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4 章 當年的真相(下)

下一刻,他忽然出手,一把将自己送上門來的女子狠狠的摟入了自己懷中!

古月華低低的驚呼一聲,雙臂使力掙紮,但那雙禁锢着她的鐵臂是那麽強大,她根本就掙脫不得。

“趙靖西!你放開我!不然我就生氣了!”古月華咬牙切道。

“再讓我抱一下好不好?”趙靖西近乎帶了一絲懇求的在她耳邊呢喃。

古月華不知道為什麽。她一聽見趙靖西的這個聲音,忽然就覺得心中一軟,手中便更沒有力道了。

趙靖西明顯的感覺到了她的軟化,他将懷裏的女子抱的更緊了一些,将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慢慢開口道:“想抱着你已經很久了,沒想到今日卻實現了。”靜靜抱了片刻,他便輕輕的放開了古月華。

古月華能夠感受到他的溫柔還有思念,似乎全在這一個溫暖的懷抱裏了,她都沒有發現,自己對這樣的懷抱,竟然該死的有那麽一絲留戀。

“好了。你趕快說吧!我剛剛說的話算數。”古月華道。

這話一出,剛剛流竄在兩個人四周的暧昧氣息一下子便被打斷了。

就不讓他多感受一下麽!趙靖西無比怨念的瞪了古月華一眼,終究還是舍不得責備她,只是伸手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盤子杏花糕道:“你最愛吃的,先吃一點再聽我說吧!”

古月華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用過午膳的,此時坐在這裏與趙靖西閑聊了這麽久,聞言倒也沒有拒絕,伸手拿筷子夾了一個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這不是這茶樓裏的糕點吧?”古月華肯定道:“這是紫衣的手藝。”

趙靖西聽了這話,眉頭頓時高高挑起,露出一個開心的表情來道:“還說你不想念王府,你連紫衣做的糕點味道都記得這麽清楚,怎麽可能忘記!”

古月華沒有要與他在這件事情上理論的意思,實質上,她已經十分警覺了,趙靖西無論說什麽。都是在拖延時間或者是轉移話題,真正要說的事情,他卻是不肯告訴她。

古月華也不與他兜圈子。将嘴裏的糕點咽下去,道:“好了,糕點我已經吃了,你趕快說吧!”

趙靖西不由的暗暗苦笑,他已經很努力的轉移古月華的視線,可是沒想到。這女人的定力是越來越好,一點也不被他的話題所左右,一定要追着他問出一個究竟來,這讓他如何是好?那些陳年舊事,他是真的不想讓她知道。就這麽懵懂無知的過着快樂日子,難道不好麽?

“你還想拿什麽話來搪塞我?剛剛你說過丁府,我會專門派人去查一查,丁家當年發生了何事……”古月華道。

“好了,不用猜了,我告訴你便是!”趙靖西打斷她,終于嘆息一口氣道:“當年,丁閣老并未致仕。他依舊是朝中很有名望的重臣,很得先帝喜愛,他膝下,總共有三女一子,都是嫡妻所出,兒子能文能武,女兒個個貌美如花,尤其是,他的大女兒與二女兒是一對雙生姐妹……”

“等等!”古月華一下子打斷道:“你是說,我娘才是雙生女的一個?我不是?”這個答案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但趙靖西卻點了點頭,道:“你先別急着定論。這對姐妹花當時在京中風頭無兩,即便是你跟你姐姐,也未必能比的上,後來,先皇做主,将丁家的大小姐聘為當時還是大皇子的當今聖上,将二小姐許配給了錦安候世子。”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點頭:“那錦安候世子想必就是我爹了。”

趙靖西點點頭,道:“可是,當今聖上那時候看中的女子卻不是丁家大小姐,而是二小姐。但二小姐已經被先皇許配給了錦安候世子,當今聖上不樂意,但卻沒有法子。可他心中這口惡氣一直沒出,當時的丁大小姐都已經開始備嫁了,聖上卻忽然毀了婚。”

“悔婚?”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有些奇怪:“皇上也是可以悔婚的?”

“當時他還不是皇帝,只是大皇子而已,先皇寵愛,也就依着他了。”趙靖西嘆息一口氣道:“他是我皇兄,按照道理來講,我不應該說他的不是,可是這件事情他真的做的忒毒了!你想不到吧?他得不到丁二小姐,卻也不想讓你父親好過,悔婚了之後,他當即求了皇上,命人将這丁大小姐也許配給了錦安候,而且還是正妻!而原本的丁二小姐,就只能做了妾……”

古月華聽到這裏,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那丁大小姐從高高在上的皇子妃跌落至此,被人當衆退婚,而且所嫁之人心中又沒有她。她心中一定很恨自己的這個妹妹吧?所以後來,她們姐妹就交惡了?”

趙靖西點點頭,道:“不錯!正是這樣!原本錦安候與丁二小姐乃是一對神仙眷侶,但自從中間夾了一個丁大小姐之後,那日子便過的相當的水深火熱。丁二小姐被自己的親姐姐算計,成親幾年也無所出,但丁大小姐卻已經生了個兒子。後來,她終于懷孕了,但幾乎是同一個時間,丁大小姐也有了身孕。”

“兩個人都生了女兒?”古月華問。她一下就問到了事情的關鍵。

趙靖西點點頭,道:“是的,原本她們就是雙生姐妹,生下的女兒長相相似也沒什麽奇怪的,可偏偏,兩個人的生産竟然是在同一天裏,丁大小姐是足月生的女兒,丁二小姐卻早産了半個月,而且還難産,她生下女兒就死去了。”

趙靖西說到這裏,語氣裏有掩飾不住的感慨。

古月華靜靜的聽着,好半響之後,才道:“後來,侯爺不想讓自己心愛女人所生下的女兒淪為庶女,于是便對外聲稱,自己妻子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而且對外隐瞞了事情的真相,只說是丁二小姐因病去世?”

趙靖西點點頭,道:“不錯!此事你父親做的很隐秘,就連皇上也信以為真,後來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皇上還為此三天沒有吃下去東西。但他始終都不肯承認,是因為自己的攪局,才弄的丁二小姐英年早逝,他将一切的錯誤都怪罪在了你父親的頭上,這些年,即使你父親功績累累,但卻從來都沒有得到他的一個好臉色。”

古月華聽到這裏,卻忽然問道:“皇上是你兄長,你怎麽直接稱呼了皇上?”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道:“我是特地這樣說的,因為那樣以來,你會容易弄不清楚我說的是什麽。”

古月華不由的翻了一個白眼,她是那麽弱智的人麽?怎麽會聽不懂他的話?

“可是,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侯府裏幾乎沒有人談論當年的那個丁二小姐,皇上是怎麽開始調查這件事情的?”古月華再次問道。

“皇兄他肯定是知道了一些真相。”趙靖西瞧了她一眼道:“你不要怕,即使他查出了什麽,恐怕也不會傷害你。”

古月華緊緊的皺着眉頭,她在思考,這件事情,上一世的時候,皇帝有沒有調查?如果他調查了之後,還對侯府痛下殺手,那就再也說不過去了。

她究竟要怎麽做才好?

古月華犯難了。

趙靖西左看右看,見古月華始終都緊皺着眉頭,臉上連一絲激動的表情都無,他當即擺擺手道:“喂!你到底在想什麽?那丁二小姐才是你的母親,你家裏面的那一個不是。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我應該有什麽反應?”古月華皺眉道,她穿越過來總共還沒有一年,本身就與錦安候夫人建立不起來什麽感情,再加上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她對這個夫人都絲毫無感,此時知道了她不是自己的母親,她是真的一點也不傷心,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趙靖西深深的看了她兩眼,見她眼中一片清明,頓時一陣懊悔:“我以為錦安候夫人養育了你這麽些年,你對她是有感情的,此時知道了這個真相會很傷心,沒想到根本就不是這樣,害我白擔心一場!”

“你本來就是白白擔心。”古月華道。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忽然鬼使神差的問道:“華兒,你母親的死,估計少不了錦安候夫人的手筆,你知道了真相,難道不替她報仇麽?”

“一個我連見都沒見過的母親,我要怎麽報仇?”古月華聽了這話,不解的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道:“抱歉,我只是對她的遭遇深感同情,感情麽,談不上。”

趙靖西低頭想了片刻,覺得要是有一個十幾年沒見過的婦人站在自己面前,說她就是自己的母親,他肯定也不會相信,即便事實如此,他也無法将那個人當做母親。

”可是,她死了,難産死的……“趙靖西感慨萬千道:“你都不看在她努力生下你的份上,替她報仇?”

“我不正想法子對付錦安候夫人的麽?”古月華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趙靖西聽了這話,卻忽然覺得,古月華的內心根本就沒有她表現出來的淡定。

她終究,還是對那個無辜婦人有那麽幾分感情的吧……

“好了,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我要回去了。”古月華放下茶杯,站起身來道。

趙靖西坐着不動,挑眉道:“你這叫什麽?卸磨殺驢知不知道?你如此對我,難道就不怕我以後不将皇兄的動向告訴你?”

“你不會的。”古月華篤定的道,說着,她瞧了趙靖西一眼,忽然問道:“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你根本就還沒有出生,你怎麽知道的?”

“誰說我沒有出生了,我比你大一歲的好不好?”趙靖西挑眉。

古月華聳聳肩,道:“一歲的孩子就能知道這麽多?”

“我當然是接到你的信之後調查過,才知道的。”趙靖西解釋道。

古月華終于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笑臉:“我送信給你,也不過半日的時間,你竟然這麽快就查明了一切,靖王殿下當真是好手段。”

“這麽好手段的人,為你所用,你高不高興?”趙靖西沖着古月華抛了一個媚眼。

古月華頓時彎腰做嘔吐狀:“你不要再吓人了好不好?”說着,她站起身走到門口将房門打開了。

“這就走了?”趙靖西再一次的開口問道。

古月華正要回答,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走廊盡頭走了過來,守在門口的琉璃與錦瑟連忙走到她身邊去,準備扶着她下樓。

古月華轉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身後包廂內的趙靖西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她竟然連一絲動靜都沒有聽到。

與此同時,那走廊盡頭的人也緩緩的出現了。

眉似遠山,眼若春波,妝容素淡,身形窈窕,竟是一個古月華從來也沒有見過的美人兒。

古月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轉身往前走去,即使是眼前的美人兒臉上帶着濃濃的笑意,她也裝作看不見,準備低頭從其身邊走過。

可是不巧的很,這美人兒卻不準備放過古月華,在兩個人擦身而過之時,美人兒朱唇輕啓,清晰無比的吐出幾個字來:“古二小姐。”

古月華只好停了下來,沖着對方微微颔首,禮貌的問道:“請恕我眼拙,不認識小姐……”

“我是忠勇侯府家的小姐,名喚如君。”不等古月華說完,那美貌女子便笑盈盈的自報家門。

梁如君!

古月華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便狠狠一震!她不可置信的擡眸瞧了梁如君一眼,見她渾身上下都帶着一股溫婉的氣質,與記憶裏所猜測的模樣大相徑庭。

這就是那個只用一盤子糕點就端掉當朝兩位尚書嫡女的梁如君?老天!

這女人太恐怖了,古月華還沒想好怎麽跟其打交道,她的想法是最好與此人老死不相往來,可是為什麽,她竟然突然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攔住了她的去路?

古月華心中十分疑惑,但是當她聯想到趙靖西的時候,卻忽然就釋然了。

只是不知道這位梁小姐究竟用了什麽手段,竟然連趙靖西的行蹤都被她探得了!她出現在這裏,并且攔住自己,這絕對不是偶然。

古月華往後退了一步,客氣又疏遠的道:“原來是梁小姐啊!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見你,真是幸會!只不過我還有事情,就先告辭了。”說着,她便準備離開。宏亞司血。

可就在此時,梁如君卻忽然開口道:“古二小姐不忙着離開,我一直傾慕您,也想跟您結交,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碰見了,怎好錯過?”她臉上笑盈盈的,只是那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古月華警惕的搖搖頭,道:“梁小姐客氣了,我一個久病卧床的人,一年之中難得有時間出門來玩,梁小姐為什麽想着要跟我結交?這京城裏的千金小姐,難道還少麽?”說着,便準備轉身裏去。

梁如君這次沒有阻攔她,只是微笑着看她走遠了。

錦瑟與琉璃緊緊的跟着她,三個人出了茶樓,将要上馬車的時候,卻忽然差一點與一行人撞上。

為首的,是一個一身華袍的年輕男子,只是體胖入豬,大冷的天兒,他卻手拿紙扇,帶着一幫人橫沖直撞的就往茶樓裏面沖,古月華及時收住腳閃到一旁,只是那華服男子瞧着她眼睛卻忽然亮了。

“高升!你快來看看!竟然有這麽漂亮的女子!”

那被呼喚的男子當即點了點頭:“不錯,是很漂亮。”

古月華聽了這話,眉頭一皺,實在是不想聽這些污言穢語,她當即後退了好幾步遠。

纨绔子弟欺壓良家婦女,沒想到這麽惡俗的橋段竟然被她給遇見了!古月華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的無語。可惜的是,她身邊只有琉璃與錦瑟,雲朵在暗中躲着,她怎麽還不出來?

不,不能讓雲朵出來,不然的話,她身邊有一個會武功的丫鬟這件事情就會傳揚出去,到時候古家衆人就會提高警惕,她就不能讓人暗中替自己查探消息了。

古月華正在糾結之時,從一旁的人群中忽然湧出好幾個帶刀侍衛來,唰的抽出寶劍便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情況直轉急下,只是一瞬間,情況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躲在茶樓包廂裏的梁如君目光落在那些個守在古月華面前的靖王府侍衛,唇角的笑容越發的濃烈。

從張嫣到王豔飛,再從藍衣到這位古家的二小姐,靖王殿下喜歡的姑娘還是個頂個的不同!

可是那又能怎樣?靖王府裏守衛森嚴,她暫時動不了藍衣沒什麽,一個區區的不受寵的侯府二小姐,難道她還不好對付麽?

而且,這位二小姐已經是有婚約的人了,将來要做敏親王的王妃,與趙靖西可是叔嫂關系!

難不成,這位靖王殿下就好這口?

梁如君輕輕的笑了笑,收回了握着窗簾的纖纖玉手。

因為靖王府侍衛的介入,那幾個纨绔子弟根本就沒敢糾纏便遠遠的退開了,古月華道了謝,便拉着琉璃錦瑟等上了馬車,一路往錦安候府走去,自始至終,趙靖西都沒有再露面。

古月華知道,他是為了避嫌。

只是,他為何在那梁如君過來之時就閃身離開?古月華百思不得其解。

第 263 章 當年的真相

“當然是挂念雲朵了。”古月華想也不想的道。

“哦……”琉璃聽了這話,很有些失望的低下頭去。

古月華瞧見她這幅模樣,心裏卻有些詫異,趙靖西這段時間已經很少來她這裏了,怎麽這幾個丫鬟好似都很想念他似的?

“琉璃,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她鄭重其事的問。

琉璃瞧了她一眼。詫異道:“小姐,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瞞着您啊!”

古月華瞧了她半響,終于沒有再問下去。

一個時辰之後,雲朵便回來了。

她給古月華帶了一封信,趙靖西親筆所寫的信。

古月華迫不及待的打開信來,看了一眼之後她頓時氣的破口大罵:“要說就說,賣什麽關子!”順手就将那信紙往桌上一拍。

琉璃詫異,當即走上前去,将那信紙拿過來看了一眼,只見上頭龍飛鳳舞的寫着幾個大字:欲知真相,三日後臨江閣一見。

難怪小姐會這麽生氣了。琉璃默默的将那信紙在紙上燒了,問道:“小姐。你可是擔心三日之後無法找到理由出府去?”

古月華搖搖頭,道:“我只是不想出去罷了。”

琉璃:“……”

她家小姐還能走點心麽!

琉璃心中簡直有千言萬語想要問問古月華,那靖王對她殚精竭慮,事事照顧,為什麽她就不肯回報給他一點點?難道她們家小姐天生冷心冷情?不對啊?小姐明明對她們幾個都很好啊!宏亞在亡。

想來想去,琉璃忽然想起一事來,她們小姐是有婚約在身的,靖王可是小姐未來的小叔子……

也難怪小姐不肯回應了,這不就是亂倫嘛!

