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9 章 我會一直等下去

古月華沒有想到許賢會問這個,望着面前這雙帶了絲絲懇求的眼睛,她沉默良久終究還是答道:“許公子,當日答應這件親事,我是真心的,畢竟沒有人願意去守一輩子活寡。我已經別無選擇。答應的時候,我是真心的想要與你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的,但也僅此而已。”

許賢聽着這話,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聽到古月華說過對自己有什麽喜愛之情,她的意思,他已然明白了。

他非她所喜愛,但卻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伴侶而已。

而已!

許賢的心痛不可抑起來,他望着眼前的這個令自己一見傾心的女人,過了好久才沙啞着嗓子道:“現在,我已非你所願?”

古月華瞧見了許賢眸子裏隐忍的傷痛,她不想将他傷害的這樣重!

可是她現在心軟,許賢以後的痛會比這個多一倍還不止!

所以。她斟酌着道:“許公子,對不起,當初我父親為了避免讓太後胡亂的從世家公子裏給我挑一個夫婿,所以選擇了你,而我,也是有了逃避的心态,是我們對不起你。”

“要對不起有什麽用?”許賢忽然慘然一笑道:“其實說到底。要不是因為當初太後娘娘的那一手,我許賢何德何能,居然能與錦安候府的嫡女訂婚?這原本就是我們家高攀了,我母親曾經總是為此而憂心忡忡。可我喜歡你,從一開始見到你就再也忘不了你,我想,不管要遭受多大的苦難,我都要娶你。”

說着,許賢深深的凝望了古月華兩眼,道:“可是,你我最終還是沒能順利訂婚。那時候知道皇上下了聖旨,最終還是給了你一個殘忍的結局,我的心,真的是痛入骨髓!”

“可我沒有法子,這是皇上下的聖旨,我許賢只是一個區區四品官。根本就無力阻止,我也不敢上門了,生怕給你惹來閑言碎語,只好将一腔悲傷留在了自己心裏。”許賢喃喃道:“可我卻一直都沒有忘記你,天可憐見。最終老天爺還是聽到了我的祈禱,讓你從苦難裏解脫了出來。”

古月華一直靜靜的聆聽着,許賢的神色與深情話語很令她動容,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很想接受了這個溫柔的男子,可是念頭一起,便被她掐滅了。

她不是那種因為感動就心生愛慕的女人,許賢的深情她是很感動,可惜,感動終究不是愛。

“現在聽了你的這番話,我已經明白,是我太過冒失了,的确是應該給二小姐你多一些時間來考慮。”許賢慢慢道:“我只是想告訴二小姐,我許賢不會放棄,你一日不成親,我就等一日!哪怕你最終還是選擇了別人,我,我也不會忘記你!”

說到最後,許賢梗咽了,眼圈兒也慢慢的紅了,襯着那蒼白的臉色,怎麽瞧怎麽令人心碎:“你也不要因此而負疚于心,你能夠洞察太子先機,出于道義相救我們一家,許賢在此感謝了。”說罷,他猛的轉過身去,踉跄着離開了。

他沒有給古月華說話的機會,也不想讓她開口來勸說自己,因為那樣對他來說,才是最深切的痛!

許賢一出門,守在門口的許家下人便連忙上前,攙扶着他走遠了。

古月華站在門內,瞧着那個不曾回頭的少年,心裏面五味雜陳,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上輩子,加這輩子,她都是第一次遇見像許賢這樣,溫柔且多情的男人。

許家人很快的便離開了。

錦安候陪人賞園子賞了一半,客人便走了,他十分納悶,風風火火的回到書房內,結果卻見自家女兒還在書桌前坐着,他一愣,不由的開口問道:“華兒,你跟許公子說了什麽?他們怎麽這麽快就離開了?”

古月華擡眸瞧了錦安候一眼,嘆息一口氣道:“爹,你現在不要詢問了好不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錦安候聽了這話,深深的瞧了女兒一眼,見她臉上很是有些感慨萬分,他不由的問道:“咱們與許家這門親事,真的要斷了?”

古月華點點頭,面色很是憂愁:“那許公子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放下的人。”

“可華兒你為何就是不能接受他?”錦安候滿臉疑惑道:“你剛剛在這屋子裏拒絕了許賢吧?我看他走的時候,一臉的失魂落魄。”

“爹,這樁親事,當初咱們都決定的太過突然了,現在,讓大家都好好的想一想,好不好?”古月華深吸一口氣,道。

錦安候瞧了瞧她,終究還是舍不得為難女兒,當下點點頭道:“好吧!你既然如此說了,那爹爹也就不好說什麽了,只是……這門親事到底是萬一挑一,華兒,你真的就不再考慮考慮?”

