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太後生病

靜月帶着一幹千金小姐返回到慈寧宮裏面的時候,卻看見大殿上衆宮婢們皆都神情凝重,一問才知道,剛剛太後腹痛難忍,太醫院的王太醫正在裏面診治。

腹痛難忍?這可是非同小可!靜月吃了一驚。忙讓衆千金在外殿候着,自己急匆匆的走進去了。

內殿裏,太後躺在床上,一張臉憔悴不已,已經有虛脫之症,靜月瞧見了吓的不輕,忙退出去請人将這件事情禀報給皇上皇後聽,還派人出宮将消息遞到靖王府。

大殿上衆千金瞧着靜月緊繃着的一張臉,心中都有了不好的感覺,當聽到說太後腹痛難忍之時,個個都吓的不輕。他投估血。

花園那一幕才剛剛過去,如今又發生太後腹痛難忍之事,她們今日進宮這一趟,實在是太不順!

張嫣平日最得太後寵愛。此時一聽太後病了,她再也呆不住,硬要靜月陪着自己去了內殿探視太後,卻被靜月給嚴厲阻止了:“張小姐,奴婢知道您關心太後,可這個時候,王太醫正在大殿內為太後診脈,您實在是不宜進去。”

“哦,這樣啊!”張嫣滿臉都是失望之色。

其餘衆千金雖然擔憂。但都沒有張嫣表現的這麽明顯,而王燕飛則是因為剛剛禦花園一事打擊的太大,這會兒也不敢做那出頭鳥。

沒有聽到太後平安無事的消息,她們都不會離開。

當消息傳回到靖王府之時,趙靖西正在陪着古月華用膳,他足足愣了有好幾秒鐘,才猛然間站起身來往內殿走去。

古月華瞧他焦急的模樣,忙吩咐紫衣進去幫他更衣,但話還沒說完,便看見趙靖西從裏面大踏步的走了出來,衣裳沒換,只是手上多了個拳頭大小的盒子。

“紫衣,你在家裏面好好看着藍衣,不要叫她出事。我進宮一趟!”趙靖西匆匆說着,腳下不停,片刻之間便已經出了大殿往府們走去。墨雲早已經出去準備馬匹去了。

古月華原本是想囑咐他些話的。但趙靖西沒給她這個機會便走了,她愣在那裏,好半響才開口道:“太後娘娘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病倒?”

紫衣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太後今日召見了京城裏好些個千金小姐。”

古月華一聽便搖頭了:“那些女子既然是被太後召進宮去的,想必巴結讨好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暗害太後?就是給她們一千個膽子,也沒人敢如此。太後突然病倒了。肯定是因為別的。”

“咱們在這裏也頂多就是猜測,還是等王爺回來吧!到時候就全數清楚了。”紫衣瞧了古月華一眼道。

古月華點點頭,也無心吃飯了,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好半響才道:“沒想到王爺如此挂念太後娘娘。”

紫衣瞧她一眼。輕輕一笑,道:“你若是病了,想必王爺跑的比這還快。”

這卻未必!

古月華瞧了紫衣一眼,沒有答話。

午時剛過,一騎輕騎風馳電掣一般掠過繁榮昌盛的街道,一路疾行到皇宮大門口,在宮門口停了下來。

守門侍衛一看是靖王殿下,連忙下跪請安,趙靖西一揮手便阻止了。

“我這匹馬你們幫忙看着,要有半分差池。仔細你們項上人頭!”趙靖西從馬上一躍而下,将缰繩交給了守門侍衛,一再叮囑道:“聽清楚了嗎?”

守門侍衛吓的渾身一哆嗦,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靖王殿下,小的們一定會将您的坐騎看好!”

趙靖西這才轉過身去,大踏步往宮內走去。

守門侍衛在他身後擦了擦臉上冒出的汗珠子。

一刻鐘之後,趙靖西便到了慈寧宮門口,毫不意外的瞧見宮門口停着皇辇,這裏是皇宮,太後若是出事,最先到達的一定是皇上皇後,趙靖西一點也不意外,他也沒在門口停留,到了就直接進去。

誰知一進大殿,他首先瞧見的便是一群莺莺燕燕,為首一個,正是張嫣。

“參見王爺!”張嫣一瞧見趙靖西,一張絕美的臉蛋上頓時出現一絲喜悅來,忙彎腰請安,衆千金跟在身後,也都附和着。

趙靖西的一張臉瞬間就便黑了,他的母親此刻正危在旦夕,他哪有功夫理會這些女人?尤其是張嫣,她臉上的那抹笑容深深的刺痛了趙靖西,母後生病,這些人居然沒有一點悲傷!

其實他是以偏概全了,這群女子中,看到他喜出望外的人除了張嫣就是王燕飛,其餘衆人可都是面露擔憂的。

可不管怎樣,趙靖西看見這群人就厭惡,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他沒有理會任何一個人,揚長進內殿去了。

張嫣還維持着那個請安的姿勢,久久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她聽到身旁王燕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才反應過來,不由的怒目而視:“太後娘娘都病成什麽樣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笑,當真是其心可誅!”

王燕飛受了半天的氣,這會兒終于找到反駁的借口了,她冷哼一聲道:“你還有臉說我?剛剛看到靖王殿下的時候,你那一張臉不知道高興成了什麽樣子!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

張嫣頓時無力反駁,乍一見到趙靖西,她心中的喜悅藏也藏不住。可是,她也不是那種任由旁人嘲笑而無動于衷的女子,尤其嘲諷她的還是王燕飛,當下便反唇相譏道:“我高興是因為王爺來了,他肯定有法子治好太後的病,所以才高興,可你高興個什麽勁兒?莫非你也想要嫁入靖王府?別想了,這天下女子都有可能,但你王燕飛卻是根本就不可能!”

王燕飛聽了這話,頓時火了,平日張嫣再怎麽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都成,可今日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他竟然如此羞辱于她!不就是因為她是右丞相的女兒嗎?可她父親也是丞相!憑什麽大家身份地位都一樣,待遇卻如此天差地別?

她挽了袖子便想上去揍張嫣,但這時候,她卻被一旁的任佳穎給攔住了:“王小姐,你們不要吵了好不好?皇上與太後可都在內殿裏的,吵着了衆位主子,你們是不想要命了嗎?”

王燕飛一聽,臉上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她恨恨的瞪了張嫣一眼,便不再吭聲了。

張嫣看她如此,心中頓時得意起來。

大殿上頓時安靜下來,任佳穎将張王二人勸住,便退回到人群中,沒有再開口。

張嫣坐在那裏,瞧着內殿方向,目光裏滿滿都是擔憂與神往。盡管隔着屏風,她什麽都看不見。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張嫣眼神陡然間一亮……

靖王進宮來了,而且是孤身一人來的,那麽就是說,藍衣那個賤人此刻是在靖王府的了……

想着,她便找了個由頭,轉身出了大殿往外走去。

……

趙靖西一路急匆匆來到內殿,果然看見皇上與皇後都在太後床邊坐着,他腰一彎便請安道:“臣弟參見皇兄,皇嫂!”

“起來吧!七弟,你來的可真快。”皇上沖着趙靖西擺擺手。

”謝皇兄!“趙靖西說着,便站起身來,早有宮人搬了椅子過來,就放在皇上下首邊,可就在此時,床上的太後許是聽到自家兒子的聲音,當即呼喚道:“靖兒……”并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

“兒子在!”趙靖西連忙應道,但他坐的太遠,并不能夠得到太後的手,一旁的皇後見狀,當即起身讓開了位子,就連皇上也準備起身,可此時,太後卻再一次開口:“皇上,你坐着不要動……”

“是,母後。”皇上瞧了一眼身旁的皇後,當即應道。

趙靖西告了一聲罪,便在皇後剛剛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皇後也不坐着了,她就站在那裏,遠遠的望着眼前這一幕,唇畔露出了冷冷的笑容來。

幸虧剛剛送過去的東珠她收下了,不然的話,太後這一病,大家不還以為是她給氣的?明明她精心養護了一整年的菊花被無情的蹂躏了,可倒頭來這一切還是她的錯!

為什麽?為什麽這老妖婆總是看自己不順眼?難不成還真的因為自己是出身葉家的關系?

皇後想不明白。

就在此時,羅漢床上的太後抓着自己小兒子的手婆娑了一陣兒,忽然轉過頭來對着皇上道:“皇上,今兒幾個丫頭進宮來,聽說哀家想看禦花園內盛開的菊花,便擅自将皇後種的菊花給摘了,哀家心中一直過意不去,皇後,皇後……”

一旁的皇後連忙跪下道:“母後,這事兒您不用往心裏面去,我種的菊花本來就是要孝敬您老人家的,摘了就摘了,母後您可千萬不要将此事放在心裏面,不然的話,兒媳可就自責死了。”

皇上聽了這話,皺眉望了一眼皇後,道:“皇後,你既然知道母後喜歡菊花,你怎麽不親自摘了送過去呢?反而還要叫幾個丫頭來替你盡孝,你是幾個意思?”

“皇上贖罪!臣妾知錯!”皇後忙道。

“母後,您看,皇後她已經知錯了,下次她肯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您就別往心裏面去了,氣壞了身子,這心疼的還是兒臣與七皇弟呀!”

太後聽了這話,當即點頭:“哀家不生氣,只是怕委屈了皇後,皇上,你快叫她起來啊!”

第 195 章 巧妙應對

張嫣頓時精神一振,終于不用在這裏等了!

秦嬷嬷盯着那嬷嬷看了一眼,似乎在辨認她說話到底是真是假,然後,嘆息一口氣帶着衆人進去了。

一進殿門。衆人便聞到一陣淡淡的檀香味道,整個大殿上空無一人,衆人跟在秦嬷嬷的身後,一路行至殿內,秦嬷嬷彎腰沖着上首貴妃榻上坐着的皇後娘娘道:“娘娘,靜月與衆位千金已經到了。”

聽了這話,衆千金的心都開始撲騰撲騰跳的厲害。俱都下跪請安,那一聲‘參見皇後娘娘’的話還沒出喉嚨,卻看見坐在上首的皇後沖着她們擺了擺手。他史系亡。

良久之後,上首才傳來一個低低的女聲來:“罷了,你們說話聲音小一點,皇上正在內殿午休,請安就不必了。秦嬷嬷,賜坐。“

“謝太後!”聽到說皇上在內殿休息。衆千金都很小聲的道了謝,然後小心翼翼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靜月姑姑卻不好入座,只在一旁站着。

皇後笑盈盈道:“不過是幾株花而已,瞧把你們給吓的,既是母後想要,本宮自然不會多說什麽,都不要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裏面,知道嗎?”

衆千金聽了這話。都讪讪的笑了笑,有那膽子大的,便開口道:“原是我等不懂事,毀壞了娘娘所種的菊花,難得娘娘大度不計較,只是,我等心中俱都不安,總想做些什麽來彌補娘娘。那些采摘的菊花我等準備親手做些菊花糕來給娘娘賠罪,不知道娘娘可否答應?”

這本是姚玉蘭提出來的,這會子這位千金便搶着說出來了。

不過姚玉蘭也不在意便是了。

做菊花糕?皇後聽聞這話,目光頓時閃了一下,頭上所戴的九翅翺翔赤金步搖便搖晃了起來,那耀眼的光芒頓時刺的底下衆位千金們都說不出話來,她自己卻輕輕的笑了:“我當是什麽事兒,這也值得你們特特的跑來說這一趟?”

“其實主要是來給娘娘賠禮道歉的……”王燕飛低低道。這會兒,她是真的後悔了。

皇後聞言。朝着她看了一眼,笑容溫暖如春:“王家小姐今日也進宮來了?”

張嫣頓時在一旁插嘴道:“娘娘,今兒個在禦花園裏,就屬王小姐摘的最多,我可是一點沒摘呢!”

她心裏面到底不忿,沒忍住當場便揭發起王燕飛來。

“哦?是嗎?”皇後聽見這話,頓時轉頭瞧了張嫣一眼,淡淡道:“這也是因為王小姐心裏面想着多孝順太後娘娘的緣故,再說不知者不罪。本宮又怎麽會責怪你們呢?”說着,長長的打了個哈欠。明顯有些不耐。

張嫣碰了這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頓時不說話了,她也沒話可說,皇後這話就已經顯得她心胸狹隘了,她又何必在此多此一舉呢?