唉,她家小姐要是沒有這個婚約,那該多好……

琉璃不無遺憾的在心裏面想着,最終還是打消了将自家小姐與靖王湊做一對的打算。

即使是古月華再不情願,三日之後她終究還是找到法子出了侯府。

其實事情也不難辦,古月華只是在錦安候過來探望她的時候,略提了一提自己想要出府去逛逛。錦安候便滿口答應了。約定那一日,古月華是作為古家二小姐,堂而皇之的從侯府正門坐着轎子出去的。

錦安候夫人不是沒有想過阻攔。但她根本就還沒找到機會挑起這個話頭,錦安候便将她打發她回去,自己呆在書房內看書去了,硬生生讓她憋了一肚子氣。

話分兩頭。

古月華出了侯府,坐着馬車帶着琉璃錦瑟,随便在街上逛了逛。便進了臨江閣,掌櫃的早已經被趙靖西囑咐過,因此看到古月華之後半點也不驚訝,畢恭畢敬的将她請到了二樓的一個包廂內。

屋門一開,古月華便看見裏面圓桌旁端端正正的坐了一個人,正在慢悠悠的品着茶,那高雅端莊的姿态,不是趙靖西又是誰?

幾日沒見,他的格調似乎變了?古月華很難将眼前這個即使是背影也是一道風景的男子當做是從前的那個玩世不恭的趙靖西。但眼前之人,似乎又的确是他。

“你來了?倒還挺準時的。”趙靖西聽到腳步聲便轉過了頭,待看見古月華的時候,他的眼中明顯有一絲驚豔一閃而過。

但其實。古月華今日也沒有特別的裝扮過,她只是随意的挽了個仙螺鬓,頭上戴了一個簡潔大氣但卻又十分漂亮的蝴蝶發簪,絲絲縷縷的璎珞在鬓發邊上垂散下來,為她平添了幾分風韻。身上穿了一件淡粉色襦裙,分明就是平日裏家居之時的日常裝扮,但這一切組合在一起,竟然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趙靖西不由的感嘆起來,這樣淡雅但又分明豔極的女子,又豈是古月彤能比拟的?這兩個人,面容相似,但性格卻是南轅北轍,更何況近年來,她們已經長的越來越不像,即使是站在一起,也能讓人一眼就分辨出來到底誰是誰。

“你有什麽話直接在心裏面說不就好了,為什麽就非得要我出來才行?”古月華擡腳走進屋來,在趙靖西的對面坐下,琉璃與錦瑟分站在她的兩邊。

趙靖西皺眉瞧了瞧古月華,再看了看她身後的兩大‘保镖’,皺眉道:“你讓她們倆都退下吧!”

古月華聞言不明所以的瞧了趙靖西一眼,道:“為什麽?”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與你的身世有關,你确定一定要讓她們知道?”趙靖西皺眉道。

古月華聞言,側頭瞧了琉璃與錦瑟一眼,她正想說不用,她相信她們。但就在此時,她聽到兩道異口同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姐,奴婢們退下了。”接着,兩個人十分有默契的轉身退了出去,還将房門牢牢的關緊,沒有給古月華開口的機會。

趙靖西的面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古月華十分無語,但事情已經這樣,她又不好刻意将她們兩個叫進來,那樣不光是趙靖西,就連她自己也會別扭。

“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皇上為什麽要派人查看我背上的紅痣?”古月華直奔主題。

然而趙靖西卻動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的喝了,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回去侯府的這段日子,你有沒有想我?”

古月華本來想說只要看見雲朵她就會想起他來,但看着趙靖西這張得意洋洋的臭臉,她登時潑起了冷水:“才不會!我為什麽要想你?你到底說不說?”

“急什麽?你才剛出來,時間還早。”趙靖西不以為忤道:“其實這件事情,你知道了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只不過是更加對錦安候夫人無感而已。”

那是古月華的母親,他竟然直接稱呼她為夫人。

古月華的眸子暗了暗,從這句話裏面,她得到了一個巨大的信息:“你是說,那不是我的母親?”

“聰明。”趙靖西抿了一口茶,道。

“為什麽?為什麽我不是?”古月彤十分疑惑道:“大家都說我與姐姐是雙生姐妹花,那我不是錦安侯夫人的女兒,我姐姐是不是?她對她可是很好啊!”

趙靖西擡眸瞧了她一眼,道:“誰跟你說你們倆是雙生姐妹了?長得像就是麽?”

這話一下子把古月華給問住了。

趙靖西擡眸瞧了她一眼,道:“關于丁家,關于你母親,那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今日恐怕就是講上一天也講不完,你要不要去王府裏住上幾日,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王爺不是啰嗦的人吧?再說,究竟能有怎樣的故事,讓你說上一天也說不完?”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這趙靖西,剛正經了一會兒,此刻又不正經了!

“你不去,我就不告訴你。”趙靖西笑嘻嘻道。

古月華怒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她都已經千辛萬苦的從古家走出來,為的就是聽他說一說當年的事情,可是趙靖西竟然趁機以此來要挾她!真是欺人太甚!

趙靖西笑嘻嘻的看她發怒,還嫌這把火燒的不夠旺盛,當即又再加了一句:“你去王府呆上兩日,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成不成?”

古月華騰的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冷笑道:“王爺不願意告訴我,那我就自己查去!真相就擺在那裏,我頂多不過就是多費一些功夫,知道的晚一些罷了!”說着,踢開椅子便要往外走去。

“你等一等!”趙靖西急了,伸長胳膊一把就将古月華拉了回來,怒道:“你怎麽就不肯聽我多說一句!我告訴你,要是沒有我,你想查清楚這件事情會很難很難!除非你當面去問你的爹娘,可惜,錦安候夫人是絕對不肯告訴你的,而錦安候的态度就很難說了。”

“那又怎樣?王爺想告訴我那就說,何必要彎彎繞繞的威脅我?”古月華狠狠的翻一個白眼道:“你可知道,我爹這段時間對我很是關注,經常沒事就會來看望我,還會與我談論一些詩詞歌賦,這跟從前不一樣,要是找個人頂包,很快就會被人察覺的!”

“這些你又沒告訴我,我怎麽知道?”趙靖西順着手上的力道,一點一點想要把古月華拉到自己懷裏來,可是計劃只實施了一半便被古月華給察覺了,她立刻掙脫開趙靖西的手,站的遠遠的。

趙靖西無奈的低頭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中有些扼腕,好容易才有的機會!可惜!但他畢竟不是輕易妥協之人,這點古月華并不清楚。

”這些還用我說麽?雲朵難道沒有告訴你?“古月華冷哼一聲道。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無奈道:“這個還真沒有!她以前只是我暗中培養的勢力罷了,訓練成了之後還從替我做過事情,她也根本就不知道你以前喬裝易容了在我那兒住上那麽久,怎麽會将這些情況告訴我?”

古月華一想也是,她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道:“既然如此,你就別想夢想讓我再回去王府了,還是趕快說正事兒吧!”

“難道你真的不懷念那段日子?”趙靖西湊上前來,賤兮兮的問了一句。

古月華卻沒正面回答:“我回去以後忙都忙死了,哪裏有功夫來理會這些?”

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笑了起來:“我上次透露給你的消息還管用吧?皇後本身就對古月彤不滿,你只用在背後小小的使用一點手段,皇後肯定就會打蛇随棍上,沒錯吧?”

“你早就猜到了我會這麽做?”古月華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道:“那你不覺得我太殘忍了些?對自己通報的姐姐都如此心狠……”

“你沒有心狠手辣!”趙靖西打斷古月華,凝視着她道:“當日在護國寺裏面,我看到你那麽奮不顧身的跳下水去救她,我就知道你其實是真的拿她當姐姐看待的,但可惜,那兩個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為她們付出!”

“她們是不值得。”古月華點點頭,道:“将我當做工具倒還沒什麽,可笑的是這兩個人一直拿我當傻子,以為她們做的事情我看不出來!”古月華冷笑出聲,臉上的表情極盡諷刺。

趙靖西看了她一眼道:“這是你第一次出手來對付她,但卻聰明的沒有自己動手,而是借力打力,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我能怎麽做,只要他們兩個人老實下來,不再算計我,我就燒高香了,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被她們打攪……”古月華說到一半,忽然間覺得不對勁,她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狐疑道:“今日明明是來聽你給我解惑的,怎麽倒成了你問我答了?”

趙靖西聞言,頓時微微一笑,半點沒有心思被拆穿的尴尬,他聳聳肩道:“我這不是想多了解一些你的想法嘛!看到時候能不能幫助你。”

“你将當日的真相告訴我,那就謝天謝地了。”古月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趙靖西定定的看了她兩眼,道:“你真的想要知道?如果那個真相是你根本就接受不了的呢?”

“你說吧,沒什麽是我受不了的。”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道。

趙靖西聽到這句話,內心中忽然感覺到一絲心疼,到底是什麽原因,竟然讓這個才十四歲不到的女孩子說出如此滄桑之言?明明古月華的語氣裏有一些趾高氣揚的味道,但趙靖西就是覺得心疼。

過了好久,他才漸漸道:“已經致仕的丁閣老,以及丁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丁家?”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擡起頭來:“你說的,可是我母親的娘家?”

趙靖西點點頭,道:“你雖然知道那是你的外家,可是在你的記憶裏,你母親還有你姐姐,可曾回去過?”

“我沒見過。”古月華搖搖頭道:“我母親的小妹倒是經常上我們家來住,但是我母親,這麽多年了,她似乎是從來也沒有回去過。”

這個古月華當初穿來之時就曾經疑惑過,她曾經問過府裏一個年長的嬷嬷,得到的就是這個答案。

“錦安候夫人沒有回去,那是因為丁家的太夫人不允許她回去。”趙靖西慢慢道:“這麽多年了,她終于還是對自己的娘家失去了希望,安心呆在古家。”

“原因。”古月華淡淡道。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挑眉道:“你別這麽性急好不好?我總要将來龍去脈一一說個清楚明白吧?”

“那請你說重點好不好?”古月華瞧了趙靖西一眼,道:“還真當成傳紀在說呢!照你這個速度,今日一天能說完麽?”

“嘿嘿,說不完就放到明日啊?反正本殿下有的是時間……”趙靖西笑嘻嘻道。

“趙靖西!”古月華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她冷冷的瞪着趙靖西,道:“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麽?我真的有事情要做?”

“你到底在擔心些什麽,說出來本王替你分憂如何?”趙靖西瞧了她一眼道:“你讓雲朵她們監視蘇姨娘,難道你的目的就是要将她鬥垮?可是你都對古月彤出手了,又怎麽會……”

“我鬥蘇姨娘不是為了錦安候夫人!”古月華打斷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怔愣了好幾秒鐘,才無語道:“不是為她,那難道還為了錦侯不成?”

誰知古月華卻點了點頭。

趙靖西頓時疑惑了:“一個姨娘而已,她還能趁機殺了你爹不成?”

“我覺得她是別人幾年前安插在錦安候府的暗樁,她的目的,就是要将侯府弄垮。”古月華神色凝重道,說完,她瞧了趙靖西一眼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就是這麽準。”

她不能告訴趙靖西,她是因為知道前世的事情,所以才會對每一個接近錦安候的女人都嚴防死守,所以就将一切都推給了直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趙靖西聞言,無奈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不過是一個姨娘,要想動她,你法子多的是,為什麽不速戰速決?”

“我毀了這一個,那暗中算計這一切的人再安插一個怎麽辦?以靜制動為好!”古月華不滿的打斷道。

趙靖西沉吟半響,道:“那也不用你自己去監視啊?你為什麽總是要将你自己搞的那麽累?”

古月華無奈道:“你以為我想這樣麽?好了,不要兜圈子了,我給你一個時辰,再不将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我扭頭就走!”說着,她狠狠的瞪了趙靖西一眼。

這厮岔開話題的本事還真是高!

趙靖西心中所想被拆穿,面上卻輕輕一笑,他對着古月華勾勾手指道:“你過來,坐我身邊我就告訴你!”

“王爺,收起你那套對付別的女人的把戲吧!我不吃這一套!”古月華淡淡道,眼裏竟是不屑。

趙靖西登時瞪眼:“我身邊就只你一個女人好不好?”

“哦?那王豔飛是不是?張嫣是不是?對了,還有一個忠勇侯府的梁小姐。”古月華說着,忽然湊近趙靖西,玩味兒道:“你的後宮團如此強大,你還說你沒有手段?”

然而趙靖西卻沒有仔細去聽古月華話中到底是什麽意思,那張朝思暮想的臉一直都離他那麽遠,此時忽然湊近,趙靖西覺得自己連心跳都停頓了一瞬。

第 262 章 盤問

不等她仔細去想,蘇姨娘已經朝着這邊走了過來,臉上盈盈帶着笑容:“妾身參見夫人。”

“你不在院子裏呆着,上這裏做什麽?二小姐身份嬌貴,豈是你這種低賤之人能夠去看的?”錦安候夫人并不叫蘇姨娘起身,而是當着滿院子的丫鬟仆婦們便開始發作起來:“如此不守規矩之人。連個丫鬟也不如!”

對于這個趁着自己疏忽,就爬上侯爺床的丫鬟,錦安候夫人心中始終是有濃濃的怨恨的。徐氏她可以忍受,因為侯爺近年一年半載的都不去徐氏房裏,可這個蘇姨娘不同,她是自己身邊的丫鬟,從小服侍她,對于老爺的秉性愛好那是一清二楚,光這個月,侯爺就在她房裏呆了有七日,這怎麽能不叫錦安候夫人忌憚?

可偏偏,這個蘇姨娘手腕圓滑的很。做事滴水不漏,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就是找不到發洩的出口,只能在見面的時候冷嘲熱諷幾句罷了。

蘇姨娘對于錦安候夫人的手腕了如指掌,所以在聽了這一番貶低之語時,她臉上笑容滿滿,竟是一點也不生氣:“夫人是來看望二小姐的吧?想來您一定很擔心她的病情了,放心吧,只是受了一些風寒,如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我自己的女兒自己會擔心,用不着你來操心!”錦安候夫人冷冷道:“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探視完了就趕快回去!”

“是,夫人。”錦安候夫人越生氣,蘇姨娘就笑的越發的溫婉,她一句也沒有反駁,聽完了訓斥,轉身便帶着自己的丫鬟轉身退出去了。

錦安候夫人瞧着她。卻是恨不得命人上去一把撕爛她的臉才好!

一直等到蘇姨娘的身影消失不見了,她才想起來今日前來的目的,當即甩甩袖子進屋去了。

古月華早已經穿戴整齊在花廳裏迎候了。見錦安候夫人進來,她當即請安道:“見過母親。”宏亞坑劃。

錦安候夫人的目光涼涼的在古月華身上打量了幾眼,見她眉宇之間略顯憔悴,面頰蒼白的很,的确是一副着涼了的模樣,她當即道:“你下來做什麽?好好的在床上躺着!”

“女兒聽琉璃她們說您來了。自然是要出來迎一迎的。”古月華連忙笑着應道,說完了這一句,她便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穿越之初,她是真的想将錦安候夫人當做母親來看待的,因為一開始她對自己那種擔憂與關心是發自內心的,可是沒想到這才過了沒多久,一切就成了這個樣子。如今的她,真的很難将眼前的這個婦人當做母親來看待了。

“你這裏還是老樣子,一切都沒變。”錦安候夫人緩緩在花廳裏的椅子上坐下來,瞧了一眼四周的布置,感慨萬分的道。

古月華點點頭沒有答話。

“彤兒,今日皇上賞賜給你的東西都在哪裏?拿來我看看。”錦安候夫人終于察覺到了一絲尴尬的氣氛。她沒再說客套話,而是直奔出題:“說也奇怪,皇上這賞賜本來是賞給你姐姐的,沒想到竟然也給你送了一份。”

古月華一邊吩咐琉璃将今日趙公公送來的那幾樣東西都拿出來給錦安候夫人觀看,一邊道:“我是沾了姐姐的光了。”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眉頭頓時重重的往上一挑,她沒有接話,而是将目光一一的在那些個東西上掃過,眼中沒有一絲變化:“娘聽說,皇上還派了兩個繡娘來給你量體裁衣?”

“确有此事”古月華聞言,當即點點頭。

“她們,真的就只是量體?”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追問道。

古月華被問的莫名其妙:“當然啊?難不成她們還敢在這侯府裏撒野,要了女兒的命不成?恐怕到時候母親第一個就不會答應了。”說着,她微微一笑。

錦安候夫人聽了,面頰上終于露出一絲淺笑來:“那倒是。”

她趁着端起茶杯的瞬間,悄悄的打量了一眼自己這個大女兒的神情,結果卻什麽異常也看不出來,古月華臉上的表情坦坦蕩蕩,仿若心中空無一物。

難道,是她想多了?

