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你是不是喜歡靖王?

古月華倒是沒有想到丁海蘭居然會開門見山的說出玉髓膏的事情來,她微微一笑,道:“小姨,你有所不知,那玉髓膏是今日梁太醫前來為我診脈時候才發現的。之前華兒一直都拿它當做普通的藥膏在用,也沒期待就能治好我身上的傷了,只是湊巧了,那藥膏已經用完了呢!”古月華說着,便命錦瑟将這段時間裏她用空了的那些個藥膏瓶子拿出來給丁海蘭一一觀望。

托盤之上,放着十幾個形态各異,質地不同的小藥瓶子,個個小巧玲珑,美觀大方。別說藥物了,就是光瓶子都值好些個錢。

但是此刻,這些瓶子無一例外都是空的。

瓶子都如此珍貴,那還用說裏面的藥物?

丁海蘭瞧着這些空瓶子,面上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來,然而內心之中。她卻極為妒忌古月華。

不過是侯府裏面一個不太受寵的二小姐而已,屋子裏居然能有這許多價值連城的藥膏!她們丁家的門楣也不差,可她丁海蘭就是沒有這些!這世上還能有比這更氣人的事情嗎?

有,就是那玉髓膏是真的用完了,古月華都拿空瓶子來給她看了,她還有什麽好懷疑的?

丁海蘭心中頓時出現濃濃的憤怒來,這豈不是告訴她,這一趟白來了?

不對!要是空的,古月彤怎麽會特地的跑去告訴她這件事情?電光火石之間。丁海蘭卻想起來這件事情,随後她便明白過來。那玉髓膏其實根本就沒有用完,古月華在騙她!

一想清楚這個,丁海蘭心中頓時翻江倒海起來,她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撕爛古月華的臉,叫她來騙自己!

但是下一刻,她便清醒過來,這裏是侯府,古月華還病着,倘若她非要硬搶或者胡鬧,姐姐絕對不會給她好臉色瞧的!說不定還會趕她出去,那麽到時候,她就要頂着這一臉的痱子回家去了,到時候不知道要遭受多少嘲諷與譏笑!

想着,丁海蘭的眼眶便濕潤了,聲音也梗咽起來:“華兒。你看看小姨,這些痱子就要将我給毀了啊?現在,只有那玉髓膏才能救我一救,華兒,你就幫幫小姨吧!”

那玉髓膏是趙靖西那厮弄來的,你确定你真的敢用?難道不怕他半夜派人跑去你屋子将你的臉給劃傷了?到時候,那可不是一瓶子玉髓膏就能治的了的!古月華在心中無語的腹诽着。她不是那種舍己救人的大善人,她的胳膊試了那麽多藥膏,好容易才碰見一瓶有用的。她怎麽會傻的将之交給丁海蘭?

再說了,丁海蘭臉上那些痱子本身就是古月華的傑作,為的是讓她沒有機會去勾引錦安候。她怎麽會自掘牆角?

“小姨,你身上的這些紅痱子,我也很心痛。只是這玉髓膏用完的事情,我母親也是知道的,倘若你不信,大可以去問問她,看看我有沒有騙你。”古月華淡淡道。

丁海蘭聽了這話,頓時将信将疑起來。

古月華躺在那裏,神情坦然自若,任由她來打量。他叉撲扛。

最終,丁海蘭敗下陣來。

可是她還是不甘心的道:“華兒,你真的一點點都沒有留下?”聲音裏帶了一絲懇求。

古月華身邊的幾個丫鬟包括錦瑟。看見丁海蘭這幅懇切又可憐的模樣,都有些動容。

但是古月華心裏面卻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這丁海蘭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人,前世中在姐夫一家落難之時助纣為虐,落井下石,這樣的女人,有将骨肉親情放在心裏面?

“小姨,當真是用完了。華兒絕不會騙你。”古月華撒起謊來一本正經。

丁海蘭看見她這幅模樣,心中恨的咬牙切?,面上卻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來道:“華兒,小姨還沒問你呢?這藥膏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嘴角上翹,道:“這是前段時間我落水,靖王殿下特地的搜羅來的。”

丁海蘭聽了,頓時吃了一驚:“怪不得!我就說姐姐那裏也沒有這樣的藥膏。原來是靖王殿下為你找來的。”想起趙靖西的風流與殘忍,丁海蘭心裏面打了個寒顫,她相信傳言總有幾分真實的,那靖王絕對不是個好的,只是他居然願意為古月華搜尋如此珍貴的藥膏,那也當真是耐人尋味。

“靖王殿下對自己未來的嫂嫂倒是關心。”丁海蘭笑着道,這話與古月彤之前說的那句居然有異曲同工之妙。

古月華面上神情不變:“那是因為當時我才剛落水的緣故,他興許是怕自己救上來的人死了,所以才搜羅的這些藥膏,如今卻是早就不管我的了。小姨你想多了。”

丁海蘭聽了這話,笑盈盈道:“不管怎麽說,靖王殿下能為你找來這麽多千金難求的藥膏,說明他還是在意你的。”

“小姨!請你說話注意一些!”古月華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冷,道:“太後賜我做的是敏王妃,不是靖王妃!你要是說錯了話,被有心人聽去了,這豈不是要為咱們招惹麻煩?”

丁海蘭不解道:“我說錯什麽了?”

古月華冷笑道:“小姨,你自己說過的話,你都會忘記?倘若你是真心來尋求藥膏的,那麽我必定會竭盡所能的去幫你,畢竟咱們是親戚,要不是那玉髓膏已經用完了,我絕對會給你!可是你在這裏污蔑靖王殿下對我別有心思是怎麽一回事?你到底是在埋汰我還是埋汰靖王?”

丁海蘭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随口的一句調笑,居然就讓古月華生了這麽大的氣,她有些心虛,但心中更多的卻是生氣:“華兒!你怎麽能這麽說!小姨我只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怎麽就這麽大反應?莫非?你喜歡那靖王?”這話起先是試探,但是話一出口,丁海蘭自己雙眼卻是猛的一亮。

古月華要是真的有了不該有的心思,那可是大事情!她頓時興奮的像是嗅到了腥味的貓一樣。

古月華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她剛想解釋,門外卻有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海蘭,有你這麽污蔑自家外甥女的嗎?華兒是什麽樣的姑娘,你從小看到大,難道還會不明白?”

衆人都回過頭去,卻見錦安候夫人陰沉着一張臉從外頭走了進來。

丁海蘭面上頓時出現幾絲尴尬來,她迎上前去:”姐姐,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你還不知道要将華兒編排成什麽樣子!“錦安候夫人狠狠的瞪她一眼,走進門來。

丁海蘭面上的尴尬更甚,她陪着笑臉道:”姐姐,你誤會了,我是跟華兒開玩笑的!“

錦安候夫人看她一眼道:“開玩笑?華兒被太後賜婚,将來是要做敏王妃的,你卻在這裏污蔑她喜歡靖王,這會是開玩笑?你知不知道你這話傳出去,華兒她就是一個死!”

她從未用如此嚴厲的口吻訓斥過自己最小的這個妹妹,如今猛然間用這種氣憤不已的語氣說出這段話來,丁海蘭的眼角頓時濕潤了:“姐姐,華兒是我的外甥女,我怎麽會詛咒她去死?”

“剛剛那種不好的話你以後就不要再說了!”錦安候夫人皺眉道:“我不是叫你好好在自己院子裏呆着嗎?你跑這裏來做什麽?”

丁海蘭見她還未消氣,說話聲音也小了下來:“我,我聽說華兒她這裏有玉髓膏,所以……”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連這個都敢想?那藥膏是靖王殿下為華兒找來的!我們都沒人起這個心思,你居然敢想?那靖王的脾氣有多暴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是想讓我們所有人都跟着你遭殃是不是?”

丁海蘭聽了這話,心中也有些火了,不就是一瓶藥膏嗎?她是古月華的小姨,怎麽就不能用了?

“姐姐,你說的也太嚴重了吧?你沒看見我臉上的痱子嗎?這萬一以後要是治不好,留下一臉的疤痕,你妹妹我這一輩子可就毀了……”說着,丁海蘭還流下了傷心的眼淚。

錦安候夫人頓時無語起來:“誰跟你說那些痱子不能治好會留疤痕的?宮裏的太醫給你開了那麽多的藥,最多半個月,你的臉便會恢複如初,華兒的玉髓膏早就用完了,你跑這裏來搗什麽亂?”

“姐姐,我不是想好的快一點嘛!”丁海蘭不服氣的道。

錦安候夫人走過去,一把将古月華胳膊上的衣袖拉起來,指着那上頭只是稍稍變小一些的疙瘩道:“你看看華兒胳膊上這些傷,你忍心嗎?”

丁海蘭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駭人的胳膊,頓時吓的後退了好幾步,面色蒼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些傷痕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一直都沒治好,華兒她身子又弱,三天兩頭的便要生一次大病,海蘭,你以後沒事不要來落梅居,行嗎?”錦安候夫人将古月華胳膊上的袖子放下,遮住那累累的疙瘩,嘆息一聲道。

丁海蘭忙點點頭,古月華身上的傷如此恐怖,下次就是叫她來,她都不會來這裏!

“對了,華兒這裏有玉髓膏的事情,我都命所有人保密了,你是怎麽知道的?”錦安候夫人忽然想起來問道。

丁海蘭張口便要說是古月彤告訴她的,但是話到嘴邊,她忽然想起來決不能這麽說,因此便硬生生的忍住了。

第 100 章 生來就是禍害咱們的

“不過,這件事情還請小姨你保密,不能說是我說的,尤其是小妹面前。”古月彤适時的提醒道。

丁海蘭知道她的顧慮,當下相當大方的便答應了:“這個你放心。小姨我也不是那種恩将仇報的人!你能費心将這些事情告訴我,便已經是極大的恩情了,我怎會将這件事情洩露出去?你就放心吧!”

古月彤聽了這個保證,心中也很滿意,她站起身來道:“小姨,那你好好休息,我這便走了,不然等下母親又該派人找我了。”

“姐姐對你如此栽培,肯定寄予了厚望,不像某些人,病怏怏的每日只能躺在床上,彤兒,你快去吧!以後出息了可別忘了小姨了。”丁海蘭笑呵呵道。

這某些人,指的自然是古月華了。侯府上下能稱得上是‘病秧子’的人,也只有她了。

古月彤聽了這話,笑容更甜:“小姨說的是。”兩個人又聊了片刻,古月彤便起身離開了。

她一走,丁海蘭當即便對着紅湘吩咐道:“快!幫我拾掇一下,等下我們就去落梅居!我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大小姐前腳剛走,咱們後腳就去落梅居,這樣不好吧?”紅湘有些遲疑。

丁海蘭聽了,不耐煩道:“你傻啊?去的晚了要是古月華那小丫鬟将藥膏給用完了。那你家小姐我這張臉靠什麽來恢複?”

