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4 章 魚兒上鈎

話音剛落,她朝着古潇安抛去一個媚眼,甜甜的問道:“古家世子,敢問你可願意贖小女子?不用六萬兩,你只需拿出三千兩即可。”

古潇安被這個媚眼弄的魂不守舍,渾身輕飄飄的。再也顧不上別的,只不疊點頭道:“能替姑娘贖身,是小生莫大的榮幸!”說着,連忙示意一旁的趙安掏銀票。

這一幕弄的四周的看客全都炸開了鍋。

“薛媽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們有更多的銀子,為什麽不能替蝶舞姑娘贖身?”

“對啊對啊!謝公子願意掏六萬兩來替蝶舞姑娘贖身,可是她不要,竟然只要古家世子出三千兩銀票,這可真是怪哉!”

被如此當衆打臉,謝煜坐在二樓,臉上的表情霎時陰雲密布。

可惜古潇安卻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衆矢之的,美人兒意外的青睐,讓他渾身都輕飄飄的,等趙安掏出銀票來,他毫不猶豫的接過去,直接就遞給了薛媽媽。口中叫道:“薛媽媽,蝶舞姑娘的賣身契呢?”

薛媽媽并沒有伸手去接他手上的銀票,三千兩樣與六萬兩哪個更多,她豈會不知道?她想将蝶舞賣給誰,這還用說麽?

偏偏古潇安也是一個愣頭青,薛媽媽不接,他便催促道:“媽媽,你快接銀票啊!蝶舞姑娘剛剛說的話,您沒有聽見不是?”

“蝶舞。你真的要媽媽如此為難?”薛媽媽沒有理會古潇安,卻是轉過頭來對着臺上靜靜站立的蝶舞問了一句。

蝶舞沒有答話,只是深情款款的望了古潇安一眼。只要是個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心裏更加的屬意誰。

二樓包廂內,謝煜冷哼一聲。白淨的面龐上全是嘲諷。

薛媽媽看到這一幕,登時氣的咬了咬牙,她望了望古潇安,卻不敢得罪他。這年輕公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的錦安候,她一個小小的玉香樓老板娘,又豈敢與當朝赫赫威名的錦安候對抗?她又不是嫌命長!

但是,謝煜是皇後娘家子侄,這一個,也是一個不能得罪的主!不然,謝煜一發起怒來,拆了這裏都有可能!

薛媽媽陷入兩難的局面之中,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可古潇安卻是被美人兒瞧的心癢難耐。早恨不得将蝶舞贖回去好好的溫存一番,仍是不停的催促起薛媽媽,好似蝶舞剛剛那句話就是聖旨似乎的。

薛媽媽被逼急了,不由的梗着脖子喊道;“你們看過哪家的妓院是挂牌姑娘自己賣自己的?蝶舞到底要賣給誰,我說了算!”以史聖圾。

古潇安聽了這話,不由一呆,想要反駁之時,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臺上的蝶舞輕輕的笑了笑,她轉過了頭,含情脈脈的瞧了一眼古潇安,笑道:“古世子,看來薛媽媽是嫌棄三千兩的銀子太少了,你,能不能再加一點?妾身,妾身真的只想侍奉公子。“說着。微微垂下了頭頸。

古潇安被這一眼瞧的渾身骨頭都酥了,當時精蟲上腦,他什麽也顧不得了,當下便點點頭道:“好!本公子出一萬兩!”

這一下就加了七千兩,當時就讓很多人吃驚。但更多的人卻是看好戲。

畢竟一萬兩離六萬兩可是差了六倍!

謝煜坐在樓上,聽着蝶舞嬌滴滴的對着古潇安說話,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嘲諷,“啪!”的一聲,手中的琉璃酒樽被他捏的粉碎!

“古潇安是麽?本公子記住你了!”

一旁的如霜聽了這話,卻是知道自家公子這已經是生了大氣了,不由的低聲問道:“公子,要加銀子麽?”

“咱們出來帶了多少?”謝煜轉過頭來瞧了如霜一眼。

如霜低聲答道:“不算很多,十萬兩總是有的。”

“這是底牌了,先不要急着往外扔,本公子倒要看看,這老鸨到底會把她許給誰!”謝煜陰測測一笑。

蝶舞不敢答話,靜悄悄的站在了一旁。

樓下,古潇安抛出了一萬兩銀票,但薛媽媽仍是一臉為難之色:“古世子,你這一萬兩要是贖走芍藥,牡丹是可以的,可蝶舞姑娘是我們玉香樓的花魁!她的身價銀子,絕不是一萬兩就可以的。”

“薛媽媽。”

古潇安正要回答,就在這時,臺上的蝶舞出聲喊了一句,成功将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了過去。

“姑娘,你到底還想說什麽?”薛媽媽如今一看蝶舞出聲,心中便難受的要命,這麽個女人,從前她以為她是自己的搖錢樹,如今看來,分明就是要自己命的!

可是,從這姑娘身上謀取到的暴利,她卻是根本就舍不得!

“薛媽媽,你之前答應過我的話你都不記得了麽?是不是要我再給你重複一遍?”面對薛媽媽氣的差點噴火的眼睛,蝶舞卻是笑的很溫婉。

趙靖西隐藏在人群裏靜靜的瞧着,此時他已經察覺出了蝶舞的意圖,不由的低低對着一旁的琥珀道:“你們該不會是想學上次,想要弄一大批古潇安根本就承受不了的債務給他?”

“這還是次要的。”琥珀低低一笑,道:“這謝煜睚眦必較,惹了他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王爺往下看就是。”

趙靖西低頭瞧了她一眼,閉上嘴去看場子中央。

只見薛媽媽隐忍了好半天的怒氣終于忍不下去了:“是!蝶舞,媽媽我是答應過你準許你挑選入幕之賓,可是薛媽媽我也說過!除非你看中的那人出的價錢比場上所有的人都高才行!這位古家世子才出一萬兩銀子,他比謝公子的六萬兩還差的遠呢!”

薛媽媽不要命的喊出這一句話,便閉上眼睛在那裏微微喘氣起來。這一個個挨千刀的,為什麽就不能讓她好過一點?

蝶舞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可是,薛媽媽,你忘記了,我也說過,我看中之人,只需出的起我指定的數目十倍價錢,就算比場上出錢最多的謝公子少,他也是可以贖走我的,對也不對?這才是咱們最後商量定的結果吧?”

三千兩的十倍,那就是三萬兩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你才出三千兩,這也太……”薛媽媽明顯放不下謝煜的六萬兩,聞言愁眉苦臉道。

眼前這兩位公子,她是一個都不想得罪!可是,沒有人跟錢過不去是不是?

“那我不管。”蝶舞聽了這話,轉過頭來沖着古潇安嫣然一笑,道:“古世子,你,可願為了我出這三萬兩的贖身銀子?”

銀錢又出了一倍,古潇安震驚的很,他站在那裏張着嘴巴,好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蝶舞的眼睛裏明顯的冒出幾絲失望來,她戀戀不舍的瞧了古潇安一眼,嘆息道:“也罷,這三萬兩不是小數目,古世子不願意為了妾身花費這許多銀子,妾身不怪您,只是,我們有緣無分了……”

那一聲悠悠的嘆息,弄的古潇安心裏面悲傷極了,他不由自主的便沖口而出道:“好!這三萬兩銀子我出!”

“我出十萬兩。”就在這時,二樓上傳下來一個淡淡的聲音來,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的到。

古潇安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薛媽媽又驚又喜,她擡眸瞧了一眼樓上,心中卻是打定了主意,今日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得要将蝶舞賣給謝公子!

至于這位錦安候世子,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拿不出這麽多銀子了。

“蝶舞姑娘!你看!”薛媽媽轉過了頭,對着蝶舞哀哀的叫了一句。

古潇安站在那裏,臉色漲的通紅,他瞧了一眼神情低落的蝶舞,再擡頭瞧了一眼樓上,剛要開口說話,坐在他身邊的林公子便猛的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袖,低低勸道:“古兄!你忘記你是如何出府的了?三萬兩不是小數目啊!要是去尋常的歌舞坊不知道能買多少美女!只為了蝶舞姑娘一人,這不值得啊!”

古潇安聽了這話,憤怒的心漸漸冷靜下來,神智也多了幾分清醒。

“古世子。”就在這時,臺上的蝶舞沖着他低低的喊了一聲,眼角有淚珠子緩緩滑落。

古潇安一看到美人兒落淚,心裏面便像是被重錘狠狠的敲擊了一下,剛剛林公子所說的那番勸告,立時便失去了作用,他滿心滿眼都在想着,今日他必須要替蝶舞贖身!

不為別的,就為這個美人兒喜歡的人是自己!

“蝶舞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會贖出你的!”古潇安沖着蝶舞鄭重其事的道了一句,無視周圍人詫異的眼光,轉身對着薛媽媽道:“剛剛蝶舞姑娘的話你可都聽見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講信用,你既然已經答應了蝶舞姑娘讓她自己挑選意中人,而且也說過無論在場的人出多麽高的銀子,只要我能出的起蝶舞姑娘所開銀子的十倍,就可以贖出她,三萬兩銀票,我這就奉上一萬,剩下兩萬回頭我會派人送來!”

“呦,堂堂錦安候世子,也會賒賬啊?”就在這時,樓上謝煜又低低的喊了一句,眼中全是森然。

他願意為蝶舞出十萬兩銀子,可是這個女人竟然還是只要古潇安!難道他不如這位公子長的俊俏,帥氣?不可能!

這個女人,他勢在必得!

謝煜很想看看當蝶舞發現最後她只能落入自己的懷抱之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薛媽媽被古潇安聲聲的質問弄的尴尬不已,她想反駁,可是古潇安說的是實話,她的确是答應了蝶舞那些事情,可要她就這麽放過了蝶舞,只拿這區區三萬兩,她卻十分的不甘心。

“薛媽媽,你還磨蹭什麽呢?”古潇安再次追問道。

薛媽媽聽了這話,再瞧瞧古潇安那副胸有成竹模樣,心中登時湧上來一股憤怒來,她猛的高聲喊道:“誰說老娘答應了那些話?你們有證據麽?古世子,薛媽媽我也不跟你多廢話,今兒個你要是能如同謝公子一樣,出的起十萬兩銀子,那麽蝶舞姑娘你帶走,可你要是出不起,那就趁早放手!”

“你,你欺人太甚!”古潇安自然是拿不出十萬兩銀子的,錦安候兩袖清風,從來不喜歡收受賄賂,整個侯府都未必能拿的出十萬兩白銀來,更何況是他?

他是絕對不會願意出這麽多的銀子的!三萬兩,已經是他全部的積蓄了!

骨子裏,古潇安就是一個比較吝啬的主兒,他的秉性這一刻在玉香樓裏面暴露無遺。

“我有欺負你麽?這麽多人都看着哪!我薛媽媽只不過是按着規矩辦事,壞事的人是你!”薛媽媽沖着古潇安怒罵道。語氣裏有一絲掩藏不住的痛快。

古潇安聽了這話,一張臉漲的通紅,但他也知道,謝煜肯出十萬兩,而他只願意三萬兩,只要是個人都願意選擇謝煜。而他卻想壓過謝煜獨得美人兒,這原本就是癡心妄想,也難怪薛媽媽會氣成那樣。

可是,如厮美人兒,還對自己含情脈脈,古潇安是真的舍不得啊!

“薛媽媽。”就在這時,蝶舞又低低的開了口:“你真的以為你當初答應我的事情沒有證據麽?要不要我拿出來給你瞧瞧?”

薛媽媽聞言,臉色立刻一變。

蝶舞像是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一張蓋有印章,按有指紋的紙來,笑眯眯道:”這上頭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着我剛剛說過的所有話,還有這玉香樓的印章你與的指印,薛媽媽,你想不承認,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你,你什麽時候弄的這個?”薛媽媽看到這一張紙,立刻臉色大變。

“前幾日啊!薛媽媽你過來我屋中商量登臺表演的事情,我便提了這些條件。媽媽喝了點酒,就全部都同意了。”蝶舞輕輕一笑,道。

“可我全都不記得了!”薛媽媽聞言,登時踉跄着後退了兩步。

“不記得并不代表沒有答應過。”蝶舞低頭瞧了一眼手上的證據,微微一笑,道:“而且,第二日薛媽媽醒過來以後我又跟你提了一遍,那時候,你為了讓我心甘情願的答應上臺表演,可是一口答允了啊!”

薛媽媽面色蒼白的站在那裏,再也說不出一個多餘的字來。

衆人看到她的臉色,登時明白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許多人不由的都豔羨的瞧了古潇安一眼。

這家夥也實在是太幸運了一點吧?竟然能夠只花三萬兩就贖回了玉香樓裏的頭牌蝶舞姑娘,這運氣可是直壓謝煜公子!

但,誰讓美人兒就看上了他呢?

衆人都在心中感慨萬千,對古潇安妒忌不已。

此時此刻,古潇安的心裏面也升騰起巨大的狂喜來,他深情款款的瞧了一眼臺上的蝶舞,心裏面就跟喝了蜜糖一樣的甜。

二樓某包廂傳出了低低一聲冷哼。不過古潇安一顆心只沉浸在了喜悅當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這京城裏最為睚眦必較的公子哥兒。

就在這時,蝶舞微微一笑,道:“薛媽媽,你現在可是清楚明白了?将我的賣身契拿出來交給古世子吧!我的姐妹有許多都是漂亮迷人的,有空了介紹給媽媽認識啊!”

這是說,只要薛媽媽今日肯放過自己,她就會再找幾個姑娘補償給她了。薛媽媽大加培養一番,說不定賺的更多!

果然,薛媽媽聽了這話,眼睛立刻一亮!

她看了看四周,再看看古潇安那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又瞧瞧靜靜站在臺上的蝶舞,終于下定了決心。

“如月姑娘,請你轉告你家公子,今日之事,是我薛媽媽對不住他!日後,媽媽我定會還他一個比蝶舞還要漂亮多才的姑娘!”

聽了薛媽媽這番話,如月不由的愣了愣,她跟在自家公子身邊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明目張膽的拒絕他家公子!

她擡起了頭,朝着樓上望去。結果就看見如霜正在對着她輕輕的搖頭。

這意思如月明白,公子這是放棄美人兒了。

等回去,不定他要發多大的火呢!如月輕輕的嘆息一口氣,沖着薛媽媽點點頭轉身上了樓來。

薛媽媽眼看着煮熟的十萬兩銀票就這麽飛走了,心肝兒都疼。

但此時她也無法,只好對着古潇安低低道了一句:“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取蝶舞姑娘的賣身契。”說着,轉過身去上樓去了。

古潇安心花怒放,只盯住了蝶舞去瞧,別人一概不欲理會。

縮在人堆裏的趙靖西卻是朝着樓上望了一眼。

謝煜從來都不是肯輕易退出的人,今日他出十萬兩銀子也沒有買到的女人,結果卻被別人三萬兩就買走了,他心中能放的下這口氣?可真是奇了怪了!

“主子,咱們可以撤退了。”就在這時,琥珀低低的道了一句。

趙靖西朝着人群中得意萬分的古潇安望了一眼,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兩個人趁着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悄悄的溜了出去。

而場地中央,衆人翹首期盼當中,薛媽媽終于是抱着一個小小的錦盒從樓上走了下來,一張臉哭喪着活像是死了爹娘。

人群裏當即傳來騷動。

古潇安手裏頭捏着一萬兩的銀票,高興的差點忘記了東西南北,在他殷殷期盼當中,薛媽媽終于是将那個錦盒遞到了他的手上。

第 413 章 完美布局

琥珀微微一笑,買了個關子:“王爺,您別問了,看下去就知道了。”

趙靖西聞言,挑了挑眉,道:“他們進了玉香樓。我們在這裏能看到什麽熱鬧?”

“難道王爺是想去對面樓裏面逛一逛?可要是被二小姐知道了的話……”琥珀淺淺一笑,道。

趙靖西聞言,目光登時閃了閃,好半響才道:“華兒她應該知道我去對面做什麽,她應該不至于生氣吧?”

“那王爺試試?”琥珀淡淡一笑,道:“玉香樓裏面的姑娘可是熱情的很,待會兒王爺若是進去之後不想惹人注目的話,那就只有任憑姑娘們揩油了……”以廳醫亡。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那種景象趙靖西光是想象一下都厭惡的很,他打斷琥珀,道:“罷了,本王不去了。”

“王爺要看熱鬧也不是不可以。”這時,琥珀卻是沖着趙靖西微微一笑。

趙靖西正要回答,眼角忽然瞟到樓下面有一個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他立刻道:“他來了!”

琥珀轉過了頭,果然看見對面燈火輝煌的大門前。一個神色匆匆的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厮,不是古潇安是誰?

“好戲要開鑼了!”琥珀輕輕一笑,轉身便要離去。趙靖西叫住了她,問道:“等等,你剛剛不是說,你有法子讓我也混進去的麽?”