錦安候夫人頓時疑惑起來,但很快這絲猶疑便被打消了,不可能的,皇上大張旗的派了兩個繡女來量衣,這絕不簡單!

“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要跟彤兒說。”錦安候夫人對着琉璃等人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琉璃帶了一絲擔憂的瞧了古月華一眼,迅速與錦瑟等幾個丫鬟退了下去。

“娘,您将她們打發下去,可是有話要跟女兒說?”古月華笑盈盈問,但對于錦安候夫人的來意她已經猜測出了十之八九。

“娘不信那兩個繡娘今日前來就是替你量衣的。”錦安候夫人瞧了古月華一眼,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老實告訴娘,她們都對你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啊?”古月華眨眨眼,笑道:“剛剛我就說的很明白,她們只是量身而已,之後就都離開了。”

錦安候夫人根本就不信這話,聞言瞧了古月華一眼皺眉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告訴我,她們是怎麽量的。”

古月華也沒有隐瞞,直接就道:“開始量衣的時候,那兩個繡娘說我穿的太厚,又是披風又是棉衣的,就這麽量會出現差錯,最終女兒聽從她們的勸說,脫掉披風與外裳,只着裏衣量的。”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一絲凝重來,她瞧了古月華一眼,追問道:“那,量衣裳的過程中,沒有出現什麽意外?”

“沒有。”古月華聞言當即點點頭:“她們都是繡娘,經驗豐富,沒一會兒便量完了,之後就走了,娘,您還有什麽要詢問的?”

錦安候夫人瞧着古月華,眼前的女兒明明一臉的虔誠與恭敬,眼神也是溫順無比的,就像過去的十幾年一樣。但是今日不知道為什麽,她卻忽然從那雙清澈水眸中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耐。

錦安候夫人有些吃驚。

她用審視的目光再望了古月華一眼,但這一次,她卻什麽也看不到了。

盤問不到什麽,錦安候夫人最終悻悻然的離開了,只是她的內心中,卻并不怎麽相信古月華的話。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這個一向都不被她看重的小女兒眼中,忽然有一絲興奮之色一閃而過。

母親很讨厭蘇姨娘是麽?很好!

短短一瞬,古月華便已經在心裏面設想了一千種對付這兩個人的法子。

“小姐,你在想些什麽?”琉璃看古月華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頓時詫異的問出口來。

古月華搖頭,道:“沒什麽。”頓了頓,她又開口問道:“你們看見雲朵了麽?她去送一封信而已,居然還沒有回來?”

琉璃聽了這話,當即促狹一笑,道:“小姐,你到底是挂念雲朵呢?還是挂念她身後的那位主子啊?”

第 261 章 紅痣

古月華聽了這話,定定的看了那繡娘一眼,直到看得對方不自在的低下頭去,她這才慢悠悠道:“哦,你只是想要我将外衣脫掉啊!這個簡單。”說着,她輕輕一笑。道:“我這段時日身體不舒服,要不這樣,我請我的丫鬟們進來幫我更衣吧!”說着,便喊了一聲:“琉璃。”

“小姐!奴婢在!”琉璃應聲從門外走了進來,福身道:“小姐,您有什麽吩咐?”

“把炭盆多搬進來幾個,這屋子裏雖然燒着暖炕,但我就這麽更衣的話,恐怕還是會着涼。”古月華淡淡道。說着,她便轉過頭來對着繡娘們道:“你們可有意見?”

“奴婢們沒有。”兩個繡娘當即低下頭去。

古月華淡淡的擡起頭,瞧了那兩個繡娘一眼,給琉璃遞了個眼色。

琉璃會意。當即走出去,指揮者丫鬟們搬了三個火盆進來,都放在卧室裏。

古月華道:“來,替我更衣。”

琉璃應了一聲,正要走上前去,那繡娘連忙道:“二小姐,這個我們就可以做!不用勞煩她們!”

“你們是貴客,我可沒那個膽子勞煩。”古月華甜甜一笑,任由琉璃在一旁慢慢的将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件都脫了下來,只剩下裏衣。屋子裏放了那麽多火盆,古月華倒也不冷。

那兩個繡娘再一次趕人:“古小姐,現在要量尺寸了,請小姐讓她們退下吧?”

古月華轉過頭來瞧了她們一眼,慢慢道:“兩位嬷嬷,量衣還需要保密麽?你是怕她們學了你們的本領?你們放心。我的丫頭們基本上都不做衣裳的,這點我可以向你們保證。”

繡娘們陪着笑臉解釋道:“二小姐,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古月華看她們那支支吾吾的模樣,心中便明白一定是皇上跟她們交代了什麽。

與皇上抗衡,那是自尋死路。

古月華低頭努力的思索了好一陣兒,才點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叫她們退下。”說着。她便轉身對着琉璃等擺了下手。

兩個丫頭不情不願的退了下去,心中的緊張之色更甚。

房間門再一次被人關了起來。

兩個繡娘定定神,這才拿出尺子來,靠近古月華,為她量體。

前胸,後臀,柔軟的手指與尺子在古月華的身上到處游走,一個量上身,一個量下身,兩個嬷嬷配合倒也默契。

終于,一個嬷嬷的手伸到了古月華的後肩胛骨上。

古月華淡淡開口:“嬷嬷,你手伸那裏做什麽?那裏應該不需要丈量吧?”

那嬷嬷見她回頭。面上頓時出現一絲尴尬之色來,她勉強一笑,道:“古小姐,奴婢當然不是量這裏了,只是,您的後衣裳領子上似乎有些髒東西,你轉過身去,讓奴婢替您拂一拂。”

古月華定定的瞧了她一眼,依言轉過身去。

那繡娘知道她已經起疑,當下不敢在過遲疑,咬咬牙,猛的一把扒開了古月華的後衣裳領子!

古月華剛剛才從床上起身沒多久,所有衣裳都是匆匆忙忙上身的,這裏衣便沒有扣的怎麽嚴實,那繡娘一扒之下,古月華的上半個後背,便幾乎全部暴露在了空氣裏。

當那一顆鮮紅的痣出現在繡娘們的視線內之時,她們頓時大大的驚呼了一聲!

古月華猛的轉過身來,一把将自己身上的衣裳穿好,轉過頭來冷冷的瞪了她們一眼道:“你們這是做什麽?難道這也是皇上吩咐的?”

“這自然不是!”兩個繡娘見她發怒,頓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口中急急解釋道:“二小姐,奴婢們不是故意的的,只是失手罷了。”

“真的是失手?”古月華的語氣極盡諷刺,眸中有着壓抑不住的怒火。

那位高高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他到底是想怎樣!

“是的!”兩個嬷嬷回答的倒也幹脆。

古月華無語,這樣沒有證據的事情她還真的不能将她們兩個怎麽樣,更何況這還是皇上派來的!

“你們量完了沒有?”古月華冷冷問。

“量好了!自然是好了!”兩個嬷嬷點頭如搗蒜。

古月華深深的瞧了她們一眼,這才轉身對着門口喊道:“琉璃,錦瑟,你們進來替我穿衣裳吧!”

兩個丫頭應聲而入,忙走過去動作麻利的替古月華将剛剛才脫掉的那一身衣裳全數穿在了身上。

兩個繡娘再次告罪,之後便轉身退下去了。

古月華換好衣裳走出門,卻只看到這一行人飄然遠去的身影。

“小姐,這兩個嬷嬷剛剛在屋子裏到底做了什麽?”琉璃與錦瑟十分驚訝的問。

古月華搖搖頭,道:“她們也沒做什麽,只是瞧了一下我的後邊肩背而已。”說着,她便對着琉璃道:“你們跟我來。”說着,擡腳往屋子裏走去。

兩個丫頭知道事關重大,都不疊點頭,還吩咐茗香仔細在門口守着。

屋子裏,古月華對着琉璃道:“你們看看我的後肩背上到底有什麽。”

琉璃詫異道:“除了一顆痣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啊?”

“一顆痣?”古月華奇怪道。

琉璃當即點頭:“是的,奴婢們從小伺候小姐您,自然知道,是一顆紅痣,形狀還蠻好看的,小姐,怎麽了?”

古月華低頭深深的沉思起來:一顆紅痣,這也算不得多麽離奇,為什麽皇帝要大費周章的找兩個人來查探一番呢?這中間有什麽陰謀不成?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而且宮禁森嚴,她一個不受寵的侯府嫡女,真的很少有機會進宮,要想查明此事,必須得要找一個人來幫忙了。

”雲朵,你有多久沒有回去看望過靖王了?”古月華開口問。

雲朵眼中頓時迸發出巨大的驚喜來:“小姐!你總算是想到王爺了!”說着,竟泫然欲滴。

古月華只覺得無語的很,她從王府裏回到錦安候府來,總共也只不過半個月的時間而已,那裏就值得她如此了?

“我這裏有一封信,等下你交給他。”古月華說着,當即展開紙筆來,伏案書寫起來,才一會兒功夫,一封信便寫好了。

雲朵将信接過來,塞在胸口隐秘的位置,道:“小姐,我走了你可要當心些,海棠苑那邊并不平靜。”

“這個還用你來說?”古月華微微一笑,只是臉上的疑惑卻是一直都沒有消失。

落梅居裏居然也得了賞賜,而且價值不菲,這消息很快便傳到海棠苑裏去,古月彤這段日子以來,已經休養的差不多了,聽聞這個消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錦安候夫人看到她這個臉色,當即解釋道:“彤兒,你也別多心,皇上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捎帶着賞賜她一些東西罷了,咱們沒有必要計較。”

然而古月彤卻置若罔聞,她轉過了頭,對着如意問道:“陛下到底給我二姐賞賜了什麽東西?”

“回小姐話,有一盒子東珠,錦緞十匹。”如意當即低頭道。

古月彤啪的一下子便将手裏的茶碗摔了:“什麽叫看在我的面子上捎帶着賞賜?這也只不過只比我少了一箱子首飾而已!”

一箱子首飾,還都是貴重無比的。這分量能一樣麽?如意抽了抽嘴角,十分無語。

錦安候夫人嘆息一口氣道:“彤兒,你別鬧了,那一箱子首飾,又怎麽可能會少?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何必要計較這些?”

古月彤聽了,臉上的氣總算是消了一些,她再一次看了如意一眼道:“我記得你好像說過,皇上派去落梅居裏傳旨的除了太監,還有兩個繡娘,可是當真?”

如意沒想到她連這個都記得那麽清楚,也不敢隐瞞,當下老老實實道:“是的,大小姐。那兩繡娘,是皇上派去給二小姐量體裁衣的。”

話一說完,如意便擡頭看了一眼,見自家主子的臉不出意外的陰沉下來,她當即住了嘴。

“她算個什麽東西?皇上都沒有指派人給我量體裁衣,沒想到卻對她那麽好!”古月彤氣恨交加的怒罵道。

錦安候夫人看到她這個樣子,心中也起了幾絲疑慮:“這倒是新鮮,從前宮裏無論是皇上還是哪宮娘娘有賞賜下來,都是放下東西就走,還從沒聽說過要替人量衣的,今日倒是頭一遭。”

“哼!肯定是那個賤人趁你們不在,想法子勾引了太子哥哥,不然皇上能對她這麽體貼?”古月彤當即道。

“不,絕不是這樣。”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搖搖頭,道:“這件事情不簡單。”說着,她皺眉思索了片刻,面上忽然出現一絲驚訝之色來:“莫非皇上還是對你清白與否,心存疑慮,所以讓人借着量衣的名頭,專門替你妹妹驗了身?”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目瞪口呆,然而她畢竟是個聰明之人,沒過多久便反應過來:“娘你說的沒錯,很有可能就是這樣。”說着,她擡眸瞧了瞧錦安候夫人,道:“娘,你已經很久都沒有去看過妹妹了,不如趁着今日去看看她吧!女兒聽說她病了呢!”

“真的?”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擡眸看了古月彤一眼,卻從她臉上看到了一絲迫不及待,她登時恍然,這個女兒才不是讓她去看望古月華的,而是讓她去詢問一下到底是不是她們猜測的那樣。

這樣也好。

錦安候夫人想了想,當即點頭:“好,那麽娘這就過去看看。”

古月彤笑的溫婉:“娘,您對二妹妹真好。”

……

落梅居裏今日看起來似乎熱鬧無比,趙公公與兩個繡娘前腳剛走,古月華還來不及坐下喝一口茶,好好的平複一下心緒,後腳便有丫頭進來禀報道:“二小姐,蘇姨娘來了。”

“蘇姨娘?”古月華頓時吃了一驚,她是暗中調查了這個女人不錯,可她還沒有機會對她動手,這女人怎麽上門來了?

“請她進來吧!”古月華很快平複了心緒。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古月華躺在床上沒有動,雖然對方是她父親的小妾,輩分比她高一些,但是,古月華畢竟是侯府嫡女,一個小妾,還沒有資格讓她起身迎接。

不一會兒,裏間與外間相隔的那道厚重的門簾子便被人從外面掀開了,由于堂屋大門是敞開的,一道陰冷的氣流便被來人帶了進來。古月華感受到這陣冷風,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下一刻,她便看到一個略施薄粉的女子從外頭走了進來,面貌清秀之極,身段纖細,渾身上下自有一股濃濃的韻味。

這蘇姨娘也算是好相貌了。這是古月華看到此人的第一印象。

而蘇姨娘自來到裏間,當即笑盈盈的開口道:“一直沒有機會來看望二小姐,今早聽說你病了,我這便來看看。沒有打攪到你吧?”

她有一把甜軟的嗓音,說起話來帶了一絲吳侬軟語的江南氣息,配合着這張臉,這身打扮,古月華根本就不用懷疑,這恐怕就是他爹喜歡的女子類型了。

難怪這個蘇姨娘剛剛上位沒多久,便已經讓錦安候夫人如此忌憚,果然是有實力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今日上門,到底是想做什麽?

古月華眨眨眼睛,道:“蘇姨娘請坐。”說着,便對着一旁的琉璃吩咐道:“看差。”

蘇姨娘笑着坐下,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道:“二小姐,我聽說你昨日還是好好的,今日這是怎麽了?怎麽病的這麽突然?”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中忽然一跳,頓時警覺起來。

昨日她偷偷躲在暗中偷聽了大哥與趙恕的談話,今日病倒,能夠産生懷疑的,唯有古潇安一個人罷了,府中其他人就算是知道她病了,也會習以為常,畢竟她常年生病吃藥,這根本就不算什麽,這蘇姨娘到底又是因為什麽而對她産生懷疑的?

蘇姨娘……

古潇安……

這兩個人暗中有聯系?古潇安這麽快就在父親身邊安插了人手?

古月華被自己心中的這個猜想吓了一大跳,可是下一刻,她便有些恍然。

那古潇安既然敢動古月彤身邊的秋蘭,一個蘇姨娘而已,他又有什麽不敢動的?能讓一個女人對另一個男人俯首聽命,那就只有已經發生了肉體關系才成,尤其是這個女人還有名譽上的丈夫。

古月華越想越懷疑,同時她也在努力的否定着這個猜測。

不!應該不是這樣的!這個蘇姨娘,勾引侯爺,肯定是有她的目的!她不是這麽單純的人!

“二小姐,我問你話,你怎麽愣住了?”就在這時,蘇姨娘開口問了一句。

古月華猛然從冥想中回過神來,她擡眸瞧了瞧眼前的美貌女子,搖搖頭道:“沒什麽,我只是看到蘇姨娘,回想起你之前在我母親那裏當差的那些時日罷了。”

“是麽?”蘇姨娘輕輕一笑,然而心中卻暗暗的吃了一驚。

古月華笑道:“姨娘剛剛問我什麽?”

“也沒什麽。”蘇姨娘淡淡道:“我只是看二小姐病的蹊跷,随口問一句罷了。”

“蹊跷?怎麽會蹊跷?”古月華淡淡一笑,道:“我只不過是昨日看院子裏的花兒開的好看,所以出去看了看,誰知道,竟然就因此而着了涼,有什麽好疑惑的?”