聽了這話,紅湘還是有些遲疑:“小姐,咱們要真的現在就去了,二小姐一定就會猜測到大小姐的身上去的,你忘記大小姐剛剛走的時候交代什麽了?”

丁海蘭聽了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那種略帶了絲猙獰的面孔配上那滿臉紅彤彤的痱子,瞧起來可怖的很,紅湘不敢直視,忙低下頭去。

丁海蘭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臉上卻忽然慢慢露出笑容來:“我剛剛也只是答應大小姐,絕不将她告訴我古月華有玉髓膏的事情說出去,但我可沒答應她,不去落梅居!”

紅湘沒想到丁海蘭居然會如此強詞奪理,她站在那裏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好了!走吧!咱們去會一會二小姐。”丁海蘭的唇畔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徑自轉身去了梳妝臺前坐下,紅湘沒法子。只好走過去幫她梳妝打扮。

一炷香之後,這一主一仆便急匆匆離開芳荷院,往落梅居而去。

……

古月彤回到自己所住的海棠院裏,卻看見古潇安正坐在花廳裏面喝茶,她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大哥,你怎麽沒有回去?”

古潇安沒有回答這話,他擡眸望了一眼古月彤,淡淡問道:“丁海蘭反應怎麽樣?”

聽了這話,古月彤的嘴角頓時露出一絲冷笑來:“那個利益熏心的女人。一聽說小妹的玉髓膏可以治好她臉上的傷,恨不得立刻就沖到小妹那裏搶過來!哥,你擔心的太多了。”

“她臉上的傷吓人嗎?”古潇安問道。

古月彤聽到這句話,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濃濃的厭惡來:“大哥,你別跟我提這事兒行不?估計晚上我都吃不下什麽飯了!”

古潇安看了她一眼道:“看來是很嚴重了,你沒問問她到底為何才會起那些痱子?”

“我問了,她說的全是廢話,一點用處都沒有。”古月彤撇撇嘴道:“這個女人實在是太蠢了,根本就嗅不到什麽,不過脾氣夠沖動,現在,我們只需要看好戲便成了。”說着,得意洋洋一笑。

古潇安眉頭卻是皺的死緊,一點開心也無:“你的意思是丁海蘭已經去落梅居裏鬧事了?那娘走了沒有?時間這樣緊迫。而你又剛去過芳荷院,小妹她日後說不定會懷疑到你的身上來……“

“你說錯了,小妹就是懷疑所有人,也不會懷疑我。”古月彤得意道,護國寺裏,古月華幾次舍身相救,這使得她十分相信,古月華這個妹妹,對自己是絕對的赤膽忠心。

古潇安聽了這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你不要麻痹大意,古月華這段時間是表現不錯,可是你不要忘記了!趙恬如今念念不忘的人是她!”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

古潇安趁熱打鐵道:“倘若小妹背地裏沒有做什麽,你說趙恬他會如此嗎?”

古月彤不說話,一張臉已經變黑了。

“護國寺裏面,小妹的确是奮不顧身的救了你,可是這有可能是她使用的苦肉計!目的就是為了獲取我們兩個人的信任,然後她自己再暗暗的謀劃着奪取你的太子妃之位,取而代之……”他布央扛。

“大哥!你不要再說了!”古月彤聽了一半忽然便聽不下去了,她用手将耳朵捂住,一張俏臉上也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來:“你說的也只是有可能!小妹也許她不是這樣的人!”

古潇安冷笑一聲道:“那你如何解釋趙恬為何會對她如此癡迷?你知不知道,昨日下午,我在望江樓裏看見太子的時候,他當即就沖着我跑來,嘴裏問的卻是古月華!”

聽了這話,古月彤面色頓時出現一絲蒼白,她顫抖着嘴唇問:“這,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大哥還能騙你?”古潇安瞧着失魂落魄的古月彤,心中頓時湧上一股心疼來:“你放心,即使前路再難,大哥我也一定會保住你的太子妃之位的!”

古月彤聽了這話,面上頓時一松:“大哥!我知道你是一定會幫助我的……”

“我明日約了太子來侯府裏欣賞荷花,到時候你抓緊機會,一定要重新奪回太子的心!知道嗎?”古潇安鄭重其事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剛剛的陰霾一掃而空。頓時出現欣喜若狂的表情來:“真的?大哥你約了太子?”

古潇安寵溺的笑着點頭。

“太好了!”古月彤當即喜極而泣:“大哥,謝謝你!”

“謝我做什麽?咱們是親兄妹,說這話就見外了。”古潇安微微一笑,道。

古月彤卻忽然間沉默了:“可是,大哥,小妹她也是咱們的親妹妹……”

古潇安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頓時沉了下來:“是啊,她是我們的親妹妹,可是我卻寧願沒有這個妹妹!因為古家不需要,她本來就是多餘的,大小姐只能有一個,她卻偏偏跟你同時生了下來,還長着一模一樣的臉,她生來就是禍害咱們家的,我怎麽會對她有好臉色瞧?”

古月彤聽了這話,頓時說不出話來。

古潇安看她臉色很沉痛,當即嘆息一口氣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你自己做決定吧!”說着,嘆口氣道:“我去派人到落梅居那邊盯着,以防意外。”說完,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古月彤坐在那裏,想到古潇安剛剛說的那番話,心中很有些糾結難受,但是明日便能見到趙恬的喜悅還是讓她心中歡喜無限。

落梅居裏。

古月華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秋草慌慌張張從外頭奔進來道:“小姐!不好了!丁小姐帶着人跑來了!”

一旁的琉璃頓時擡頭,面上有些吃驚:“大小姐才剛去過芳荷院,丁小姐就來了……”

古月華睜開眼睛淡淡道:“琉璃,不用懷疑什麽,你跟錦瑟一起出去迎接她。”

“是,小姐。”琉璃有些擔憂的望了古月華一眼,然後與錦瑟一起退出去了,兩個小丫鬟的心中都是憂心忡忡的。

古月華躺在那裏,面上卻很是平靜。

丁海蘭為什麽這個時辰過來,目的是什麽,她心中其實一清二楚。那玉髓膏是趙靖西給她弄來的,之前古月華已經在自家母親面前說出已經用光了的話,那麽此時就絕對不會反悔,丁海蘭這一趟注定無功而返,就是不知道她究竟會鬧到何種地步。

古月華想了想,又悄悄的招手喚過來秋草,低聲吩咐道:“等下我小姨進來了以後,你找個空子悄悄溜出去,想法子讓太太過來這裏一趟,明白嗎?”

“是,小姐!奴婢記着了!”秋草連忙應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淺淺的笑容來。

不一會兒,丁海蘭便戴着面紗風風火火的從外頭進來了,身邊跟着紅湘。一進門,她便直直的朝着古月華的床頭走去,一旁的錦瑟連忙阻攔道:“丁小姐,我們家小姐還病着,您的紅疹會傳染給我她的!”

話音剛落,丁海蘭便猛的一個巴掌狠狠的抽了過來:“你胡說什麽?我是你們家小姐的長輩,又不是外人,怎麽不能去看望她?嗯?”

錦瑟捂着一張臉眼淚汪汪的站在那裏,頓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古月華心中漸漸升起一股怒氣來,這丁海蘭還真的不将她這侯府二小姐不放在眼裏!她心中有氣,但是說話卻是頗為客氣:“小姨,錦瑟的意思是,怕我的病傳染給你,所以才出言提醒,你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她呢?”

“哦?是嗎?”丁海蘭漫不經心道:“那是我誤會了,對不起啊?”她轉過頭去沖着錦瑟微微一笑,道:“好丫頭,你沒事吧?”

錦瑟能說什麽?即使是有事情,她也只能說沒有。

“回丁小姐話,奴婢沒事。”

聽了錦瑟的話,丁海蘭心中很是滿意,她在桌子旁坐下,并沒有靠近古月華,開門見山的問道:“華兒,你也看見了,小姨臉上突然起了好些個痱子,聽說你這裏有玉髓膏,是不是真的?”

第 99 章 挑撥離間

古月彤兄妹出了落梅居,卻是沒有回海棠苑,而是在侯府一處亭子裏停了下來。

這處地方四面寬闊,亭子周圍又無遮擋,只星星點點的散落着一些低矮的花叢。實是說話的好去處,要是有人想窺探,根本就靠近不得。再加上還有古月彤身邊的丫鬟秋蘭盡忠職守的在不遠處守候,所以沒人知道兄妹倆談論了什麽。

片刻之後,兄妹倆便再次起身,一起出了亭子。

琉璃遠遠的縮在連廊裏,悄悄探頭打量,卻見古月彤與古潇安出了亭子之後便分道揚镳了,一個往前院書房,一個去往芳荷院。

她緊緊的捂住了嘴巴,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眼中滿是不解之色。

古月彤去丁海蘭的院子裏做什麽?

剛剛這兩個人的談話琉璃是一個字也沒有聽見,可是,她的心裏面卻是隐隐約約的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躲在那裏。眼睜睜的看着嬌俏迷人的古月彤緩緩進了芳荷院的大門,隐隐約約的聽見好些個丫鬟婆子在那裏請安,随後,古月彤便被人簇擁着進了那個院子。

直到這一行人消失,她才轉過頭來,可是猛然間,她卻撞上了一堵人牆。

“啊!”琉璃吓的尖叫了一聲,身形不穩的往後倒去,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伸手一把将她拉住了。

等她站穩,那人立刻便松開了手。

琉璃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幾口氣,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是古潇安,她一張嬌俏的鵝蛋臉頓時吓的血色盡失。

“世,世子爺,你怎麽會在這裏?”琉璃結結巴巴的問。

古潇安冷笑一聲道:“這話應該本世子問你才對!說吧,你不在落梅居裏伺候你們家小姐,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裏面做什麽?”

這琉璃哪裏能說?

“世子爺,奴婢只是去廚房給小姐端點心路過這裏……”琉璃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古潇安聽了這話頓時疑惑起來:“小妹病的那樣重,連喝粥都不曾吃下很多,她怎麽會想吃甜膩的點心,莫不是你騙人的吧?”

“世子爺,奴婢沒有!”琉璃急忙解釋起來:“我家小姐要吃點心是因為……因為”說到這裏,她忽然靈機一動道:“是因為喝藥太苦了!對!就是這樣!她每次喝了藥都要吃桂花糕的!”