“王爺請跟我來。”琥珀瞧了趙靖西一眼,道。

趙靖西點點頭,擡腳跟了上去。

……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一陣缥缈如仙樂的聲音緩緩的從玉香樓中央巨大的舞臺上傳了下來,聽的四周的嫖客們紛紛贊不絕口。

“哎呀!這蝶舞姑娘的琴音與歌聲果然是天下一絕!”

“是啊是啊!此生能聽到蝶舞姑娘的歌聲,當真是死而無憾了!”

衆人紛紛的議論着。而二樓正對着一樓舞臺的包廂裏,謝煜斜斜靠在錦塌上,微微閉上了雙眼,四周站了四個美婢靜靜的守着,直到一曲終,他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贊道:“果然不同凡響!如霜,賞金十兩!”

“是,公子。”話音落,左側的美婢便應聲而出,手中捧着一個金線所繡的荷包出了包廂往一樓而去。

謝煜卻沒有向往常那般閉上眼睛,而是坐起身來,饒有興致的往樓下看了一眼。

“如月,你說說。能唱出如此動人歌曲的女子,想必容貌也是不俗吧?”

聽了這話,站在右側的美婢當即低聲答道:“回公子話,這卻不一定,那蝶舞姑娘雖然彈唱了一曲,可卻用輕紗覆面,至今望不見她的真容,婢子不敢輕易下結論。”

“是麽?”謝煜聞言,當即低下頭去,果然,舞臺上輕紗飄揚,仿若層層疊疊的屏障,有美一人,端坐琴後,身形若隐若現,容貌卻是半分也瞧不清楚。

“這倒是奇了。既然出來賣,卻還捂着個臉,這是欲擒故縱麽?本公子可瞧不上!”謝煜眉頭一皺,掃了興致,正要躺下接着休息之時,忽然樓下便起了一陣陣的驚呼聲。

“公子,她将面紗解了。”如月低低道。

謝煜的動作便立時一僵,他再次将目光往樓下望去,果然,那彈琴的女子已經站起了身來,臉上面紗在轉身的當口便掉落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瑩白若滿月的極美面龐來。

美人兒面上,一對勾魂攝魄的潋滟水眸震驚住了所有的人。周圍響起一道道抽氣聲。

“果然很美,不枉本公子今夜走這一遭!”謝煜在瞧清楚蝶舞的真容之後,登時來了興致。

“公子,要婢子下去找老板娘,替她贖身麽?”如月低低問。

“不!”謝煜搖了搖頭,饒有興致道:“先別急,本公子還想瞧瞧,這位蝶舞姑娘除了彈琴唱曲之外,她還會些什麽,我那群芳院裏,可容不下庸脂俗粉!”

“是!公子。”如月低低的應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謝煜繼續的坐在錦塌上往下看,他的興致已經被完全的挑起來了。

一樓大廳內,古潇安好容易擠進了此地,也找到了趙林兩位公子,三人在臺下靠近大門的方向找了張桌子坐下來,因為來的晚,誰也沒有顧得上喝茶吃點心,只目不轉睛的盯住了舞臺。

當蝶舞露出了真面容之時,古潇安的魂兒立刻便被勾走了,一旁的趙林兩位公子也露出了癡迷的表情來。

“哇!果然是美人兒!今晚真是不虛此行!”林公子呆呆的說了一句。

“誰說不是?”古潇安點點頭,眼睛不離臺上美女左右。

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蝶舞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玉香樓的大門口,有兩個其貌不揚的年輕公子悄悄的溜了進來,就坐在古潇安身後不遠處。

而此時,高臺上的蝶舞已經放下了瑤琴,舒展腰肢,開始跳起舞來,登時又引起臺下一陣陣喝彩聲。

“這些歌舞,真的都很稀奇。”趙靖西低低的對着身邊的琥珀道。

琥珀微微一笑,道:“要是不能引起謝煜的勢在必得之心,又如何能起到最好的效果呢?”

趙靖西回頭瞧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二樓包廂內,謝煜欣賞了一會兒歌舞,點點頭道:“不錯,能讓本公子有耐心從頭到尾的看完,她這舞跳的也不錯。”

“公子說的是。”如月低低道。

“行了,你可以下去找老鸨了。”謝煜端起桌上的琉璃酒樽,懶洋洋道。

“是,公子。”如月應了一聲,當即便要轉身離開,就在這時,謝煜又喊了一句:“等一下!”

如月立刻便停下了腳步,不解的瞧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自家主子。

“去之前,一定要對老鸨問清楚了,是不是貞潔女子,這價錢可差很大一截。”謝煜懶洋洋道。

如月應了一聲,但卻站着沒走:“公子,倘若這位蝶舞姑娘已經失去清白了,那是否就不用贖了?”

“不,此女如此姿容絕色,還唱的一手好曲,跳的一手好舞,即使不是處子,也不影響她的絲毫價值,贖!”謝煜擺擺手,道。

如月目光閃了閃,道:“是,公子。”

“價錢記得壓一壓。”謝煜懶洋洋的交代道:“有省下來的金子,本公子給你們買花戴。”

“那就謝謝公子了。”如月低低的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下。

此時,一樓臺上,老鸨薛媽媽一出現,立刻便被衆人給團團圍住了,不少人都圍着她講價,有人報出了一千兩,一萬兩,甚至十萬兩的都有。

但是,卻都不能與當初三皇子趙钰在玉春樓裏一擲百萬黃金的豪舉相提并論。薛媽媽也不敢奢望有那樣的壯舉,面對着熱情的衆位客人,薛媽媽十分歉然道:“諸位請先稍等片刻,等我問過樓上的謝煜公子之後,倘若他對蝶舞姑娘沒興趣,你們大家再開始競價,高價者得蝶舞姑娘,可行?”

此言一出,熱鬧的大廳登時靜了一靜。

二樓包廂,謝煜聽到薛媽媽這番讨好的話,臉上慢慢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正好此時,如月奉命來到一樓,對着薛媽媽道:“我家公子命我來問媽媽,多少銀子可以替蝶舞姑娘贖身?”

“請問姑娘是……”薛媽媽聽了這話,當即詫異開口。

如月當即挑眉道:“謝煜謝公子。”

薛媽媽精神一凜,忙答道:“原來姑娘是謝公子的人,真是失敬失敬!”說着,她飛快的在心裏面算了一下,答道:“姑娘,蝶舞姑娘的贖身銀子紋銀六萬兩即可……”

四周登時響起一陣陣抽氣聲,六萬兩,這已經很不少了!很多人的家底也不過如此,可誰又願意為了一個妓子傾家蕩産?

可謝煜敢。

這六萬兩銀子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過往謝煜花費數十萬兩銀子贖買妓子的事情數不勝數,今日這六萬兩,在他看來,已經很少了。

“那好。”如月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從袖籠裏取出幾張銀票來,數了數,全數遞給薛媽媽。

薛媽媽顫抖着雙手去接。當初她得到蝶舞,也只不過才花六兩而已!

可就在此時,舞臺上忽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來:“薛媽媽,你答應我的事情,你難道忘記了?”

此言一出,薛媽媽正要接銀票的手立刻觸電般縮了回去,臉色也是猛的一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高臺,不明白蝶舞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二樓包廂內,正在閉目養神的謝煜猛的睜開了眼睛,有些興味盎然的低頭往樓下望了一眼。

薛媽媽的臉色先是一紅,緊跟着便慢慢的有些變白了,她轉過了身,面對着高臺上靜靜站立着的蝶舞姑娘,一臉為難之色的道:“姑娘,媽媽先前是答應了讓你自己挑選入幕之賓,但是,這位謝公子乃是人中龍鳳,你跟了他,絕對不會辱沒了你呀!”

“誰說在場的就只有謝公子一個人是人中龍鳳?”蝶舞聽了這話,輕輕一笑,猶如異花初胎:“謝公子身份高貴不假,可是,今日前來的,不僅有兵部尚書嚴大人之子嚴俊,還有張丞相府上的公子張庭生,對了,還有錦安候府世子古潇安!”

這說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蝶舞姑娘的眼睛裏立刻流露出一絲欣喜來。

第 412 章 好戲開鑼

“快幫忙給太子妃穿衣啊!你愣着做什麽?這麽冷的天兒,再這麽凍下去,非得要凍出病來不可!”高公公在一旁見如意遲遲沒有動作,當即催促道。

“好,好!”如意這才如夢初醒,慌亂不已的拿着布巾大概給古月彤擦拭了一下身子。便将取來的新衣裳往她身上套。但因為慌亂,她半天也套不上去。

高公公瞧着她這幅沒出息的樣兒,登時冷哼一聲,又叫過來幾個宮女幫着如意一起收拾,這才替古月彤穿好了衣裳,如意還替她整了整散亂的雲鬓。

“好了,前面與侍衛一路守着,不會有人發現,你們快帶太子妃回去,咱家在這裏善後!”高公公囑咐道。

如意點點頭,當即與另外幾個宮人一起,攙扶着昏迷不醒的古月彤往東宮趕去。

高公公則是留下來收拾地上的殘局,以及,清點今晚出現在這裏的宮人名單,這些昨夜不幸出現在此的宮人們。已經被禦林軍連夜看管了起來。

等處理好一切,高公公才返回了乾清宮。

宮人們已經幫皇帝洗了澡,此時沉沉睡去了,寝殿內的宮燈全都熄滅了。

高公公進去探視了一圈,便悄悄退出來在門外站定。

這裏平靜的,就好像白天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而太子妃的寝宮裏,卻依舊忙的人仰馬翻。

古月彤被擡回來以後,整個人依舊是昏迷不醒,如意做主。命宮人們在浴池裏放滿了熱水,自己一個人幫着把古月華扔進浴池裏清洗她身上的那些痕跡。

一邊洗,一邊哭,如意真不知道明日等古月彤清醒過來以後。記起這一切的時候會是個什麽反應。

這裏的一切與夫人當初所設想的都不一樣!

華兒……

正在傷心着的如意不知道怎的,忽然就想起當時皇帝壓在古月彤身上之時,動情所喊的那句話。

華兒,這是二小姐的昵稱。

難道皇帝對二小姐……

可為什麽倒黴的卻是她們家太子妃!

如意恨恨的打了一下池水,飛濺出來的熱水灑了她滿頭滿臉,可是她依舊氣恨難平。

當初世子總是說,二小姐是大小姐的克星,有她在,大小姐就不會有好日子過,如今看來果然是這樣!

是她們小姐瞎了眼了,以為二小姐可以利用,哪裏知道就是因為她,她們太子妃才會遭遇如此的恥辱!

不等古月彤清醒過來,如意就先對古月華恨之入骨了。

……

時間倒回到天黑之前。

趙靖西賴在古月華房裏。陪着她用了午膳,甚至連晚膳都用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出去。

在他臨走之前,古月華交代給他一個人任務。

“今日我沒料到皇上會宣我入宮,侯府裏,我做了一番布置。”古月華瞧着趙靖西道:“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你想個法子跟外頭的人聯系上,我要知道消息。”

趙靖西目光炯炯的望了古月華一眼,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喂!你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古月華推了他一下。

下一刻,趙靖西瞅準了沒有人在房裏,猛的湊過去在古月華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後在古月華發怒以前退走,笑道:“好!這事兒包我身上,你就安心的呆在這裏養傷吧!等我好消息。”

“具體的情況,你問琥珀。”古月華沉聲道。

“好!”趙靖西笑着點頭。

“你,路上消息些。”古月華低下頭來道。

“你這是在囑咐我?”趙靖西眼睛亮晶晶的。還想再偷香竊玉,然而他瞧了瞧古月華警惕的神色,終于還是作罷。

“是!你快去吧!”古月華道。

趙靖西點點頭,深深的凝視她一眼,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古月華瞧着他離開,嘴角卻是上翹,慢慢的露出一個笑容來。

還好,今日雖然驚險,但最終結果圓滿。

……

夜幕深沉,趙靖西出了皇宮,動用消息網,直接就聯絡到了琥珀。

京城妓院玉香樓的對面茶樓包廂裏,趙靖西靜靜而立。

不一會兒,有兩人推門而入,一看到他,那兩人面上登時出現一絲驚喜來:“王爺,你怎麽會在這裏?”

“華兒交代給你們什麽事情?”趙靖西瞧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琥珀與雲朵,沉聲問道。

“王爺,二小姐她沒有事情吧?”雲朵不答反問。

趙靖西登時點點頭:“她舊傷複發了,不過現在已經沒事。”

“那就太好了!”雲朵登時松了一口氣,今日早晨趙靖西進不了皇宮的事情她們也知道,所以一直都懸着一顆心,直到此刻才放下了心來。

琥珀則是出聲道:“小姐命屬下,在古世子身邊安插的有人,今日,正是收網之際。”

“哦?華兒是要對付古潇安?”趙靖西聞言,立刻挑起了眉頭。

“是的!”琥珀點點頭,道:“世子在府裏面百般與小姐作對,這也就罷了,他還見天兒的玩弄女人,二小姐對他不爽已經很久,今日便是對付他之時。”

“你們的計劃是什麽?”趙靖西聽了這話,點點頭,問道。

“小姐的計劃是……”琥珀說着,湊近了趙靖西的耳朵旁。

趙靖西越聽,眼睛越亮。

……

今日雖然是大年初一,但是街上依舊很是熱鬧,尤其是歌樓妓院所屬的街道,白天悄沒聲息的,一到晚上就燈火輝煌,客似雲來。

錦安候府,松濤苑裏。

“小安子,我們今日一定要出府去麽?”當夜幕降臨之際,松濤苑的主卧裏忽然傳出一陣低低的說話聲來。

古潇安被禁足已經有好久了,久的他都快要忘記外頭的街道長什麽模樣了。幾日前他剛挨了打,修養了幾天,頭臉上的紅腫淤青總算慢慢的消散下去,這身體一好,人的心裏面就容易滋生出別人念頭來,所謂飽暖思淫欲,說的就是這個。

這日,他身邊的小厮趙安一直在勸說他出府去逛逛,古潇安立刻便被勾起了心思。

“世子!奴才都已經按着您的吩咐給趙公子,還有林公子遞了口信過去,您要是不去的話,豈不是失信于人?”趙安當即擡頭反問了一句。

“是啊!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記了?”古潇安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但是下一刻他便愁眉苦臉道:“可是,我要怎麽出府才好?”一想起這事兒,他臉上的激動,興奮全都統統消失了。

“世子,你還擔心這個啊?”趙安聽了這話,瞧了趙靖西一眼,笑道:“今兒個二小姐被宣召入宮,後來侯爺也去了,不知道那宮裏頭今兒個發生了何事,二小姐沒回來,侯爺回來以後,整個人縮在書房裏一直都沒露面,這時候根本就沒人管世子您啊!”

“話是這樣沒錯,可不還有徐姨娘的麽?”古潇安聽了這話,眉頭緊緊一皺,道:“你覺得她會放我出去?”

“她一個姨娘,就算是執掌了中饋,卻又哪裏敢真的與世子您對上?上一次那是在二小姐院子裏,牽扯到了二小姐她沒有法子,但是今日這事兒不一樣!”趙安繼續低低的蠱惑道:“咱們又不走前門,從後門溜出就行了,誰還管那麽多?”

此言一出,趙靖西立刻搖了搖頭:“不好,要是被趙公子還有林公子知道我是從後門溜出去的,還穿着小厮的衣裳,他們不還得要笑掉大牙?”

趙安沒想到自己費了這麽大一番口舌,古潇安卻還是不敢出門,他嘆息一口氣,道:“世子,這再過一個時辰,玉香樓裏面的蝶舞姑娘就要登臺表演了,她的舞姿,可以說是整個京城,哦不,整個大元國最好的!多少達官貴人千金一擲都難以見她一面!再有一個時辰就開始了,世子,奴才能求您一件事情麽?”

古潇安早已經被他剛剛的形容深深的迷住了,倘若真的有一個絕世美女在玉香樓裏面表演,他怎麽能錯過呢?

他咽了一下唾沫,眼中露出渴望的神情來。

“世子,奴才能求您一件事情麽?”趙安見古潇安呆呆的坐在那裏,不由的伸出手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做什麽?“古潇安這才反應了過來。

“世子,奴才的話您聽到了麽?”

“聽到了,你求我什麽?”古潇安皺着眉頭問。

趙安連忙懇求道:“世子,倘若您今日真的不打算出去的話,那麽能否允許奴才偷偷的溜出去?”

“你想去玉香樓?”古潇安聽了這話,立刻将猜到了趙安的心思,登時嗤笑出聲:“進樓的話,至少要五兩銀子的吧?你有麽?”話雖然這麽說,可是他卻難掩心中酸溜溜的感覺。

趙安脖子一梗,道:“奴才在府裏服侍世子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體己也有這麽多吧?進個樓還是可以的!”

“瞧你這出息的樣兒!”古潇安嘲諷了一陣兒,忽然道:“現在有一個機會,你不必浪費這五兩銀子,就可以進去玉香樓,你可願意?”

