關系,母親您就因為這個,所以不想讓女兒多去看看父親麽?”說着,她低下頭去,眼中盈滿了淚水:“我身子如此之差,想來活不了幾年便要去了,太子就是去求皇上收回聖旨,卻有什麽意思?”

錦安候夫人原本是咄咄逼人的,但是此刻看了她這淚流滿面的模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只能讪讪道:“華兒,娘不是這個意思……”

古月華打斷道:“娘,女兒只想在有生之年內,能夠多陪陪父親母親,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落梅居裏,身邊只有幾個丫鬟……”

“華兒!你放心,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錦安候聽了小女兒這一番話,頓時心痛莫名,他再也不肯跟妻子争執了,直接便吩咐道:“來人!”

“侯爺!有何吩咐?”一瞬間從院外便奔進來好幾個侍衛來。

錦安候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皺眉道:“你們去外頭守着吧!一群男人,能做什麽?”說着,他便轉過頭來瞧了一臉怒氣的妻子一眼,無視她的祈求眼神,面無表情道:“夫人,本候要讓華兒今日之內就搬到止蘅院裏去,你吩咐人幫忙吧!”

“侯爺!”錦安候夫人大聲的喊了一句。

原本已經轉過頭去的錦安候愣了一下,慢慢回頭道:“你還有何事情?”

錦安候夫人原本有着千言萬語想要對錦安候說,她要告訴他,別輕信眼前的這個丫頭!她不知廉恥,勾引自己未來的姐夫,根本就不配做她們的女兒!可是,在看見了錦安候哪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之時,錦安候夫人頓時說不出一個字了。

好半天,她才低低道:“侯爺,您要接華兒去芷蘅院裏住,這原本也是好事,但是,那處院子已經空置了許多年了,如今貿然讓華兒搬進去,恐怕不妥當吧?”說着,她擡頭望了古月華一眼,溫柔道:“雖說華兒如此身子見好,可是,如此這般折騰,恐怕又會引發她的舊疾……”

錦安候見她說的也在理,臉上表情便也緩和下來,他點點頭道:“你能這樣想,也是好的,只不過,芷蘅院這麽多年沒有住人,但是我一直是派人去打掃的,想來不至于荒廢,華兒去住,也沒什麽。”

這是半點不肯退讓了。

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裏,已然明白此事是板上釘釘,再無反悔的可能性了,她低了頭,仔細想了好半天,才再次開口:“侯爺既然如此說,那我也無話可說,只是,倘若太子前來,一心要見華兒,這如何是好?”

“不見就是了!你這麽擔心做什麽?”錦安候瞧了妻子一眼,道:“要不這樣,本候親自去告訴他,沒有成親之前,都不要他登門,這樣可好?”

“侯爺,這不妥當吧?”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暗暗吃了一驚,面上勉強笑道:“太子畢竟與彤兒定了親,他來侯府看望彤兒,也是應該的,能讓她們多多培養感情……”

“我到不知道,這京城裏哪一家的高門大戶裏,女兒出嫁前還要與未婚夫婿見面的!咱們侯府可真是不怕丢人!”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諷刺的一笑,他擡眸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再說了,彤兒與太子自幼青梅竹馬,感情本來就很深厚,何須此刻見面?彤兒的太子妃之位穩固如泰山,你就放心吧!”

“侯爺……”錦安候夫人還要再說,錦安候卻已經不耐煩了,他擺擺手道:“好了!你不知道華兒病着的麽?這麽冷的天她都已經陪着咱們在這裏站了這麽久了,你可曾心疼?”說着,解下身上披風,搭在古月華背上。

錦安候夫人不由的呼吸一窒。

“就這樣吧!明日我便進宮去見太子,讓他這段時間內都不要上侯府來,你就放心吧!”錦安候說着,轉身對着古月華道:“你可還好?能行走的話,陪為父去書房裏下一盤棋如何?”

古月華點點頭,欣然同意,但卻依舊怯生生的看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父親,能陪您下棋,女兒自然是樂意至極,可是母親她,好像不太高興……”

錦安候順着她的目光看了自己妻子一眼,錦安候頓時吓了一大跳,連忙開口道:“侯爺!我沒有不高興!華兒能搬去芷蘅院,我也就放心了,至于太子,就按着您說的去辦吧!”

這一局,是她輸了,她費了那麽大的力氣,好容易才讓丈夫相信她的話,可是只要古月華一開口,情況就完全改變!錦安候夫人內心中不由的憤恨交加,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小女兒居然如此有手段!以前真是看輕了她!

錦安候聽了這話,轉過頭去對着古月華笑道:“華兒,你看錯了,你母親她沒有不高興,好了,咱們走吧!這裏就交給他們來收拾好了,你只管跟着為父下棋去!”

“是!父親!”古月華微微一笑,慢慢走到錦安候身前,卻伸手要拿身上的披風:“爹,您穿的也不多,這披風還是您穿吧!”

“為父不冷!”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擺擺手,道:“你身子弱,你穿吧!”

這一幕父慈子孝的情景,一瞬間便刺痛了錦安候夫人的眼,她忍了心中痛恨,轉頭對着愣在一旁的琉璃與錦瑟呵斥道:“你們還傻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快去取二小姐的披風來!侯爺要是凍壞了,拿你們是問!”

“是,夫人!”兩個丫頭吓了一大跳,忙奔回去取披風去了。

古月華站在那裏,卻是沒有開口。

錦安候瞧見自家妻子這幅聲厲色茬的模樣,卻是不由的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夫人,我記得你以前對下可是很溫和的,也很體諒他們,你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心中一驚,她正要開口解釋,一旁的古月華便柔柔開口道:“父親,您多慮了,母親不是在斥責下人,她只是關心則亂罷了,還請您不要怪罪。”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古月華并不介意自己在錦安候面前賣乖,她看似是在替錦安候夫人開脫,但是此舉,卻是讓錦安候越發的心疼她這個女兒,母親如此,但她依舊無怨無恨,這樣的女兒,哪個做父母的不喜歡?

果然,錦安候夫人聽見這話,心中頓時一暖,沒想到這個女兒竟然肯在這個時候為自己開脫!她不由的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卻見對方眼中滿滿的都是心疼之色,她不由的心中一動。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上頓時緩和下來,他瞧了自己妻子一眼,道:“你事情也多,就不要在這裏傻站着了,趕快回去吧!這裏交給下人們就好了。”

“是,侯爺。”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忙低頭應道。除此之外,她什麽也不能說了。

錦安候攜着古月華施施然離開,身邊并沒有帶一個丫頭,古月華把她們全部都留下來收拾落梅居了。這裏面有很多重要東西,不讓自己的人守着,她不放心。

錦安候夫人在身後瞧着他們,臉上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裏面的傷痛卻是越發的濃烈。

一陣風吹來,滿院子的梅花紛紛飄落,猶如落雪一般,有談話聲遠遠的便從遠處傳了過來:“華兒,這梅花你等了一年,好容易才等到開花,為父卻要你搬去止蘅院,你怨不怨為父?”

緊跟着,一道清靈靈的聲音便跟着傳了來:“父親,住在止蘅院裏,我能天天去父親的書房裏借書來看,還能天天見到您,這比什麽都好!至于這裏,我想賞梅了,便挑個好天氣過來看看就是,再好的景致,天天看也是厭煩的……”

“華兒說的對極了!”

至此,談話聲便飄然遠去,錦安候夫人一個字也聽不到了。她呆呆的站在那裏,只覺得渾身僵硬的難受,還是一旁的心腹嬷嬷忍不住開口道:“夫人,這裏冷,咱們回去吧!”

她話音落地,錦安候夫人眼中便有淚水滾滾而落:“我也沒穿披風!為什麽侯爺眼裏就只有華兒!”

這話婆子不敢接,只垂了頭站在那裏,暗恨自己剛剛為何要開口,居然引出了錦安候夫人的憤怒。

“罷了,走吧!”錦安候夫人擦了眼淚,淡淡道:“侯爺既已經說不讓太子再上門,那麽華兒關與不關都是一樣的,就這樣吧。”說着,她挪動已經站的發麻的雙腳,失魂落魄般的朝外走去,一衆丫鬟婆子連忙跟上。

只用了短短一下午的時間,落梅居裏的所有東西都搬到了止蘅院裏,地龍也早早的燒好,屋子裏暖融融的,琉璃幾個丫頭都有些興奮的收拾這個,整理那個,心情說不出的愉悅,太好了,她們家小姐總算是不用被關禁閉了!

而書房內,錦安候一進門便對着古月華問道:“這本書,你是什麽時候還回來的?”

第 239 章 簡直是該死!

一夜無話。

古月華第二日一早起來,錦瑟伺候着她洗漱,雲朵從外頭走進來道:“小姐,侯爺回來了。”

古月華把玩着桌上一支碧玉簪子的手頓時一頓,她慢慢将簪子放回到桌上。回過頭來問道:“他去哪兒了?”

“回小姐話,侯爺一大早回來,直接就去了夫人的驚鴻院。”雲朵答道。

古月華點點頭,臉上不見絲毫多餘的表情:“你去吧!繼續看着,有什麽事情第一時間回來禀報于我。”

“是,小姐。”雲朵應了一聲,當即點頭退下。

古月華吃了早膳之後,看天氣暖和,便拿了本書坐在靠窗的涼塌上翻閱起來,姿态又慵懶又悠閑,昨日錦安候夫人打的那一巴掌,已經淡的快要看不見了,再加上古月華今日少有的敷了粉,所以精神氣兒看着卻是比昨日要好一些的。

只是。這也太悠閑了,一點也不像是胸中有謀劃的樣子,琉璃侍奉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半天,但卻始終都沒有将這話問出口,她隐隐約約的覺得,自家小姐這一次回來,似乎是變了,對待夫人與世子等人。态度又更冷淡了一些。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從書中擡起頭來,對着她問道:“對了,這個蘇姨娘,到底是怎麽爬上我爹的床的?”

琉璃聽到她這麽問,頓時一愣,卻有些欲言又止的道:“小姐,蘇姨娘是侯爺的女人,您似乎是……”

“我管的太多了是不是?”古月華打斷琉璃的話道:“你想說,那是侯爺的事情,我這個做女兒的,根本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對付她對不對?”

琉璃看了看古月華神情,低低道:“小姐,您該不會是因為夫人的緣故,所以才……”

“不是因為我娘。而是我爹!”古月華淡淡道:“這個蘇姨娘,絕對不簡單,一定在暗中的謀劃着什麽,說不定,錦安候夫人的位子,她還看不上眼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古月華心中是無比惆悵的,因為知道前塵往事,所以她百般用計。攆走了丁海蘭,本以為前世的結局已經算是解了,可是沒想到走了丁海蘭,又來了蘇姨娘!

這一幕打的古月華措手不及,等她知道的時候,這個蘇姨娘已經入府了,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可她卻知道,這個蘇姨娘絕對不能留在古家!

“小姐,你說的,不太可能吧?”琉璃聽了古月華的話,不由的大吃一驚道:“那蘇姨娘,原本是夫人身邊的婢女,名叫蘇香,平日裏一直都悶聲不吭的。咱們侯爺身邊只有夫人與徐姨娘兩房夫人,這在京城裏已經是很少見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往侯爺的床上爬,全都被夫人給擋下去了,沒想到最終卻讓這蘇香占了便宜,不過夫人看她還算還是乖巧聽話,便留着她了,以奴婢來看,這蘇姨娘肯定是想要牢牢抱住侯爺這個大腿的,她怎麽可能還有別的目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擡眸:“蘇姨娘名叫蘇香?”她閉上眼睛,仔細的在心裏面回想着,但最終卻全無印象,只得放棄了,開口問道:”琉璃,你可認得這個蘇香?以前有過來往麽?”

琉璃道:“小姐,蘇香算是從小在咱們侯府上長大的,奴婢也是,所以一直都認得她,她還算是老實,人多的場合就會害羞,平日裏也是悶聲不吭的,不像是小姐你說的那樣啊!”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越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她冷冷一笑,道:“越是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有可能發生!這個蘇香要是真的如看起來那麽平常木納,那麽今日就不會是她做了我父親的姨娘了,昨晚上雲朵彙報的消息你聽見了沒有?敢于收集證據對付我母親的人,并且絲毫也不肯顧忌自己才剛剛在侯府裏站穩腳跟,這樣的人,能算是老實人麽?”

琉璃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好半天才苦惱的道:“可是,小姐,你也不能根據這個,就認定她別有異心,人做什麽都要有目的,蘇姨娘她這麽做到底是為什麽?”

“這就要問她自己了。”古月華合上書本,瞧了琉璃一眼,淡淡道:“總有一日,我會撬開這蘇香的嘴!”

琉璃點點頭,道:“奴婢聽小姐您的。”

古月華滿意的笑笑,正要答話,萍兒忽然從外頭走進來禀報道:“小姐,大小姐她出門去了,跟世子爺一起,坐的馬車。”

古月華聽了,頓時唇畔一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道:“好,我知道了。”

然而萍兒卻童心未眠,眨着一雙小鹿般的眼睛,帶着絲絲希冀的問道:“小姐,咱們的計謀能夠實現麽?”

“你怕什麽?自然是能夠實現的。”古月華淡淡道:“即便是我大姐察覺了出來,那也無妨,她根本就查不到我的頭上。”

“小姐說的是。”萍兒低頭。

古月華命她們都下去,自己依舊穩穩的坐在榻上翻看着手中的書。

……

錦安候一連好幾日忙的腳不沾地,連自己的家都沒怎麽回,如今差事辦完,好容易閑下來,他先是回去驚鴻院裏看了看自家妻子,坐着說了會兒閑話,便回去了書房。

“夫君,你也別太勞累了,皇上既然放了你兩日的假,就好好歇歇。”錦安候夫人知道丈夫一向愛在書房裏呆,即便是沒有公務也不會閑下來,怕他再拼命工作,因此囑咐道:“別擺弄你書房裏的那些個書了,知道麽?”

錦安候點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每回我去書房,你都是這麽說!”說着,呵呵一笑,伸手在自家夫人的肩膀上拍了拍,這才轉身離開,錦安候夫人目送着他離開,眼中盛着一波溫情。

很好,他既沒有提起徐姨娘,也更不曾提起新納的蘇姨娘,很好!

想着,錦安候夫人便去處理府中庶務了。

錦安候一路來到書房,半路上碰見自己新納姨娘身邊的丫鬟前來相邀,他一口便給回絕了,在妻妾這件事情上,他一向都是恪守嚴規的,既然正妻邀請,他都沒有留下來,又怎麽會單單去一個姨娘的屋子裏呢?

錦安候穩穩的坐在書房內,心如止水,他随意的朝着桌上掃了一眼,收回目光之時,眼角忽然看見自己平日裏用來辦公的那張桌子上,靜靜躺着一本雜記。

他的書都在書架上擺着,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錦安候感覺一陣奇怪,不由的拿起書來看了一眼,卻覺得這書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了,但的确是自己的,好似在很久以前,他借出去了似的。

但借給了誰呢?錦安候拿着書,随意的翻看了兩頁,見這書保存的很是幹淨,他便滿意了,合上書剛想放回書架上,忽然他又遲疑了一下。

這書,他似乎是在半年前借給了小女兒古月華……

錦安候頓時一愣,借出去的書出現在這裏,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小女兒将書還回來了。他沒有見到古月華,那就說明,書是這兩日還回來的。這個小女兒,都這麽多天也不肯露面了,唯一露一次面卻還專挑他不在的時候!這個孩子!