“原來如此。”蘇姨娘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她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環視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一旁榻上放置的那十匹錦緞,不無豔羨的道:“二小姐,皇上對你可真好,竟然送這麽多東西給你。”

“不過是賞賜給姐姐,捎帶着給我送一些罷了。”古月華接口道。

蘇姨娘目光閃了閃,笑道:“捎帶?”她笑了笑,道:“二小姐,你在病中,恐怕還不知道吧?皇上賞賜給大小姐的東西,只是比你多了一箱子首飾而已。而且,”她頓了頓,意味深長的望了古月華一眼道:“皇上可沒有委派宮裏的繡娘為大小姐量體裁衣。”

“量衣只是順便罷了。”古月華依舊淡淡道。

蘇姨娘見自己無論問什麽,古月華都是跟她打太極,永遠都是客套話,她的眸子暗了暗,正想找個機會屏退下人,與古月華說些悄悄話,就在這時,門外茗香進來禀報道:“小姐,夫人來了!已經到了門口了!”

古月華聞言,不由的吃了一驚,母親怎麽來了?

緊跟着她便恍然,錦安候夫人來此,跟蘇姨娘的目的一樣,都是想探聽皇上為什麽要派兩個繡娘來給她量體裁衣。當然,蘇姨娘的目的還要更複雜一些。

古月華想着,當即轉過頭來,瞧了蘇姨娘一眼,笑道:“母親來了,月華不能下床,還勞煩姨娘出去迎迎母親。”

“這是應該的。”蘇姨娘應了,顧不得心中忐忑,當即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宏上麗弟。

門開了,外頭的冷空氣再一次的撲上了古月華的身上,只是這一次,她坐的相當穩當。

當錦安候夫人一路風塵仆仆的冒着嚴寒來到這已經許久沒有來過的落梅居之時,迎面便看見了一窈窕的身影就站在廊下,那女子眼中的笑意一瞬間便刺痛了她眼。

蘇姨娘這個賤人怎麽來了這裏?錦安候夫人的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

第 259 章 真相

古月華一下子便停了下來,黑暗中,她的臉在燈籠的照映下,若隐若現,讓人看不清楚神情。

“你去看看,誰這麽晚了還在那裏?”她低低的問道。

雲朵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古月華命令琉璃将燈籠熄滅,兩個人靜靜的站在連廊上,有穿堂風陣陣吹過,但古月華的身影卻依舊站的筆直,琉璃瞧着,不由的心疼起來,她們家小姐身子不好,卻站在這裏吹夜風,明日着涼了可怎麽辦?

但此時此景,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古月華卻很沉的住氣,她知道。雲朵既然提醒了她們,那就證明現在她們所呆的地方,其實是安全的。絕不會被前面那人發現。

過了沒一會兒,雲朵便悄悄的返回來了,附在古月華耳朵邊上說了幾個字。

古月華的面上頓時浮現出一絲奇異的表情來。

“你帶我過去,我想聽聽他們在密謀些什麽?”

聽了這話,雲朵卻不由的有些犯難:“小姐,奴婢去聽了,一字不差的轉述給你不好麽?”

“不成。”古月華搖搖頭,道:“我不是不信你,你的記憶力很好,只是,他們說話時候的語氣,這個你卻是模仿不出來的。這個最能影響人的判斷了,我大哥竟然在深夜裏與三皇子在府上密謀,那就絕對不會是小事。你帶我過去看看!”

“是,小姐!”雲朵終究拗不過古月華,被迫着答應了下來。

“琉璃,你在這裏呆着,我們一會兒就會回來。”古月華轉過頭來對着琉璃柔聲吩咐道。

然而琉璃卻拼命的搖頭,猛的一把抓住了古月華的手,勸道:“小姐!咱們只要呆在落梅居裏好好的過日子就成,為什麽非得要理會旁人呢?你每次為了別人都做那麽多危險的事情。可誰又曾領過你的情了?要我說,管他世子與三皇子密謀什麽,又不關小姐您什麽事情,咱們為什麽要去淌這趟渾水呢?”

古月華倒是沒有想到琉璃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來,不由的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道:“琉璃,你擔憂的太多了,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小姐!”琉璃稍稍提高了聲音,拉着古月華的那只手并不松開。

古月華無奈嘆息一口氣,瞧着琉璃意味深長道:“琉璃。傾巢之下焉有完卵,這句話你聽過沒有?”說着,她慢慢掰開琉璃的手,轉身對着雲朵點了點頭,兩個人迅速前行,很快就消失在琉璃的視線裏。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小姐到底是什麽意思?琉璃呆呆的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夜黑風高,琉璃站在那裏,身形很快就被夜色給吞沒了。

古月華跟在雲朵身後,一路疾行穿過了兩條連廊,原本她們走的路線是很靠近錦安候的書房的,但是随着雲朵引路,古月華卻漸漸的發現,她們走的這條路又漸漸的遠離了錦安候的書房。

古月華心中疑慮,去沒有說出口來。

終于,雲朵帶着古月華在一面高牆下停了下來。

古月華屏住呼吸,将耳朵貼在牆上,仔細的聽着牆那邊的情景。雲朵則是神情戒備的盯着四周,以防有人發現她們,同時她也找準了逃跑的路線。

在她來到古月華身邊之前,她的先前一位主子曾經交代過,無論小姐吩咐她做什麽,她都必須得要做,但卻要務必時時刻刻保證她的安全,小姐要是出了事,那她就提頭來見。

這些,雲朵并不敢忘記。

古月華卻沒發現雲朵的模樣,她在仔細的聽着牆那邊的對話。

只聽一人壓低了嗓音道:“三皇子殿下,你說你知道今日梁晉為什麽會在侯府門前大鬧那麽一場,而宮裏面的皇後娘娘卻逼着我家小妹驗身,原因到底是為什麽?”

這聲音耳熟無比,古月華幾乎是不用猜測就能知道,這人就是古潇安,而他發問的另一個人不用說就是三皇子趙恕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耳朵豎的更高,同時将自己的呼吸減輕到微不可聞,她知道,無論是三皇子還是古潇安,他們都是習武之人,她躲在這麽近的地方偷聽他們的談話,一定很輕易的就會被人發覺,所以,她必須要謹慎,別沒聽到真相,自己反而被人揪出來,那就不妙了。

只聽牆那邊趙恕回答道:“古兄,這一切還要從賞梅宴上開始,其實從那時候起,你們家就中了皇後的圈套。”

“皇後為何要算計我妹妹?我們兩家之前并無恩怨!”古潇安聽了這話,頓時氣憤不已,連聲音都大了一些。

古月華将耳朵稍稍往後靠了些。

趙恕繼續道:“古兄,你稍安勿躁,我且問你,那時候你妹妹當着皇後的面兒自刎未死,皇後命人将她擡到內殿裏去,并且請了太醫來為她診治,當時太子憤而離開,我也離開了,只有你在外殿守着,可有此事?”

“是這樣沒錯。”古潇安聽了之後,當即點點頭道:“當時,我原本是想進去屋內守着彤兒的,可是皇後說,男女有別,我雖然是彤兒親哥哥,卻也不好在裏面呆着,有宮人嬷嬷伺候就好。我一想,我一個大男人粗枝大葉的,呆在裏面反而礙手礙腳,于是就出去了。”

趙恕聽了這話,當即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古兄!要是你當日沒有離開那該有多好!令妹也不會遭受到像是今日這般的無妄之災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說清楚?為什麽我一離開,就造成了如今的場面?”古潇安聽的滿腹疑問,當即發問起來。

古潇安瞧了他一眼道:“說你不聰明吧,你們家那個小妹,被你們兄妹倆打壓的毫無還手之力,白白做了這麽多年的擋箭牌也不自知。說你聰明吧,你卻連那麽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當日,你要是堅持在內殿守着,皇後她也不能拿你怎麽樣,你是古大小姐的親哥哥,你妹妹生死攸關,你在裏面守着,又有什麽不對?可你偏偏卻離開了,坐在外殿又有何意思?倒還不如回去接應錦安候夫人來的痛快!”

“三殿下,你到底是想說什麽?”古潇安越聽越糊塗,不由的開口發問。

古月華也十分疑惑,當日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一陣寒風吹過,吹的渾身涼飕飕的,她卻渾然不覺。

趙恕繼續道:“古兄,我問你,你等在外殿的時候,是不是睡着了?”

“你怎麽知道?确有此事!”古潇安十分驚奇:“我好像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情吧?”

“沒有告訴不要緊,你也不要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因為等下你全明白了。”趙恕瞧了古潇安一眼,十分無奈的道:“你可曾知道,當日古大小姐自盡,皇後心裏面是怎麽想的,她就心甘情願的認栽,等皇上知道了此事之後将她責罰?你太不了解皇後這個人了,她睚眦必較,你妹妹或許是無心,但她卻不會當做無心。”

“你還有臉說這個?”古潇安聽到這裏,突然就火了:“要不是當日賞梅宴上出現的人是你,我妹妹她才不會選擇自殺!”

趙恕聽了這話,神情頓時黯然了下來,好半天才道:“不錯,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沒有想到會讓古大小姐心中如此難受,當日在狩獵場上……”

“你不要再提狩獵場上的事!”古潇安暴怒道:“你明明知道那是我妹妹心裏面的傷疤,又何必提起呢?其實不光是彤兒,就連我,至今也是耿耿于懷……”

古月華躲在牆那邊聽的雲裏霧裏,但有一件事情她弄明白了,當日在狩獵場上之時,古月彤與趙恕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麽!

“古兄,那真的是我的錯,我也不想再替自己分辨,只是……”趙恕還想解釋,但古潇安猛的一下打斷了他:“你不要再說這個了,叫人聽的心裏面難受!你接着說,我妹妹當時自殺未死之後,皇後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怎麽想還用說麽?你當日是怎麽昏迷的?這絕對不是意外!”趙恕慢慢道:“當時那座宮殿裏只有你是古家的人,是古大小姐的哥哥,可是除了你之外,就全都是皇後的人了,她想法子将你弄昏迷,之後要做什麽,難道你現在還猜不到麽?”

古潇安似乎是聽到了什麽令人難以置信的話,整個人都僵住了,好半天他才慢慢道:“你是說,在那個時候,皇後對我妹妹做了手腳?可是,可是……”說到這裏,他忽然幡然醒悟,猛的轉過頭來死死的盯着趙恕:“那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

“很簡單,當時我氣沖沖的走出了宮殿,但卻沒有離開,而是易容成了一個富家公子,繼續在皇莊裏轉悠,準備探一探皇後的底細,你與太子不知道他心裏面想的什麽,但我卻知道,這個久居深宮的婦人,心腸到底有多狠!”

“那你發現了什麽?”古潇安追問道。

趙恕看了他一眼,慢慢道:“當時我沒轉悠多久,便碰見了皇後宮裏的張嬷嬷,就悄悄的跟在她的後面,看她想做什麽,結果就看見她在莊子裏亂轉,似乎是在找什麽人,我就現身了,沒想到,她竟然如獲釋寶的帶着我回去了我才出來沒多久的那座宮殿,一進門,我就看見你趴在桌子上睡的昏迷不醒。”

“後來呢?”古潇安聽的緊張不已,他感覺,他就要知道某種真相了!

古月華依靠在牆的那邊,趙恕還沒有繼續往下說,但她卻已經能夠猜測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了。

寝殿裏只有一個昏迷不醒的古月彤,皇後放倒古潇安,趁着古家人還沒有到來之際,從皇莊上随便找了一個外男進來,目的是什麽這還用說麽?怪不得那梁晉會當着所有人的面兒喊出自己與古月彤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的話來,原來這一切都是皇後自導自演的!

只是,她随随便便的找了一個人來破古月彤的身子,卻找到了趙恕,這是她的失誤。要不然,也就不會有她今日的失敗了。宏扔記巴。

古月華不想再聽下去,但這兩個人話沒有說完,她卻不敢離開,生怕驚動了他們。

趙恕的說辭果然與古月華猜想的差不多,他将當日的情景解釋了一遍,對着古潇安道:“古兄,我進去之時,皇後命人給我喂了一顆春藥,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春藥我根本就沒有咽下去,她的人一将我推入內殿關上房門,我便将藥物吐了出來,之後,我就做了一場假戲給她看,在當時的那樣場景下,我別無選擇。”

古潇安聽完了這話,臉上的暴怒卻沒有絲毫消退,他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你做了一場假戲,蒙騙住了皇後?”

趙恕點點頭,道:“自然是做戲,我要是真的碰了你妹妹,今日那嬷嬷又怎麽能驗出她是處子之身?”

“可你當日要是換另一種方法,說不定今日之事就不會發生!”古潇安怒道:“都是因為你的懦弱,與不敢反抗,你才會将計就計,可皇後她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怎麽會有恃無恐的設下今日的圈套?你以為找回了秦白就了事了?這件事情已經鬧的全城轟動!盡管皇上處罰了梁晉一家,可是京城裏有多少人相信我妹妹是清白的,這未曾可知!”

趙恕聽了這一聲聲的指控,卻是一言不發,過了好久,他才慢慢道:“古兄,我當時也想過直接恢複原本的身份,強行終止皇後的行動,可是你想過沒有?當日去皇莊,我手裏根本就沒帶多少人!後來為了讓皇後相信我已經離開,我将剩下的人也遣回京了,當時整個皇莊都在皇後的控制之下,我要是強行出頭的話,她一定會想法子将我滅掉,繼續實施計劃的!”

“可是那樣一來,時間上她就來不及了。”古潇安聽了這個解釋,臉上的神情終于緩和下來,他瞧了趙恕,淡淡道:“是我妹妹福薄,你也盡力了,這事兒不怪你。”

話雖如此,但他臉上的表情卻一直都是陰郁的,很顯然,剛剛那番話心口不附。

趙恕看了他一眼,也不想指出古潇安在這件事情上的無用來,他嘆息一口氣道:“我今日告訴你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們以後多多小心皇後。”

“這個還用你說?”古潇安淡淡一笑,嘴角極盡諷刺。

第 258 章 皇上的奇異态度

龔嬷嬷最為機靈,她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當即答道:“回娘娘話!奴婢們進了侯府,只是聽從錦安候夫人的安排,去驗看了她指定的一位姑娘,至于那姑娘到底是不是古大小姐。奴婢們卻不清楚。”

錦安候夫婦聽了這話,臉色都很難看,趙恬不由的開口問道:“母後,你這話到底是何意思?”

“什麽意思?自然是再驗!”皇後慢悠悠道:“只不過,這一次,卻是大小姐與二小姐一起驗了。”這話,她說的意味深長。

皇後不是一個輕易就會認輸的人,她也從來也不相信自己會失手,而龔嬷嬷今日在大殿上所說的話也絕不可能是假話,她想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她都已經算計好了!

但事到臨頭。卻出現了這樣的差錯,皇後的眼中有隐藏不見的一絲殺氣一閃而過,她是個反應迅速的人,很快便從這其中查找原因,而古家兩姐妹長的一模一樣的事情是第一個湧入她腦海之中的。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掉包計這樣的想法便冒了出來,皇後久居宮闱,對一切陰謀都有一種超乎尋常的敏銳,她當機立斷的當堂提了出來。

人人都被她的這個想法給驚到了。

“皇後,你說什麽?!”皇帝十分詫異道:“要将錦候府上的兩位小姐全部驗身?真是荒謬!”他說着,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顯見得,他根本就不會同意這樣的說法。

趙恬聽到竟然連古月華都不能幸免,也要驗身,頓時氣的大怒。冷冷瞧着皇後道:“母後,你說的也太離譜了,錦候與夫人是那樣的人麽?你怎麽能當堂污蔑一個臣子的清白!”

“你身為太子。就是這麽跟嫡母講話的?”皇後聽了這話,不怒反笑道:“古大小姐驗身的時候,你可沒這麽大的反應,她才是你的未婚妻!如今我們說的是二小姐,太子殿下,你又為何如此激動?本宮怎麽覺得,你更在乎古二小姐一些?”

“母後不用揣測了!華兒是彤兒妹妹,那自然也是本宮妹妹。本宮才不會讓她遭受這樣的屈辱!”太子反唇相譏道。

皇後依舊笑的雲淡風輕:“妹妹?哦?那半個月之前,是誰在皇上面前求情,要讓皇上解除了古二小姐敏王妃的婚事?”

趙恬聽了這話頓時氣的滿臉通紅,這件事情他是單獨與皇上說的,皇後怎麽會知道!

