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9 章 暗潮湧動

可是下一刻,她便對着蘇姨娘輕輕一笑,道:“姨娘,奴婢即便是關心這個,也是為了您好啊!”

“為了我好?”蘇姨娘聽了這話,重重的從子裏哼了一聲道:“那前幾日侯爺來的時候。我給你打眼色叫你退下,你磨磨蹭蹭的就是想往侯爺身邊挨是什麽意思?我告訴你!收起你那狐媚的心思!下次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錦環聽了這話,頓時吓了一大跳,忙撲通一聲跪下來道:“姨娘,奴婢冤枉啊!之前侯爺來的時候,奴婢便想退下,可是侯爺……”

“閉嘴!你還有理了?”蘇姨娘聽了這話,狠狠的瞪了錦環一眼道:“犯了錯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怪起主子來了?是不是你看我最近對你很好,所以就蹬子上臉了?”

錦環聽了這話,只得低下頭去,再也不敢替自己辯解一句。只低低認錯道:“姨娘說的是,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蘇姨娘聽了這話,重重的從子裏過足了瘾,這才對着錦環道:“你起來吧!只要你以後忠心為我,我是不會虧待于你的。”

“是,姨娘。錦環謹記姨娘教誨。”錦環低低道。

蘇姨娘瞧見了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心裏湧上一絲滿足感來。當年她身為丫鬟的時候,就時時刻刻的聽着錦安候夫人的教誨,可是如今,竟然輪到她來教訓別人了,直接颠倒了個兒,這種地位的超然感登時讓她有些飄飄然起來。沒有發現跪在她面前的錦環眼中露出了一絲嘲諷的表情。

……

古月華在慈寧宮裏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起來,剛自己洗漱了,便有宮女端了早膳上來,她看了看菜色,見菜點十分精致。心裏面便知道太後嘴上不說,但是心裏面一定很滿意她昨日所做的那兩道甜點。否則的話,她不會有這樣好的待遇。

“古二小姐,太後娘娘吩咐了,讓二小姐用完早膳便去佛室裏接着抄寫經文,等忠勇侯府的梁小姐到了以後。太後娘娘會派人請小姐出去見禮的。”宮人禀報道。

這話還有另一層意思,就是古月華現在不用去給太後請安了。

古月華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等用完了早膳,宮女将杯盤等物收下去,古月華去屋內唯一的一面銅鏡前整整儀容。這才往外走去,另一個伺候的宮女見了,不由的好奇,但卻沒有吭聲。

等到了昨天的佛室,古月華進去之後,先在堂前上了一炷香,這才走到矮幾前接着抄寫經書。那侍的宮女幫着研磨,卻見古月華已經攤開兩卷宣紙,奮筆疾書起來。她登時啊的尖叫了一聲。

古月華吓了一大跳,忙轉過身來問怎麽了,那小宮女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來在案幾上一指,道:“古二小姐,你,你這是兩只手一起寫字……”

古月華點點頭,微微一笑,道:“太後娘娘不是急着用經文的麽?我這是為了趕時間才這樣抄寫的,你放心吧!我不會抄寫錯誤的。”

小宮女聽了這話,這才明白古月華的意思,可是她心裏面的震驚卻是絲毫都不曾減少。漂亮的女子她見的多了,能寫得一手好字的千金也不少,往年不是沒有過世家大族裏的姑娘進宮來替太後抄寫佛經,可是像古二小姐這樣,能雙手一起用筆,且寫出一模一樣的兩份字體,沒有一絲淩亂,這就十分的難得了。

“古二小姐當真是好本事。”那宮女由衷的道。

古月華低低一笑,道了句不敢當,便繼續低頭奮筆疾書起來,她能雙手一起寫字,那還是從前上學之時被逼的,那會兒一犯錯誤,老師便會讓人将校規或者是檢讨書寫上一二十遍的,為了減少書寫的時間,也唯有如此了,能擁有此項技能的童鞋當年還不少,古月華要不是因為用的是毛筆,那書寫速度會更快。

宮女靜靜的站了片刻,發現這姑娘抄寫經書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比起旁人來不知道快了多少,她暗暗的将古月華抄寫到的頁數記了下來,悄悄的退回去禀報給了太後聽。

“什麽?你說她兩手一起抄寫經文,且速度比一般的人都快?”太後正在慢悠悠的用早膳,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

“千真萬确,太後娘娘。”那宮女應了一聲,當即道:“奴婢今日是站在她身邊親眼看着她書寫的,她如今,已經抄寫到了法華經的第六頁。”

“兩份都抄寫到了這麽多?”太後驚詫的問。

宮女當即點頭。

太後怔怔的想了一下,唇畔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這位古家的二小姐比起她的姐姐來,還有那麽幾分意思!難怪靖兒會喜歡她了!”

此言一出,一直站在大殿左側的一個宮女臉上登時掠過一絲陰霾來,但很快她便隐藏了起來,沒有任何人發現。

“好了,你退下吧!好好的伺候古二小姐,知道麽?”太後語氣嚴厲的吩咐道。

“是,娘娘。”那宮女當即點頭。

太後坐在那裏,臉上的神情有些莫測。

梁如君是快過午時的時候才姍姍進宮的,彼時太後已經午睡,靜月姑姑考慮到古月華還在小佛室裏奮筆疾書,便自作主張的先帶着梁如君去了佛室抄寫經文。

“梁小姐,你這三天來的任務就是與古二小姐一起抄寫經文,她已經替你抄寫了一部分,你如今接着抄寫就是,等下太後娘娘醒過來了,我會帶你們去見她的。”靜月道。

梁如君自從進宮來就很少說話,此時聽了靜月的話,她當即點點頭道:“有勞姑姑了。”

此時古月華聽到動靜,已經放下毛筆來,慢慢從矮幾前站起身來,回身便看到梁如君與靜月一起走了進來,她連忙福身道:“月華見過靜月姑姑,見過梁小姐。”

“古二小姐,你好,咱們又見面了。”梁如君一雙眼睛盯在古月華的面上,似笑非笑道。

古月華莞爾一笑,沒有搭腔。

靜月見氣氛有些冷場,當即笑着開口道:“罷了罷了,你們也不用如此緊張,既然接下來三天,你們都要在這裏抄寫經書,就彼此好好的做個伴兒吧!”

她其實是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微妙的關系的,一個是前敏王妃,一個是現任敏王妃,不管太後将自己所做的這件事情标榜的如何高大上,這都是一件毀掉一個女子終身的事情,沒有人一成婚就願意守寡的,那還不如不成婚!

被選中的女子,不管表面上如何,內心裏都是有怨恨的。

靜月相信,梁如君必定不甘心,這份不甘心會讓她在看見古月華的時候,下意識的将她當做仇人,她既然受了靖王殿下的囑托,暗中保護古月華,那就必須要防備着這位梁小姐了。

事實證明,靜月姑姑還真的料對了。

梁如君聽了靜月姑姑的話,當即微微一笑,道:“姑姑說的是,臣女自當遵從。”說着,她便緩緩走過去,在幾個小宮女重新搬進來的一個矮幾前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準備着抄寫經文所需要的東西,其實這些事情一般的宮女準備就好了,可是她卻偏偏要自己準備。

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悲傷,更看不到一絲異常。

要不是昨日的聖旨的的确确的是下了,古月華簡直要以為那是自己的一個幻覺。就連她,在初次聽見皇帝下的這道聖旨之時,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心中難免悲傷,可這位梁小姐,她卻鎮定的好似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事情一樣!

這可真是奇怪!

但也透着一絲詭異。

古月華側頭又瞧了梁如君兩眼,內心之中漸漸的升起了幾分警惕。

“古小姐,你竟然幫我抄寫了這麽多,真是謝謝了。”就在這時,梁如君瞧了一眼自己桌子上放着的那厚厚一摞的書稿,轉頭對着古月華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這點小忙也是應該的,畢竟太後娘娘三日之後就要用,可不能耽擱了。”古月華回以一笑,道。上長役劃。

下一刻,她便瞧見梁如君拿起自己桌上那厚厚一摞已經抄寫好的經文放到旁邊的案子上,轉身坐下道:“不過古二小姐的字跡與我的不一樣,抄寫經書,要的就是一份誠心,哪裏能從半途中開始呢?我重新抄寫好了。”說着,便攤開桌上的宣紙,翻開經書,自己慢慢的抄寫起來。

古月華側頭瞧了她一眼,只淡淡的道了一句:“梁小姐請自便。”便低頭抄寫自己的。

靜月姑姑瞧了瞧屋中氣氛,見還算和諧,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她的主要指責是在太後娘娘身邊伺候,即使靖王有所托付,她也不能時時刻刻的都呆在這裏,一切都還需要古月華自己小心。

等回到正殿上,靜月卻發現太後已經醒過來了,她瞧了靜月一眼道:“本宮聽說梁小姐已經進宮來了?你将她安排進了佛室?”

“是的娘娘。”靜月點頭道:“奴婢看您還在睡,便叫她先去佛室了,現在奴婢将她們兩個叫進來?”

“不用了!”太後擺擺手道:“再等一個時辰吧!這樣她們來的時候,可以帶着各自抄寫好的經書給本宮看看。”

“娘娘說的是。”靜月連忙道。

太後瞧了她一眼道:“你安排人伺候梁小姐了麽?”

“還等着娘娘您示下。”靜月答道。

太後聽了這話,眉頭一挑,道:“這種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了,幹嘛還要請示哀家?”話雖如此,她卻轉頭在大殿上那一排排安靜的猶如壁畫一樣的宮女身上掃了一眼。

卻在這時,宮女之中忽然有一人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下來道:“太後娘娘,奴婢願意去伺候梁小姐抄寫經書!”

“小蘿?”太後聽了這話,面上登時一愣,道:“這可不是個輕松的活計,你當真願意去做?”

“奴婢不怕吃苦!”小蘿當即脆生生的應道:“再說奴婢即便辛苦,還能辛苦的過抄寫經書的兩位小姐?她們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能不能受得了這份苦還不知道,奴婢願意為太後娘娘分憂!”

太後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來:“你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可見你也是個有心的。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準了,由你去伺候梁小姐!”

“謝太後!”小蘿當即應了一聲,在低頭的瞬間,她的唇畔再一次的露出了一絲冷笑來。

靜月在一旁開口道:“娘娘,既然如此,那麽奴婢帶她過去吧!”

太後聞言剛想點頭,小蘿便搶先道:“太後娘娘,靜月姑姑還是留在這裏伺候您吧!您這兒更需要人,奴婢知道佛室在哪裏,就自己過去好了。”

靜月聽了這話,臉色登時一僵。

太後卻擺擺手道:“好了,既是如此,那你就自己過去吧!”

“謝太後!”小蘿應了一聲,當即慢慢的轉身退下。

靜月不知道為何,心中忽然有了一絲隐隐的擔憂,但到底是為何,她卻是怎麽也想不明白。

可是容不得她多想,太後已經對她道:“靜月啊!是不是該擺午膳了?”

靜月連忙收住自己心中的猜測,低頭恭敬應道:“是的,娘娘。”說完,便轉身退出去傳膳了。

一刻鐘之後,慈寧宮的偏殿內便擺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靜月親自将太後攙扶着下了塌,來到桌邊坐下。

太後一瞧那些菜色,臉上便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來:“來來去去的老是這些大魚大肉!吃的都膩味了!叫她們都撤下去吧!”

靜月聽了,當即一揮手,立刻走過來宮人太監,悄無聲息的将桌上菜色都撤了下去,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那,娘娘,您今兒個想吃些什麽,奴婢叫她們去準備。”靜月當即道。

太後聞言,皺眉思索片刻,卻是忽然開口道:“你去将古家那丫頭叫過來吧!看看她有什麽好主意。”

“是!娘娘!”靜月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太後當即閉上了眼睛假寐。

靜月一路風塵仆仆的走到佛室裏,但她一進去卻是立刻就吃了一驚:“小蘿,你不是伺候梁小姐的麽?怎麽跑到古小姐這裏來了?”她的聲音隐隐的含了一絲淩厲。

第 288 章 良苦用心

靜月聽了這話,雖然驚訝,但卻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畢竟剛剛她在撤下糕點的時候,太後是給她遞了眼色的。

“是,太後。”靜月當即應道。

太後閉上眼睛靠在了貴妃榻上。

一刻鐘之後。靜月便端着剛剛的糕點上來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先檢驗過有沒有毒,才端給太後。

太後像剛剛那般,拿了勺子嘗了幾口,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來。

靜月在一旁瞧着,并不打攪。

沒過一會兒,太後便将盤子裏的兩樣點心都吃了個底朝天,這才放下手裏的筷子,轉頭瞧了靜月一眼道:“你吩咐下去,今兒個哀家的午膳就不用端上來了。”

“是,娘娘。”靜月連忙應道。

太後想了想又道:“你挑幾樣好一些的菜色。給古二小姐端過去吧!她這幾天要辛苦了,理應吃一些好的。”

“還是娘娘體恤人。”靜月笑着應了。

太後聞言,當即眨眨眼,要不是看在這兩道糕點如此對她胃口的份上,她才不會對古月華如此照顧!

“行了,你快退下吧!別這麽多話。”太後當即道。

靜月笑着應了,端着已被太後吃空的盤子與碗退下了。這兩道糕點她是親自瞧着古家那位二小姐做的。對于這位姑娘的聰明智慧,她也很是佩服。

太後吃飽了飯,坐在貴妃榻上歇息了片刻,便由靜月姑姑陪着往後面的佛室走去。她要親自去看看,古家這位二小姐抄寫的怎麽樣。

等到了佛室門口,宮人們跪下請安,唱喏聲還未曾出口,便被靜月姑姑給制止了。太後并不想驚動旁人。

宮人們都在門口候着,靜月攙扶着太後,兩個人慢慢的走進內室,卻見熏香暖暖的佛室內。供桌底下的矮幾前跪坐了一個小姑娘,背朝這邊,坐的端端正正,正在奮筆疾書。

太後一瞧見這副情景,臉上登時露出了一個滿意的表情來,她最讨厭一個不做事不認真的人。這古二小姐這一點倒是沒有碰觸她的逆鱗。

靜月輕輕咳嗽一聲,這才驚動了內裏的古月華。她渾身一顫,忙放下手中毛筆,站起身來快走幾步,在門口跪下來道:“不知太後娘娘大駕光臨。臣女有失遠迎,還請娘娘贖罪。”

“不礙事,你起來吧!”太後淡淡的道,說着,她便越過古月華往室內走去。

古月華這才站起身來,跟随在兩人身後,走到了她剛剛抄寫佛經的地方。

只見太後在矮幾前停下,示意靜月姑姑拿起桌上古月華已經抄寫好的十幾張經文遞給自己,仔細的看了起來。

屋內屋外,都沒有人吭聲。

良久之後,太後臉上這才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來:“不錯,你抄寫的很好,字跡工整,也無錯誤,很好。”

“這是臣女應當做的。”古月華低眉順眼道。

太後放下手中的經文,轉身瞧了古月華一眼,點點頭道:“你抄寫了這麽半天,也該歇息歇息了,哀家等會會讓人送來飯菜來,古小姐保重身體。”說着,她便轉過身往外走去。

古月華連忙跟上一直将她們送到門口。

等這一行人消失,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又坐在矮幾前抄寫了一會兒,靜月姑姑才指揮者兩個小丫頭送來了飯菜,只是卻不是在佛室裏,太後擔心大魚大肉的會惹佛祖生氣,特地交代古月華在偏殿裏用膳。

古月華對此并無意見,她起身随着靜月姑姑一起去了偏殿用膳自不必提。

只是在伺候完古月華用膳之後,靜月姑姑卻走到太後面前悄聲道:“娘娘,奴婢看到,古二小姐将她剛剛抄寫的經書又抄寫了一遍。”

太後聞言,登時挑眉:“她嫌棄自己剛才抄寫的不好?可是哀家覺得還不錯。”

“娘娘,奴婢問過了,古二小姐說,梁小姐明日才進宮,想必一定跟不上進度,所以,她就先抄寫兩份,等明日梁小姐進宮來了,也不至于根本不上進度。”

“她倒是細心!”太後聽了這話,登時笑了起來。

“不過一個世家小姐,沒有攀比的心思,只一門心思的想要完成哀家教給她的任務,這卻是難得。”太後感嘆道:“要不是當初護國寺裏發生的那件事情,哀家說不得會喜歡這古家的二小姐,她比她的姐姐聰明多了!”