錦安候無奈的笑笑,站起身來,走到書房門口問道:“這幾日,都有誰來過這裏?”

守衛們聽了這話很有些莫名其妙,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越隊即應道:“侯爺,屬下一直都守在這裏,這幾日根本就沒有人來過這裏!”

“沒有?”錦安候頓時愣住了,他記得之前小女兒是沒有還書的,但這書這幾日出現在這裏,那就證明古月華來過,可如今這侍衛卻說沒有?

“二小姐也沒有來過?”錦安候忍不住問道。

那侍衛聽了這話,當即詫異道:“侯爺,夫人這幾個月一直都将二小姐禁足,她一直都沒出過院子,又怎麽可能會來這裏呢?”

“禁足?華兒不是身子不舒服,不宜見人麽?”錦安候心中的詫異更深了。

那侍衛低頭道:“侯爺!這個屬下就不得而知了。”

錦安候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揮揮手,命令侍衛們退下,自己低頭瞧了瞧手中的書,忽然間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去看看小女兒!

不行!他還是先去問問夫人,為什麽這侍衛說二小姐被關了禁閉,而他卻是從來也不知道這件事?

事不宜遲,錦安候說走便走,當真是迅疾如雷,才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他便走到了驚鴻院門口,正預進去,他忽然看見幾個丫鬟婆子在院外廊下站着,當即招手道:“你們給我過來!”

幾個婆子正在閑聊偷懶兒,冷不丁被人喊叫,轉頭一瞧,發現竟然是錦安候,正威風凜凜的站在一旁,頓時吓了一大跳,忙連滾帶爬的過來請安道:“奴婢參見侯爺!”

錦安候也不叫起,只盯着她們問道:“你們說說看,二小姐是不是被關了禁閉?”

幾人聽了這話,頓時愣了一下,她們沒有想到,二小姐都被關了幾個月了,侯爺竟然還不知道!估計,是夫人的手筆吧?

幾個人心知肚明,但卻絲毫也不敢在錦安候面前暴露萬分,只低低道:“侯爺,您聽誰說的這事兒?二小姐只是做了錯事,夫人命她面壁思過幾日罷了,哪裏就關了禁閉了?不知道是何人到您面前嚼的舌頭根?”

“做了錯事?”錦安候放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審視的盯着眼前的幾個婆子瞧,瞧的她們膽戰心驚,站在那裏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才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們就帶着本候去落梅居裏看一看?”

“侯爺!這萬萬不可!”幾個婆子聽了這話,當即跪了下來,急道:“這事兒還是通知夫人比較好,怎能讓侯爺您如此勞累?”

“是麽?”錦安候聽了這話,唇畔頓時溢出一絲冷笑來,此時此刻,他已然對自己的妻子有所懷疑,又怎麽肯信這幾個婆子的話呢?女兒被關了禁足,而他這個做父親的,居然什麽也不知道!

他緊緊的盯着眼前的幾個婆子,眼神淩厲的差點将她們吓昏過去,渾身顫抖如篩糠,好半天都不能平靜下來。

“廢話少說!帶本候去落梅居!敢啰嗦直接現在就咔擦了你們!”錦安候冷冷道。

“是是是!侯爺!奴婢這就帶您過去!”那婆子聽了這話,頓時吓的魂飛魄散,她知道錦安候乃是上過沙場之人,殺伐果決,說到就會做到,誰也不願意做冤死鬼。

錦安候點點頭,率先朝外走去。原本他是想要進去驚鴻院的,可是在看見這幾個婆子的時候,他頓時改變了主意,他沒有親眼看見小女兒到底過的怎樣,是不是在關禁閉,如此貿然闖進去,恐怕會傷了夫人的心,還是看看再說。

這一行人一離開,尚未走到落梅居裏,錦安候夫人在正德廳內便聽到了這個消息,頓時吓了一大跳,再也顧不上別的了,忙帶着人随後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當然,她的腳程再快,也是追不上錦安候的,這邊錦安候夫人一出門,那邊錦安候便已經到達落梅居的大門口。

時值冬季,落梅居大門緊閉,冷冷清清,門口赫然有兩個強悍的婆子一左一右的守護在一旁,而中間的大門上,錦安候即使是離的再遠,也看見一把碩大的銅鎖挂在上頭。

這不是關禁閉是什麽?

錦安候氣的直哆嗦,每日裏一家人一起用晚膳的時候,他都會向夫人詢問一下自家妻子小女兒的病情,因為百日裏他忙于公務,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看望女兒。每次他問,錦安候夫人都是笑眯眯的告訴他:“侯爺,您不用太過擔心,華兒的病情沒有大礙的,只是她需要靜養,咱們都別去打攪她。”

他每次都信了,然後再對着妻子叮囑一番,叫她好好照看女兒,可是沒想到,背着他看不見的時候,他的妻子竟然擅自做了這樣的事情!

将病重的小女兒軟禁,這是一個慈母會做出來的事情麽?

錦安候臉上出現濃濃的怒氣,卻也有幾分傷心,幾乎恨不得立刻就沖回去找自家妻子問個清楚!

可就在此時,那兩個婆子看見了他,頓時跪下磕頭道:“奴婢參見侯爺!”同時心裏面也在打鼓,侯爺怎麽來了?他不是從來都不肯出現的麽?

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找回了一點點的理智,他冷着臉走上前來道:“去,将門打開!”

那婆子沒有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還在那裏一臉為難的解釋道:“侯爺,夫人下令再關二小姐半年禁閉,此時還不能開門……”

“再關半年?那之前關了多少天?”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怒極反笑。

那婆子吃不準他心裏想的什麽,因此只好老老實實道:“侯爺,這也不怨奴婢呀!是夫人吩咐的,之前已經關了兩個月了……”

“兩個月……這得要是多大的罪名!”錦安候怒不可遏:“這加起來就是八個月,快一年了!”說着,他猛的一步走上前去,一腳踹在那婆子心窩,冷冷道:“趕快開門!”

那婆子吓的肝膽欲裂,忙不跌應道:“是是是!奴婢這就開門!”

錦安候這才将腳挪開,那婆子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從貼身的衣裳裏掏出一把鑰匙來,正要上前開門,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道柔柔的聲音來:“侯爺,您這是做什麽?”

錦安候一回頭,便看見自家妻子率領着一大幫的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片刻之間,便已經走到了衆人面前。

“哼!你做的好事,還敢來問我是做什麽的?”錦安候怒道:“你為什麽要關華兒禁閉?”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不由的擡頭瞧了丈夫一眼,心中卻暗暗的有些吃驚:她還從未見過自家丈夫有如此憤怒的時候!看來,她關古月華禁閉的事情,的确是惹怒他了……

可是,這件事情古家上下所有人都瞞着他,他是怎麽知道的?扔叨序弟。

想歸想,可錦安候夫人的反應速度一點也不慢,她笑盈盈的走上前來,一把攀住錦安候的胳膊道:“侯爺,這事兒您還真的不能怨我,華兒她自己做下了錯事,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懲罰,只是關她禁閉,這已經是很照顧她的了。”

如今錦安候已經來到了這裏,看到了一切,一味否認乃是下下策,倒不如先承認了再說。

“做了錯事?你法外開恩?”錦安候聽見這話,就仿佛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擡起頭來,望着妻子道:“好,那你就說說,華兒她到底犯了什麽錯?以至于你一定要這麽懲罰她!我的女兒罪無可恕,那我是不是也要連帶啊?”

“侯爺,您何必如此說呢?我是怎樣的人,難道你還不知道麽?”錦安候夫人聽了丈夫這一番誅心之言,不由的落淚道:“華兒也是我的女兒,我疼愛她都來不及,又怎麽會刻意傷害她呢?她之所以會被關在這裏,那是有原因的……”

“不管你什麽原因,我只想問你,關禁閉這麽大的事情,為何事先你不肯告訴我?”錦安候盯着妻子,一字一句問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也不顧在場的丫鬟婆子有多少,當場淚水漣漣道:“侯爺,我知道你自小便待華兒比彤兒親厚,我這個做娘的,對于偏小的一個女兒,自然也是很疼愛的,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可正因為如此,我才沒有将這件事情告訴你。”

“這是為何?”錦安候不由的問。

錦安候夫人慘然一笑,道:“因為我怕侯爺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心裏傷心,我更怕你怨恨華兒,所以……”

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冷哼一聲,他正想大聲反駁,忽然間便瞧見了身邊那些個耳朵豎的高高的丫鬟婆子們,頓時冷哼一聲道:“行了,你們都退下去吧!”

“是!侯爺!”衆丫鬟婆子們當即嘩啦一下子散了個幹淨。

錦安候怒道:“等一等!将大門給我打開!”

之前那個已經掏出鑰匙來的婆子聞言,頓時身子一僵,卻是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四周的人退的很快,一眨眼便只剩下她一個人鶴立雞群的站在那裏,就連另一個守門的婆子也先行離開了。

錦安候瞧見了她的眼神,頓時對着她冷笑一聲道:“怎麽,本侯說的話,不算話麽?”

“奴婢不敢!”那婆子之前見識過他的怒氣,不敢遲疑,忙上前迅速的将大門上的鑰匙打開。

錦安候上前将門一推,“吱呀——”一聲,這座已經封閉了有兩個月之多的院子大門總算是緩緩的打開了。

迎面便是一片梅花的海洋,養在這院子裏的幾十顆梅樹仿佛是一夜之間全都盛開了,又好似昨夜下了一場大雪,只留在了落梅居的樹梢上,白雪簇簇,暗香浮動,如此美景,一霎時便讓門口衆人都看的呆住了。

只有錦安候夫人,她根本就沒有心思賞景賞花,只是不停地在心裏面懊惱着,如今丈夫已經将這大門打開,那麽以後勢必不能再關小女兒的禁閉,可是,太子三個月之後就要迎娶彤兒了,這個時候可一點差錯也不能出!

所以,只能委屈華兒了……

錦安候夫人定了定神,當即不再說話。

錦安候從最初看到美景的震驚裏回過神來,也沒看跟在她身邊的妻子一眼,擡腳便大踏步的走了進去,他雖然是外男,但到底是古月華的父親,他來這裏看望女兒,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個不字。

錦安候夫人連忙跟上。

走過那一片梅林,錦安候便看見前面不遠處遙遙的站了幾個人,為首一個,頭梳雙鬓,身穿厚厚披風,手中也抱着一個湯婆子,即便是如此臃腫的打扮,可她看起來卻依舊顯的身形苗條,姿容絕色,不是古月華是誰?

“華兒見過父親母親!”古月華遙遙的站在那裏,彎腰行了一禮。

錦安候看見她的臉,再聽見她的聲音,心中頓時一暖,他的小女兒沒有病重,這看着不是好好的麽?誰跟他說的卧病在床,簡直該死!

第 238 章 袖手旁觀

古月華是被關禁閉不能外出,可是趙靖西消息靈通,在下午之時便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這個趙恬!沒事就給華兒惹麻煩!真是令人讨厭!”趙靖西聽罷這個消息,頓時狠狠一拳将屋中的桌子給砸爛了,木頭碎屑四處飛散。他卻依舊穩如泰山的站在那裏,身上片葉不沾。

墨雲瞧的心驚膽戰,不由的往後退了一些。

紫衣卻是絲毫也不懼怕,淡淡道:“殿下,太子說他要想法子讓皇上收回去賜古二小姐做敏王妃的聖旨,這件事情,咱們需要從中阻撓麽?”

“不用!”趙靖西搖搖頭,道:“敏王妃的頭銜的确是委屈了華兒,何況目前我也沒什麽法子能夠令皇上收回聖旨,趙恬出手了也好,只是我擔心,依照他那愚蠢的性子,會不會把事情給搞砸了。”

紫衣靜靜的聽着,末了道:“殿下。太子若是辦事不利,無法命皇上收回那個聖旨,以後您再做同樣的事情,難度會更大。但若是太子辦成了,恐怕依着他的性子,他第一件事情便是想法子将古二小姐給霸占了,無論哪一樣,對王爺您來說,都是損失啊!”

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冷笑出聲:“就憑趙恬,他也敢!本王的人,什麽時候輪到他來動了?”說着,眉頭狠狠一皺。

紫衣在一旁頓時不說話了。

趙靖西仔細的想了想,道:“罷了,看情況吧!讓人密切盯着趙恬,一發現他有動作,就立刻回來禀報于我。還有,華兒在錦安候府被禁足,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咱們要想法子解了這個局面才是。”

紫衣聞言,道:“殿下,要不要咱們派幾個暗衛過去協助二小姐?”

她是明白古月華對自家主子的重要性的,所以态度一直都很恭敬,直接是拿她當做未來靖王妃來看待的。趙靖西感覺到了,但卻沒有說過一個字。算是默認了。

此刻,趙靖西聽了紫衣的話,低頭想了想,道:“也成,不過,還是派幾個女衛過去吧!這樣即便被人發現了,也不怕什麽。”

深宅內院裏,都是女子,男子行事。畢竟有諸多不便。

紫衣點點頭,道:“好,我這就派幾個女衛去保護二小姐。”

……

是夜,古月華坐在暖融融的炕上,手中捧着一本書,心中卻煩亂的很,也郁悶之極,她回來是想查探那個蘇姨娘的,可是沒想到卻因為趙恬的緣故,竟然再一次的被禁足了,還是半年!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她拿什麽來拯救錦安候?

對于錦安候夫人的心思,她也明白,不過就是不想讓太子再看見她。以免三個月之後古月彤的大婚出現什麽變故。她禁足半年再出來,古月彤已經是妥妥的太子妃了。

明明不是她的錯,可是所有人都将這一切算在了古月華的頭上。

從前之時,古月華還以為只要自己與趙恬保持距離,那麽錦安候夫人她們就會明白她是無辜的。可是她錯了,只要趙恬一表露出對她念念不忘的深情模樣,古家衆人便以為是她勾引了太子,不然太子不會對她如此。

可憐,就因為一個趙恬……

古月華在心裏面喟嘆,穿越之前,她乃是家中獨女,然而幾個叔叔伯伯跟前卻都是男孩,一大家子就只有她一個寶貝蛋子是女孩兒,所以大家都對她親的不得了,她的哥哥弟弟總有十幾個,不是親生兄妹,卻更勝親生,沒想到來到這古代,明明都是骨肉血親,卻連陌生人都不如。

她還是不要指望了……

燭火跳了兩跳,在牆上映出巨大的影子來,古月華坐在那兒長籲短嘆,忽然間聽到有一絲異動。

琉璃與錦瑟兩個丫頭都在外頭候着,屋中就她一人,可是那異動卻是在屋內。

古月華慢慢的渾身僵硬,她回過身來在屋子裏打量了一周,卻是什麽人也沒看見。

興許是自己多疑了吧?古月華安慰着自己,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可是在她轉過頭的瞬間,眼角忽然瞄到一片翠綠的衣角。

古月華吓了一大跳,猛然再次回頭,頓時瞧見自己面前站了一排綠衣少女,總有七個自之多,全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高矮胖瘦都差不多,最為顯眼的是,這些少女的腰間,都帶着佩劍。

古月華吃了一驚,一邊用手摸了摸暗藏在袖子裏的匕首,一邊厲聲喝問道:“你們都是誰?為什麽要擅闖古府?”