就在這時,一旁的任佳穎忽然開口道:“皇後娘娘,我們打攪了您的午休實在是不好意思,這便退下了,好去做些菊花糕來給您賠罪。”

她是聰明人,知道皇後不耐煩應付她們,因此便直接說了出來。

不料皇後還未答話,一旁的靜月姑姑便忽然上前一步,拿出那個盒子來道:“皇後娘娘。這是太後娘娘送給您的賠罪之禮,因了她一句話,便導致您辛苦所種的菊花毀掉了。太後娘娘心中過意不去,便命奴婢送了這盒子東珠過來,望娘娘一定要收下。”

說這話的時候,靜月篤定皇後娘娘一定不會收下這盒子東珠的。這可是太後娘娘的東西,是那麽好拿的嗎?篤定了這一切,她心中很是得意,她等着皇後來推诿,這樣子一來二往,在內殿休息的皇上一定會被驚動。

當皇上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不管怎麽樣,都會狠狠的責罰皇後一頓!

而這,就是太後的根本目的。

可是,令靜月沒有想到的是,皇後聽了她這話,不僅沒有拒絕,反而笑盈盈道:“那就多謝母後了,正好,萬壽節快要到了,到時候本宮命工匠将這些珍珠做成一件珍珠衫送給母後,可謂是一舉兩得。”

她說話的聲音柔柔的,還帶着些愉快:“當然,除此之外,本宮還會給太後娘娘多準備一件壽禮。”

她沒有直接拒絕,但這些東西最終還是要送回到太後那裏去,這樣子一來,太後就是想借機挑事都是不可能的了。更不用說今日要驚動皇上了。

靜月目光閃了閃,當即說道:“娘娘說笑了,這珍珠既然給了娘娘那就是娘娘的,不必如此費心。”

“你也說了這些是母後給本宮的,那麽怎麽處理就是本宮的事情了。”皇後微微一笑,給一旁的秦嬷嬷遞了個眼色,命她上前将靜月手中的盒子接過去,笑道:“本宮要将之給母後做一件珍珠衫,與你有關系嗎?”

“靜月不敢。”靜月連忙低下頭去。

皇後再一次笑盈盈道:“那麽請問,還有別的事情嗎?”

直到此刻,靜月已經知道此事無力回天了,想到太後待會兒可能有的憤怒,她咬咬牙再次開口道:“有!太後她老人家知道這事兒是委屈了皇後娘娘,所以特地的命奴婢帶着這些小姐們前來給娘娘請罪。”

“呵呵,這個本宮剛剛已經說過了,絕不會怪罪她們就是,那菊花糕本宮心領了。”皇後淡淡道,說着,環顧一下四周,再次開口問道:“你們還有什麽事情嗎?”

衆人全都搖頭:“沒有了!娘娘。”

靜月瞧瞧衆人,再瞧瞧皇後,最終低下頭道:“奴婢也沒事了。”

“那就請回吧!本宮乏了,下次再請靜月姑姑與衆位千金來坤寧宮裏做客。”皇後笑着道。

“是,娘娘。”衆人得了這話,趕忙退了出去,靜月自然也跟着的。

等她們走後,空蕩蕩的大殿內只剩下皇後與秦嬷嬷的時候,皇後冷哼一聲道:“母後當真是越來越不入流了!居然連這些個法子也用!”

秦嬷嬷不敢附和皇後的話,只低低問道:“娘娘,那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不這麽算了還能怎麽得?母後她為了皇上的江山付出了一切,本宮只不過損失了幾株菊花而已,這又算的了什麽?”皇後冷笑一聲道。

秦嬷嬷在一旁聽着這話,卻是不知道怎麽接話才好。

第 194 章 賠禮

衆千金小姐們都紛紛附和起來:“不錯,這法子好!”

王燕飛難得的露出笑臉來:“任小姐,是我錯怪你了。我在這裏向你道歉。”說着,福了福身。

任佳穎忙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扶起,笑盈盈道:“王小姐不用多說什麽。咱們都是為了太後開心,不是嗎?”

王燕飛連忙點點頭:“不錯!正是如此!多謝任小姐體諒,剛剛我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任小姐與姚姑娘不僅不怪罪,還想法子解了我的危難,燕飛銘感五內!”

她這坦然的态度,倒是讓衆人對她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張嫣在一旁插嘴道:“那麽等下的菊花糕,王小姐可要多做一些用來贖罪了。”

這話卻是直接将毀壞花叢的責任算在了王燕飛的身上。

聽了這話,衆千金臉上表情各異,王燕飛忍了又忍才沒發火,只低低道:“沒事的,大家因我而受累,我多做一些也是應該的。”

聽了這話,任佳穎當即開口道:“燕飛。你也不用太過自責,說了這糕點大家都有份,而且是做給太後娘娘與衆位貴人的,大家就是多做一些有什麽打緊?”

衆人都紛紛點頭附和。

張嫣悻悻然住了嘴,臉上表情不是很好看。

衆人見狀,又忙說了些話賠笑,張嫣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

最後商量的結果便是,任佳穎從所有的菊花中挑選了最漂亮的九支,剩餘的便準備帶回去做菊花糕。衆人也無心再逛禦花園,紛紛準備離開,可就在這時,從前頭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忽然奔過來一個宮女來,一看見衆人手中拿着的花,那宮女頓時臉色大變。

“這是皇後娘娘親手種的花!你們,你們……”

聽了這話,衆人頓時一驚,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老天!這居然是皇後娘娘親手種的花,居然被她們給糟蹋了……

人群中的王燕飛,臉色更是慘白無血色。在那宮女氣的發抖,再也說不出來話之時,她雙腿一彎,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小女,小女不知道那是皇後娘娘的花,所以采了。真是罪該萬死!”

她一跪,其餘千金小姐們也都紛紛跪了下來。只有張嫣,任佳穎除外。

那宮女看到這陣仗,頓時吓了一大跳,忙後退幾步道:“我只是一個宮女,你們要跪,那就跪皇後娘娘去!我可受不了這禮!”說着,連忙叫衆位千金起身:“你們快起來,先跟我把事情說清楚!”

衆人這才起了身。王燕飛太過害怕。已經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任佳穎開口,将剛剛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那宮女聽說是太後吩咐她們摘花的,臉色便好看了一些,她走過去将那被蹂躏的不成樣子的花叢瞧了一眼,無比心疼道:“你們要摘花,摘一朵兩朵也就夠了,怎麽就全給摘了呢?這可是娘娘的心血啊!原本定的今日下午與皇上一起過來賞花的……”

衆人越聽,越是心驚。

天啊!之前姚玉蘭所說的話居然一一應驗了,這下該怎麽好?她們還沒将菊花做成糕點,正主兒便已經找上門來了,怎麽辦?

衆人都轉過頭去,紛紛瞧着姚玉蘭,希望她能想一個法子出來。

可這會兒。姚玉蘭也是驚慌不已,哪裏還能想出法子來?

這是皇後娘娘親自種的,她們要是将花做成糕點送去,不被她摔在臉上才怪!

衆人都驚的六神無主。而王燕飛已經吓的快要癱瘓過去了。

最後還是任佳穎開口道:“這位姐姐,對不住了,我們不是故意的,皇後娘娘現在在哪裏,請姐姐帶我們過去向娘娘賠罪,要打要罰,我們都受着。”

話音剛落,那宮女便擺擺手道:“罷了,想必娘娘此刻也不願意看見你們,在這裏等着吧!我去回禀了娘娘,看她如何發落。”說罷,她再也不瞧衆人一眼,轉身從來時的鵝卵石小徑上迅速離開。

衆人都驚疑不定的站在原地,各人眼中都有着惶恐不安,王燕飛尤其更甚,那花兒她摘的最多,要是等下皇後娘娘發問,衆人将這件事情抖露出來,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張嫣站在一旁,涼涼的望了她一眼道:“王小姐,你可真是害苦大家了,你一個人就摘那麽多,這才導致那花叢毀壞了的,要不然,我們一人摘一朵,此刻根本就不必遭受懲罰!”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将譴責的目光投向王燕飛。人就是這樣,一旦出了事情,總是想找一個罪魁禍首來,仿佛這樣自己的罪責就能減輕了似的。現在,急于脫身的衆千金們就是這麽想的。

王燕飛臉色頓時更加慘白,心裏面将張嫣恨的什麽似的,這賤人總是跟她作對!

然而張嫣卻興奮的很,剛剛進宮之時她的馬車被撞之仇總算是報了!

任佳穎瞧了王張二人,沒有說話。這兩個人不對付已經是京城裏公開的秘密,可以說是死對頭,她貿然插嘴只會引火上身,這個時候,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只不過,這張嫣也太有些得理不饒人了,這樣心性的人,真的适合做靖王妃嗎?任佳穎心中有些懷疑。

想着,她扭頭瞧了一旁的姚玉蘭與趙惠清二人。

那宮女沒有去多久便返回來了,臉上也沒有多少怒容,走過來之時,還沖着衆位千金小姐請了個安才道:“适才讓衆位小姐受驚了,這花是我們娘娘種的,但是太後娘娘既然喜歡,那你們就是全都摘了送給太後也沒什麽不對。衆位小姐請回吧!娘娘不會責罰你們。”

衆人聽了這話,面上都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來,紛紛問道:“真的嗎?真的嗎?”

那宮女解釋了一遍,便轉身離開了,當真是沒有責罰衆人。

大家不由的面面相觑起來。

與衆人的興奮不同,任佳穎心中卻是有一些沉重,她知道皇後今日為何沒有懲罰她們。

她們是打着為太後摘花的旗號來的,即便是将那些花都損毀了,皇後娘娘也不能責罰她們,否則在外人看來,就是不尊重太後的表現,這事兒就是鬧到皇上面前,也是不了了之,皇上那麽敬愛太後,幾朵花而已,他肯定不會替皇後讨回公道,而且皇後還會落得個不敬太後的名聲,她是萬萬不會這麽做的。

但皇後心中的氣消了嗎?

沒有!

她不敢明着對付太後,但她們這些毀壞了她精心養護的花的人,皇後卻不會放過。

此刻是不好責罰,但是她可以等風聲過了以後再一一找她們算賬,這些閨秀們都是經常入宮的,皇後想整人的話,法子多如牛毛,到時候她們肯定防不勝防。

想到這裏,任佳穎不由的暗暗嘆息一口氣。她已經可以遇見她們這些人以後的境遇。

她以為太後今日是叫她們進宮來解悶的,沒想到她們卻被太後給利用了!想必,她老人家早已經看皇後不順眼了吧?

偏偏,她們成了這其中最無辜的人。

任佳穎想着,轉身望了張嫣一眼,見她也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她不由的深深扼腕。

這姑娘明着受盡太後寵愛,可是今日這場是非上,太後卻沒有将她拉出來,任由她跟她們一起來了禦花園,可見,這寵愛也是表面上的。

但這姑娘腦子不開竅,竟然一點也沒猜到這一切,只一心一意的讨好太後,連被賣了都不知道,這未嘗不是一種可惜?

罷了,別人的事情她還是不要多嘴了,只管住自己就好了。

衆人悻悻然在那邊呆了一會兒,便捧着花返回了慈寧宮。

但意外的是,太後并沒有在正殿坐着,靜月姑姑出來對大家道:“衆位小姐,太後娘娘有些不舒服,此刻正在內殿休息,衆位小姐在此休息片刻吧!”

衆人點點頭。

“你們從哪裏采來的菊花?”靜月一瞧見衆人手上捧着的那一大朵一大朵金黃色的花,當即驚訝問道。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将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靜月姑姑聽了這話,頓時狠狠的吃了一驚:“你們竟然将皇後娘娘種在禦花園裏的花兒給摘了!”說着,再次低頭打量了那花兒一眼,道:“這麽多,該不會全摘了吧?”

衆人都羞愧的低下頭去。

“罷了,禍已經闖下了,再說什麽也是無用了。”靜月姑姑嘆息一口氣道:“你們先在這裏等着,我這就進去問問太後娘娘的意思。”說着,便起身走進了內殿。

衆人也猜到回來之後還要遭受一頓責罰,因此也沒人吃驚。不過太後病了,這卻是沒人能想到的。

張嫣卻是無所謂的站在一旁,而王燕飛,一開始的那種盛氣淩人,此刻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低着頭站在那裏,臉色蒼白的很。其餘衆位千金,則是神色各異。

靜月進去沒有多長時間便從內殿裏走了出來。手中還捧着一個精致無比的檀香木盒子。她瞧了衆位千金一眼道:“行了,你們也別都哭喪着一張臉了,與我一起去坤寧宮裏給皇後娘娘賠罪吧!”

張嫣一聽這話,眉頭頓時一皺。而其他的千金小姐們則是認為靜月姑姑說的對,她們損毀了皇後娘娘的花,的确是應該親自過去道歉,而靜月姑姑的意思,根本就是太後的意思,她們怎麽可能有異議?