古月華聽了這話,十分的哭笑不得:“爹!你就讓我靜一靜好不好?”

“好吧,我不再問了……”錦安候點着頭道,但面上神情卻分明寫着‘我還想說’

古月華瞧着她這幅模樣,很是有些無奈,她嘆息一口氣道:“罷了,爹,我回去休息去了。”

錦安候正要答話,門外卻有小厮禀報道:“侯爺!蘇姨娘來了!她說她有要事求見侯爺。”

錦安候聞言,眉頭登時皺了起來,他不耐煩的道:“她能有什麽事情?跑這裏來做什麽?”

“回侯爺話,蘇姨娘沒有說。”來人低頭答道。

古月華在旁邊瞧着,卻是心中一動,她不由的開口勸道:“爹,說不定這個蘇姨娘還真的有事來見爹爹你呢!她剛剛執掌中饋沒幾日,想來是有了什麽為難之事,所以才來求見爹爹你的,你也別寒了她的心啊!”

錦安候深深的看她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好吧!還是我的華兒乖巧。”說着,對着那臺階下等着聽回話的小厮道:“你讓她進來吧!”

“是!侯爺!”那小厮應了一聲,轉身退下,但是卻在轉身之時,擡起眼皮子來似有似無的瞧了古月華一眼。

古月華瞧見這個眼神,心中登時起了疑心,但是父親面前,她卻什麽都沒說。

沒一會兒,儀态萬方,裙裾飄飄的蘇姨娘便從外頭走了進來。行走到父女倆面前之時,她盈盈彎腰請安:“妾身參見侯爺,參見二小姐。”

古月華眼前登時一亮,倒不是她有多驚豔,而是這位蘇姨娘身上穿的衣裳實在是太紮眼了,那色澤,直接就讓古月華閉上了雙目!好一會兒才睜開來。

卻見蘇姨娘正笑盈盈的望着她的父親。自從她掌管了侯府中饋,整個人便容光煥發,衣裳妝容也華貴了不少,瞧起來就是比錦安候夫人也遜色不了多少。

但這樣的妝容,一定不附和她父親的意思。

妾就是妾,永遠也沒想與正室夫人比肩,或者是有超越其的心思!這就是錦安候的原則。這些年來,他也是這麽執行的。以前的蘇姨娘,低眉順眼,整個人妝容素雅,很是附和錦安侯的審美,所以他一個月倒也有幾日去蘇姨娘那裏,但是如今……

這位蘇姨娘,還真是會自尋死路。古月華已經後悔自己剛剛出言相幫,讓這個女人進來了。

果然,她剛剛嘆息了一口氣,便聽到一旁的錦安候臉色拉長,怒道:“混賬!誰允許你這麽裝扮的!趕快去給我換掉!換掉!”

蘇姨娘還在臺階底下等着誇獎呢!冷不丁就聽見了這話,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侯爺,這,這是為何?”

古月華站在一旁,聽到這話面上卻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上農共圾。

錦安候怒道:“你還問我為什麽?你告訴本侯,誰準許你這樣穿衣裳的!我命令你現在立刻就給我回去換掉!“

蘇姨娘滿臉的委屈,悻悻然的應道:“是,侯爺,妾身這就回去換掉。”

可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開口道:“慢着!”

錦安候與蘇姨娘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古月華不等錦安候發問,便笑盈盈道:“爹,您懲罰妾室女兒不敢過問,只是,這蘇姨娘心急火燎的從外頭跑了進來,她一定是有急事要見父親,您不聽聽她說什麽麽?”

錦安候聽了這話,等會上轉過頭來厭惡的瞧了蘇姨娘一眼道:“說!你到底有什麽事情!”