然而幾個少女聽了她的訓斥,卻是沒有答話,齊刷刷的跪了下來,口中道:“奴婢們奉靖王殿下指令,特來此處面見小姐!”

“是靖王讓你們來的?”古月華吃了一驚。扔協叉劃。

站在最左邊的一個少女昂起頭道:“是的,靖王殿下說了,奴婢們以後就是小姐的人了!以小姐馬首是瞻!”話一說完,她便低下頭去,與旁邊的姑娘一起保持着跪地請安的姿勢。這些姑娘,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我這裏是深宅大院,我也沒有與人結怨,難不成還會被人刺殺不成?”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以後,古月華便将震驚的心情收了起來,她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幾位姑娘,然後擺擺手道:“王爺他也實在是太小心了,你們回去吧!我這裏地方小,安置不了這麽多人。”

然而幾個少女卻都跪地不起,還是剛剛的那個少女開口道:“二小姐,王爺早就料定您不會收下我們,所以,他給奴婢們下了令,倘若不能呆在小姐身邊保護您,那麽,我們就不能回靖王府去!”

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一呆,感情趙靖西這還威脅上她了?

罷了罷了,她如今處境艱難,連出個門都不成,有人幫忙倒也不錯。這人想着,古月華無奈一笑,道:“行了,既是如此,那你們就留下來吧!你們都會些什麽?會武功麽?”

“回小姐話,奴婢們會些武功!雖然算不得絕頂高手,但保護小姐的安全卻絕對不在話下。”

聽了這個回答,古月華靈機一動,不由的問道:“你們誰的輕功最好?”

一直答話的那位少女應聲道:“奴婢雲朵,乃是她們的頭領,以奴婢的輕功最好。”

“雲朵是吧?”古月華微微一笑,道:“你可願意替我辦一件事情麽?”

雲朵點點頭,道:“奴婢願意!小姐請說。”

古月華道:“不忙,先等片刻。”說着,她便下床穿上鞋子走了出去,誰知道一推開門,便瞧見兩張震驚無比的面孔,正是琉璃與錦瑟,古月華微微一笑,道:“琉璃,你去書房裏,将我從父親那裏借的那本書取來。”

琉璃擡眸朝着屋內看了一眼,只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低頭應道:“是,小姐。”說着,轉身退下。

錦瑟顫抖着聲音道:“小姐……”

“沒事,你不用怕,回去歇着吧,都是自己人。”古月華淡淡道,說着,她便轉過身回到床上坐下。

錦瑟瞧了那一排的女子兩眼,悄無聲息的将門關上,然後退下。

不一會兒,門口便響起敲門聲,古月華淡淡道:“進來吧。”

琉璃應聲而入,目不斜視的走到床邊,将手中的書遞給古月華之後,什麽也沒問便退下了。

古月華拿着那書翻看了兩眼,眼中露出一抹柔情來,下一刻,她便擡頭對着雲朵道:“你親自出手,将這本書送到我父親的書房裏去,記得,一定要放在最為顯眼的地方。最好壓蓋住他的公文。”

“是!小姐!奴婢一定竭盡全力的完成此事!”雲朵當即上前應道。

古月華囑咐道:“侯府戒備森嚴,尤其是我爹的書房,那裏更是重中之重,肯定有許多看守,你路上小心。”

“奴婢知道!”雲朵應了一聲,閃身從窗戶竄出去了,幾乎是無聲無息。古月華要不是親眼看着,根本就不會相信一個大活人會從這裏走了一遭。緊跟着,她便轉過了頭,對着剩下的六個人道:“我還有一件事情,你們誰願意去做?”

“奴婢願意!”六個人齊聲應答,聲音整齊幹脆。

古月華無奈的笑了,即便是天大的事情,她也不能派六個人一同前去啊!她随意的伸手在人群裏指了一下,道:“你叫什麽名字?”

被點中的人越隊而出,朗聲道:“奴婢小楓,參見小姐!”

古月華點點頭,道:“你的身手也不錯吧?”

小楓點點頭。

古月華微微一笑,道:“那就好。你趁着夜色去蘇姨娘的院子裏打探一下消息,天明來回複我。”

“是,小姐!”小楓應了一聲,當即也閃身走了。

古月華坐在那裏,忽然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又痛了起來,錦安候夫人的那一巴掌打的還真是用力,都上了藥了還是這樣一陣一陣抽的痛。她嘆息一口氣,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麽讓人白打了。

仔細的思索良久,古月華還是覺得自己無法下手去對付這個婦人,無論怎樣,這人都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她頂多就是寒了心,當對方是陌生人罷了,卻也不會狠下心來報複她。

但是古月彤姐妹,她卻不想就這麽放過,雖然今日之事,這倆個人只是在一旁煽風點火,沒有做出什麽實質性傷害她的舉動,但是古月華明白,錦安候夫人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這兩個。

一直以來,她都是太過心慈手軟了,這一次,她絕對不會!

望着身邊的幾個丫鬟,她的眼中閃爍出了極其明亮的光芒來。

一夜無話。

第二日古月華一早起來,雲朵與小楓便回來了。

古月華剛好洗了臉,坐在銅鏡前由着錦瑟給她梳妝,慢悠悠的開口道:“無妨,就在這裏說吧!琉璃,你在門口守着。”

琉璃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雲朵與小楓這才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小姐,奴婢奉命,已經将那本書還回去了,就放在錦安候日常辦公用的那張桌子上,沒有驚動任何人。”

“小姐,奴婢昨夜在屋檐下偷聽到蘇姨娘與自己身邊一個名叫錦環的丫頭對話,知道了一些很隐秘的事情……”

古月華對于小楓所說的比較感興趣,但她也沒忽略雲朵的:“你今日沒事,就密切關注着我爹的消息,他什麽時候回府,什麽時候用膳,在哪個姨娘屋子裏歇息,都要一一向我禀報,對了,那本書雖然你放進去了,但是也要防止小厮打掃屋子,将那本書收起來了。”

雲朵有些詫異:“小姐,為啥一定要放在侯爺的桌子上?”

“因為要讓他看見。”古月華淡淡道,她與錦安候這個父親的感情很是薄弱,唯一能有牽扯的,也就只有那一次的書房之行了,之後她便一直都沒有再見過這個父親,就連她禁足,錦安候也是不聞不問,這一次,古月華其實心裏面也是很打?,不知道自己将希望寄存在錦安候身上,是不是明智之舉。

但是她必須要賭一把!

“哦,原來是這樣。”雲朵點點頭,恍然大悟的退下了。

古月華這才将目光轉向小楓,開口道:“你說吧,昨夜你都聽到了什麽?”

小楓點點頭,道:“小姐,奴婢昨夜聽到,蘇姨娘與她身邊的丫鬟錦環,還有一個年長的婆子商量着,要在明日裏對錦安候夫人發難,因為她們掌控了一個錦安候夫人的把柄……”

“什麽把柄會被她抓到?”古月華疑惑的問,然而下一刻,她便恍然大悟道:“哦,是了,我都忘記了,我父親的這位蘇姨娘,原本是我母親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不知道怎的,竟然被我爹給收了房,這才做了姨娘,她既然是我母親身邊的丫鬟,那麽知道她一兩個秘密,也不算什麽事情了。”

這些,還是古月華在靖王府的時候,趙靖西派紫衣調查之後告訴她的。

“回小姐話,好像是夫人挪用了一大筆金錢,但是一直沒有還回來,還有一點是,侯爺原本很喜愛夫人房裏的一個丫頭雪娟,可是那丫頭不明不白的死了,好像是,夫人下的手……”小楓努力的回憶着自己所聽到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嘴角卻是慢慢的上揚了:“表面上是溫柔賢惠的侯夫人,原來暗地裏也會做這種肮髒的事情!”

“那,小姐,咱們要幫夫人嗎?”小楓想着自家主子好歹是錦安候夫人的女兒,想必會看不慣這件事情。

古月華聽了這話,慢慢擡頭道:“管什麽?怎麽管?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很好了!”

小楓頓時閉上了嘴巴。

古月華仔細的想了想,道:“你回去仔細的盯着蘇姨娘,這姑娘做丫鬟的時候不怎麽惹人注目,沒想到做了姨娘手腕竟然如此了得,這才過了多久,竟然就敢對堂堂的錦安候夫人下手!必然的時候,咱們還是要出手的。”

“小姐,您剛剛不是說,不幫夫人麽?”小楓疑惑道。

古月華輕輕的笑了:“我是不幫母親,可是,我也不會看着她落難,被蘇姨娘占了上風,侯府如今,還是很需要她的。”

小楓聽的似懂非懂,然而卻是盡職的點點頭,她不需要問那麽多為什麽,只要全力聽從小姐就好了。

古月華的聲音卻又淡淡的從身後傳了來:“記住,蘇姨娘才是我們最大的目标。”

“是,小姐。”

……

古月華的運氣不好,錦安候一整天都沒有回來,是夜,古月華再一次的派雲朵出去,在書房裏打探一番,得知那本書依舊還躺在錦安候的桌案上,古月華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氣。

準備睡覺之時,琉璃卻走了進來:“小姐,萍兒說她探聽到了消息,想要禀報給小姐您。”

古月華躺在那兒想了一下,才明白萍兒是趙靖西派來的那批少女中的一個,昨日,她将她們分別派遣出去,全力以赴的盯緊了錦安候府的各個角落,那個叫萍兒的,盯的是古月彤的海棠院,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

古月華眼睛一亮,道:“叫她進來!”

琉璃點點頭,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萍兒便從外頭走了進來,穿着那一身标志性的綠衣,垂着頭道:“奴婢參見小姐。”

古月華擺擺手道:“起來吧,不用多禮,以後進來,直接說事兒就成。”

萍兒愣了一下,然而擡頭,她從古月華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不悅,當即放了心,這才禀報道:“小姐,奴婢打聽到,明日皇後娘娘在東郊皇家梅園裏舉辦了一場賞梅宴,大小姐正在院子裏興致勃勃的挑選着明日要穿的衣裳呢!”

“哦?賞梅宴?”古月華聽了這話,眉頭一挑,頓時露出了饒有興味的表情來:“我落梅居裏的梅花都沒開,京郊皇莊的卻開了,果然是皇家貴氣!”

萍兒沒有說話。

“那我大哥參不參加?”古月華又問。

萍兒點點頭,道:“世子自然也是去的,皇後娘娘不光是邀請了京城的名門千金們,也邀請了一些世家子弟,世子去是無妨的,大小姐還等着他來保護呢!”

“你這話還真的說對了。我大哥就是去保護大姐的。”古月華笑笑,眼中忽然有了惡作劇一般的狡黠,她招招手,示意萍兒過來,附耳對着她說了幾個字。

萍兒眼睛頓時一亮!

第 237 章 挨打

趙恬原本就是随口一說,但是古月華一開口,便讓他的怒火蹭的一下子燃燒起來了。

“怎麽,跟着本王卻還讓你受委屈了不成?”趙恬冷了臉道:“你不過是區區一個丫鬟,竟然敢在本宮面前如此不識擡舉!”

“殿下說的對!這丫鬟的确是不守規矩。都是我小妹管教不嚴,讓殿下您受委屈了。”古潇安連忙開口,說着,他便自作主張的轉過身來對着侯府下人吩咐道:“來人!将這個賤婢拉下去!打上二十板子!”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中頓時叫苦不疊,難不成她今日還要當衆受辱不成?

這時候,趙恬開口了,卻是反駁了古潇安:“罷了罷了,她是你妹妹身邊得用的人,就這麽處置了不好,還是算了!”

“殿下!”古潇安頓時急道:“可是這個賤婢她竟然敢拒絕殿下您,還口出狂言,不懲罰不行啊!”

“我說算了就算了!”趙恬擺擺手,道。

古潇安嘆息又失去了一次除去古月華身邊之人的機會。卻也不敢得罪太子,只得恹恹道:“是,殿下。”

古月華逃過一劫,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站在一旁并不言語。

趙恬知道自己今日想見到古月華,關鍵是要古潇安放行,主要責任不在這個丫頭身上,說過上面一句話之後,他便不再理會古月華。而是對着古潇安道:“蕭兄,這已經是第四次了,之前三次本宮都被拒之門外,如今你真的還要如此?”

古潇安聽的額頭虛汗直冒,竟不敢直視趙恬的眼神,只哆哆嗦嗦道:“殿下,這件事情還是要問過家母,在下不敢擅作主張……”

“好!那本宮就随你一起去問問錦安候夫人!”趙恬聽了此話,當即一甩袖子便轉身往外走去。

“殿下!”古潇安沒想到他竟然說走就走,頓時狠狠的吓了一大跳,忙不跌的追了上去。

他們二人一走,落梅居門口便清淨下來,古月華長長出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對着兩位守門的婆子道:“兩位嬷嬷好,奴婢琉璃,在這裏給二位請安了。”

“琉璃姑娘。快起來吧!”兩個嬷嬷鎮守落梅居已經有一段日子,自然認得古月華身邊這個一等大丫鬟,笑呵呵道:“二小姐放了你三個月的假,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古月華早就想好了說辭,此時不慌不忙答道:“奴婢想念二小姐了,左右在家中也無事,所以就回來了。”

“沒想到琉璃姑娘還是個有心的。既然回來了,那便進去吧!”兩個嬷嬷對她倒也沒有阻攔,問明了話之後。便上前将大門打開,放古月華進去。

“多謝二位嬷嬷。”古月華沖着兩個嬷嬷點了點頭,拿出身上準備的散碎銀子分別給了二人,這才走入院內。

“吱呀——”一聲,大門在她身後緩緩的合上。

古月華一擡眸便瞧見滿院的梅花已經打了骨朵,雖然還沒盛開,但卻另有一股清新脫俗的美,在這寒風冽冽的冬日,倒也有了幾分勃勃生機。她才兩個月沒有回來,這裏竟然有了如此之大的變化。

“小姐!”古月華正感慨着,梅林之中便急急的奔來一行人,一見到她,為首之人頓時梗咽出聲、

古月華擡眸一瞧,見正是裝扮成自己的琉璃。她面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當即走上前去。

“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琉璃與錦瑟幾個丫頭全都喜極而泣的圍攏了上來,七嘴八舌的盤問着,還是琉璃穩當,她畢竟頂替古月華來做這個古家二小姐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心性自然比別的丫鬟穩重很多,當下便出聲道:“小姐,聽說太子殿下與世子剛剛在門口,他們很有可能去而複返,咱們此時不宜在此閑聊。”

古月華也沒忘記這事兒,她點點頭道:“你說的對,咱們要趕快準備好,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說着,便拉着琉璃的手往院內走去,錦瑟等人都緊緊跟随在側。

古月華一邊走一邊吩咐道:“彩屏,你去大門口守着,一有情況就趕快回來禀報與我!”

“是!小姐!”聽到古月華的話,丫鬟群裏當即有一人昂首挺胸的走出去,往大門處去了。

古月華雖然離開這裏許久,但是她對落梅居裏的調控還是很強大的。

一時衆人進了屋,古月華沒有閑暇去欣賞這間自己離開了兩個月之久的屋子到底有什麽變化,匆匆拉着琉璃進屋沐浴洗澡,然後各自恢複自己本來的面貌身份。

當古月華收拾妥當,坐在東間暖炕上取暖之時,外頭彩屏急匆匆的奔進來了:“小姐!太子殿下與世子果然又來了!不過這一次還有夫人……”

“母親也來了?”古月華淡淡問,臉上表情并無多大變化。

彩屏點點頭,言簡意赅道:“是,不僅夫人,大小姐也來了。”

“我父親新納的那個妾室,可曾來?”古月華挑眉問道,心中卻一陣冷笑,不該來的都來了,那該來的人,不知道會不會露面?”