當下,衆人便紛紛站起身來,與靜月一起出了慈寧宮往坤寧宮而去。

路上,張嫣擔憂無比的對着靜月問道:”姑姑,太後娘娘到底怎麽了?剛剛精神不是還很好嗎?“

靜月聽了這話,頓時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誰知道,太後娘娘一開始精神的确是很好,可是不知道怎的,這會子卻惡心難受起來,已經請了禦醫來診脈。”

張嫣聽了,頓時點點頭道:“那待會兒從坤寧宮回來,我便去服侍太後娘娘。”

“張小姐的确是個孝順的,難怪太後如此疼愛與你。”靜月聽了這話,頓時微微一笑。他史剛技。

其餘衆位小姐看張嫣得了贊賞,頓時便羨慕起來,一旁的王燕飛也不由的扭頭恨恨瞪了張嫣一眼。今日是她大意了,着了別人暗算,看她回去怎麽找回場子來!

衆人都羨慕不已,仿佛靜月姑姑的贊賞是太後的贊賞一樣。可是人群裏有一位小姐卻是沒笑,目光不着痕跡的閃了閃。

沒過多久,坤寧宮便到了。

衆人進去等通禀,可是帶回來的消息卻是:“靜月姑姑,衆位小姐,皇上此刻正在殿內與皇後娘娘一起用膳,你們過一會兒再來如何?”

出來禀報消息的并不是禦花園內的那一個宮女,而是個年長的嬷嬷,靜月姑姑顯然對她很是熟悉,當下開口道:“秦嬷嬷,衆位小姐們誤采摘了皇後娘娘的花,太後娘娘知道了以後,心中過意不去,特地叫奴婢帶着衆位小姐們前來請罪,既是娘娘不便相見,那便請嬷嬷将這盒子東渚收去可好?東西不多,只是太後娘娘的一番心意,還請嬷嬷代為通禀。”

秦嬷嬷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為難之色來,當即拒絕道:“太後娘娘實在是太客氣了!不過是幾株花而已,毀了就毀了,我們娘娘沒有放在心上的,怎麽還能收太後娘娘的東西呢?您還是帶回去吧!”

靜月姑姑聽了這話,也不着惱,微微一笑道:“秦嬷嬷,這麽說,娘娘這是看不上太後娘娘的東西了?也不能算是賠禮,只是太後的一點心意,這樣娘娘也不肯收?”

她們二人你來我往,互相說話,張嫣等人站在一旁,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的,她們根本就插不上嘴。這樣的場合,沒有她們說話的餘地。

只不過,張嫣擔憂着太後娘娘的病情,想早一些回去探望太後,對秦嬷嬷的推拒很是生氣,但是,她見靜月動不敢對這秦嬷嬷如何,便知道這夫人絕不簡單,倒也沒敢表露出不悅。

衆人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瞧着秦嬷嬷與靜月姑姑将那盒子東珠像是踢球一樣踢過來踢過去,争論個沒完沒了,心中都覺得無聊的很,她們是來道歉的,不是來看雜耍的!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從內殿裏忽然又走出來一個嬷嬷匆匆道:“靜月姑姑,衆位小姐,皇上與皇後娘娘請各位進去!”

第 193 章 群芳游園

聽了這話,王燕飛一陣欣喜若狂,忙端着手中的盤子往太後身邊走去,兩旁的千金小姐們個個面露不忿之色,只有張嫣面上還艱難維持着笑容。

很快。那盤子桃花糕便遞到了太後面前,靜月姑姑想伸手去接,但是太後沖她擺擺手,自己伸手拿了一個,輕輕咬了一口。

王燕飛目光緊張的盯着太後,生怕錯過她的一絲表情。

良久,太後面上才露出一絲笑容來:“不錯。”

王燕飛頓時狂喜起來,張嫣可是靖王的正牌王妃,太後也只不過說了個好字,而她竟然也得了一樣的誇獎!

”謝太後!“張嫣激動不已道。

太後沖着她一笑,将手中糕點遞給了一旁的靜月姑姑,而張嫣的核桃糕,她卻是吃完的。盡管她給予了這倆姑娘一樣的贊譽,但是誰親誰疏。太後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但即便是這樣,王燕飛也已經比旁的千金小姐有面子多了。

可她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在太後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王燕飛臉上的笑容有一絲裂痕。

可太後卻沒注意這一點,再一次與衆千金們閑聊了起來。

她的目的是給自家兒子挑選側妃,所以重點在于觀察這些姑娘們的品性純不純良,至于樣貌什麽的,倒在其次了。

這一次進宮來的千金小姐,太後比較滿意的是侍郎府的趙惠清小姐。還有學士府的姚玉蘭小姐,這兩位姑娘容貌不是那麽出挑,但性格很是溫順,最重要的是,其父官職都在朝中四品,與張丞相還差着一定距離,這在一定程度上就約束了這兩位小姐将來進入靖王府做側妃之後,對張嫣不敬。

雖然給兒子選了側妃,但是太後心裏面最愛的,始終還是張嫣。

衆位小姐們也知道太後今日宣她們進宮來的目的是什麽,因此個個牟足了勁在太後面前表現自己。但每個人都想将溫婉大方的模樣表現給太後,因此場面倒也融洽。

張嫣也極力的維持着自己臉上的笑容,天知道看見這一群的莺莺燕燕,她的頭都要炸了!

衆人坐了一陣兒,太後便覺得身上有些乏,當下她便擺擺手道:“哀家有些困了。你們幾個,好容易進宮來一趟,就結伴去禦花園裏逛逛吧!這時節菊花開的燦爛,你們回來給哀家帶幾支回來,放在這殿上叫哀家也聞聞香氣兒。”

衆千金聽了,心裏面高興的很,忙應道:“是!太後!”

不一會兒,大家便在太監的帶領下往禦花園去了。

當殿中再沒旁人之時,太後對着靜月吩咐道:“你去跟着她們。不要被發現了,暗地裏觀察一下這些姑娘的品性,發生什麽事情都無須理會,但要回來禀報給哀家知道。”他史長才。

“是!太後娘娘!”靜月聽了,當即點點頭,退出去悄悄跟在那些個小姐們身後。

太後坐在殿中,用手撫摸着額頭,皺着眉頭道:“哀家怎麽覺得頭有些疼?”剛剛她還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可是此刻,整個人卻如同霜打的茄子。

一旁伺候的宮婢連忙道:“太後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請禦醫過來?”

“不用了,不是多大的事兒,扶哀家去內殿歇息歇息。”太後擺擺手道。

幾個宮婢應了,一起将她扶到了後殿。

此刻。靜月姑姑悄悄跟着幾個姑娘已經到了禦花園裏。

皇家園林,本就修建的富麗堂皇,衆人一路上所見景致,俱都美不勝收,而這個季節裏盛開的菊花,更是盛開如火,衆人都記得太後娘娘的叮囑,因此一路上只要看到那開的好看的菊花,小姐們便一窩蜂擁了上去。

不出片刻,每個人手中便都拿了幾朵黃燦燦的菊花,有的還摘了好大一捧,比如王燕飛,所有人中,以她采的最多。而那叢花因為經過蹂躏采摘,已經變得光禿禿難看的要死。只不過小姐們都低頭興奮不已的瞧着手中菊花,沒有一個人理會這些。

張嫣悻悻然站在外圍,剛剛她為了表現矜持,慢了一拍,此刻人人手上有花,而她卻是空手站在那裏,她心中有些惱怒,但卻絲毫不敢表現在臉上。

這禦花園內看似只有她們幾個,不定還有多少人在暗中窺探呢!她一定要将溫婉大方的氣質留給所有人,決不能出一點差錯!這樣想着,張嫣心中便好受一些,但沒有摘到花的遺憾還是刺激着她的心。

就在這時,她忽然瞧見人群裏有兩個姑娘也是空空如也,張嫣頓時走上前去問道:“趙姑娘,姚姑娘,大家都去摘花,你們怎麽沒去?”

姚趙二人似乎沒料到張嫣會親自走過來與她們說話,都是吓了一大跳,姚玉蘭定定神,沖着張嫣微微一福身,聲音清脆道:“張小姐,太後娘娘雖然命令我等摘花回去給她觀賞,但咱們這麽多人,每個人都摘一些花兒回去的話,那慈寧宮也是放不下的,這恐怕也不是太後娘娘的初衷,畢竟物以稀為貴。再說了,這花長在禦花園內,是供人觀賞用的,現如今咱們将之采摘一空,宮裏的主子們,皇上,皇後娘娘,各位皇子,嫔妃來禦花園玩賞之時,看到了這幅情景,豈不是很生氣?”說着,伸手朝着那花叢一指。

頓時,那經過衆千金蹂躏之後,七零八落,難看無比的光禿禿花叢便映入每個人的眼中。

所有人都是一驚,緊跟着便是一陣陣後怕。

姚玉蘭再一次開口道:“所以,有大家這麽熱心的給太後摘花,我就不争了。反正大家的心意都是一樣的。咱們是一起來的,出了事情也是一起承擔。”

她先前所說的那番話雖然指明了其中的厲害關系,但卻無形中得罪了衆位千金,但她畢竟聰明,後面說的這番話更是表明了自己雖然沒有摘花,但若是有責罰的話,她會與衆人一起承擔,這麽一來,衆人喜歡她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責怪與她?

很快,衆千金裏面一個鵝蛋臉兒的美貌少女當即笑眯眯道:“姚妹妹,還是你想的通透!要不是你提醒,我們大家這麽急切的摘花,那用不了多久禦花園內可就都要遭殃了!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萬一真的皇上過來賞花,看見這一幕不還得龍顏大怒?到時候有我們罪受的。”

“可不是麽!多虧了姚姑娘提醒!”衆人都紛紛附和起來。

姚玉蘭看到衆人誇贊,白皙的臉蛋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紅暈來,她低着頭道:“大家不要忙着謝我,這些話兒都是趙姑娘剛剛提點于我的,大家要謝的話,那就謝她好了!”

趙惠清可沒想到姚玉蘭會這麽說,頓時吓了一大跳,忙道:“哪有!我只是提點你太後娘娘只說讓咱們帶幾支花兒回去,沒說一人帶一捧的話,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別謙虛了!”

“是啊!姚妹妹,你太謙虛了!”那鵝蛋臉兒的少女當即笑盈盈道。

張嫣認得這個姑娘,她叫任佳穎,出身侯府,他父親雖然并沒有在朝中做官,但其祖父卻是京城裏赫赫有名的帝師任仲遠,太後對她也是看重的很,算是靖王殿下側妃的熱門人選,只不過,皇上也有立其做三皇子妃的打算,這姑娘到底要定給誰家做媳婦,卻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要是能當皇子正妃,她應該也不屑于做側妃,屈居人下吧?張嫣在心裏面想。但她心裏面的氣憤也是壓也壓不住,明明她才是這群人的魁首,沒想到卻被那姚趙二人與這任佳穎給搶奪去了!

她站在那裏,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

這此次進宮的這些個閨秀千金們,以這個任佳穎身份最為尊貴,幾乎都快要與她平起平坐了。張嫣的手在袖子裏捏的死緊,好容易才沒有開口。

可就在這時,一旁的王燕飛忽然插嘴道:“趙姑娘,姚姑娘,你們說這麽多,目的不就是想要我們将摘好的花兒給你分一些麽?”

衆人一回頭,便瞧見王燕飛手裏捧了一大捧的菊花,朵朵精巧,看起來比旁人的好多了。

姚趙二人尚未開口,任佳穎便嗤笑一聲道:“王小姐,你不記得太後娘娘出門時候的囑咐了嗎?她老人家只要幾朵而已!你一個人捧這麽一堆,是想将慈寧宮裏塞滿了嗎?”

“我沒有!”王燕飛平日裏伶牙俐?,也嚣張跋扈的很,但是在任佳穎面前,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氣的滿臉通紅。

“沒有就好!那花兒你拿着吧!既是自己摘的,你就親自給太後送去,趙妹妹,姚妹妹,這花園裏還有別的花兒,咱給太後摘一點新奇的,就叫王小姐将這麽一大捧的花兒送給太後娘娘吧!到時候皇上要是來禦花園裏賞花,看到這一幕,追究起來,大家可都是看見了你摘的……”

王燕飛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子便綠了。

天殺的!任佳穎這是要将毀壞花叢的責任都扣在她身上!

王燕飛才不肯幹,她用手指着鄭嘉穎,怒道:“你不要在這裏胡言亂語!皇上怎麽就一定會發現這件事情?再說了,在場這麽多人都摘了,你憑什麽全數怪在我的頭上?你手裏不也有一朵的麽?好哇!你是想叫我一個人承擔這些責任!”