皇後見他無話可說,正想趁勝追擊,就在這時,一旁的皇帝輕輕的咳嗽一聲道:“你們倆不要吵了!吵的朕頭疼!罷了,這件事情朕還是問問錦候有何想法吧!”說着,轉頭看向了錦安候。

錦安候氣的臉色鐵青,雙手哆嗦。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一顆憤怒到了頂點的心平靜下來,他轉過了頭,雙目直直的望向皇後,一字一句道:”皇後娘娘當真是言辭鋒利,一旦聽說我家彤兒是清白之身,立馬就提出本候将女兒互換這樣的事情來,您為了一個梁公子,可真是什麽手段都用盡了!不錯!本候是有兩個女兒,而且長的外人難以分辨,但是,那是外人難以分辨,卻不是所有人都分辨不出來的。娘娘非得要以驗身這樣的手段,一驗再驗來以證清白嗎?真的要用如此的手段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微臣一家麽?”

“錦候!你不要聽這個無知婦人的話,她是胡咧咧的,朕不會相信的!”皇上見錦安候明顯氣恨已極,當即出言安慰。

“錦候這麽說,是有法子能證明古大小姐就是古大小姐麽?”皇後聽了錦安候的指控,再聽見了皇上的誅心之言,竟然仍然沒有翻臉,依舊笑眯眯的,只是這笑容怎麽瞧怎麽陰森。

“沒錯!”錦安候陰沉着一張臉道:“衆所周知,我家彤兒在參加賞梅宴的時候,因為被人污蔑而以死來證明清白,她脖子上的那道傷總不是假的吧?當日賞梅宴微臣的另一個女兒當時在家養病,她脖子上是沒有傷的,只要能夠證明龔嬷嬷與紀嬷嬷等人在驗身的時候,驗的是脖子上有傷之人,那就一定是彤兒沒錯了!還用得着如此大費周章麽!”

皇後聽了這話,頓時一愣,然而很快她便恢複過來,臉上重新帶上笑容道:“侯爺說的是,這麽大一個區別本宮竟然忘記了,只是,”她轉過頭來,看了龔嬷嬷與紀嬷嬷一眼道:“兩位嬷嬷,你們當時驗身的時候,可曾注意到古小姐脖子上的傷麽?”

龔嬷嬷立即答道:“回娘娘話,奴婢未曾注意。”

然而紀嬷嬷卻道:“回娘娘話,當時龔嬷嬷頭上被古大小姐給打傷了,一直在外頭歇息,後來進去驗身也只不過呆了一刻,沒有注意到古大小姐脖子上的傷也是有的,但奴婢卻是與其她幾位嬷嬷将古大小姐從頭看到腳的,她的脖子上的确是有傷,奴婢們能夠聞到濃濃的藥膏味道,對了,奴婢們驗身完退出去之後,徐太醫當即進去給古小姐換藥了。”

她這一番話,算是完全證明今日被驗身的人就是古月彤了。

皇帝聽到這裏,已經算是明白所有事情的經過了,聽了此言,他當即正色道:“原來是這樣!這足以證明梁晉乃是胡言亂語之人,是他心術不正當衆污蔑古大小姐,對她的名聲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害,來人!将梁晉押下去,杖斃!”

話音剛落,外頭便走進來好幾個侍衛,當堂便将梁晉像是一條死狗一樣的拖出了大殿,他一直聲嘶力竭的大聲喊道:“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十分響亮,皇上皺眉喝道:“亂臣賊子,居然到此刻也不死心!還在攀污他人!來人!将他嘴巴堵上!堵上!”

“是!皇上!”門外侍衛們應了一聲,當即有人迅速拿出一團破布,将梁晉的嘴巴堵上,拖走了。

但皇上似乎還未消氣,他再次下達了一道命令:“太尉梁慶安,教子無方,縱容其污蔑他人清白,險些釀成大錯,現将其貶職,全家收押入獄!”

這最後一道命令出來,不僅僅是皇後,就連錦安候夫婦與太子都吃驚的長大了嘴巴。

皇上這處罰,似乎也太嚴重了一些吧?

然而皇上卻沒有要改口的意思,一直到傳旨的太監出了禦書房,他才轉過頭來,重新在臉上挂上一絲笑容來道:“錦安候,今日之事,算是讓你們受了些委屈,對于這樣的懲罰,你可還滿意?”

滿意?皇上抓住梁晉一家往死裏坑,但對于真正将古家往水深火熱上推的皇後卻連責罰都沒有一句,偏心的如此明顯,當他看不出來麽?還問他滿不滿意……

錦安候瞧着皇帝,皇帝也在瞧着他,兩個中年男子對峙,明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可是大殿之上的氣氛卻忽然空前的緊張起來。

錦安候夫人的一顆心懸在了半空中,她張了張嘴,想要打破這份平靜,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趙恬,他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因此聰明的沒有開口。

良久,錦安候才慢慢收回目光,垂頭道:“皇上,微臣一家今日雖然是受了委屈,但是,事情是梁晉做的,您卻懲罰梁晉一家,是不是牽連太多了?”

一旁皇後聽了這話,連忙附和道:“是啊皇上!您看錦侯都這麽說了……”

“你閉嘴!今日之事,你覺得你自己沒有責任麽?朕等下再找你算賬!”皇後不開口還好,她一開口,皇上頓時勃然大怒,打斷道:“好好反省一下!”

皇後頓時滿臉錯愕,但緊跟着她的眼圈兒便泛紅了,仿若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但皇上已經不理會她了,而是轉過頭來瞧着錦安候道:“你們回去吧!好好的歇一歇,讓朕的好兒媳不要多想,安心做她的新娘子就成,大婚之期可就只剩下一個多月了,你們可要讓她早些恢複過來啊!”

錦安候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他點點頭,道:“微臣代小女向皇上謝恩,多謝皇上肯相信她的清白。”

“看你說的,朕肯定相信彤兒的清白了!”皇上聽了這話,當即呵呵一笑,只是眼神裏的深意,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

“謝皇上。”錦安候道。

皇上頓時将目光轉向了太子,瞧了他一眼道:“恬兒,今日你媳婦兒受了大委屈,朕公務繁忙,沒空去看望她,你随錦侯一起出宮,去侯府看望看望彤兒!”

“是!父皇!”趙恬當即應道。

衆人請了安之後便告退離去。今日這懸了一天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當大殿之上只剩下皇上與皇後之時,皇上的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他冷冷的瞧了皇後一眼道:“那梁太尉是你娘家侄媳婦的外家,別以為朕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你一手在背後策劃的!”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後聽了這番指責,當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如雨下道:“這真的不關臣妾的事,臣妾,臣妾只是想要替皇上您查明真相罷了!但凡有所疑慮,臣妾都想徹查清楚,沒想到卻弄到了如此這般境地,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朕知道!”皇帝居高臨下的望着她,聲音冰冷道:“只是,你沒有确切的證據,就急功近利的想要這段錦安候的這一條臂膀,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先皇定下這樁婚事,這麽多年,你以為朕就沒有想過法子讓它土崩瓦解麽!你就是再想為朕分憂,也不能這麽做!”

“是,皇上,臣妾打草驚蛇了。”皇後聽了此言,當即垂淚道。

皇上聽聞此言,重重的嘆息一口氣道:“朕處置梁晉一家,也是為了安撫錦候的心,污蔑他的女兒不貞,這條罪名實在是太大了,難免不會在他心裏留下裂痕,為了安撫住他,朕只有重重的處置梁晉一家,這樣才能将錦侯心中的憤恨消弭于無形,你知道麽?”

“是,臣妾明白。”皇後擦了擦眼淚,哀哀道:“可是,只為了一個女子,你卻要發配梁晉一家,這也……”

“你別覺得不公平!既然敢謀劃,那就要承受該有的後果!”皇上揚眉道:“莫非,皇後是在怪朕太心狠了?”

“臣妾不敢!”皇後聞言,當即連連告罪。

“罷了。”皇帝擺擺手,道:“朕累了,你跪安吧。”

皇後聞言,擡眸瞧了皇帝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便再不敢多言,垂首應了一聲是,便悄無聲息的退下去了。

等他離開,皇帝卻又對着高公公道:“你去,親自将紀嬷嬷悄悄的帶進來見朕,知道麽?”宏他丸技。

“是,皇上。”高公公不敢怠慢,當即應了一聲。

皇帝說完話,便回到禦座旁坐下,仰面靠着椅背,雙目微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刻鐘之後,紀嬷嬷便到了。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行了行了!”皇帝不耐煩的打斷道:“朕叫你來不是為了聽這些的!”

“那麽,不知道皇上喊老奴過來,究竟所謂何事?”紀嬷嬷當即開口。

皇帝定定的瞧着她,過了好半天才道:“你今日替古大小姐驗身的時候,可曾在她的後肩胛骨上,看到一顆紅痣?”

“紅痣?”紀嬷嬷聽了這話,當即深深的沉思起來,她努力的将自己當時驗身的結果回想一遍,轉身對着皇帝道:“皇上,奴婢可以确定,古大小姐的肩膀上,并無一顆痣,別說紅痣了,就是黑痣也沒有一顆。”

“沒有?”這次輪到皇上吃驚了。

然而紀嬷嬷看到他這幅模樣,心底裏卻忽然掀起了驚濤駭浪來,一個當朝的皇帝,竟然詢問一個臣子家中的嫡女身上有無紅痣,這情形,怎麽看怎麽詭異!

然而她紀嬷嬷畢竟是宮中的老人了,她十分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越是吃驚,就越是要保持平靜,要是敢有一絲異常露了出來,就有可能遭到殺身之禍。

這件事情,她也根本就不敢往外吐露一個字,就連她的主子淑妃娘娘,也是不能!

果然,皇帝在皺眉思索了一陣,覺得無果之後,當即對着紀嬷嬷吩咐道:“朕詢問你的這些話,你會不會告訴別人?”

“回皇上!奴婢今日沒有來過禦書房!也沒有聽到任何話!”紀嬷嬷連忙顫抖着聲音道。

皇上頓時滿意了,他揮揮手道:“很好,你退下吧!”

“是!皇上!”紀嬷嬷心跳如雷?,卻依舊面色平靜的緩緩退了出去。

屋子裏,皇帝将禦案上的一個暗格打開,從裏面拿出一根翠玉雕刻成的桃花簪,拿在手裏細細的琢磨,嘴裏喃喃道:“阿蘿,那個孩子,真的,不是你的麽?”

……

錦安候夫婦一起回到侯府裏面,太子趙恬一路跟随,然而出了今日這樣的事情,他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們,只能沉默不語的坐在一旁,及至到了侯府,衆人只是簡單客套一番,趙恬便去了海棠苑。

錦安候夫人也跟着一起去的,只不過,她是在花廳裏呆着,将卧室留給了趙恬,吩咐下人準備晚膳事宜,至于侯府裏面的事情,她根本就沒有心情處理。

錦安候去了書房,一直坐了好幾個時辰都未曾出來。

宮裏面發生這麽大的事情,雖然古月華呆在侯府裏面出不去,但她有趙靖西送給她的幾個身手不凡的侍女,想知道什麽,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對于賞梅宴上後續發生的這些事情,她真的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了。

不過,這件事情,皇上的态度卻甚為奇怪。自穿越以來,古月華一方面在想法設法的避免讓古家的人出現上一世的情景,但另一方面,她也在苦苦的思索着,一個赫赫有名的錦安候府,到底是因為什麽而走向滅亡的?

這其中的緣由必定很是複雜,絕不是那麽簡單。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清楚,也不是一兩件事情就能促成的,上一世的古月華是個笨蛋,到死都沒能弄明白,這一世,古月華決不能讓這樣的覆轍重蹈!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古家的一份子,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父親錦安候最後會落的那個結局。

而錦安候夫人,古月彤兄妹,則根本就不在她的考慮當中。

皇上對待古家的态度很是奇怪,他明明知道古月彤就快要大婚了,卻偏偏同意了皇後的無禮要求,讓宮內的嬷嬷來檢驗古月彤到底有沒有失身,這既有順水推舟之意,當然也有他自己的意思在裏面,皇上為什麽要這麽做?

古月華坐在窗下,努力的思考着這其中的原因。

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下一刻,一件披風便披在了古月華的身上:“小姐,梅花雖然好看,您也不能一直都這麽看着啊?這樣會傷了身子的。”琉璃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暖暖的,帶着深深的關切。

古月華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沒事,只是在努力的想一些事情罷了,你不用管我,去歇歇吧!”

“小姐,哪裏有奴婢休息,卻不來伺候小姐的道理?”琉璃聽了這話,當即笑道:“之前您兩三個月都不在家裏,我們就是想伺候您,也是沒法子,如今您好容易在家了,奴婢們又怎麽能放過這個機會呢?”

這話将古月華說的無力反駁,她無奈的瞧了琉璃一眼,嘆息一口氣道:“罷了,你既然想要如此賣命,你家小姐我要是不同意,豈不是阻礙了你伺候的機會?”說着,她轉頭瞧了一眼外頭的花海,對着琉璃道:“我想吃梅花酥了,你會不會做?”

“這個小意思!”琉璃當即爽快的道:“小姐,你既然想吃,那奴婢立刻就去做!讓錦瑟過來陪着您!”說着,一溜煙的竄出屋去了。

古月華看着她一陣無語,她真的真的只是想要清淨一會兒,有這麽難麽?

一直到華燈初上,落梅居裏到處點上燈籠,層層若雪的梅花依舊若隐若現的印入每個人的眼簾裏,古月華還在細細的思索着,只是這個時候,她心裏面忽然就冒出一個念頭來:是不是從一開始,皇上就是不想讓古月彤嫁給太子的?他想要阻止,卻又無法出面,因為這樁婚事是先皇的遺诏,他不能,也不敢不遵從。皇後揣摩出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會處處的針對古月彤,針對古家?

古月華的手忽然就顫抖起來了。

“小姐!快過來用晚膳吧!您最愛吃的梅花酥已經做好,再不吃,可就涼了!”琉璃在一旁喊道。

古月華回過神來,當即點點頭,只是坐在飯桌上,她卻有些食不知味。

幾個丫頭看她心不在焉的,也不敢多勸。

飯後,古月華卻破天荒的開口道:“琉璃,你去将那件錦織鑲毛的披風拿來。”

琉璃頓時一愣:“小姐,你要出門?”

古月彤點點頭,道:“好久沒有去看父親了,此時他一定是在書房,我去看看他。”

“小姐,府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侯爺恐怕沒有心情見您吧?”一旁的錦瑟遲疑道。

古月華搖搖頭,輕聲道:“我知道。只是,我依舊要去。”

琉璃看她神色如此堅定,無奈的嘆息一口氣,去衣櫥裏将那件披風找出來,替古月華披上,而錦瑟早已經忙忙的灌了個熱熱的湯婆子過來塞在古月華手裏,好一通忙亂之後,古月華終于出了屋子。

她回過頭來,對着身後一群的丫鬟婆子道:“琉璃跟着我就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小姐!這怎麽可以!”錦瑟當即喊道:“晚上天黑,小姐您怎麽能只帶一個丫鬟呢?這萬萬不可!”

古月華搖搖頭,道:“我不想說第二遍,聽話。”

錦瑟等都低下頭去。

古月華挽着琉璃的胳膊,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外走去,月黑風疾,琉璃手中也只提了一個紙糊的燈籠,從落梅居到錦侯書房,從內宅到二門邊上,短短不過一炷香的時辰就能走到,偏偏她們卻走了很長時間。

在距離錦侯的書房只剩下兩條走廊之時,一直都在暗中呆着的雲朵卻忽然現身,低低說道:“小姐!前面有人!”

第 257 章 你們分的清楚麽 為鑽石過七百五十加更

“皇上說的是,此事事關古大小姐,錦安候的确是應該到場。”皇後第一個笑盈盈的開口附和皇帝的話。

錦安候夫人沒有異議,太子也未曾說話,于是在等待錦安候到來的時候,禦書房內一片安寧。

龔嬷嬷幾次三番的張嘴想要将今日侯府的事情禀報給皇後娘娘。但是她等了半日,也沒能等來皇後的片紙言語,皇後連一個眼神也不曾施舍給她。倒是皇上,無意間看見她額頭上包紮的雪白繃帶,頓時吓了一大跳:“龔嬷嬷,你這是怎麽了?”

“皇上!求您為奴婢做主!”龔嬷嬷聽到皇上問話,當即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的哭訴道:“奴婢奉皇上您與皇後娘娘的命令,去侯府裏為古大小姐驗身,奴婢自問一直都做的很是規矩,也沒有什麽逾越之舉。可是古大小姐,她,她在聽到奴婢訴說是皇上您與皇後娘娘下達的旨意之時,想也不想的便抄起茶杯朝着奴婢的腦袋砸了過來!”