“什麽機會?”趙安聽了這話,眼睛一亮,立刻湊了過去。

“你想法子,引開後門守衛的侍衛,讓你家世子我混出去。”古潇安壓低了聲音道:“到時候你跟着本世子一起進玉香樓,就什麽銀子也不用出。”

“好嘞!就等世子您這句話了!”趙安聽了這話,立刻眉飛色舞道:“您現在趕快更衣,奴才拿着您的替換衣裳,等下出了府,咱們找個僻靜地方換上就行!”說着,拿出一套小厮的衣裳來。

古潇安看了看那套衣裳,眼睛裏登時露出一絲厭惡來。

趙安見了他的眼神,不由的嘆息一口氣道:“世子,奴才知道您不想這樣,可是,您被侯爺禁了足,您想正大光明的出府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連這松濤苑,你也……”

“行了!不要多說了!我換上就是!”古潇安打斷趙安的話。心裏面想見美人兒的欲望終于蓋過了要穿小厮衣裳的恥辱。

“世子,要不要小的幫忙?”趙安目光閃了閃,殷切無比道。

“不用了,你退下吧!我這又不是第一次混出府去了!”古潇安擺擺手,道。

趙安點了點頭,當下便悄悄退了下去。

……

一個時辰之後,古潇安便換了衣裳悄悄的溜出了錦安候府。

在侯府後門不遠處的一個僻靜巷子裏,趙安給他把着風,古潇安迅速的褪下身上的衣裳,換上了前些時日錦安候夫人命府中針線房為她所做的衣裳。

衣裳嶄新,一絲褶皺沒有,然而張羅給他做衣裳的母親卻已經生病了。還被發配到了京郊的青雲庵。

古潇安深深的在心裏面嘆息一口氣。

好在,母親最遲明日就能返回京都,這一次,他一定要想法子讓母親留下來!

至于仇恨,日後再慢慢想法子報就是!

在古潇安臉上露出陰霾表情之時,趙安已經快手快腳的将古潇安換下來的衣裳包進包袱裏背起來,一邊掏出玉佩往古潇安身上挂,一邊笑眯眯道:“世子,咱們走吧!”

古潇安點點頭,道:“好。”

兩個人悄悄溜出這個巷子,轉身朝着玉香樓所在的長街走去。

很快的,這個消息便傳到了琥珀耳中,她忙對着雲朵等吩咐道:“快!叫幾個人盯着!”

“是!”雲朵應了一聲,當即轉身退下。

趙靖西站在二樓窗子前,朝着對面玉香樓的大門口望了一眼,對着走進來的琥珀沉聲道:“這次真的不用我來出面?”

“王爺,你放心吧!屬下都安排好了,今夜酒樓裏跳舞的歌姬是咱們的人,皇後娘家侄兒謝煜也已經被請來了這裏,一切都按着計劃而行,王爺出面反而不妥,您已經與古家二小姐訂了親,倘若讓錦安候查出來您也攙和了進去,恐怕會對王爺的婚事有所影響。”琥珀低着頭解釋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不由的瞧了琥珀一眼。

琥珀低垂着頭站着。

“好吧!那這一次,我就站在這裏看着,不插手。”良久之後,趙靖西嘆息一口氣,道。

他心裏有一股很不爽的感覺,明明上次青雲山上遇險一事,就是古潇安背地裏搗的鬼,證據确鑿,但因為皇帝莫名其妙的袒護,才讓他逃過這一劫,這次古月華告訴他,要對古潇安動手,趙靖西躍躍欲試的出了皇宮,本想親自動手狠狠的将之懲治一番,沒想到卻被琥珀告知只用在一旁看着,他如何能受得了這個?

“王爺,二小姐讓您不要參與,她是有自己的思量的。”琥珀瞧出了趙靖西心中的不快,當下便解釋道:“總之,王爺你要相信她!”

“這還用你來說?我自然是信她的。”趙靖西聽了這話,挑了挑眉,道。

琥珀微微一笑。

“不過,不能親自動手狠狠的将古潇安教訓一頓,這真的很有些遺憾。”趙靖西嘆息一口自,道。

“王爺放心,總有機會的。”琥珀輕聲道。

趙靖西轉過了頭,繼續盯着玉香樓的大門處去瞧。

那裏人來人往,燈火輝煌處不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迎風而立,沖着來往之客頻頻媚笑,這裏,與別家妓院并沒有什麽不同。

趙靖西只看了一眼便有些不耐煩,待要收回目光之時,他卻瞧見左側長街上的行人忽然都紛紛避開了,就連嘈雜聲都是靜了一靜。以歡估才。

随後,一頂四人擡的彩蓬轎子便在玉香樓門前停了下來。轎子後頭,跟了好幾個身手矯健的侍從。

“來了!”琥珀站在趙靖西身後,瞧着長街對面微微一笑。

趙靖西擡頭瞧了琥珀一眼,便又低下頭去。

只見那轎子在玉香樓前停穩了之後,那用金絲所繡的芙蓉錦簾便被兩個丫鬟小心翼翼的從裏面掀開,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緩緩的從馬車裏走了下來。

那公子細眉細眼,下巴尖尖,眉宇之間透着一股輕浮之色,一看就是好色之徒,他一下馬車,玉香樓裏的老鸨子便連忙恭敬的将之請進了樓裏,那殷勤的模樣,就跟見着了皇帝似的,就差跪下來山呼萬歲了。

而正要進樓的一些酒客也都紛紛上前來與之打招呼。這位公子受歡迎的程度簡直可以媲美朝中幾位皇子了。但他卻高傲的很,基本不與人答話,昂着腦袋便大步走進了玉香樓。

趙靖西靜靜的盯着那公子瞧了兩眼,淡然道:“謝煜果然來了,不過,他這個人一向喜歡流連花叢,今夜他會來此,本也不是什麽稀奇之事,你們還需要策劃一番?”

“非也!非也!”琥珀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王爺有所不知,這位謝煜公子前些天因為在隔壁街的牡丹閣裏與人争風吃醋,打死了朝中某位五品官員的獨子,但是因為有皇後娘娘這個姑姑在背後撐腰,這件事情最後才不了了之。那死了兒子的官員家屬到最後不過是得了一些銀子作為賠償,因了此事謝家将之一直幽禁在家中,要不是屬下使了一些手段,今晚上,他是絕對不可能來此的。”

趙靖西聽了這話,目光登時一閃:“你的意思是,華兒她準備依樣畫葫蘆,讓古潇安也被那謝煜打上一頓?可是他之前才弄出了那檔子事,這次想必不會再如此膽大包天了吧?”

第 411 章 酒後瘋狂

“母後!”趙靖西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您怎麽過來了?”

“哀家過來看看自己的兒媳婦,不行啊?”太後沖着趙靖西笑罵了一句,轉過頭來對着古月華笑道:“這幾日你住在宮裏頭,要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吩咐靜月,她會一一的替你辦到!”

“多謝太後。”古月華連忙道。

太後深深的瞧了她一眼。忽然嘆息一口氣,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然靖兒他也不可能喜歡你!今日之事,到底原因何在,哀家想你心裏面也是能夠猜到幾分的,但是,這些事情卻不宜說給你父親錦安候知道,你懂哀家的意思?”

說着,她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

“臣女知道。”古月華聽了這話,點點頭道:“以我父親嫉惡如仇的性情,倘若他知道此事,心中必定不能忍,倘若在皇上面前露了端倪,不僅無用,反而還平白無故的惹皇上猜忌。這樣無論對侯府,還是對靖王殿下,都不是什麽好事,臣女自然不會去說。”

“你果然心思通透!”太後聽了這話,立刻笑着贊了一句,從這一刻起,她才是真的有一點欣賞古月華。一個女子,能夠一點就透,不用她多浪費口舌。這就已經夠難能可貴的了。

“行了,你安心養傷吧!哀家這就回去了。”太後說着,笑眯眯的站起了身來。

古月華忙給趙靖西使眼色,叫她去攙扶太後。

“罷了。哀家也不要你多陪,你如今已經定了婚,那就好好的多陪陪華兒,沒事多勸她吃一點,不養胖一點怎麽給哀家生孫子?”太後回過頭來看了趙靖西一眼,笑呵呵的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羞紅了。

“母後,兒子聽您的!”趙靖西微微一笑,道。

太後擺擺手,扶着靜月的手慢慢走出去了。

慈寧宮裏一派喜悅,然而乾清宮裏卻是陰雲密布。

皇帝将身邊所有伺候的宮人全都給打發下去了,然後命高公公搬來許多的酒,自己坐在寝殿裏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

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叱咤風雲這樣久。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在今日栽了這樣一個大跟頭!

皇帝心中的悲痛與憤怒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唯有不停的喝酒,才能發洩他胸腔裏的怒火。

高公公站在一旁,根本就不敢多加勸阻。

從豔陽高照一直喝到日落黃昏,茶幾邊上的華麗地毯上,到處都躺滿了空酒壇子,皇帝也從清醒變成了醉意醺醺。

高公公看的真切,連忙命人去端醒酒湯,又找了個太監進來,幫着将皇帝攙扶上了龍床,期待他能好好的睡上一覺。

滿殿都是濃郁的酒氣,熏的高公公差點昏厥,可他只能硬撐着。

可是,就在他一個轉身的功夫,那被安置在龍床上的皇帝便猛的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身下了地!

“皇上!”高公公急了。連忙迎了上去,想要将其攙扶起來。

“滾開!”皇帝一把揮開他的手,竟然搖搖晃晃的走出寝宮,往外殿走去。嘴裏還嘟嘟囔囔的念叨着什麽,可是高公公年紀大了,根本就聽不清楚。

皇帝要出大殿,誰也不敢阻攔,高公公雖然敢上前,但到底一個人掌控不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一個不小心,皇帝便摔倒在了臺階上。

“皇上!”高公公驚叫一聲,忙帶着衆宮人上前去攙扶。

“都給朕滾!”就在這時,皇帝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忽然一把推開了所有攙扶他的宮人,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往外奔去。

“皇上!”高公公尖叫了一聲,忙帶了十幾個太監一路跟了上去。

此時的天色已經慢慢的黑了下來,夜風很涼,皇帝沖到外頭,頭腦漸漸的有了幾分清醒,可腳下依舊未停。

高公公等沒了法子,也不敢沖上去阻攔,只好帶着宮人們一路跟在後面。幸虧這時辰宮裏各處都已經點起了燈,否則黑燈瞎火的,皇帝要真的摔着了,他們就是以死謝罪也是不成。

漸漸的,皇帝越走越遠,已經脫離了乾清宮的範疇,看他去的方向,竟然是禦花園。

高公公先前很是緊張,可是漸漸的,他便放松了下來,皇帝是整個皇宮的主宰,他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誰也不能阻攔!而他能做的,就是保證皇帝的安全。

為了防止發生意外,高公公甚至通知了禦林軍跟在後方。

在禦花園的入口處,皇帝停了下來,身子搖搖擺擺,似乎要昏倒,高公公連忙眼疾手快的将他攙扶住了,在一塊石凳上坐了下來。随後,跟随在後方的宮人們便圍上前來,遞手巾的遞手巾,遞熱茶的遞熱茶,忙的一塌糊塗。

”好香……“就在衆人忙忙碌碌之時,被衆人圍攏起來的皇帝忽然喃喃說了一句話。

什麽好香?高公公聽了這話,登時一愣,猛的擡起頭來,卻聽見皇帝又呢喃了一句。

“好香。”

這話弄的高公公不知所措,就在他疑惑的當口,身後的花園內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太子妃娘娘,您小心些,路滑。”是一個宮女低低的聲音。有冷風吹過,的确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在空氣裏散播開來。

下一刻,一身雪白狐皮披風的古月彤便攙扶着一個宮女的手臂緩緩從禦花園內走了出來,二人身後跟着三五個宮人。

“是太子妃!”高公公吃了一驚,忙站起身來朝着古月華彎腰請安:“奴才參見太子妃娘娘!”

“是你們?”古月彤猛然看見這麽多人呆在禦花園的門口,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不由的往後退了幾步。

因為太子昨夜又沒去她的寝宮,她今日心情郁悶,便打算出來走走,沒想到在禦花園裏一呆,竟然就一直呆到了天黑,誰知一出來,就碰見了高公公他們。

“高公公,你們這是做什麽?”古月彤有些疑惑的問。

“哦,是這樣的,皇上他喝多了酒,想要出來逛逛,奴才們就跟着過來了。”高公公低低一笑,解釋道。以歡共號。

“父皇也在這裏?”古月彤聽了這話,不由自主的吓了一大跳,忙上前一步,借着宮人的燈籠照射,她果然看見皇帝正靠坐在石凳上。

“如今天晚了,高公公應該帶父皇回去才是!天都黑了,這禦花園沒什麽可好瞧的。”古月彤道。

“太子妃娘娘說的是!”高公公微微一笑,道:“奴才這就扶皇上回去。”

古月華點點頭,道:“那本宮就先行離開了。”說着,擡腳往外走去。不知道為何,她總是覺得坐在那裏的皇帝有一些恐怖。這種感覺說不上來是為什麽,但古月彤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她必須趕快離開這裏!

可是已經晚了。

“皇上!”就在古月華繞過高公公等人往宮道上走去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古月彤心中一震,不由的加快了腳步,急着想要離開。可是下一刻,她便感覺到身後傳來了急促的喘息聲,風裏帶着一股濃濃的酒味,緊跟着,一只大掌便迅速探上了她柔軟纖細的腰肢。

“啊!”古月彤立刻尖叫了一聲。

“華兒,是你對不對?你來看望朕了是不是?”皇帝牢牢的抱着懷裏的女子,一邊嘿嘿的笑着,一邊将她的身子轉了過來,一把捧起了古月彤的臉。

“華兒,果然是你!”望着那張在腦海中記了一輩子的絕美面龐,皇帝呵呵笑着,忽然低頭,用布滿酒氣的大嘴一下子就湊上了古月彤那張櫻桃小嘴,堵住了她的驚呼。

四周站着的宮人們,包括高公公等,全都看傻了眼。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皇上抱住了太子妃在那裏親……

這是亂倫啊!

宮人們不敢再想下去了,一個個低着頭站在那裏,大氣也不敢出。

高公公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衆人,目光落在那抱着太子妃吻的如癡如醉的皇帝,心中也是謊了神。

天哪!這要如何是好?

要不要去上前分開他們?或者是派人禀報太子?

不!不能禀報太子!皇上酒醉清醒過來以後,絕對會憤怒的!

那上去分開他們?

高公公一臉犯愁的望着眼前瘋狂的皇帝,雙腳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地上似的,一步也邁不出去。

今兒個他要是沖上去了,皇帝鐵定會直接打死了他!

就在他這遲疑的當口,皇帝已經抱住了懷中女子滾落在了地上,天氣如此寒冷,地上也是冷飕飕的,可是皇帝渾身上下卻跟燃燒着火焰一般,他伸出手去,狠狠的撕碎了身下女子的衣裳!

“啊!放開我!”古月彤急的目眦欲裂,可第一聲驚呼出口之後,皇帝便伸出了手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高公公瞧着皇帝布滿情欲的臉,知道今日這事兒是避免不了的了,此時最該慌亂的時候,他卻偏偏冷靜了下來,先是猛的脫掉自己身上的外袍往地上一扔,然後極快的對着四周的太監們喊道:“快!将你們的外裳也脫下來!”

那些宮人們早已經全部都吓傻了,聞言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不疊的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裳。

就在這時,人群裏一個剛剛被吓傻了的宮女忽然尖叫一聲,朝着皇帝便撲了過去!

“皇上!你快!放開太子妃啊!你睜開眼睛瞧瞧清楚,她是你的兒媳婦!”

那宮女一邊大喊,一邊拼命的去扒拉皇帝的身子,企圖将他拉起來。

“快!快拉住那宮女!”高公公登時急了,忙對着身邊的宮人吩咐道。

“是!公公!”宮人們應了,立刻便沖上去兩個人,一把将那歇斯底裏大喊大叫的宮女給拉了回來。

“你是太子妃娘娘身邊的婢女吧?沒眼色的東西!”高公公走上前去,瞧了那宮女一眼,沒好氣的道。

那宮女正是如意,聞言猛的一擡頭,狠狠的瞪視着高公公,怒道:“奴婢是沒眼色!可是我們太子妃是皇上的兒媳婦!皇上那麽多的嫔妃不寵幸,為何要找上她?這是亂倫你們知不知道?”

“那就要問你們太子妃了,為何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走出來,撞到了皇上的槍口上,她不倒黴誰倒黴?”高公公上前一步,猛的捂住了如意的嘴,湊在她耳邊低低道:“我們也是沒法子,皇上興致來了,那是誰也擋不住,我勸你乖乖的閉嘴,大喊大嚷的,只會壞了你們家太子妃的名聲,懂麽?”

說完,他慢慢的松開了捂着如意嘴巴的手。

如意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了,她淚流滿面的瞧了高公公一眼,低低問道:“公公這話何解?”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身後被皇帝壓制的古月彤發出了低低一聲慘叫。

大勢已去!

如意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她甚至想将耳朵塞上,這樣就聽不到身後所發出的不堪入耳的聲音!