王燕飛越說越憤怒,吐沫星子亂濺,姚趙二人厭惡的瞧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往後退去,衆千金也紛紛後退。

鄭嘉穎自己也受不了王燕飛,她往後退了好大一步,反唇相譏道:“我們大家不過一人摘一朵而已,這根本就不算什麽,你瞧瞧你自己,你手裏那捧子花,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多!”

王燕飛低頭瞧了一眼自己手裏那一大捧子的花,頓時說不出來。剛剛這些是她的炫耀之本,此刻卻成了燙手山芋,在聽見了姚玉蘭的話,經歷了任佳穎的諷刺之後,她已經明白這花自己不能要了,可是她也不能随便丢棄。不然就更讓人厭惡。

她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場面也實在是下不來臺。

張嫣站在一旁,瞧着昔日老對頭在衆人面前手足無措的模樣,心裏面卻樂開了花。

但她還沒有高興多久,一旁的姚玉蘭忽然開口道:“任姐姐,咱們今日是一起進宮來拜見太後的,實在是不宜在此吵架,這些花兒摘了就是摘了,要是太後或者宮裏的貴人責罰,咱們擔着就是,此刻說再多,也沒有任何用處,你說是不是?”

任佳穎年齡比姚趙二人要大上那麽幾個月,因此這二人便稱呼她為姐姐,此刻聽了這話,任佳穎點點頭道:“不錯,說再多也沒有用處了,只是責罰卻是不會有的,頂多咱們的名聲不好聽了,你有什麽法子挽回這一切?”

直到此刻,王燕飛是再也不敢開口了。這些人都在想解決的法子,她要是再開個口,惹旁人不快,那這事兒可就要她自己擔着了,她才不要!

張嫣聽着姚玉蘭的話,心裏面卻暗道可惜,就讓這王燕飛壞了名聲多好?可她也知道這是不現實的事情,她們既然是一起來的,王燕飛壞了名聲,她們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因此,她也不吭聲,就站在一旁聽姚玉蘭怎麽處置這事兒。這小姑娘很是聰明,剛剛說出的那一番話她們這些千金們大多數都沒想到。張嫣心裏面對她佩服的同時,也多了一絲警惕。

她可沒忘記,這些個姑娘除了任佳穎之外,都是太後為自己夫婿挑選側妃用的!

姚玉蘭聽見任佳穎的話,當即開口道:“任姐姐,剛剛在太後娘娘宮裏的時候,我看到衆位姐姐都拿出了精致的糕點給太後娘娘品嘗,這說明大家的廚藝都是很好的,至少制作糕點都是很拿手的。”

此言一出,衆千金們都紛紛點了點頭。

姚玉蘭接着道:“現下這些菊花摘多了,可太後娘娘只要幾支而已,那麽多餘的就浪費了,實在是可惜,不如這樣,勞煩衆位姐姐動手,将這菊花做成糕點,既可以給太後娘娘品嘗,也可以送給宮裏其他的主子品嘗,皇上吃了咱們的菊花糕,總不會再怪罪咱們了吧?你們說是不是?”

“這個法子好!”任佳穎一聽,頓時便拍手贊起好來。

第 192 章 斟選側妃

于是,在趙靖西從狩獵場上下來的第二日,一大早張嫣便打扮一番,坐着轎子進宮去了。

有太後口谕,她并不需要提前遞牌子什麽的。想什麽時候進宮就什麽時候進宮,全京城的大家閨秀裏,有此殊榮的僅此一人而已。

這也是張嫣最為得意的地方。

當馬車經過長榮大街,就快要到達宮門口的時候,斜刺裏忽然竄出一輛馬車來,差點與丞相府的馬車相撞,幸虧車夫技術好,才避免了兩車相撞,但是坐在馬車裏的張嫣與小月可就沒這麽好命了,兩個人在馬車裏互相撞做一團,痛的眼淚都冒出來了,更不用說鬓發散亂這些了。

“怎麽駕車的?差點都把小姐給摔了!等回去看老爺不罰你!”張嫣身為小姐,不好直接發火,一旁的小月便忍不住了。當即張開嘴對着車夫破口大罵道:“你是不是傻了?小姐是要進宮去見太後的!妝都花了,等下太後怪罪,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小月姑娘,這不怪小的事,剛剛王丞相的馬車從後面竄出來,直接朝着咱們的馬車撞過來,要不是消的閃的快,咱們的馬車已然翻了……”車夫一臉委屈道。

“什麽?王丞相府的馬車?”小月聽了這話,頓時大大吃了一驚。回過頭來,果然看見自家小姐的臉已經變得鐵青。

“小姐,那王家的馬車已經進宮了。”馬車夫又道。

張嫣聽到說是王燕飛家的馬車撞到了自己,心情便極差極差,差點就發火了,車夫這話一出,她頓時心中一凜。

對方都已經進宮去了,不定怎麽讨好太後呢!她卻還在這裏獨自生着悶氣……

想着,張嫣便暫時将心中的怒火壓下去,當機立斷對着小月吩咐道:“快!叫他把馬車停在宮門邊上,你來替我補補妝!”

也只能如此了,小月連忙應了,低咤幾句,命那車夫将馬車在靠邊的地方停下來,然胡掏出靶鏡胭脂等物,開始替張嫣描眉畫鳳起來。

她們這些貼身服侍的丫鬟。出門都是随身攜帶着一個化妝的箱子與一套換洗衣裳,為了以防萬一,此刻張嫣的妝容花了,小月做慣了這些,根本就是信手拈來,沒用多長時間,便替她整理妥當了。

“小姐,你看怎麽樣?”小月開口問道。

張嫣用無比挑剔的眼神拿着靶鏡左看右看,過了好一會兒才滿意的點點頭:“不錯!”

她看的時間比小月化妝的時間都長。不過這一切小月都習慣了。

“行了。你的鬓發也亂了,整整吧!”張嫣正準備吩咐馬車進宮,但是一擡頭便看見自己的貼身丫鬟還是一頭散亂的鬓發,她頓時皺了皺眉。

“是,小姐!很快就好!”小月應了一聲,雙手在自己頭上翻飛如蝶,不一會兒便恢複了整潔的妝容,她瞧了張嫣一眼道:“小姐,好了!”

張嫣點點頭。

不一會兒,馬車夫便重新架起了馬車,朝着皇宮門口駛去。

“咦!小姐,今日好多人進宮啊!”小月聽着身邊經過的車轱辘聲,掀開簾子往外瞧了一眼奇怪道。

“都有誰?”張嫣神情不由一動。

“有趙侍郎府上的馬車,還有丁尚書家的馬車。還有……”小月瞧着那一輛輛擦身而過的馬車标記,一一說來。

她總共說了有十幾個人之多。

張嫣聽着,細細在心裏面思索着,然後面色漸漸的變得難看起來。

這麽多的小姐齊齊進宮去,到底為的什麽?想起那日在狩獵場上,大哥勸她說,太後娘娘已經在給靖王殿下物色四個側妃的人選,而今日卻有這許多名門千金不約而同的進宮……

這件事情是真的!太後要給靖王挑選側妃!

不!不可以這樣!心裏面有一股郁氣橫沖直撞,張嫣坐在那裏,面容雖然平靜,努力維持着她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但是雙手卻已經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想大聲的咆哮,憑什麽?她都還沒有進宮,還沒有嫁給趙靖西,還沒為他生下一男半女,為什麽太後就開始為他挑選別的女人了?難道她還不夠好麽?

緊跟着,張嫣便在心裏面替自己打分:我模樣長的好,萬裏挑一,我性情溫和,世人都知道;我出身名門,丞相府千金,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世人都說靖王殿下娶了我那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本該就如此!

深深的自負,讓張嫣憤憤不平了起來……

她哪裏知道,太後根本不會考慮這些,只考慮到自己的兒子這些年來從來都不沾女子的身,就連唯一的一個王妃也是她拿性命來相要挾才答應娶回來的,但至今沒沒碰這個王妃的身,害怕兒子有什麽特殊癖好,太後當然要娶回來一堆女子來證明兒子是正常的,至于張嫣的心思,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進去。

京城那麽多名門閨秀,各有千秋,總有一款能夠入兒子的眼……

太後如是想。

對了,還有那個婢女藍衣,這丫頭長的其貌不揚的,但終于讓兒子碰了她,這也是大功一件了。趕明兒個宣進宮來,再瞧瞧,倘若是個性子溫厚純良的,那她就做主,讓靖兒納了她做側妃好了。

這邊張嫣正在憤憤不平的想着心事,卻不知道太後早早的便已經打算好了一切。

接下來的路程順利無比,那些個從旁路過的馬車再沒有人像王家那樣肆無忌憚,在與張家馬車擦肩而過的時候,紛紛避讓。

張嫣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

入了宮門沒多久,便到達了太後所居的慈寧宮,張嫣由小月扶着從馬車上下來,慢慢往殿內走去,門口守衛的侍衛對她熟悉無比,早早的便派人進去禀報了。

因此,張嫣一進到慈寧宮內,便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她很久都沒見到過太後如此開懷了,張嫣心中一動,但擡頭一瞧,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只見坐在太後身邊,逗的她快壞大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死對頭王燕飛!

這人剛剛在宮門口還差點撞了她的車!要不是因為這個,她也不會來的這麽晚,都是她害的!張嫣氣恨不已,卻只能安耐下心中的憤恨,走上前去向着太後請了個安:“嫣兒參見太後娘娘!”

“快過來!坐哀家身邊來!”太後擡眸瞧見張嫣,當即笑呵呵的對她伸出了手。

“謝太後!”張嫣道了一聲謝,忙喜不自勝的走上前去,接過太後的手在其身側坐了下來,而王燕飛等一些世家女子則是被太後賜了座兒,在下首坐着。

誰親誰遠,一目了然。

張嫣心裏面那股子優越感頓時又油然而生,她承認,在太後跟前,她總是能找到優越感,只有這個時候,未來靖王妃的這個身份才能帶給她一絲快樂,但也僅限于此。

王燕飛坐在下首最右邊的位置,同樣都是丞相府的千金,但是在太後面前的待遇卻是天差地別!她目光閃了閃,很好的将自己心底的妒忌隐藏起來,只露出一副最完美的笑容來。

“嫣兒,你今日怎麽想起來進宮看望哀家了?”太後笑呵呵的對着張嫣問。

“回太後娘娘,嫣兒平日在家無事可做,便想着進宮來給太後娘娘您解解悶兒。”張嫣說着,便拿出一個盒子來道:“這是嫣兒親手做的核桃餅,聽說太後娘娘最喜歡吃這個,因此便做了來,希望娘娘您不嫌棄才好。”

“什麽話!你肯來看望哀家就已經不錯了,哀家怎麽可能會嫌棄?”太後笑着,竟親自從她手中的盤子裏取了一塊核桃餅,也不要宮人檢驗,慢慢的咬了一口。

一旁的靜雲姑姑面色一閃,但是見到太後興致很好,她便聰明的沒有上前打攪。

張嫣等人見狀,頓時不甘示弱的拿出自己準備好的東西來。

“太後,這是奴婢為您準備的松仁餅。”

“這是水晶餅。”

“綠豆糕。”

……

一大群的千金小姐們拿出了形形色色的糕點來,争着搶着往太後面前送,誰也不肯落了後。大殿內頓時洋溢起一股子糕點的香甜味道來。

“你們不要往前來!”太後看到這個情景頓時皺起了眉頭:“哀家不愛吃甜的,你們這些東西都拿回去吧!嫣兒她是知道哀家的喜好,所以才做了這個,這核桃餅是鹹的,哀家還可以吃兩口。”

衆人聽了,表情都讪讪起來,畢竟都是第一次進宮,不清楚太後的喜好也是正常的啊!

但這個時候,一旁的王燕飛忽然開口道:“太後娘娘,燕飛做的這個桃花酥裏面也是沒有放糖的。您要不試試看?”

太後聽了這話,頓時轉過頭來,看時只見王燕飛面前的盤子裏放着十幾個碼放的整整齊齊的糕點,全部都做成了桃花的樣子,有全開的,有半開的,有的甚至底下還襯托着幾片綠葉子,瞧起來當真是栩栩如生,美不勝收。

“這糕點倒是做的精巧。”太後不由的贊嘆道。

一旁的張嫣變了臉色,卻是不好開口。

王燕飛笑着道:“太後娘娘,這裏面不含糖的,您要不要嘗一嘗?”他在貞弟。

張嫣所做的核桃餅太後之前便吃過一次,王燕飛的這個高點她卻是沒有吃過的,當下點點頭道:“好。”

第 191 章 拒見

古月華躺在床上,屏住呼吸聆聽眼前這二人的對話。

過了好久,趙靖西才接着道:“靜月姑姑,本王自然是要進宮去看望母後的,只不過。今日太累,明日再去如何?”