“真是這樣的?”皇上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皇後好似才注意到龔嬷嬷似的,聞言失聲道:“古大小姐在聽說你是奉皇上之命之後,毫不留情砸的?”

“是的!娘娘!”龔嬷嬷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侯夫人,這件事情,你如何解釋?”皇帝隐忍着怒氣問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低頭應道:“皇上,臣婦辯無可辯,小女的确是失手打了龔嬷嬷,這無可分辨。只是,當時情景到底如何,又不是只有龔嬷嬷一個人在場,皇上您聽一聽其她人的說法可好?”

皇上聽了這話,倒是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錦安候夫人竟然如此坐的住。當下便點頭道:“好,既然如此,那麽朕就審問一下她們又當如何?”說着,便轉過了頭,對着紀嬷嬷等人問道:“當時情況到底如何,你們仔細說來!”

“是!皇上!”幾個嬷嬷當即應了。由紀嬷嬷開口,一五一十的将當時的情景講了出來。

“當我們到達之時,古小姐還在沉睡,奴婢們聽侯夫人說她這幾日休息都不太好,便沒有敢上前去驚擾她,一直在外頭等着,後來,好容易古小姐醒了。錦安候夫人明确表示,驗身這件事情古小姐一時之間恐怕還接受不了,讓奴婢等在外頭等候,等她勸的古小姐答應了,奴婢們再進去。誰知道,錦安候夫人還在裏面說話,龔嬷嬷等不及就沖了進去,結果,就被古小姐給失手砸了……”

皇上聽完了這話,目光頓時轉冷,他冷冷的瞧了龔嬷嬷一眼,這才轉頭對着紀嬷嬷等人問道:“事情真的是如此?”

那幾個皇後派去的嬷嬷有心想要替龔嬷嬷辯解,可是事情就是這樣,她們根本就無法說話,只能唯唯諾諾的應了,沒一個分辨的。

“龔嬷嬷,你真是膽大包天!”皇上審問清楚了,當即指着龔嬷嬷罵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侯夫人都說了讓你在外頭等候,你卻不聽,偏要闖進去,這怪的了古小姐麽?她無端端遭受這樣的事情,心情本來就不好!你被打真是活該!”

“皇上贖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龔嬷嬷想要陷害不成反而被罵,毀的腸子都青了。

皇後端坐在上首,目光幽幽的看着這一幕,并不插一句嘴。

好在,皇上終究還是知道龔嬷嬷是誰的人,責罵了幾句便讓龔嬷嬷在一旁候着了,也沒将她怎麽樣。

錦安候夫人看到皇上難得的公正了一回,臉上神色終究是緩和下來。

一刻鐘之後,錦安候便到了。

一番請安之後,皇帝對着錦安候道:“今日請你過來所為何事,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朕叫你過來,就是親眼看一眼這個結果,倘若彤兒真的是清白的,朕絕對不會輕易饒了梁晉去!”

“微臣惶恐!”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跪地請安道:“皇上,為了微臣小女這件事情竟然讓您如此勞心勞累,微臣心中十分羞愧,只是可惜小女被奸人所算計,差點清白不保,還請皇上您一定要還她一個公道!”宏狀縱技。

“到底是被奸人所害,還是古小姐自己行為不檢點,此時還是未知,侯爺是不是言之過早了?你就能十分肯定您的女兒就一定是冰清玉潔的?”就在這時,皇後忽然幽幽的接口道。

錦安候臉上一下子就被激起巨大的憤怒來,她瞧了皇後一眼,不冷不熱答道:“娘娘,微臣只是十分相信自家女兒的品行罷了,倘若我連自家的女兒都不相信,我今日又怎麽會站在這裏呢?”

“好了,不要争吵了。”皇帝不耐煩的擺手道:“你們這是吵什麽?兩個嬷嬷不是都已經驗過身了麽?直接讓她們宣布結果不就成了麽?到時候誰是冤枉的,不就一清二楚了麽?”

“皇上所言極是。”皇後聽了此話,當即微微一笑,對着早已經跪在地上候了半個多時辰的幾位嬷嬷道:“好了,如今陛下都已經發話了,你們就将今日在侯府裏所查出來的結果說出來吧!”

“是!娘娘!”聽聞此言,跪在地上的紀嬷嬷當即朗聲道:“奴婢們全都驗看過了,古大小姐乃是完璧之身!”

此話擲地有聲,十分具有殺傷力。

皇後的臉色唰的一下子就變了!笑容差點都挂不住。

只聽皇上聽了這話,當即笑呵呵道:“朕也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說着,他話鋒一轉,望向了一旁的龔嬷嬷:“你也随着紀嬷嬷一起去驗身了,你驗的結果是怎樣?”

皇後聽了這話,神智立刻被拉了回來,她目不轉睛的盯着龔嬷嬷,甚至是比皇上還要迫切。

錦安候夫婦與太子等原本聽到紀嬷嬷的話,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但皇上轉頭便問起了龔嬷嬷,三人臉上的表情都是一變。

龔嬷嬷在這麽多目光迫切的注視下,頓時覺得如芒刺在背一樣,額頭上冷汗直冒,她不敢去看來自皇帝左邊那道十分具有威懾力的目光,也不敢去看別人,好半天才咬咬牙道:“皇上,古家大小姐的确是完璧之身,奴婢親自眼看過,不會有錯。”

話音剛落,大殿內便響起一道清脆的瓷器落地聲音,衆人紛紛轉頭,這才發現是皇後剛剛失手打碎了一個茶杯,雕龍繡鳳的地毯上碎瓷器片與茶水灑了一地,皇後的右臂衣袖上還濕了一塊。

“皇後,你這是怎麽了?”皇帝十分關切的問道。

皇後迅速将自己臉上的錯愕表情收起來,用笑容掩飾道:“回皇上話,臣妾沒事,剛剛只是不小心罷了,您接着問吧!”

皇帝仔細的瞧了她兩眼,十分關切的道:“皇後,你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那就回去休息去吧!這裏交給朕就好了。”

“多謝皇上體恤,只是,”皇後搖搖頭道:“臣妾既然答應了要幫陛下您審問此事,那就不能半途而廢,無論臣妾身體再怎樣不好,也會堅持到底!”

皇上瞧見她這幅堅忍賢惠的模樣,頓時點點頭,眼中露出幾絲贊賞之意來:“好吧,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叫你失信,你就在這裏坐着罷!”

“謝皇上。”皇後十分溫存的應道。

皇上又瞧了她一眼,這才轉過頭來再一次将目光轉向了一旁的龔嬷嬷,道:“你剛剛說的可是實話?”

龔嬷嬷咬咬牙,不動聲色的瞧了瞧皇後一眼,忽然道:“皇上!這個結果,奴婢雖然不想相信,可是的确是真的,古大小姐,的确是完璧之身。”

“哦?你不相信?這是為何?”皇帝聞言,頓時挑眉。

錦安候夫人臉色一變,正要上前阻止,可是龔嬷嬷卻已經飛快的道:“古大小姐向來娴靜優雅,氣質超群,按理說,她是絕對不可能做出與人私通這樣有傷風化的事情來,可是天底下沒有空穴來風這樣的事情,梁公子能在衆目睽睽之下當衆說出他與古小姐有私情這樣的話,難道真的就一點依據也沒有麽?要知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啊!”

“荒謬!你一個奴婢,竟然敢敢如此污蔑我家彤兒!:錦安候聽了這話,險些氣死,當場便對着龔嬷嬷怒罵起來:“先前一直咬着說我家彤兒不是完璧之身,現在驗出來她是,你們卻又拿出這樣子虛烏有,捕風捉影的話來羞辱于我,到底是何意?”

“錦安候,皇上還在這裏坐着呢!龔嬷嬷要是冤枉了你,自有皇上懲處,你急什麽?”皇後涼涼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轉頭,對着禦案拱手道:“皇上!請贖臣無狀!只是,這龔嬷嬷說的話實在是太過難聽,臣忍不住才……”

“難聽才有可能是真的。”皇後打斷錦安候的話頭,慢慢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笑盈盈的瞧着錦安候,忽然說了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話來:“侯爺,一直聽聞府上有一對雙胞胎姐妹,長的是貌美如花,容顏一致,就連你們侯府的下人,也是時常認錯,是也不是?”

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愣了一下,不過很快答道:“微臣是有一對雙生女,只不過,她們平日裏的衣着打扮從來都不一樣,府中下人卻是從來沒有搞混過,娘娘問這個做什麽?”

“既然是雙生女,那就好辦多了。”皇後聽了這話,當即笑盈盈道:“只是不知道,龔嬷嬷與紀嬷嬷她們前去侯府驗身的,到底是古大小姐呢?還是古二小姐?你們分的清楚麽?”

此言一出,廳上衆人臉色都是大變!

尤其是錦安候夫人,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雪白雪白,就連身子都有些顫抖,不過在這人人詫異的瞬間,根本就沒有人能注意到罷了。

皇後依舊雲淡風輕的站在那裏,只是在古家人的眼裏,她這副模樣,實在是令人想要毀掉!

第 256 章 完璧之身

一個時辰之後,古月彤終于悠悠轉醒。

花廳內幾個嬷嬷早已經有人等的不耐煩,尤其是以龔嬷嬷為首的一行人。而紀嬷嬷等人卻十分的悠閑。

錦安候夫人也在花廳裏陪坐,只是這一個小時以來,她的心是七上八下,惶惶不安。極力在幾個嬷嬷面前隐忍不發,這才勉強撐得住場子。

古潇安與太子皆是男子,不好在屋裏呆着,便去院子裏坐了,他們兩個人也是時時的關注着裏屋裏面發生的情景。

當古月彤終于清醒過來之時,最先知道的人,反而是趙恬與古潇安,他們畢竟是習武之人,聽覺本就比一般人要靈敏一些。

可太子終究沒動。古潇安看了看他的臉色,終于也沒動。

屋子裏,如意進到內室裏去。将古月彤從床上扶着坐起,親自替她整理一下因為午睡而有些淩亂的鬓發,這才走到外間禀報道:“夫人,衆位嬷嬷,大小姐醒了。”

龔嬷嬷騰的一下子便站了起來,當即躬身道:“侯夫人,既然大小姐已經醒過來了,那麽老奴就進去了。”說着,便要往內室裏沖。

“等一下!”錦安候夫人當即開口道:“龔嬷嬷,小女對此事還一無所知,她根本就什麽也不知道,倘若嬷嬷就這麽貿然闖進去,恐怕她根本就不會配合嬷嬷。這樣豈非不妥?還是讓我進去勸一勸她吧!”

龔嬷嬷聽了錦安候夫人的話,咧開嘴角,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侯夫人,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的勸一勸大小姐吧!只是老奴已經等了一個時辰,想必宮裏的皇上與皇後娘娘已經等急了。還請夫人動作快些!”

“嬷嬷這話不妥!”紀嬷嬷當即反駁道:“若此事易地而處,此時要驗身的人是你的女兒,你會說如此風涼話麽?此舉本身就很對不住古大小姐,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說着,她轉過頭來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侯夫人,你慢慢勸。不要着急,我們等得。”

“多謝嬷嬷體諒。”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感激來。

龔嬷嬷冷笑一聲道:“紀嬷嬷,你也用不着在侯夫人面前假好心,我們都知道,早日驗了身,也就早日能還古小姐一個清白,難道我還能有什麽惡意不成?你如此說。要置我,置皇後娘娘于何地!”

“龔嬷嬷,出宮之時,皇上可是千交代萬叮囑了,這件事情,一定要溫柔,千萬不能讓古小姐受到傷害,這話你忘記了?還是說,你覺得有了皇後娘娘的囑咐,就可以連皇上的話也不管了?”

“我沒有!”龔嬷嬷當即梗着脖子叫道:“你少污蔑人!”

“我有沒有污蔑人,你自己知道。”紀嬷嬷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這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錦安候夫人趁着沒人注意到自己,當即悄悄的進入了內室裏,旁邊幾個嬷嬷都裝聾作啞,當沒看見。

她來到床邊,古月彤見了,當即驚喜的喊道:“娘,你來了?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聽如意說,宮裏面來了很多人,這是怎麽回事?太子哥哥到底有沒有在皇上面前證明我的清白?”

錦安候夫人瞧着女兒這雙圓圓的清澈水眸,只覺得心痛如刀絞,她盯着女兒,沉聲問道:“彤兒,你老實告訴娘親,你有沒有與太子殿下,做過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她思來想去,只覺得皇後這麽大張旗?的弄出這樣一番局面來,并非是空穴來風,她既然敢如此做,那就證明她手裏握着确切的證據,要不然幾個嬷嬷一驗身,結果發現古月彤乃是完璧之身,皇後又能讨得了什麽好處?

可彤兒若不是完璧之身,那麽能破了她身的人,唯有趙恬了。

錦安候夫人不敢去問太子,所以只好來盤問自己的女兒了。

“娘,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古月彤十分疑惑的道:“太子哥哥一向對我愛護有加,但卻一直都緊守禮節,他怎麽可能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

錦安候夫人瞧她這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無奈的嘆息一口氣,索性将話給挑明了:“娘是問,他有沒有碰你的身子?”

聽了這話,古月彤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母親在問她什麽,她的一張臉頓時漲紅如血,然而眼神裏卻夾雜着濃濃的憤慨:“娘!你怎麽能問出這種話來!我怎麽可能是那種輕浮的女人!”

“就是說沒有了?”錦安候夫人瞧見了女兒眼中的憤怒,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自然沒有!”古月彤氣恨交加的答道。

“那就好。”錦安候夫人瞧了她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彤兒,娘跟你說,今日在宮裏,太子拉着那梁晉在皇上面前對峙,那梁晉本已經沒有了證據,可他死死咬住與你有了肌膚之親這件事情,後來皇後娘娘來了,她就一定要宮裏嬷嬷替你驗身,以此來證明你是不是清白的。”說着,她見古月彤眼中的憤怒越積越多,當下無奈道:“皇上也同意了此事!”

“娘!她們怎麽可以這樣?”古月彤聽完,頓時失控的大聲喊道:“讓宮內嬷嬷替我驗身,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女兒還用不用做人了?”

她喊的聲音過大,很快便将花廳裏的兩個嬷嬷吸引了過來,龔嬷嬷是第一到的人,她進門一瞧見滿臉怒火的古月彤,當即冷笑着福身:“奴婢乃是皇後娘娘宮裏奴婢,今日是奉娘娘之命,特地來此替古小姐驗身,還請古小姐多多配合。”

“你是皇後娘娘的人?”古月彤聽了這話,目光死死的盯在龔嬷嬷的臉上,冷冷道:“你既然有經驗,那麽也已經見過我了,你看出什麽沒有?”

“小姐說笑了,驗身可是要脫衣檢查的,老奴就這麽站的遠遠的看上兩眼,根本就什麽也看不出來。“龔嬷嬷冷笑道。

“脫衣驗身?”古月彤一字一句的問出這句話,眼中有隐藏的風暴一閃而過。

龔嬷嬷不知所以,當即應道:“是的,還請古小姐配合。”

“配合你個頭!”龔嬷嬷話音剛落,古月彤便抄起身邊矮幾上的茶碗,狠狠的朝着龔嬷嬷砸了過去!宏夾宏弟。

“砰!”的一聲,茶碗砸在了龔嬷嬷的額頭上,她站在那裏愣了愣,沒過多久便兩眼一翻,大頭朝下的栽倒在地,直到這時候,她傷口上的血才算是流淌下來。

古月彤用這一招砸下人砸慣了,沒想到竟然一擊中地,當龔嬷嬷轟然倒地之時,屋內所有人都驚呆了。

紀嬷嬷是跟在龔嬷嬷身後進來的,在古月彤的茶碗砸過來之時,她機靈無比的閃到一旁,那茶杯碎片一星半點也未曾濺到她身上,瞧着龔嬷嬷倒地不起,她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得意來。

砸的好!

“來人!快去請太醫!”錦安候夫人是最先一個反應過來的人,她一邊急急的吩咐人去請太醫,一邊又親自動手,與丫鬟們一起将龔嬷嬷從地上攙扶起來,扶到了一旁的榻上。

龔嬷嬷此時還沒有昏迷,身邊圍滿了一大堆的人,她卻用盡力氣的大聲喊道:“世家小姐,竟然敢出手打人!奴婢要去找皇上讨回一個公道來!”