“哦?是這樣?”古潇安聽了這話,頓時眼眸一暗,但随即他臉上的表情便變得似笑非笑起來。

“是的。世子爺。”琉璃有些忐忑的道,她不敢去看古潇安的臉色,所以沒有發現對方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陰霾。

“那你取來的桂花糕呢?”古潇安涼涼開口問。

琉璃忙道:“奴婢正要去廚房裏去取……”

“既然如此,那你就趕快去取吧!耽擱了小妹吃東西,那可就是本世子的罪過了。”古潇安笑眯眯的道,說着,他意味深長的瞧了琉璃一眼,轉身大踏步離開。

琉璃頓時松了一口氣。但緊跟着,她一顆心再一次的懸挂起來。

世子爺離開的那個眼神看起來好詭異……

她不敢再多想什麽。忙轉身去了廚房,取了一盤糕點自去端給古月華不提。

芳荷院裏,丁海蘭正躺在屋子自怨自艾,那滿臉的痱子讓她苦惱萬分,即使是擦拭了那麽多藥膏也不管用,她正煩悶之時,卻聽丫鬟說古月彤來了,丁海蘭頓時很是意外。

古月彤來做什麽?

她這個外甥女仗着與當朝太子殿下有婚約,向來不将她這個小姨放在心上,一直都是眼高于頂的模樣,怎麽今日會來這裏看她?

莫非,是來看她笑話的?要不然為何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想着,她臉上頓時出現一絲冷笑來。對身邊的丫鬟紅湘吩咐道:“你去出去告訴大小姐,就說我臉上都是痱子,太吓人了,還是請她回去吧!改日,我會登門拜訪她。”這最後一句話,她咬的特別重。

紅湘看了她一眼,有些遲疑道:“小姐,這樣不太好吧?大小姐身份尊貴,咱們不好得罪她……”

“那也不能吓着她啊?”丁海蘭有些不耐道:“我這一臉的痱子,到時候将她吓出個好歹來,豈不是要被姐姐責備?這樣就很好。”

她說的有那麽幾分道理,紅湘頓時不吭聲了。她躬身行了一禮,當即便退出去了。

丁海蘭見她出去,頓時虛弱的往床上一躺,還将床帳子放下一半來,對于紅湘能不能将古月彤攔住,她并不能肯定,這樣做,也是防止其突然闖進來。

對于侯府裏這位性子高傲的大小姐,丁海蘭有理由相信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是不能與之正面抗衡,但這卻并不代表她就喜歡古月彤。

不喜歡的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羨慕妒忌。這世上只有一個女子能如古月彤一般出身高貴,也只有她才是太子趙恬的未婚妻,旁的人只有豔羨的份兒,丁海蘭從小便夢想着有朝一日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對于古月彤這個真鳳凰,她自然是不喜歡的了。

至于骨肉親情,這是豪門大宅,誰還談論這個?

紅湘出去沒一會兒便回來了:“小姐,大小姐說她聽侯夫人說您突然出了痱子,她是特地的來探視您的,另外,她還說,她有要緊的話與你說。”

“要緊的話?”丁海蘭聽了這話,眉頭頓時緊緊的皺了起來。

紅湘點點頭道:“是的,大小姐是這麽說的,奴婢只是轉述她的話而已。”

丁海蘭坐在那裏想了好會兒,暫時忘記關注自己臉上的紅痱子,一顆心又是緊張,又是疑惑,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對着紅湘道:“那你将她請進來吧!”

“是,小姐!”紅湘應了,連忙退出去請人不提。

這邊屋子裏,丁海蘭掙紮着從床上坐起身來,将帳子也挂起來了,想了想,她又拿出床頭上放着的一塊粉紅色紗巾蓋在自己頭上,将面容遮擋起來。她也是愛美之人,自然不願意讓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暴露在古月彤面前。

“小姨,現在感覺好一點沒有?”古月彤一進門,當即便笑眯眯的對着床上的丁海蘭請了個安,同時關切的問道:“您需要什麽就跟我母親說,她是最疼愛小姨你了。”對于丁海蘭頭上帶的面紗,她問都沒問。

丁海蘭嘴角上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彤兒,你來了?我這病已經請大夫看過了,也上了藥,這會子不痛不癢的,就是這痱子卻是一直都下不去,可真是急死人了。”

“小姨不用緊張,慢慢養,總會好起來的。”古月彤說着,走上前去,一點不避嫌的在丁海蘭床沿上坐了下來。

丁海蘭忙對着紅湘吩咐道:“你還愣着做什麽?趕快去給大小姐斟茶啊?”

“是,小姐!”紅湘被訓斥,趕忙上前斟茶。古月彤搖頭道:“小姨,你不用忙活,我只是來看看你,等下便走,母親下午還安排了課業給我呢!”

“原來是這樣。”丁海蘭頓時讪讪一笑,示意紅湘退下。一邊卻又唉聲嘆氣道:“你說慢慢養,總會好起來的,可是,這究竟要多久才能好起來?要是一年半載的都不好,那我豈不是沒臉見人了嗎?”說着,眼中落下淚來。

古月彤連忙勸道:“小姨,你可千萬心放寬些!這不過是痱子,總會治好的。不過,今日在小妹的落梅居裏,我看你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短短時間裏就……”

“誰說不是呢?”丁海蘭皺眉道:“說是花粉過敏,可是這段時間我并沒有去後花園裏逛悠啊?怎麽會這樣呢?”

古月彤不由的插嘴道:“小姨,紅痱子不是花粉過敏引起的,那個是紅疹,跟痱子不一樣的。”

丁海蘭聽了,頓時疑惑起來:“不是一回事?我還以為是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了。”古月彤微微一笑,道:“小姨,總之你這病來的好生蹊跷,你不過是去了小妹那裏一趟,怎麽回來就成這樣了呢?難不成是小妹那屋裏有東西引起你過敏了?”

丁海蘭原本還沒這樣想過,此刻聽了這話,頓時有幾分相信,她點頭道:“可不是嘛!從三妹妹那裏回來的路上,我便覺得臉上癢癢的……”

可這個時候古月彤又道:“小姨,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裏面去,我看這事兒跟三妹妹沒有關系,你還是仔細的想一想這幾日到底碰見了什麽才導致你出了痱子的,太醫們或許能幫到你的忙,不管怎樣,一個人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得病吧?”

古月彤說完,笑眯眯的看了丁海蘭一眼。

她越是說不管古月華的事情,丁海蘭就越往古月華身上猜想,這時候,丁海蘭臉上的表情已經是很不好看了,說是黑如鍋底一點也不過分。

古月彤将她這反應看在眼裏,笑眯眯道:“不過小姨,你也別着急,我聽說三妹妹那裏有玉髓膏,那可是千金不換的東西!有清熱解痛,起死回生,消除疤痕的作用,只需要一點點,你臉上這些個痱子就都能消除!”

“這是真的?”丁海蘭聽了這話,頓時喜出望外。

古月彤笑着點頭:“自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做什麽?”他布估技。

“也對,那你也才剛剛從二小姐那裏回來。”丁海蘭笑不攏嘴道,眼中已經有了幾分掠奪的氣勢。

第 98 章 丁海蘭中招

古月華臉上神情不變:“姐姐說的是,靖王殿下如此孝順,太後娘娘自然是高興的。”

“那可是玉髓膏啊!他說給就給了。我怎麽就沒這樣的命呢?”古月彤看似羨慕,又似嘆息的說道。

古月華沒有說話,再說就說到趙恬了。這人是古月彤的命脈,她并不想碰觸。

古潇安在一旁一直都沒有怎麽開口,這時候卻忽然開口問道:“小妹,那玉髓膏你真的用完了?”

錦瑟這個時候剛好端着煎好的藥進來,聽了這話當即答道:“是的,我家小姐用了五六日,這是最後一點藥膏了。”

古潇安的目光猛的轉過來,緊緊的盯在錦瑟身上。

“大少爺,怎麽了?”錦瑟頓時吓了一大跳,手中端着的湯藥差點就撒出來了。

“沒什麽,你給小妹喂藥吧!”古潇安說着,淡淡的撇開了頭。

“是,大少爺。”錦瑟連忙端着藥碗上前,小心翼翼的服侍古月華起來。但是她內心之中那股惴惴不安卻是一直都沒有消除。

古月彤兄妹卻是沒有再開口說什麽。

喝完藥,古月華躺在那裏又開始沉沉睡去,她現在是病人,誰也不能強求她做什麽,而假寐是逃避眼前這兩個人的最好法子。

不過因為有錦安候夫人臨去之時的交代,古月彤與古潇安都沒有離開,一直守在古月華身邊。

一直過了兩個時辰,錦安候夫人才匆匆趕回。

“娘,小姨她現在好一點沒有?”古月彤一見到自家母親。頓時便迎了上去,無論何時,她在錦安候夫人面前都是一副善解人意并且心地善良的模樣,此刻當然也不例外。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嘆息一口氣道:“哎,海蘭也不知道怎麽了,不知道是不是對花粉過敏,她身上,臉上起了好些個痱子,紅通通一大片,太吓人了,梁太醫剛剛給她看過了,也開了藥方子,只不過要那些痱子都下去,卻要慢慢來。”

古月彤聽了這話頓時吃驚不已,忙道:“可是剛剛小姨來看妹妹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啊?就是不小心将茶水灑在妹妹臉上而已,怎麽她自己臉上反而起了痱子?”說着,雙目有意無意的瞧了古月華一眼。

“你胡說什麽?這事兒跟你妹妹如何能扯上關系?是她自己對花粉過敏而已!”錦安候夫人當即反駁道。

古月彤當即不吭聲了,但眼光卻在屋子裏搜尋起來,只是她轉了一圈兒,也只發現古月華在牆角裏放着兩盆竹子盆栽,除此之外,她再也找不到一盆能讓人過敏的花兒。他盡史血。

“娘,小姨她會不會是對竹子過敏?”古月彤問道。

錦安候夫人頓時便笑了:“傻丫頭。竹子這時節又不開花,怎麽會讓你小姨過敏?你想多了。”說着,她便走到床前,瞧着沉睡中的古月華溫柔道:“不錯,喝了藥精神氣到底好一點。”

“娘,小姨她臉上的痱子要多久才能消退?”古月華有些擔憂的問道。

錦安候夫人頓時嘆息了一口氣:“哎,這誰能說的上來?也只能擦些藥物,吃些藥好好調理罷了。”

就在這時候,一旁的古月彤忽然開口道:“要是妹妹的玉髓膏還在的話,給小姨用一點,說不定她臉上的痱子一下就消散了呢!那玉髓膏可是個好東西……”

“彤兒!住嘴!”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那玉髓膏珍貴無比,是靖王殿下特地的弄來給你妹妹的,如今華兒的胳膊還沒好全。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古月彤聽了這樣的訓斥,卻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去:“可是小姨對我們那麽好,她又不是外人……”

這話說的,就仿佛她待丁海蘭有多親似的。

古月華躺在那裏,內心中有一瞬間的憤慨,但是很快,她便将這種心情壓制下去了。

古月彤還想說什麽,錦安候夫人狠狠一個眼神瞪過去,她頓時再也不吭聲了。

“蕭兒,彤兒,你們記住了,可千萬不要在你們小姨面前說華兒有玉髓膏的事情。”錦安候夫人鄭重其事的交代道:“這件事情牽扯到靖王殿下,也萬萬不要洩露出去,知道嗎?”