蘇姨娘倒是沒有想到古月華竟然會幫自己說話,登時吃驚不已,可她畢竟是聰明人,很快便反應過來,連忙跪地請安道:“侯爺,自從妾身執掌中饋了以後,一直都兢兢業業的處理事情,生怕做錯一點事情讓侯爺您生氣,就在剛剛,奴婢忽然聽到下人禀報說,翠竹軒傳來一陣亂糟糟的吵鬧聲,奴婢心想,好歹徐姨娘為侯爺您生了二少爺,她也是有功之人,就趕過去瞧了,卻發現原來是二少爺生病了,但是徐姨娘身邊的幾個嬷嬷都不贊同去請大夫來,此時那些人正在翠竹軒內鬧騰呢!奴婢就是去了,也被攔在外頭,守門的幾個婆子說,這是夫人吩咐的,誰也不能進來。”

“荒謬!真是荒謬!”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怒從心中起,他猛的跨動雙腿便往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卻回過頭來看了古月華一眼。

“父親,女兒就不去了。”古月華淡淡道:“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歇着了。”

第 278 章 推掉婚約(上)

許侍郎不得已,只好将自己剛剛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錦安候這才明白過來,他仔細的盯着許侍郎瞧了良久,問道:“這是為什麽?”說着,他瞧了瞧四周,忽然問道:“許賢今日怎麽沒有來?”

許侍郎連忙答道:“犬子今日生病了。故而沒有前來。”

錦安候的目光狐疑的在許侍郎的臉上打量良久,鄭重道:“徐大人,你剛剛說的應該是開玩笑的吧?以咱們兩家的交情,再加上之前的事情,你沒有理由要退婚啊?莫非?你瞧不上我華兒?”

許侍郎聽的額頭上出了細細密密的汗,忙陪着笑臉道:“侯爺,下官絕對沒有瞧不上令千金的意思!是我家賢兒,他,他配不上令千金!”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是咬着牙說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只覺得越發的奇怪了:“許大人,本侯可沒說過令郎配不上我家華兒的話!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你非要退婚,你總要說個理由吧?”

“侯爺,咱們兩家的親事并沒有真正的訂下來,連庚帖都沒有交換過,其實不算是退親。”許侍郎陪着笑臉道:“說到原因,下官只能說,令千金實在是太優秀了。下官兒子福薄,配不上!別的求求侯爺您別再問了!”

錦安候聽了這話,目光緊緊的盯在許侍郎的臉上,瞧了許久,他才眯着眼睛道:“你求我?”

“是是是!下官求求侯爺了,您就發發慈悲,饒了下官吧!”許侍郎的語氣裏滿滿的都是哀求之色。

錦安候最瞧不上沒有骨氣的年輕人,現在,他瞧着許侍郎這幅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你突然反悔,是不是與你這幾日遇襲有關?”

許侍郎聽了這話。頓時一驚:“侯爺,連你也聽說了。”

錦安候當即點點頭:“是的,這件事情鬧的這麽大,我又怎麽可能沒有聽到!你也不要怕,慢慢的與本候說來。”

然而許侍郎卻猛烈的搖起頭來:“侯爺,還是算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下官一家吧!”

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登時緊緊的皺了起來,他擡眸瞧了一眼許侍郎一眼,正要答話。門廳外頭卻忽然有一道聲音喊道:“侯爺!許公子來了!”

屋裏的兩個人登時安靜了下來。

錦安候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滿臉驚詫并且目瞪口呆的許侍郎,轉身朗聲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身憔悴之色的許賢便在兩個下人的攙扶下從外頭慢慢的走了進來,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

錦安候一看到他這個模樣,登時大大的吓了一跳!

“許賢,你這是怎麽了!”他連忙上前問。

許侍郎眼中流着淚道:“侯爺!我說過他病了的!只是,這孩子脾氣倔強的很,知道我今日上門來退親,他便硬撐着來了,侯爺,是下官教子無方……”上找頁弟。

“你不要将錯誤往你自己身上攬!”錦安候說了一句,連忙上前來幫着将許賢扶着在廳上的椅子上坐了,關切的問道:“許賢,你今日上門來,是有什麽話要與本王說?”

許賢喘息着瞧了錦安候一眼,口中努力道:“侯爺,我,我并不想取消與令千金的婚約……”

“好!我知道了!”錦安候連忙道:“你放心,本候會好好的勸說你爹的!”

“我,我想見二小姐一面……”

許侍郎在一旁瞧着這一幕,只覺得心中難受的緊,見許賢越說越離譜,他當即大聲喊道:“侯爺!犬子不孝,他說的話當不得真,你不要聽信他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轉過頭來狠狠的瞪了許侍郎一眼道:“我不清楚你為什麽非要取消這個婚約,并且擡出你被襲擊的事情來,但是本候想問問你,身為一個父親,你就是這麽關心兒子的?他病成這樣也要跑來這裏與本候說話,你難道就不能滿足他?”