錦安候夫人此時并不想與她多言語,只吩咐人上前替她包紮傷口,自己走到床邊,對已經吓傻的大女兒道:“彤兒,掙紮是沒有用的,唯有這樣才能證明你的清白,你打傷龔嬷嬷這件事情娘會竭盡全力的在皇上面前替你解圍,只是,這驗身之事,你卻是不能再阻止了。”

古月彤聽了這話,眼中頓時湧出兩行清淚來,她閉上眼睛,默默的回想起這整件事情發生的經過,趙恬的臉一直都在她的眼前浮動,那個明眸善睬的少年,在梁晉污蔑她之時,當着所有人的面兒力證她是清白的,并且一舉識破了梁晉的陰謀!有夫婿如此?她又有何求?

如果驗身能夠證明她的清白的話,那就驗吧!她也并不願意背負着一個令人猜忌的名聲嫁給太子哥哥,這對他不公平!

他既然那麽相信自己,那麽她,是不是應該也回報些什麽?

古月彤眼含熱淚,但臉頰上卻浮現出一絲笑容來,她轉過頭,瞧着錦安候夫人鄭重其事道:“好,我答應驗身,你叫她們進來吧!”

“真的?”錦安候夫人當即驚喜萬分的問。

古月彤點點頭,瞧了母親一眼道:“娘,已經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局面了,從這幾個嬷嬷今日來到這裏開始,就已經無可挽回了,只有驗身,才能還我一個清白,倘若我推拒,那麽正好就中了小人的奸計,我為什麽要讓她們得意呢?”

“好!”錦安候夫人聽的熱淚盈眶,當即伸手擦一把眼淚,走出去對紀嬷嬷等人道:“小女已經同意驗身了,諸位嬷嬷,請跟我一起來吧!”

紀嬷嬷聽了這話,卻有些擔憂的問道:“夫人,小姐不會再像剛剛那樣揍人了吧?”

“自然不會!”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嘆息一口氣道:“小女也有不對的地方,只是龔嬷嬷,她剛剛也太性急了一些……”

“夫人放心,此事我們所有人都看見了,自然會為夫人作證,您不用擔心什麽。”紀嬷嬷當即應道。她的主子淑妃與皇後不對付,那麽她這個奴婢自然也就對龔嬷嬷沒什麽好感了。

“那多謝嬷嬷了。”

此時太醫已經來到,正在替龔嬷嬷處理頭上的傷口,龔嬷嬷人雖然受傷,但是神智卻已經清醒,此刻聽了錦安候夫人與紀嬷嬷的話,她氣的哇哇大叫:“胡說八道!明明是古小姐無視皇權,竟然敢動手打皇上派來的人,我要去皇帝面前告禦狀!”

“哦?嬷嬷剛剛不是還說,您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命令麽?怎麽短短一會兒的功夫,你就改口了?”錦安候夫人慢悠悠道:“剛剛本夫人已經說過,要你在外頭等着,我去勸勸華兒,可我才剛開了個頭頭,你就竄進來,被打這又怨誰?畢竟事先給你提過醒兒了啊!”

龔嬷嬷自知理虧,便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只嘟囔道:“那我不管,打狗還要看主人,古小姐動手打人是事實,我要進宮找皇上理論!”

錦安候夫人卻已經不再想跟她多說什麽了,只轉身對着其他嬷嬷道:“諸位,請進來吧!我向衆位保證,小女不會再打人的。”

聽了此話,跟着紀嬷嬷來的幾個嬷嬷應聲進去裏間,而以龔嬷嬷為首的三個嬷嬷卻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我受傷了,你們卻好好的啊!快進去!”龔嬷嬷見此情況,生怕沒有自己的人在場,紀嬷嬷會糊弄了事,當即大聲喊道。

“是,嬷嬷!”幾個嬷嬷聽了這話,頓時渾身一個哆嗦,忙不跌的也跟着進去了,錦安候夫人并未阻攔。

龔嬷嬷躺在床上,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房間門,恨不得自己有透視眼,能越過那一道門直接看到屋子裏的情況,她心急如焚,此刻竟然連随着自己一起來的嬷嬷也不肯相信了,非要自己親自進去眼神才行,太醫還在替她包紮傷口,她竟也顧不得了,一把拍掉太醫的手,就那麽用一團手帕按住傷口,急急忙忙的下了塌,也往內室裏去了。

徒留太醫在外間唉聲嘆氣。

如意也在外面守着,只是她的一顆心也不那麽平靜,自家小姐的行蹤她最為了解,要說古月彤還是不是處子之身,如意是最為相信的,因為就連錦安候夫人,也沒有她在古月彤身邊呆的時日久,形影不離的一雙主仆,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不是清白之身呢?

屋子裏很是安靜,這站在花廳裏竟然也聽不到一絲絲的動靜。

如意嘆息一口氣,走到門口朝外看了一眼,見所有的丫鬟婆子們都已經被錦安候夫人給打發走了,整個院落裏空蕩蕩的,她心中的緊張又多了幾分,就在此時,屋內的房門終于傳來吱呀一聲。

如意驚喜交加的轉過頭去,一眼便看見房門果然打開,龔嬷嬷失魂落魄的從裏面走了出來,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紀嬷嬷随後也伴随着錦安候夫人一同從裏面走出來,紀嬷嬷笑眯眯的對着錦安候夫人道:“恭喜夫人,令千金的冤屈終于得以洗刷,古大小姐既然還是完璧之身,那麽,梁公子那番污蔑就是無稽之談,老奴一定會與龔嬷嬷一起回去将這件事情禀報給皇後娘娘知道的,夫人放心。”

“有勞紀嬷嬷了。”錦安候夫人直到此刻才算是一顆心完全的落了地,她笑盈盈的對着紀嬷嬷說着道歉的話,一路将幾個嬷嬷送出了侯府大門。

就在這時,一旁已經包紮好頭上傷口的龔嬷嬷忽然聲嘶力竭一般的大聲喊道:“我不信!這件事情一定有古怪!古小姐絕對不是清白之身!絕對不是!”

錦安候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來了,她走上前去,冷冷的瞧了龔嬷嬷一眼道:“剛剛你已經親自驗過小女的身了,難道事實俱在,你也要胡攪蠻纏麽?我倒是覺得,小女剛剛那一下子,砸的真是輕了!”

可是龔嬷嬷卻根本就不理會她,像是中了邪一般喃喃自語道:“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錦安候夫人轉過身來對着紀嬷嬷道:“嬷嬷,看來本夫人還是要與你們一同進宮去了,明明事實俱在,龔嬷嬷卻仍然口出狂言,污蔑小女,本夫人要找皇上讨回一個公道來!”

“夫人說的是!”紀嬷嬷當即應道:“這是應當的。”錦安候夫人有此舉,她是樂意之至。能夠回去看一看皇後那張吃驚的臉,想想就很開心。

太子與古潇安也道:“我們也一起進宮去!”

錦安候夫人聞言卻皺了一下眉頭,對着古潇安道:“蕭兒,你妹妹她才經歷了這種事情,心情正是不穩的時候,你就不要進宮了,在家裏面好好的安慰她吧!娘與太子進宮就夠了。”

“好!”古潇安聽聞此言,當即點點頭。

很快,這一行人便雷厲風行的返回到了禦書房內。

剛好皇上處理完一件朝中大事,正在禦書房內歇息,聽到高公公禀報說幾個人都回來了的時候,他眉頭皺了皺道:“這些個人,就不能少出一點事情來讓朕少頭疼一些!”

邊上立刻伸過來一雙柔弱無骨的玉手來,緩緩的捏上皇帝的肩膀,頃刻之後,皇後笑盈盈的聲音便傳了來:“皇上,您不用為此而煩憂,有臣妾呢!”

皇上側頭瞧了皇後一眼,臉色溫和的點點頭道:“幸虧有你。”

說話間,衆人便在高公公的帶領下走進禦書房內,一起跪地請安。

“都起來吧!高公公,賜坐!”皇上擺擺手道。

“是!皇上!”高公公應了一聲,當即吩咐太監搬來好些錦凳,給太子,錦安候夫人等人坐了。

皇上環視一圈,開口道:“這件事情畢竟關系到古家的名聲,剛剛錦安候已經得到消息,正往此處趕,衆位稍安勿躁,等他來了在說!”

第 255 章 驗身(上)

“皇後,朕相信,經過了賞梅宴會上那件事情,你必定會好好審查此事,還古小姐一個清白的,對麽?”皇上沒有理會古家人的互動。而是轉過了頭,笑盈盈的望着皇後。

“這個自然。”皇後點頭應道:“臣妾會盡力彌補賞梅宴上的誤會,還古小姐一個公道的。”

皇上聽了這話,頓時滿意了,他轉過頭來,笑盈盈的對着錦安候夫人道:“這件事情,你們倆還有什麽疑慮?”

錦安候夫人滿心怨憤,但聽了皇上這話,她卻只能恭而敬之的應道:“回皇上話,臣婦沒有異議。”

皇上又将目光轉向了古潇安。

古潇安心中對皇後的憤恨不亞于自己母親,甚至猶在其之上。他甚至想不顧一切的當殿喊出這絕不可以的話來,可是剛剛錦安候夫人那雙隐忍的眼睛一下子便湧入心尖。

“臣,不敢有異議。”古潇安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句話。

太子趙恬站在一旁,瞧着他這幅模樣,實在是有些不忍心,可他有自己的立場,即便古家人将來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古月彤對他來說也尤為重要,但是,眼前的局面,他還是不宜與皇上翻臉,這樣就犯了皇上的大忌。

所以,剛才古潇安與皇上争辯的時候。他才會什麽也不說。

“好!”皇上聽了古潇安的話,當即微微一笑,他扭過了頭,對着皇後笑道:“既然侯夫人與世子都沒有異議,皇後,你這便開始吧!”

“是!皇上。”皇後應了一聲。當即轉過頭來,對着錦安候夫人柔聲問道:“侯夫人,請問兩位今日入宮,到底所為何事?”

趙恬直到此時才算是找到了插話的理由,聽聞此言,他當即走上前來道:“母後。此事兒臣才是首告,您要詢問此事,還是先問兒臣吧!”

“哦?太子首告?”皇後聽見這話,像是聽見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一樣,呵呵一笑,道:“那麽,就請太子講述到底發生了何事吧!”

“是,母後。”趙恬當即開口。将剛剛在皇帝面前的那番話一字不差的再說了一遍,依舊是慷慨激昂,依舊是氣恨無比,将一個堅信自己未婚妻冰清玉潔的癡情太子表現的是淋漓盡致。

錦安候夫人瞧見他如此維護古月彤,心中對這個女婿原有的幾分不滿也漸漸的消失了,她開始相信,她的女兒古月彤在太子趙恬的心裏面是占有很大的分量的,一個古月華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不論今日的事情到底如何,她總算是安心了。

等太子說完,皇後笑盈盈的轉向一旁被忽略良久的梁晉,道:“梁公子,事情到底是怎樣的,還請梁公子也說一說吧!”

“娘娘!小生是冤枉的啊!小生真的與古大小姐兩情相悅,我們,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梁晉似乎從一開始就在等待着這個說話的機會,皇後一發問,他立刻哭天搶地的大喊起來:“小生說的句句屬實,實在是不知道侯夫人與世子為何要将小生折磨至此啊!”

“梁晉,你說的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古家大小姐,那可是未來的太子妃!容不得你如此污蔑!”皇後聽了這話,當即冷了臉道:“你可有證據,證明你說的事情都是真的?”

梁晉聽了這話,頓時瑟縮了一下,他在侯府門前便已經将所謂的證據拿了出來,卻被太子與錦安候夫人毫不留情的戳破,此時他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事物能夠證明他說的是真的。可是,他卻知道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足以讓公堂上這些對付他的人全都閉嘴不言!

“回娘娘話!小生沒有證據!但是,小生真的是與古大小姐有了肌膚之親,還請娘娘明察!”梁晉死死咬住這句話不放。

“哦?沒有證據?”皇後聽了這話,眉頭頓時緊緊的皺了起來,似乎是并不相信梁晉所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古潇安在一旁冷笑道:“在我侯府大門前,你可是嚷嚷的很厲害啊!拿一個假造的發簪與肚兜來污蔑我妹妹,被當面拆穿以後,你就沒有證據了?”

“可是!我是真的與古大小姐有了肌膚之親!”梁晉梗着脖子道。

“你!”古潇安聽了這話,再看看梁晉這幅因為皇後在場就嘚瑟無比的面孔,真恨不得沖上去一拳砸爛他的這張臉!可是,他忍住了。

皇後聽梁晉說了這麽多遍,似乎終于注意到‘肌膚之親’這個詞兒,她皺眉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問道:“梁晉,你說你與古大小姐有了肌膚之親,這事兒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小生絕無半句虛言!”梁晉斬釘截鐵的答道。

太子諷刺一笑,道:“梁晉,那你今日就是說破了天,本宮也不會相信一個字!你的為人,本宮不太清楚,可是!彤兒與本宮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她是什麽人,本宮卻一清二楚!她是絕對不會跟你這樣猥瑣的人有什麽私情的,你要是再敢從你那張臭嘴裏吐出一個髒字來,小心本宮直接砍了你!”

“太子,你這是想殺人滅口麽?”趙恬一說完,皇後的聲音當即涼涼的傳了出來:“這件事情是由本宮來審,事關古大小姐,太子殿下憂心似焚,這些本宮都知道,可你為了給古大小姐脫罪,卻當着本宮與皇上的面兒說要打殺了梁晉!這是太子應該說的話麽!”

“母後剛才不是答應了父皇,要彌補你之前犯下的錯誤,還彤兒一個清白的麽?”趙恬冷冷反駁道:“可你現在在說什麽?你如此說話,難道不是在将彤兒推向火坑麽?”

皇後聽了這話,面上卻是出現一絲心痛來:“太子!本宮只是想竭盡全力的查明真相罷了!你阻撓本宮盤問梁晉,這是為什麽?該不會是你以為殺了梁晉,就能保住古大小姐的名聲,她做的那些事情就不會被人知道麽?可是這樣的妻子,太子殿下你要了來,到底有什麽用處?”

趙恬聽了這話,眸子頓時暗了又暗,聲音冰冷道:“母後,兒臣剛剛也只不過是說,倘若梁晉嘴裏再吐露出什麽不堪入目的話來,兒臣才會打殺了他,因為兒臣實在是忍受不了自己的未婚妻被人如此污蔑!母後您為何要如此曲解兒臣的意思?”

他們兩個人争吵,錦安候夫人母子只能在一旁看着,心中雖然焦急,卻是無計可施。

皇上聽來聽去,終于是不耐煩了,當即揮揮手道:“罷了!你們這樣争吵下去根本就沒有什麽意思!皇後,太子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個梁晉,嘴巴髒的要死,在朕面前也能說出如此污言穢語來,難怪太子聽不下去!就連朕也聽不下去!”

“皇上,臣妾惶恐!”皇後聽了這話,頓時轉過了頭,正色道:“您說的對,這個梁晉嘴裏是不幹淨,可是,臣妾審問這麽半天,他翻來覆去都只有那麽一句話,他說自己與古大小姐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這個本宮是萬萬也不肯相信的,古大小姐的為人,本宮也是信的過的。只是,這梁晉既然已經說出來了,那麽皇上是不是應該命人檢驗一番呢?”

“檢驗?怎麽檢驗?”皇上奇怪道。

皇後當即應道:“皇上,臣妾會去派幾個宮裏面有經驗的老嬷嬷,親自上門替古小姐驗身,倘若她仍然是處子之身,那麽梁公子所說的話不就不攻自破了麽?”

“皇上!”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上頓時出現一絲怒容來,她跪在那裏朗聲道:“派嬷嬷檢查小女的清白之身,且不說檢查結果到底怎樣,單就這個行為,就是大大不妥的!這事兒要是傳揚出去,小女還要不要活了?”

“侯夫人,你急什麽?”皇後聽了這話,不緊不慢的反駁道:“只要令千金是清白之身,那麽謠言自然就不攻而破,反之,您若是不同意本宮的這個意見,那麽梁公子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就無人可知了,這樣對令千金來說,又有什麽好處?”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聲淚俱下道:“皇上,此事弊大于利,還請您三思啊!”

趙恬與古潇安站在一旁,卻是不知道要如何幫助錦安候夫人,只是知道此事太過重大,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皇上聽了這話,沉思片刻,終于開口道:“皇後所言極是,但侯夫人所憂慮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的,這件事無論怎麽查證,都不能讓古小姐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她兩個月之後就要與太子大婚了,所以前去調查的嬷嬷也必須要隐藏行蹤。不如這樣吧。”

說着,皇帝轉過了頭,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由皇後指派宮裏有經驗的嬷嬷,與你一起回去,以調教古小姐的宮廷禮儀為由,暗中調查此事即可,而且此事之後,決不可讓人洩露一絲一毫,夫人可還滿意?”