彩屏聽問,頓時吃了一驚:“小姐,您是說蘇姨娘?她身份低微,根本就不夠資格來落梅居,小姐怎麽會想起她來?”

這個時候,小姐的關注點不是應該在太子身上麽?

彩屏腦子糊塗急了。扔協縱亡。

古月華卻沒有理會她,只是輕輕一笑,道:“那麽就是沒有來了,也罷,母親既然來了,那我這個做女兒的,還是要出去迎接一下的。”說着,由一旁的琉璃與錦瑟一起攙扶着她下炕。

倒不是古月華在故意裝虛弱,今日來的人太多,她唯有這樣,才能不那麽引人注意。

她還是沒有提起趙恬一句。

一旁的琉璃彩屏想了又想,在接觸到古月華淡然的目光之時,幾個丫頭都聰明的閉上了嘴巴。

看來,她們小姐根本就不喜歡太子,也不知道大小姐在發什麽癔症呢!總是覺得她們小姐會搶走她的夫婿似的,太子雖好,但她們小姐是那樣的人麽!

古月華不知道自己幾個丫頭心裏的嘀咕,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忍不住的想着,父親納了妾,也不知道母親是個什麽樣的心情??等下見到錦安候夫人,她是會看到一個如從前那般雍容華貴的母親,還是一個憔悴不堪的婦人?

說是不關心吧,古月華心裏面還是有那麽一點覺得嘆息。但也只是嘆息而已。

繡鞋踩在冰冷堅硬的地上,走起路來卻是悄無聲息,可是古月華的內心卻頗不平靜,急速的運轉着,等下在面對那麽一大幫人的時候,她要如何應對。

很快,轉過長廊,古月華将要踏入臺階下之時,迎面以趙恬為首的一群人便浩浩蕩蕩的從梅林中走了過來。

“華兒!”趙恬幾乎有好久都沒有見過古月華了,此時相見,他面上頓時出現一絲驚喜交加的表情來。

華兒……

古月華聽見這句呼喚,心裏面卻是不由的愣了一下,這個稱呼,好像以前的時候,也有人總是不停的在她耳邊喊,那人是誰呢?聲音卻不知道比趙恬好聽多少倍……

趙靖西。

古月華喃喃的在心裏面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垂下眸子掩蓋了眼中真實的情緒,低下頭來緩緩跪地:“小女月華,參見太子殿下!”

“華兒妹妹快請起!”趙恬緊走幾步,彎腰一把向着古月華伸出了手,預備拉她起來,但是古月華卻躲開了。她沒有站起身來,而是繼續彎腰對着錦安候夫人等人一起請安:“華兒見過母親,見過大哥,大姐。”

“華兒,你,你怎麽瘦成了這般?”錦安候夫人也是許久都不曾見過眼前的這個二女兒了,此時一見,不由的卻愣了一下,這還是她的女兒麽?

兩個月不見,古月華硬生生的瘦下去一大圈兒,整個人包裹在厚重的衣裳裏,瞧起來卻越發覺得身形單薄,撐不起衣裳,可即便是這樣,她也透露出一種奇異的美。

其實這是誤覺。

錦安候夫人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面對着大女兒,古月彤卻是個珠圓玉潤的,她看慣了豐盈的大女兒,如今再看見瘦弱的古月華,自然覺得小女兒這是瘦了。因為在她的心裏面,兩個女兒無論什麽都是一模一樣的。

可是她不知道,再一樣的兩個人,也會因為境遇不同,心态不同而産生不一樣的變化。

如今再看,古月華與古月彤竟然已經沒有絲毫的相似之處了。

古月華看見了錦安候夫人眼中的吃驚,卻是微微一笑,道:“母親,我瘦了麽?我怎麽不覺得。”說着,伸手摸了摸臉頰,她覺得自己還是從前的模樣啊?

只是眼神裏的神色更加堅定了一些而已。

古月彤聞言,在一旁插嘴道:“母親,小妹她從小就比我瘦弱一些,她一直是這樣啊!”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心裏面卻有一絲的疑惑,真的是如此麽?

“好了好了,外頭這麽冷,都傻站在這裏做什麽?”趙恬忍他們母女的啰嗦已經忍了很久了,不耐煩道:“我們大家是沒事,可華兒不還病着的麽?萬一凍着了她怎麽辦?”

自從進了錦安候府,趙恬所說的每一句話就沒有離開過古月華。

古月彤快樂了兩個月的心情頓時慢慢變得陰冷憤怒,為什麽!為什麽只要小妹在場,太子哥哥就不肯看她一眼?

古月華聽了趙恬這故意給自己招災的話,頓時冷冷一笑,昂首道:“太子殿下,月華這裏乃是女兒閨房,實在是不宜請外男入內,殿下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這是拒絕他入內了。

趙恬臉色頓時一變!

古月華一點也不害怕,她冷冷一笑道:“殿下,您剛剛也說了,我身子虛弱,本不能在這冰天雪地裏多呆,還請殿下抓緊時間,倘若你只是礙于面子來看我一眼的話,那麽你已經見到我了,這就請回吧!”

在場之人聽了古月華這大膽言論,都是狠狠的吃了一驚,因為誰也沒有想到,古月華竟然敢如此毫不留情的拒絕太子,這是根本就不曾将趙恬放在眼裏的啊!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開口勸說古月華,甚至有那麽一個人,還希望她能多多的得罪太子,翻臉最好。

但趙恬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才終于能見到古月華,又怎麽會被她這三言兩語就打發走呢?

“華兒,我今日是專門來見你的,你就是這個态度?”他竟然當着錦安候夫人等人的面兒,直接的問了起來。

古月華眸子裏的冷意更加的深了,對于趙恬,她一直都将他當做孩子來看待,就算當初兩個人曾經鬧過矛盾,古月華也相信他是一個心思質樸之人,可是漸漸的,她便發現趙恬一直糾纏自己,其目的不過是想要坐享齊人之福,共同擁有她們兩姐妹罷了,她又怎麽可能會對這樣一個人有所喜愛呢?

更何況,因為趙恬,她與古月彤古潇安的矛盾已經越積越深,本是親兄妹,可是互相之間已經快要鬧到不死不休的局面了,這一切都是趙恬在中間攪和!

古月華決定,她必須要趁着今日,斬斷趙恬的糾纏!

“太子殿下,請慎言!”古月華冷冷道:“我乃太後娘娘與皇上欽定的敏王妃,說起來也算是太子殿下您的皇嫂了,您對着我說出這句話來,豈不怕人笑話?”

她擺出冷冰冰的态度來,分明就是拒趙恬于千裏之外,這一幕,再一次的讓古家衆人吃了一驚。

古月彤心裏面有幾分得意,太子再喜愛又如何?她已經是敏王妃!還算她這個妹妹有些自知之明……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心裏面卻是莫名其妙的難過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間。

趙恬聽了這話,卻忽然勃然大怒起來:“我敏王叔早就已經過世了!古月華,你竟然寧願去做敏王妃,也不願意接受本殿下的心意麽?”

古月華聽了這聲咆哮,卻面色如常:“太子殿下,這賜婚聖旨乃是皇上親自下的,月華只有遵從的份兒,絕不敢有任何怨言,您這話是從何說起?”說着,不帶絲毫感情的擡眸瞧了趙恬一眼。

趙恬看了古月華的眼神,心裏面不知道為何卻感覺到了一絲無力。

“殿下,我家華兒說的乃是正理兒,皇上的聖旨,咱們只有遵從不是麽?”錦安候夫人難得用贊賞的目光瞧了古月華一眼,對着太子軟語道:“您與彤兒的大婚乃是三個月後,話說起來,你們已經有些日子沒見了,我這裏也有一些事情等着殿下裁奪,不如移駕景鴻苑如何?”

趙恬三個月之後要與古月彤大婚?

古月華眉頭一皺,但随即便舒展開了,三個月之已經是過完年的二月份了,到那時,她們姐妹十四歲,古月彤那時候出嫁,倒也不算很早。

但十四歲,在現代不過是剛上初中而已,還是個孩子啊……

古潇安瞧見了古月華眼睛裏的那一抹惆悵,卻誤以為她是聽到這個消息而心中不甘,眸中頓時冷了冷。

趙恬卻沒有理會錦安候夫人,他死死的盯着古月華,盯着那雙曾在他的記憶裏無數遍回想過的水眸,一字一句的問:“你當真,一定要做那敏王妃?”

“不是我要做,而是這是聖旨,我必須聽從。”古月華面無表情的應道。

“倘若本宮有法子讓父皇收回旨意呢?”趙恬緊追不舍的問。

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唇畔溢出一絲淺笑來:“是麽?那麽我等着。”

“好!”趙恬說完這句話,忽然掉頭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身形在梅林之間忽隐忽現,不一會兒便走遠了。直到這個時候,古月彤才反應過來,忙喊了一聲“太子哥哥!”便追了出去。古潇安自然跟随在側。

古月華站在那裏,唇畔的笑容還沒散去,臉上卻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震驚住了周圍的丫鬟婆子們。

古月華慢慢擡眸,瞧着剛剛将手收回去的錦安候夫人,面色平靜的問道:“娘,你為什麽打我?”

“我為什麽打你?”錦安候夫人怒氣沖沖道:“你到底安的什麽心?皇上都已經下旨讓你做敏王妃了,你還勾着太子不放是怎麽一回事?收回聖旨,哪有那麽簡單!太子此去,一定會惹怒皇上的!瞧你幹的好事!”

“母親,我做了什麽?你要如此對我?”古月華聽了錦安候夫人這一聲聲的指控,聲音也冷了幾分:“我這兩個月來一直都閉門不出,誰也不見,你不是最清楚麽?”

“你是沒有做什麽,可是太子卻被你勾去了魂!”錦安候夫人淡淡道:“那是你的姐夫!”

“這怨麽?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女子,難道我還能控制住太子的行為不成?”古月華冷笑連連。

錦安候夫人一甩袖子,冷冷道:“你不要多說了,鑒于你今日的表現,再禁足半年,不得外出!“說罷,她瞧也不瞧古月華一眼,轉身便走了出去。

古月華站在那裏沒有動彈,一直目送着錦安候夫人離開,只是嘴角卻越發的上揚,那抹笑容怎麽瞧怎麽古怪。

還想像上次一樣的對付她麽?她早已經不是那樣的人了!不會任人欺負不還手!

第 236 章 趙恬的心思

古月華沒敢耽擱,迅速換掉衣裳,洗掉易容,再仔細的描繪自己,一個時辰之後。她終于又變成了琉璃的模樣。

古月華滿意的攬鏡自照,直到再無任何瑕疵與破綻,她才放下了鏡子,走出了房門。

然而一出門她便看見了趙掌櫃,小冬子終究還是将他喊了來。

趙掌櫃的一見古月華便開口道:“小姐,老趙給您請安。”

古月華眨眨眼睛,她沒聽錯吧?他喊的是小姐?

然而仔細一想,她便明白了,趙掌櫃的乃是趙靖西的部下,自己的真實身份,趙掌櫃的自然明白。她點點頭,簡單利索的道:“你将鋪子裏的賬本什麽的都整理一下,我過幾日再來查看。”

“這是應當的,不過賬本我早已經準備好了。”趙掌櫃的聽了這話。當即應道。

古月華點點頭,道:“好,我過幾日再來。”說着,她便順着後門往外走,而剛剛在後院裏幹活的那幾個夥計,早就已經被冬子給打發走了。

古月華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後門,又來到大街上,她捏捏衣袋裏藏着的一塊銀錠子,低着頭快步往錦安候府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她的拒絕,趙靖西暗地裏派了好幾撥人保護她,原本這些人是要全數交到她手裏的,現在就只有歸趙靖西管,不過作用卻是一樣的,那就是保護她的安全。

古月華對此懵懂無知,她一路低着頭,腳下卻走的迅捷無比,她不知道趙靖西的計策有沒有用,不知道紫衣引開了那些暗中對方她的人沒有?亦或者她根本就是空擔心一場。

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不曾出來走一走了,古月華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絲絲的懷念,也許,身為現代人,她所養成的某些習慣,始終都不能改變吧?

正感慨着,她忽然看到一輛馬車在自己身邊停了下來。

古月華一愣。然而下一刻,她便瞧見那馬車簾子一把被人掀開了,車裏面坐着的人正巧是古潇安與太子趙恬,兩個人都是一身華服,漆黑烏發,白淨臉皮,配合着馬車中窮兇極奢般的裝扮,令人一看便知道其身份尊貴。

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到這二位了,古月華一時之間反應慢了半拍。還沒等想好到底是上前請安呢還是轉身就跑,就在這時,她聽見趙恬對着趙靖西興奮不已的道:“本宮就說看背影這丫頭好似你小妹身邊的那個丫鬟琉璃,你還不信!”

古月華無語,感情認出自己的人竟然是趙恬!他的記性到底是有多好!

古潇安聞言,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彤兒身邊的丫鬟,無論是誰,趙恬統統記不住名字,時常喊錯,沒想到他竟然光憑背影,便一眼就認出來小妹身邊的丫鬟琉璃,他到底是有多想念小妹?

連丫鬟都記得如此牢固,那正主兒就更不用說了……

古潇安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藏都藏不住。

然而趙恬卻還在興致勃勃的對着古月華發問:“琉璃,你這是幹什麽去了?怎麽風塵仆仆的樣子?身上還背了一個小包袱?”說着,他的目光在古月華背着的小包袱上停留了一瞬間。

古月華忙道:“回太子殿下,我家小姐放了奴婢三個月的長假,奴婢想念小姐,便提前回來了。”

古潇安冷冷道:“哦?原來是這樣?小妹既然放了你長假,你怎麽不在家裏面多呆一陣兒?”

古月華聞言,頓時皺眉:“世子,奴婢說了,奴婢是因為想念小姐,所以才回來的!”

她将琉璃有些耿直的性子表現的出神入化。

古潇安瞧了他一眼,冷冷道:“哼!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忠心護主的丫鬟!”

“奴婢不敢當。”古月華連忙低頭。

趙恬笑道:‘好了好了,你既然是要回去的,那便上馬車吧!順路。”

“太子殿下,這萬萬不可!”古潇安聽了這話,頓時急了:“王爺,這萬萬不可!您身份尊貴,而琉璃只不過是個丫頭,她何德何能與太子殿下您共乘一輛馬車?”