高公公環視了一下四周,見衆太監們全都自動自發的背對着那邊站着,他這才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來,對着如意解釋道:“如意姑娘,你們太子妃想要名聲,皇上當然也想要名聲!你放心,有我張公公在,這件事情不會走露一絲風聲!”

“公公的意思是,這件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如意站在那裏低低的道,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聰明!孺子可教也!”高公公低低的笑道。

如意瞧着他這張笑臉,卻是差點忍不住一拳揮上去!這樣一來,她們太子妃就要自己咽下這個苦果不成?

她們何其無辜!

“華兒……你終于是我的了……”就在這時,如意聽到身後的皇帝一邊使勁,一邊低低的呢喃道。

電光火石間,如意忽然明白了一切,臉色蒼白如紙!

高公公淡淡道:“你明白你們現在的處境了沒有?”

如意呆若木雞,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那就好,你趕快回宮去,給你們太子妃再取一套衣裳來,順便吩咐人燒些熱水。”高公公體貼無比道。可是他這幅體貼,卻讓如意聽在耳朵裏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不!我要在這裏看着太子妃,我怕你們使詐,傷她性命!“如意猛的搖頭。

“你怎麽是榆木腦袋呢?”高公公聽了這話立刻就火了:“你們主子是太子妃,不是什麽阿貓阿狗!誰敢随便的傷她性命?又不是不想活了!”

可無論高公公好說歹說,如意站在那裏就是不走,眼睛裏的淚不停的往下掉,那副模樣,瞧着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動容。

“好吧,服了你。”高公公深深嘆息一口氣,轉身叫過另一個宮女,将剛剛的吩咐又對她說了一遍。

這一次,那小宮女頭也不回的竄了出去。

“回來!”高公公話還沒說完,他還想交代幾句呢!眼前就沒了人影,他登時就怒了。

那小宮女不知道是沒有聽到還是怎麽的,奔的更急了,高公公立刻給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很快,好幾個侍衛沖上去,伸手将那個宮女給拉住了,但誰知這時,那宮女忽然尖聲驚叫起來。

幾個太監反應不及,來不及去堵她的嘴,那尖叫聲便劃破夜空,傳出去老遠。

“不用留活口!”高公公登時怒了。

幾個太監聞言,眼中立刻冒出狠厲之色來,他們捏着那個小宮女的脖子就是一陣狠掐,不一會兒,那剛剛還尖叫不已的宮女身子便像是一灘爛泥似的倒在了地上。有個太監低頭探了一下息,對着高公公點點頭。

“好了,不用管她。”高公公說着,轉過頭來又叫出了另一個古月彤的宮女。

“公,公公,你有什麽吩咐,奴婢這就去辦!絕不會出聲叫喊!”這宮女眼看着自己的姐妹轉眼之間慘死,哪裏還敢反抗?

“回去按着我的吩咐去辦事,但是記住,就是有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也不能吐露一個字,知道麽?”高公公嚴厲無比的喝道。

“奴婢明白!”那宮女連連點頭。

高公公看她如此上道,當即揮揮手示意她退下。

宮女得令,這才緩緩轉身離開,往東宮的方向而去。

如意站在一旁瞧着這一幕,早已經吓傻了。

高公公不理會她,站在一旁閉目養神起來。

如意聽着身後仿若永不停歇的呻吟聲,只覺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可是,她必須要留下來!已經沒有人能保護得了太子妃了,如果連她也走了的話,是不是等下連個給太子妃穿衣裳的人都沒有?

如意只覺得心酸的很,她們太子妃怎麽就如此的倒黴?先是廉親王趙恕,後是皇帝,她的命運也實在是太慘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如意學着高公公閉起眼睛,不知道站了多久,就連腳都要麻木了。

身後的動靜停歇了一陣,緊跟着又動起來了。

如意緊緊的咬着嘴唇,咬的嘴唇出血她也渾然不覺。這一切對于她來說就像是一個刑罰,一個永遠也不停歇的懲罰。她擡起頭來,看到月亮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才漸漸的沒有了動靜。

高公公等人忙沖上去,一陣慌亂的收拾,先将皇帝擡着送走了,這才叫如意上前去為古月彤收拾。

當如意看到古月彤那渾身布滿青青紫紫淤痕的模樣,差點哭出聲來。

古月彤早就已經昏迷過去了。

第 410 章 逼婚(下)

皇帝轉過了頭,便瞧見她臉上的這抹笑容。

登時,他便覺得仿若有什麽尖銳的東西狠狠的在心口上刺了一下似的,痛不可抑。

可他強自忍者,一言不發。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半個時辰之後,高公公才急匆匆的從外頭奔進來一臉驚喜道:“啓禀皇上!錦安候已經帶到!”

竟然這樣快!

皇帝沉聲道:“讓他進來吧!”

“是。皇上。”高公公應了一聲,慢慢退下。

趙靖西轉過了頭,朝着古月華輕輕的笑了一下,眼神裏全是喜悅。

他以為,他至少要費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夠讓皇帝同意呢!沒想到竟然這麽速度!簡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想必皇帝也沒有料到,他精心設計了這個計謀,到最後成全的會是他們吧?

這一刻,趙靖西心中忽然就湧上一絲得意來。

幸虧皇帝此時的注意力全在殿外沒有看到這一幕,要不然,他保不現在叫就會滅了趙靖西。

知道父親就要進來了,古月華喜悅的心忽然便有一絲忐忑,也有一絲害羞。

但容不得她多想什麽,很快的,錦安候便在高公公的帶領下從外頭走了進來。所有人的視線便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後娘娘!”在皇帝面前三丈遠。錦安候跪了下來,目不斜視。

“起來吧!”皇帝擺擺手,對着高公公吩咐道:“給錦安候賜坐。”

“多謝皇上!”錦安候站起身來,沖着皇帝再行一禮,這才在高公公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時候他才有機會去瞧古月華,在進宮的這一路上,錦安候心中一直都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宮裏面到底發生了何事,竟然會讓高公公親自來請自己進宮!也更不知道他的寶貝女兒在宮裏面到底發生了何事。無論他怎樣詢問,高公公都是含笑不語。

此時此刻,看到古月華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趙靖西也在一旁陪着。錦安候這才松了一口氣。

“錦候,你可知道朕今日為何請你入宮?”就在這時,皇帝開口問了一句。

錦安候一愣,忙站起身答道:“回皇上話,微臣不知。”

太後在一旁微微一笑,道:“錦候,請你進宮其實是哀家的意思,我的靖兒,瞧上了你的二女兒,正逢今兒個大年初一,如此喜慶的節日,本宮便想将這樁婚事給定下來,就問問你的意見。”

皇帝原本還想再說什麽的,可是太後搶在了他前面開口。将他所說的話都給攔住了,氣的他臉色又陰郁了幾分。

“此事當真?”錦安候聽了這天大喜訊,登時驚呆了。他簡直懷疑自己是做夢一般!

天啊!太後親自來找他談論此事!

“自然當真!”太後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道。

錦安候立刻将目光轉向了一旁的皇帝:“那麽,皇上的意思是……”

“太後所說的,朕沒有意見,端看錦候你自己了。”皇帝擺擺手,面無表情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一股巨大的狂喜湧上心頭!

趙靖西給他允諾的是半年之期,可是沒想到,如今才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他便實現了自己的諾言!真是好樣的!

他實在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悅,猛的轉過頭來瞧了趙靖西一眼,待看見他一臉笑容的握着自己的女兒之手時,他當即轉過頭來對着皇上道:“想必陛下已經詢問過華兒的意見了,她只要同意此事。微臣沒有任何意見!”

“是麽?”皇帝喃喃道,面色不辯悲喜。

“如此甚好!”太後聽了這話,立刻笑不攏嘴的對着錦安候道:“果然是之女莫若父,錦安候,那麽從今天起,咱們就是親家了!”說着,又轉過頭去對着皇帝道:“皇上,您還愣着做什麽?快下賜婚聖旨啊!”

“母後急什麽?是你的兒媳婦,她跑不掉不是!”皇帝掩蓋了心中的悲涼,面上露出了一絲淺笑:“等下回了乾清宮,朕立刻就下旨給她們賜婚。”說着,他轉頭瞧了錦安候一眼,道:“華兒胳膊上的舊疾複發了,錦安候,你帶先帶她回去養傷吧!”

“舊疾複發?”錦安候聽了這話,滿臉的喜悅都變成了震驚。

“時辰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皇帝擺擺手,便站起了身來,對于今日發生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想談。

古月華與趙靖西要是聰明的話,那麽就最好不要将此事說給錦安候聽,因為那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皇帝并不擔心此事。

趙靖西也站起了身來:“皇兄,既然婚事已定,那麽臣弟就親自送華兒回去了。”說着,走過去親自将古月華從椅子上攙扶了起來。錦安候這才反應過來,忙也奔了過來,急切的對着古月華詢問道:“華兒,你胳膊上的傷怎麽樣了?”

“爹,不過是碰了一點水罷了,不甚要緊,你別擔心。”古月華沖着錦安候一笑,道。

“這怎麽不是小事?太醫千交代萬叮囑,你的胳膊一點水也不能碰!你怎麽能這麽不小心?”錦安候挑眉。

古月華登時低下頭去:“爹,女兒知道錯了。”

“好了,啥話也別說了,先回去再說。”錦安候嘆息一口氣,道。

“岳父,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就在這時,趙靖西笑眯眯的道了一句。以歡共弟。

已經起身走到殿門口的皇帝聽聞這聲‘岳父’,眉頭一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來,就看見趙靖西攙扶着古月華,正笑嘻嘻的與錦安候說話,那副模樣,十分熟稔。

這小子什麽時候與錦安候的關系如此要好了?皇帝心中立刻警鈴大作,他又回頭瞧了一眼,忽然擡腳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這裏,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皇帝一走,太後便笑眯眯的對着錦安候道:“侯爺,既然婚事已經說定了,那就讓華兒現在哀家這慈寧宮裏住上幾日如何?這宮裏頭禦醫來回診脈也方便,你說是不是?”

“這……”錦安候聞言,很是有些遲疑。

趙靖西微微一笑,道:“岳父,你放心好了,母後她只是想多看看未來的兒媳婦罷了,不會為難華兒的。”

“臭小子,岳父叫的這麽親熱,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叫上的?”太後聽了這話,立刻轉過頭來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趙靖西嘿嘿一笑。

錦安候瞧了瞧古月華,再瞧瞧趙靖西,他有心将接女兒回家,可是太後這是第一次提出要華兒留在宮裏,倘若他拒絕了的話,太後一定會心生不快……

想着,錦安候便應道:“太後娘娘願意讓華兒在慈寧宮裏暫住幾日,這是她的福分,微臣怎敢不從?”

“那就這麽說定了!”太後聽了這話,當即笑呵呵的點了一下頭,道:“華兒太瘦弱了,等住進來以後,哀家一定要多給她補補,一定要多長點肉……”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滿臉黑線。

趙靖西卻是在一旁笑出了聲。

錦安候看到這一幕,不知道為何,他的心便漸漸的放松了下來,對于女兒暫住宮裏的事情,他也不那麽失落了。

于是,古月華陪着太後回了坤寧宮,趙靖西親自将錦安候送回錦安候府。

至于已經沒了靜嫔的長秋殿,裏面的宮人都被分派到各處,這個院子被皇帝給封住了。

才短短半天不到的時間,一個寵妃就這麽沒落了,連個棺材都沒落着,宮裏各處都唏噓不已。

……

慈寧宮裏面,靜月姑姑親自帶領着宮人,将古月華安置在了偏殿裏。

剛一安頓好,趙靖西便推門從外頭進來了,氣喘籲籲的,一頭一臉的汗,但是眼睛裏卻是亮晶晶的。

靜月姑姑正在給古月華沏茶,回頭看到他這幅模樣,當即吃了一驚,道:“王爺,你這麽快就回宮了?”

“是啊!将侯爺送回去,我便回來了。”說着,他走到床邊坐下,瞧着古月華道:“你現在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靜月有些咋舌,錦安候距離皇宮不遠但也不近,這一來一回的路程加起來更是要人命,但趙靖西竟然只用了短短半個時辰就返回來了!他也太拼了吧?

她在心裏面感慨一番,便悄悄轉身退下。

“好多了。”古月華聽了趙靖西的話,點點頭,道:“徐太醫已經上過藥了。”

趙靖西瞧着她就是一笑。

兩個人如今名分已定,便沒有那麽多的忌諱,即使古月華說她已經上過藥了,但是趙靖西卻不肯相信,非要将衣袖撸起親自檢查一番,這才點頭道:“恩,這樣我才放心了。”

古月華抽回被趙靖西握着的手,賞了他一個白眼,将袖子放了下來。

“華兒,今日實在是太兇險了。”就在這時,趙靖西深深的嘆息一口氣。

古月華點點頭,想起今日之事,她仍然是驚魂未定:“今日多虧母後了,我身子不便,你去看看她吧!”

趙靖西正要回答,門口卻忽然傳來一陣笑聲:“有你這句話,就不枉哀家今日浪費了這麽多的口舌!”

古月華與趙靖西一同擡起頭來,便看見太後被靜月姑姑攙扶着,從外頭走了進來。

“月華參見太後娘娘!”古月華立刻掙紮着要起身。

太後連連擺手:“你身子不适,還是不要多禮了,躺着吧!”

第 409 章 逼婚(上)

而且,趙靖西與太後都提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趙靖西已經親自替古月華更過衣了。

這代表什麽?那個姿容絕色的女子,渾身上下都被人給看光光了!趙靖西更衣的時候,說不定還會趁機摸上兩把……

不得不說,趙钰的心思龌龊了。趙靖西在更衣的時候,只想着如何逃出去,根本就沒想過別的。

一想到這些,趙钰便如鲠在喉,他如何能娶那樣一個已經‘不潔’的女子為妃?

但是,古月華就是藍衣,就是那個他朝思夢想許久的藍衣!她還有一雙晶瑩剔透,十分好看的眼睛……

趙钰在心裏面糾結起來了,這讓他在太後與皇帝争吵的最為激烈的時候,一直都沒有怎麽開口說話。

“皇帝,你就給哀家一句準話兒吧!倘若錦安候沒有意見,這樁婚事,你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就在這時,太後追問了一句。

“母後,你就一定要逼朕麽?”皇帝面色難看道。

“這怎麽叫逼?同意一樁門當戶對。并且郎才女貌的婚事怎麽就成了逼迫了?你不是一直都将古二小姐當做自己親生的女兒一樣來看待的麽?”太後追問道:“靖兒各方面都很好,絕對能配的上那位古家二小姐,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面對着太後的咄咄逼人,皇帝發現自己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對古月華的心思一直都藏的很深,而且也不宜對外人講,尤其是太後。

皇帝也是需要臉皮的。

此時面對如此咄咄逼人的追問,皇帝顯得有些狼狽,他不管不顧道:“朕不是不放心!也不是瞧不上靖兒!只是……”

“只是什麽?”太後追問道。

皇帝正要回答,外頭趙靖西便帶着徐太醫急匆匆的趕回來了。他連忙敷衍道:“母後。還是算了!先給華兒把脈要緊。”

太後聞言當即說了個好,暫時放過了皇帝。她如今已經認定了古月華來做兒媳婦,那麽對她也就沒那麽多挑剔的了,而且關心也多了起來。

把脈自然不能在這大殿上。皇帝招了招手,立刻便上來幾個宮人,想要攙扶古月華進內殿裏去,可還沒等她們靠近,趙靖西已經一彎腰便将古月華抱在了懷裏面。

“不用了,我抱她進去就好。”趙靖西說着,抱着古月華就走。

皇帝坐在那裏,直接就黑了一張臉。

徐太醫沒敢去看皇帝的臉色,連忙一路小跑着跟上了趙靖西。除了太後,兩邊宮人全都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趙钰此刻也成了隐形人。

“皇帝,你看靖兒對古家二小姐多上心!”太後瞧見這一幕卻笑的很是開心:“你就別別扭了。還是趁早答應賜婚吧!也讓哀家高興一回!”

“母後,你真的,想要七弟迎娶華兒?”皇帝深吸一口氣,仿若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問道。

太後聞言,立刻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道:“自然!”

“那好!等錦安候進宮來了以後,朕問過他的意思,要是他也不反對!朕今日就下賜婚聖旨!”皇帝沉聲道。

“真的?那就多謝皇上了!”太後聞言,先是吃一驚,随即笑呵呵的應道。

皇帝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盡管他心痛的要命,而且一顆心也快憤怒的從胸腔裏爆炸了!但是,他卻沉聲叫過了高公公,命他火速出宮,将錦安候接進宮來。

“是。皇上,奴才遵旨!”高公公應了一聲,當即轉身退下。

皇帝轉過了頭,狀似無意的瞧了太後一眼,問道:“母後,今兒個七弟是如何入宮的?朕怎麽沒有聽到守門的官員有提過?”