皇上如此說,可謂是極大的考慮了古家的顏面。

錦安候夫人跪在那裏,明知道此事極不妥當,但是皇上把話說的如此體貼,她就是想挑毛病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而且,她心中隐隐約約的有了一絲惶恐,今日之事,似乎是皇後一手策劃出來的,她一來就如此的維護梁晉……

想到這裏,錦安候夫人頓時心中一驚,她不可置信的轉頭瞧了皇後與梁晉一眼,卻忽然間明白了一件事情:無論她怎麽籌謀,今日之事都已經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們想全身而退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皇後非要讓人驗看彤兒的處子之身,這說明,這才是她們鬧出此事的目的!之前的府門前大鬧,以及扯出那抹多的證據,根本就是幌子!只是為了引出此時這件事情!

錦安候府心中一陣慌亂,她實在是不知道賞梅宴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讓皇後如此不惜一切也要将她們家彤兒置于死地!無論怎樣,她都不能讓皇後的奸計完成!

她的彤兒是清白的,根本就不認識梁晉,皇後想害她,那麽就只有從檢驗的嬷嬷身上做手腳了,要是到時候她們睜着眼睛說瞎話,一口咬定她們彤兒已非完璧,這可怎麽辦?

錦安候夫人心念電轉,但其實只有一瞬,皇帝還在笑盈盈的望着她,一旁的皇後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但是以錦安候夫人的精明,她已經認出了皇後眼中那抹隐忍而又壓抑的表情。

那是得意!

錦安候夫人心中暗恨,卻在心中斟酌半天,擡頭迎着皇上的目光,語氣緩慢而又堅定的道:“皇上,臣婦知道皇後娘娘也是想要努力證明小女的清白,所以才會委派宮裏的嬷嬷辛苦這一趟,只是,她畢竟是皇後,而且還是主審此事之人,臣婦以為,娘娘應當避嫌,派去臣婦府上的嬷嬷,應當是其他宮裏的人,不知道皇上認為臣婦說的可在理?”

皇上聽了此言,還未答話,一旁的皇後便笑盈盈道:“侯夫人,皇煞費苦心的安排這一出,目的就是減少更多的人知道此事,可你卻要別宮裏的人來辦,是想宣揚的天下皆知麽?”

趙恬聽了這話,當即辯駁道:“母後此言差矣,侯夫人只是想要公允罷了,母後既然是主審,那麽前去調查此事之人,就不能是娘娘您的人,想要隐瞞住此事的方法多的是,母後您說是不是?”

“太子,你這話說的不妥,本宮……”皇後當即反駁起來,可她話才說了一半,一旁的錦安候便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你們就不要再争論了!既然錦安候夫人有所疑慮,那麽朕應當滿足你的要求,不如這樣,朕從淑妃那裏借調兩個年長有經驗的嬷嬷來,與皇後派去的嬷嬷一起調查此事,夫人看怎麽樣?”

錦安候夫人說這麽多,目的便是此事,此刻聽了皇上的話,她終于松口道:“臣婦無異議。”

一旁的皇後,笑容卻是微微有些冷,淑妃,那是三皇子趙恕之母,仗着皇帝寵愛,一向都愛跟她做對,皇上派她的人來參與此事,看來真的是對她有所提防!

不過她也沒有什麽好可怕的,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經安排好了,古月彤的确是已經失身,不論皇上是派淑妃宮裏的人還是派太後宮裏的人去都是一樣,都是一個結果!

趙恬與古潇安見侯夫人都沒有說法了,他們二人站在那裏,自然也沒有開口。

此事便這麽定下來了。

趙恬親自陪着皇後挑選有經驗的嬷嬷,而古潇安則是陪着母親一起出宮先行回到府中。宮裏的辦事速度還是很快的,兩撥人馬幾乎是前後腳一起進了錦安候府。

而梁晉,則是被禦林軍看押在了宮裏。

半個時辰之後,衆人便齊集在海棠苑裏,烏壓壓的站了一大片,院裏守衛的小厮與丫鬟們見了這麽多宮裏面的人,全都是吓的不敢出聲,噤若寒蟬。

錦安候夫人甚至是來不及給古月彤先提個醒兒,那七個由淑妃與皇後所組成的嬷嬷便已經在花廳裏落座,古月彤的貼身婢女如意出來與衆人見禮之後,十分歉然道:“衆位嬷嬷,我們家小姐這幾日來一直都淺眠,今日好容易睡着了,沒想到衆位卻來了……”

“不妨事,既然古大小姐還在沉睡,那麽我等就在外頭等等如何?”淑妃宮裏的紀嬷嬷聽了如意的話,當即笑着道:“左右也沒什麽多要緊的事情,不必驚動小姐。”說着,她轉過頭來對站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富态嬷嬷道:“龔嬷嬷,你說是不是?”

這龔嬷嬷正是皇後身邊的心腹,皇後專門派她今日前來古家驗看的。聽了紀嬷嬷此話,她當即冷哼一聲道:“恐怕也只有你才認為這是一件小事了!不過,古小姐身子虛弱,多休息也是應該的,咱們就是等等也無妨。”

哼!不論再等多長時間,驗身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就給她們一點心存幻想的時間吧!

她們都沒有異議,那麽其他的幾位嬷嬷自然也就沒有話說。

“幾位能如此體諒小女,實在是令人感動。”錦安候夫人見她們沒有一來就急吼吼的沖進去驚擾了女兒,面上自然出現了一絲感激之色。當即對着一旁的下人吩咐道:“你們趕快給幾位嬷嬷看茶,好生的伺候着!”

“是!夫人!”如意看錦安候夫人略帶緊張的神色,不由的有些疑惑,她實在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況且錦安候夫人也沒有給她任何的提示,她只能不動聲色的退下去,準備接待的一應事宜去了。

幾位嬷嬷這次進宮,其實是帶着皇上賞賜的禮物來的,而且還不少,一樁樁,一件件,由內侍們提着,經由侯府大門經過之時,幾乎是引來了萬人空巷的熱鬧景象。

剛剛幾個時辰之前,侯府門前才經歷過了梁晉大吵大鬧,污蔑古家大小姐與他有私情的場景,沒想到很快衆人就看到了從皇宮裏面走出來的賞賜,而且還不少!衆人豔羨的看着這一幕,事情到底是怎樣,人人心中都已經清晰明了了。

那梁晉果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污蔑未來的太子妃!不知道等待着他的終究會是什麽結局!衆人都好奇的很。宏夾他巴。

第 254 章 誰來主審 為鑽石過七百而加更!

皇帝剛從書案上成堆的奏章當中擡起頭來,便看見一個人連滾帶爬的從門口滾了進來。

是真的滾,痛的嗷嗷直叫,一直滾到了禦案前才停了下來,瞧那樣子,像是被人從門口直接踢進來的。站在一旁的高公公看到這一幕頓時吓了一大跳,連連喊道:“護駕!護駕!”并連忙護在皇帝面前。

“父皇!您別怕!”趙恬與古潇安便從門外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跪地向着皇上請安。

皇帝到底是皇帝,比高公公鎮定多了,他瞧了趙恬一眼,再扭頭看看那一路滾進來的人,見他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是一張臉早已經被人揍成了豬頭模樣,根本就分辨不出到底是誰,渾身髒兮兮的,倒是一身的華服提醒着皇上。此人絕對不是什麽尋常百姓。皇上疑惑道:“太子,你這是做什麽?在朕面前竟然如此放肆!你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滾進來的人也連忙跪地請安:“太尉府梁晉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歲!”

“父皇息怒!”趙恬連忙告罪:“兒臣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欠妥,但是兒臣今日實在是太憤怒了,這怒火壓了一路也沒壓下來,求父皇替兒臣做主!”宏夾農技。

古潇安也跪地大聲喊道:“求皇上替我妹妹做主!還她一個清白!”

“哦?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又跟秦白扯上了?”皇上聽了這話,頓時便想起之前的那樁皇莊自殺案,臉色一下子便陰沉了下來,知覺告訴他,這兩個人今日進宮,絕對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是,父皇。”趙恬應了一聲,當即開口,将剛剛在錦安候府門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兒臣聽聞彤兒這幾日身子欠妥。一直都沒有抽出空子去看她,今日兒臣辦完了差事,好容易有點空閑,便決定去侯府看看,誰知道在侯府門前卻看見了這厮!”說着趙恬朝着跪在地上的梁晉恨恨的瞪了兩眼,接着道:“此人當時正在侯府門前大肆宣揚說自己與彤兒有了私情。可他根本就是胡咧咧!”

“皇上!冤枉啊!”梁晉聽了太子的控訴,當即呼喊道:“我與古小姐的确是兩情相悅……”

古潇安在一旁辯駁道:“回皇上話,這人完全是胡說八道!在下妹妹一直都在府中呆着,很少外出,又怎麽會認識你?”

“古小姐,哪個古小姐?”皇上聽了趙恬與古潇安的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轉過頭來瞧了梁晉一眼,冷冷道:“在朕面前,你可不能胡說一個字!”

梁晉聽了這話,神情頓時瑟縮了一下,但下一刻,他便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回皇上話,我。我是與古大小姐兩情相悅,而且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他費盡力氣才喊出這幾個字來,喊完以後,當即松了一口氣。

那個‘大’字一傳入皇上的耳朵裏,他的神情便頓時一變!

趙恬一看皇上表情,便知道他是有些相信梁晉的話了,當即開口道:“父皇!此人當時拿着一個肚兜,還有一枚發簪,硬說是彤兒之物,可是兒臣與錦安候夫人已經仔細辨認過,那些東西根本就是假的!梁晉根本就是在信口開河!”

古潇安也附和道:“太子殿下所言極是。”

“都是假的?”皇上皺眉問了一句。

“是的!”趙恬當即開口道。

皇上頓時沉吟起來。

就在此時,禦書房外頭忽然有太監一路奔進來道:“皇上!錦安候夫人求見!”

“宣!”皇上毫不猶豫的開口道。

“是!皇上!”太監應了一聲當即轉身,可他出去沒一會兒,便再一次進來禀報道:“皇上!皇後娘娘也到了!”

“她來做什麽?”皇上聽了這話,頓時皺眉思索了片刻,但下一刻他便吩咐道:“宣她進來吧!”

“是!皇上!”

片刻之後,一身紫紅色宮廷正裝的皇後便與面容略顯憔悴的錦安候夫人一同從外頭走進來了。

“臣妾(臣婦)參見皇上!”兩個人跪地一同請安。

“都起來吧!”皇上擺擺手,對一旁的高公公道:“賜坐。”

高公公應了一聲,當即吩咐人搬來兩個錦凳,皇後與錦安候夫人一同在下首位置上坐了,當然,錦安候夫人的位子更靠後一些。

“皇後,你今日為何會來我這裏?是有什麽事情麽?”皇上當即開口道。

皇後聽了這話,當即笑盈盈的開口道:“皇上,臣妾聽聞皇上您最近一直忙于公務,連用膳的時間都大大的減少了,這可不行!是會傷身的,臣妾憂心忡忡,便從太醫那裏學了一個方子,做了一碗茯苓百合薏米粥,特地的給皇上送來,還請陛下不要嫌棄。”

“皇後一番好意,朕怎麽會嫌棄?況且這粥,朕一聽便覺得很好吃。”皇上聽了這話,當即命高公公将宮娥手中的食盒接了過來。擺在一旁。

皇後笑盈盈道:“皇上,粥放涼了就不好喝了,效果也會大大減弱的。”

“朕還有些事,等下再喝。”皇上說着,目光便轉向了一旁的太子。

皇後目光在屋子裏掃視了一圈,笑盈盈問道:“殿下,您是在處理什麽事情?太子怎麽一臉怒容的?而且錦安候夫人也進宮來了,她倒是沒有去拜見臣妾,這個又是誰?”她的目光一一在所有人的臉上掃過,然後停留在梁晉的臉上。

皇上轉過頭來,順着她的視線瞧了梁晉一眼,正要開口,一旁的錦安候夫人卻忽然開口道:“皇上!事關小女清白!還請皇上三思!”

她這是不想讓皇上當着皇後的面兒說了。皇帝只聽了一句便明白了錦安候夫人的意思,他轉過頭來瞧了皇後一眼道:“罷了,皇後,你先回去吧!”

然而皇後卻是坐在那裏不動,臉上依舊笑盈盈的:“皇上,這話臣妾可就不懂了,請問錦安候夫人所說的事,可是朝政?”

“并非朝政。”皇上搖頭道。

“那可是牽扯了前朝之時?”皇後又問。

皇上扭頭瞧了太子與梁晉一眼,點點頭道:“算是吧。”

“怎能能算是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皇後淡淡道:“皇上,我猜,這件事情,算是女人之間的事情吧?”

皇上點點頭,道:“是啊!”

“既然如此,那皇上為何不肯将此時交給臣妾來辦呢?”皇後笑盈盈,體貼無比道:“近年來皇上國事煩勞,早已經疲累不堪,臣妾無法替您分憂,只能在自己職責所內盡量的減輕皇上的負擔,還請皇上成全。”

“呵呵,還是皇後體恤朕。”皇帝聽了這話,當即呵呵一笑。

趙恬跪在那裏,臉色陰沉沉的,心中更是聚集了狂風暴雨,恨不得将面前的皇後一巴掌拍到牆上去!這婦人真是讨厭,他正在與皇上讨論古家的事情,她卻無端端的牽扯進來,還死皮賴臉的想要将這件事情接過去,簡直是癡人說夢!

“那麽,皇上,您應允了麽?”皇後笑着追問了一句。

皇上聽了這話,轉頭看了看太子,沉吟道:“皇後有此心,朕心甚慰,只是,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事關女兒家的清白,能少一個知道就少一個吧!”

“皇上!話不能這麽說!”皇後聽了這話,當即正色道:“既然關系到女兒家的清白,那麽皇上要如何去查?您擅長的是處理國事,這些深宅內院的瑣事,恐怕您的經驗還不如臣妾呢!”

“哦?是麽?”皇上聽了這話,當即笑呵呵道:“也罷,你說的有那麽幾分道理,你不用退下了,就坐在這裏,為朕分析吧!”

“謝皇上。”皇後聽了這話,當即應道。

錦安候夫人跪在那裏,臉上的表情極力保持着微笑,然而臉色卻快要僵硬住了。皇後!為什麽今日又扯上了這位六宮之主!她的華兒,也實在是命苦了些!

就在這時,古潇安忽然開口道:“皇上!舍妹這件案子,能由皇後娘娘來幫着審問,那是最好不過的了,這是她幾輩子才修來的福分。只不過,”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道:“畢竟當初在皇莊上的賞梅宴上,舍妹為證明清白差點自殺,事情雖然過去了,但是在下一家人心卻仍然惶惶不安,那日情景依舊歷歷在目,舍妹現如今也還病卧在床,只希望皇後娘娘能慎重一些,莫要重蹈當日的覆轍。”

他這話含義破深。

錦安候夫人沒有想到自家兒子能說出如此綿裏藏針的話來,竟然不動聲色的将了皇後一軍,頓時便覺得心中安慰不少。

皇上聽了這話,當即便回想起來當日情景,他的臉色也變得格外凝重,瞧向皇後的眼神也帶了一絲警告:“皇後,今日朕也還在這裏坐着,你既要審,那就不要有一絲偏頗,不然,冤枉了古小姐,朕絕饒不了你!”

皇後聽了這話,神情頓時一凜,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道:“皇上!當日之事臣妾的确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為此自己也是日日自責不已,今日自請為皇上分憂,其實也是抱着想将功贖罪的想法,來為錦安候夫人審案的,沒想到卻被人如此忌諱,既然如此,請陛下收回成命,還是委派她人來查問此事吧!”

皇上聽了這話,再轉頭瞧了瞧古潇安,忽然嘴角上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來道:“既然如此,那麽這件事情就請皇後一力審問吧!”

“皇上?”皇後聽了這話,當即呆住了。

古潇安也愣住了,他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想要提醒一下皇上,他身邊的這位皇後曾經到底做過什麽,讓他不要将這件事情交給皇後審理,沒想到,卻起了反效果!他想開口,可就在此時,他的衣袖被人緊緊的拉着了。

古潇安一回頭,便看見了自己母親那隐忍而又痛苦的眼神,一瞬間頓時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