她很少有如此一本正經的時候,古月彤與古潇安盡管低頭不語,卻還是點了點頭。

“還有你們,也不允許往外傳揚一個字,要是被我發現了,必定嚴懲不貸!”錦安候夫人接着轉過頭,環視一圈屋子裏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們,嚴厲的警告道。

“是!夫人!奴婢們記住了!”衆人心中都是一凜,齊聲答應了起來。

錦安候夫人擺擺手,讓衆人都退下去了,對着古月彤姐妹道:“蕭兒,彤兒,你們都退下去吧!華兒這裏留給娘來照顧就好,你們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古月彤搖頭道:“娘,您也累了一天了,還是您回去休息,讓女兒留在這裏陪伴您吧!”

錦安候夫人擺擺手,溫柔,但卻堅定的将兄妹倆齊齊趕了出來:“你們兩個還有功課,都快回去學着,不許耽擱了!你妹妹這裏娘看着就好!”

“娘,那你保重。”古月彤沒法子,只好與兄長一起告別錦安候夫人,往落梅居外頭走去。

古月華雖然是并歪歪的躺在床上,卻是趁着錦安候夫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給站在一旁的琉璃使了個眼色。

琉璃心領神會,忙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古月華心裏面才稍稍安定。

丁海蘭那邊的事情算是解決了,就是不知道這女人還會不會起幺蛾子。不用懷疑,她身上的痱子就是古月華做的手腳,就趁着剛剛丁海蘭端水過來的空隙裏,古月華迅速的出手了,并且在場沒有任何人能夠看的清。

古月華知道這女人愛美,還想用這份美貌勾引錦安候夫人,上一次在老爹書房裏,丁海蘭被吓的不輕,可是沒想到這才短短時間裏她便卷土重來,也算是個人才了。

只可惜,遇見古月華,她注定這輩子無法得逞!

那些痱子,想什麽時候消退那就完全看古月華的心情了,倘若丁海蘭識趣,不再勾引錦安候,她便會替她解開,但倘若她依舊執迷不悟……

那就別怪她心狠了。

古月華在心裏面冷笑一聲,這侯府裏的魑魅魍魉還真不少!

第 97 章 妹妹真是好福氣

這一刻,古月華心裏面的滋味有些複雜。

錦安候夫人看了她一眼,轉頭對着梁太醫開口道:“這個藥膏是之前某位大夫為我家小女診脈的時候留下的,用到今日已經所剩無幾,那大夫沒說這是玉髓膏。我們見識少,以為不過是普通的藥膏,因此便用了。”

“原來如此。”梁太醫聽了此話,頓時點了一下頭:“那夫人可還記得那大夫叫什麽名字?”

聽了這話,錦安候夫人歉然道:“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府上一直都有大夫來來去去,我們也沒刻意的去留意,實在是不記得了。”

梁太醫聽她如此說,便明白這玉髓膏的來源是絕對查詢不到的了,他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夫人,二小姐她用此藥膏,不論是再深的傷疤也能恢複,您完全都不用再擔心。另外。二小姐的風寒也只是輕微的,待老夫給她開一副藥方,吃上個三兩天便好。”

“如此,有勞太醫了。”錦安候夫人總算是放了心。

梁太醫沒有再問什麽,開了藥方子便離開了。

這邊錦安候夫人将藥方交給錦瑟去煎藥不提。

房間裏,幾個人因為剛剛梁太醫所說的那番話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

古月華不想面對大家的盤問,因此一直都在裝睡。對于趙靖西送藥膏這件事情,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麽貴的玉髓膏,他眼睛眨也不眨的便送來了,這要是傳出去,太後不還得要剝了她的皮啊?

就是太後沒有因此事而生氣,但是那些個愛慕趙靖西的千金小姐們,恐怕也不會繞過她!

更別說張丞相之女張嫣,左丞相之女王燕飛了!這些個美人兒,絕對會生吞活剝了她……

古月華在心裏面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冷戰,這個時候她無比的慶幸錦安候夫人剛剛在梁太醫面前撒了謊,這要說出趙靖西來,這整個大梁都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來!

“華兒,你怎麽樣了?”錦安候夫人看到她如此模樣,一顆心頓時懸挂了起來。

古月華忙掙紮着道:“娘,我……沒事。”

錦安候夫人正要說話,卻見一旁的琉璃端了一碗燕窩粥從外頭進來。她忙招手讓錦瑟過來,親自端過粥碗一勺一勺的喂着病床上的女兒。

古月彤在一旁看見了,頓時用一種豔羨的語氣道:“娘,看到你對妹妹這麽好,我也想生一次病了。”

“你胡說什麽?華兒病成這樣,治都來不及,你卻想着要生病?”錦安候夫人轉過頭來,嗔怪的望了一眼大女兒。話雖如此,但她眼神裏滿滿的卻都是寵溺。

古月彤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古潇安在一旁一直都沒怎麽說話。

古月華吃的很慢,一碗粥只吃了半碗她便吃不下了,錦安候夫人命人撤了粥碗,剛伺候着古月華漱了口,外頭忽然有丫鬟急匆匆的奔進來驚慌失措道:“啓禀夫人!不好了!丁三小姐回到芳荷院之後,臉上,身上,忽然起了很多痱子!”

“什麽?”錦安候夫人,包括古月彤兄妹等人,面上都露出了吃驚之色來。

那丫鬟又說了一遍。

“怎麽會這樣?”錦安候夫人一下便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她對着那前來報信的丫鬟道:“情況嚴不嚴重?梁太醫才剛剛走,快叫人去攔截住他!”說着,轉身便往外走去,看起來焦急的不得了。

古月華躺在床上。眼睛不由得睜開一條縫隙,剛好望得見自家母親急急出門的身影,她的眼神頓時暗淡了一下。

在她母親心裏面,丁海蘭竟然比她這個女兒還要重要。

錦安候夫人走到門邊,卻又回過頭來對坐在床邊的古月彤兄妹囑咐道:“彤兒,蕭兒,你們兩個好生在這裏照看着華兒,娘去去就來!”

“娘,你放心去吧!”古月彤頓時甜甜一笑,道:“有我在這裏看着,妹妹她絕對不會有事情的。”

錦安候夫人聞言,點點頭轉身與那丫鬟一起離開了。

等屋子裏只剩下兄妹三人的時候,古月彤便迫不及待的對着古月華發問道:“妹妹,這玉髓膏是靖王殿下送給你的對不對?你真的用完了它?”

古月華慢慢睜開眼睛來,很是虛弱的看了自家親姐一眼,道:“是他送的,不過,我已經用完了……”

“這我可不信!這麽好的東西你真的舍得全部用完?一定會留下一點的對不對?”古月彤撇嘴道:“你就沒想着給我留一點?”

古月華萬萬想不到她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心思,心中頓時一陣陣無語,這是她用來治傷的藥膏,難道古月彤還以為是用來玩的?

留一點,好大的口氣!

“姐姐,靖王殿下他,他送藥膏過來的時候,并沒有告訴妹妹我,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妹妹我一直都認為它不過是個普通的藥膏……”錦瑟去煎藥了,古月華只能自己解釋給古月彤聽:“可是這幾日妹妹胳膊痛的厲害,因此便死馬當做活馬醫,拿出這藥膏塗抹了,沒想到還真的有點用……”

在她解釋的當口,古月彤一直都盯着她的手臂看,那目光看的古月華心裏面毛毛的,可是錦安候夫人不在這裏,她只能硬着頭皮任由古月彤打量。

這是第一次,她在所謂的親人面前心中忐忑。

古月彤看了好一陣兒才收回目光,卻又笑道:“這是好事,你胳膊上的傷還沒怎麽好全,改日讓靖王殿下再給你送一瓶過來,玉髓膏千金不換,啧啧,他對自家嫂子可真大方……“

這話怎麽尖酸刻薄怎麽來,要是錦安候夫人在這裏,古月彤絕對說不出來,可是此時此刻,當着古潇安的面兒,當着這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面兒,古月彤輕輕巧巧的便說了出來,仿佛在談論今日的天氣有多好一樣。

古月華頓時不可置信的看了古月彤一眼,她是萬萬料想不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但是很快,她便淡淡的笑了,并且順着古月彤的話道:“是啊!靖王殿下對待我這個未來的嫂子,的确是很盡心。”他盡邊才。

“妹妹真是好福氣!有這麽好的小叔子。你們叔嫂之間如此和睦,想必太後娘娘她老人家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很。”古月彤微微一笑,道。

第 96 章 玉髓膏

她這一說話頓時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古月華的胳膊上。

“妹妹這胳膊上上的是什麽藥?聞起來怪好聞的。”古月彤湊近了問道:“可是,我記得我們家沒有吧?”

正好錦瑟在一旁,聽到問話,連忙答道:“這是之前靖王殿下留下來的藥膏,剛好這兩日小姐傷口有些痛。奴婢便替她抹上了,小姐的原話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奴婢只能遵從。”這話真假半摻。藥膏是趙靖西的不錯,卻是昨晚上才送來的。

古月彤頓時便信了,因為趙靖西之前送過來的藥也是此種類似的藥膏,只不過都沒什麽用而已,她撇撇嘴道:“我說妹妹,那個什麽靖王害了你一輩子,自己卻逍遙快活的很,你還用他的藥膏不覺得心裏面憋屈?這種東西應該扔了了事!”他盡豆弟。

她的語氣裏有對趙靖西掩飾不住的厭惡。

古月華微微睜開雙目,剛好将古月彤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她目光閃了閃,卻沒有多說什麽,只閉上眼睛繼續沉睡。昨日勞累了一天。她這身子居然受不住給病了,真是氣人!

想到趙靖西還要她正午去靖王府裏報到,古月華心中便一陣煩悶。這一刻,她真的贊同古月彤的意見,趙靖西的确是該死。

“彤兒!你說什麽呢!”錦安候夫人有些不滿的望着大女兒道:“你妹妹她病成這樣,家裏只有這一種藥膏,珍貴無比,怎麽能扔了呢?”