“侯爺,下官不是這個意思……”許侍郎聽了錦安候的訓斥,頓時驚呆了,忙不疊的開口替自己辯解道:“這孩子,他……”

“好了,你不要再多說了,本候今日要聽許賢說話,而不是聽你。”錦安候擺擺手,打斷了許侍郎的訴苦,轉身對着許賢柔聲道:“你剛剛說你想做什麽?”

許賢充滿感激的瞧了錦安候一眼,沙啞着嗓子道:“侯爺,我,我想見二小姐一面!”

錦安候正要回答,但這時候門外又有小厮隔着簾子禀報道:“侯爺!二小姐求見!”

坐在椅子上的許賢,眼中頓時爆發出巨大的驚喜來,那一瞬間,他的眼神極亮。

錦安候瞧見他這幅模樣,再轉頭瞧了瞧一臉苦瓜色的許侍郎,點點頭道:“叫她也進來吧!”

許侍郎臉上的表情有一些複雜。

古月華從外頭走進來的時候,臉上一直是帶着淡淡笑容的,目不斜視,進門之後,姿态娴雅的給再坐的每一個人都請了安,最後,她的眼睛望向許賢。

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竟然已經病的這樣厲害。

古月華心裏面湧現出一絲愧疚來,她覺得許賢能有今日,都是她帶給他的。可是,她能做的,就是徹底的讓他死心。別的,都不敢有。

古月華收回了目光。

許賢有一絲失望。少女的面容依舊明媚,比記憶裏的樣子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從中看到了一絲絲的疏遠。

錦安候招呼古月華坐下,也沒有繞彎子,直接便道:“華兒,許公子說,他想見你一面,跟你說說話兒,你可願意?”

古月華聞言,擡眸瞧了瞧許侍郎與許賢,轉過頭來溫順無比道:“父親怎樣安排女兒就怎樣做,許公子如今不是已經見到女兒了麽?他有什麽話想要與女兒說?”

“他想說什麽,爹爹哪裏知道。”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笑笑,轉頭對着許侍郎道:“許大人,咱們兩個老的,出去走走吧!就讓她們兩個說說話,把心裏的疙瘩都解開。”

事到如今,錦安候心中已經有些明白,這樁婚事十有八九是結不成了,眼看着許賢對他的女兒如此情深意重,他對此真的是十分不忍心,所以才允許了兩個人單獨說話,而他與許侍郎選擇離開。

許侍郎十分擔憂的瞧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生怕他被古月華給生吞活剝了似的,卻也只能點頭答應錦安候的話:“侯爺既然發話,那麽下官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着,站起身來與錦安候去了外間院子裏。

屋子裏丫鬟仆婦一大堆,門窗都開着,倒也并不怕有什麽流言傳出去。

錦候這書房門前便是一大片竹林,此時因為昨夜落雪,林中別有一番景致,錦安候帶着許侍郎便走了進去。

此時,屋子裏只剩下了古月華與許賢相對而望,古月華身邊圍滿了丫頭婆子。

“許公子,你想跟我說什麽?”古月華柔柔道。

許賢瞧了她兩眼,張了張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他害怕自己問了那些話之後,聽到的是不好的答案,那他還不如不聽了。

良久之後,他才低低的開口道:“二小姐,多謝你昨日請靖王殿下出手相救我們一家,哦,對了,也謝謝你之前派丫鬟救我的那一次。”

“靖王?你怎麽知道的?”古月華聞言,當即詫異道:“我是請他出手相幫了,卻沒讓他告訴你,你怎麽會知道?”

許賢見她承認,心中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他苦笑道:“昨日,靖王殿下是親自出手相救我們一家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明白許賢今日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了,肯定是趙靖西跟他胡說了什麽。

“許公子,靖王殿下要是胡說什麽,你千萬不要相信就是。”古月華勸道。

許賢擡眸瞧了她一眼,不由的問道:“許小姐,靖王殿下昨日曾說,小姐你說過這樣一句話:反正我救許賢只是出于道義,以及不想讓一個無辜之人被我連累,不會再有其他原因,你愛信不信。這話是不是真的?”

古月華猛然一驚,她沒想到趙靖西竟然把這話也對許賢說了!

不過,這原本就是她的話,她也沒什麽好否認的。當下,她點點頭,道:“是的,這句話,是我所說。”

“你!”許賢聽了這話,登時大受打擊,一下子便從嘴裏吐出好大一口鮮血來!