古月華知道自己今日要是順着趙恬的話說了,那麽她一定會招了古潇安的怨恨,雖然這厮對她身邊的人都不懷好意。

“太子殿下,世子說的對,我只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丫頭罷了,如何能與殿下您共乘一輛馬車?前面也沒幾步路了,奴婢自己回去便可。”

“殿下,她說的不錯呀!”古潇安看她如此識相,心中總算是氣消了幾分,忙對着趙恬勸道。

然而趙恬卻是打定了主意的,無論這二人如何勸說,他只是不肯,一定要讓古月華坐自己的馬車:“琉璃,本宮再說一次,順路,帶着你回去,趕快上來!不要讓本宮再說第二遍!”話到最後,已經帶了一絲淩厲的氣勢。

古月華頗為無奈,古潇安面沉如水,趙恬既然如此生氣,沒有人再敢多說什麽。車上車下的三個人僵持在那裏,成為街道上一道很靓麗的風景線。

不遠處有人影一閃,然後迅速消失了。

好在僵持并沒有持續很久,古月華便不情不願,懷着複雜的心思上了趙恬的馬車,對于古潇安那殺人一般的眼神,她只好無視。上了馬車之後,她蜷縮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盡量離那兩個權貴之人遠一些。

古月華再是無知,再不關心朝中大事,卻也明白,趙恬雖為太子,但是其餘幾位皇子争權奪利的厲害,所有人都在謀劃着将他從太子的寶座上掀翻,左有皇帝寵愛的三皇子,又有皇後之子趙淳,兩大強悍對手環飼左右,趙恬根本就已經是自顧不暇。

奪嫡之路早已經展開了,并且愈演愈烈。

古家乃是開國以來最為顯貴的侯府,古月華的父親幾十年手握兵權,在朝中的影響不可謂不大,但是錦安候保持中立,既不支持太子,也不支持三皇子四皇子,即便是自己家的女兒早已經被選為太子妃,他也沒有明顯的支持趙恬。

所以最近,趙恬往錦安候府跑的越發的勤快了,他親生母親早死,唯一的外家卻是個不頂事的,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錦安候了。

可是趙恬的目的卻明顯的不單純,因為古家有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姑娘,他不願意只娶一個,他要讓另一個也成為他的妻子!只有這樣,錦安候才能一心的只為自己。

至于古月華被選為敏王妃這件事情,趙恬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在他眼裏,這根本就不是事兒。

到底是皇家的馬車,走起路來就是舒服。古月華縮在馬車一角,算計着路程,心裏面卻是十分的不情願。

她不想跟趙恬有什麽暧昧,更不想嫁給他,這些個皇子們,她是一個也不想接近,只想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這麽小的願望,卻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趙恬一路之上再沒看過琉璃一眼,這讓古潇安心裏面舒服了一些,然而他還是不開心。只要趙恬惦記着古月華一日,他就一日不會放心。

當馬車到達錦安候府之時,古月華第一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轉身便往角門走去,她如今扮演的是琉璃,一個丫鬟,自然是不能走正門的,可是她才走了一步,便被趙恬給叫住了。

“你從這裏走。”趙恬停下自己朝着正門方向而去的腳步,轉身說道。

古月華瞧了他一眼,咬牙道:“殿下,這不可以!奴婢身份低微,如何能走正門?您還是不要為難奴婢了!”

然而趙恬卻道:“你要不走這裏,難道要本殿下跟着你走角門麽?”

“殿下!這萬萬不可!”一旁的古潇安聽了這話,當即出聲阻止道:”不要說琉璃只是一個婢女了,就是我母親,平日裏也是從角門過的,她一個婢女怎麽能這樣!”

聽了這話,趙恬皺了皺眉頭,道:“你的意思是,讓本宮走角門了?“

古潇安瞪目結舌:“殿下,我絕無此意!”

“有沒有這個意思本宮不管,你不要多說了,就讓琉璃跟在本宮身邊走正門吧!”趙恬思索一下,道:“你就當她是本宮的随從好了。”

古潇安:“……”

這太子還敢不敢再任性一點!

她這邊氣的發狂,那邊趙恬卻已經帶着古月華大搖大擺的朝着正門方向走去了,一路上,誰也沒敢攔。

古月華半是無奈半是懊悔的跟在趙恬身後進了古家大門,一路往落梅居裏走去,走了一會兒,她竟然發現趙恬還跟在她身邊。

古月華不由的奇怪道:“殿下,您來侯府,不是來拜訪侯爺與大小姐的麽?怎麽一直跟着奴婢?”

趙恬聞言,理直氣壯道:“既然是本宮帶你回來的,那就一定要将你親手交到你家小姐手裏才能放心!”

古月華:“……”

她一陣無語,這人還能不能再不要臉一點?誰看出來她想讓他送了?

古潇安一路也跟着到此,他看見趙恬臉上理所當然的表情,也是一陣心痛。

這哪裏是送琉璃回來的,分明就是故意借着這件事情見他小妹一面!

可憐古月彤,還眼巴巴的在海棠居裏面等着……

然而趙恬卻根本就不理會眼前這兩個人像是便秘一樣的臉色,自顧自的往落梅居的方向走去,到後來,已經變成了他在前面,領着古月華與古潇安一起走。

古潇安一看太子興奮的模樣,心中就要難過,仿佛古月彤上身了似的。他很不想跟着眼前這兩個人出去,奈何不去他更加的不放心,誰知道古月華會使出怎樣的手段來魅惑太子,他必須要盯緊了!

衆人來到落梅居裏,然而大門卻是緊閉,門前只有兩個年長的婆子在看守着,一見到太子一行人,兩個人連滾帶爬的在地上磕頭請安起來:“奴婢參見太子殿下!參見世子!”

“都起來吧!将門打開。”趙恬淡淡道。

兩個婆子聽了這話,頓時一陣遲疑:“太子殿下,這……”

古潇安解釋道:“殿下,我小妹之前犯了錯,被母親罰閉門思過三個月,如今時間不到,她是不能夠出來的。”

“連本太子來見,都不能打開門?”趙恬的臉一下子便拉長了。

古潇安一看他的臉色,心中便有些害怕,卻仍然硬着頭皮道:“是的,殿下。”扔東廣血。

“荒謬!”趙恬勃然大怒,他之前來見過古月華好幾次,奈何落梅居的大門緊鎖,古家人好說歹說,就是不肯他見古月華,如今趙恬借着将琉璃送回來這件事情,想強行的将落梅居的大門打開,沒想到古潇安竟然不同意!

“殿下息怒!見不到小妹,您去看看彤兒也是好的,她這段日子以來,一直都很想念你……”古潇安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卻仍然鼓起勇氣道。

古月華在一旁瞧着他軟腳蝦的模樣,頓時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她實在是懷疑自己這個哥哥腦子長壞了,明明是趙恬需要依靠古家,而錦安候卻還不一定願意讓他依靠,身為古家的長子,不說硬氣一點,可面對趙恬,也不用如此慫包吧?

趙恬卻沒有真的消氣,他恨恨的瞪了趙恬一眼,直接下令道:“你快将門打開!本宮一刻都不願意等了!至于彤兒,本宮将琉璃送進去了之後,自然回去看望。”

古月華連忙趁機道:“太子殿下,已經到門口了,奴婢這就回去了,您實在是不用如此擔心,還是去陪陪大小姐吧!”

趙恬一路上都沒正眼瞧她,此刻見她說話,不由的回過頭來看了古月華一眼,接觸到這雙水眸,趙恬心中一愣,忽然跟記憶裏那雙一直都念念念不忘的眸子融合在了一起,他鬼使神差一般的開口道:“琉璃,你跟着本宮如何?”

“殿下,這不可以啊!”古潇安聞言,頓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一路上趙恬沒再看古月華一眼,他以為他的目的只是他的小妹,哪裏想得到他竟然連小妹身邊的丫鬟都惦記上了!

趙恬身邊要是有了琉璃,那對古月華豈不是更上心?

一時之間,古潇安心急如焚,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說趙恬,畢竟當朝太子開口要一個婢女,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一般人都會同意。

可他根本就不想将琉璃給他!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開口道:“太子爺,奴婢心中只有我家小姐,這一輩子都是,是絕對不會答應這件事情的,太子殿下,您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

第 235 章 相擁而眠 (2)

聽到開門聲,回頭瞧了古月華一眼,見是個陌生的小厮,當即站起身來問道:“你找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古月華不答反問:“你們為什麽沒有鎖上後門?這樣很不安全不知道麽?”

小冬子一聽這個聲音,頓時腦海中狐疑了起來,這聲音怎麽這般耳熟!他想起趙掌櫃的今日給他交代的那些個話,當即一陣激動,跑上前來問道:“你,你是小春?”

古月華當即點了點頭。

小冬子一陣激動,當即走上前去,道:“走!進去見趙掌櫃的去!”

古月華看外頭夥計一雙雙眼睛全都盯在自己身上,心知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她當即點點頭,随着小冬子進去了後邊的廂房,卻出言阻止了小冬子去喊趙掌櫃的舉動:“你不要忙活了,也別去喊趙掌櫃的,我很忙,換了衣裳就走,不會在這兒多停留的。”

小冬子聽了這話,心中頓時覺得一陣陣的失望,不由的開口問道:“小春,你真的要走?”

古月華點點頭,道:“我有急事,過幾日再來。”

小冬子如同過去那般不敢多問什麽,只點點頭命人找出古月華當初從錦安候府穿出來的衣裳便走了出去。

第 234 章 相擁而眠 (1)

趙靖西瞧見了她這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頓時不吭聲了。

他承認,古月華這樣子笑起來,顯的陰測測的,仿佛在算計着什麽。可是趙靖西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刺眼,反而覺得古月華這幅模樣瞧起來順眼極了。

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吧?趙靖西想。

古月華還是不肯聽他的話睡覺,而是歇息一陣兒,等身上有勁了之後,繼續鬥志昂揚的練起琴來。趙靖西無奈道:“你這聲音實在是太魔性了,大晚上的,你一直彈彈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古月華聽見這話,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望着趙靖西道:“我餓了,你去給我準備一些宵夜來,怎麽樣?“

趙靖西望着她那亮晶晶的眸子,覺的拒絕的話很難說出口,而紫衣早早的便已經去睡了。是他打發走的,此時此刻,面對着古月華如此無禮的要求,趙靖西沒有多說什麽,只緩緩開口道:“好,我這就去給你做宵夜。”說着,轉身走了出去。

在他将要走下門口的臺階之時,屋子裏卻緩緩的響起了一陣琴音,恬淡如流水一般。那麽氣勢宏偉的曲子。硬生生被古月華彈奏成了柔和的調子,聽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趙靖西頓時站住了,他回過頭來,透過打開的屋門,正好看見古月華低頭彈琴的模樣,那樣子,像極了真正的名門淑女。燈光暖融融的,照射在她白玉無瑕的臉上,投下一層淡淡的光暈來。

趙靖西心裏面有一陣柔軟的觸動,他就站在那裏,沐浴着柔和的月光,靜靜的聆聽那朝着他傾瀉而來的美妙琴音,入迷的幾乎忘記了時間。

他的華兒,總是能制造出這許多的驚喜來!

直到一曲畢,趙靖西才想起自己是去給古月華準備宵夜的,當下再不敢多呆。急匆匆的去了廚房。

然而廚房裏亮着燈,窗戶上映出一個柔和纖細的人影來,趙靖西推門走進去,正好瞧見紫衣盛了一碗燕窩粥放在托盤上,一并放着的,還有一碟子形狀好看的桃酥。

“王爺,您是給二小姐取宵夜的吧?我已經準備好。”紫衣一看到趙靖西,唇畔頓時溢出一絲淺笑來,她将手裏的食物遞給趙靖西。道:“你快去吧!我就不用進去了。”

趙靖西伸手接過,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紫衣在他走了以後,便将廚房的燈熄了,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內休息。只是聽着書房內緩緩流淌的琴音,她卻有些睡不着。

而墨雲已經睡的昏天暗地了,不管古月華的曲子彈的是好聽還是難聽,對他都造不成任何的影響。

趙靖西端着東西回去,古月華一首曲子只彈奏了一半,他将東西在桌案上放下來,沒有打攪她,一直等古月華彈完才道:“喏,你要的宵夜,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古月華的确是餓了,她走過去。伸頭從盤子裏瞧了一眼,眉開眼笑道:“王爺,這是紫衣給我準備的宵夜吧?你可沒有這個本事。”

“是紫衣做的,你快吃吧!”趙靖西點點頭,道。

古月華沒有客氣,點點頭在桌邊坐下,卻又道:“你也來吃。”

然而趙靖西卻搖搖頭,道:“我不餓,再說,我也不喜歡吃甜的。”

“哦,原來這樣。”古月華應了一聲,沒再追問,自己動手,将一碗粥與半碟子點心都消滅掉了。

吃飽喝足,她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往古琴面前坐下,伸出雙手便預備練琴,但手腕還沒碰到琴弦,便被趙靖西一把抓住了。

“你做什麽?”古月華滿臉疑惑道:“不是你叫我一定要學會一首曲子的麽?怎麽說話不算數了?”

趙靖西沉聲道:“我是叫你練琴不錯,可沒叫你沒日沒夜的練!”

“我不這麽練,明日下午怎麽回去?”古月華狠狠的翻一個白眼道。

趙靖西聞言,當即開口道:“好了,你彈的不錯,明日晚間你可以回去。”

“真的?”古月華聞言,當即喜出望外道。

趙靖西失笑:“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倒也是。”古月華點點頭,卻道:“那我還是再彈兩遍吧!鞏固鞏固,別明兒個一早起來,全忘光了。”

趙靖西聽的一陣無語:“不用練,你不會忘光的。”

古月華摸摸肚皮,不好意思道:“我吃的太多,這麽早就睡覺對身體不好吧?還是消消食再睡,不然也睡不着。”說着,眨着一雙無辜的眼睛盯着趙靖西。

趙靖西實在是被她看的沒脾氣,當下無奈道:“我準你再彈一遍。”

“好。”古月華也沒多說什麽,只點點頭便應了。很快,屋中再一次響起緩緩的琴音來。

趙靖西坐在燈光裏,雙目一眨不眨的望着古月華,仿佛過了今日他就再也看不見她了似的,又仿佛永遠也瞧不夠,他只想将她牢牢的記在心裏面,永遠也不忘記。

當然,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古月華能夠一直守在自己身邊。

可是現在,局勢不穩,朝廷不穩,自己身邊危機重重,趙靖西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古月華嫁給自己,可他也是自私的,他不想讓古月華嫁給別人,也不願意孜然一身的看着她在別的男人臂彎裏露出幸福的笑容,所以,他就讓她頂上了敏王妃的頭銜,這樣再也不會有男人惦記她,而她就永遠都是自己的。

一首曲子的時間,趙靖西的心裏仿佛經過了滄海桑田,一眼萬年。

“好聽不好聽?”一曲畢,古月華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雙眼調皮的望了趙靖西一眼,笑道:“是不是比之前的好聽多了?”扔廣歡扛。

趙靖西點點頭,笑道:“是。”說着,他便走過去,親自牽着古月華的手道:“走,回去歇息。”

古月華不由自主的被他帶着走,然而內心還沉浸在自己剛剛所彈奏的那首曲子裏,一直沒有發現這一點,直到趙靖西拉着她走回到內殿裏,她才猛然反應了過來。

“好了,你進去睡吧!”古月華說着,便想将自己的手從趙靖西的大掌中抽出來,然而她使用了很多的方法,那只手卻紋絲不動。

“趙靖西!”她小聲而又急促的喊了一聲。

下一刻,她整個人便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裏來,趙靖西緊緊的抱着她,似乎想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他将頭枕着她的肩膀,深深的吸一口氣道:“華兒,今晚上讓我抱着你睡吧?”

話音剛落,古月華便劇烈的掙紮起來,她幾乎使盡了全部的力氣。然然那雙鐵臂,她依舊沒有掙脫掉,趙靖西牢牢的抱着她,在她耳邊解釋道:“你放心,我不會做出什麽孟浪的事情來的!”