古月彤不屑的看了一眼古月華胳膊上塗抹的藥膏,面帶鄙夷道:“他害了妹妹的終身。拿這些無用的藥膏糊弄我們,怎麽就不能扔了?”

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裏,想到太後宮裏趙靖西一力促成古月華做敏王妃的事情,神情裏頓時湧現出一絲黯然來,眼眶也有些濕潤,梗咽着道:”彤兒!你快不要說了!“

古月彤這才悻悻然住了嘴,但是望向古月華的時候,那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惋惜與同情。

古月華瞧了一眼,心中卻有些感慨,這古月彤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優越感,她就能夠肯定嫁給趙恬就是一個美滿的結局?

這一生,她必須要費盡力氣才能将這一切都改變。

想着,她掙紮着說到:”水……水……“

錦安候夫人還在暗自感嘆小女兒的悲慘命運,她與古月彤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丁海蘭靠的最近,她聽見古月華的呼喚。忙自告奮勇的從丫鬟手中接了杯茶過來喂古月華喝。

只是不知道她是手打滑還是怎麽的,那茶水在遞到古月華嘴邊的時候,忽然一個不小心,便倒了古月華滿頭滿臉!

”啊!……“古月華頓時尖叫一聲。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華兒!你怎麽樣了?“錦安候夫人聽到動靜吓了一大跳,一擡頭便看見小女兒臉上一臉的茶水。她頓時轉過身來朝着已經吓的呆若木雞的丁海蘭質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姐姐,我聽到華兒喊口渴,所以便倒了茶水過來……”丁海蘭覺得很是委屈,她也是一番好心呀!

錦安候夫人并不想聽她說,當下不耐煩的拜拜手道:“所以你就拿茶水潑了她一頭一臉?你到底安的什麽心思!”

“姐姐!你誤會我了!”丁海蘭性子潑辣的很。她才不願意自己這麽被人冤枉,尤其那個人還是她最親愛的姐姐,當下更加費力的解釋起來:“我只是要讓她喝水而已,誰想到會……”

“好了好了!華兒還需要靜養,你回去芳荷院裏呆着去吧!”錦安候夫人一邊忙着拿出帕子來小心翼翼的給古月華擦臉,一邊不耐煩的道:“這裏人多,這兩日你就先不要過來了!”

丁海蘭被訓斥,頓時面色灰敗,瞧的一旁的古月彤不禁一樂。

錦安候夫人卻已經轉過頭去繼續給古月華擦拭了,幸虧那茶水在桌上放置的時間已經不短,潑在古月華臉上沒有造成什麽傷害,不然的話,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丁海蘭悻悻離開了落梅居。

錦安候夫人幫着古月華擦拭了臉上的茶水,又命丫鬟婆子進來。幫着她換了衣裳床褥,直到一切都布置的清清爽爽的時候,她才俯下身對着古月華問道:“華兒,你想吃什麽,娘讓底下人這就去做。”

丁海蘭既然已經打發走,古月華便不打算再委屈自己,當下便道:“娘,我想喝粥……”

錦安候夫人當即便轉身對着一旁的丫鬟茗香吩咐道:“按着二小姐說的去做!”

“是!夫人!”茗香應了一聲,當即便轉身退下了。

就在這時,梁太醫終于姍姍來遲。

錦安候夫人連忙親自迎了出去,好聲好氣的将其帶進來給古月華診治,小女兒這次又生病,她是真的有些方寸大亂了。

但是沒有料到的是,梁太醫所說的話與剛剛那位大夫并無二致。

錦安候夫人聽了頓時便有些疑惑:”太醫,我家華兒她真的只是有些偶感風寒?”

“回夫人,自然是真的,老夫還能騙你不成?”梁太醫摸了一把胡子道。他轉身預備離開之時,目光掃到古月華袖子下隐隐約約露出的胳膊,頓時吃驚不已道:“敢問夫人,二小姐胳膊上的藥物,可是玉髓膏?”說着,還湊近了些,似乎想要看的更确切一些。

古月華連忙将自己的胳膊收回,錦安候夫人在一旁問道:“太醫,玉髓膏是什麽東西?”

“一種相當珍貴的藥材,千金不換。老夫還從來沒有在皇宮裏面見過這種東西,沒想到卻在這裏一睹真容……”梁太醫頗為感慨的道:“敢問夫人,這藥還有剩下的沒有,可否借老夫一觀?”

“你都沒有見過,怎麽就知道這是玉髓膏?“錦安候夫人扭頭看了古月華一眼,有些遲疑的問道。

梁太醫微微一笑,道:“夫人,這有何難?玉髓膏的香氣,氣味,顏色,乃至于用途,藥經上面都有記載,老夫又怎麽會記錯?”

古月華在邊上聽見這話,心中卻有些吃驚,昨晚上趙靖西大搖大擺的跑來,在她那裏貧嘴半夜,差點都驚動了整個錦安候府的人,他送給自己的藥膏竟然是玉髓膏?真的假的?

難怪她今日起床,覺得胳膊上的疙瘩變小了一些……

第 95 章 來之不易的藥膏

“這麽快就受不了了?”趙靖西似笑非笑的看了古月華一眼,裝作惋惜的樣子道:“算了,既然你如此不識趣,那還是讓你的丫鬟扶本王起來吧!”說着,他轉頭望了一眼一旁的錦瑟。笑眯眯道:“你叫錦瑟是不是?”

錦瑟頓時受寵若驚,但下一刻她便轉頭望向古月華,等着聽她示下。

古月華不耐煩的看了趙靖西一眼,道:“王爺,你除了禍害我,禍害我的丫鬟,你還會做什麽?抓緊時間吧!等下我可要讓人放狗進來了!”

咬死你丫的!他臺役劃。

趙靖西聽了這話,面上笑容不變:“我可不信你這院子裏會有狗,即使有,本王也不怕。”

古月華看出來了,這厮就是在故意跟她磨時間,就是不肯離去,她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冷凝下來:“王爺,你今晚上到底是想做什麽?你說要驗傷。我已經答應了,如今還在這裏耍嘴皮子,是不想弄個魚死網破這才甘心?”

“呦?魚死網破?你這麽漂亮,砸本王手裏了,那還真是可惜了。”趙靖西微微一笑,終于将耍笑的嘴臉收了起來,從榻上坐起身來對着古月華道:“胳膊伸來。”

想的到美!

古月華無語的在心裏面翻了一個白眼,慢慢走過去将胳膊伸出來。

輕薄如翼的衣袖被撸起,呈現在衆人面前的本來是兩段潔白如玉的藕臂。但是上面卻布滿了紅色的疙瘩,看起來相當恐怖。一旁的錦瑟早已經不忍心看而扭過了頭,但趙靖西卻不閃不避,眼神溫柔的能夠滴出水來。

古月華卻有些焦急,這厮到底還要看多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靖西才慢慢開口:“你這傷已經結痂,時間不短了,倘若再不能治好,以後你恐怕都要頂着這雙麒麟臂到老了。”

麒麟臂?古月華頓時自嘲一笑,她這兩只胳膊還當真是恐懼,只不過這趙靖西也忒毒蛇了一點。

“不過我有法子醫治。”趙靖西忽然笑了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透明瓶子來,遞給古月華道:“這瓶藥膏你留着,早午晚每次擦拭一次。”

古月華将信将疑的接過來,心中卻打定主意,等下趙靖西離開她便将這瓶子扔了。

“我跟你講。這藥膏來之不易,本王可是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你要是按時塗抹,保證三五天之內胳膊上的傷便會痊愈。”看出了古月華眼神裏的不以為然,趙靖西當即解釋道。

“哦?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古月華聽了這話,眉頭頓時上挑,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你身為高高在上的靖王,你想要什麽,只要哼一聲。底下人就會排着隊争先恐後的為你去辦,你自己還用出力?“

”有些事情必須要我自己親自去辦。“趙靖西淡淡道,說着,他放開古月華的手站起身來道:”好了,藥膏已經送到,你小心塗抹,過幾日我來驗收成果。”

古月華一聽這話頓時便急了:“如果要驗收成果,那你幹脆還是将藥拿走吧!”說着,将手中的藥膏遞給趙靖西。

那只高高舉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就仿佛是一面小小的旗幟,配合着眼前少女眼中的倔強,只用一瞬間便映入了趙靖西的眼中,他定定的瞧了古月華一眼,朗聲道:“本王送出去的東西哪裏有收回來的道理??”說着,忽然轉身一躍。便從窗口離去了。

古月華緊走兩步,剛想吶喊出聲,但面前卻已經沒有了趙靖西的身影。

“小姐,現在要如何做?”錦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望着古月華道。

古月華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藥膏,随意的遞給她道:“你将這個收好,叫琉璃進來伺候我沐浴吧!”現在的她,就只想美美的洗個澡,然後睡覺。

“是!小姐!”錦瑟應了一聲,當即伸手将那藥膏接過去,然後收在梳妝臺裏,出去叫琉璃準備沐浴香湯了。

其實這些事情落梅居裏幾個丫鬟早早便已經備好,就等着古月華這個主子來用,可是因為趙靖西的突然而至,全部都給打亂了,如今都是現成的,古月華直接過去沐浴就可以。

一刻鐘的時辰之後,經歷了一整天驚心動魄的古月華終于得以安心的躺在床上睡覺。這一刻,她心中竟有了幾分輕松。

快要睡着的時候,古月華卻忽然想起來丁海蘭的事情,她強睜着一雙朦胧的睡眼對着錦瑟問道:“聽說小姨今日來了,是不是?”

“是的,小姐,丁小姐是下午十分坐着馬車來的。”錦瑟聽問,當即恭敬無比的答道。

古月華想了想,問道:“我爹呢?今日在不在府裏?”

“回小姐話,侯爺今日并未回來用午膳,晚上的時候,又傳話回來,說是有要緊的事情去辦,直到此刻也未歸來。”錦瑟應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松了一口氣,太好了,丁海蘭還沒有見到父親,明日一早,她一定要想法子阻止這一幕!

一夜安眠。

到底是奔波勞累許久,又時時刻刻都繃緊了神經,古月華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錦瑟等丫鬟見勢不妙,忙通知人去請錦安候夫人。

不一會兒,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便趕來了落梅居。錦安候夫人一馬當先,身後跟着古月華,丁海蘭等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錦安候夫人一進門便問道:“請大夫了嗎?”