“是麽?那這官員一定是記糊塗了!靖兒不是從宮門口進來的還是從哪裏進來?”太後低頭一笑,道。

皇帝目光閃了閃,卻不敢再去追問,這話他也不敢當着趙靖西的面兒去說,畢竟是他親自下令讓守門的官員不放趙靖西進宮的,捅破了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就在此時,內殿口處卻傳來一陣騷動。

衆人的目光立刻轉移了過去,卻見古月華斜斜的倚靠在趙靖西的懷裏面,被他小心翼翼的從內殿裏攙扶了出來,她秀美的臉蛋上一片蒼白。

”哎呀!我的兒媳婦醒過來了?靖兒,你小心一點!“太後連忙開口,皺着眉頭不住的責備着趙靖西的粗手粗腳,差一點就親自沖上去攙扶古月華了。

皇帝坐在一旁,聽到這些話語,再看着眼前那緊緊依靠在一起的人兒,多年前心愛女子與別的男人依靠在一起的畫面仿若又出現在了眼前,他的手掌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臉色也有些鐵青。

可是此時,卻很少有人關注他了。就連一旁的趙钰,目光也是落在古月華的身上。

原本,趙钰的心就一直游移不定,但是此時此刻,他望着微垂眼眸,依偎在趙靖西懷裏的古月華,內心中想法卻是漸漸的堅定了起來。

他不能娶這位古家二小姐,雖然,這會讓趙靖西痛苦萬分。

但是,這何嘗又不是對自己的折磨?

趙钰在心裏面設想了一下,倘若他真的迎娶了古月華,那麽日後他真的就能忘記了今日?有另一個男子曾經親手替他的妻子更過衣,更一直緊緊的将她抱在懷裏?他就能一點也不介意?

不!他不會忘記!也不可能一點也不介意!

與其這樣折磨自己,倒不如成全他們兩個!也算是,還趙钰今日替自己辯解的恩情了。

想明白了的趙钰,便遠遠的站在一旁,不去上前打攪。

就在這時,皇帝卻開口問了一句:“徐太醫,華兒到底怎樣?她有沒有受傷?”

徐太醫聽了這話,忙答道:“回皇上話,老臣診過脈了,古二小姐之所以會昏迷過去,是因為她曾經吸入了一些催情香,在加上身子虛弱的緣故。”

“那她手臂上的傷呢?”皇帝想了想,問道。

徐太醫聽到這個,當下便嘆息道:“古二小姐胳膊上的傷才剛剛好,是見不得水的,偏偏今日……不過也沒有大礙,多休養幾個月也就好了。”

“這般嚴重?”皇帝聽了這話,登時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剛剛處死靜嫔的時候,他心裏面還有一絲惋惜,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恨不得命人拉過靜嫔的屍體,狠狠的鞭撻一百下!

至于古月華,她現在如此虛弱,皇帝又怎忍心責備于她?

“是的。”徐太醫點頭道。

皇帝聽了這話,心中卻是湧上一股自責來,倘若不是今日他所做的這一切,古月華又何嘗用受這樣一份委屈?此時此刻,他并不敢擡頭去看古月華的眼眸。

“好了,靖兒,你快不要站着了,扶她坐下啊!”就在此時,太後對着趙靖西喊了一句,又對一邊的宮人吩咐道:“再去多弄幾個炭盆進來。”

“是!娘娘!”宮女們輕輕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下。

古月華被趙靖西小心翼翼的扶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她雖然身子虛,但神智卻已經清醒了,太後的異常舉動也都被她看在眼裏,這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有人捏了捏自己的手。古月華一擡頭,便瞧見了趙靖西。

見古月華望過來,趙靖西沖着她微微一笑。

古月華登時瞪圓了眼睛,這是在皇宮裏!而且是當着皇帝與太後的面兒!趙靖西卻又對她如此親昵,難道不怕被人看見?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皇帝的聲音:“母後,既然要賜婚,那最好還是問一下華兒的意見,這畢竟,是她自己的終身大事,母後看怎麽樣?”

古月華猛的擡起頭來朝着皇帝望了一眼,卻見他目光含笑的坐在那裏,依舊是一副慈父的模樣。

但是,經過今日之事,她已經不能将她當做是慈父了。這一刻,她的心情很是複雜。

“是應該問一下。”太後聽罷皇帝的問話,當即點點頭,轉身瞧了古月華一眼,單刀直入的問道:“古二小姐,哀家覺得你性情好,模樣也俊,最重要的是,靖兒他喜歡你!現如今哀家與皇帝預備為你們倆賜婚,你的意見是怎樣?簡言之,就是你同不同意?”

“賜婚?”這個結果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古月華聽了這話不可置信的擡頭望了一眼身邊的趙靖西,沒有答話。

“是的!為你與靖兒!’”太後點點頭,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中竟慢慢的湧上一股喜悅來,太好了!太後終于答應了她們的親事!而且連皇帝也沒有反對。

皇帝……

古月華想起這個名字,心中便是一凜。今日進宮遇到這麽多的情況,她要還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皇帝在背後搗鬼的話,她也就不是古月華了!

誰能想得到,年紀那麽大的皇帝,竟然會對她這樣一個還不滿二八年華的青蔥少女有那樣的心思?

當然,皇帝之所以會這樣,肯定是因為她母親的緣故,這一點古月華相信,因為除了這個沒有別的原因會讓皇帝注意到自己。

況且,皇帝雖然年老,但年年選入宮中的女子卻都是十幾歲的年紀。他早已經司空見慣,沒什麽好奇的。

這種做法古月華理解,但不能接受。

“華兒,你怎麽了?說話呀!”就在這時候,一旁的趙靖西忽然伸手在古月華的手掌心裏捏了一下,瞬間拉回了她的思緒。

古月華一擡頭,便看見皇帝,太後,趙靖西,甚至是這大殿裏的宮人們,也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我……”她說了一個字,卻說不下去了。

太後登時急了:“古二小姐,本宮都屈尊降貴的答應你嫁給靖兒了,你自己卻在這裏支支吾吾的做什麽?不同意趁早說!我們家靖兒也不是非你不可,這京城裏喜歡他的千金小姐多如過江之鲫!”

“母後,您先別着急,華兒她才剛剛清醒,對于這裏發生的事情都還不怎麽了解,您這麽突然的問她願不願意嫁給兒臣,她當然會吃驚了!總要給她緩沖的時間麽?”以爪麗技。

太後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下來,她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道:“那你就好好的考慮一下吧!”

“臣女遵命。”古月華聽了這話,連忙低頭應道。

皇帝瞧了她一眼,卻是淡淡的笑了:“華兒,這門婚事你要是不滿意,也可以大膽的說!朕之前不是讓你見了四皇子的麽?他年輕有為,且一表人才,跟你站在一起簡直是一對璧人,連朕都不忍心拆散,你要是喜歡他,也可以直說!”

說到這裏,皇帝的視線忽然瞧見站在一旁的趙钰,連忙補充道:“哦,對了,還有钰兒!他今日才在乾清宮裏當着所有人的面兒當中讓朕賜婚呢!”

趙钰正站在一旁悠閑的打着醬油呢!猛然聽到皇帝提起自己的名字,他登時吃了一驚,待要解釋自己已經改變了心意之時,皇帝已經轉過頭去瞧向了古月華,只留給他一張側臉。

趙钰失落的閉上嘴巴,然而心中卻并不害怕,經過今日之事,他已經知道趙靖西對古月華是勢在必得了,皇上到最後只能答應他,這樁好事無論如何也落不到自己頭上的。

沒有了奢望,他的心态反而是最平和的。

“皇上說笑了。”聽了皇帝的話,古月華心中一凜,忙解釋道:“婚姻大事當由父母做主才對……”

“可朕今兒個就問你了!”皇帝出聲打斷了古月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古月華瞧見這樣的目光,心中卻是不由的一凜。

自古皇帝對于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都是勢在必得,即使她今日當中說出了自己要嫁給趙靖西的話,就能脫離他的魔掌麽?

求而不得,會不會更加的刺激到皇帝?萬一他一瘋狂,再做出什麽不受控制的事情來……

古月華猶豫了。

說出一句我願意是最輕松不過的事情,可是之後呢?

“華兒,你已經思考了這麽半天了,到底願不願意嫁給他?”就在這時,皇帝忽然開口,目光牢牢的盯在古月華的身上。

可是古月華還是遲遲沒有開口。

太後剛剛才洋溢起來的喜悅登時慢慢的消散了,她望着古月華那張猶豫的面孔,心中登時升騰起巨大的怒氣來。

還從來沒有人敢在衆人面前如此給她沒臉!

她正想質問古月華幾句,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那個自家兒子心心念念的女子緩慢,但卻清晰無比的聲音來。

“我願意。”

簡短,迅捷,沒有絲毫遮掩,清清楚楚的表達出說話者心中的意願。

太後一顆心登時放松了下來,她重新在臉上挂上笑容瞧了皇帝一眼,得意道:“怎樣?皇帝,哀家說的不錯吧?這姑娘就是靖兒的王妃了,再沒有人比她更加合适了!”

皇帝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他沒有理會太後,就那麽直直的盯着古月華,似乎要看進她的心裏面去。

古月華沖着皇帝微微一笑,然後,她回握住了趙靖西的手。

皇帝的目光往下落,盯緊了那雙握在一起的手,好半天,他的聲音才從喉嚨眼裏發了出來,低沉的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

“那恭喜母後了。只是不知道敏弟知道自己的王妃嫁給了自己的弟弟之時,他在九泉之下可會安寧?“

此話一出,太後原本笑的開心的面容立刻就是一僵。

“皇兄,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趙靖西緩緩答道:“華兒與我哥哥的婚約早就已經取消,她根本就不是我哥哥的女人!”

“哦?是麽?”皇帝似笑非笑的瞧了太後一眼,卻是沒有答話。

太後面色難看的坐在那裏沒有答話,但誰都知道,她原本的好心情全部被這句話給影響了。

趙靖西看了便焦急起來,眼下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可千萬不能再有變故了!照皇帝這麽說下去,母後遲早會改變心意,那麽他這些天以來所做的努力就全都付諸東流了!

“母後,您看着我,現在是兒臣的婚事比較重要對不對?”趙靖西低低的對着太後哀求道:“難道母後想看着兒臣孤獨終老嗎?”

“笑話!你是我大元朝的靖王爺,朕的親弟弟,況且本身都還這麽優秀,這京城裏喜歡你的名門千金多如過江之鲫,只要你想,大把的人等着嫁入靖王府,你怎麽可能孤獨終老?”皇帝在一旁涼涼的開口道。

眼看着太後有些松動了,她必須抓緊時機才行!

“靖兒。”太後低低的喊了趙靖西一句。

“母後!兒臣在!”趙靖西輕輕放開古月華的手,奔過去在太後腳邊跪了下來,眼睛裏寫滿了祈求。

望着這樣的趙靖西,太後突然就笑了。

“今日咱們談論的是你的婚事,提敏兒做什麽?況且古二小姐喜歡的人是你,她都親口說出這句話了,難道母後還能改變主意不成?你放心吧,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別人搶也搶不走。”說着,伸手撫摸上趙靖西的額頭,溫柔的替他拂去沾在額角的一縷發絲。

皇帝坐在一旁,聽着這話臉色卻是不由慢慢的變了。

他臉色陰霾的瞧了一眼那互相依偎的母子,嘴唇張了張,卻是沒有說話。

古月華靜靜的坐在那裏,瞧着眼前這一幕,臉上卻是漸漸的露出一絲笑容來。

第 408 章 靜嫔之死

高公公伸手接了,轉身回到皇帝身邊,躬身遞給了他。

皇帝接過,低頭看了兩眼,卻是對着趙钰道:“這并不是靜嫔的筆跡,單憑這個。并不能認定你說的就是真的。”

“父皇!兒臣記得那個送信過來的宮人!”趙钰想了想,立刻對着皇帝道:“父皇,你素來知道,兒臣總是記不住各宮宮人的樣貌,名字,為此還鬧出過不少的笑話來,但是今日,兒臣卻清楚的記得那個宮女的樣貌!不僅如此,兒臣還記得她身上有一股子很好聞的芙蓉花香!”

“哦?”皇帝聽了這話,立刻轉過頭來,目光銳利之極的瞧了靜嫔一眼。

“前段時間,南境邊陲小國送了貢品,其中就有一種很提別的香料,那味道就是芙蓉花的。”太後瞧了皇帝一眼,慢悠悠道:“皇上給哀家送了一些。但是哀家嫌棄那個味道太過濃烈,便又退了回去,不知道皇上送給了哪位嫔妃?”

“朕給了靜嫔。”皇帝一字一句道。

确切的說,是昨晚才送給她的!這個賤人,今日就迫不及待的用上了!這才讓趙钰給記住了那個味道!

此時皇帝已經完全的相信了趙钰所說的話,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靜嫔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好心的想要成全趙钰與古月華,此刻卻會被趙钰給反咬一口,她悔的腸子都青了!

“哦,原來是這樣。”太後聞言。點點頭道:“那八成钰兒說的話是真的,他就是接到了靜嫔的通知,然後才來這裏的,皇上。你還是莫要怪罪钰兒好了。”

“這怎麽成?”皇帝聞言,當即冷哼一聲道:“就算他接到了通知不假,可是這裏到底是後妃的寝殿,他一個皇子憑什麽大大咧咧的闖進來?”說着,他轉頭瞧了靜嫔一眼,問道:“靜嫔,三皇子可是你請他進來的?”

“不是嫔妾請他進來的!”靜嫔好容易得了這個洗白的機會,怎可錯過?連連辯解道:“三皇子打翻了臣妾宮裏的好幾個宮人,才闖進來的!求皇上為臣妾做主!”

“靜嫔娘娘,您是當本王不存在麽?”趙靖西聽了這話,不等趙钰開口便語氣涼涼道:“三皇子來了以後,正好在宮門前碰着了本王,是本王告訴她,靜嫔你對華兒做下了那麽多的事情。也是本王,讓他進來搜集證據的!要不然,你宮裏的人将打翻在地的香爐,脫下的紗衣,還有繡花針都給處理了,那麽本王拿什麽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

“的确是這樣!”趙钰見趙靖西竟然為自己開脫辯解,心情有些複雜,但卻點頭道:“是這樣沒錯!父皇,七皇叔所說的證據都在這裏!”說着,趙钰便對着殿外招了招手,立刻有一個侍衛捧着一包東西進來了。

趙钰伸手将那個包裹接過來,當着所有人的面兒解開,露出了裏面的紗衣,繡花針,還有單獨裝載一個布袋裏的破碎香爐與爐灰。

東西一打開,一股子甜膩的味道便在空氣裏淡淡的散播了來。

這一切。都與趙靖西所說的一模一樣。

皇帝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來,揮手命人将這些東西放置在一旁,一言不發。以爪名血。

太後在一旁慢悠悠的道:“皇帝,現在事情已經清楚了吧?你打算怎麽處置靜嫔?”

她沒有當面撕破皇帝的遮羞布,免得引起皇帝發怒,不然所有人都會跟着遭殃。

靜嫔從一開始就是替罪羊羔的身份,現如今,沒人能救得了她。

靜嫔自己也明白這一點,她跪在地上無聲的啜泣着,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皇帝聞言,沉默良久,然後擡眸瞧了一眼靜嫔,見她眼中全然都是死灰之色。他心中有了一絲不忍。

這個女人,說到底雖然私心甚重,但到底也是按着他的吩咐去做了,如果抛開後面橫生出的那些枝節的話。

但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可惜不可惜的事情了,他必須要找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才行!

皇帝暗暗的下定了決心,但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一聲深深的嘆息。

他猛的擡起頭來,就看見趙靖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上前來,伸手捧起了放置在一旁的紗衣與繡花針,嘴裏喃喃道:“幸虧我仔細的檢查過了,也不知道這針上頭淬毒了沒有?”

此言一出,太後立刻就吓了一大跳,忙喊道:“靖兒!你快過來!別碰那些針!小心中毒啊!”

“那針沒有毒!”一旁的靜嫔忍不住喊了一句。

趙靖西立刻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笑道:“哦?沒毒?靜嫔娘娘連這個都知道?我原本以為這只是小宮女故意暗害的華兒,不曾想原來竟然是靜嫔娘娘自己設下的陰謀啊!這些針也是你自己動手藏在衣裳裏的麽?”

“你胡說!我沒有!”靜嫔急的大叫。

“好了!不要再說了!”就在這時,皇帝重重的一拍桌子。

大殿裏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皇帝臉色陰郁的瞧了靜嫔一眼,沉聲道:“朕命你好生的照看古家二小姐,可是你竟然為了自己的私心,在屋子裏點燃了催情香,還給古二小姐換上了透明紗衣,你這是收了钰兒多少好處,竟然謀劃着要奪走華兒的清白!你說,你該當何罪!”

“父皇!兒臣沒有啊!”趙钰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是一白。

“你住口!”皇帝聽了這唬,猛的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趙钰一眼,沉聲道:“在乾清宮裏之時,你便當衆要朕為你與華兒指婚,朕不允許,你就偷偷的聯合了靜嫔,做下如此的勾當來,是也不是?”

他這是想将自己做的事情全部都推到趙钰身上了。

不然,錦安候那邊要如何解釋?