“誰信?”古月華大大的翻一個白眼,怒道:“趙靖西,我明兒個就走了,你不要在這裏發騷!”

趙靖西沒有回答她,一彎腰,便将懷裏女子整個兒的抱了起來,大踏步的往內殿自己的大床上走去。

古月華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等身體落到實處,她才發現自己這是躺在趙靖西的床上,她氣的要死,趁着趙靖西将她放在床上的瞬間,她便轉身往床下爬去。

趙靖西一把将她抓住了,牢牢的抱進了自己懷裏。

古月華氣急便狠狠一拳朝着趙靖西臉上砸去!

趙靖西輕輕一閃,便躲了過去,沉聲道:“我說了只是想抱一抱你,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古月華:“……”

她氣的心一陣陣抽疼,這厮到底知不知道他這麽做,就等于是毀了她的名節?在這個名節比命大的世界裏,這件事情要是傳揚出去,那她還用不用再做人了?

趙靖西知道她心中所想,看着她的眼睛,道:“你以後肯定是要嫁給我的,所以這根本就不算什麽。”

屁!她信了才怪!

然而趙靖西已經快手快腳的在床上躺好了,他從背後擁着古月華,将她溫柔的抱緊了,低低開口道:“你相信我,我總有一天能讓你正大光明的嫁給我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忍不住潑了一盆冷水:“靖王殿下,你為什麽總是這麽一廂情願?我說過我有願意嫁給你麽?”

“我這麽帥氣,對你又這麽好,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趙靖西聽了古月華的話,頓時擡起頭來,十分疑惑的瞧了她一眼。

古月華:“……”

這人還敢不敢自戀一點!雖然他的确如他所說……

“王爺,不是你條件好,我就一定要喜歡你,并且嫁給你的,這世界上的愛情,講究的到底是兩情相悅。”

“難道我們不是兩情相悅麽?”趙靖西聲音悶悶的。

古月華擡頭看了他一眼,很認真的道:“王爺,我喜歡你。”

趙靖西唇畔頓時溢出一絲甜甜的笑容來,可是還沒等他高興完,古月華便接着道:“可是喜歡并不等于愛。”

趙靖西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古月華試着掙紮,卻依舊掙不脫他的懷抱,她死心了,就靠在趙靖西的懷裏,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就如同她說的,喜歡不等于愛,她還是覺得,兩個人做朋友比較好,不過趙靖西肯定不願意,那還是算了。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她不能這麽早就決定陪伴一生的人,她如今才十三歲不是麽?

古月華沉沉的墜入了睡夢之中。

趙靖西一直低頭瞧着她,直到古月華睡着,他的心一直都揪的緊緊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做什麽,或者是不做什麽,他到底要用怎樣的方法才能夠讓身前這女人的心裏面只有他自己?

就連錦安候納一個小妾,都比他來的重要……

趙靖西吃着沒滋沒味的幹醋,卻是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跟古月華的老爹相提并論,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甘心,他一定要古月華愛上自己,是真真切切的愛!而不是輕飄飄的喜歡。

這一夜,趙靖西腦子裏亂七八糟,過了很久他才慢慢的墜入夢鄉,但不論是醒着還是睡着,他都緊緊的抱着古月華。

……

古月華第二日一早醒來,便發現自己全身都縮在趙靖西的懷裏,頭枕着他的胳膊,能清楚的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這一切雖然陌生,但卻給古月華營造出一種很溫馨的感覺來,但很快便消失。

她側着頭,瞧着趙靖西良久,見他睡的如同嬰兒一般,便舍不得叫醒他。可是她自己,卻是必須得要起來,不然等下紫衣進來,看到他們睡在一起,那還了得。

想着,她便小心翼翼的挪開趙靖西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離開他的鉗制,悄無聲息的想要溜下床去,可是才行動了一半,趙靖西便醒了,他連眼皮子都沒有睜開,只伸手一撈,便将古月華整個兒的撈進了自己的懷裏。

古月華吓了一大跳,不由的有些別扭,她推推趙靖西,低低問道:“你醒來沒有?”

趙靖西沒有動彈。

古月華便放棄了,只好老老實實的繼續躺在那裏,她的鼻息之間都是趙靖西身上的氣息,一股濃濃的薄荷香氣是趙靖西身上主要的味道,并不難聞。她聞着聞着,漸漸又有了睡意。

當古月華閉上眼睛睡着之時,趙靖西卻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不敢動彈,怕驚動了古月華,只将頭埋入她的發間,靜靜的想着心事。

紫衣與墨雲都很識趣的沒有進來打攪,仿佛殿內相擁而眠的兩個人的情況,她們早就已經知道了似的,只靜靜的在外頭呆着,将早膳做好留下兩份在蒸鍋裏,兩個人相對而坐吃了早膳。

古月華再一次醒過來之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她昨日練琴練的辛苦,又熬了大半夜,此時才醒,倒也正常。

趙靖西早已經起床,并且出去轉了一圈。古月華一醒過來他立刻就知道了,當即悄悄內殿裏當中的屏風,問道:“你起來了沒有?”

古月華頓時渾身一激靈,昨夜種種全部映入腦中,她不敢遲疑,迅速的整整皺巴巴的衣裳,從趙靖西的床上連滾帶爬的下來,走了出去。

“你先換衣,我在外頭等你,有什麽需要就喊人。”趙靖西瞧見古月華這幅蓬頭垢面的模樣,但卻什麽都沒說,只留下這一句話便走了出去。

第237 趙靖西的霸道

古月華呆呆的在床上坐了片刻,随即便幹脆利索的下了床,收拾自己。

等她收拾好,紫衣便進來叫她用早膳了。

古月華點點頭,跟在紫衣身後去了偏殿。趙靖西與墨雲果然已經坐在桌旁,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本正經的,一點也看不出昨晚事情的痕跡,在這一瞬間,古月華簡直要懷疑自己昨夜是做了一場夢了。

一頓飯,古月華吃的有些沒滋沒味。

其實不光她如此,就連趙靖西也是食不知味,但在古月華面前他又不想表露出來什麽,所以佯裝鎮定。

飯後,紫衣收拾了餐具去廚房清洗,墨雲去麒瀾殿外轉悠,屋中就剩下了古月華與趙靖西兩個人,因為要分別了,古月華心中也不知道湧上來一股什麽滋味。望也沒望趙靖西一眼。

“下午你就要走了,不如将昨晚上的曲子再給我彈奏一遍吧!”趙靖西開口道。

古月華正想說些話來緩解尴尬,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好。”

兩個人相攜去了書房,誰也沒有提起昨晚上的事情,古月華只覺得身在雲裏霧裏,什麽也看不清楚,然而趙靖西,卻清楚的記得昨日晚上的一點一滴。

這一次,古月華特地的焚香沐浴了。這才在琴凳上坐下,她閉上眼睛仔細的想了片刻,昨日所記熟的那首曲子便清清楚楚的浮現在心頭,她擡起雙手,緩慢的撥動琴弦。

趙靖西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直到耳邊清晰無比的響起昨日那首《江湖笑》的曲子,熟悉無比,卻又多了一絲絲別樣的味道,他便聽的入了神。

正在廚房刷完的紫衣聽到這樣的曲子不由的一愣,連竄進來游手好閑的墨雲也是驚豔了一把:“沒想到紫衣彈起曲子來,竟然這般好聽!”

“你昨晚上睡的跟豬一樣,雷打都不動,自然不知道她練習這首曲子練的有多艱難。”紫衣狠狠的白他一眼道:‘我昨晚上可是被吵的半宿都睡不着。”

墨雲不知道還有這事兒,不過他卻嘿嘿的笑了起來:“藍衣練琴,想也知道不會好聽,我能睡的着。這是我的福氣!”

“對!你這是福氣!”紫衣沒好氣的道。

這邊兩個人吵的一陣熱乎,書房內,古月華的琴聲緩緩落幕,彈完最後一個音符,她放下雙手,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道:“王爺什麽時候讓我回去?”

趙靖西定定的看着她。

古月華有些不自在,早上起來她是易容了的,但是剛剛沐浴,那易容又被洗掉了。此時此刻,她是以自己原本的容貌坐在這裏的,面對着趙靖西的目光,回想着過往的那些一樁樁,一件件,她真的有些不太習慣。

古月華将之歸結于她易容的時間太久的緣故,她一直都頂着藍衣的身份,如今好容易又做回古月華了,卻又不習慣了,不知道下午回去錦安候府的時候,她會不會也是如此的不自在?

趙靖西看穿了她心裏所想,當即答道:“你回去了以後,先不要在你爹娘面前露面,等過個一兩日再說。”

“不能等。”古月華聽聞此言。當即搖頭道:“我爹新納的那個姨娘,到底是何身份,我必須要查探清楚!”

“我就知道你會如此。”趙靖西聞言,瞧着古月華無奈的嘆息一口氣,然後起身去書案上取了一個信封樣的東西,然後遞給了古月華:“你瞧瞧吧,你要查的都在上面了。”

古月華萬萬沒有想到他昨晚纏着她練了半夜的曲子,竟然還抽空命人調查了此事!她顫抖着雙手打開了那個信封。

趙靖西語氣溫柔道:“你瞧瞧吧,若是還有什麽想調查的,你告訴我,我會派人全部給你辦到。”

“不用了。”古月華從信封裏擡起頭來,目光平靜的望了趙靖西一眼道:“這是我的事情,你已經幫了我不少了,剩下的事情我想自己去調查。”

“你們錦安候府雖然是鐘鳴鼎食之家,家世門第都很高,但是深宅大院裏的恐怖事情想來根本就不會少。”趙靖西慢慢道:“尤其是你還有那樣一個哥哥,那樣一個姐姐,你母親的心也是偏的,你叫我如何放心讓你就這麽回去?”

古月華聽了這話,便知道趙靖西将古家那些個事情全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了,雖然此舉他是在幫她,可是這些話,古月華一樣聽着很刺耳!她也是古家人好不好!

盡管,那個家,只有一個父親還像點樣子,但古月華依舊認定那就是她的家,誰也不能橫加破壞!

“王爺,不管怎麽樣,那也是我的事情,您似乎管的太多了?”古月華淡淡道。

趙靖西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嫌棄我多管閑事?”

古月華不置可否。

趙靖西卻又忽然笑了,笑的猶如昙花初綻,美如晨煙:“可我偏偏就要管你的事情!不光是現在,就是以後,我也管定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便覺得趙靖西實在是太蠻橫了,這厮看起來是不錯,能力也強,放在現代,絕對是搶手的帥鍋一枚,可是他這通身的大男子主義恐怕沒有哪一個女人能受得了,現代女性再愛一個人,也希望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而不是這樣,全盤被另一個人掌握!

古月華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多年,即便是現在,她也是以現代人的思維來思考一些事情,也是以此來做決斷的,這就跟趙靖西格格不入起來。

“你這是幫我還是害我?”

趙靖西聽了古月華這話,就仿佛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他失笑的望了古月華一眼道:“你竟然這麽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一絲絲加害你的心思!”

“那麽你是不是以為很弱小,必須要你的保護才能在錦安候府裏立足?你瞧不起我?”古月華定定看了趙靖西兩眼,面無表情道:“收起你那自以為是的好心吧!我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來應付這一切!”

聽了這話,趙靖西很是驚奇的上下打量了古月華兩眼,道:“你自己能行?那麽上次在玉春樓裏……”

古月華知道他心裏面想的是什麽,趙靖西才說了一半,她隐藏在袖子裏的手閃電般出手,幾乎只是一剎那的時間,她手中的銀針便抵在了趙靖西胸前大穴上,她緊挨着他的身子,低低道:“那日我本沒想到王爺會來,我自己也是定好了逃跑的計劃的,你覺得以我的身手,會不會逃脫?”

趙靖西只用了一瞬間便明白了古月華的計劃,待古月華慢慢的放下手之後,他恍然大悟道:“你那日原本是想趁着被哪個富家子弟買去,離開玉春樓之後再逃跑是不是?”

“是。因為玉春樓的老鸨金玉對我看守的很是嚴格,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輕易的暴露自己。”古月華淡淡道。要不是因為這個,她又怎麽會在玉春樓裏面呆上半個月的時間?

趙靖西聽了此話,眉頭卻是一挑,道:“那日我是跟着梁子安去的玉春樓,我只是懷疑他跟你失蹤的事情有關,沒想到卻誤打誤撞的救了你,可是華兒,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沒去,那日是趙钰買下了你怎麽辦?”

“他不會!”古月華想也不想的道:“那日他純粹就是為了跟你賭氣,至于我是誰,根本就不重要。”

趙靖西原本心中有些難受,可是此刻聽了這話,卻是眉眼一起舒展開來,唇畔也帶了一絲笑容:“華兒,你也認為趙钰他根本就不喜歡你?”

古月華回過頭來看了趙靖西兩眼,果然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絲的希冀,她低低一笑,道:“你們皇室中人,個個琢磨不透,我一個也不喜歡!”

話音剛落,趙靖西便猛的一下将她抱在自己懷裏面,審視着她道:“連我也包括在內?”

“是。”古月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道:“我的夢想,就是找個安靜的地方,種幾畝田地,蓋一個大院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你不找個人陪着你?”趙靖西并不放手,反而将懷裏的人兒抱的更緊一些。

“找個憨厚的農夫就好了。”古月華想也不想道:“只要對我好就成。”說着,她便狠力一掙紮,掙脫了趙靖西的懷抱。

懷中陡然一空,趙靖西心裏有幾分失落,然而瞧着古月華手捧銀針,戒備萬分的模樣,他終于是嘆息一口氣,沒有再上前去,只是嘴裏不屑道:“你想找個一無所有的農夫?你覺得,以錦安候府的名聲地位,會同意你這麽做麽?”

“夢想之所以是夢想,就是因為它難以實現。”古月華淡淡道:“我本來也沒期盼能夠成真,只是偶爾幻想一下罷了。”

趙靖西看她說的傷感,不由的道:“你放心吧!你不喜歡京城的這些紛争,以後我帶你去一處避世的桃源,就像你說的那樣,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最後一句話,趙靖西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不過他心裏面卻是有幾分快樂的。

古月華卻沒從這句話裏體會到多少的柔情蜜意,她點點頭,淡淡道:“以後再說吧!”

趙靖西瞧着她這幅模樣,心中頓時沒了話說,他擡眸瞧了瞧古月華,很是有些猶豫的問道:“你現在這般抵觸我,是不是因為我當初向皇上提議你做敏王妃的事情?”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失笑:“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不錯,我如今是你名義上的嫂嫂,你總是如此對我,到底是想怎樣?”扔東找弟。

趙靖西聞言,趁着她精神放松的當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坐下來我細細說給你聽。”

古月華瞧着他認真的模樣,終于忍住了紮他一針的想法,依言坐下問道:“說罷!我看看你能編出個什麽樣的理由來。”

趙靖西挨着她坐了,盡量不去注意古月華手上明晃晃的銀針,他不知道她身上帶了多少這樣的東西,因此不敢貿然出手,天知道他多想在此刻狠狠的抱一抱她!

“華兒,當初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我母後親自替我挑選了王妃,而你卻又被母後逼着趕快嫁人,我即便是想要籌謀,也來不及了,可是我卻是一定要娶你的!”趙靖西盯着古月華,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被人操控自己的人生,連妻子都不是我自己喜愛的,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人只有你!”