靜月姑姑聽了這話,當即開口道:“太後娘娘,奴婢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這有什麽不當講的?哀家不會怪罪與你。”太後擺擺手道。

靜月聽了,當即點點頭道:“是,太後娘娘。”緊跟着她瞧了太後一眼道:“那日在護國寺裏的情形,奴婢也知道一些,好像是禮部尚書徐大人的女兒徐紫嫣在寺裏面看見了靖王殿下,然後就上前搭讪,結果被游玩的古家兄妹三人給看見了,等王爺掉頭走了以後,那古家的大小姐就上前用語言侮辱徐小姐,徐小姐惱羞成怒,一把将其推下橋,古二小姐立即跳下水去救自己姐姐,之後,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太後其實對于當初的事情早已經記得不多了,她只記得是古月華故意下水誘惑的她的兒子,目的就是想做敏王妃,所以才會對古月華如此厭惡,此刻聽了靜月的話,她不由的也開始沉思起來。

“你是說,當年其實真正要勾引靖兒的人是徐家的那個小姐?”太後問。

靜月當即道:“是的,太後娘娘,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您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古家小姐的身上,一直都忽略了那位徐小姐,她,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啊!”

“可古家的那位大小姐難道是個好的?”太後聽了這話,登時冷笑出聲道:“當初要不是她出言嘲諷徐小姐,她又怎麽會落水?又怎麽會連累古二小姐下水去救她?”

事關未來的太子妃,靜月姑姑便不敢多言,也不敢答話,只低低道:“奴婢說這些,也只是希望娘娘記得,這件事情,其實古二小姐她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

太後聽了這話,眸色頓時沉了沉。

她仔細的想了半天,才道:“是啊,被嫡姐連累,親哥哥又是個不成器的,也只有她膽子那麽大,敢跳下水去救人,不想自己卻差點被淹死了,還好靖兒救了她。也是個苦命的人。”說着,太後擡眸瞧了靜月一眼道:“本宮進來聽到一些傳言,說是這古二小姐近一年來在府中受了諸多委屈?好像只有錦安候對她疼愛無比,這是不是空穴來風?”

靜月聽了這話,當即答道:“回娘娘話,那些傳言奴婢也是聽見的,說的有子有眼的,應該不假。”

太後聽了這話,登時沉吟起來:“想必,她落了水,又被哀家所嫌棄,最後定下了這麽件婚事來,惹的侯府裏那些人不開心了,覺得她是拖後腿的了。天家無親情,沒想到,這侯府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娘娘說的是,這古二小姐也的确是需要自求多福了。”靜月答道。

太後聽了這話,點點頭道:“罷了,哀家也不多為難她了,倒也是個可憐之人。”說着,她卻瞧了靜月一眼道:“你剛剛說,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那個什麽尚書府的小姐來着?”

“回娘娘話,是禮部尚書徐大人家的千金,徐紫嫣。”靜月答道。

太後聽了這話,登時眯了眯眼,眼中露出一絲厭惡來:“這女子舉止輕佻,敢當衆勾引靖兒,也是個水性楊花之人,你傳令下去,明日叫她進宮來吧!哀家倒要看看,她是個什麽東西!”

“是,娘娘。”靜月當即應了一聲。

太後這才微微的閉上眼睛。

靜月悄悄的退了下去。

她一路出了慈寧宮正殿,來到後邊一個偏僻的角落裏,将正在灑掃院子的太監喊了過去,低聲的對他囑咐道:“你去告訴靖王殿下,就說我已經按着他的吩咐,将那番話在太後娘娘的面前說過了,現如今,娘娘的目标已經轉移到徐小姐的身上,請王爺放心。”

那侍衛聽了這話,登時點點頭道:“姑姑快回去吧!小的這就出宮,将這些消息傳遞給王爺。”

靜月點點頭,轉身警惕的瞧了瞧四周,就在這時,那小太監低聲道:“姑姑放心回去吧!附近都丄自己的人,不會被太後娘娘發現的。”上吐上技。

靜月應了一聲,這才轉身返回了大殿上。

……

古家衆人在家中憂心如焚的等待了一日,沒想到最終卻得了這樣一個結果來,皇帝親自下旨賜婚,将忠勇侯府的小姐許配給了敏親王!

衆人都還在呆呆的細想這一道聖旨到底是何意之時,錦安候夫人卻一把抓住那傳話的婆子道:“那二小姐呢!她有什麽聖旨沒有?”

“回夫人話!暫且沒有!”那婆子連忙應道:“不過二小姐好像被留在宮裏面了,這幾日都不會回來。”

“留在宮裏,這是為何?”錦安候夫人幾乎想抓狂了。

古月華怎麽會在宮裏面?難道皇上是想讓她與太子培養感情麽?

“這個,奴婢不知。”那婆子答道:“不過好像二小姐是在慈寧宮裏呆着的。這是侯爺多方打聽之後才知道的。”

“慈寧宮?那不就是太後娘娘的宮殿?”錦安候夫人聽見這話,登時吃了一驚。

那婆子點點頭,道:“奴婢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你退下吧!”錦安候夫人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她退下了。

等屋子裏只剩下錦安候夫人自己,與古月彤兄妹之時,她不由的開口問道:“蕭兒,彤兒,你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古潇安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道:“娘,您應該知道的,太後娘娘因為當初小妹落水一事十分的讨厭小妹,她請了小妹去慈寧宮裏,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再加上退婚一事,娘娘她肯定已經十分痛恨小妹了,盡管皇上又下旨意為敏親王重新挑選了配陰婚的女子,可她終究是不滿,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說小妹呆在慈寧宮內,能讨得了什麽好?”

“太好了!一定是這樣!”古潇安話音剛落,古月彤便興致勃勃道:“這幾日有她受罪的了!”說着,她轉過身去,望着錦安候夫人道:“娘,趁着小妹不在,您應該抓緊時間想法子在落梅居裏安插上咱們自己的人!這樣對咱們可是好處多多的啊!”

錦安候夫人聽了兒子的那番話,心中也是喜悅的,她也是希望那個并不是自己所生的女子能夠多遭受一點折磨的,如今太後出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就連侯爺,也說不了半個字!

她聽了古月彤的話,臉上的喜悅當即減少了一半,嘆息着道:“彤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娘的處境現如今娘手中什麽權利都沒有,如何能在落梅居裏安插咱們的人,你想多了。”

古月彤其實話一說完便想到了此事,但她心中仍然抱有一線希望,此時聽了錦安候夫人的話,她心中難免失望,但就在此時,一旁的古潇安忽然開口道:“我有法子!”

“哥,你有什麽法子,說來聽聽?”古月彤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出現一絲欣喜若狂的表情來。

古潇安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天機不可洩露,你就等着看好了,不出三日,我一定會在古月華相信的幾個丫頭中,成功的策反一個。”

古月彤一時還沒想到秋蘭,她忘記了自己的那個大丫頭就是被她哥這麽策反的,聞言笑着道:“哥,別神神秘秘的了,到底有什麽招兒,你就說出來吧!”

“彤兒!你哥不願意說,你就別逼他了。”錦安候夫人忽然插嘴道:“這件事情,咱們只要結果,不是麽?”

古月彤聽了這話,回頭看了看她娘,見她臉上的表情那麽的鄭重其事,她終于嘆息一口氣道:“好吧!我不問了。”

錦安候夫人瞧了瞧外頭的天色,當即對着兄妹二人道:“你們回去吧!已經很晚了。”說着,給古潇安遞了個眼色。

古潇安當即站起身來,伸手拉過古月彤,道:“走,大哥送你回去。”

古月彤點點頭,卻又回過頭來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娘,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錦安候夫人點點頭,目送着自己最愛的這一對兒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

神情莫辯。

古潇安将古月彤送到海棠苑裏,也沒往院子裏去,只眼瞧着她房間的燈光暗了,這才又一路返回到了驚鴻院裏。

錦安候夫人果然還沒有睡覺,正在燈下等他。

母子相見,俱都沉默不語,良久之後,錦安候夫人才嘆息一口氣道:“你真的,決定那麽做了?”

古潇安知道母親問的是什麽,他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擡眸瞧了兒子一眼,不忍道:“為了你妹妹,這樣的犧牲值得麽?”

古潇安聞言,笑着搖搖頭道:“娘,其實你不知道,錦瑟那丫頭,其實我是喜歡的。”

錦安候夫人原本準備了一籮筐的話要說,猛然聽見這句話她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不由的擡眸瞧了瞧兒子,卻見他一臉的認真,并無玩笑話,她登時怔住了。

“你真的看上了那丫頭?”錦安候夫人最終還是追問了一句。

古潇安當即點點頭。

“罷了罷了!你要怎樣做,就怎樣做好了,娘不說什麽了。只是一切要小心。”錦安候夫人嘆息一口氣道。

“我知道。”古潇安應道。

……

翠竹軒內,蘇姨娘聽到丫鬟禀報說,二小姐進了宮便再也沒有回來,八成是被留在慈寧宮裏頭了,她的臉上登時露出一個淺笑來:“未必就有那麽糟糕,以二小姐圓滑且懂得審時度勢的态度,她在宮裏面未必會吃什麽苦頭。”

“姨娘說的是。”錦環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了蘇姨娘的手裏,緊跟着問道:“姨娘,現如今,咱們已經在府中各方管事當中安插上了自己的人手,即便過些日子夫人想要收回手中的權利也不是那麽輕易的,咱們現在要怎麽做?”

蘇姨娘聽了這話,沉思半響道:“現在距離大小姐的婚期是越來越近了,咱們不宜有太多的動作,這樣即便是夫人犯了錯,大小姐跑到侯爺面前求上幾句,夫人也不會受到什麽實質上的懲罰的,再說咱們頻繁動作,反而會引起侯爺的警惕,這得不償失。”

錦環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道:“姨娘考慮的不錯,正是這樣。”她很聰慧,終于沒有再提什麽。

蘇姨娘卻忽然擡眸道:“這幾日你派了人将落梅居裏盯着,以防夫人趁着二小姐不在有什麽動作,這個人現在與夫人她們鬧翻,正是咱們可以利用的對象,一定要将她保護好了,以後會派上大用場的,知道麽?”

“姨娘,你就确定二小姐以後會幫助咱們?”錦環詫異道:“不管她們怎麽鬧僵,夫人都是她的母親……”

“不試試怎麽知道?”蘇姨娘聽了這話,登時輕輕一笑,道:“我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你相信我吧!她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好的了。”

“這是為何?”錦環詫異的問。

蘇姨娘卻猛的擡頭望了她一眼道:“你好像對這個很是關心?”

錦環不由的一驚。

第 287 章 天下女子何其多,我就看上了她!

古月華看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勾起了唇畔。

太後無奈道:“行了!你在哀家面前還裝什麽忙碌?留下來一塊品嘗糕點吧!”

“謝母後!”趙靖西笑嘻嘻道。

太後看瞧也不曾瞧古月華一眼,心中稍稍放心了一些,她轉過了頭,對着自己身邊的貼身女官道:“靜月,你帶着古小姐去後面的小廚房吧!”

“是!娘娘!”靜月應了一聲。當即對着古月華道:“古二小姐,請吧!”

古月華點點頭,跟在靜月的身後走出了慈寧宮。

趙靖西終究還是忍不住朝着她看了一眼,這一眼卻被太後給捕捉到了,她瞧了自家兒子一眼,意味深長道:“靖兒,盡管她現在已經不是你哥哥的未亡人,但終究曾經在那個位置上呆過,你們倆是絕地不能走到一起的,靖兒,你可明白?”

趙靖西聽聞此話,卻是沒有向往日那樣順從。而是沉默半響,慢慢擡頭,盯着太後問道:“母後,這是為何?兒子喜歡她,為什麽我們就不能成親?”

“哀家說了不能!”太後一聽這話,臉色立刻就變了,怒道:“你如何能娶你哥哥的女人?”

“她沒嫁給我哥!”趙靖西梗着脖子道:“再說當初是兒把她從冰冷的湖水裏撈起來的。她早就與兒子有了肌膚之親,母後當初立要皇上下旨賜婚的時候,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如今卻……”

他話還沒有說完,太後便狠狠的一巴掌打了過來!

“啪!”的一聲,整個大殿內立刻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的見。

趙靖西不可置信的望着太後,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向疼愛自己的母後,竟然會如此狠心的對他!只是因為他說出了一個事實?

太後打了趙靖西,自己也有一絲不太相信,她瞧了瞧有些發麻的手掌。再瞧瞧兒子左臉上那迅速浮起的紅掌印,有一瞬間的錯愕。

她怎麽會動手打自己的兒子的?這可真是荒謬!

下一刻,太後便連忙伸手去摸趙靖西的臉,嘴裏急急的問道:“靖兒,讓母後看看,可打疼了沒有?”

趙靖西伸手掰開太後的手掌。悶聲悶氣道:“我沒事,一巴掌還要不了我的命。”

可是會傷心。

後半截的話,他沒有講出來。

知子莫如母,太後自然清楚趙靖西那沒有說出口的後半截話是什麽意思,她嘆息一口氣道:“靖兒。真的不是娘親要打你,而是,你這孩子實在是太過讓人傷心了!那古家的兒小姐根本就是個不受寵的,你何必非要娶了她呢?這天底下的女子有那麽多……”

“是,這天下的女子何其多,可是兒子也就看上了她一個。”趙靖西打斷太後的話,語氣憂傷道:“那麽多的姑娘,都是兒子不想要的,母後非要将她們塞給兒子,您可考慮過兒子自己的感受?”