趙靖西聽了這話,嘲諷的瞧了一眼皇帝,卻是突然出聲道:“皇兄!臣弟看此事未必是這樣,一定是靜嫔娘娘妒忌華兒的美貌,所以才設下的這些個圈套,目的就是想毀了她,而趙钰,不過是無辜的被她給連累罷了!”

“哀家也這麽覺得。”太後也出聲道。

皇帝聽了這話,陰沉着一張臉打量了太後與趙靖西一眼,半響過後,他終究是點點頭:“是朕糊塗了,七弟說的不錯!這一切都是靜嫔這個惡毒的女人所做的!”皇帝說着,猛的轉過頭來瞧了一眼靜嫔。

靜嫔已經軟軟的癱倒在了地上,面色刷白,嘴唇顫抖着,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剛剛她只是傷心,可現在,卻是絕望。

“來人!将靜嫔押下去!去除嫔號,賜毒酒一杯!”皇帝沉聲道。

話音剛落,殿門外便竄進來好幾個侍衛來,上前拖着已經軟成一灘爛泥的靜嫔便退了下去。這個過程裏,靜嫔并沒有反抗,也沒有大喊大叫,但這比撒潑打滾更叫人心中難受。

好好的一個妃子,很快就要沒了。

趙钰驚魂未定的瞧了趙钰一眼,不由的咽了一口口水,面色很是複雜。

剛剛要不是趙靖西與太後幫他求情,他此時恐怕也難逃厄運!

不過說起來,要不是趙靖西,他也不會攙和進這件事情裏來,更不會被皇上斥責……

想着,趙钰一顆心便平靜了下來,在這件事情上,他與趙靖西誰也不曾虧欠誰,以後他們還是仇家,還是對手!

也還是要拼個你死我活。

趙钰正在亂七八糟的想着心事的時候,外頭便有宮人進來禀報道:“啓禀皇上,靜嫔娘娘殁了。”

這樣快!

趙钰吃驚的張大嘴巴,然而卻是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一旁的太後與趙靖西也不曾露出什麽驚訝表情,仿佛早已經司空見慣。

皇帝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他揮一揮手,淡然道:“靜嫔罪大惡極,不能享受嫔妃的葬喪之禮,屍首擡出宮去讓趙家的人處置吧!”

“奴才遵旨!”前來禀報的太監低低的應了,轉身便退了下去。

皇帝這才将目光轉向了趙靖西,然而一時之間,他卻找不到措辭來。

“皇帝。”此時,一旁的太後緩緩開口道:“古二小姐差點就被奸人所害,靖兒臨危擅闖長秋殿,雖然說救下了她,但也觸犯了宮規,請皇上責罰!哀家願與他同罪!”說着,她便站起身來,預備朝着皇帝下跪。

“母後!這可使不得!”皇帝連忙迅速奔過來,一把将太後給攙扶住了,沉聲道:“今日這事兒,靖兒不但沒有過,還有功勞!他救下了古二小姐,朕獎勵他還來不及呢?又怎麽肯責罰于他?”

“皇兄準備如何獎勵臣弟?”就在這時,趙靖西的聲音忽然清清朗朗的傳了過來:“不如,皇兄為我與古二小姐賜婚吧!這婚事錦安候都已經答應了的。”

皇帝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是一僵。

這厮可真會蹬鼻子上臉!

他慢慢的回過頭來,深深的瞧了一眼在殿前已經跪了下來的趙靖西,卻見他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

“此事,朕還沒詢問過錦安候呢!從長計議吧!”良久之後,皇帝一甩袖子道。

他絕不會答允此事,休想!

“別啊!皇兄!”趙靖西連忙道;“今兒個我可是已經将古二小姐看光了,還給她更衣,這一輩子她除了嫁給臣弟,已經不能嫁給別人了!否則,就會被天下人恥笑死啊!皇兄,為了她的名譽着想,還是請皇兄答應了臣弟的請求吧!”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皇帝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

他都已經安排好了的,美人兒也換上了侍寝的衣裳在等着他了,偏偏卻被趙靖西這個小子給攪了局,現在他還想要奪走古月華,簡直是欺人太甚!

“母後,這事兒你怎麽看?”皇帝不看趙靖西,他怕他忍不住沖上去将之暴打一頓,但饒是極力忍耐,他的臉色也陰郁的幾乎能滴下墨汁來。

他記得,太後一向都不喜歡古家的女子,對于趙靖西的請求,她一定不會答應!就跟之前那次一樣!

可是,令皇帝沒有想到的是,太後聽了這話,竟然嘆息一口氣道:“罷了,靖兒想娶那就叫他娶吧!哀家是不管了,只要日後能抱上孫子就成,他愛娶誰娶誰!”

這是不打算反對了。

皇帝聽了這話。立刻不可置信的扭頭朝着太後望了一眼,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太後一定是一早就被趙靖西給勸說的改變了主意,否則的話,今日在乾清宮門口,他怎麽一出門就碰見了太後?

他們母子今日是打算好了一切的!就是要橫插一腳,要将古月華奪走!

這一刻,皇帝心中的憤怒已經快要鼎沸了,他黑着臉瞧了太後與趙靖西一眼,咬牙切道:“朕說了,錦安候還沒親自來向朕請命,一切從長計議!”

“皇帝!那哀家親自來向你請求靖兒與古家那丫頭的婚事呢?”就在這時,太後慢悠悠的開口問了一句。

“母後!你這是……”皇帝聽了這話,不可置信的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你之前,不是極力反對麽?”

“哀家之前是極力反對!”太後聞言,立刻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可是靖兒這孩子實在是太胡鬧了!眼看着跟他一般大的幾個皇子都訂了親,偏偏就他一個人這個也不要,那個也不要!這婚事是一拖再拖!”

“他唯一能看的上眼的,也就是這位古家的二小姐了。”太後說着,深深嘆息一口氣,道:“這姑娘去過幾次坤寧宮,替哀家抄寫過經文,還做過點心,性情,模樣,都不錯,就她吧!只要能讓靖兒安安穩穩的娶了妻生了子,這個兒媳婦,哀家認了!”

說的多麽勉強的一副樣子。

皇帝聽着這話,瞧着太後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簡直快要氣的得內傷了,可是面對太後,他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能說什麽?說自己對臣子之女有了不一般的心思,想要将其納入自己的後宮?這件事情要是成了,那麽皇帝厚着臉皮認了,旁人礙于皇威,也不敢多議論一個字,可眼下,事情敗落,他如何能當着太後的面兒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打死皇帝,他也說不出口來。

可是,他也不想眼睜睜的看着美人兒落入趙靖西的懷抱!

這臭小子,見天的耀武揚威,藐視皇權,在京城裏不知道做下多少壞事,如今卻要跟他争搶同一個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母後,您別急啊!這事兒要慢慢來。”面對太後的逼婚,皇帝慢悠悠的道:“朕答應過錦安候,華兒的婚事一定要争取她自己本人的同意,朕不敢貿然答應你們,一切,還是等華兒清醒過來以後再說吧!”

“皇帝,婚姻大事原本就應該由父母做主,哀家覺得,應該派人将錦安候請入宮來!“太後瞧了皇帝一眼,緩緩道:”古二小姐現在是昏迷不醒,可是等下讓太醫進來瞧瞧,她肯定就醒過來了,到時候皇上再詢問也不遲!這樣就兩不耽擱!”

皇帝聽了這話,眸子沉了沉,卻是失笑道:“母後,七弟的婚事這半年都沒定下來,以前也沒見你如此緊張,怎麽今日,卻又焦急?”

他哪裏知道太後是被趙靖西那一出出的斷袖戲碼給弄的實在是受不了了,盡管太後心中明白,自家兒子這很有可能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要她同意迎娶古家的那位姑娘,可她還是受不了,只想着快快将那位古家二小姐迎娶回來,她的兒子恢複正常。

可別假着假着,弄成真的了!那她就懊悔不疊了!

“皇帝,哀家不是說了麽?還急着抱孫子啊!這兒媳婦都還沒有,哀家的孫子要何年何月才能出現?”太後挑眉道。

皇帝聞言,目光登時沉了沉:“母後,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難道恕兒,恬兒,钰兒,淳兒,都不是你的孫子?”

“他們當然是!”太後聞言笑呵呵道:“正是因為皇帝膝下子嗣繁多,而靖兒如今卻連個妻子都沒有,這才更加的讓哀家操心!”說着,她頓了頓,接着問道:“皇帝,剛剛哀家說的話,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皇帝聞言,定定的瞧了她兩眼,問道:“不知道母後說的是哪一句?”

“就是請錦安候進宮啊!”太後挑眉:“正主兒不進宮,這樁婚事如何談下去?”說着,他轉頭瞧了趙靖西一眼,道:“靖兒,你別盯着古二小姐看了,趕快去請個太醫進來,替她診脈!總這麽昏迷者也不是個法子!”

“是!母後!”趙靖西一聽,面上登時出現一絲欣喜來,當即點點頭飛一般的退了出去。

而長秋殿裏面,太後打發走自家兒子,便重新将目光轉向了皇帝。

遲疑了這樣久,皇帝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好開口道:“母後,今兒個是大年初一,錦安候說不定在家中會友呢!貿然的将他召進宮來,是不是不妥當啊!咱們談論的是喜事,這什麽時候談論,難道不一樣麽?”

“怎麽不妥當?什麽樣的朋友,能比自家女兒的親事還要重要?”太後一聽這話,就知道皇帝是在推脫,她沉下了臉來,定定的瞧了皇帝一眼,道:“皇帝,靖兒剛剛說的很明白,他親手替古二小姐更衣了!這話什麽意思你明白麽?之前在護國寺裏,青雲山上,他還救了她兩次!這兩個人的淵源已經很深了,你為何不肯答應這樁親事?就連哀家親自開口也不成?”

“母後!朕不是這個意思!”皇帝聽了這番話,面色一變,不由的連連解釋起來:“這婚事太重大了,朕只是想要多考慮考慮罷了!”

在這幾個人唇槍舌戰的當口,趙钰一直都呆呆的站在一旁做壁上觀。一來,太後與皇帝說話,他不敢插嘴,二來,他還沒有完全想明白剛剛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所以根本就不明白事情說着說着,為什麽就說到婚事上去了。

第 407 章 空口無憑

太後則是在皇帝身側坐了下來。

趙靖西抱着古月華,将她輕輕放在最末的椅子上,自己坐在了他的身邊。

皇帝看到這一幕,心中很不爽,當下沉聲道:“七弟,古二小姐身子弱。吹不得風,況且她還暈着,你将她放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放到內殿裏去!朕這就命人請太醫來!”

“不用了!”趙靖西很幹脆的一口就給回絕了:“華兒她是中了催情香,好好的睡一覺就好了,無須請什麽太醫來!”說着,他頓了頓,意有所指道:“皇兄,臣弟剛剛說了,錦安候已經将華兒許配給了我,我的未婚妻怎麽能歇息在皇兄嫔妃的寝殿裏呢?這不妥,大大的不妥!”

“你想抗旨不尊是不是?”皇帝陰郁的瞧了趙靖西一眼,簡直恨死了這個破壞自己完美計劃的人,真想将趙靖西大卸八塊!

“好了好了!你們倆就先別争吵了!”太後沉聲道:“等哀家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說着,她轉頭瞧了靜嫔一眼,道:“事情是發生在你的寝殿裏的。靜嫔,你來說!”

“是!太後娘娘!”靜嫔聽了這話,飛快的擡起眸子來瞧了坐在上首的皇帝一眼,低低的開口道:“當時在宮宴上,臣妾不小心将茶水灑在了古家二小姐的衣袖上,皇上便命臣妾帶她來長秋殿更衣,臣妾依言而行,将古二小姐帶了過來,并且拿出自己最心愛的衣裳來供她挑選……後來。靖王殿下就提着劍闖了進來!”

靜嫔慢慢的将當時的情景陳述了一遍,不過為了給她自己脫罪,她幾乎将所有的責任都推道了趙靖西的身上。

皇上聽罷,臉上怒容更甚。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七弟!你執刀擅闖長秋殿,該當何罪!”

“臣弟無話可說。”趙靖西淡淡道。

這一點是他做下的,他不會否認。

“母後!你瞧瞧他!朕一定是平日裏對他太過縱容了!這才導致的他如此無法無天!”皇帝轉過了頭來,顫抖着手指對着太後控訴道:“但是朕不準備再放縱你這樣下去了!今兒個,七弟必須要受到懲戒!”

“皇帝稍安勿躁。”太後并未動怒,更不曾偏袒趙靖西,只是淡淡道:“事情還沒有說完,你讓靜嫔說完了所有的事情再說也不遲。”

皇帝聞言,冷哼一聲閉上了嘴。

靜嫔瞧了一眼廳上人的神色,低着頭忐忑不安道:“後來,靖王殿下直接闖入了古二小姐更衣的房間,臣妾等懼怕他手上的寶劍,所以未敢沖上去阻攔……”

“後面的事情。就由我來說好了。”趙靖西打斷了靜嫔的話,懶洋洋的瞧了她一眼道:“因為之後你躲在外頭,什麽也不知道。”

說着,不給靜嫔反駁的機會,趙靖西便一字一句的将當時的情景描述了出來:“我進了房間,立刻将留聞到一股子甜膩的味道,這種味道,如果是經常光顧青樓之人,應該很快就會聞出來那是催情香,很不巧的是,我也認得這種香。”

皇帝面色一沉。

“說下去。”太後緩緩而道。

“是,母後!”趙靖西微微一笑,轉頭瞧了一眼面色鐵青的皇帝,道:“為了古二小姐的清譽着想,我想,皇兄應該仔細的往下聽。”

皇帝冷哼一聲。道:“空口無憑!沒有證據你憑什麽說朕的妃子寝宮裏有青樓女子才用的催情香?你這是污蔑!朕記者這筆賬!”

“皇兄,你不用急,想看證據,等下多的是。”趙靖西微微一笑,接着道:“後來,我一氣之下,将那香爐打翻在地,不料那香味卻越發的濃烈起來,我就一腳将之踹飛出去了。”

“後來進了屋,我發現屋子裏一個伺候的宮女都沒有,古二小姐就躺在床上,只不過,她身上的衣裳已經被人給換了,換上了一件透明的紗衣!”趙靖西說到這裏,語氣陡然嚴厲了起來:“皇兄,你不問問靜嫔娘娘,她為何要這麽做麽?”

太後多精明的人兒,她在這宮中熬到太後的位置,如何能不明白這其中的意味?

靜嫔哪裏是在替古二小姐更衣,分明就是借着更衣的機會将她騙進寝宮來,燃起催情香,換上紗衣,要皇上臨幸她的意思!

幸虧靖兒動作夠快!才避免了這一幕的發生!

“皇帝,你所想的事情哀家總算是清楚了,可是,古大小姐是太子妃,你卻想要将兒媳婦的妹妹納入自己的後宮,這輩分上要如何算哪!”太後瞧了皇帝一眼,沉聲道。

皇帝面色一沉,他知道太後與趙靖西已經洞悉了自己的意圖,但卻嘴硬道:“母後,您說什麽?朕不明白?這一切都是靜嫔搞的鬼,誰知道她在背地裏謀算什麽!”

“皇上!臣妾冤枉啊!”靜嫔聽了這話,謊亂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然而心裏面卻是有苦說不出。眼看事情敗落了,皇帝便将這一切的事情都算計在了自己的頭上,可她能說什麽?能告訴大家,這一切都是皇帝指使她做的麽?

不能!如果她那樣做的話,恐怕她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為皇帝做事就是有這樣的後果,成了,她會得到很多的利益,可要是失敗了,那麽她就是替罪羊羔。

靜嫔真的有些後悔不疊了。

就在這時,趙靖西卻是點點頭,道:“不錯!誰也不明白靜嫔在搞什麽鬼,她讓人換了華兒的衣裳,卻是塞到了床底下,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可是,那衣裳上卻是藏了好些個繡花針在裏面,這不,還在我手上紮了一下呢!”

“是麽?快讓母後瞧瞧!”太後聞言,招手讓趙靖西過來,一把拽過了他的兩只手,仔細的打量起來。

果然,趙靖西的右手食指上,是有一個被針戳出來的細細針眼,上頭還有幹固的黑色血跡。

“哎呀!竟然是真的!太後輕輕的在那針眼上撫摸了一下,心疼不已的道。

”那是你自己不小心!“皇帝看到這一幕,卻是不由的冷笑出聲,等笑完,他陰測測的轉過頭來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靜嫔。

他并沒有吩咐靜嫔這麽做,然而她卻做了,這說明說明?靜嫔在暗地裏算計古月華!

這個陽奉陰違的女人!

”這不關臣妾的事情!皇上!臣妾對此一點也不知情啊!“察覺到皇帝投擲在自己身上的火熱目光,靜嫔猛的尖叫起來。心中有着深深的恐懼,她知道自己完了。

皇帝卻是根本就不理會她。

“母後,這不過是個針眼罷了,算什麽傷口?您就別傷心了,明天保準就好!”趙靖西将太後安慰一番,卻是轉過了頭面對着皇帝道:“皇兄,事情到底是怎樣的,臣弟已經全都講出來了,并且沒有一句假話!如果皇兄想看證據的話,也可以,派人進去将趙钰喊出來就行了,他正在裏面收集證據呢!”