“回夫人話!已經派人去請了!”錦瑟連忙恭敬答道,她早料到錦安候夫人會這麽問,因此回答的妥帖無比。

“那就好。”錦安候夫人聽她如此說,頓時松了一口氣,忙轉身進卧室裏去看望古月華去了。古月彤與丁海蘭都跟在後面。而丫鬟婆子則是留在了外頭。

屋子裏燃着松香,徐徐袅袅的,将床上情形都阻隔了起來。錦安候夫人一進門便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把這香爐都撤下去吧!二小姐是病人,這屋子裏怎能燃香!”

錦瑟聽了這話,頓時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去将那個燃燒着的香爐拿下來,朝着錦安候夫人告了一聲罪之後,便轉身去外頭了。

錦安候夫人這才走到床邊去,一看到二女兒正一臉蒼白的躺在那裏沉睡不醒,她頓時急了:“華兒!”

古月華聽到呼喚,從迷迷糊糊中掙紮着清醒過來,低低喚了一聲:“娘……”

錦安候夫人頓時便覺得鼻子一酸,她應了女兒一聲,卻又轉過頭來對着跟進來的幾個丫鬟催促道:“大夫怎麽還沒有來?”

錦瑟忙應道:“夫人,就快到了,再稍等片刻……”

“總是等,我妹妹的病能等的起嗎?”古月彤在一旁插嘴道:“你這丫鬟,怎麽諸多推诿,還不快出去瞧瞧去?”

錦瑟聽了這話,用牙?緊緊的咬着嘴唇,低頭說了聲:“奴婢知錯”便退出去了。

古月彤這才罷休,她轉過身來,先是瞧了古月華一眼,緊跟着便憂心忡忡的對着錦安候夫人問道:“娘,妹妹這幾日并沒有做什麽呀?好端端的,她怎麽就病了呢?”

“生病哪裏是能夠預料到的事情?”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話,頓時回頭白了大女兒一眼道:“你可別忘記了,華兒她連番的救你,如今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呢!她本來就是病人,你跟她計較這麽多做什麽?”

“娘,我就是那麽一說……”古月彤不由的讪讪一笑,道。

錦安候夫人不去看她,低頭一聲一聲的呼喚起了床上的古月華。

丁海蘭站在一旁也象征性的對着古月華問候了幾聲,對于錦安候夫人剛剛那番話,她很是感興趣,但是此刻情形不對,不然的話,她一定會好好的問一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古月華覺得腦袋有些沉,她緊閉着雙目躺在那裏,四周人們說話的聲音她能夠聽的見,丁海蘭也在這裏,這倒有些出乎意料。

本來她便是想要收拾這丁海蘭的,沒想到她竟然自己湊上門來,古月華暗暗的在心裏面盤算起來。

片刻之後,大夫便來了。

一番診治之後,他對着錦安候夫人等人禀報道:“夫人,二小姐這是優思過多,偶感風寒,病不是太嚴重,老夫開張方子吃上幾日便好。”

“真的只是風寒?”錦安候夫人有些不太相信的問。

大夫頓時有些着惱:“夫人這是不相信老夫說的話?那您再請一位大夫來診脈便是!”

可誰知道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居然很認真的點了一下頭道:“不錯,本夫人的确是應該再請一位禦醫來診治診治。”

“夫人請自便!”大夫聽了這話,心中頓時有些着惱,但卻不敢放肆,只能甩袖離開。

錦安候夫人忙對着身邊的王嬷嬷吩咐道:“你去親自送送他,診金照給,不能讓人說錦安候府不會做人。”

“是!夫人!”王嬷嬷應了一聲之後,忙退下去了。

那大夫聽說有銀子拿,臉上的怒氣總算是消散了不少。

随後,錦安候府的下人便急匆匆的出府去請太醫去了。直到這個時候,錦安候夫人心中才稍稍的安心一些,,她坐在床邊上,想起古月華胳膊上的傷,頓時捧起古月華一只胳膊,頓時驚訝出聲:“咦,這胳膊上藥了?”

第 94 章 耍無賴的靖王

“這事兒告訴侯爺了沒有?”古月華問道。

錦瑟搖頭道:“沒有,奴婢想要去禀報夫人的,但是靖王殿下不允許奴婢這樣做。”說着,她低下了頭。

古月華聽了,頓時嘆息一口氣:“沒事。錦瑟,你不用自責,趙靖西我都對付不了,更何況是你?”說着,她便轉身去南邊的廂房,一邊走一邊道:“你去給我找來換洗的衣裳,對了,他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正在沐浴。”

“是,小姐。”錦瑟應了下來。

古月華沒再說什麽,轉身往廂房走去。

錦瑟站在原地,瞧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心中卻是有着一瞬間的疑惑;她家小姐出去的時候,還是小厮裝扮。怎麽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丫鬟了呢?她到底是去做什麽了?

她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當下搖搖頭去準備衣裳去了。

事态緊急,古月華只用了半盞茶的時間便換好了衣裳,錦瑟陪在她身邊,兩個人往上房走去,但是瞧着屋子裏透出來的光亮,她卻有些遲疑。

趙靖西,這麽晚他都不睡覺,到底是想做什麽?

錦瑟在一旁看着古月華晦暗不明的臉色。小聲問道:“小姐,這深夜與外男相見終究是不妥,不如……”

“不,我還是得要見他,這人手段太過卑劣,不順着他的意思,今晚上還不定弄出什麽事情來呢!”古月華搖搖頭,深吸一口氣,猶如壯士斷腕一樣大步走了過去。

錦瑟心中的擔憂之色更甚,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跨臺階,推門,入屏風,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絲停頓,古月華走到屋內,一眼便看見趙靖西正斜斜的倚在西邊窗臺下她慣常坐着的那張涼塌上。屋內昏黃的燈光照射在男子精致如雕刻一般的面孔上,那雙琉璃般透亮的眸子裏有着淡淡笑容,透着如往日一般的慵懶。

“可算是回來了,叫我好等。”聽到腳步聲,趙靖西回過頭來,笑眯眯的望着古月華道。

古月華沒有答話,她注意到趙靖西穿了一件嶄新的墨綠色雲紋錦袍,頭上戴了個玉冠,渾身透着一股慵懶的氣息。與剛剛在馬車上的裝扮迥然不同。

“怎麽?幾日不見本王。這就看呆了?”趙靖西見古月華只顧盯着自己瞧,頓時出聲調侃道。

“沒什麽,你想多了。”古月華說着,走到屋子裏,在主位上坐下,面無表情道:“靖王殿下,你這麽晚了到我這裏來到底是有何貴幹?有什麽事情是不能明日再說的?”

“本王是來檢查你的傷勢的,順便送些藥過來。”趙靖西臉上笑容依舊,仿佛古月華的冷臉他根本就看不見似的:“之前便說過,難道古二小姐你忘記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冷冷道:“可是我記得,我也說過這件事情不用王爺插手,你不是禦醫,卻為何非要搶他們的活計呢?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可真是狗拿耗子……”

剩下的。她沒有說完,但是話裏面的意思卻是明明白白的傳達了出來。

一旁的錦瑟聽了這話,頓時緊張的額頭上都冒出冷汗來,小姐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居然敢直接辱罵靖王殿下是狗!相傳這靖王的脾氣十分不好,她家小姐這是遭殃的節奏嗎?

但是古月華說完這句話,卻絲毫不懼,雙目直直的望着趙靖西,就差下逐客令了。

“呵呵,那幫子庸醫怎能醫治好你胳膊上的傷?”趙靖西不以為忤道:“本王敢打賭,這天底下能醫治好你胳膊上的傷之人,就只有本王一個!”

古月華也笑,但是笑容裏滿滿的都是諷刺:“王爺,吹牛誰不會?”

“你說本王是在吹牛?”趙靖西眉毛一挑,道。

古月華不置可否。

趙靖西正想解釋,卻忽然間想到什麽,微微一笑,道:“本王不跟你争,用事實說話。”說着,他便朝着古月華伸出手去。

古月華見了,忙往後躲去,同時充滿警覺的問道:“王爺!男女授受不親!你到底要做什麽?”

“授受不親?你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晚了點?”趙靖西的語氣裏滿滿都是諷刺:“本王抱過你多次,現在不過是要看一看你胳膊上的傷,這也将你吓成這樣?”

“王爺!我都說了我的傷不用你管!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氣的臉色鐵青:“還有,你能不能拿落水一事說事?你不過救了我一次,總是挂在嘴邊上,這樣不好吧?”

趙靖西唇畔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來:“本王沒有提這事兒,是你一直在說男女授受不親的,你再說,本王可就要想法子打消你的這個念頭了!”

“無聊!”古月華聽了這話,冷冷開口道:“王爺!你的臉皮也真是厚比城牆,我三番五次的說話,你竟然都視而不見,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離開這裏?夜已經很深了,我要睡了!”

“無妨!本王今晚上來,只是要看一眼你的傷,不會多做停留的,當然,你若邀請的話……”趙靖西笑的別有深意:“那本王就考慮考慮。”

“靖王殿下風流倜傥,靖王府後院裏美貌丫鬟姬妾多如過江之鲫,那麽多女人你不要,卻偏偏在我面前耍嘴皮子,你可真是……啧啧!”古月華說着,眼中露出嘲諷的表情來。

“本王怎樣?”趙靖西最見不得她這幅樣子,當即便刨根問底起來。

“王爺真要我說?”古月華眨巴眨巴眼睛。

趙靖西預料到她可能會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頓時搖頭道:“不用了,本王還是辦正事吧。”說着,便朝着她走了過去。

“你個戀童癖,離我遠一點!”古月華見他走來,頓時便往後退去。他臺讨扛。

“什麽?你說本王戀童癖?”趙靖西一聽這話,頓時一張臉就黑了下來。

古月華理所當然道:“是啊?你就是戀童癖!我才十二歲,生辰都還沒過,你放着府中那麽多貌美如花,體态婀娜的女子不要,偏跑來我這裏,不是戀童癖是什麽?”

趙靖西聽了這個解釋,一張臉不由的更黑了,他怒瞪着古月華,咬牙切?道:“本王不是戀童癖!你也不是什麽小孩子!”

古月華朝着他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趙靖西氣到極致,卻忽然間笑了起來,他湊近古月華,低低道:“你怎麽知道本王府上姬妾貌美如花的?你調查本王?”

“切,這個還用調查?”古月華不以為然道:“就是随便聽聽幾個下人的議論聲便知道了,我還用特地去打聽?王爺你不要太有名!”

趙靖西聽了,依舊笑的開懷:“不管怎麽說,你就是打聽我了!”

古月華瞧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再轉頭瞧瞧一旁已經吓的呆若木雞的錦瑟,以及外頭已經越發漆黑的夜空,頓時怒了:“王爺,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還要睡覺!”