說到後來,他的眼中是無盡的憂傷。

太後看到這一幕,登時吓了一大跳,她從來也不曾見過趙靖西當着自己的面兒,露出如此的表情來!

可是,她真的要答應他麽?

古月華,古家的二小姐……

太後只要一想起這些來,她便覺得自己的頭大的很,她十分無奈的瞧了趙靖西一眼,猛的拉住他的手道:“靖兒,母後求您了,不要喜歡這個古二小姐,你重新喜歡一個姑娘吧!”

趙靖西瞧着他娘如此憂傷的神态,終究還是不忍心傷她的心,他點點頭,道:“好,我答應您。”

“真的?”太後喜極而泣,卻又不太相信趙靖西所說的話。

趙靖西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母後,兒子既然答應了您,那就會說話算數。”

太後瞧着他這幅模樣,心中雖然隐隐的還有一絲擔憂,不過卻被高興給取代了,她點點頭道:“好,好!”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道:“母後,兒子臉上有傷,不宜再露面,這就出宮去了。”

太後連忙道:“你急什麽?先上了藥再走!”說着,連忙吩咐靜月去取藥,但是她才喊了一句,就發現靜月不在,太後這才想起,靜月被自己打發走了,與古月華一起在廚房呢!

再要去喊宮女,趙靖西卻擺擺手道:“母後,這根本就不算什麽的,那您不用如此操心記挂,兒子這就回去了。改日再來給您請安。”說着,轉身退下。

“回來!”太後又喊了一句。

趙靖西回過頭來,不解問道:“母後,怎麽了?”

太後瞧了他一眼道:“你這孩子,臉上頂這麽大的巴掌印出去,那還不得讓人笑話死?”

“原來母親是擔心這個?”趙靖西聽了這話,登時微微一笑,道:“您放心好了,兒子出門就坐車辇,将簾子放下,不會被人發現什麽的。”

太後又想将他留下,又擔心他記挂小廚房裏的古月華,真是左右為難。這個時候,她終于開始後悔,剛剛不應該将這古二小姐喊來的!真是耽擱事兒!

趙靖西瞧着太後搖擺不定的臉色,卻是微微一笑,轉身大踏步離開。臉上的巴掌印他像是根本就不在乎似的。

太後見他離開,心中登時悵然若失。

可是她一點也不後悔自己剛剛所說的那番話。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最重承諾,他只要答應了自己的事情,那就一定會做到。至于別的,她是一概都不考慮。

就在這時,靜月姑姑忽然從外間走了進來,附在她的耳邊輕輕道:“太後娘娘,古二小姐的糕點做好了,現在就端上來麽?”

太後這個時候哪裏還有心思吃糕點?再說這原本就是她為了故意刁難古月華才想出的招兒。

“不吃!叫她倒掉吧!”

靜月姑姑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出現了絲絲驚訝來:“太後娘娘!這……好吧,奴婢這就去吩咐她倒掉。”說着,便躬身退下。

就在這時,太後忽然開口道:“等等!你叫她端進來吧!”

“是,娘娘。”靜月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不一會兒,古月華便端着一個托盤款款從外頭走了進來,無論是動作還是速度,都緩慢無比,安靜的像是一副仕女圖,但這個時候,太後顯然是沒有心思欣賞的。事實上,古月華就是再美,她也瞧不上。

在太後的骨子裏,她就是瞧不上錦安候府的姑娘!無論是誰!

不一會兒,古月華便走到了太後面前,曲膝請安道:“太後娘娘,奴婢做了兩道甜點,請您品嘗。”

太後當即給靜月使了個眼色。

靜月姑姑會意,當即走上前來,伸手接了古月華手中的托盤,端到了太後面前的桌案上。

只見盤子中用鮮嫩的綠葉鋪就,中間放了一個雪白細瓷的碗,碗中盛着半碗雪白奶狀的東西,上頭還放了幾個紅色的切成幾瓣的水果,這幾種爽脆的顏色湊在一起,瞧着竟然有一重鮮豔欲滴的感覺,聞着還有撲的香氣,太後原本是要挑刺的,可是聞到這個味道,卻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回太後娘娘,這是雙皮奶。”古月華淡淡道:“奴婢想着,這會子您應該是還沒吃過午膳,這兩樣點心,易消化而且還爽口,您可以嘗嘗看。”

太後聽了這話,目光登時轉向托盤的另一邊,卻見一個同樣白瓷的盤子,上頭擺放了十個圓滾滾的糕點,看模樣不知道是什麽做成的,但是聞起來卻很好聞。

古月華這次不等太後提問,她便開口解釋道:“回太後娘娘,這道糕點的名字,是叫蛋撻。”

她所做的這兩樣糕點,耗時又費功夫,但是為了讨好太後,也是值得了。在做的時候,古月華想也不想的便挑選了這兩樣,因為她想讓太後能對她的不好印象能有所改觀。但為什麽這麽做,她卻是根本無暇細想,只是知道自己必須這麽做。

太後聽了古月華的話,再看了看這兩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糕點,心中總算是有了一絲品嘗的意思。

一旁的靜月姑姑見狀,忙上前替太後試菜,太後瞧她吃着無事,這才慢吞吞的拿起勺子來,在那盈盈如豆腐一般白嫩的膏狀物上舀了一勺,然後送進嘴裏。

入口即化。

太後甚至是沒有品嘗出到底是什麽味兒,便發覺自己已經吞下去了,頰留香,那股淡淡的香甜味兒在提醒着她,剛剛那勺子東西被她吃下去了,可是她卻還想吃,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體驗。

太後忍着心中的渴望放下了勺子,擡眸瞧了一眼那一直畢恭畢敬的站在下首的那位古家小姐,贊道:“古小姐做出的糕點居然如此別致,連禦書房內都沒有,哀家可真是開了眼界了。”

“臣女不敢當。”古月華淡淡道:“這只是臣女私下無事的時候琢磨出來的點子罷了,根本就上不得大雅之堂,娘娘謬贊了。”

“本宮可不會随随便便的誇獎人。”太後說着,拿起筷子來夾了一塊旁邊的糕點,入口也是濃濃的香甜味兒,但是卻不膩味,她破天荒的将這快點心也吃了下去。

一旁的靜月姑姑瞧的是目瞪口呆。太後從前吃甜品從來都不超過一口的啊!今兒個是兩口!

這位古二小姐,倒也不簡單……

靜月想着,不由的扭過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上吐池扛。

古月華沒有答話,她恭敬的跪在那裏,等着聽太後的教誨。她知道,今兒個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果然,太後吃了一塊糕點之後,便放下了筷子,對着靜月姑姑道:“撤下去吧!”

靜月應了一聲是,忙上前去端盤子,卻在這時,她接收到了太後的一個眼神。

靜月明白了,太後這是要她将這糕點放好,等下她還要吃。她點點頭,轉身退下,卻是将糕點放在了偏殿內,吩咐宮人不要動。

等糕點撤下去,太後這才擡起頭來正兒八經的瞧了古月華一眼,直到這時候,她才發覺這姑娘的确是個美人胚子,面容精致,身段婉約,看氣質,她卻要比那位古家的大小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連她之前看好的張嫣還有王豔飛,都被古月華給比了下去。

靖兒喜歡上她,倒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太後心中明了,但這卻絲毫也沒有讓她對古月華改觀多少,說到底,這份美,還不如剛剛的那盤子糕點來的實惠。

“聽聞你以前經常陪着你母親還有姐姐上護國寺裏上香?”太後忽然問了一句。

古月華聞言不由的一愣,但是很快,她便想起當初在護國寺落水一事,她知道,這是太後的心病,這也是自己惹的這位太後厭惡的主要原因,這問題她必須要好好的回答了,不然的話,她很有可能再重新的得罪太後一次。

想了好久,古月華才淡淡道:“回太後娘娘,自從上次一年以前去過護國寺,之後,臣女便很少去了。”

太後聽了這話,眸色變深了些許,她瞧了古月華一眼道:“那你可會寫字?”

“這個自然是會的。”古月華淡淡道。

“那好,你自從與敏兒定親以來,便從來也不曾為他做過一件半件的事情,雖說如今敏王妃的人選已經換了梁小姐,但是你也要為敏兒出一份力!”太後瞧着她道。

“娘娘但凡有所吩咐,臣女自當遵命。”古月華連忙道。

太後聞言,當即點點頭道:“敏兒這些年從未有人為他手抄經書祈福過,你不是做過這個麽?那就替敏兒抄寫幾本經書吧!在他靈堂前焚化了,這也是你分內之事。”

原來如此!

古月華總算是明白太後為何要将她弄到這慈寧宮裏來,感情目的就是要她抄寫經書!還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這真真是……

她心中無語,卻最終點點頭道:“臣女遵命。”

太後聞言,面上總算是露出了一個施舍般的笑容來,她給一旁的靜月遞了個眼色,靜月立刻去偏殿裏抱了好幾本厚厚的經書來,放到古月華面前道:“古小姐,這些經書都是需要抄寫的,辛苦你了。”

“臣女自當盡力完成娘娘所托。”古月華應道。

太後瞄了她一眼,道:“三日之後便是敏兒的冥誕了,在這之前,你必須要全部抄寫完成,知道麽?”

三天就全部抄寫完成?古月華聽了這話,面上登時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來,這麽多經書,以平常的速度來看,至少要半個月才能抄寫完成吧?可是太後竟然要她三天之內就抄寫完,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怎麽?古二小姐不願意?還是你有難處?”太後見她久久都不曾答話,于是輕笑着說了一句。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終于咬牙道:“好,臣女答應。”

太後瞄了她一眼,輕飄飄道:“古二小姐,你聽清楚了,是抄寫兩份。”

“兩份?”這下輪到古月華大大的吃驚了。

太後笑盈盈道:“對啊!自然是兩份,萬一你抄寫的時候心急火燎的,有了筆誤或者是別的什麽,難道還能拿去敏兒靈前焚燒了不成?這不僅沒有效果,反而還會起到不好的作用吧?哀家豈能冒這個險?”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真是對太後恨的咬牙切,只給她三天時間,卻要讓她将這些經書抄寫兩兩遍!她就是夜以繼日,不眠不休的抄寫,恐怕也來不及吧?倒時候完成不了太後就可以随意處罰她了是不是?

剛剛那些糕點當真是打了水漂了!

太後看她一臉為難的表情,還很好心的道:“古二小姐,你放心好了,哀家是不會讓你一個人來彎完成這件任務的,皇上不是已經下旨了麽?今兒個你先炒着,明日哀家便下旨讓忠勇侯府的梁小姐也入宮,到時候你們兩個一人抄寫一份,這應該能來的及吧?”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就跟頻臨死刑的囚犯得到了恩赦的時候一模一樣,激動不已的應道:“回太後娘娘話,臣女自當盡力,争取三日之內便将佛經抄寫完成!”

太後聽了此話,當即滿意的點點頭道:“好!有了古二小姐這句話,哀家就放心了。”說着,她便對着一旁的靜月道:“去,帶她去後面的佛室裏去。”

“是,娘娘。”靜月應了一聲,當即帶着古月華退下。

古月華自從進殿開始,太後便沒有叫她起來過,跪了這麽久,此時終于能夠起來,她的內心中登時松了一口氣,即使是站起身來時,雙腿麻木如萬蟻啃噬,她也強自忍者這種不适,在太後面前規矩行禮,退下。

太後一直瞧着她離開,目光幽深,誰也看不出來她在想些什麽。

半個時辰之後,靜月姑姑安置好了古月華,當即走上前來,對着太後禀報道:“回太後娘娘,奴婢已經将古二小姐安置好了,筆墨什麽的也都準備的很是充足。”

“可有人伺候她?”太後擡頭問道。

靜月姑姑搖了搖頭。

太後嘆息一口氣道:“罷了罷了,還是分一個宮女前去伺候,難為她給哀家做了這麽兩道點心來。”

“是,娘娘。”靜月姑姑當即笑道:“您就是細心體貼,奴婢這就按着您的吩咐去辦。”說着,便轉身退下。

“等一下。”太後忽然開口道:“你去将剛剛的那兩道糕點端去廚房熱一熱,然後呈上來。”

第 286 章 第二道賜婚聖旨

皇帝無奈道:“母後,您直說您挑中了誰吧!”

“哀家挑中了誰你都會答應?”太後眼睛一亮,道。

皇帝當即毫不猶豫的道:“母後,月華肯定是不行的,朝中其他重臣的女兒也是不行,畢竟做了敏王妃之後後半輩子凄苦無依是肯定的。朕要真答應了會寒了臣子的心的!”

太後聽了這話。臉上的高興之色登時便消失了,她撇撇嘴,對着皇帝道:“你就放心吧!哀家替敏兒挑中的這個王妃,第一沒有顯赫的家世,就算是有,現在也已經是敗落的了,第二,也絕對不是古家的小姐,這下您可放心了?”

“哦?那是誰?”皇帝聽了這話,登時來了興致。

太後瞧了皇帝一眼,存心賣關子,當下既不說那小姐到底是誰。也不說別的,單單只問皇帝道:“哀家先問你答不答應?”

皇帝聽了這話,當即再次遲疑,不知道為何,他瞧着太後這章笑眯眯的臉,總是覺得這笑容背後有一個巨大的坑在等着自己跳,他很不想答應。但卻又不能再駁了太後的面子,當下硬着頭皮道:“母後,您就先說您到底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吧!當真不是朝中重臣的女兒,朕一定會答應。”

“好!”太後聽了這話,當即道:“皇帝,哀家瞧中的是忠勇侯府的那個嫡女梁如君,這姑娘之前進宮看望過哀家幾次,哀家瞧她舉止娴雅,長相貌美,最重要的是,她很孝順哀家。哀家瞧她與過世的敏兒十分般配,因此便有了這個想法,皇兒,你瞧成不成?”

“忠勇侯府的嫡女?”皇帝聽了這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太後當即眉毛一挑,道:“怎麽?皇兒想反悔?這忠勇侯府從前是顯赫。可是如今都已經破敗了,早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家族了,皇上難道連他家的嫡女也不肯答應?”

古月華在一旁聽見這話,登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望了對面的趙靖西一眼。

太後不可能會想到梁如君的。這一定是趙靖西背後的功勞。古月華想也不想的,便肯定了自己心中的這個猜測。

“母後,朕不是不答應,只是,只是沒想到母後您看中的竟然是他家的嫡女,一時有些吃驚罷了。”皇帝見太後有發怒的跡象,連忙開口解釋道。

太後這才滿意了,道:“那這麽說來,皇帝是答應了?”

皇帝敢說不麽?犧牲一個沒落家族的嫡女,總好過犧牲一個重臣之家的嫡女來的讓人肉痛吧?