“趙钰也在?”皇帝聽了這話,再次吃了一驚。

趙靖西點點頭,道:“可不是?臣弟剛将華兒從屋子裏抱出來,他便來了,比皇兄您的速度還要快呢!”說着,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靜嫔。

皇帝順着他的目光瞧過去,就看見了靜嫔,他的目光陡然一冷。

這個賤人!

皇帝正要詢問靜嫔,忽然的,外頭便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誰在外頭喧嘩?”皇帝立刻喝問。

門外立刻有侍衛進來禀報道:“回皇上話!三皇子在外求見!”

皇帝聞言臉色更加的難看了,今兒個怎麽不該來的人全都來了!

趙靖西的唇角卻是勾起,露出一個笑容來。

“皇帝,既然靖兒說了钰兒是去搜集證據的,皇上何不召他進來?”一旁的太後不由的開口問道。

皇帝陰郁着臉瞧了太後一眼,終于是沉聲吩咐道:“讓他進來!”

趙靖西卻是趁着衆人不備,又走過去坐在了古月華的身邊。

不一會兒,趙钰便從外頭走了進來,當即跪下來給衆人請了個安:“兒臣參見父皇!參見皇祖母!”

“你不去看望你母妃,跑到靜嫔這裏來做什麽?”皇帝沉聲道。

趙钰沒有得到起身的命令,便只好繼續的跪在那裏,他恭敬的答道:“回父皇話,是靜嫔娘娘身邊的宮人送了消息給兒臣,說是古家二小姐在宴席上喝多了,現如今已經昏迷過去了,讓兒臣送她出宮。”

“三皇子殿下,你不要血口噴人!嫔妾什麽時候命人給你送過信息了?!”一旁的靜嫔猛然擡起頭來朝着皇帝望了一眼,撲通一聲跪下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三皇子不知道是受了何人的指使,竟然在這裏污蔑臣妾!”以醫司圾。

“你是冤枉的?”皇帝聞言,沉着臉打量了靜嫔一眼,心底裏卻不太相信她的話。

趙钰聽了這話,很是莫名其妙:“靜嫔娘娘,咱們往日素無來往,若不是你送訊息給我,我又怎麽會巴巴的跑來這裏呢?喏,這是你宮人送來的小紙條。”趙钰說着,從袖子裏取出一個折疊的很小的紙團來。

“呈上來!”皇帝瞧了一眼趙钰,道。這個時候,他的臉色已經緩和了下來。

“是!父皇!”趙钰聽了,立刻就将手中的紙團遞給了一旁的高公公。

第 406 章 她是我的未婚妻

推開裏屋的門,床上靜靜躺着的那人便落入了趙靖西的眼眸裏。

“華兒!”趙靖西焦急的喊一聲,立刻奔了過去。

可是,無論他怎樣推動,床上的人依舊是一動不動。

“華兒!你怎麽了?”趙靖西瞧着古月華那張明顯酡紅的臉頰,伸手在她子底下探了探。

還好。人是有氣兒的,只是昏迷過去了。

等弄清楚這個,趙靖西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這時候,他才有空去關注別的,等目光在古月華身上掃視了一圈,趙靖西的臉黑的幾乎想殺了靜嫔!

天殺的!這麽冷的天,她竟然讓她手下的人将古月華身上的衣裳都給扒光了,然後換上了一套透明的薄紗!

她們想做什麽,意圖很是明顯。

趙靖西低低的咒罵一聲,目光在屋子裏仔細的搜尋起來,他不能就這麽帶古月華走,必須要給她換一件衣裳!

可是,屋裏裏到處幹幹淨淨,他什麽都沒找到。

時間不多了,再耽擱下去。皇上很有可能會直接撇下太後來這裏。

趙靖西的心中很是着急,他幾乎想不顧一切的就這麽抱着古月華離開這裏,将她整個人都裹入她的披風裏誰也看不見什麽!

可是,這樣一來,卻是會讓母後大跌眼鏡,她原本對華兒的印象就不好,今日好容易才聽了自己的勸,他怎麽能再給她厭惡華兒的機會?

這麽一想,讓趙靖西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越是焦急,他的心卻越是冷靜。

華兒原本的衣裳,一定在這間屋子裏頭!宮女不可能帶走!

他開始在屋子裏到處翻箱倒櫃的尋找起來。很快,整整齊齊的屋子就被趙靖西翻弄的一團亂。可是此時此刻,他根本就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一刻鐘之後,趙靖西幾乎翻遍了屋中所有的地方,卻都一無所獲。

難道,衣裳被藏到了外間?

趙靖西想着,當即轉身往外走去,可是才走兩步,他便猛的一下子停下了腳步。

然後,他仿若有所感應一般的蹲下身子往床底下望去。

果然,在床下放着一團衣物。仿若蒙塵的珍珠一般,正在等着人來采摘。

趙靖西心中一陣狂喜,忙走過去彎下腰來将那些衣物取了出來。

是古月華常穿的衣裳沒錯。

趙靖西心中一陣狂喜,忙将古月華攙扶起來,然後去脫她身上的紗衣。

靜嫔為皇上考慮的很是周到。那紗衣幾乎是裹在古月華身上的,趙靖西很輕易的就将之全部都給解開了,古月華雪白纖細的身子就全數暴露在他的視線當中。

可是此時此刻,趙靖西一心一意的都是想着要帶她出去,根本沒功夫理會別的,他拿起那件從床底下找到的衣裳,重新往古月華身上套去,但就在此時,他的手指忽然便感覺到一陣刺痛。

趙靖西吃了一驚,低頭去看時才發現手上的衣裳裏藏了一根繡花針。剛剛就是這東西紮的他。

又是靜嫔!

趙靖西的眼中幾乎能噴出火來,他一把捏起那枚繡花針,狠狠的抛出去,又低頭仔細的在那件衣裳上尋找了半天,直到再也沒有找到諸如繡花針一樣尖銳的東西,他才小心翼翼的替古月華穿起衣裳來。

而牆角的角落裏,已經扔了有不下五根的繡花針。

可憐趙靖西。這輩子還從來沒有給女人穿衣裳的經驗,什麽肚兜,什麽裏衣外衣,他都還是第一次接觸,這些布料拿在手上很是柔軟滑膩,一如古月華的肌膚,趙靖西第一次慌亂了起來。

進門之時,他曾踢飛了那個香爐,爐子裏有香灰飛出來,趙靖西雖然及時屏住了呼吸,但多少也嗅了一些。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口幹舌燥起來,尤其是當他手底下接觸到女子滑膩的肌膚之時。

可是,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趙靖西咬咬牙,強迫自己不去想躺在床上的女人是古月華,閉上眼睛才算是将肚兜的帶子給綁好了,緊接着是穿裏衣,這個就沒有辦法閉眼了,不然會穿錯,趙靖西強迫自己不去看眼前的無邊美景,而是手腳麻利的将衣裳往古月華的身上套。

好容易,才算是替古月華穿好了衣裳,然而趙靖西卻已經累的氣喘籲籲了。

不敢再耽擱下去,他打橫抱起古月華,帶着她便出了屋子,一路往外奔去。外頭的冷風一激,趙靖西有些燥熱的身子便漸漸的冷卻下來,有些昏沉的頭腦也清醒了幾分。

客房的外頭,早已經沒有了靜嫔等人的身影,趙靖西也不理會這些,他牢牢的抱着懷裏的女子,邁着大步朝長秋殿的正殿走去。

如今,他已然是沒有什麽可好怕的了。

長秋殿的宮人們都聚集在前殿,看到趙靖西抱着古月華出來,一個個的全都退到了靜嫔的身邊,牢牢的護着她。

可是,趙靖西根本就瞧也不瞧靜嫔一眼,他只是抱着古月華大踏步的往外走。

只要踏出了這個宮殿,古月華就是安全的了。

“王爺,古二小姐她怎麽了?”靜嫔裝出一副十分關切的模樣追上幾步問道。

“哼!那就要問靜嫔娘娘了,您讓人在華兒更衣的屋子裏點燃催情香,又在她的衣裳裏藏了繡花針,本王倒是想問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趙靖西一邊質問,一邊快速往外走,話音落地,他的人已經出了長秋殿的殿門。

靜嫔目光閃了一閃,卻是沒有接話。她沒有再往前,就站在那裏靜靜的望着趙靖西的身影越走越遠。

她的唇角漸漸的露出一絲笑容來,只要過了今日,這位古家二小姐就與靖王殿下牽扯不清了,這樣的人,是再也不可能獲得皇上寵幸的了。

她應該高興不是麽?

當趙靖西抱着古月華往殿門前那高高的臺階下走去之時,·遠遠的有一行人朝着這邊奔了過來。

“七皇叔!”為首一人正是趙钰,他遠遠的就看見了趙靖西,立刻激動的大聲喊了一句,然後帶着身邊侍衛朝着這邊奔了過來。

太好了!古家二小姐有救了!天知道他剛剛整整擔心了好幾個時辰!

可是下一刻,趙钰便瞧見了被趙靖西抱在懷裏的女子。他臉上的笑容一寸一寸的冰冷下來,腳步遲疑了一下,卻是以更快的速度奔了過來。

“你也來了?”趙靖西看見趙钰,當即停下來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你懷裏抱着的,可是古二小姐?”趙钰沒有答話,而是指着趙靖西懷裏的女子問了一句。

趙靖西點點頭。

趙钰臉色立刻就是一白,當下質問道:“你對她做什麽了?快放她下來!”

“不行!她昏迷過去了。”趙靖西牢牢的抱着古月華,卻是轉過頭去瞧了一眼站在高高臺階上的靜嫔,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來:“你要是有什麽疑問,去問靜嫔好了,什麽給屋子裏點催情香,衣裳裏藏繡花針,這都是靜嫔的把戲,你可以無問問她。”

他每說一句,趙钰的臉色白一分,他轉過了頭,不可置信的朝着靜嫔望了過去,聲音也帶着一絲嚴厲:“靜嫔娘娘,你這是什麽意思?古二小姐又不是宮裏的嫔妃,你為什麽要在她的屋子裏燃催情香?還往她衣裳袖子裏藏繡花針?少拿這些肮髒的把戲來對付宮外的女人!”

“靖王殿下休要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命人點催情香了?又什麽時候給古二小姐的衣裳裏藏繡花針了?說話可要拿證據來!”靜嫔怒道。

趙靖西挑眉瞧了她一眼,冷然道:“你也別不承認,香爐被我扔在了院子裏,繡花針被扔在了地上,現在只要三皇子殿下親自帶着人過去檢查一番就能找到确鑿證據!”

靜嫔聽了這話,面色登時一白。

“你說的,可當真?”趙钰沉聲問。

“本王什麽時候說過假話?”趙靖西立刻挑了挑眉頭。

趙钰聽了,立刻點頭道:“好!我這就帶人進去按你說的搜集證據!一定要還古二小姐一個公道!”

“那就多謝了。”趙靖西沖着趙钰咧開嘴笑了一下。

兩個人做對頭做習慣了,此時趙钰冷不丁聽到趙靖西這句謝謝,臉色一下子漲紅了起來,他在趙靖西面前再也呆不住,猛的轉頭帶人往長秋殿裏奔去了。

“三皇子,你做什麽?那是我的寝宮,你們這些外男,一個個的憑什麽闖進去!”靜嫔聽了趙靖西的那番話已然是面色發白,可是不等她有所動作,趙钰又往裏沖去,吓的她立刻尖叫起來。

然而趙钰卻是不管不顧,橫沖直撞的往殿裏面沖去。

這邊,趙靖西見趙钰引開了靜嫔的視線,抱緊了懷中的古月華,大踏步下了臺階,準備離開。

可是很不巧的,前頭不遠處,皇帝的車辇在大群的宮人陪伴下急匆匆的朝着這邊趕了過來,要躲避,已然是來不及了。

趙靖西停下腳步,朝着皇帝的方向望了一眼,唇角卻是漸漸的勾起一個笑容來。

他今日已然是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上拔須,該有的責難與懲罰是根本就少不了的,何不趁着此時此刻當着皇帝的面兒就将此事給說清楚了?也讓皇帝死了那份心!

他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慢慢的擡腳往前走去。

随着皇攆越行越近,皇帝也已經發現了趙靖西,和他抱在懷裏的女子,他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怪不得剛剛太後會突然駕臨乾清宮,原來就是為了給趙靖西拖延時間!

這一對母子,硬生生将他的計劃全數都給打亂了!

皇帝的臉色一瞬間陰霾的可怕,那渾身的殺氣,就連跟在他身邊的高公公也察覺到了。

很快的,皇攆便到了長秋殿門前。

趙靖西抱着古月華站在那裏,并未下跪,而是彎了彎腰,淡淡道:“皇兄,臣弟抱的有人,不方便給你行禮請安,請見諒。”

“放肆!”皇帝怒道:“七弟!你好大的膽子!”

“臣弟不敢!”趙靖西緩緩道。

“你抱着的是誰?”皇帝沉聲問。

“錦安候府二小姐。”趙靖西高聲答道。

皇帝聽了這話,眼睛不由的眯了眯,他冷冷的瞧了趙钰一眼,沉聲道:“古二小姐不是随着靜嫔去更衣了麽?怎麽會被你抱着?來人!将古二小姐接過來!”皇帝對着身邊的人下着命令。

“皇兄,您何必動怒呢?她,我是不會放手的。”趙靖西淡淡答道。

皇帝聽了這話,眼眸立刻眯了眯,他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沉聲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皇兄,你要問臣弟她為什麽會在這裏,倒不如去問問靜嫔,看看她都幹了什麽好事!”趙靖西淡淡道。

皇帝聞言,眉頭立刻一挑:“哦?靜嫔做什麽了?”

“不急,等下證據來了,皇兄再聽也來得及。”趙靖西微微一笑,他懷裏明明抱着一個大活人,可是此刻他的神态卻依舊的輕松惬意,就仿佛什麽都沒抱似的。

才子抱佳人,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皇帝的眼睛,多年前那一幕又重新的映入腦海裏,他忽然暴怒道:“七弟!古二小姐還未許配人家,你這樣光天化日的抱着她,成何體統!還不快将她放下!”

“放下?放在這冰冷的地上?”趙靖西反問。

“自然是不能只放在地上!”皇帝怒道:“你放下她,朕自然會命宮人擡她去寝殿休息!”

“寝殿?哪個寝殿?”趙靖西聽了這話,嘲諷一笑,低頭深深的凝視了一眼懷裏的女子,懶洋洋道:“皇兄,你也別拿那男女授受不親的話來壓臣弟了,剛剛在寝宮裏頭,靜嫔娘娘竟然命人給華兒套上了一件透明的紗衣,是臣弟親手替她換上這身衣裳的。”

“你竟然敢!”皇帝聽了這話,臉色登時氣的有些猙獰起來:“你這樣是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趙靖西微微一笑,道:“皇兄,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早在青雲山華兒遇難那一次,錦安候便已經親口答應了将華兒許配給臣弟,我們兩個人早就已經互相許了婚約!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怎麽就不能替她更衣了?難道我要她穿着那一身薄的什麽都能看得見的紗衣出現在這裏麽?”

此言一出,四周等時出現一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來。關于皇帝今日所謀之事,他身邊的那些個宮人太監,哪一個不知道?趙靖西此舉,無異于虎口裏拔牙!

“你說什麽?錦安候已經将華兒許配給了你?朕怎麽不知道?”皇帝一臉驚訝問,臉上的怒氣已經快要隐忍不下去了。

“是!此事千真萬确!皇兄若是不信,大可以将錦安候請進宮裏來問個清楚明白!”趙靖西斬釘截鐵的答道。以醫序才。

皇帝聞言,臉色更是陰郁,他慢慢的從皇攆上走下來,直直的來到趙靖西面前,死死的盯着他。

“朕為什麽要将錦安候叫過來詢問?華兒的婚事向來由朕說了算!朕不同意你娶她,你這輩子也別癡心妄想!”皇帝陰測測的道,說完,他便下令道:“來人!将古二小姐帶下去!”

“奴才遵旨!”很快的,便有數十個太監宮人朝着趙靖西奔了過去,想要奪走被他抱在懷裏的古月華。

“住手!”就在這時,遠遠的傳來一聲暴喝。

皇帝回過頭來,便看見太後坐着皇攆急匆匆的趕來了。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的陰郁起來,揮揮手讓宮人們退下。

很快的,太後的皇攆便到了跟前。靜月姑姑攙扶着太後緩緩從車辇上走了下來。

”兒臣參見母後!“趙靖西與皇帝一起彎腰向太後請安。只是,即便是這個時候,趙靖西手裏也是牢牢的抱着古月華,不曾有一刻放開。

“罷了,皇帝,快起來吧!”太後連連道。

“謝母後!”皇帝說着,這才站起了身。在太後面前,他稍稍的将自己內心之中的怒氣隐藏了起來。

太後這才将目光轉向了趙靖西,目光裏含着一絲陰沉,一絲怒氣:“靖兒,你做了什麽惹的你皇兄如此生氣?”