“本王看過了你的傷,留下藥自然便會離開。”趙靖西回答的不緊不慢,說着,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喝着茶,大有一副古月華不答應他便要坐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古月華一見此情此景,頓時惱怒非常:“我都說了不用你來管!你為何非要如此自作多情!難道我只是想要請你離我遠一點都不可以嗎?”

“你以為本王有多想呆在你這裏?”古月華說的如此不客氣,趙靖西也漸漸的升起氣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字一句道:“要不是之前給你治過傷,本王才不想多管閑事呢!”

“那你走啊?為何還要呆在這裏?”古月華質問道。

趙靖西擡眸看了她一眼,道:“那是因為本王不想半途而廢!”

“可我不需要你來治傷。”古月華聽了這話,微微有一瞬間的失神,但是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

“需不需要本王來決定。”趙靖西說着,重新走向古月華,伸手便要去拉她的胳膊。

古月華下意識的便往後躲去。

趙靖西放下手道:“你若是配合,我看了傷,留下藥給你,自然便會離開,倘若你不配合,那我還就不走了!今晚上就住你這裏了!就是皇兄親自來請,我也是不會離去的!”說着,他便走過去,在剛剛那張涼塌上坐下來,閉上眼睛微微的假寐起來。

竟然耍起賴皮來了!古月華頓時吃了一驚,她站在那裏,愣愣的瞧了趙靖西好一會兒。

錦瑟在一旁心急火燎,但卻不知道該如何相勸才好,只急的自己差點就暈過去,這屋子裏的兩個人,哪個也不是她能勸說了的!

古月華站在那裏,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白,愣了好一陣兒才反應過來,她瞧着面前那斜倚在自己面前的趙靖西,內心中苦苦掙紮良久,才終于開口:“行了,我讓你看傷便是。”

錦瑟在一旁聽見這話,頓時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那你扶着爺起來!”趙靖西在涼塌上睜開眼睛看了古月華一眼,懶洋洋開口道。接着,他還伸出一只手來,就等着古月華來攙扶他,那模樣就仿佛是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子在等待郡王臨幸。

“趙靖西,你不要得寸進尺!”忍受了這樣久,古月華的耐心早已經用完,在聽見趙靖西又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之時,她終于爆發了。

第 93 章 附骨之疽

“最好是這樣!”古月華氣沖沖的瞪了趙靖西一眼。

趙靖西反而沖着她笑了一下。馬車裏兩個人互相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就是用猜的,古月華也能知道趙靖西臉上的笑容到底有多欠揍。

她不再吭聲,馬車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墨雲坐在外頭,心裏面懷着對古月華的厭惡慢慢的駕着馬車。趙靖西吩咐他好好駕車,什麽都不必要管,他當然會聽自家主子的話。

只是這藍衣……

反正明日正午她就要到靖王府裏去報到,到時候他在想法子折磨她就是了!

墨雲在心裏面打定了注意,頓時覺得安心起來。

朱雀大街沒過多久便到了,但是馬車上三人卻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等到墨雲終于将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她終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王爺,就此別過!你們快些回去吧!”古月華對着趙靖西說出這句話來,轉身便要下馬車,可就在這時候,趙靖西卻懶洋洋的開口道:“別急,等一下。”

古月華的動作頓時一僵,她停在馬車門口。一手握着簾子,慢慢轉過身去,外面稍許透進來的光芒照射在馬車裏那道斜斜倚在涼塌之上的男子,卻是說不盡的風流潇灑,那眉梢眼角的微微暖意仿佛瞬間就能融化塞外冰雪……

古月華有一瞬間的失神,但是她很快便清醒過來,語氣平淡道:“王爺,你還有什麽事情?”

趙靖西聽了這話,慢慢從榻上坐起身來。嘴角邊上還噙着一絲淺笑:“你就這麽離開了?不留下一件信物嗎?”

古月華腦門上頓時有青筋跳起,她望着趙靖西無語道:“王爺這是不信任我了?”

“非也!非也!只是你就這麽離開了,本王今夜恐怕會徹夜難眠,想要問你要一件香帕,香囊等物做個紀念。”趙靖西微微一笑,道:“到時候也好睹物思人啊!”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冷笑一聲道:“王爺紅粉知己那麽多,估計床頭櫃子裏已經塞滿了這些女子之物,你還是思念別人去吧!”說着,轉身跳下了馬車。

“等一等!”趙靖西再一次的開口呼喚。

古月華并沒有理會,可等她下了馬車之後,趙靖西卻從車窗裏遞出來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來:“你的東西,帶着路上也好方身。”

匕首打造的很是精巧,一看就是女子之物。這是古月華剛剛夾持他所用的拿一把匕首。可是沒想到,趙靖西竟然要将之還給她。

古月華遲疑了一下,走過去伸手将那柄匕首接過來。轉身便走。

墨雲守在外頭,看見她走來,眼中頓時露出了嗜血的光芒來。

古月華理也不理會他,擡腳便走。

這死女人!墨雲心中來氣,正想擠兌古月華幾句,可就在這時,他眼尖的瞄見趙靖西正從床上下來,于是他忙走了過去:“王爺!”

趙靖西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講話。他估貞技。

墨雲怔了一怔。順着趙靖西的視線望去,見古月華已經走進一條偏僻的巷子裏,身影不一會兒便消失不見了。

“王爺!要不要派人跟蹤過去?”墨雲當即道。

趙靖西搖搖頭,道:“你忘記剛剛你家王爺我答應人家什麽事情了?絕不會派人去跟蹤她,行了,走吧。”說着,他便轉過身去,往馬車裏去了。

“是!王爺!”墨雲心有不甘,但是面對趙靖西的命令他卻又不得不遵從。

回到馬車前,墨雲熟撚無比的駕起馬車,不一會兒,這一主一仆便消失在了朱雀大街。

等馬車的身影消失不見,古月華才從巷子裏一顆大樹後頭探出腦袋來往外面看了兩眼,等到确定趙靖西已經離開了之後。她這才轉過身去,一路小跑着往錦安候府後門跑去。她今日出來有大半天了,也不知道府裏面的情況怎麽樣,錦瑟定不頂得住?

古月華心急火燎,腳下的步子那是相當迅速。

朱雀大街距離錦安候府并不算遠,一路之上,古月華貼着牆走,趙靖西還給他的那柄匕首被她緊緊的藏在袖子裏,右手心裏面也捏着幾根繡花針,等下要是遇見宵小之徒,她也好用此防身。

但可惜,她一路疾行到了錦安候府後門上,也沒遇見半個人影。

等望見那一扇熟悉的角門,古月華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腳下的步子也不由的放輕了些,可走到角門上一看,她卻驚訝的發現守門的已經不是她下午出來的那個婆子了,而是另外換了一個,古月華并不認識。

她有些心驚,難道是錦安候夫人已經發現了她下午離府的事情?

不等她問出口來,那守着角門正在打瞌睡的婆子已經聽到動靜發現了她,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頓時洋溢出一絲笑容來:“琉璃,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刻意壓的很低。

古月華有一瞬間的錯愕,但是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現如今她早已經不是小厮裝扮,而是丫鬟。這婆子估計是将她當成琉璃了,這樣想着,她便點了一下頭,走上前去道:“嬷嬷,是我,方便你開一下角門,我好進去。”

“省的!省的!”那婆子笑呵呵的道:“下午錦瑟姑娘已經跑過來專門叮囑老奴好幾遍了,說你出去給二小姐辦差去了,讓我給你留着門兒,可我一直過了很久都沒見你回來,還以為是自己記性差,你早就回去了呢!”

古月華微微一笑,道:“嬷嬷,我剛剛才回來。”

那婆子呵呵笑着,當即上前将角門打開,放古月華進來,之後,她再将門鎖上。

“婆婆,勞煩你在這裏守了大半日,辛苦了,這點錢拿去吃茶吧!”古月華從兜裏面掏出十幾個銅錢來,一股腦兒全塞進了那婆子的手心裏,笑呵呵的道。

“這可使不得!”那婆子當即拒絕起來:“琉璃姑娘,你是二小姐身邊伺候的丫鬟,又是專門去為她辦差去的,我老婆子守這麽一會子不算什麽,這錢你還是拿回去吧!”

古月華搖搖頭,堅定的将銅錢放在那婆子手上,道:“嬷嬷,這也不多,只是一點心意,您就收着吧!不然等下奴婢回去,二小姐問起來,肯定是要責罰奴婢的。”

那婆子聽她如此說,這才收起了那些銅錢。

古月華正要往府裏面走,卻又轉過頭來,有些遲疑的問道:“嬷嬷,下午侯府裏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吧?”

“呵呵,夫人娘家的丁小姐又來做客了,夫人與大小姐都在忙着招待她,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事情了。”那婆子笑呵呵的道。

丁海蘭又來了?上次還沒惡心夠是不是?古月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一些震驚的,但是很快她便掩飾好了情緒,當下笑着道:“多謝嬷嬷告知我這些,對了,奴婢有一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這有什麽,琉璃姑娘,你有什麽話就盡管問吧!”那婆子笑呵呵的道。

古月華遲疑一下,然後才道:“嬷嬷,侯府之中,大小姐天人之姿,性格溫存,還是未來的太子妃,所有人都對她交口稱贊,可為何,奴婢卻覺得……”

“覺得老婆子我心裏面更為喜愛的是二小姐是吧?”那婆子聽了這番話,微微的笑了起來:“琉璃姑娘,與大小姐比起來,二小姐其實更加的宅心仁厚,對待下人也更加的溫和,我老婆子喜愛她是人之常情,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趕快回去吧!不然晚了二小姐又要擔心了。”

古月華聽她如此說,當即便住了口,她對着這嬷嬷微微一笑,轉身便往落梅居的方向走去。

一路之上,倒也沒有碰見多少侯府下人,只是在路過芳荷院的時候,古月華看到裏面燈火通明,各處來往之聲絡繹不絕。

她在心裏面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芳荷院一向都是丁海蘭居住的,只是經過上次的事件之後,她已經許久都沒有來侯府了,這裏也空閑了下來,倒是沒想到,今晚上卻熱鬧起來了。

古月華定定的瞧了那院子一眼,收回目光繼續往落梅居走去,心裏面不由的想到:不知道今日這丁海蘭看見錦安候沒有?

這樣想着,她不由的在心裏面嘆息了一口氣,母親将這侯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可怎麽就是沒有看穿自己那嬌滴滴的妹子,其實是別有用心的?

小姨子勾引姐夫,這可真是一出勁爆的戲碼!