“母後說哪裏話,朕自然是答應的。”

太後聽了這話,面上登時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來,她瞧着皇帝,笑道:“既然如此,那皇上就趕快下旨吧!這次不用再等了,一個月之後就将那梁小姐擡到敏親王府去吧!”

皇帝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忙道:“母後,這樣不太好吧?下個月恬兒大婚,是不是趕到一塊兒去了?依母後您對敏弟的喜愛,您不希望這樁婚事的風頭,被太子大婚給壓下去吧?”

“說的也是。”太後聽了這話,登時點點頭,卻又再一次的開口道:“不如這樣,将婚期提前半個月如何?這樣就不會被壓住風頭了吧?”

可這樣一來,肯定會壓住太子大婚的風光。再說了,敏親王早已經過世,太後如今為他娶妻,無非就是辦一個與冥婚差不多類型的婚禮,只是成親之後的女子不會被活埋罷了,且成婚當天是抱着敏親王的牌位拜堂,可想而知,這樣的婚禮一舉行,在京城裏會造成多大的轟動,之後人們哪裏還有心思去議論太子的大婚?這是皇帝萬萬不想看到的。

“母後!這樣也不行!”皇帝搖頭道:“一來,朕這賜婚聖旨今日才會下達,忠勇侯府根本就來不及準備什麽,半個月就成婚,這讓她們如何準備嫁妝?到時候婚禮匆匆忙忙的,母後您也不願意看到吧?”

太後聽了這話,皺眉思索了片刻,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是不能準備的太過倉促了,皇帝,那你說婚禮定到什麽時候為好?”

“半年之後吧!”皇帝沉吟着道。

太後聞言,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她怒瞪了皇帝一眼,道:“皇上!之前定下古家的丫頭,就是因為婚期拖延的太長,所以才會弄出這許多變故來,哀家的敏兒雖然過世了,但是哀家卻不想讓他的嫡妻人選換來換去!他就是泉下有知,也會生哀家的氣的!”太後說着,臉上落下兩滴淚來。

“母後,您別傷心了!”皇帝一看太後哭了,登時上前來安慰道:“母後,您這心裏面也不要想太多,敏弟他泉下有知,知道母後您為了他的婚事操碎了心,他是不會責怪你的。而且,朕向你保證,這次賜婚的聖旨下了之後,是絕無更改的!您就放心吧!”

“真的?”太後聽了這話,擡起淚眼婆娑的眸子來瞧了皇帝一眼。

皇帝趕忙點頭:“自然是真的!”

太後這才停止了流淚,她拿出帕子來擦了擦眼角,道:“既然如此,那皇上還是趕快下旨吧!”

皇帝此時已經是巴不得趕快下旨好讓太後放心的回去慈寧宮,聞言沒有絲毫猶豫的便點點頭道:“好!朕答應你!”說着,便去禦案後,由高公公伺候筆墨,他自己親自動手,寫了一道賜婚聖旨。

太後站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瞧着。上吐冬亡。

古月華也悄悄的擡眸往禦案前瞧了一眼,但很快她便收回了目光。她知道,皇帝這道聖旨一下,又有一個青春活潑靓麗的少女這一生都被葬送了,但是她心中絲毫同情都沒有。對于梁如君這個女人,古月華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不是愛算計麽?這次看她如何算計下去!

古月華心裏面隐隐的有一種替自己,替許賢報仇的痛快。

不一會兒,皇帝便寫好了聖旨,他親自拿起玉玺來在那上頭蓋好了章,這才拿給太後過目:“母後,您瞧着看還滿意?”

太後瞧了一眼,終于滿意的點點頭:“不錯!這聖旨寫的很好!”

皇帝當即便将聖旨交給了高公公,道:“你拿着去忠勇侯府宣紙吧!”

“喳——”高公公應了一句,雙手舉過頭頂,接了聖旨便轉身退下。

太後親眼瞧着高公公去的遠了,這才站起身來道:“好了,在這裏坐了這麽久,哀家也該回去了。”

“兒臣恭送母後。”皇帝連忙道。

太後瞧了他一眼,卻是搖搖頭道:“罷了,你還有那麽多的事情要處理,哀家也就不打攪你了,你好好的呆着吧!讓古二小姐送送哀家如何?順便去慈寧宮裏坐坐,這麽些年,哀家甚少見到她。”

“母後要古二小姐去您那裏坐?”皇帝聽了這話,登時一愣。

太後挑眉:“怎麽,皇帝擔心哀家會吃了她不成?”

“兒臣不敢!”皇帝連忙解釋道:“兒臣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太後微微一笑,道:“皇上有什麽好可意外的?哀家不會吃了她,走吧,古二小姐?”

這最後一句話,她自然是對古月華講的。

“臣女遵旨。”古月華連忙道。

皇帝見狀,即使自己心中有着隐隐的擔憂,卻也只能道:“既然如此,待會兒母後派人親自送她出宮即可,朕就不操這份閑心了。”

太後聽了這話,只是笑:“皇帝就将心放回肚子裏去吧!哀家肯定會将古二小姐全須全尾的送回侯府去的。”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相送了。”皇帝道。

太後點點頭,擡起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卻是将自己的右手擡了起來。

古月華極有眼色,連忙走上前去,伸手攙扶着太後的胳膊。

趙靖西站在後面,瞧着古月華将自己母親攙扶住了乾清宮,他的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一時到了慈寧宮,太後在主位的貴妃榻上坐下,古月華侍立在一旁。

“古二小姐,哀家聽聞你在府中的時候頗懂廚藝是不是?哀家這會子有些餓了,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口福品嘗一下古二小姐的手藝?”太後歪着頭瞧了古月華一眼道。

她其實是打聽過的,這位古二小姐在府中甚不得嫡母喜愛,常年四季的都呆在自己的院子裏,平日裏,就只是看看醫書打發時間,十指不沾陽春水,她說這樣的話,原本就是故意刁難。

但是沒有想到,古月華聽了這話,竟絲毫也不見慌亂,不慌不忙的道:“太後娘娘,臣女不敢說自己頗懂廚藝,只是平日裏無聊,有時候會做一些糕點來打發時間,卻也不敢說自己十分精通,太後娘娘若是喜歡,臣女願意為娘娘親手做幾道糕點。”

“哦?你還會做糕點?”太後聽了這話,眉頭登時往上一挑,她想起了前陣子十月份的時候,那一大批的千金小姐進宮來看她,幾乎每個人都準備了一道號稱是最拿手的糕點來給她品嘗,後來那糕點裏查出有瀉藥,徹查之後,她才知道那些糕點其實都不是那些個千金小姐自己親手做的,而是府中的廚娘做的。

沒想到,這位古二小姐竟然想要做糕點來給她品嘗!這倒是稀奇!

“好吧,你既然想做,那哀家就勉為其難的嘗嘗。”說着,她轉過了頭,瞧了趙靖西一眼,道:“靖兒,你沒什麽事情的話,就退下吧!”

趙靖西聽了這話,不由的眨眨眼睛道:“母後,兒臣也想嘗嘗古二小姐的手藝。”

“嘗糕點是假,欣賞人才是真的吧?”太後聽了這話,眉頭登時皺了起來。

趙靖西見了,登時嘆息一口氣道:“母後,您既然這麽小氣,那還是算了,兒臣告辭。”說着,轉身便要退下。

“回來!”太後當即大聲喊了一句。

趙靖西回頭看了太後一眼,假裝無辜道:“母後,您還有什麽事情?”

第 285 章 母後,您能別提這茬了麽

皇帝這話說的很是無奈。

“我可沒有這麽說!”太後當即否認,臉上的神情瞧着很是有些撒潑的意味:“反正古二小姐她不能嫁給敏兒的侄子輩!”

“不能嫁給朕的兒子們,那麽母後,您告訴兒子,她還能夠嫁給誰?”皇帝重重嘆息一口氣道“還是說,她這輩子都不能嫁出去?”

太後聽了這話當即道:“哀家不是這個意思!”

皇帝聞言,神色忽然就變得凝重起來。他鄭重其事道:“母後,錦安侯乃是朝之棟梁,他最愛的小女兒要是不能嫁出去,他根本就承受不住!于情于理,朕都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太後聽完此話,瞧了皇帝一眼,道:“她無論嫁誰都好,就是不能嫁給趙钰!”

這兩個人各執己見,争論不休,古月華聽的是頭昏腦漲,昏昏欲睡,她真的不想呆在這裏了。即便是趙靖西在這裏也絲毫都引不起她的興趣了。

趙靖西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自從進來這裏,心中除了古月華就再也沒有關注過別的,他瞧着她眉宇之間的那抹疲憊,忍不住插嘴道:“母後,你們倆個人吵來吵去,可曾問過古二小姐的意思沒有?萬一她既不想嫁給兒子也不想嫁給三皇子呢?我記得。那兵部侍郎許大人前幾日還曾上門提親來着……”

“什麽?哀家最愛的靖兒她竟然瞧不上?”太後聽了這話,登時怒了,她不能容忍別的人挑剔她的兒子!哪怕一絲一毫!至于別的,她聽進去了卻根本就不在意。

皇帝聽見趙靖西的話卻是有些吃驚:“什麽?許侍郎曾經去侯府提親?”話一說完,他便轉頭瞧向了古月華,眼中帶着審視。

古月華接觸到皇帝的目光,沒法子便站出來道:“回皇上話,确有此事。許侍郎的确帶着許公子上門提親過。”

“瞧瞧!這不是就有一家?”太後聽聞此言,當即放下芥蒂道:“誰剛才說這丫頭除了嫁皇子之外就只能守寡的?”

皇帝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母後!人家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連親都沒有成,您怎麽能那樣說人家?”寡婦兩個字。他實在是說不出來。

說完,充滿歉意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道:“月華,你不要介意,母後她不是故意的。”

太後見了皇帝如此模樣,仔細想了想才記起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她不介意的擺擺手道:“皇帝。就這麽點小事也值得你如此!罷了,母後也不跟她一個小丫頭計較,只是她與許家的這門親事,皇上看着若行就應了吧!”

皇帝聞言登時皺了一下眉頭,敏淑的女兒怎麽能嫁給許家這樣低微的家族?他決不允許!

已經虧欠了她的母親。他決不能再虧欠古月華了!不然敏淑在天之靈都不會放過他的。

興許是看出了皇帝眼中的不悅,古月華當即開口解釋道:“回皇上話,民女剛剛沒有說完,就在前日,許大人攜子上門,已經取消了與我們家商談的這門親事,兩家也還未曾下定,聽說許家已經另外開始給許公子說親了。”

“許家退了親?”太後聽了這話,聲音猛的一下子拔高了一個高度。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糾正道:“太後娘娘,許家與我們家并未交換庚帖,也未曾下過訂,原本就未曾定親,如今怎能是退親呢?”

“難道不一樣麽?”太後莫名其妙。

皇帝在一旁幫腔道:“母後,當然不一樣了,這退婚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是具有毀滅性打擊的一件事情,因此一般人訂了親是絕對不會退親的,當初許家與錦安候商議親事也只是最初階段,什麽都沒定下,根本就不算是親家,如今您這樣說,可是硬生生的将月華的身份給拉低了,這世道誰還肯要一個退了親的女人?”

“難道她不是麽?”太後不以為意道:“當初皇上親自下旨立她做敏王妃,如今退了這門親,不管怎麽說,她也算是一個被退過婚的人了,再多退一次又能怎樣?”

皇帝:“……”

趙靖西在一旁聽的欲言又止,他萬萬沒想到自家母親對于古月華的偏見仍然這麽多,不過追求其緣由,卻最終還是因為護國寺裏的那場落水事件,太後認定了古月華是個舉止輕浮的女人,故意落水,目的就是賴上她最為驕傲的小兒子,所以是堅決不肯讓他迎娶古月華。上名帥劃。

他努力了這麽久,卻依舊是收效甚微。

古月華聽了太後的這番言語,心中只覺得有一萬匹草泥馬呼嘯着奔騰而過……

“對了,他們為什麽要退親?”太後忽然又想起一事來,于是問道。

古月華聽了,忙擡起頭來道:“回太後娘娘話,這個小女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臣女聽說,許大人一家最近遭受了好幾次不同程度的暗殺,家中傷亡慘重,所以……臣女也只是揣測,還請娘娘裁奪!”

“遭遇暗殺?”太後聽了這話,登時就像是聽見了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笑道:“這天子腳下,有誰敢堂而皇之的刺殺朝中大臣?”說着,她就跟突然想起什麽來似乎的,點點頭道:“哦,許大人也不是多大的官兒,他竟然遭了災難,這事兒可透着蹊跷。”

皇帝也是一臉的凝重表情,以他敏感而又多疑的性子,他立馬就猜測出了這件事情有古怪!

趙靖西笑而不答,這件事情是趙恬做的,但是他卻不會說一個字,而是讓皇帝去查,他查到什麽是什麽,與他絕無關系。

不過,這件事情卻是從古月華的嘴裏透露出來的,由此可見,她對趙恬的怒火已經相當炙熱了。

“朕派人去查查看,許侍郎這人辦事中規中矩,從來也不肯得罪人,這朝中能有人跟他過不去?”皇帝皺眉道:“不過既然許家無意結這門親事,那就算了吧!朕再好好的考慮考慮。”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松了一口氣。

然而太後卻甚為不悅,她今日頂着寒風出門,目的就是要親眼看着這個僥幸逃脫守寡命運的古二小姐趕快嫁出去,誰能想到最後卻是這個結果?

而且看樣子,皇帝好似并沒有打消将她許配給三皇子的意思……

太後皺眉思索了片刻,終究還是懶的再去計較這件事情,當下皺着眉頭對皇帝道:“皇上,光顧着說古家小姐的事情了,瞧瞧,哀家連正事兒都忘記了。”說着,她擡眸瞧了皇帝一眼道:“既然敏兒與古二小姐的親事已經取消了,那麽,皇上,你該另外再挑選一個世家千金來頂這個缺了。”

“什麽?”皇帝聽了這話,很有些瞪目結舌的意味——他以為只要自己取消婚約了太後就打消這個念頭,畢竟逼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給一個死去之人,這何其殘忍!

但皇帝瞧了瞧太後一本正經的模樣,卻忽然失去了勸說的力氣,他淡淡道:“那麽母後可有看上的姑娘?您挑好了,到朕這裏說一聲就好……”

“哀家自然是有挑上眼的姑娘!”太後說着,卻是轉頭瞧了古月華一眼道:“本來哀家以為,古家二小姐是最合适不過的人選了,奈何……”

“母後!”皇帝與趙靖西一起出聲打斷了太後。皇帝無奈道:“母後,您能別再提這茬了麽?”