這話合情合理,靜月沒法反駁,只好道:“王爺,這自然是可以的。太後娘娘也不願意您如此勞累還要進宮。”頓了頓,她又道:“王爺,奴婢可以去看見藍衣姑娘嗎?回去了也好向太後娘娘回話。”

“藍衣身子虛弱,這兩日很是勞累,此刻正在沉睡,姑姑改日再來看吧!”趙靖西淡淡道:“回去了您就将本王的話照直說給母後聽,請母後多多體諒一下。”

靜月聽了這話,卻是不由自主的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趙靖西不僅不讓藍衣進宮,而且連她提出看望也不答允。他将這個婢女保護的滴水不露,到底想做什麽?

趙靖西好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當下解釋道:“靜月姑姑,你回去以後,向母後解釋一下,本王是很寵愛藍衣,但是,卻還沒到昏頭的地步,她所擔心的一切都不會出現。請她老人家放心吧!本王自有分寸。”

即使有分寸,碰上藍衣的事情,也會方寸大亂吧?靜月不由的想到。這天下間還沒有哪一個婢女是太後邀請而不去的,更沒有哪一個婢女如同藍衣一樣,是連她這個三品女官都不能得見。

趙靖西卻已經下逐客令了:“靜月姑姑,本王送你出去。”

“不用!王爺!您還是早早歇着,我自己回去歇息就好。”靜月連忙道。開玩笑,她哪裏敢讓趙靖西相送?不過,她這一趟也不能白來。

“王爺,不如這樣,太後娘娘也很久都沒有見到紫衣姑娘了,今兒個讓她進宮看看太後,王爺您說怎麽樣?”靜月問道。

趙靖西聞言,皺着眉頭思考一番,最終點點頭道:“好吧,那就讓紫衣先代本王進宮去看望母後。”說着。他便揮手一招,将紫衣從外頭召了進來。

“紫衣參見靜月姑姑。”一進門,紫衣便彎腰沖着靜月行了一禮。

“好孩子,出落的越發标志了。”靜月見到這個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姑娘還是很欣慰的,當下站在那裏與紫衣說了些話兒,便向趙靖西提出了告辭。

等她們兩個人出府往皇宮而去,趙靖西便返回到了內殿,果不其然,他看見古月華睜着眼睛躺在那裏。

“你醒了?”趙靖西走過去。在床沿上坐下,眼神溫柔的瞧着古月華道:“餓不餓?”

古月華搖搖頭,開口問道:“你不叫我進宮去,你自己也不去,太後娘娘會不會生氣?”

這話說明,剛剛外頭趙靖西與靜月的說話聲她全數都聽進去了,趙靖西不以為忤道:“不會的,母後怎麽會生我的氣?”他在吐技。

“那就是說會生我的氣喽?”古月華狠狠翻一個白眼。

趙靖西伸手在她鬓發上撫摸一下,道:“是,母後她心中是不快,不過這卻不是段時間內就可以化解的事情,我也不想騙你,但你相信我,我不會叫你陷入危險之地的。”

這話頗有些起誓的味道。古月華擡眸,瞧着趙靖西鄭重其事的模樣,心中頓時一暖,但卻嘴硬道:“可太後想見我,即使是現在不去,那以後也是要見的,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一世?”趙靖西玩味兒的重複了一遍古月華的話,笑着道:“你要是跟着我一輩子,才能算得了一世。”

“哪跟哪兒啊!”聽了這話,古月華狠狠沖着趙靖西翻一個白眼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是你嫂嫂,你忘記了嗎?這可是你親自把我湊在那個位置上來的,現在你又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你究竟是幾個意思?還是說,你們皇家人就是這麽變态,喜歡亂倫?”

古月華一股腦兒将自己心中的不滿發洩了出來,對于當日趙靖西一力将自己與已故敏親王湊做一對的事情,她其實是心中有恨的。只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她沉浸在趙靖西的溫柔裏不能自拔,直到此刻,才算是借由着趙靖西這話想了起來。

趙靖西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發了這麽大的脾氣,頓時一愣。

古月華氣哼哼道:“過幾日我就離開了,你以後少招惹我!”

趙靖西聞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忙一把拉住古月華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請你相信我,當日我那麽說,其實是情非得已的,你又不願意嫁給我,非要嫁給那個許賢,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才出此下策,你肯定做不了敏王妃,知道嗎?”

“不是有聖旨的嗎?白紙黑字,已經昭告天下了,怎麽會做不了?”古月華開口問。

趙靖西神秘一笑,摩挲着古月華的手掌心道:“你放心吧,聖旨只是形式,我有法子讓它成為一張廢昭,你是我的,從前是,以後也是!”

古月華聽着他這理直氣壯的模樣,忽而一笑:“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是你的?”

趙靖西卻笑的比她還要開懷:“怎麽?你要我表現給你看?”說着,作勢往古月華嘴唇上親去。

古月華連忙閃到一旁去,捂着嘴巴道:“你吃大蒜了,離我遠一點!”

趙靖西一愣,緊跟着便去撓古月華癢癢:“我沒有吃!你少埋汰我!”

“哈哈哈!”古月華忍不住癢笑了起來,連生氣的事兒都給忘記了。

趙靖西看她笑了,心中卻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發誓以後都不要在古月華面前說起這件事情,惹的她心中不快。

……

張嫣回到京城休養了幾日便恢複了正常,在這其間,她往皇宮裏跑了好幾趟,人人都知道她是很得太後寵愛的未來靖王妃,沒有一個人敢怠慢的。

這天,聽說趙靖西終于帶着他那寶貝婢女從山上下來了,張嫣便按耐不住立刻要進宮去,卻被她哥哥張淳義給攔住了:“你是生怕靖王不知道你在太後娘娘面前告藍衣的狀是不是?”

“哥哥!”張嫣不滿的瞪了自己大哥一眼道:“我都已經忍了這麽些天了,你究竟還要叫我忍到什麽時候?那個賤婢果然是跟着王爺一起下山來的,那本來是我該有的待遇!我要是再不修理她,這天底下誰還知道我才是靖王妃?”

的确,因為趙靖西總是将古月華護在心尖尖裏寵着,所以,藍衣之名幾乎全京城沒有人不知道的。

張淳義看了自家妹子一眼,頭疼道:“小妹,你總是在乎這些虛名做什麽?那藍衣名望越高,太後就對她越發不喜,過不了多時,會親自對她動手,你要做的,就是不要拈酸吃醋,将你世家小姐的寬容善良表現出來,咱們片葉不沾身便将這個麻煩處理了,隔岸觀火不是很好麽?”

“可我咽不下去這口氣!”張嫣氣沖沖喊道:“我恨不得她立刻就死!”

“涵養,你的涵養哪裏去了!”張淳義瞪了張嫣一眼,道:“在太後面前,你可要千萬忍住,要是這幅嘴臉被太後瞧見了,你就死定了!”

張嫣沒有說話,但顯然還是不服氣,不過眼裏的嚣張氣焰卻是無聲無息的熄滅了。

張淳義深深嘆息一口氣,道:“你好好想一想吧!看望太後的事情緩一緩再說。”說着,便要轉身離開。

“大哥,太後才是我的靠山與保障,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感情是需要經營的不是嗎?我要進宮去探望太後!”張嫣忽然開口道。

張淳義立刻轉過身來。

“大哥放心,我絕不會提起藍衣的事情,就只是進宮去陪太後說說話兒,靖王殿下今日并沒進宮,想來太後她老人家這時候正是孤單寂寞的時候。”張嫣解釋道。

這番話倒是說的合情合理。

“你真,的這麽想?”張淳義有些狐疑的問。

張嫣當即點點頭:“自然是真的,大哥,你說的話我都理解,逞一時之氣并不能解決一切,反而還讓我被太後厭棄,這種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做!”

張淳義聽了這話,當真是對張嫣有些刮目相看。

第 190 章 歸來

“你醒了?我這就叫紫衣将晚膳給你端來。”趙靖西說着,便站起身來。眼睛漆黑明亮,只不過短短時間裏,他便恢複了清明。

古月華搖搖頭,開口道:“王爺。我還不餓,你等等再去。”

趙靖西頓時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雙目炯炯的望着她道:“現在感覺還難受麽?”

“好多了。”古月華說着,卻是頗不自在的轉過頭去:“王爺,我要更衣,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你更衣做什麽?想出去?”趙靖西斜睨古月華一眼,道:“你想要什麽,說一聲本王去給你拿來。”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無語了,這厮以為他是萬能的麽?

當着趙靖西的面兒,有些話她說不出來,坐在那兒一張臉憋的通紅。

趙靖西瞧着她這幅模樣,卻是若有所思:“你,是想入廁了麽?”

古月華睡了大半天。又喝那麽多湯湯水水的,這時候的确是想入廁了,所以她才拐着彎兒的支開趙靖西,可是沒有想到,趙靖西這家夥竟然大咧咧的把這事兒說了出來,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怒道:“你出去!”

趙靖西看她這幅模樣,便明白自己猜對了,他自己也有一絲不好意思。忙站起身來道:“你躺着不要動,我叫紫衣進來服侍你。”說着,急匆匆出去了。因為奔的快,他差一點在門口摔了一跤。

古月華坐在那裏,狠狠的瞪着趙靖西,看見他這麽個大個子在門檻上一個趔趄,那副模樣實在是太滑稽了,她‘撲哧!“一聲便笑了。

趙靖西在簾子外頭聽見這笑聲,心裏莫名的也覺得一陣開心,若是能逗的古月華常常喜笑顏開,他就是天天摔跤又如何?

他找到紫衣,跟她交代了一陣兒,紫衣便忍着笑拿了個恭桶進帳篷裏去了。

為了避免古月華尴尬,趙靖西一直耐着性子在外頭呆了一個時辰,才命紫衣端着晚膳進帳篷裏去,古月華果然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事情。看到食物表現出很開心的模樣。紫衣打了水進來,大家洗手吃飯。

而距離此處不遠的帳篷內,?公公坐在帳篷內,聽着底下人打探來的消息,一張臉面無表情。

“公公,靖王殿下十分寵愛這位藍衣姑娘,這兩日一直叫她住在自己的帳篷內,同吃同睡,這可是王妃才有的待遇啊!不過是一個婢女。才承歡就享受如此殊榮,将來不還得要騎在靖王妃的頭上,翻上天去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太監頗有些義憤填膺的道。

公公聽了這話,卻是擡頭望了那小太監一眼,聲音淡淡:“那也是藍衣姑娘自己有手段!咱們靖王殿下的寵愛,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但從這一點上來看,這位藍衣姑娘就不是好惹的主兒。”

擡眸見那小太監還要再說,?公公便嘆口氣道:“小桂子,不論上頭的主子如何行事,咱們自己只需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了,何必要摻一腳呢?你剛剛說的這番話要是叫靖王殿下聽見了,你說你還有命在嗎?”

小桂子聽見這話,頓時吃了一驚。

“這裏可是靖王殿下的地盤。”?公公笑着又補了一刀。

小桂子臉上又蒼白了幾分。哆嗦着嘴唇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要妄議主子是非,靖王殿下現如今就是寵愛藍衣姑娘又如何?太後娘娘對此并沒有多說什麽,咱們做奴才的,盡自己的本分就成了。”?公公慢悠悠道。

小桂子瞧着他,心底裏卻有幾分不甘不願:”公公,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明顯太後娘娘更為寵愛張小姐,咱們做奴才的,難道不應該見風使舵嗎?對張小姐好一點,以後太後娘娘……“

“你是想兩邊都不得罪呢?還是想得了太後寵愛然後得罪靖王殿下?”?公公白了他一眼道:“你再得寵能得的過靖王殿下麽?”

小桂子不說話了。

張公公慢悠悠的閉上眼睛,不理會他了。

小桂子目光閃了閃,悄悄退了下去。

因為古月華身子不适,趙靖西在山上又多住了兩日,而?公公與趙統領也都在山上陪着,擺明了趙靖西何時下山,他們就什麽時候下山。

這期間,兩人都曾派人悄悄打探消息,趙靖西對此一概不予理會,他只在帳篷內陪着古月華。不過?公公深知趙靖西在太後面前十分受寵,很多事情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但趙統領就不一樣了,他的人幾乎是十二時辰的監視着趙靖西,還以為自己做的夠隐秘,但他哪裏想的到,趙靖西早就已經看的透透的。

兩日的時間很快過去,這一天,趙靖西詢問過古月華的身子沒有任何不适之後,便命侍衛們收拾行囊,準備下山。

趙公公與趙統領趕忙配合。

因為古月華的強烈抗議,這次下山,她終于可以與紫衣一起坐在後面的馬車上,不再像進山那樣招搖。

趙靖西其實很不願意這樣,奈何古月華堅持,他也只有妥協。堂堂靖王,竟然對一個婢女如此遷就,這讓早就看慣這一切的墨雲紫衣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吃驚歸吃驚,沒有人提出異議來。

古月華被安排在一輛很是寬大的馬車上,內裏華毯熏香,樣樣不缺,不光身下鋪了好幾層褥子,懷裏更是塞了兩三個滾燙的水袋,趙靖西生怕她受苦,卻硬生生将她弄成了過冬似的人物,古月華頗有些哭笑不得,現在才十月份天氣好不好?