聽着他這深情的表白,古月華心裏面有一瞬間的心動,然而只是一瞬,她便反應了過來,緊盯着趙靖西,說出了她心裏的疑問:“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王爺,我記得我在護國寺裏落水之前,我們就沒有見過面,之後你便一直對我很好,給我藥膏,治好我胳膊上的傷,你似乎是在對待一個認識了很久一般的人一樣,這到底是為什麽?”

趙靖西聽着她字字珠玑,聲音清脆,好半天都反應過來,好久之後,他才淡淡道:“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古月華很是莫名其妙:“我應該記得什麽?”

話一說完,她心裏便打了一個突。

她是穿越過來的,之前這具身子的主人到底做過什麽,她其實記的不是太清楚,唯一記得的,便是古家滅亡,她代替古月彤嫁給太子,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的結果,這似乎是因為之前的古月華執念太深,所以才強行的留在身體裏,被她知曉的,而那些個前塵往事,她便有許多不記得了。

看趙靖西的意思,古月華在十二歲之前,跟他見過面?難道還是兩小無猜?

古月華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只覺得狗血無比,她望着趙靖西,試探着開口問道:“我們,之前見過?”

趙靖西看她的表情,再聽了這話,便知道她全部忘記了。他心中頓時湧上來一股失望來,不由的嘆息一口氣道:“你真的不記得了?你小時候跟着你姐姐還有母親進宮,在宮裏面見過我的……”

古月華恍然,錦安候府門第高貴,錦安候夫人自然是經常出入宮禁的,她與古月彤兩個随着一起進宮也不過是尋常的事,但趙靖西所說的到底是什麽?

“那時候你八歲……”趙靖西說着,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見她依舊是一臉懵懂的模樣,自己便也失去了談話的興致,只掃興的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你既然已經忘記了,那麽多說無益,我還是接着剛剛的事情繼續說吧……”

古月華坐在那裏,聽趙靖西一字一句從前的事情解釋一遍,心裏面有了幾分了然,也有了幾分感嘆,別的她都一笑而過,對于趙靖西的大男子主義與霸道,她卻是更多了幾分了解。

這一席談話一直到午飯之時才結束。

飯後,古月華又練了一會兒琴,便回去隔間裏收拾自己的東西,她要回家了,不能不做一些準備。

但其實她的東西也沒有兩件,就是換洗的衣裳而已,正收拾着,趙靖西從外頭走進來,倚在屏風旁,雙手抱胸瞧着她動作,好半天才道:“你在那邊呆的煩心了,就回來看看吧!這裏永遠給你留着。”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轉過身來,她白了趙靖西一眼,道:“你覺得我是會對如此簡陋的卧室感覺滿意的人麽?我連一點隐私也沒有!”

可這裏距離他最近。

這話趙靖西沒敢往外說,他定睛瞧了古月華一眼,道:“行了,知道你歸心似箭,我也不多說什麽了,你一切小心。”

古月華将收拾好的包袱往床上一放,便對着趙靖西道:“行了,王爺,你出去吧!我要梳妝了。”

她在這麒瀾殿內可以露出本來的容貌,因為沒有人進來,統共就四個人,沒人會說出去。但是出去,卻是要扮作藍衣了,不然,會出亂子的。

然而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搖了搖頭,道:“不,你今日易容成別的人,最好是男扮女裝,我讓紫衣假扮成你,她先走,你随後出去,上一次的事情,我們不得不小心。”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回過頭來看了趙靖西一眼,見他已經将吊兒郎當的神情收了起來,也順便将那一腔的柔情蜜意統統壓在心底,只是神色凝重的提醒她,路上要注意安全。

古月華看着這樣的他,心中又多了一份喜愛,她不無傷心的想到:倘若趙靖西不是王爺多好,這麽俊的小白臉子,她倒貼都可以!

話不多說,等一切都收拾好的時候,已經是近黃昏了。

古月華從殿內出來,果然看見紫衣已經扮成了她婢女的模樣,竟然連神态舉止,說話聲音都超級神似!,古月華見了,心中驚奇的很。

趙靖西在殿內單獨面對古月華的時候,話多的不得了,甜言蜜語更是不要命的不停往外兜,然而在這外頭,當着墨雲紫衣還有那一幹侍衛的面兒,他卻不肯多說一個字,只定定的瞧了古月華片刻,淡淡道:“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古月華心道別人是傻的麽?同樣的計謀怎麽會使用兩次?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敵人‘竟然真的是個蠢的。

紫衣先走,一路疾行,專挑偏僻的巷子鑽,這與古月華之前的行徑不謀而合,再加上她原本就是假扮古月華的,因此那些躲藏在暗中的人誰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暴露了。

而紫衣也大膽的很,不說她自己那一身過硬的武功,單單趙靖西,就派了三十個武藝超絕的暗衛一路護送于她,這些個跟蹤之人,根本就是小玩意兒,紫衣像是貓逮老?一般的逗着她們兜圈子。

而一個時辰之後,趙靖西估摸着紫衣已經走遠,他這才對着古月華道:“行了,你可以走了。本來我是想要送你的,可是本王的行蹤實在是太過引人注意,去了反而不好,會給錦安候府招災,我就不去了。派些暗衛護送你便是。”

古月華點點頭,心想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個’招災‘的體質啊!

她點點頭,對着趙靖西說了句;“後會有期。”便一溜煙兒跑出了靖王府的後門,她穿着一身小厮的衣裳,沒人能看出來她是一個丫頭。

在街上七拐八拐了以後,古月華便回去了她的鋪子;留香閣。

然而在大門口的時候,她有些驚呆,她有些日子沒來,這鋪子竟然已經大變了模樣!門面全部重新裝潢,看起來高大上檔次了許多,就連這條街上的人也多了一些,留香閣門口也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

古月華一下子便想起來趙掌櫃的是趙靖西的人,沒想到她一直不在,趙掌櫃的竟然将這裏打理的如此之好,果然是個人才。

她站在街上瞧了片刻,轉身從一旁的偏門進了留香閣的後門。

門竟然是開着的,古月華瞧了兩眼,眉頭狠狠一皺,推開門走了進去,院子裏有兩幾個小厮正在光着膀子幹活,裏面就有小冬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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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3 章 不納妾就不納吧!

然而不等他仔細去想,聽茵便已經将自己激動的模樣收了起來,只淡淡問道:“殿下,您還有事情麽?”

趙钰看了她一眼,道:“沒有了。”說着轉身欲走。卻又回過頭來再一次的看向聽茵:“你說你能夠想法子制住趙靖西,那麽本王等着,但是要給你時間限制,七天為限,怎麽樣?”

聽了這話,聽茵直接搖頭道:“七天太少,至少要一個月。”

趙钰聽了這話,眉頭再一次的皺了起來。

“時間太短,靖王他不會上鈎,殿下,心急是成不了大事的。”聽茵淡淡道。

不知道為何,她雖然沒有按着趙钰的要求去做,然而此刻趙钰看見她這幅模樣,心中卻覺得很是舒服。要是聽茵沒有思考,直接就答應了他,那他反而還要有所懷疑了。

“好,那麽本王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趙钰點點頭道。

聽茵的唇畔頓時露出一絲淺笑來。

趙钰看到她唇畔的這一抹笑容,忽然間覺得自己的氣消了一大半。這一晚,他睡在了聽茵的屋子裏。那一群的莺莺燕燕都妒忌死了。

……

趙靖西從大街上與趙钰分開,直接就回了靖王府,見到古月華,他很不好意思的将那盒子藕粉糕拿了出來。道:“回來晚了,這糕點涼了,還是不要吃了。”

古月華探頭瞧了一眼,見那糕點做成了蓮花的形狀,瞧起來雪白雪白的,很是好看,她當即道:“罷了,涼了就涼了,別有一番滋味的。”說着,伸手拿了一塊,剛要往嘴裏塞,趙靖西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還是別吃了,讓紫衣熱一熱再說。”

古月華頓時嘆息了一口氣。

趙靖西見了,頓時吓了一大跳,忙問:“你到底怎麽了?”說着,低頭瞧了一眼手中的盒子。道:“罷了,你既想吃那就吃吧!我不阻止你了,瞧你委屈的。”

古月華聽見這話,擡眸望了趙靖西一眼,道:“我嘆息不是為了這糕點,而是奇怪王爺為什麽回來的這麽晚,難道路上有事情耽擱了?”

趙靖西沒想到她猜的這麽準,竟然知道他半路上出事了!原本他是想對古月華隐瞞這件事情的,可是現在看來。這根本就不可能。他擡頭瞧了瞧古月華,去重就輕的道:“也沒什麽,就是半路上遇見了趙钰而已。”

“你遇見了趙钰?”古月華聞言,頓時驚訝的瞪大眼睛,道:“你們叔侄兩個,在半路上飲酒下棋還是切磋武藝了?”

趙靖西呼吸一窒,當即笑道:“沒什麽,就是半路上遇上了,随便說了幾句話。”

古月華多聰明的人,趙靖西不想告訴她這件事情,有意隐瞞,她再追問就顯的咄咄逼人了,所以她好脾氣的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行了。晚飯差不多得了,快過來吃吧!”說着,便率先走了出去。

趙靖西頓時松了一口氣。他并不想将趙钰用劍指着自己?子尖的事情告訴古月華。

紫衣還是将那盤子藕粉糕放在蒸鍋裏蒸了蒸,沒想到味道出奇的好,古月華竟一連吃了好幾塊。飯後,趙靖西去了書房,紫衣去廚房将碗筷收拾了,回來對着古月華道:“我今日探聽到了錦安候府的一點事情。”

古月華聽件這話,頓時将自己的頭從厚厚的書裏面擡了起來,問道:“什麽事情?”

紫衣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樣說才好,她斟酌了半天,才慢吞吞的道:“聽說你爹錦安候納了一房妾室。”

“通!”的一聲,古月華手裏面的書當即掉在了地上,她臉色發白的問道:“你是說我爹,他又納了一個小妾?”

紫衣點點頭,望着古月華的眼神有些憐惜,她道:“古二小姐,我知道你跟你母親的感情一直很好,錦安候夫婦這幾十年來一直是琴瑟和鳴,身邊也只有一個妾室徐氏,之後你爹在沒納過妾室,但是,如今事情已經成了這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古月華面色蒼白才不是因為錦安候夫人,她本來就是穿越之人,再加上心智成熟,想将那個心長偏了的婦人當做自己親娘,根本就不可能的。她心中緊張,卻只是因為錦安候納了妾。

在上一世裏,古家的滅亡就是從丁海蘭開始,因為她卻勾引了自己的姐夫,成為了她父親的妾室,最後卻叛變了。古月華穿越過來之後,知曉前世的事情,所以一直都在提防着丁海蘭,曾兩次用計謀将對方趕出了錦安候府,可是沒想到,她不過是離開侯府兩個月,這丁海蘭就爬上了她爹的床!

“紫衣,我問你,我爹,他納妾是什麽時候?”古月華嘴裏苦澀的問道。

紫衣想了一下,道:“三天之前吧!”見古月華盯着自己,紫衣很不好意思的道:“二小姐,對不住,前兩日我一直很忙,所以就沒有查探到這些來告訴你,真是對不住了……”

“這不關你的事情。”古月華搖搖頭,深吸一口氣道:“看來我得回去了。”

紫衣聽了這話,頓時吓了一大跳,瞪目結舌道:“你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麽……”

古月華搖搖頭,道:“我不等了,我得要回去阻止丁海蘭!她不能呆在古家!”

“丁海蘭?”紫衣聽了這話,眉頭頓時一皺,道:“二小姐,你說的丁海蘭,指的是定安伯府丁家的姑娘麽?”

“沒錯!那原本應該是我的外家。丁海蘭,是我小姨。”古月華咬牙切?道,短短一瞬間,她已經在心裏面閃過了十七八種對付丁海蘭的招數。扔廣妖亡。

“可是,錦安候新納的小妾,并不是丁海蘭啊?”紫衣有些詫異道。

“不是丁海蘭?”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傻眼。

紫衣點點頭,提示道:“你爹納的那個女子,好像是你們家的一個丫鬟。”

丫鬟?

納妾?

這樣的字眼落在古月華的眼裏,她頓時有些傻眼,她費盡心機的趕走了丁海蘭,沒想到卻讓旁的人捷足先登了!

難道他爹錦安候真的命裏有一劫,必須要在今年納一個小妾?誰知道那個丫鬟是不對古家有二心……

相對于錦安候夫人偏到腳上的心,古月華對錦安候這個父親還是有幾分感情的,畢竟一個身份尊貴的男人能夠任由自己在他身上作怪,卻沒有生氣,這是十分難得的,古月華一直都記得這個父親。想着,她便一把拉住紫衣,鄭重其事的道:“紫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麽?”

紫衣眨眨眼睛,道:“你說。”

古月華道:“我想讓你幫我暗中調查調查我爹新納的這個小妾,看她背後有沒有人。”

“如果我去調查了,是不是你就不用回去了?”紫衣有些興奮的問。

古月華搖搖頭,沉聲道:“我還是得要回去。”她必須得親自去探一探這個新晉姨娘的底細!

“這樣啊。”紫衣臉上頓時有些失望。少了古月華的麒瀾殿怎麽看着都有一股子冷清的味道,最重要的是,趙靖西會因此而變得喜怒無常,叫她們這些下人無所适從。

古月華瞧見了她臉上的那抹失望,正要開口勸勸她,畢竟在靖王府呆的這段日子以來,紫衣一直都對她很好。但她還沒開口,外頭便響起一個沉穩的聲音來:“你真的要走?”

古月華一擡頭,便看見趙靖西從殿外走了進來,黃昏的晚霞在他身上鍍上一層玫瑰紅,越發襯托的他俊朗如玉,只是嘴唇緊抿,他看起來似乎心情很不好。

古月華瞧着,不知道為何,自己心中也有一絲落寞的感覺,為即将到來的分離。然而,她還是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道:“是。”

“那麽能不能等到明日下午?”趙靖西走過來,瞧了她一眼道:“你放心,我不會阻止你,但會親自派人将你送回錦安候府。親眼看着你安全了我才會放心。”

這要求并不過分,古月華想了一下便點點頭,道:“好。”

趙靖西的唇畔頓時露出一絲淺笑來,忽然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麽你現在沒事了吧?”

古月華不明所以,當即點點頭,道:“是啊?”

“那走吧,去書房裏練練琴,自從上次練完之後,你好久都沒有摸到過了。”趙靖西說着,自顧自的轉身走了出去,聲音遙遙的傳過來:“記住,這次學不會一首正兒八經的曲子,你就別回家。”

古月華聽了這話,兩側太陽穴頓時突突跳的厲害,她現在一門心思的都是想要回家去收拾她爹新納的那個小妖精,才沒空練什麽琴!

“王爺,可不可以打個商量,重新換一個啊?”古月華追過去頗為無奈的道。

趙靖西笑笑,很是開心的望了她一眼道:“不行。”

這兩個字他咬的極重,說的鄭重其事,驚天地泣鬼神!

也差點氣死了古月華。

她氣呼呼道:“我就不練,看你能把我怎麽的!”

趙靖西回過頭來,笑眯眯的望了她一眼,滿臉玩味兒的道:“你确定?”

古月華看了他那不懷好意的目光,頓時心中打了一個哆嗦,沒骨氣的低了頭:“好吧,我練!”

大不了她今晚上不睡覺了,練個通宵,一定會練出一首曲子來的!