趙靖西看他開口了,自己很聰明的閉上了嘴巴。

“怎麽,你就這麽怕哀家提?”太後聽了這話,很是嘲笑的瞧了皇帝一眼。

第 284 章 一家有女兩家求

“娘跟你說過的!月華她無論嫁與不嫁太子,你都是太子妃,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按着娘吩咐的做就成了!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聽了自家母親這色厲內荏的話語,古月彤登時心中狠狠一震!

古潇安子啊一旁看的不忍心,當即開口勸道:“娘。妹妹她一直都不肯相信皇上會真的答應讓月華做太子側妃,事實上,連我們倆都狠狠的吃了一驚不是麽?娘你又何必對彤兒如此苛求呢?咱們只是旁觀者尚且不能反應過來,妹妹她這個當局者又怎麽能一下子就輕易的接受這件事情呢?”

“娘,你應該再給她一些時間來好好的考慮的!”古潇安如此是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不由的怔住了,難道真的是她反應太過了麽?可是當時高公公宣讀聖上口谕之時,古月華雖然也很吃驚,但卻表現的一絲也不慌亂,那份雍容與氣度,絕非古月彤能夠相比的。她只不過,是想讓彤兒表現的更好一些罷了。難道這也有錯了?

“罷了罷了!娘不說什麽了,彤兒,你仔細的想一想罷!”錦安候夫人深深的嘆息一口氣,轉過了頭盯着古月彤道:“不管怎樣,你不能對皇上下的聖旨有任何疑慮,即便月華真的做了太子側妃!那也是皇上親自答應的!你能做的,就是笑臉相對。送上祝福,知道麽!”

“娘,這……太難了!”古月彤聽了這話,明知道自己母親是對的,可心中依舊痛楚不已,根本就不能答話。

錦安候夫人看到了她眼中的那抹痛楚,自己心中也跟着憂傷了起來,她終于住了口沒有再說什麽。

……

古月華坐在轎子裏,靜靜的算計着時間,她知道再有一刻鐘,她就到達皇宮裏了。

距離上一次進宮好像已經有一年之久了。她也從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慌亂不知所措變的心中有乾坤。去年的那個可笑婚約總算是取消了,而今等待着她的,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前途一片迷茫。

古月華的心裏,說不彷徨那是假的,可是讓她真真切切的說出自己心中的害怕來。她卻是什麽都說不出口。一旁的琉璃已經是緊張的面無菜色了,而她,卻依舊鎮定自若。

終于,琉璃忍不住悄悄湊在古月華耳邊道:“小姐,你說靖王殿下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話音剛落。琉璃便接收到了古月華一個大大的白眼。她當即住了嘴。

古月華狠狠的瞪她一眼,卻也沒有答話。

外頭跟着的便是高公公,馬車周圍站了不知道幾個侍衛,這些人之中說不定有人會武功,她們悄悄說話,肯定是會被人察覺的,古月華一點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與趙靖西有所聯絡。

琉璃接收到古月華的白眼,便知道自己莽撞了,她不由的後悔不疊,再也不敢開口。

沒過多久,皇宮便到了。

馬車在宮門前連停頓都無,暢通無阻的就往內駛去。想也知道,前頭坐着的人是高公公,那可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有哪個人有那膽子來攔他?這不是開玩笑麽?

馬車入了東華門,徑直往乾清宮而去,一路上并未停下,古月華坐在馬車裏,不由的側頭瞧了瞧,然而那裏有窗簾擋着,她什麽也看不見。只看得見窗簾上的流蘇随着馬車行走的節奏,一顫一顫的、

這算是第二次見到這位皇帝了,上一次慈寧宮裏面人太多,她倒也沒什麽好緊張的,可是今日,皇帝要見的人,卻只有她自己。

別人不知道,古月華自己卻是明白的,皇上要見自己,八成是因為當初那幾個繡娘給她量衣的緣故,她後背上的那個紅痣很定已經被皇上知道了,那麽很有可能,自己的身世,也被皇上給知道了。

古月華無意去評判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但是自從她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她對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心中便連一絲好感也無。

當年的兩對夫妻,原本至少可以幸福一對的,但是因為皇上的自私與霸道,最終卻造成了四個人的悲劇。要不是因為這位皇帝,她娘不會早早的去世!而她,也不用在侯府裏處境這樣艱難。

皇上想見她,是想看看自己當年心愛之人所生下來的女兒到底長什麽樣兒吧?

那麽看過之後呢?是後悔還是想要接着霸占?古月華冷笑。

她猜不出來這位自私刻薄的皇帝接下來會做出什麽事情,不過她卻是猜測到,皇帝是因為知道了她的身世,所以才一直拒絕太子的。

也好,她倒要看看這位寡廉鮮恥的皇帝到底要做什麽?

古月華幾乎是抱着一種必死的心态進了乾清宮的。上名布巴。

大殿內一片安寧。

古月華只盯着自己的腳尖,兩眼低垂,聽着高公公笑呵呵的對她道:“古二小姐,您先在這大殿裏等上一會兒,咱家這就去禀報皇上,您已經進來了。”

“麻煩高公公了。”古月華低聲道。

“不礙的!”高公公笑了笑,當即退下了。

古月華一個人呆在乾清宮內,四周安靜的如同死水一樣沒有一絲波瀾。她就站在這安靜的幾乎令人窒息的空蕩蕩的大殿內,紛亂的內心忽然就安寧了下來,一片清明。

趙靖西,他應該是已經知道自己進宮來了吧?

剛剛瞪了琉璃,可是此時此刻,古月華卻是控制不住的思念起趙靖西來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這個人就無微不至的關懷着她,處處幫扶着她,除了他之外,這世上已然沒有第二個人能如此待她了。

即便是當初她易了容貌,做平凡的丫頭藍衣,趙靖西也沒有絲毫的瞧不起她,就仿佛那樣的她也是很美很美。美到獨一無二。

可她都做了什麽?堂而皇之的享受着他對自己的好,卻從來也不回應……

這一刻,古月華不由的羞愧了一下。

她決定,等這次出宮了,她一定要好好的去見一見趙靖西,至少要抱一抱這個自己在危難之中唯一能想起來的人。

“皇上駕到——”就在這時,宮門口處一道嘹亮的聲音傳來,一下子便将古月華從沉思裏拉了回來。她沒敢遲疑,迅速跪地請安:“臣女參見皇上!”

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古月華的面前。

從古月華的視線當中,她能看到眼前這人金黃色繡龍的袍擺與烏金靴,除此之外,什麽就都看不到了。她的頭垂的比剛剛更低了。

“擡起頭來,讓朕瞧瞧。”就在這時,那威嚴的皇帝開口了。

古月華心中一凜,卻是順從無比的慢慢擡起臉來。

她對上了一雙嚴厲中帶着絲絲審視的眼睛,那眼睛裏的目光尤為霸道,古月華只瞧了一眼便連忙垂下頭去,心中慌亂的很。

果然是皇帝!怪不得氣場這樣強大。

與此同時,皇帝也瞧清楚了古月華。

在瞧第一眼之時,他的确是以為自己看見了錦候的那個大女兒古月彤,可是再看第二眼,他就立刻分辨了出來,她不是她!

兩個女子長相極為相似,但是眼神,周身的氣質,卻是完完全全的南轅北轍。這使得見過她們的人只用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到底誰是誰。

這就是敏淑的孩子啊!

皇帝在心裏面感嘆着,他忽然發現,古月華身上的氣質與自己的母親很是相似,他透過這個姑娘,仿佛看到了那個當年自己一心愛慕但卻始終都得不到的姑娘敏淑。這一刻,他的心情忽然很是激動。

“來人,賜坐。”皇帝對着高公公吩咐道。

“是,陛下。”高公公應了一聲,當即從側殿搬了一把錦凳來,在側殿放下。

古月華道了謝便輕輕的走了過去。

皇帝瞧着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卻是不由的嘆息一口氣,這一走動,他卻發現這姑娘又不像敏淑了!

他收起自己心中的紛雜情緒,走到上首禦座上坐下,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忽然開口道:“朕可以叫你華兒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臉色不由的一變!但下一刻她便點點頭道:“當然可以。”

皇上輕輕一笑,轉了頭問道:“聽說你身子不好,一直都在府中卧床養病,可有此事?”

“回皇上話,臣女的确是身體不太結實,每逢季節變化,便會在院子裏休養,卻也不是很嚴重。”古月華淡淡道。

皇帝聽了這話,眉頭一挑,道:“這還算不嚴重?那要怎樣才算?”說着,他轉過了頭,對着高公公道:“高升,你去庫房裏多取幾樣珍貴補藥來,待會兒古二小姐走的時候帶走。”

“皇上!這萬萬不可!”古月華聽了這話,連忙跪地請安道:“臣女無功無德,如何能接受陛下如此厚重的賞賜?這傳出去……”

“朕賞你的,你就拿着,誰還敢議論不成?”皇帝打斷古月華的話,對着她道:“你起來吧!在朕面前說話,不用動不動的就下跪。”

“多謝陛下。”古月華壓抑着內心中的驚詫,慢慢起身坐回到椅子上去,然而心裏面的疑惑卻是越發的多了。

皇上對她的态度,真的好詭異啊!

難道,是覺得當年虧欠了她娘,所以如今想要補償麽?

還是說,皇帝有了別的想法?

古月華一陣惡寒,只覺得自己想的實在是太多了,她連忙将心裏面的想法都收起來,正襟危坐。

皇帝瞧見她這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就覺得好笑,他擺擺手道:“華兒,在朕面前你無須這般緊張。”

古月華聽見這聲‘華兒’,雞皮疙瘩登時起了滿身,她無可奈何的瞧了皇帝一眼,應道:“是。”

皇帝接着問道:“你平日,在家裏頭都做些什麽?”

“回皇上話,民女在家中無事就看看書,繡繡花,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古月華恭恭敬敬的答道,但是心裏面的疑慮更甚,天啊!皇帝竟然問她這些,他就這麽無聊麽?

好在沒過多久,皇帝的話終于轉移到了正途上:“你也很疑惑朕今日請你進宮來是做什麽的吧?”

古月華輕輕的點點頭。

皇帝笑道:“你與你姐姐同歲,她下個月就要出嫁了,朕忽然想起,你其實還是沒有婚約的,朕今日叫你進宮來,是想要為你賜一門婚事。”

古月華聽了這話,腦子裏轟的一下子就炸開了!天啊!難道皇帝真的答應了趙恬的要求?

一想到自己要頂着側妃的身份嫁給趙恬,然後陷在皇宮這個泥潭裏永世都掙脫不得,古月華便覺得前途迷茫,了無生趣。

但好在,皇帝下一句話便将她解救了出來:“朕瞧你蕙質蘭心,且底子不錯,那時候賜婚給了敏親王,也實在是委屈了你,不過好在,婚約已經解除了,朕的三皇子趙钰,算的上是文武雙全,且心性尚好,與你十分……”

般配二字還沒說出口,宮門口便有侍衛進來禀報道:“皇上!太後娘娘求見!”

皇上登時愣住了,太後怎麽來了?

然而不給他太多的時間反應,沒一會兒,太後便在靖王趙靖西的攙扶下從外頭走了進來。

古月華剛剛還想念過趙靖西,沒想到才過一刻鐘,她就真切的見到了他人!她的心不可抑制的産生了一絲興奮來,即便是在乾清宮這樣莊嚴肅穆的地方,她也無法控制。不過幸虧她的頭頸低垂,皇帝并沒有看到她眼中的喜悅之色。

“兒臣參見母後!”皇帝連忙站起身來給太後請安,站在太後身邊的趙靖西則是彎腰給他請安:“參見皇兄。”

古月華一直到他們各自行完禮,這才跪下請安道:“臣女古月華,參見太後娘娘,參見靖王殿下!”

“呦!古家這二小姐也在啊?”太後用漫不經心的目光掃了古月華一眼,不陰不陽道。

趙靖西的目光雖然望向別處,但是一顆心早已經飛到了古月華那裏。不過他控制的很好,在場的皇帝與太後都沒有察覺。

聽了太後的話,皇帝連忙解釋道:“回母後話,華兒是朕請進宮來的。”

“華兒??太後聽了這話,眉峰一皺,定定的瞧了皇帝一眼,意味深長道:“皇帝,你剛剛喊她什麽?”

皇帝自知失言,卻也不是那種容易慌亂之人,聞言忙解釋道:“回母後話,古二小姐乃是錦侯的女兒,朕與他亦臣亦友,他的大女兒朕都喊彤兒,所以輪到二女兒,自然也不能例外。”

“哼!古大小姐那是未來的太子妃,你的兒媳婦,這樣喊自然可以。”太後涼涼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道:“可這二小姐也是你的兒媳婦麽?她好像……”

“母後!之前的婚約已經取消了,朕已經決定,選華兒為钰兒的王妃!朕自然,是可以這麽稱呼她的!”皇帝知道太後想說什麽,他不願意聽,所以立刻打斷道。

果然,太後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不由的問道:“皇帝,你剛剛說什麽?”

站在太後身邊的趙靖西迅速側頭,飛快的瞧了古月華一眼。

剛好古月華也擡起頭來,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思念與關切,當然,也有擔憂。

趙靖西心中不由的一喜。

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從古月華的眼眸裏看到了思念!

好在皇帝與太後都太過于專注談話的內容,沒有發現這一點。

皇帝既然已經說了一遍,那麽就無所謂說第二遍了,太後既問,他當即語氣平淡的将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

“皇帝!”太後聽了這話,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她瞧了瞧皇帝,不愉道:“你這麽做,可想過後果沒有?”

“什麽後果?”皇帝聽了這話,不由的一愣。

太後瞧了他一眼,慢悠悠道:“皇帝,去年古二小姐賜婚給敏兒的事情早已經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百姓們也都認可了這件事情,可你現在卻要将她許配給钰兒!她直接就從皇嫂變成了侄兒的媳婦!這傳出去難道皇上就不怕天下人恥笑,說皇家亂了規矩麽?”

皇帝聽了這話,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的厲害,他萬沒有想到好好的一樁婚事,在太後嘴裏竟然變得如此不堪!他不由的開口解釋道:“母後,當初只是訂婚,并沒有……”

“就算只是訂婚,她也已經是哀家的兒媳婦!”太後猛然打斷皇帝,鄭重其事道:“所以,她即便是嫁不成敏兒了,那也只能嫁給哀家的另一個兒子!至于趙钰,那根本就差了輩分!”

古月華一直都在呆呆的聽着這兩個人唇槍舌戰,低頭裝無辜。可是她沒有想到,太後說話竟然如此風趣!

差了輩分,也虧得她能說的出來!

古月華稍稍擡頭,飛快的瞧了趙靖西一眼,卻見他眼角眉梢也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母後,差,差了輩分?”皇帝聽了這話,不由的瞪目結舌:“古二小姐比钰兒還小上三歲……”

“那哀家不管!”太後蠻橫道:“反正古二小姐她不能嫁給趙钰!這會亂了輩分!”