抱怨歸抱怨,古月華的心底裏卻是湧上一絲溫暖。

馬車在路上走了一天,傍晚十分才到達靖王府門口,這一溜兒由十幾輛馬車馬車組成的豪華車隊,在一進城門的時候便受到了衆人的圍觀,馬車還沒到達目的地,皇宮裏各位主兒便已經得到了消息。各方人馬紛紛湧到了靖王府門口。

府門前,趙靖西潇灑無比的下了馬車,慢慢走上臺階,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忽然轉過身對着一旁的侍衛吩咐起來。

不一會兒,靖王府側門打開,從裏面出來一輛四人擡的轎子,徑直走到馬車隊伍後面才停下,衆人正在詫異那馬車上到底坐了何等樣式的美人兒之時,那馬車的簾子便緩緩打開,露出裏面坐着的兩位姑娘來。

只見,這兩姑娘一個容貌絕美,一個容貌清秀,一穿紫色襦裙,一穿綠色襦裙,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當下,衆人便紛紛議論開來。

“這就是靖王殿下十分寵愛的那一對絕色婢女嗎?如今看來果然十分出色。”

古月華似然易了容,現呈現在衆人面前的不過是很普通的面容,但是她氣質絕佳,再加上錦衣華服,文文靜靜的坐在那裏,就連不少大家閨秀都被她給比了下去,那氣場即使在紫衣面前,也是絲毫都不遜色,衆人有此想法,倒也正常。

”咦,這倆姑娘不是都被王爺給收了房嗎?聽說那日王爺受傷,右丞相府的張小姐特地的趕去山上探視,王爺恪守禮節,對張小姐很是客氣,親自派人将張小姐送下山來,倒是便宜了她們!“

”嗤!張小姐什麽身份,她又豈會與兩個婢女計較?這不聽說王爺将她們收入房中,她還特地的派人送來補品問候,将一個世家小姐的涵養做到了極致,靖王殿下能有這樣的未婚妻,簡直是太幸運了!“

衆人悄悄的議論着,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卻仍然傳入古月華與紫衣的耳朵裏。

古月華悄悄嘆息一口氣,十分不明白自己不過是來了次大姨媽,怎麽就被衆人傳揚成了這般?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親眼所見似的!對于天朝老百姓的異想天開,她總算是領教到了。

紫衣在一旁對着她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來,這事兒,誰知道會傳成這樣?

但輿論居然都朝着一邊倒……

紫衣目光閃了閃,決定等下回府要跟王爺說些什麽。

”兩位姑娘,王爺吩咐了,請兩位坐着轎子進府。”轎子旁的侍衛沒有理會百姓議論,态度恭敬的對着馬車上的古月華與紫衣道。

這話一出,圍觀百姓面上的表情更加奇妙。

天殺的!這厮到底懂不懂什麽叫低調!古月華不由的哀嚎起來,她剛剛在山上拒絕了與趙靖西同乘一輛馬車,目的便是想要低調,可他倒好,一回來就舊态複萌了!

紫衣看她臉色不好看,忙小聲道:“王爺也是怕你凍着。”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嘆口氣從馬車上慢慢下去,事已至此,她再抗議也沒有用,這樣她反而更成為萬衆矚目的焦點,她不想這樣。

紫衣在一旁小心的攙扶着她,兩個人一起上了那轎子,簾子一放下來,便阻隔住了所有人窺探的目光。

古月華頓時松了一口氣,擡手間無意摸到一個滾燙的東西,低頭一看,卻是一個湯婆子,這比山上時候用的水袋好多了,古月華可以捧在手裏。

當轎子進了王府大門,将那些議論聲都阻隔在了外頭之時,紫衣笑着道:“藍衣,你也別總是責怪王爺,他這麽做,目的還是為了你好。”

古月華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但卻拉不下臉來承認。

紫衣笑笑,沒有再說什麽。

不一會兒,轎子便到達了麒瀾殿,轎夫們停下了轎子,紫衣一掀門簾,便見趙靖西正在外頭站着。金殿碧宇,眼前男子一身華麗服飾,面容俊美的好似畫中走出的男子,唇畔還挂着一絲淺笑,眼神流轉間,剎那芳華。

“王爺,我扶藍衣下來就好。”紫衣以為趙靖西擔心這個,當即便解釋起來。他廳在扛。

可趙靖西根本就沒有理會她的話,他站在轎子門前,定定的瞧了古月華一眼,忽然彎腰,胳膊一伸便将古月華從轎子裏抱了出來,吓的她驚呼連連。

“王爺!你這是做什麽?”古月華震驚的連聲音都變調了。

趙靖西微微一笑,唇畔揚起:“沒什麽,我抱你進去。”說着,轉身便往殿內走去,看傻了一幹人等。

古月華怕自己掉下來,只能伸手攀住趙靖西的脖子,但瞧見他臉上克制不住的笑容之時,她頓時惡狠狠道:“趙靖西,你到底要做什麽?”

她呼出的氣息暖暖的,聲音似嗔含怒,這幅嬌嗔的模樣瞧的趙靖西怦然心動,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卻是沒有答話。

古月華喊了一句,沒有得到答案,卻見趙靖西眼神亮的離譜,她心中一動,再也不敢多說什麽了。

等到了內殿,趙靖西将古月華放在隔間她自己的床上便松了手。

古月華大大松了一口氣,倘若趙靖西要是敢直接将她抱到他自己的床上去,她就想個法子遁出去,天大地大,難道還沒有她呆的地方嗎?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還有點事。”趙靖西說着,替古月華将被子攤開來,将她蓋的嚴嚴實實的,便走了出去。

古月華頓時松了一口氣。盡管下山之時,趙靖西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就是為了讓她好過一點,但是此時此刻古月華還是覺得有些累,她躺在那裏,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紫衣過來瞧她一眼,見她睡的正香,便退出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古月華迷迷糊糊中忽然聽見一陣低沉的交談聲。

她慢慢的清醒過來,注意到說話的聲音是從外間正殿上傳出來的,那裏距離內殿不是很遠。

只聽一人道:“王爺,太後娘娘特地點名要藍衣姑娘進宮拜見,您為何不肯答應?”

古月華頓時心中一驚。

但緊跟着,她便聽見趙靖西緩緩開口道:“靜月姑姑,這兩日張嫣可曾進宮?”他不僅沒有答話,反而問了一個風馬不相及的問題。

靜月聽了這話,沉默良久才道:“不錯,張家小姐昨日進宮見了太後。”

“那不就得了?”趙靖西冷冷一笑,道:“我就知道她肯定要在母後面前說說旁人的是非,要不是她,母後怎麽會突然想見藍衣?”

“不!王爺!您誤會了!”靜月連忙道:“張小姐進宮幾次,次次都在太後娘娘面前誇獎藍衣姑娘性格溫順,心靈手巧,将王爺伺候的妥帖無比,太後娘娘聽了,十分高興,直說王爺沒有看走眼,選了個好的婢女。”

“那母後怎麽還會想見藍衣?還非得是今天,過幾天不成麽?”趙靖西冷哼一聲,問道。

靜月嘆息一聲道:“王爺,太後娘娘是聽說您将紫衣收了房,所以特地的将她叫進宮,想着讓太醫替她把把脈,将身子将養的好一點……”

“這個就不必了,本王是絕對不會允許庶長子出現的。”趙靖西毫不猶豫道:“靜月姑姑,還請你回去以後,将本王的話向母後轉達清楚!”

靜月聽了這話,頓時吃了一驚:“王爺,難道你不進宮去看望太後娘娘?”

第 189 章 宮裏派人

張嫣等人下山沒過多久,宮裏便派人上山來探視趙靖西了。有太後的人也有皇上的人。

想也知道,太後那麽寵愛自己這個小兒子,別人都回來了,他卻在這山上呆了好幾日。她怎麽能不擔憂挂念?能扛到這個時候才派人上山來,這說明太後已經安耐住性子了。

至于皇上的人,完全是看在太後的面子上派來的,不然也說不過去。

這些人來的時候,古月華已經睡醒了,因為張嫣走了,她便提出要搬回去住,但趙靖西不肯,兩個人正在東拉西扯之時,太後宮裏的?公公與皇上身邊的侍衛統領趙琛在門口求見。

古月華頓時愣住了,當下便要起身下床,但趙靖西一把拉住了她:“你好好躺着,本王出去見他們。”

古月華一擡頭,便瞧見趙靖西那雙亮晶晶的眸子。

她下意識的便點點頭。

趙靖西慢慢放開她。站起身來扶着她在床上躺下,又細心溫柔的替她将被子蓋好,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帳篷外頭,?公公與禦前侍衛統領趙琛當即便下跪請安道:“下官(奴才)參見靖王殿下!”

“都起來吧!”趙靖西瞧了他們一眼,居高臨下問道:“趙統領,可是皇兄派你上山來的?”

趙琛頓時點點頭:“是的,靖王殿下,聽說您病了,皇上憂心如焚。茶飯不思,立刻便派了下官前來應接王爺,不知道您身上的傷恢複的怎麽樣了?”

趙靖西聽見這話,嘴角上翹,頓時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怎麽?皇兄是今日才知道本王受傷的?前兩日本王卧病在床的時候,三皇子過來探視了好幾回,他早早就下山去了,難道竟然沒有告訴皇兄與母後?”

“這個……下官不知。”趙琛一聽趙靖西的話,額頭上頓時便冒出冷汗來。

趙靖西瞧着他這幅模樣,也不想再為難他,頓時轉過身去,态度和藹的對着?公公開口問道:“公公,我母後這幾日可好?”

公公見他發難趙琛,心中已經做好被刺的準備,可是沒想到,趙靖西在面對他的時候。态度竟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讓他頓時受寵若驚,當下連連點頭道:“回靖王殿下,太後娘娘一切都好,只不過,很惦記王爺而已,您要是早早回京,太後她老人家也就早早安心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不由的嘆息了一口氣道:“不瞞公公。在這山裏,空氣清新,綠野蔥蔥,本王的心情竟然十分舒暢,徐太醫本來說本王的傷至少要休養半個月才能好,可是在這裏住着,本王只需要七天便能完全痊愈。”他歡腸才。

“真有如此神奇?”?公公與侍衛統領趙琛都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

趙靖西點點頭,道:“是的,再有兩日,本王這傷便能完全恢複了,勞煩公公,下山時候多跟母後解釋解釋,省的她老人家怨怪本王,還有趙統領你也是。望你在皇兄面前替我多多美言,本王不勝感激。”

說着,他意味深長的望了趙琛一眼。

趙琛頓時便感覺到後脊梁竄上來一股涼意,忙不跌點頭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王爺當然是等身體養好了再下山,下官一定跟皇上解釋清楚。”

“趙統領,本王也不是嫌棄京都,只不過,日日都呆在那富麗堂皇的地方,本王偶爾想在這深山野林裏住上一住,你解釋的時候用心一點,回頭皇兄要是埋怨本王,本王可是要找你算賬的。”

“下官不敢!”趙統領渾身一抖,連忙答應道。

趙靖西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他擺擺手,道:“行了,帶來的補品留下,你們都回去吧!”

“王爺!太後娘娘派了奴才來伺候您的!”?公公首先跪下來開口解釋道:“您可千萬不能攆老奴走!”

趙琛見狀,也有樣學樣往地上一跪,開口道:“王爺,奴才也是皇上派來保護您的,三殿下帶着侍衛們回京了,這深山野林裏野物比較多,沒有人守候,怕王爺在這裏會遭受不測啊!