古月華想起來前世那些記憶,心中卻是感慨的不得了,有時候她甚至夢想自己不知道那些,因為那樣,她就不用理會這麽一大堆的破事了。

但是理智卻不允許她這麽做。

丁海蘭,她還是必須要緊緊的盯着的,但是趙靖西那邊……

古月華想着,心裏面不由的煩躁起來。

但盡管如此,她卻還是加快了腳步。

不一會兒,落梅居便到了,古月華到達的時候,看見門口如往常那般亮着幾盞昏黃的燈籠,門口守衛的婆子們早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裏歇息去了,她連忙小心翼翼的溜了進去。

院子裏有幾個丫鬟急的在廊下打轉的丫鬟,裏面就有錦瑟,她一聽到門口的動靜,迅速扭頭,待看到古月華回來,整個人頓時便興奮起來,急急忙忙的走過去道:“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沒什麽事情吧?”古月華低低問道。

錦瑟點點頭,但是在走近古月華的時候,卻忽然湊近她耳邊低低道:“小姐!靖王殿下來了!正在花廳裏面。”

古月華頓時吃了一驚,剛剛她明明看着趙靖西離開的!沒想到,她這才進門,對方就已經來了。

“什麽時候來的?”

聽了古月華的問話,錦瑟忙道:“來了有一會兒了,茶都喝了半杯了。小姐,這可如何是好?”

古月華的眉頭頓時緊緊的皺了起來,趙靖西這人真是麻煩!猶如附骨之疽一樣的跟着她!不論她變換成什麽樣子!

第 92 章 妥協

“王爺,真的要按照她說的做?”墨雲不情不願的問了一句。

趙靖西毫不猶豫的點了一下頭。

墨雲頓時轉過頭來用怨恨之極的眼光狠狠的在古月華身上剜了一下,這才氣哼哼的重新駕起馬車來。

馬車的簾子被人從外頭放了下來,也将外頭黑沉沉的夜色掩映了起來,不遠處半空裏一彎細如鐮刀的彎月若隐若現。整個夜空裏一顆星辰都沒有。這樣的夜晚當真是一點也不美好,一如古月華的心情。

馬車上另外兩個人的心情恐怕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墨雲一邊駕車,一邊還氣哼哼的對着古月華威脅道:“賤婢,你手上的刀子最好握緊了,要是敢割下我們家王爺脖子上一根汗毛,太後娘娘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話随着風傳入車廂內,但很快又被夜風給吹散了。

古月華維持着那個舉着匕首的姿勢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也絲毫不變。她在側耳傾聽,傾聽馬車後方有沒有兵馬追過來。對于墨雲的威脅,她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萬幸的是,馬車後頭一片安寧,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追來,但即便是如此,古月華心中也沒有絲毫的放松。她知道,趙靖西身為王爺,身邊肯定有為數不少的暗衛貼身守護者他,那些暗衛的身手都極好,倘若她粗心大意,那麽今日她絕對逃不脫趙靖西的手掌。

也幸虧她在舉刀夾持趙靖西的時候,也同時控制住了他腰間的穴道,不然的話,此刻恐怕她已經做了趙靖西的丫鬟了。想想就叫人覺得惡心。他共鳥劃。

可就在這時候。趙靖西忽然開口了,聲音是一貫的懶洋洋:“你真的以為你劫持了本王就能夠逃脫嗎?”

古月華握着匕首的手頓時一僵,但是下一刻,她便冷冷開口道:“我知道王爺手底下能人輩出,想要找到我這個小丫頭那是易如反掌,但是我總要試一試!大不了一死我怕什麽?”

“好大的口氣!”趙靖西忽然呵呵的笑了起來:“你也算得上是勇氣可嘉!可是遇見本王,你的運氣就太差了,只要是本王想要找到的人,哪怕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去,本王也一定會将她找回來!”

古月華不吭聲,但是眼神裏明明白白的寫了不相信幾個字。

趙靖西無視脖子上那道寒光閃閃的匕首,他側過頭來,想要看清楚古月華的臉色,但是很遺憾,今晚上沒有月亮,再加上兩邊的簾子都是放下來的。他根本就看不清楚身邊之人的臉色,只能聞到少女身上一陣淡淡的,如蘭似沁的香味。

“本王跟你做個交易怎麽樣?”趙靖西緩緩開口:“你今晚上這麽着急的回去,肯定是有急事,那麽本王便放你回去,也絕不會派人去追,但是!”說到這裏,趙靖西話鋒一轉:“明日正午之前,你必須要趕到靖王府去。呆在本王的身邊做丫鬟,你就是紫衣,明白嗎?”

“這不可能!”古月華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我是絕不會去靖王府做丫鬟去的!”

趙靖西頓時便笑了:“你不過是個丫鬟,在哪裏做不是一樣?還是說,你比較留戀舊主子?讓本王猜猜,你家主子一定是個英俊的少年郎,對不對?”

“王爺猜錯了!我家主子是位小姐!”古月華咬牙切齒道。

“哦,原來如此。”趙靖西笑的開懷:“既然是女主子,那你還留戀什麽?放心,你到了靖王府,本王對你會比對任何人都好,怎麽樣?”

“我賣身契還在主子那裏!”古月華閉了眼睛道。眼前這人實在是太過狡猾,她實在是不想多說什麽,因為多說多錯。

可趙靖西才不會因此而氣餒。他重新威脅起古月華來:“朱雀大街馬上就要到了,你是想要痛痛快快的離開,還是想被人跟蹤?”說着,他微微一笑,無視她殺人的眼光,繼續慢條斯理道:“別用那種怨恨的眼神望着本王,本王有一千個理由相信你不敢殺我!”

古月華頓時啞口無言,她的确是不能将趙靖西怎麽樣。

“你趕快考慮,本王現在心情好,願意放你回去,但是等一下就有可能反悔了,到時候,等待着你的可是……啧啧。”趙靖西笑眯眯道。

古月華氣的咬牙切齒,她相信趙靖西的話,因為以他的身份,的确是可以做的到。

“我每天午時之前趕到靖王府,但是,下午酉時便要離開!”古月華咬牙切齒道:“但是我去哪裏,你跟你的手下都不可以跟蹤!”

這便是妥協了。

“好!本王答應你!“趙靖西笑的很是開懷,雙眼都眯成了兩條縫,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依舊俊美的過火。

古月華想了想道:“王爺,不僅是你不能派人跟蹤我,你也不可以讓京城裏其他公子幫忙,譬如刺史府的李公子。”

“好說!本王絕不會對你每日裏去哪兒有任何疑問!”

聽了這話,古月華頓時松了一口氣:“那麽王爺,你發誓!”

就在這時,馬車外頭墨雲氣哼哼的聲音又傳了來:“紫衣!你不要得寸進尺!哪有奴才讓主子發誓的?”

因為古月華答應做趙靖西的丫鬟,墨雲便不再一口一個賤婢的喊她了,但也依舊沒有好臉色。

古月華根本就沒有理會他,一雙楚楚動人的妙目只緊緊的盯在了趙靖西臉上,不肯錯過他的任何表情。

良久之後,黑暗裏才傳出趙靖西的聲音來,與以往的吊兒郎當不同,這次他的聲音裏透出一股少有的認真來:“我趙靖西發誓,這輩子絕不會起任何心思調查紫衣的去向與身世,對她每日裏的行蹤也絕不會派人去調查,若有違此誓,天打五雷轟!”

這女人膽子真是大!

墨雲坐在車轅上,聽着自家主子一本正經的誓言,一張臉黑如鍋底,鞭子“啪啪!”的抽在馬身上,馬車頓時猶如離玄之箭一樣竄了出去。

古月華淬不及防之下頓時便往前摔去,千鈞一發之際,趙靖西趕忙眼疾手快的将她攙扶住了,另一只手迅速無比的拿下她手中的匕首,調侃道:“本王都發誓了,你這是做什麽?投懷送抱還是想謀殺與我?”

古月華早已經吓的快要昏過去了,就在剛剛,她握在手中的匕首差一點因為倒下去而割向趙靖西的咽喉,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躲開了,那麽此刻馬車裏已經是鮮血淋漓的場景了。

此時此刻,趙靖西還有心思在這裏開玩笑,這人神經當真是大條,古月華心中無語的很,擡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趙靖西無所謂的笑笑,開口道:“如今本王誓言都已經發了,你的銀針可以拿掉了吧?”

話一說完,他心中頓時一動。

今日那個被自己救下的小厮侍書,手中也是拿着一張針灸所用的圖紙,而眼前的這個小丫鬟,居然也是用的銀針,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

趙靖西的目光頓時閃了一閃。

外頭墨雲聽到馬車裏的動靜,頓時吓了一大跳,忙一拉缰繩将馬車停了下來,撲上來問道:“王爺,你沒有事情吧?”

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沒好氣起來:“你駕的這是什麽馬車?好端端的為何突然提速?你不知道她手中的匕首是架在你家王爺我脖子上面的嗎?剛才差點一刀殺了你家王爺我!”

墨雲聽了這話,頓時膽戰心驚起來:“王爺!奴才罪該萬死!”

“行了!起來吧!好好駕車就是!回去再跟你算賬!”趙靖西不耐煩道,剛剛那一幕,他也是心有餘悸。

“是!王爺!”墨雲朗聲應道,說完,他便麻溜兒的回到馬車前頭,駕起馬車來了,這一次,他再不敢拿馬來出氣了。

馬車裏,趙靖西再一次的開口問道:“紫衣,我腰上的銀針,你可以拿掉了吧?”

古月華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行,等到了地方,我下了馬車再說。”

趙靖西慢悠悠的道:“本王都已經發誓了,你還不肯相信我?”

古月華不吭聲,給他一個後腦勺。反正刀子已經被他給奪走了,那根銀針就是她最後的依仗,她才不會傻乎乎的将其取出來呢!

趙靖西見她始終都不肯答話,頓時嘆息了一口氣,轉移話題道:“紫衣,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丫鬟,手中怎麽會有銀針?而且你竟然能如此精準的認出穴道來,這本事可不一般,你到底是誰?”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冷笑一聲道:“我倒是不知道堂堂靖王,竟然也是一個婆婆媽媽,刨根問底之人!我的過去,王爺還是不要探究了!你還是說一說,每日裏叫我去靖王府裏,到底是去做什麽?”

“叫你去伺候本王啊?”趙靖西聽了這話,瞬間便恢複成花花公子的模樣,吊兒郎當道:“本王每日下午都會叫些歌姬舞姬到王府裏陪酒做客,到時候你也一樣。”

“那如果是這樣!王爺還是另找其人吧!我可不會這樣!”古月華聽了這話,一張臉頓時氣黑了。

趙靖西咯咯一笑,翻過身來望着古月華道:“瞧你氣的,本王是跟你開玩笑的,你這人性子倔強的很,還使得一手銀針,本王要真的讓你陪酒,你還不得要将本王的客人都給紮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