皇帝聽了這話,頗有些頭疼,他十分無奈的瞧了太後一眼道:“母後,您今日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求朕将古二小姐嫁了給靖西?”

第 283 章 所謂的‘大喜’

但太子終究還是沒有讓皇上徹底失望,在聽到那句‘朕要考慮剛才那句話’之時,他立刻就鎮定了下來,不複剛剛那般瘋魔。

還沒有讓女人弄的理智喪失,什麽都不管不顧。皇帝看到這樣的太子,眼中終于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他擺擺手。道:“好了,你退下吧!”

趙恬聽到這話,擡起頭來瞧了一眼坐在高坐上的皇帝,見他依舊的面無表情,絲毫心軟的态度都沒有,他終于知道,無論如何父皇都不肯答應他這件事情了。

他不由的傷心欲絕起來。

高公公見太子沒動,當即低聲提醒道:“殿下?您該回去了。”上頁歲扛。

趙恬心中一凜,再次擡頭瞧了皇帝一眼,見他用胳膊支着腦袋正在閉目養神,一副正在等他出去的模樣,他終于是死了心。彎腰重重給皇帝磕了一個頭,起身退下了。

等他離開,皇帝立刻睜開了眼睛,重重的嘆息一口氣對着一旁的高公公道:“這一個個的,怎麽就不知道讓朕省點心呢?這孝心都去了哪裏?”

“皇上,太子他只是性情焦躁了一些罷了,并沒有什麽壞心眼子的。您又何必跟他計較呢?”高公公笑眯眯道:“他只不過是,更加的喜歡古家的二小姐罷了……”

“哼!他才不是喜歡古家老二!”皇帝聽了高公公的勸阻,卻并不像往常那樣買賬,依舊氣咻咻道:“當朕不知道麽?他是害怕朕将古家老二再許配給了別個皇子!這樣一來,錦侯就是不保持中立也要保持了,他就少了一條臂膀,難道不是麽?”

高公公聽了這話,忙低頭道:“皇上,這些個彎彎繞繞老奴實在是不懂……”

皇帝瞄他一眼道:“罷了,你整日介呆在這深宮裏,又不出去走動。哪裏就知道這些了?朕問你也是白問。”

高公公笑呵呵的不說話。

“不過太子到還真的有一樣說對了,趙钰,是該放出來了。”皇帝慢悠悠道:“這個孩子,性情也是相當穩定的,這次不知道怎的竟然就弄出了這樣的大事來,在皇陵裏呆了這麽些天。他也該反省過來了。”

“皇上寬厚仁德,不與三皇子殿下計較,真是他的福氣。”高公公當即笑着道。

皇帝聽了這話,當即撇了撇嘴:“你怎麽也說起這樣的話來了?明知道朕不喜歡聽這個!”話雖如此,他臉上卻并沒有多少生氣的神色。

高公公笑着輕輕在自己臉頰上刮了一下字。道:“哎呀,老奴這張嘴,又說錯話了。”

“趙钰這孩子一直都沒娶王妃,如今是該立了。”皇帝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說完,他轉過了頭,瞧着高公公道:“你說錦候家的老二丫頭許了給钰兒做王妃,怎麽樣?”

高公公聽了這話,登時愣了一下,不過他終究是反應神速的人,幾乎是皇帝話音剛落,他便笑嘻嘻的應道:“皇上,這三皇子殿下英武潇灑,古二小姐貌美如花,真乃是絕配呀!”

“朕也這麽覺得。”皇帝聽了這話,當即點頭道。但是話音剛落,他的眉頭卻又皺了起來:“古家的大丫頭,朕見的次數不少,不過這二丫頭,朕這些年似乎一直沒見過?”

高公公聽了這話,當即問道:“那陛下,您是想……”

皇帝的唇角頓時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

當皇帝的聖旨傳達到錦安候府的時候,古月華正在屋子裏吃着琉璃新做出來的梅花酥,聞言登時愣了一下:“你是說,皇上身邊的高公公,親自來侯府宣旨,請我進宮?”

“是的小姐!”茗香氣喘籲籲道:“人已經到了前門下馬了,侯爺與夫人已經派了人往這邊來了,奴婢是一路小跑着回來的。”

“辛苦你了。”古月華道,說着,她放下手裏咬了半口的梅花酥,起身道:“琉璃,進來幫我更衣,對了,剩下的糕點你們幾個分食了,涼了就不好吃了。”說着,便走進內室。

琉璃當即跟上。

錦瑟等人面上都出現憂心忡忡的表情來,沒有人知道皇帝這時候請小姐進宮去做什麽,難道是,他已經答應了太子的要求,要她們小姐做側妃了?衆人緊張的不行,哪裏還能吃的下去糕點?

一刻鐘之後,當古月華煥然一新的從屋子裏走出來之時,瞧見桌上的糕點并未動,她的臉色登時沉了沉。

錦瑟見了,忙端起盤子來給每個人的手裏都塞了一塊。

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裏耽擱,古月華重重的嘆息一口氣,扶着琉璃的胳膊緩緩出門去了,衆人将她們送到門口。

來到前廳,衆人都在,錦安候熱情無比的招呼着古月華道:“華兒,你來了?快過來!”

錦安候夫人的目光卻冷飕飕的在古月華的身上掃過,眼神陰沉。

古月彤佯裝鎮定,但眉宇間的焦急還是出賣了她的表情。尤其是在看見古月華的時候,那眼神裏有一股恨不得将之毀滅的兇狠氣息,掩也掩不住。

這屋子裏,真正為他擔憂的人只有錦候一個了,但是礙于高公公在,他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古二小姐,皇上聽聞您住的院子裏種滿了梅樹,想來您一定是一個很喜歡賞梅的人,恰巧近日乾清宮附近的梅花也開了,皇上便想請您進宮去賞梅,看看皇宮裏的梅花好,還是侯府的好。”高公公笑呵呵的道。

“臣女見過高公公。”古月華先是福了福身,這才緩緩而道:“乾清宮裏的梅花自然是比臣女院子裏的花好看,即使是不用比,結果也是在那裏放着的。”

“二小姐客氣了,名花還需雅人賞,您這就跟咱家進宮去?”高公公笑着道。

“恭敬不如從命。”古月華連忙道。盡管她心中也很忐忑,不知道皇帝到底是發的哪一門子的風,竟然要召見她進宮去,但此刻,她唯有這麽回答。

古家衆人臉上的表情就不用再一一的表述了,反正妒忌,猜疑,怨恨都有。只有錦安候,他将高公公叫到一旁,悄悄的問道:“公公,皇上請我家小女之時,可曾說過什麽不曾?”說着,連忙給一旁的管家遞了個眼色。

管家心領神會,忙遞了個荷包上來。

高公公倒也沒有拒絕,伸手接了,笑呵呵的道:“恭喜侯爺呀!今日可是大喜呀!”

只說了這麽一句,他便不說了。

錦安候是誰,一下子便猜出了高公公話裏的意思,他的臉色登時一變。

皇上要給華兒賜婚?賞梅只是幌子?

難道太子他……

錦安候一顆心登時懸了起來,忙拉着高公公道:“公公,此事沒有挽回的餘地麽?”

“侯爺說哪裏話呀!皇上只是召見二小姐進宮賞梅罷了。”高公公笑呵呵的道:“二小姐在侯府裏長的這麽大了,但皇上卻沒有見過她幾次,真的只是看看她罷了,侯爺何必擔心呢?”

“可是……”

錦安候還想問,高公公卻擺擺手道:“侯爺,我不能再呆了,皇上該着急了,對了,三皇子被罰去皇陵已經有好幾日,皇上似乎是想他了。”說罷,他便不再理會錦安候,轉身對着古月華道:“二小姐,請吧?馬車在福門外候着,上頭暖爐糕點一應俱全,您不用再準備什麽。”

“有勞公公了。”古月華說着,再次福了福身,回頭瞧了錦安候一眼,便跟在高公公身後往外走去,古家衆人全都目不轉睛的目送着他們離開。

等到大門口的小厮禀報說人已經上了馬車離開,錦安候夫人這才迫不及待的走到丈夫面前,急切的問道:“侯爺!皇上到底将華兒召進宮去做什麽?”

“本候怎麽知道?”錦安候不耐煩道:“夫人,現如今高公公已經離開,你可以回去驚鴻院了。”

原本錦安候夫人就是被關禁閉的,今日礙于高公公進府,錦安候才破例讓她出現在衆人眼前。如今高公公一走,她自然是該回去繼續反省的了。

“侯爺!”錦安候夫人聽了丈夫的話,臉色登時一變,出現了濃濃的委屈來。

錦安候自己心中也是一片混論,理不出思緒來,哪裏還有功夫管她?當下正要再呵斥幾句,耳邊忽然便聽得自家大女兒用質問的口吻喊道:“爹!你已經将娘關了這些天了,也該放出來了吧?哪裏有将中饋交給一個姨娘來管,卻叫當家夫人閑坐的道理?”

錦安候聽了這脆生生的質問,臉色登時沉了下來,他慢慢的轉過身,便瞧見大女兒正如一只鬥志昂揚的小公雞,高昂着頭顱毫不示弱的盯着自己,他不由的氣笑了:“你知道什麽?就敢在在這裏胡咧咧?有你這麽跟父親說話的麽?”

這話很是嚴厲。

古月彤從未聽父親用如此的口吻與自己說過話,她的眼圈兒立時就紅了,眼看着眼淚馬上就如同傾盆的大雨将至,錦安候十分不耐煩道:“大人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只管你自己的吧!”

“爹!”古月彤還要再說,一旁的錦安候夫人卻忽然間大喝一聲道:“彤兒!閉嘴!”

古月彤接收到母親嚴厲的眼神,登時閉上了嘴巴,但卻是滿臉的不服氣。

錦安候夫人轉過了身,面對着丈夫道:“侯爺,彤兒今日莽撞了,是妾身的錯,妾身會好好的将她管教一番的,您就別生氣了。”

“你是該好好的管教她了。”錦安候瞧着古月彤嘆息一口氣道:“這嚣張跋扈而又莽撞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誰,等日後進了宮,有她日後碰壁的時候,夫人你要是有功夫,就好好的管教管教她吧!中饋你就暫且不用管了,只用将嫁妝等事宜都弄好,我也就放心了。”

這話,雖然重申了一遍不讓錦安候夫人掌管中饋,卻是終于将古月彤出嫁事宜全都交給了她。這原本就是錦安候夫人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東西,聞言自然是喜不自勝:“是,侯爺,妾身一定會好好弄好這一切的!”

“你是她的娘親,我自然相信你會盡力。”錦安候說着,瞧也沒瞧古月彤一眼,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轉身便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古月彤不由的怒從心中起,從什麽時候起,父親對她們竟然如此的冷漠了!他心裏大概只有那個古月華了吧?想着,她便想沖出去好好的與父親理論理論,但卻被錦安候夫人給死死的一把抓住了手腕。不僅如此,連嘴巴也被母親一把捂住了。

直到錦安候消失不見,錦安候夫人才放開古月彤,趕在她咆哮以前開口道:“彤兒!你今日闖下大禍了你知不知道?”

古月彤登時一愣。

古潇安從剛剛起就一直都冷眼看着這一切,直到此刻,他才慢慢的走過來道:“彤兒!娘說的是真的,倘若你剛剛沒有質問父親,恐怕再過不了幾日,母親的禁足令就解除了,可惜,你這麽一鬧騰,母親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有機會了。”

“真,真的?”古月彤聽了這話,面色登時變的蒼白,眼裏竟是懊悔之色。

錦安候人嘆息着道:“罷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計較已然是沒有用的了,咱們還是快回去吧!合計合計到底應該如何做。”

這話一下子便将古月彤從懊悔的心情中解脫出來,她的思緒一下子便回到剛剛古月華被高公公接進皇宮的事情,她連連點頭道:“對對對!這件事情最重要!”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回頭與兒子古潇安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濃濃的擔憂。

不知道随機應變,看不出大局,性情急躁,且目空一切,這樣的古月彤嫁入東宮,真的是好事麽?

錦安候夫人不知道,然而這是她努力了這麽些年唯一的希望,自己當年沒有當上太子妃,自己的女兒必須是!至于其他的,她暫且顧不得了。

古潇安心中的思想雖然沒有這麽複雜,但幾乎也與自己母親沒有二至。

妹妹必須做太子妃!并且要在皇宮裏面立足,不然的話,他的前途,他的未來就毀了!

母子三人回到驚鴻院內,剛一坐定,古月彤便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娘!你說那高公公為什麽不請我進宮,卻請了妹妹?他是不是搞錯了?”直到現在,她都還心存幻想,覺得古月華能夠被召見進宮,那完全是借着她的勢了。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皺起了眉頭:“彤兒,那高公公提到了梅花,咱們這府裏面就只有落梅居裏才有,錯不了,皇上今日要召見的人就是她。不是你。”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呆住了。好半天才道:“那,皇上為什麽召見她進宮?是不是,是不是答應了她做太子哥哥的側妃,所以皇上才想要見一見她?”說到最後,她的神情裏帶了一絲惶恐。

錦安候夫人與古潇安聽見這話都沉默了下來,因為他們心中也是如此猜想的。

就在此時,錦安候夫人忽然轉過了頭,盯着一直垂首站在不遠處的趙嬷嬷道:“你剛剛離的近,可曾聽到高公公與侯爺說了什麽?”

此言一出,屋中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趙嬷嬷臉上。

古月彤迫不及待的催問道:“趙嬷嬷,你快說啊!”

趙嬷嬷瞧了瞧屋子裏的幾個主子,終于緩緩的開口道:“夫人,奴婢雖然靠的近,但也是相對來說比別人丫鬟仆婦站的近一些罷了,再說侯爺與趙公公都是壓低了聲音的,所以奴婢也就只隐隐約約的聽見了‘恭喜’‘大喜’之類的詞,別的,就什麽也聽不見了。”

古月彤一聽到這兩個詞,臉上神色一變再變,終于咬牙切齒道:“我猜測的沒錯!皇上就是答應了讓古月華也嫁給太子做側妃!不然的話,那高公公也不會說出大喜這樣的話來!”

“彤兒說的有那麽幾分道理。”古潇安聽完,當即應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皺眉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擡頭望着古月彤,鄭重其事道:“彤兒,娘之前給你交代的那些事情,你可記得了?”

古月彤還沉浸在巨大的悲傷當中,可是聽見母親的話,她的心中卻忽然湧上來一股奇異的感覺來,那一日,母女談心所講的每一個字都出現在腦海中,她鬼使神差的點點頭,道:“娘,我記得!”

“那就好!”錦安候夫人當即道:“這一天終于來臨了,月華,她終究還是要與你共侍一夫,彤兒,你準備好應戰了麽?”