“嗯?你詛咒本王遭遇不測?”趙靖西瞧着趙琛似笑非笑道。

趙琛吓了一大跳,忙解釋道:“回王爺話!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趙靖西慢悠悠道,他也不說叫眼前這兩個人進帳篷,自己喊來侍衛搬了把椅子坐着,卻理也不理眼前這兩個人。

本來他是有些心疼趙公公的,可趙靖西心中卻是明白的很,在趙琛面前,他決不能将這一想法表露出來,不論怎樣,現在皇上表面上對他寵愛無比,他不能厚此薄彼。

“王爺,皇上只是擔心您,下官絕沒有旁的意思……”趙琛急的滿頭大汗。眼前這位靖王,當真不好應付!他在面對皇上的時候,都沒這麽緊張!

趙靖西呵呵一笑,忽然開口道:“之前本王就帶着身邊的這些人在這裏住了好些天,一點事兒都沒出,偏偏剩下兩日便要回京了,這裏就要出事?本王怎麽就不信呢?”

“王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是因為您在這裏住不了幾日了,才更需要多加小心!”趙琛總算是找到了話語權。

公公也在一旁勸道:“王爺,多一些人保護,總不會有壞事,對不對?”

趙靖西瞧瞧他們兩個,忽然便笑了:“罷了,你們都是打着為本王好的旗號,本王要是拒絕,那就太不近人情了,要留就留着吧!”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公公與趙琛簡直是感激涕零的道。

趙靖西卻是微微一笑,道:“先別忙着謝,本王答應你們留下,卻是沒說收留你們,這裏帳篷不多,收容不下這麽多人,你們各自撿一塊兒地方,給自己的人搭建帳篷吧!記住,不能離本王這裏太近!”

趙琛臉色頓時一變,充滿擔憂道:“王爺,要是離的遠,您這邊有事下官豈不是照應不上?這萬萬不可!”

“怎麽就不可以了?”趙靖西淡淡撇了他一眼,道:“本王也沒說要離個十裏八裏那麽遠,半裏路就成了,到處都有人巡邏,能有什麽事情發生?就按着本王說的做!”

“可是……”趙琛還想反駁。

趙靖西撇他一眼道:“再說你們就打道回府。”

這下子,趙琛與?公公再沒一個開口的。

趙靖西又轉過身去,對着?公公吩咐道:“公公,你派個人下山去,将本王傷口已無大礙的情況告訴母後與皇兄,免得他們挂懷。”

“是!王爺!”?公公眉開眼笑道。

趙靖西點點頭,掀開簾子便進去了。

公公心裏面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問趙靖西,可是一擡頭,眼前卻沒了人,望着眼前的帳篷,?公公嘆息一口氣,心道過幾日再說。

趙琛瞧了他一眼,也是嘆息着道:“?公公,咱們趕快去搭建帳篷吧!這山裏天黑的早,得要抓緊時間了。再說給王爺捎帶上來的東西也要送出去。”

公公點點頭,兩個人相攜着走到車隊邊上,吩咐人将從宮裏帶來的幾樣東西都卸下來,分門別類的給趙靖西送了過去,只不過,這一次趙靖西沒有露面,是墨雲接手的。以他的身份,能專門出來接見這兩位就已經是給了他們面子了。

外頭衆人忙的熱火朝天,帳篷內,趙靖西卻坐在爐子邊上,親自給古月華熬粥喝。而廚房裏,紫衣正在專心致志的做幾個人的午膳。

古月華沒有睡,聽着外頭的動靜,她不由的開口對着趙靖西問道:“王爺,他們在外頭做什麽?”

“在搭帳篷。”趙靖西瞧了她一眼,問道:“還疼不疼了?”

這話問的,暧昧氣息十足。

古月華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一下,忙道:“不是很痛,對了,王爺,咱們還要在這山上呆幾日?”

“兩日,到時候你應該會好受一點吧?”

聽了這話,古月華點點頭,道:“恩,是會好受一點。”說着,她擡頭瞧了趙靖西一眼道:“王爺,多謝你為了我推後下山的時間。”

趙靖西聽了這話,面上卻露出失望之色來:“你我之間,還用得着如此客氣麽?”

古月華聞言,定定的看了趙靖西兩眼,從他的眼中,她看到了深深的柔情。這一刻,古月華的心中有些慌亂。

為什麽?為什麽這厮望着她的目光與在古府裏一模一樣?

要知道她現在的身份可是藍衣……

想到這裏,古月華的心中頓時一驚,莫非這厮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認識這麽久,古月華可不相信趙靖西是那種濫情的人,相反的,他對于感情一向都有潔癖。喜歡便是真心喜歡,但不喜歡的,他也從來都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張嫣是,王燕飛也是。

古月華慢慢安耐住自己心中的忐忑不安,她心中有這種猜測已經很久了,只是她一直都是鴕鳥心态,不願意當面揭穿,可是現如今,她不想再這麽過下去了。

她從被子裏探出手來,不經意的露出雪白一段玉腕來,只是她這胳膊與別人的不同,靠近手腕的部分,有小小幾顆紅色的疙瘩,瞧起來不傷大雅。

趙靖西的目光果然看了過來,但他只看了一眼便上前一把抓住古月華的胳膊往被子裏塞:“別着涼了。”

“趙靖西,你不覺得我這胳膊很醜陋嗎?”古月華說着,再一次的舉出胳膊來,将有小疙瘩的那塊地方舉到趙靖西面前:“我這胳膊是用了你的玉髓膏才好的,你這麽快就忘記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目光頓時一變。

古月華卻忽然咯咯是笑了起來:“見到這些疙瘩,你一點也不吃驚,趙靖西,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誰,居然瞞我至此!”她的聲音,陡然加大。

聽了這話,趙靖西定定的望着她,好半天才道:“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哼!還用猜麽?”古月華不屑的撇撇嘴,道:“我很早便懷疑你了,只不過,我總是抱着僥幸的心理,覺得你不一定能夠發現,可是現在,你在我面前表現的這麽無賴,我就是想不知道都難!”

趙靖西聽了這話,面上卻慢慢彌漫起笑容來;“你現在知道了,準備怎麽辦?”

他竟一點也不反駁。

古月華回想起之前這厮在大街上處處與她為難,将她诓騙進王府的事情,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來,伸手揪着趙靖西胳膊上一塊肉,狠狠一擰。

“啊!你輕點!”趙靖西堂堂一個王爺,竟然呼起痛來,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古月華還是第一次看見,頓時有些瞪目結舌,下意識的便放開了他。

趙靖西柔柔胳膊,見古月華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連忙開口道:“華兒,這山上現在可不是我們自己,有皇上跟前的趙統領,還有我母後身邊的?公公,你的身份可千萬不能暴露了,不然麻煩可就大了!這段時間,只能委屈你一直都呆在我身邊做藍衣了……”

古月華聽見這一聲‘華兒’之時,心中才真切的肯定這件事情,她狠狠的瞪了趙靖西一眼,道:“你出去!我要睡覺!”

“好!我這就走!絕不打攪你。”說着,便起身離開。

古月華在身後接着道:“下午我要跟紫衣一塊睡!你不能拒絕!”

趙靖西回頭看了看她,無奈嘆口氣同意了,天知道昨晚上抱着古月華睡覺那麽舒服,他已經上瘾了!

古月華瞧着他那無奈地模樣,心中卻感到了幾絲痛快。

事實證明,趙靖西還是會哄人的,他答應了古月華不再進帳篷裏來,卻是隔上半個時辰便進來一次,将古月華用來暖腹的水袋拿出去換上熱水,再送進來,這些事情他都是親力親為,沒有假手一人。

而為了不打攪古月華休息,他在古月華睡着了以後,便輕輕點了她的睡穴。

……

古月華這一覺,一直睡到天擦黑才醒來,身上暖融融的,小腹也不痛,徐太醫給她開的藥,喝了幾副倒是挺管用的。她從榻上坐起身來,立刻便驚動了坐在床邊的趙靖西,原來,他靠着床沿也睡着了。

古月華看見他還在這裏,心中頓時不愉,可是待她看見趙靖西竟然如此辛苦之時,那怒氣頓時便煙消雲散了。

第 188 章 我很關心王爺

張淳義悶哼一聲,再也顧不上別的,踉跄着退後幾步,離古月華遠遠的。

狠狠瞪了一眼床上那個看似虛弱不已的女子,他這才低頭去看。只見自己腰上的穴道果然插了一根銀針,就是這個,才導致自己半邊身子麻木的。

沒想到這個藍衣,居然還有這麽一手!

張淳義又是震驚又是憤怒,震驚的是眼前這看似虛弱不堪的女子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憤怒的是,居然連他也失手了!

不等他想好用什麽法子繼續對付古月華,帳篷外頭便傳來一陣腳步聲,張淳義心中一緊,那半邊身子便更加麻木,他想要伸手拔掉銀針,但卻于事無補。

古月華坐在床上,冷眼看着張淳義動作,這人想殺她。她才不會傻乎乎的上前給他幫忙!

才不過短短一瞬的時間,張淳義的額頭上便冒出冷汗來,急的。可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慢慢的的将右側腰上那根銀針拔掉。

他才剛松了一口氣,趙靖西便掀開簾子從外頭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個裝滿開水的牛皮水袋,臉上也帶着淺淺的笑容,可是在看見張淳義的這一刻,這一切便瞬間消失了。

趙靖西望着站在床邊上的張淳義,笑容一點一點變淡:“張大公子。你怎麽來了?”

張淳義連忙将手心裏的銀針收好,走過去給趙靖西請了個安:“參見靖王殿下!在下有要事相求,所以便來了,只是沒想到,進門之後卻不見王爺,所以,在下便過來問一問紫衣姑娘。”

“是嗎?”趙靖西冷冷一笑,轉身對着古月華用眼神詢問。

古月華卻是明白此刻趙靖西還不能與張家決裂,至少現在不能,所以她勉強一笑,道:“是啊!張公子說的沒錯。”

張淳義聽見這話卻是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藍衣竟然願意替他說話!

但這是好事,只是一瞬間,張淳義便反應了過來,他望着趙靖西,面色誠懇道:“王爺。在下今日便會接舍妹下山去,不知道王爺可有什麽交代的?”

趙靖西一聽便知道這是客套話,要是不接張嫣下山,那張淳義上山做什麽?無聊所以來逛逛?趙靖西根本就不相信這一點。但他也懶的拆穿張淳義,只擺擺手道:“本王沒什麽好交代的,只是張小姐前日受了驚吓,身子一直不好,本王因為自己有傷在身,也沒能多多照看。你回去以後,替本王向張丞相告個罪。”

“王爺這麽說可真是折煞家父了,小妹她是自己不争氣,所以才恹恹的,哪裏能怪罪王爺?您也有傷在身,小妹沒能照顧到您,這倒是真的。”張淳義一聽,頓時便謙虛起來。

趙靖西懶的再繼續跟她打官腔,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趕快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下山的路也不好走。”

“在下省的,多謝王爺關懷。”張淳義說着,忽然扭頭看了古月華一眼,道:“王爺。在下看藍衣姑娘心地善良,性情溫和,實在是難得的女子,不如,在下回去以後命家母進宮見見太後娘娘,做主讓王爺收了藍衣姑娘如何?”

趙靖西聽了這話,目光頓時一閃,面容上多了幾絲淩厲:“不用了,收不收藍衣入房,那是本王自己的事情,不敢勞煩你們張家。要是沒有什麽事情,你請回吧!”

他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

張淳義原本以為自己說出這話來,趙靖西肯定會心花怒放。反正那藍衣總是要被其收入房中的,倘若這件事情是由張家做主,那麽世人對他妹妹就多了幾絲贊賞,她賢良大度的名聲也會明知是過,那裏知道趙靖西竟然拒絕了他!

張淳義面色頓時一變!

其實這件事情,他也是有讨好古月華的成分在裏面。經過剛剛哪件事情,張淳義已經明白過來,眼前這位姑娘,看似其貌不揚,其實是相當厲害的,他刺殺不成,其實已經有了拉攏的意思,但沒想到,趙靖西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

“王爺,您要不再考慮考慮?反正藍衣姑娘已經是您的人了,沒有哪個姑娘是不在乎名分的……”他還想垂死掙紮一番。

可趙靖西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再次揮揮手道:“張公子請回,本王的事情,自己會做決定。”

對上趙靖西這站冷冰冰的臉。張淳義未說出口的話只能咽了下去。他對着趙靖西行了一禮,轉身退下,只是在臨走之際,目光似有似無的瞧了一眼床上的古月華。

那目光裏含了警告。

古月華瞧見,唇畔揚起,露出一個似有似無的笑容來,滿滿都是諷刺。

這刺殺她的人,沒想到竟然是張嫣的哥哥。那麽一個名門世家公子,竟然對她這麽一個身份淺薄的婢女動手,古月華很是有些想不通。

不過,她卻是明白過來,這張淳義與古潇安一樣,都是個将自家妹妹當做眼睛珠子看待的人。

而她,卻不過是一個被人忽略算計的人。

“在想什麽?這麽專注。”耳畔忽然響起趙靖西的聲音,古月華一扭頭,便看見趙靖西在床邊上坐了下來。将一個牛皮水袋往自己手裏塞:“趕快敷上吧!你也能少受一點罪。”

古月華聽了,頓時點點頭,接過水袋放進了小腹上暖着。這人總是在小事情上很是細心,剛剛發生張淳義那件事情,她都還沒從中走出來,可是趙靖西卻已經開始關心她了。古月華心中頓時一暖。同時因為熱水袋暖着,她的小腹也不那麽痛了。

趙靖西看她沒事了,這才開口問道:“剛剛張淳義過來,跟你說了什麽?”