趙靖西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卻是沉聲道:“兒臣不知,兒臣只是聽聞靜嫔娘娘要對兒臣的未婚妻圖謀不軌,因此便連忙趕過來相救,不知道怎的,就惹怒了皇兄。”

“母後!你聽聽他說的這話!古二小姐什麽時候許配給他了?朕怎麽不知道!”皇帝聽了這話,難掩怒氣道:“七弟這樣子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這算什麽?”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哀家怎麽聽不懂?皇帝,靖兒,你們從頭說與本宮聽!”太後聞言,皺着眉頭問道,說着,她目光轉了轉,道:“大家也都別在這裏站着了,都進殿去說吧!”

“是,母後,您的身子骨要緊。”皇帝沉聲道,說着,率先朝着長秋殿內走去。

這一刻,他在心中暗暗的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今日都不能答應将古月華許配給趙靖西!絕不可以!

太後瞧了趙靖西一眼,擡腳跟上了皇帝的步伐,靜月姑姑在一旁攙扶着她。

趙靖西剛剛将古月華一路抱了出來,此時又抱了回去。

衆人進到大殿裏,靜嫔已經帶領着所有的宮人恭敬的跪在那裏迎候了。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後娘娘!”

“罷了!你起來吧!”皇帝越過靜嫔,忍住了狠踹她一腳的沖動,在上首位置坐了下來。

第 405 章 兵分兩路

“是啊,本宮親眼看着她喝了那粥的,為什麽她會沒事?”靜嫔立刻轉過了頭。

那宮女卻立刻就垂下了頭去:“回娘娘,奴婢也不清楚,只是覺得奇怪而已。”

靜嫔聽了這話,仔細的想了一會兒。卻是不耐煩的囑咐道:“你多叫你個宮女,看着她點兒,必要之時,可以将人打昏,反正皇上需要的,也不是一個清醒着的古月華!“

“是!娘娘!”那宮女應了一聲,當下帶着幾個宮女太監去追古月華了。

靜嫔在大殿裏根本就坐不住,來回轉悠了幾圈以後,她當即帶着人去長秋殿門口去了,想着若是皇上來了,她也好提早将古月華身上可能患有天花的事情告訴皇上。

這樣的女人,皇上還是盡量別沾染為好!

而乾清宮門前,皇辇已經備好,宮人們靜靜的在外頭等待着。

“皇上,外頭天寒。要多穿件披風。”高公公樂呵呵的遞過來一件貂皮大氅,替皇上披在了身上,扶着他上了車辇。

皇上點了點頭,沉聲道:“出發吧!去長秋殿。”

高公公立刻轉身唱喏道:“皇上起駕——”

話音剛落,前方不遠的宮道上,急匆匆的就奔過來一個侍衛來,滿臉的焦急之色,直直的沖着聖駕而來。

“咦,那不是靜嫔宮裏的小桂子麽?他怎麽來了?”皇帝瞧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問道。

高公公眯起眼睛也朝着那奔過來的小太監望了一眼,點頭道:“還真是他,皇上,要他過來問話麽?”

皇上當即點點頭。

高公公便示意侍衛們都往後退些。讓小桂子直接就奔到了聖駕前。

“奴才小桂子!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歲!”撲通一聲,小桂子直接在皇辇前三丈遠的地方跪了下來。

“免禮,是靜嫔派你來的?”皇帝淡淡的問了一句。

“回皇上話,是靜嫔娘娘派奴才過來的!”小桂子聽了這話,忙擡頭道:“皇上,娘娘吩咐奴婢過來給陛下您帶一句話!”

“什麽話?”皇帝好奇極了,明明都已經安排好了,如今箭在弦上,她怎麽會突然派遣了一個太監過來?難道是真的有變故發生?

他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

“快說啊!你磨磨蹭蹭的是想做什麽呢?”一旁的高公公忍不住催促道。

小桂子吓了一大跳,連忙答道:“是是是!奴才這就說!伺候古家二小姐更衣的宮女們說,這位姑娘的右臂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紅色的疙瘩,看起來像是天花!”

“你胡說八道什麽?”皇帝聽了這話,立刻就怒了:“那些是舊疾!要不是碰了水,又怎麽會複發?真是該死的!”

高公公也在一旁呵斥道:“你少在那裏大驚小怪。那些只是舊疾,不是什麽天花!”

皇帝曾經派遣他親自往錦安候府裏送過好幾回藥,而且幾個太醫給古月華看病的藥方子高公公也是親眼看過的,他是知道古月華的胳膊最近才好,碰不得水的。而且好好的人怎麽會感染天花那種要命的病呢?

“當,當時古二小姐也是這麽說的,可,可她那胳膊實在是太恐怖了,我們娘娘害怕,覺得還是先請太醫去看一看為好!”小桂子戰戰兢兢的回答道:“皇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滾!把他給朕拉下去!”皇帝聽了這話,立刻就憤怒了,這要真的請幾個太醫去了長秋殿,那他今日苦心謀劃的這一切豈不是全都打了水漂?

“是!皇上!”很快的,便上來兩個帶刀侍衛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小桂子架了起來,拉着他便退下。

小桂子早就已經吓傻了。再不敢多言一個字。

不過也幸虧他膽子小,要不然,再吵鬧下去,皇帝可是會砍了他的腦袋!

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皇帝剛剛有所期待的好心情立刻便打了一個折扣,他有些不耐煩的對着一旁的高公公吩咐道:“行了,不要再耽擱了,出發吧。”

高公公點點頭,一揮手,衆人得到命令,忙麻利的往前行去。

但皇上的車辇才前行不過幾步,前頭便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

這次誰又來了?皇帝擡起有些陰霾的眸子朝前望了一眼。

先是一群宮人,随後高高的皇辇便從宮牆後頭露了出來,其陣仗并不比皇上的差。

在這宮中,唯有一個人的依仗是可以與皇上的比肩的。

那就是當今太後。

等看清楚了那漸漸走近的皇辇,皇帝的臉色不由的慢慢變了,他陰沉着一張臉盯着太後的皇辇望了好幾眼,這才轉過身去對着高公公面無表情道:“扶朕下去。”

“是,皇上。”高公公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攙扶着皇上從車辇上走了下來。

就這麽會子功夫,太後一行人已經行到了跟前。

“兒臣參見母後!”皇帝先是跪下來請了個安,這才起身去攙扶太後,兩邊的宮人們垂頭站着,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的。

“皇帝,哀家想你了,便過來瞧瞧,你不會怪罪吧?”太後一邊被皇帝攙扶着往乾清宮內走去,一邊笑盈盈的瞧了他一眼道。

皇帝心中不耐煩之極,奈何眼前之人是太後,不是什麽宵小之輩,他根本就不能随意打發!

“母後說笑了,您能來,兒臣高興還來不及。”皇帝勉強一笑,道。

“那就好,哀家還怕打攪了皇上呢!”太後笑盈盈的上下打量了皇帝一眼,道:”皇帝,看你這身打扮,是準備出門啊!“

“是,朕準備去看看靜嫔,聽說她這些日子病了。”皇帝語氣悶悶道。

“是麽?”太後聞言,立刻停下了腳步,斟酌道:“那要不,哀家回慈寧宮去,改日再來看望皇帝?”

“這怎麽能行呢?靜嫔是要看,可是母妃兒臣也不能不陪啊!”皇帝笑的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他都演了這麽多年的孝順皇帝了,能不接着演下去麽?他不能讓天下人說他忘恩負義!

“唉,是哀家對不住靜嫔了。”太後歉然道。

皇帝聞言,眉頭挑了挑,笑道:“母後可千萬不能這麽說!在朕的心裏面,妃子可以有成千上萬,但是母後只有一個,那就是您!當然是陪您來的重要了!”

在說這些場面話的時候,皇帝真的很想不顧一切的就這麽沖出門去長秋殿!他整整計劃了一個多月了的計劃啊!要是今日功虧一篑,那麽以後就再難以有機會了!

錦安候一定會察覺到什麽,他再想輕輕松松的将古月華請到皇宮裏來,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與此同時,長秋殿裏。

靜嫔左等右等,皇帝就是不來,急的她不住的派遣身邊的宮女出去打探消息。

“你們快去看看!皇上為什麽直到這個時候也還不來!”

“是,娘娘!”被吩咐的宮女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下。

“娘娘,或許皇上是聽聞了小桂子說的話,所以直接就改變了主意不來了,也是有可能的吧?”就在這時,一旁的宮女小梅開口勸道,她是靜嫔的心腹宮女之一。

靜嫔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她兩眼,點點頭道:“對,很可能。”

這句話說完,她卻立刻松了一口氣。

身為皇帝的妃子,她自然是不希望皇帝寵幸別的女人的,雖然皇帝開出了誘人條件讓她答應幫忙做這件事情,但是私心裏,靜嫔卻不希望這件事情成功,現如今皇帝不來了,古二小姐身上又露出了那種滲人的紅斑,事情真的朝着她所希望的那樣發展了,靜嫔能不開心麽?

當然,在皇帝面前,她是絕對不會将自己的這種表情表露出來的。

“古二小姐的衣裳換好了沒有?”靜嫔對着小梅問道:“她有沒有什麽異常?”

“這個倒是不曾。”小梅皺着眉頭思索道。

就在這時,有宮女急匆匆的從內殿裏跑出來道:“啓禀娘娘!古二小姐暈倒了!”以醫坑號。

“暈倒了?”靜嫔登時吃了一驚。

小宮女立刻點了點頭:“是的,已經暈過去了,奴婢怎麽喊,她也醒不過來。”

靜嫔聽了這話,立刻就明白一定是那一勺子粥的藥效散發出來了,所以古月華才會暈倒。

哼!她以為這位古家二小姐還有什麽通天的本領呢!原來剛剛那一切只不過是強撐的啊!

靜嫔心中得意,卻是對着小梅道:“既然她昏倒了,那就讓她在客房裏先歇着吧!”

“是,娘娘!”小梅應了一聲便退下。

靜嫔坐在那裏,絞盡腦汁的想着如何完美的解決這件事情,一不能讓皇帝起疑心,二要想個法子将這古家二小姐塞出去,讓她以後再也沒了被皇上寵幸的可能!

換言之,她要找個人來将古月華帶走,而且這人必須是男人。

找誰呢?

靜嫔擠盡腦汁的在心裏面想着,忽然眼前一亮!

怎麽把他給忘記了?趙钰啊!剛剛他不是在乾清宮內當着所有人的面兒求娶這位古二小姐麽?讓人悄悄的遞個信過去讓他來接古月華,這不是很好?

不過,三皇子妃的人選,皇帝似乎已經定好了,不是古月華,而是張嫣。她要真的遞了信給趙钰,恐怕就要委屈這位古二小姐做小了……

管她呢!三皇子那麽愛她,想必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靜嫔打定主意,當下便叫過來一個信得過的心腹,對着她交代一番,命她去送信給趙钰。

可那送信的宮女才一離開,長秋殿的門前便有太監急匆匆的奔進來,一臉大驚失色道:“啓禀娘娘,靖王殿下來了!”

靜嫔才剛剛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聞言嗤的一聲全噴了。

“你,你說什麽?靖王來了?好端端的他怎麽會來我這裏?”靜嫔大驚失色的問。

“回娘娘話,這個,奴才也不清楚……”太監說到這裏沉默了一下,卻又急急道:“娘娘,靖王殿下的車辇已經到了門口了!他馬上就會闖進來的!”

“闖進來?”靜嫔聞言雖然還很慌亂,但她卻突然冷笑了一聲:“我這裏是什麽地方,他一個王爺豈敢闖入?難道他就不怕皇上扒了他的皮?”

話音剛落,門口卻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來:“是麽?靜嫔娘娘,似乎你比我更加的了解皇上啊!”

靜嫔面容一凜,忙轉過了頭。

趙靖西一身墨色玄袍,頭簪玉冠,面容冷清的大步從外頭走了進來。或者說是闖進來,長秋殿的宮女太監們都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頭,沒有一個人敢阻攔的。

“一群窩囊廢!“靜嫔氣的怒罵一句,卻是轉頭對着趙靖西問道:”王爺,你擅闖我長秋殿,所為何事?“

“我來接華兒回去。”趙靖西言簡意赅,直奔主題。

“什麽?”靜嫔有些不明白,她費了好一番勁兒才明白過來,趙靖西所說的華兒,指的是古月華。

“你要接古二小姐去哪兒?”靜嫔心中一凜,問道。

“去慈寧宮宮,母後想見她。”趙靖西淡淡的瞧了靜嫔一眼,不耐煩道:“人到底在哪裏,還勞煩娘娘指個路!”

靜嫔聞言,登時倒抽了好大一口冷氣,她不敢置信的瞧了趙靖西一眼,心中有怒氣漸漸的湧了上來,這厮擅闖她的寝宮也就罷了,如今連後殿也要擅闖麽?

“看來靜嫔娘娘是不準備指路了,你将古二小姐藏在這裏,到底所為何事?”趙靖西冷了眼眸,冷聲道:“還是說,靜嫔娘娘覺得你娘家父兄那小小的四品副官,能夠與錦安候所抗衡?你敢藏匿他的女兒,難道就不怕錦安候拆了你們趙家麽?”

靜嫔聽了這話,不由自主的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她不可置信的望了趙靖西兩眼,卻是沉聲道:“那又如何?臣妾是奉皇上之命帶古二小姐回來的,錦安候要怪罪的話,那就去找皇上好了!管我什麽事情!”

“不錯!很會推卸責任!”趙靖西面帶嘲諷的瞧了靜嫔一眼,冷冷問道:“娘娘,你真的不打算說麽?”

靜嫔扭過了臉去,然而心裏面卻在天人交戰。

交還是不交?

以靖王暴戾無所顧忌的性子,他來此将古家二小姐搶走,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到時候皇上問起,她就更有理由推卸責任了,難道不是麽?

可是,她已經命人通知趙钰了啊!

不管了!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再說!誰讓靖王殿下來的剛剛好呢?

靜嫔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然而口頭上卻是絲毫也不肯松懈,她恨恨的瞪了趙靖西一眼道:“靖王殿下,嫔妾勸你還是早早離開的為好!在你過來之前,我的人便已經去請皇上過來了!到時候他看見你擅闖長秋殿,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這是在提醒他,皇上快要到了麽?趙靖西勾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下一瞬,他腰上的佩劍便到了手裏,在宮人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雪亮的劍刃便已經搭在一個宮女的脖頸上頭了。

“啊!靖王殿下饒命!饒命啊!”那宮女正是小梅,趙靖西此舉吓的她差一點就昏厥過去了。

“靖王殿下,你想做什麽?”靜嫔大驚失色的喊道,一邊喊一邊往後退,然而心裏面卻是樂開了花。

沒想到這靖王殿下還是很上道的麽!

趙靖西冷笑一聲,對着小梅冷喝道:“華兒到底在哪裏,你還不快給本王指路?不說的話,本王要你的狗命!”

“靖,靖王殿下,古二小姐在,客房……”小梅戰戰兢兢的答道。

“帶路!”趙靖西冷冷道。

“是,王爺!”小梅吓的都快要哭出來了,然而她看靜嫔退的那般遠,長秋殿裏的宮人與太監全都護在靜嫔身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願意保護自己,為了活命,她只能順着趙靖西的意思去辦。

抛開趙靖西的身份不說,他自己本身還有一身好武藝,身上的佩劍也是絕世名劍,這殿裏哪一個太監宮人不想活命了,敢沖上去阻攔他?

很快的,小梅便一路将趙靖西帶到了古月華更衣的客房,但卻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靜嫔在宮人們的陪伴下也奔了過來,只不過卻站的遠遠的,不敢靠近。

“華兒就在裏面?”趙靖西沉聲問。

“是,是的……”小梅戰戰兢兢的答道。

趙靖西收回了手上長劍,在小梅剛松了一口氣的當口,他卻運指如飛,飛快的點了她的穴道。

“等下人要是不在裏面,本王再出來找你算賬!”趙靖西冷哼一聲,丢下小梅推開面前那扇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他便聞到一股子甜膩的香氣。

趙靖西面色立刻沉了下來,目光環視一下四周,在瞧見角落香爐裏燃燒着的熏香之時,他登時飛奔過去一腳将其踹翻,沖着門外怒道:“堂堂靜嫔,竟然弄這種見不得人的小把戲!”

門外不遠處,靜嫔隔着一顆花樹站着,然而趙靖西的聲音卻還是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她的耳中,她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這是皇上下的命令,關她什麽事情?

屋子裏,趙靖西踹翻了香爐,發現屋子裏的氣味更加的濃烈了,他眉頭一皺,飛起一腳便将那香爐踹出了門去。

“啪!”的一聲,那香爐在空曠的院子裏摔了個粉碎。裏面的香灰四溢開來,靜嫔被宮人們護着連忙退了出去。

而趙靖西已經轉身朝着屋子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