但此時古月彤心裏面亂的很,她根本就沒有法子去想這到底是怎麽是一回事,對于母親的問話,她也答不上來。

“彤兒!錦安候夫人厲聲道:”母親悉心教導你這麽久,你竟然連一句準話也不說麽?“

這聲音吓了古月彤一大跳,她茫然的擡起頭來瞧了自己母親一眼,喃喃道:“娘,你說的我都懂,可是,月華她真的也要嫁給太子了麽?”

盡管母親說的天花亂墜,但是她私心裏其實是不希望古月彤也嫁給太子的。一點也不希望!

錦安候夫人看見她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面終于慢慢的升起火來,在發怒的丈夫面前,她都沒有!可是,在最親愛的女兒面前,她終于怒了。

第 282 章 來自皇帝的威脅

“彤兒,你怎麽來了?”錦安候夫人看到古月彤,不由的吃了一驚。

古月彤走過去在自家娘親身邊坐了下來,深深的凝望着她道:“娘,女兒知道您今日受了委屈,所以過來看看您。”

“好彤兒!這個時候恐怕也就只有你能夠一直都記得我了。”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不由感嘆道:“你爹爹今日又惱了我,恐怕娘又要有一段時間不能出去了。你的婚事……”

“娘!你怎麽能輕易就認輸?”話說不到兩句,古月彤又變回到了剛進門之時憤怒而又激動的模樣:“女兒的婚事自然是需要您來幫襯,怎麽能交給一個姨娘全權做主呢?這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不成!我要親自去問問爹爹!”說着,轉身便要走,卻被錦安候夫人一把抓住了手。

“彤兒!你不要這麽激動,你聽娘說!”錦安候夫人嘆息着道:“你父親今日受了蘇姨娘那個賤人的挑撥,現如今憤怒的很,你這個時候去,不僅不能讓他将娘放出去,很有可能連你自己也會被你父親責備!”

“娘可只有你這一個女兒能夠依靠,只有你好了。将太子妃的位子坐穩了,娘在這侯府裏才能繼續過安穩的日子,那些個賤蹄子也永遠都爬不到我的頭上來!”錦安候夫人伸手摸摸女兒的鬓發,嘆息一口氣道:“好彤兒!娘說的,你可懂?”

古月彤聽着自家娘親這無限悲傷的話語,自己心裏面也不禁湧起一股悲傷來,她點點頭道:“娘!我懂!我會好好的保護好自己的。決不讓母親你擔心!”

“乖孩子。”錦安候夫人笑眯眯道。

古月彤登時伸頭過去依偎在母親懷裏,依靠在她身上道:“那,娘,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

趙嬷嬷瞧着母女倆貼心的模樣,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屋子裏,錦安候夫人瞧了瞧女兒,卻是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容來:“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上頁臺扛。

……

古月華與許賢的這門親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當消息傳遞到太子趙恬耳朵裏之時,他總算是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來:“刺殺了這麽多次,這個許侍郎總算是聰明了一回!算他走運!長慶,你吩咐下去,将安排在侍郎府四周的死士都撤了回來!”

“是!太子殿下!”侍衛長慶當即應了一聲。轉身迅速退下。

有宮人上前恭敬而又體貼的問道:“太子殿下,歇息麽?”

趙恬從層層疊疊的屏障後頭擡起頭來,瞧了瞧大殿外頭暖洋洋的景致,有一支栽在殿外的梅樹伸了一道枝桠在窗臺上,透着淺淺的粉,在陽光下瞧着竟然說不出的好看。他瞧着這支梅花。忽然就想起落梅居裏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梅花來,太子白皙而又俊美的臉龐上登時露出了一絲濃濃的笑容來,他轉過了頭,對着身邊的宮人問道:“父皇如今在做什麽?還在禦書房麽?”

“回太子殿下,皇上已經出了禦書房了。現在在椒房宮內陪皇後娘娘用午膳。”宮人立刻恭敬答道。

“在用午膳?”趙恬聽聞此言,眉頭登時緊緊的皺了起來,嘴裏喃喃道:“可是本宮一刻都等不了了。”

宮人聽了這話,登時不解的擡起頭來瞧看趙恬一眼,卻什麽都不敢問。

趙恬不耐煩的在東宮內呆了一個時辰,直到聽到宮人禀報說皇帝已經離開椒房宮回去禦書房的時候,他迫不及待的追了過去。

皇上剛剛才坐下,便聽到禀報說太子來了,他不由的吃了一驚,對着一旁的高公公道:“他怎麽來了?真是奇特。”

“想來,是太子殿下想念皇上了吧?”高公公笑呵呵道。

皇帝瞧了他一眼,轉身對着等候回話的太監道:“宣!”

“遵旨!”

沒一會兒,太子趙恬便從門外走了進來,他走的很急,袍子下擺帶起一陣迅疾的風,皇帝剛轉過頭來,他便直直的在禦座前面跪了下去:“兒臣參見父皇!”

“快起身吧!”皇帝笑着擺擺手,道:“太子,你今日怎麽有空怎麽來看朕了?”

“謝父皇!”趙恬從地上站起身來。

皇帝當即吩咐高公公給他賜坐,對于太子,他一向都很喜愛。

“父皇!兒臣今日前來,是想為三皇弟求情,他上次因為犯了錯,已經被父皇您罰去皇陵呆了五個月了,如今都快要過節了,不如就讓他回來吧……”趙恬張嘴便道。

皇帝聽了這話,登時眉頭一挑,對于趙恬的請求,他深感意外:“你是要替趙钰求情?”

“是的!父皇!”趙恬緩緩開口道:“三皇弟當初是犯了很大的錯誤,但是他已經悔改了,值此年結,您就原諒了他吧!今年的年宴上要是少了他,父皇您心裏面一定會不舒服的……”

“可是有他在,太後該不舒服了。”皇帝聽了這話,當即擺擺手道:“罷了!朕知道你與趙钰兄弟情深,但是求情這種話還是不要在說了!”

趙恬聽了這話,面色沉重,但最終應道:“是!父皇。”

皇帝看他終于不在替趙钰求情,臉色也慢慢的緩和下來,問道:“太子,如今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便要大婚,你應該好好去皇後那裏坐坐,讓她教教你如何适應這一切。”

“父皇!”趙恬聽了這話,突然奔上前去,撲通一聲在皇帝面前跪下來道:“父皇,兒臣知道今日說起三皇弟的事情惹的你不快樂,兒臣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了,只能在心裏面默默的祈禱三皇弟能早日痛改前非,讓父皇您心中欣慰。只是,兒臣還有一句話想要求求父皇。”

趙恬說着,深深的凝望了皇帝一眼,帶了一絲懇求的道:“父皇,兒子是真的很喜歡古家的二小姐,求求父皇,您就答應讓她也嫁了給兒臣吧!”說着,重重的磕下頭去!

皇帝聽了這話,原本已經和風習雨的表情立刻一變!他不由的怒甩袖子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的麽?這件事情你不要再求了!朕不能将錦候的兩個女兒都嫁了給你!你只能娶一個!”

“那兒臣娶華兒!”趙恬想也不想的道。

“荒謬!”皇帝聽了這話,登時勃然大怒:“這馬上就要大婚了,你竟然要将太子妃的人選給換了?這麽天真愚蠢的要求,太子,你是從哪裏來的信心以為朕會答應?朕絕不會跟着你一起胡鬧!”

“父皇!”趙恬聽了皇帝的拒絕,并不氣餒,他繼續苦苦的哀求道:“父皇!兒子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太過于荒謬,而且彤兒對我的感情我也知道,可是,兒子是真的很喜歡古二小姐啊!沒有她,兒子真的不知道要怎麽樣活下去才好……”

“荒唐!你是太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皇帝狠狠的瞪了趙恬一眼道:“你再這樣下去,朕真的要懷疑自己當初立你做太子的決定是不是正确的了。”

趙恬原本正在千方百計的想着法子說服皇帝,可冷不丁聽了這話,他登時渾身僵住了。

“父皇……您,您是開玩笑的吧?”良久之後,趙恬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但那已經顫抖的好似不是她的聲音了。原本他是挺直的跪在地上的,此刻很是有些搖搖欲墜的架勢。

皇帝瞧見他這幅模樣,登時在心中冷哼一聲:真是沒出息!才不過一句試探的話而已,竟然就将他吓成了這個樣子?

“朕什麽時候開過玩笑?”皇帝意味深長道:“你不要再說什麽了,朕是絕對不可能将古二小姐嫁給你做側妃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父皇!”趙恬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喊聲來,臉上全是絕望。

可皇帝根本就不想理會他,只擺擺手道:“太子,你不要再說了,不然朕真的要考慮剛剛的那句話了。”

趙恬猛的閉上了嘴巴,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高公公撩起眼皮子來飛快的瞧了他一眼,重新又低下頭去,在心裏面重重的嘆息了一口氣:太子呀太子,你可真會把你自己往死路上推!

第 281 章 各方算計

錦環聽了這話,面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來,手底下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蘇姨娘有所察覺,但卻一點也沒有責怪錦環的意思,反而是眼巴巴的等着錦環開口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錦環才道:“姨娘。你說二小姐這是不是,在報複夫人之前對她的冷漠?奴婢可是聽說了,這個二小姐可不止是被關禁閉這麽簡單,當初夫人當着好些人的面兒還重重的賞賜過二小姐一個巴掌呢!她們母女之間,恐怕是有隔閡的。”

“還有這事兒?”蘇姨娘聽了這話,登時睜大了眼睛露出饒有興味的表情來。

錦環頓時點點頭:“不錯!這是奴婢悄悄在府中的下人那裏打聽到的。很多人都說過,想來不會假。”

蘇姨娘聽了這話,登時點點頭:“想來是真的,要不然二小姐今日不會兩次三番的給我解圍,我命人特地加的那幾道菜她也吃了,想必,咱們謀劃什麽。她是不會插手的。”

錦環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道:“姨娘說的是,只不過,關于這位二小姐,咱們是不是也應該防備着點?她與夫人畢竟是母女,萬一哪天隔閡消失了,她就不會再這麽幫着姨娘您了。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咱們要想法子加重她們之間的隔閡?”蘇姨娘一下子就猜中了重點。

錦環點點頭道:“是的,只有她們之間的隔閡加深了,二小姐才能一直幫着夫人,這樣咱們才不會處于下風。”

“可是要怎麽給她們制造隔閡?”蘇姨娘疑惑道。

錦環微微一笑,道:“姨娘,眼前這不就有一個現成的麽?咱們何必要費心去制造隔閡?”

蘇姨娘聽了這話,先是摸不着頭腦,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忙道:“你是說,将今日二小姐在老爺書房內幫您的那兩件事情散播出去?”

“是的!姨娘!”錦環當即道:“這樣一來。夫人就會更加的恨二小姐,這樣以來,她們永遠也沒有了和好的可能。”

“這法子好!”蘇姨娘聽了,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欣喜來,可是過不一會兒,她卻再次的疑惑起來:“可這事兒要是被二小姐知道了。她豈不是……”

“姨娘莫怕!”錦環連忙拍着胸脯保證道:“您想想看,即便是大小姐知道了這件事情是咱們透露給夫人知道的,可是到那時候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與夫人已經鬧僵了,又何必與咱們再撕破臉呢?這樣對她沒好處啊?”

蘇姨娘聽的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個理兒!”

錦環當即道:“姨娘。那您看咱們……”

“不用急在這一刻,等明日再說。”蘇姨娘道。

錦環當即住了嘴。

……

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

在一個幽暗的巷子裏頭,靠近巷子盡頭的一座破落院子裏,半夜時分,屋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幾個黑衣人,身形如鬼似魅。

幾個人互相間點了點頭,然後輕輕的跳下去無聲無息的落在了院子裏,下一刻,只見人影一閃,幾個人便只撲房門而去!

“通!”的一聲,門板應聲而破,幾個人一沖而入,屋子裏幾個因為重傷而呼呼大睡的幾個婆子剛睜開眼睛,一把雪亮的鋼刀便架在了每個人的脖子上。

衆人吓的變了臉色,幾個婆子吓的抖如篩糠,哆哆嗦嗦的開口問道:“幾個好漢,你,你們要做什麽?”

“哼!你們的價值已經利用完了,留着有什麽用?活人豈不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一個渾厚的男低音當即開口道。

幾個婆子聽了這話渾身一顫,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來,其中一個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你們是蘇姨娘派來的人?”

“哼!既已經知道,那就更不能留你們活口了!”黑衣人說罷,握着刀的手當即用力。

幾個婆子眼中露出了驚恐之極的表情來。有兩個都吓的昏厥了過去。

就在此等緊要關頭之際,卻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來一柄飛刀來,刷刷的刺過來,直奔握着刀子的幾個黑衣人而去。

幾個人沒有法子,只好放棄了殺人,轉身朝着匕首射來的方向尾追過去,頃刻之間,外間裏便響起了激烈的打鬥聲。

屋子裏幾個婆子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逃過一劫,每個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全數抱做一團,渾身發抖的等着外頭的打鬥過去。

過了良久,外間的聲音才漸漸的熄滅了。

幾個婆子心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便聽到吱呀一聲,有人從外頭走了進來。

幾個婆子吓了一大跳,忙擡頭去瞧,卻見面前站了一個渾身黑色裝束的女子,左肩膀上中了一刀,此時鮮血正在往外滴落,顯見得,她受了不小的傷。

“姑娘,你是……”婆子們顫抖着聲音問道。

梅香擡眸瞧了她們一眼,道:“你們快跟我走,是二小姐派我來救你們的。”

“二小姐?”幾個婆子聽了這個問話,登時吓了一大跳,同時也很不能相信,畢竟古月華一直被夫人關在落梅居裏頭,她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

梅香點點頭,道:“你們原本是夫人的人,卻出賣了她,最終聽信蘇姨娘的安排,在侯爺面前誣陷夫人,我們小姐猜測到之後,卻因為自己人微言輕,不能替夫人解釋,所以只好出此下次,期望救下幾位嬷嬷之後,日後能請你們去侯爺面前作證,以還夫人一個清白。這樣,夫人感念我們家小姐,也就不會再總是生她的氣了。”

“原來如此。”幾個嬷嬷聽到這裏,這才算是相信了梅香的話:“原來二小姐救下我們,是為了向夫人示好啊!也多虧了二小姐這份心思,不然的話,我們……”幾個嬷嬷,包括已經昏迷但又醒過來的那兩個,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贊同的的神色來。

最後,其中一個看似很有頭領架勢的嬷嬷開口對着梅香道:“姑娘,我們聽信蘇姨娘那個賤人的話,出賣了夫人,能蒙二小姐相救,已然是感激不盡,本應該遵從二小姐的意思,日後去侯爺面前去證明夫人的清白,只是這樣一來,侯爺恐怕會更加生氣,到時候萬一一怒之下将我等杖斃可如何是好啊?”