古月華擡頭望了趙靖西一眼。

“不論他說什麽,你不用當真就是。張家人都是一群自以為是的家夥,你不用理會。”趙靖西想了想,道。

古月華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麽就光想着他會說什麽,為什麽不想想他會做什麽?”

趙靖西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他要殺你?”

竟然一猜一個準。

古月華聽了,輕輕一笑,道:“可不是嗎?要不是王爺你回來的早,此刻我已經做了刀下亡魂了。”

“他竟然敢!”趙靖西一張臉變的鐵青,整個人怒氣沖沖,恨不得立刻就沖過去将張淳義給碎屍萬段。古月華看見他如此激動的模樣,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動,忙勸道:“王爺,你也不必太生氣,不管怎樣,他也沒占到什麽便宜,王爺你不必正面與他對上。”

“你說的對,這種人本王怎麽會正面跟他對上呢?當然是背地裏報仇了!”趙靖西本來憤怒不已,可是聽了古月華的話,他的怒氣竟然慢慢的消散了下來,只有眼中幽冷的光芒提示着,他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

“他們馬上就要下山了,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古月華說着,瞧了趙靖西一眼道:“再說,王爺您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你在關心我?”今日一天,趙靖西就聽了這麽一句關心的話,眼睛頓時一亮。

古月華竟然沒有反駁,她點點頭,道:“是的,我很關心王爺。”

趙靖西聽了這話,嘴角上翹,忍不住露出開心的笑容來,上前便想親吻古月華一下。

古月華早就料到這一點,忙将被子在自己臉上一蓋,喊道:“王爺,我要睡覺!請你不要打攪我!”

趙靖西聽着她悶聲悶氣的聲音,頓時忍不住低低笑了一下,自己将鞋子也脫了,将被子掀開一條縫隙,低低道:“本王也困了。”說着,便躺了進去。

他在外頭站了半天,身上沾染了涼氣,一靠上古月華的身子,便惹的她倒抽一口冷氣,忙不跌往內爬去:“王爺,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睡那我不睡了!”說着,便坐起身來。

趙靖西哪裏容得她逃脫,再說古月華如今身體正虛弱着,他才不會叫她出去,當下手一伸,便将古月華重新拉回了自己懷抱中,低低道:“睡覺。”

他的懷抱倒不是那麽冷,古月華眼看着那兩條禁锢自己的鐵臂紋絲不動,知道自己再無掙紮的可能,當下無奈的閉上眼睛睡覺,有了昨晚上的事情,她可是不敢繼續掙紮了。趙靖西不是張淳義,她也不可能拿出銀針來對付他。

不一會兒,古月華便覺得自己周身暖融融的,事實證明,有一個人抱着自己睡還是很舒服的,本來她是淺眠睡不着的,可是此刻卻是沉沉睡了過去。

趙靖西卻沒睡着,他低頭望着整個人都蜷縮到自己懷裏的古月華,眼神很亮。他歡圍才。

紫衣從外頭進來,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情景。但還沒等趙靖西發話,她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将廚房裏做好的飯菜與墨雲一起吃了,然後重新為古月華與趙靖西做了一份。

張嫣那邊一直吵吵鬧鬧弄了兩三個時辰,才算是收拾利索,啓程下山。趙靖西這邊沒有一個人相送的。

張嫣不忿,但張淳義剛剛才刺殺古月華未果,根本就不敢上前去理論,只好聲好氣的将她勸住了,一行人匆匆下山。

在這簡陋無比的山上,張嫣待的真是不耐煩了。從前為了趙靖西,她甘願在這裏多呆一會兒,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趙靖西根本就不理會她,這樣的情況下,她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的。

第 187 章 刺殺

“嫣兒!你怎麽說話呢!”張淳義聽了這話,頓時面色一沉:“大哥我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你怎麽不替我教訓校訓那個藍衣?”張嫣冷冷一笑,道:“你就任由她一個賤婢,爬到我的頭上作威作福,卻絲毫也不理會。還在這裏勸我想開些?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哥哥?”

張淳義聽了這話,頓時深深的嘆息一口氣,望着張嫣搖頭道:“嫣兒,你魔障了,藍衣她再怎麽得寵,也只是一個婢女而已,你可是未來的靖王妃!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人,你卻偏偏以王妃至尊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你這是擡高藍衣呢還是貶低你自己?”

“再說,藍衣她怎麽就在你頭上作威作福了?一切都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張嫣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

張淳義嘆息一口氣,道:“唉,你自己慢慢想通罷!反正目前不能得罪靖王,他放在心尖尖上寵愛的那個藍衣。你也不要動,不僅如此,你還要表現出你的喜愛來,這樣才是世家嫡女應該做的事情,你明白嗎?”

張嫣聽到這裏,才算是明白大哥一直都是在為她着想的,盡管她心中還很生氣,但臉色卻緩和了下來。

不說張家兄妹在這裏争吵,那邊趙靖西回到帳篷裏沒多久。便看見紫衣端着一盅湯從外頭走了進來。他面上一喜,忙命紫衣端過來。

那湯是紅棗參湯,熱氣騰騰,聞着便香甜無比,趙靖西小心翼翼的接過去,對着床上的古月華道:“來,喝湯。”

紫衣忙上前去扶着古月華坐起,在她身後拿了個墊子墊上,方便趙靖西喂飯。

然而,古月華卻不吃這一套,她面色雖然蒼白,但卻對着趙靖西伸出手去:“王爺,還是我自己喝吧!”

最主要的是,一勺一勺的喂,她要喝到什麽時候?到時候熱氣騰騰的湯一定會變涼的。

但趙靖西根本就不吃她這一套:“你都難受成這般模樣了,還逞什麽強?我來喂!”

這話頗有些命令的架勢。

古月華有些火了。她狠狠的瞪着趙靖西,就是不肯喝。那雙眼睛裏水光潋滟,望人一眼,便似乎照進人的心裏面去,趙靖西瞧的險些失神。

紫衣在旁邊瞧着眼前這兩人好似沒長大的小孩子,都這會兒了還要吵架鬥嘴,心裏面無奈的很,但以她的身份,卻是根本就沒有辦法勸說。

好在。并沒有僵持多久,古月華便敗下陣來,又一陣疼痛襲來,她顧不得與趙靖西争吵什麽,而是連五官都緊緊皺在了一起。

趙靖西吓了一大跳,忙放下湯藥扶她躺下,接過湯碗不分由說的舀了一勺遞到古月華嘴邊。

古月華是真的難受,聞着那香甜的味道心中也有那麽幾分渴望,當下嘴一張,任由趙靖西喂了進去。溫度剛剛好,既不會太涼,也不會讓古月華覺得燙嘴。

一勺子喂完,趙靖西來了興致,當下認認真真一勺接着一勺喂了起來。

紫衣看沒自己什麽事情。便微微一笑,轉身退下了。

屋外頭,墨雲正呆呆坐在帳篷邊上,對着一個綁在樹上的圓臉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扔着石頭。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認出這圓臉女子便是當日假扮張嫣給趙靖西送來一籃子荔枝的圓臉丫鬟。只是這幾日她一直都被綁在這裏,發生的事情太多,沒有人顧得上去審問她。

不過今日墨雲卻發現了幾處詭異的地方,那便是這個丫鬟當日號稱自己是張嫣身邊的丫鬟,但是這幾日張嫣進進出出,愣是沒多看她一眼,而這丫鬟自己,也沒有向張嫣求救的意思。墨雲由此看出,這姑娘不是張嫣的人,當日她對自己撒了謊。

被綁在這裏好幾天,她一直不吵不鬧,整個人安靜的很,想要查出她幕後指使之人,看來需要費上一番功夫。

墨雲想着,便撇開了頭。

古月華沒用多少時間便喝完了那一忠湯,胃裏暖暖的,她整個人也好受了幾分,額頭上還微微的出了些汗,趙靖西見狀,當即體貼入微的拿出帕子來替她擦拭了:“還要不要喝?紫衣說廚房還有。”他歡尤圾。

古月華搖搖頭,道:“不用了,我喝飽了。”

趙靖西看她模樣,心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趙靖西一回頭,便看見是徐太醫從外頭走了進來。

“徐太醫,那你來幫紫衣瞧瞧,她肚子為何這般痛。”趙靖西當即站起身來道。

徐太醫請了安,便走上前來。

仔細的探了脈,徐太醫便道:“藍衣姑娘,你前段時間是不是下過水?寒氣淤積,這才導致你經行不暢,腹痛難忍,待老夫開些調經的藥方給你吃上幾副,或許可以減輕疼痛,下次葵水來時,也不會再像今日這般疼痛。”

“有勞徐太醫了。”古月華連忙道,她自己就是大夫,當然知道徐太醫說的都是實話。

“不敢當,這是老夫應該做的。”徐太醫說着,便去開了方子交給一旁的紫衣,命她去找藥,好在,前幾日山下送上來的藥材夠多,不然,有了藥方也是無濟于事。

徐太醫退下之後,趙靖西在床邊坐下,瞧着古月華問道:“有什麽法子能夠減輕你的痛苦?說說看,本王一定幫你找到。”

古月華瞧了他一眼,想了想道:“這裏有水袋沒有?有的話裝些燒的滾燙的熱水放在裏面,拿來給我暖暖肚子,這可比吃藥還要管用。”

“真的?那你怎麽不早說?”趙靖西聽了,眉頭頓時舒展,一下站起身來:“本王這就給你弄去!”說着,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古月華瞧了他兩眼,閉上眼睛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古月華忽然感覺到床前站了一個人,她一下便睜開了眼睛。

只見離床一丈遠的地方,站着一個年紀輕輕的華服公子,人長的俊俏之極,但卻面無表情。

古月華确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當下狠狠吃了一驚:“你是誰?你想做什麽?”

張淳義瞧着面前的女子,面容普通,只是清秀之列,他實在是想不通,如此普通的一個女子,竟然能得到趙靖西的寵愛?連自己那傾國傾城的妹子都比過了?

“你可是藍衣?”他冷冷問。

古月華瞧了張淳義一眼,卻被對方那凜冽的,帶着殺氣的眼神吓了一大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在趙靖西的床上睡,不是那個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藍衣,又會是誰?趙靖西身邊除了紫衣可只有你!”張淳義上前一步,望着古月華一字一句道:“而我,就是來殺你的!”話音一落,他便閃電般出手,朝着古月華的延後抓去!

他雖然剛剛訓斥了自家妹子不該妒忌心強,可是一個連丞相府小姐面子都敢落的女子,他們張家又豈會容她活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張淳義來了,孤身一人,仗着自己身手敏捷,悄無聲息的趁着趙靖西出去,潛入了這裏。

古月華吓了一大跳,忙迅速的往床後閃去!

張淳義很意外,要是一般的女子,這時候已經吓癱軟了,可是這位藍衣姑娘,竟然絲毫也不懼怕!果然是夠特別!他心中贊賞着,手下的動作卻是絲毫也沒有停頓,再一次的朝着古月華抓了過去!

這時候趙靖西還沒回來,紫衣與墨雲等都在帳篷外頭守候着,也不知道這張淳義是怎麽混進來的,現下,是真的沒有一個人能夠解救古月華了。

在敵我力量懸殊之際,等待着她的,似乎只有死了。

可是,古月華又豈是等死之人?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會更加珍惜自己的小命。這從她随身攜帶着匕首就能看到一斑。在張淳義的手再一次襲來之際,她毫不猶豫的抽出了藏在懷裏的匕首,沖着張淳義的手狠狠的砍了過去!

張淳義連忙縮回手來!下一刻,他便欺身上前,一腳靈活之極的踢向古月華拿着匕首的手腕!

古月華躲閃不及,一下子便被張淳義踹掉了手上匕首。其實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能支撐到現在,就已經不錯了。

張淳義得意的一笑,再一次伸手狠狠掐向古月華的脖子!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可是,手才伸到一半,張淳義便感覺到自己腰上的命門穴上一痛,有什麽紮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