“哎,你竟然這麽快就改口了,本王都想到折磨你的法子了。”趙靖西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軟蓬蓬的,摸着很有觸感。在他記憶裏,古月華似乎很不喜歡在自己頭上抹一些諸如桂花油之類的東西,當初在玉春樓裏,因為要扮牡丹,她沒法子才在自己頭上用了,後來回到靖王府裏,她幾乎是狠狠的将頭發洗了三遍才罷休。

趙靖西當初看的當真是心疼死了。

回憶起往事,趙靖西的眼眸裏頓時泛起一絲柔情來,但在看見古月華撅的高高的嘴唇,卻又被逗樂了:“別氣了,趁着現在沒事,快去練習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本王對你的好意。”

屁的好意!

古月華堅決不肯承認,當初在玉春樓裏的時候,她就是因為被趙靖西逼着學會了一曲兩只老虎跑的快,所以才有了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技藝。也因此而給了趙靖西暗號,最終得救。

趙靖西瞧着她這幅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一刻鐘之後,兩人在書房裏坐下,古月華面前就放着一張古琴,古月華就是再無知,也能猜測出眼前的琴絕對不是俗品。她望了趙靖西兩眼,氣呼呼道:“這琴這麽好,我要是弄斷了琴弦,你可別心疼!”

“你別弄傷自己就成,這樣我會很心疼。”趙靖西唇畔一揚,淺笑道:“至于瑤琴,這不過是身外之物,我根本就沒放在眼裏。”

古月華:“……”

這人一本正經的說着情話的模樣很好看,可是看着看着,古月華卻想沖過去狠狠的揍他兩拳。真是個敗家子!這瑤琴那麽貴重,他竟然不放在眼裏……

“好了,開始練吧!”趙靖西緩緩道。他身後的桌案上焚着香,此刻正有袅袅青煙緩緩升起,越發襯托的他芝蘭玉樹,很讓人移不開眼睛。

然而,古月華瞧着那袅袅青煙,心中卻有了主意:“不是都說彈琴之前需要焚香沐浴的麽?這焚香是有了,可是我還沒沐浴呢!我先去沐浴啊!”說着,小跑着往外奔去,好似身後有狼在追逐一樣。

就在這一刻,她改變了主意,她不想受這份罪,也不想被趙靖西荼毒!

見她耍賴,趙靖西卻沒有起身去追,仍舊四平八穩的坐在那裏,用懶洋洋的的聲音道:“你是想讓本王親自伺候你沐浴麽?好,本王滿足你。”說着,緩緩起身。

古月華聞言吓了一大跳,雙腳像是釘子一樣的盯在地上,動都不能動一下。趙靖西伺候她沐浴,開什麽玩笑!

然而趙靖西說話算話,向來是言出必行,古月華深深知道這一點,她轉過頭來,陪着笑臉道:“我剛剛想過了,我這是練琴,不是學琴,不用沐浴。”

“是麽?”趙靖西聽了這話,唇畔溢出一絲淺笑來,道:“既然如此,那你回來吧!”說着,将剛剛直起來的身子又坐了回去,依舊是個四平八穩的氣勢。

古月華頓時覺得一陣頭疼,這趙靖西平日裏挺善解人意的,怎麽這一次卻是如此的胡攪蠻纏呢?

當然,古月華心裏面也是隐隐約約的猜到一些原因,趙靖西不想讓她離開,所以才會賤招出盡,為的,就是想讓她多呆一會兒。。

可古月華沒辦法,她想回家,如果不按着趙靖西的意思來,那麽她明日絕對不可能回到錦安候府。為了她爹,為了錦安候府屹立不倒,她必須拼了!

想清楚了以後,古月華深深的嘆息一口氣,當即走過去在琴凳上坐了下來,紫衣剛好從外頭走進來,對着古月華笑道:“二小姐,奴婢今日教您練習一曲《平沙落雁》,如何?”

古月華即便是再無知,也知道這《平沙落雁》乃是中國十大名曲之一,她一個連琴譜都不太能認全的人想要學會彈它,這不是異想天開是什麽?

“我不學那個。”古月華搖搖頭,道:“今日還是我說曲子,你來教我練。”說着,她便拿過筆墨來,刷刷刷的寫了一首歌。

紫衣低頭看了一眼,饒有興致道:“二小姐,你這是什麽詞?讀起來很有氣勢的樣子……”

“這是歌,我會唱,但是不會彈,你來幫我譜曲。”古月華說着,便低低的哼唱起來。

趙靖西側耳傾聽,終于聽清楚古月華唱的是“江湖笑,恩怨了,人過招,笑藏刀……”

一個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竟然出口就是這些打打殺殺的!趙靖西吓了一大跳,不過卻聽的有些入迷。

紫衣也很吃驚,不過她什麽也沒問,只仔細的記住古月華哼唱的調子,等她唱完,她便在琴前坐下,手指撥動琴弦,很快,一模一樣的曲調便從指尖流淌出來。

古月華仔細的聽了一陣兒,待一曲畢,她拍着手笑道:“就是這個!紫衣,這曲子難不難?”

“不難。”紫衣點點頭,道:“不過這是對我來說,對你來說很難。”

古月華:“……”

趙靖西坐在不遠處,瞧見了她這幅模樣,卻是低低的笑了一下,又埋首進了書中。直到‘嗡!”的一聲,古月華彈奏出來一個十分難聽的調調,趙靖西才再一次的從書裏面擡起頭來。

古月華沒理會他,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制造出來的噪音有多大殺傷力,還在紫衣的指導下費力的練習着曲子。

趙靖西很想摔門而出,這噪音他實在是受不了啊!

可是,這近距離能夠見到古月華的機會,他卻不想放過,更何況,伊人明日就要離開,回去她自己的家,再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他怎麽能放棄這最後相守的時光呢?

所以,不管古月華彈奏的多麽難聽,趙靖西都屹然不動的坐在那裏。

古月華在彈琴的空隙裏瞧了他一眼,見趙靖西臉上不為所動的模樣,她頓時低低的笑了一下。

是的,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此刻心思煩亂,最不想學琴,而彈琴卻是最需要心無雜念的,趙靖西是在逼她!

既然如此,那她就制造點噪音,讓你也難受難受好了。

古月華是個不愛記仇的人,一般有仇,她當場就報了。

書房裏,兩個絕色婢女坐在琴前認認真真的學琴,然而指尖彈奏出的曲子卻是讓人實在是難以接受。不是一般的難聽,墨雲早早的就閃遠了。

而書案前的趙靖西卻依舊穩如泰山的坐着,仿佛那魔音灌耳的彈琴之聲他一點也沒聽到似的。唇畔還挂着一絲淺淺的笑容。

紫衣看的不忍心,然而她也不敢勸說古月華,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她從來沒有要攙和的意思。

古月華樂此不疲,直到她終于能将每一個音符都記住,這才大發慈悲的放過了趙靖西,她終于彈奏出了磕磕巴巴的一首曲子。

趙靖西已經聆聽了一個時辰了,待古月華彈奏完,他不由的開口問道:“你彈的這是什麽曲子?”

“江湖笑。”古月華眨眨眼睛道,前世的時候,她很喜歡周華健的歌,這首曲子,算是為數不多的一個她能拿的出手的曲子了。

“倒也切貼。”趙靖西聞言,當即點點頭。

如此又彈奏了兩個時辰,已經到了戌時三刻,再過不久就要到午時了。趙靖西聽古月華已經彈奏彈奏的有那麽幾分意思,當即開口道:“行了,今晚就到這裏,明日再練。”

然而古月華搖搖頭,道:“不,今晚上學不會我不會睡覺的!”

“這又是何必?”趙靖西皺眉道。

古月華累的半死,雙手十指也很痛,然而她卻做了一個鬼臉道:“沒事兒,我能頂的住!”

“那也不行,你回去睡覺!”趙靖西站起身來道。

古月華往後靠在墊子上,長長的出一口氣道:“我不想睡,睡不着。”

“你就那麽不願意你爹納妾?”趙靖西開口問,心裏有什麽被觸動了。

這一生,他是非古月華不娶的,無論如何,他靖王妃的人選必須是她。但是兩個人成親之後的打算趙靖西卻是沒有想過,至于自己以後會不會納妾的事情,他也從來都沒有想過,但此刻,他瞧見了古月華對錦安候納妾這事兒如此抵觸,他便明白,自己要真的娶了這姑娘,那麽以後是別想納妾的了。

不納就不納吧!

趙靖西沒有一點猶豫的便做了這個決定。反正他這麽多年,也沒再看上別的女子,就只有古月華,這事兒依着她,他也很快樂。

一時之間,趙靖西的思路竟然飄浮到很遠……

古月華聽了他的話,卻是搖了搖頭:“我不是不願意我爹納妾,我不喜歡,但那是長輩的事情,我沒有說不的權利,可是,那個小妾,卻不一定是真心實意的跟着我爹的,我懷疑她是有什麽目的。”

“哦?有目的?”古月華這話一下子便将趙靖西從沉思裏弄清醒了,他重複了一遍古月華的話,皺着眉頭道:“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古月華聽見這話,卻是低低的笑了:“那要看這個小妾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了。”

第 232 章 來歷

聽見這聲問話,站在門口的女子輕輕抿唇一笑,道:“牡丹參見三皇子殿下。”說着,踩着蓮步款款進到屋中,她仍舊穿着那日從玉春樓裏出來的那身衣裳。紫紅色繡金線的裙擺很長,在地上拖拽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來,卻越發襯托的她腰肢纖細,面容絕美。

趙钰聽了這話,如同見了鬼魅一般,從頭到腳将牡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眼,直到确定與記憶中的那人完全符合之時,他才沉下臉來道:“你不是牡丹!你是聽茵,本王三年前的時候在玉春樓裏面見過你,不過卻又不太像。”說着,他便上前一步,猛的一把抓住了聽茵的一只手臂,瞪着她道:“你到底是誰!說!”

原本,他是想抓住她的衣領的。趙钰平日裏溫文爾雅,可是氣極了的時候他又比誰都粗暴,他都伸出去手了,才發現聽茵身上穿的衣衫很是暴露,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唯獨沒有可以讓他抓握的地方,趙钰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咯咯!”聽茵見識了趙钰兇狠的表情,卻是絲毫也不害怕,她笑道:“三皇子殿下。您不會是記錯了吧?我怎麽可能是聽茵?聽茵又是誰?我一個月前才到的玉春樓,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說的是什麽。”

“你少裝蒜!”趙钰已經認定眼前的女人不是牡丹,又怎麽可能被她這三言兩語的就打發走,他握着聽茵的胳膊不由的用力,眯着眼睛道:“那時候你在玉春樓裏面只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女子,因為還沒到年齡,便沒有被老鸨給開苞,但是你長的很有幾分姿色,那一年京城一戶姓伊的大戶公子看上了你,花了錢将你贖走,我剛好與那伊公子有過交往,因此識得你!”

聽茵看他揭出了自己的老底兒,卻不慌不忙,她身為妓子,天生就會演戲,這麽多年混跡風月場所。什麽樣子的男人沒有見過,自然不會被趙钰幾句話就給吓到,只輕輕一笑道:“三殿下,您真的誤會了,我真的不是聽茵,我是牡丹!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到街上随便找個人來問一問。”

“真的?”趙钰聽她說的信誓旦旦,頓時疑惑起來。當年的小姑娘他記得不是很清楚,眼前的女子風華正茂。與他腦海之中所記得的女子模樣自然是有一些出入,難道真的不是?他有一瞬間的疑惑。

但是有一點,眼前這女子身姿曼妙,姿容絕色,倒也對得起牡丹這個稱號。

“三殿下,你可信了?”聽茵笑盈盈道,然而手心裏卻捏出了一把薄薄的冷汗。

好險!她差一點就暴露了!

眼前這個人,比起當年更是多了一種味道,聽茵越看越着迷,她當初被伊公子買下,但是卻看上了他的好友三皇子殿下,因此在出了玉春樓之後,她就逃了,東躲西藏的離開京城。躲開了尹家的追捕,沒想到三年之後,她再一次的淪落風塵,還是在玉春樓裏,但這一次她卻幸運的可以頂替牡丹進入靖王府。

這個要求,她又怎麽可能拒絕?

可以見到她心心念念的三皇子殿下,還能陪伴在她的身邊,聽茵覺得,她這輩子死而無憾了!

趙钰心中是有三分相信,然而他畢竟是個多疑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完全相信聽茵,他定定的瞧着眼前的女子看,只見她唇角上揚,唇色紅的就好似那冬日裏盛開的忍冬花,有七分媚色,卻也有三分的調皮。

這樣的女子,倒也夠資格跟在自己身邊。

只是那九十萬兩黃金……

趙钰一想起這件事情便肉痛不已,玉春樓沒了,雖然他不用再付出這筆巨款,但是皇帝卻将他狠狠的訓斥了一頓,還關一年的禁閉,還有外頭漫天飛的流言蜚語,這一切的一切,趙钰根本就承擔不了!

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眼前的女子!

趙钰只會将錯誤都怪罪在別人身上,很少責怪他自己。他也不去想自己與趙靖西争奪來争奪去,這對真正的牡丹來說,到底是怎樣的災難,他只想如果沒有牡丹的話,他就不會找趙靖西的麻煩那日的一系列事情就都不會發生!

當然,真的牡丹已死,所有的人,包括聽茵,都是贗品。

此時此刻,面對着聽茵,面對着眼前這個如絕世好畫裏走出來的女子,趙钰眼中的驚豔之色一點一點慢慢的淡下去,重新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模樣,聲音冷冷道:“就算我信你是牡丹,可你覺得你自己值得那九十萬兩的黃金麽?你知道你給本殿下惹了多大的麻煩!我不殺你,就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然而聽茵聽完這一段幾乎是咆哮着說完的話,卻是神色安詳,她靜靜的瞧了趙钰一眼,輕輕一笑道:“殿下,我有用,你不是讨厭靖王殿下麽?我想法子替你報仇!”

趙钰其實在說完上面那一大段話之時,便已經準備離開,可是在聽完聽茵這話之時,他頓時狠狠的吃了一驚:“牡丹,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親耳從趙钰嘴裏聽到‘牡丹’兩個字,聽茵明白他已經是相信自己的話了,心中不由的一陣快樂,她走上前去,望着趙钰,低聲答道:“你相信我,我有法子幫你的。”

“真的?”趙钰有些将信将疑,他恨趙钰都恨的要死了,卻無計可施,每一次的交鋒都是處于下風,這是最讓他心中不忿的。本來他以為這一輩子自己就要被趙钰給氣死了,再沒有法子可以殺一殺趙钰的威風,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卻說她自己有辦法。

趙钰雖然不太相信這話,但莫名的,便覺得心中一陣痛快,他不在乎辦法是不是自己想出來的,只要有人能幫他将趙靖西絆倒,那麽他就會寵她愛她!

“好,只要你有法子能治得了趙靖西,以前的事情本殿下會既往不咎,也會真心待你!”想着,趙钰便開口對着面前的女子開了口。

“真的?”這一次換聽茵驚喜交加了,她擡頭望着眼前的趙钰,有一抹眼淚悄悄的從眼眶裏滾了出來。扔廣盡才。

然而趙钰看見她此刻的模樣,卻是再一次的皺緊了眉頭。為什麽,那種奇怪的熟悉感又來了呢?眼前女子激動而落淚的畫面,他似乎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