“幾位不用擔心。”梅香面色平靜道:“這個二小姐也是考慮到的,日後自當會為幾位求情,萬不會讓此事發生,幾位既然願意作證,想必夫人是不會再怪罪你們的。”

“如此甚好!”那嬷嬷聽了梅香的話,應了幾句之後便不再多說什麽了。

梅香道:“蘇姨娘派來的人暗殺不成,恐怕還會再派出第二撥的。這裏呆着不安全,你們還是跟我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吧!”

“如此有勞姑娘了。回去替我們謝謝二小姐!”幾個嬷嬷聽了這話,面上都露出了感激的表情來。

話不疑遲,梅香說做便做,當下攙扶着幾個嬷嬷往外走去。

先前那個代表衆人說話的嬷嬷瞧了梅香一眼,裝作若無其事道:“姑娘,你看起來很面生啊!好像不是二小姐院裏的丫頭吧?”

“嬷嬷說笑了,奴婢自然是二小姐屋裏的人。”梅香說着,輕輕一笑,道:“只不過卻是最近剛進來的,你沒注意到罷了。”說着,從自己身上摘下一個荷包來亮了亮。

這荷包,滿侯府只有落梅居裏有。

那婆子見了荷包登時相信了梅香的話,卻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麽請問姑娘,你叫什麽?”上農扔弟。

梅香也沒打算瞞她,當即應道:“我叫梅香。”

嬷嬷看她神情坦然,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去了,給大家使了個眼色,衆人終于安心的跟着梅香去了。

梅香唇畔登時露出一絲冷笑來,果然是深宅大院裏出來的嬷嬷!心思就是比別人缜密!她都如此費心的演了這麽一出戲,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是不肯完全相信她,難怪小姐要她小心些。

等将這些人重新的安置好,已經是三個時辰以後了。

梅香悄無聲息的溜回到落梅居去,果然看見四下一片漆黑,大家都已經睡了,她也沒去打攪古月華,徑自摸到琉璃的房裏,自去歇息不提。

因了這件事情,錦安候原本是想提早将妻子的大權退回給她的,結果最終還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錦安候夫人獨自一人呆在房間裏生着悶氣的時候,趙嬷嬷從外頭回來,将自己‘一不小心’聽到的傳言一五一十的回來向她禀報。

“夫人,當時侯爺幾次三番的呵斥那蘇姨娘退下,剛好二小姐在場,她出言勸說了幾句,侯爺便聽那蘇姨娘的話去了翠竹軒……”

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裏,早已經是怒不可遏,她狠狠的一把将桌子上的東西都打翻在地,怒道:“好一個古月華!她這是公開要與我作對了!”

趙嬷嬷在一旁并不敢答話。

錦安候夫人怒道:“上次從我這裏搜羅出那個布偶來,我就覺得奇怪,可我知道,那件事情月華她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我沒往她身上懷疑,沒想到這一次,她竟然再一次的對我出手了!這個賤人!養不熟的白眼狼!”

趙嬷嬷在一旁勸道:“夫人,切莫動氣,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我怎麽能不生氣?我一個堂堂的夫人,竟然被自己的女兒弄的下不來臺,處境如此凄涼,你卻叫我保重身體?”錦安候夫人一邊怒罵,一邊手底下也不閑着,将屋子裏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

趙嬷嬷終于看不下去了,忙給一旁候着的林嬷嬷使了個眼色,自己上前去奪錦安候夫人手裏的古董花瓶:“夫人!你冷靜些!現如今您已經被侯爺禁足,掌家大權也在蘇姨娘的手上,此刻,你要是将這些東西都砸了的話,那麽侯爺立馬就知道了!他會更生氣的!連帶着小姐,也會受到責罰的!”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頭腦登時冷靜了一些,但是心裏面的憤怒卻越燒越旺:“月華這個賤人,她肯定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了!是皇上!是皇上派的那兩個繡娘告訴她的!她這是來報複我了!”

“夫人!皇上怎麽會知道這些?”趙嬷嬷聽了這話,當即無奈道:“咱們府上兩位小姐的身世,恐怕就連皇上也不知道的,他又怎麽可能派那兩個嬷嬷告訴二小姐呢?”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一下子怔住了。

過了好久,她才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是我癔症了,這件事情,的确知道的人很少,月華她不可能知道。”

趙嬷嬷見她終于冷靜下來了,登時松了一口氣。

但緊跟着,錦安候夫人卻再一次的開口問道:“那那一日,皇上為什麽派兩個繡娘給月華量衣?我總覺着這裏面有古怪。”

趙嬷嬷聽了這話,無奈勸道:“夫人,有可能是你想岔了呢?當初宮裏面派人給大小姐驗了身,皇上估計是怕大小姐心裏面有心理陰影,所以才沒有派人給大小姐量衣,這也是有可能的”

“說不定還真是!”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應道。

可是不等趙嬷嬷反應過來,她再次的開口問道:“那麽,月華她不知道這一切,為什麽卻與蘇姨娘同流合污呢?我才是她的母親呀!”

錦安候夫人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趙嬷嬷瞧了瞧她這幅模樣,心中登時嘆息一口氣,夫人将事情做的那麽決絕,此時卻責怪起二小姐來了,真是的!

但這話她卻不敢在錦安候夫人面前說,所以只能委婉的勸道:“夫人,興許這其中有什麽誤會呢?”

“誤會?能有什麽誤會?那些話的的确确就是小妹說的!”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想起了古月彤的聲音來。

趙嬷嬷回頭一瞧,便瞧見古月彤大步流星的從外頭走了進來,她連忙跪地請安道:“奴婢參見大小姐!”

“娘!這次咱們決不能饒了小妹!她居然如此吃力扒外!”古月彤沒有理會趙嬷嬷。而是轉身對着她娘道。

第 280 章 借刀殺人誰不會

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道:“也好,你是應該多休息休息,如果無聊了,就在書房裏找本書來看,知道麽?”

古月華當即點點頭。

錦安候當即随着蘇姨娘一起,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古月華目送着這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見。面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轉身去書房裏随意的找了本小篆便回去落梅居裏了。

翠竹軒裏發生的事情,古月華就是不用想也知道到底是什麽,無非就是一出陷害的伎倆罷了。只是她到底低估了這位蘇姨娘,以為她至少會等古月彤出嫁了之後再對錦安候夫人下手,沒有想到,她如此耐不住性子。

也罷,她就看看,這位蘇姨娘到底能鬧騰出怎樣的動靜來!

錦安候夫人還在夢想着等進宮之後,讓古月彤以借刀殺人的法子來對付古月華,可是她萬萬想不到,古月華早就已經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她了。

借刀殺人。誰不會?

古月華安靜的呆在落梅居的窗子前看書,今日陽光晴朗,照的前日的雪已經慢慢消融,據說消雪比下雪冷,她的窗子是緊緊的關着的,之所以在窗前坐着,無非就是貪圖那一點的陽光罷了。像古月華這樣的病人,琉璃等人是萬萬不可能讓她開窗子的。

午時剛過去沒多久,梅香便興奮不已的從外頭回來,對着古月華禀報道:“小姐,侯爺查問了事情的經過,将翠竹軒內的幾個婆子命人狠狠的打了一頓,也派了人去給二少爺瞧病,現如今,那邊已經安靜下來了,侯爺去了驚鴻院。”

古月華聽了這話,眼睛登時眯了眯。她瞧了梅香一眼道:“僅次而已?我父親沒有發現小弟他身上有什麽淤青之類的傷痕?”

梅香一拍手掌道:“小姐!你可真是神機妙算!二少爺身上的确是有傷,是侯爺自己發現的,他也因為這個氣的發狂,這才去驚鴻院的,不出意外,那裏今日一定有一場更精彩的戲碼。”

“無非就是将夫人責罵一頓罷了。還能怎麽樣?”古月華對于這個更加無聊,她關注的地方在另一邊:“那幾個被我爹責打了一頓的那幾個婆子現如今在哪裏?“

梅香聽到這個登時一愣,想了想道:“好像是,被扔出了府。”

古月華立即吩咐道:“趁着現在蘇姨娘的關注點都在驚鴻院裏,你趕快帶幾個人去。将那幾個婆子救下來,秘密安置在京城僻靜地方,她們還有用。”

“有用?有什麽用?”梅香大大的吃了一驚,她實在是不知道,幾個快要被打死的婆子,将來能派上是什麽用場。

但古月華卻不準備給她解釋那麽多,只淡淡道:“你快些去吧!”

“是!小姐!”梅香應了一聲,當即快步走了出去。

古月華再次低下頭去看起書來。

一個時辰之後,驚鴻院裏的情況終究還是在府中散播了開來,果然跟古月華料想的一樣,錦安候只是怒氣沖沖的跑去質問了妻子一番,并沒有将她怎麽樣。

這其中倒是有一點古月華沒有料到,那就是,古月彤居然趕去為母親求情了。

琉璃在一旁感嘆道:“小姐,不外乎夫人對大小姐這麽疼愛,原來大小姐也是個知道感恩的。”

知道感恩?古月華登時冷笑出聲。那當初她在護國寺裏上香之時,那麽拼了命的去救她,險些摔下馬車,又因為落水而在胳膊上留下那麽難看的印記,古月彤可曾感念過她分毫?沒有!她不僅沒有感恩,反而還變本加厲的來對付她!

今日古月彤能挺身而出去救錦安候夫人,也不過是不想被人傳說自己不知道感恩罷了,錦安候夫人的處境,她究竟在意幾分?

沒有人知道。

一直到晚上,梅香才返回來悄悄的禀報道:“小姐,屬下已經按着您的吩咐,找到那幾個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婆子,将她們好生的安置了,絕不會被人發現。另外,屬下覺得她們奇怪的很,好像以為奴婢是蘇姨娘的人,還問奴婢什麽時候給她們賣身契。”

古月華漫不經心的答道:“她們這麽說?”

梅香頓時點點頭。

古月華登時面露悔色:“這一招我走錯了。”

“怎麽錯了?”梅香不由詫異問。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重重的嘆息一口氣,道:“從這幾個人的談話中,難道你還不明白麽?她們今日在我父親面前說的那番話,是受了蘇姨娘的指派!她們,明面上是夫人的人,實際上已經被蘇姨娘給收買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們對屬下相救,一點也不奇怪,想來一定是蘇姨娘在暗地裏為她們許諾了什麽。”梅香恍然大悟道。

古月華點點頭道:“是這樣沒錯。”說着,她嘆息一口氣道:“我留着這幾個人,原本是想日後指證蘇姨娘,沒想到棋差一招,也是我思慮不周了。”

梅香聽到這裏,才算是明白古月華為何要讓她去救那幾個婆子,原來大有深意,她不由的焦急道:“小姐,那還有什麽補救的法子沒有?”

“自然是有,只不過要再辛苦你一趟了。”古月華說着,招招手示意梅香附耳過來,湊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個字。

梅香眼裏登時露出了幾絲欣喜來,她連連點頭道:“好!小姐!奴婢這就去辦!”

“小心些,不要露出什麽馬腳來,知道麽?”古月華叮囑道。

梅香立刻點頭:“奴婢清楚!”說着,轉身奔了出去,夜色深沉,很好的遮掩住她的身形。

古月華轉身對着琉璃吩咐道:“去多點急盞燈來。”

“小姐要挑燈夜讀?”琉璃拖着一盞燈走了過來。

古月華點點頭。

琉璃登時重重的嘆息了一口氣,道:“小姐,梅香只是去對付幾個受了傷的婆子而已,根本就不會受傷的,你何必擔心這麽多呢?”

古月華從書裏面擡起頭來道:“這麽晚了,我還命她出去辦事,這心裏面過意不去,等等也不算什麽的。”

琉璃一向都知道自家主子是一個主意很正的人,她一旦做了決定,就再也不會聽旁人的勸。她嘆息一口氣道:“奴婢去廚房裏給小姐準備宵夜。”

“給梅香也準備一碗。”古月華從書裏面擡起頭來道。

琉璃點點頭,笑道:“是,都有!”

古月華瞧着她的模樣,自己也露出了笑容。

……

蘇姨娘所住的倚荷軒內,此時也是燈火通明。

蘇姨娘端坐在東屋暖炕上,面前的地上,跪了一溜兒三五個丫鬟婆子,全都低頭聽問。

“那幾個挨了打的婆子,真的沒有找到?”蘇姨娘問,聲音裏有着濃濃的不耐煩。

“是的!姨娘!”跪在最左手的一個婆子當即開口道。

“蘇嬷嬷,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聽了這話,蘇嬷嬷連忙應道:“回姨娘話,奴婢不清楚,當時出去的時候,地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問了後門上的婆子,也說沒有看見。”

“真是荒唐!這麽重要的人證,怎麽能落在別人的手裏?”蘇姨娘重重的伸手在炕桌上一拍,怒道:“我養你們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聽了這話,幾個婆子吓的渾身發抖,再也說不出話來,連忙哆嗦着道:“回姨娘話,奴婢們,真的是不太清楚啊!也不敢去審問後門的婆子……”

蘇姨娘閉了眼睛,重重的嘆息一口氣道:“罷了,也許是我想多了,那幾個人恐怕是被她們自己家的人給弄走了,你們明日問明了她們家住何方,到時候上門一查便知。”

“是!姨娘!奴婢明日一定不負您所托!”蘇嬷嬷當即應道。因為激動,她差點就渾身發起抖來了。

蘇姨娘看不慣她這幅模樣,不耐煩的揮揮手讓她們退下了,另外幾個婆子也打發下去了。

當屋子裏終于清淨下來的時候,蘇姨娘往身後的枕頭上一靠,重重的嘆息了一口氣。上農冬才。

邊上立刻伸出來一雙柔弱無骨的手來,輕輕的替蘇姨娘揉着肩膀,一個甜甜的聲音在蘇姨娘耳邊響起:“姨娘,今日夫人再一次的受了罰,最後還是靠大小姐的幫襯才脫險的,咱們取得了這麽大的成果,您不高興麽?”

蘇姨娘回過頭來瞧了自己的貼身丫鬟錦環一眼,道:“你也說了,最終她們什麽事情都沒有,毫發無傷,侯爺只是将她們責罰了一頓而已,這對我來說,又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姨娘,您這話說的不對,侯爺是沒怎麽責罰夫人,可是這心裏頭,必定會對夫人傷心失望。”錦環慢悠悠的道:“再加上之前二小姐被關禁閉這麽久,侯爺早就在心裏面懷疑自己身邊的這個女人有虐待晚輩之嫌,他明面上沒有懲罰,可是卻将這筆賬記在了心裏。日後必定會漸漸疏遠夫人,這對姨娘您來說,可是好事啊!這豪門大院裏,最怕的就是這種心裏面的記恨與疏遠了。”

蘇姨娘原本心裏面是很傷心失望的,可是聽了這話,她的面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來,她忙不疊的點點頭道:“不錯!不錯!你說的很好!就是這個道理!”可是笑着笑着,她卻又再一次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來,轉身對着錦環道:“你說,二小姐今日為何要再三的幫助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