“許公子,你怎麽樣了?”古月華吓了一大跳,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許賢擺擺手,顫抖着手拿出帕子來将嘴角的血跡擦拭了,喘息着道:“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心裏面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可曾,有一絲絲将我放在心中?”

古月華聽了這話,凝視着他,深深嘆息一口氣道:“你虛弱成這個樣子,那些話我怎麽忍心說的出口?再在你心口上刺一刀,你會經受不住的,可是說謊話欺騙你,這也不是我的性格。”

許賢聽了這話,已然是明白過來古月華的意思,此時此刻,他算是徹徹底底的明白了古月華的意思,盡管她什麽都還沒說。

“我只想問你,當初為了避開太後娘娘的賜婚,你答應了我們兩家的婚約,你當時,是不是真心的?”許賢虛弱不堪的盯着古月華問。

第 277 章 放棄吧!她是本王的!

“徐大人,請先出去,本王有話要與令公子單獨交談。”趙靖西慢慢道。

許侍郎面上有些為難:“王爺,這……”

趙靖西慢慢擡眸瞧了他一眼道:“怎麽,你還怕本王傷害了他不成?那我剛剛為何要拼死救下你們?”

許侍郎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只好起身慢慢退了下去。只是在離開之前,他有些擔憂的瞧了自己兒子一眼。

房間門再一次的關了起來。

許侍郎走到門外,并不敢多做停留,見夫人在門口站着,連忙一把拉着她兩個人跌跌撞撞的走遠了。

屋子裏。

趙靖西慢悠悠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的緊盯着許賢道:“別争了,放棄吧!她是本王的。”

許賢先前一直都不知道趙靖西那句話是什麽意思,雖然隐隐約約的猜出了些許,他卻是不肯承認,也不願意多想下去,此刻卻是猛然一驚。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沒錯!不然本王今夜吃多了放着覺不睡,三更半夜的跑這裏來救你們?”趙靖西慢悠悠道:“我只是幫她罷了。”

許侍郎聽到這裏,再想想原先這位靖王殿下的所作所為,他終于明白了一些,原來這位王爺先前打的主意便是這位古家的二小姐,眼看着太後不允許。而錦安候又答應了将女兒許配給他,沒法子,這位靖王就出了這麽個馊主意,硬生生的拆散了他們!

許賢登時怒不可遏,他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字一句的質問道:“你不過是為了你自己心目之中的一點點私欲,竟然就讓古小姐受了這麽多的委屈!你還敢說她是你的?你哪一點配她!”

趙靖西倒是沒有想到許賢竟然會問出這樣一番話來,他登時冷笑一聲道:“我不配她?那麽她在護國寺裏落水的時候,是你奮不顧身的跳下水去救的她?還是你費盡心機的給她找來了治傷的藥膏?你在她生命裏出現了才那麽一瞬,又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

許賢被這連聲的質問弄的心慌意亂,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些許。卻依舊咬牙道:”難道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沒錯!自然是本王做的!”趙靖西昂首挺胸道:“本王今晚上說的話,你大可以去找古二小姐問個清楚明白,看我可曾欺騙你一絲一毫?”

許賢聽了這話,登時納悶:“你是說,她會來找我?”

趙靖西面上頓時露出陰測測的笑容來:“不錯,她會來找你。勸說你不要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許賢的瞳孔猛然一縮,他不可置信的大聲喊道:“我不信!我不信你說的話!”

趙靖西慢悠悠的看了他兩眼,道:“你愛信不信。”說着,他皺眉做思考狀:“我猜測,這幾日她就會找機會與錦安候攤牌。過不多久錦候就會親自出面推掉這樁親事,之後,她就會親自約見你出來,将所有的話都跟你挑明了,她一向都是一個心軟的人,不希望別人受傷。”說着,他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甜蜜的表情來,很顯然,他是回憶起了過去。

這抹甜蜜刺痛了許賢的眼睛,他猛烈的搖着頭,對着趙靖西吼道:“我不信!你說的這些都不過是希望我放棄她的把戲罷了!這樣她才會選擇你!我絕不會叫你如意!”

趙靖西冷眼看着他的瘋狂咆哮,一直等到許賢安靜下來了,他才淡淡道:“你不叫我如意?怎麽個不如意法?還是說,許公子你要跟本王争一個女人?你覺得你有什麽勝算?”

“至少我的家人都同意我娶她,而太後,卻是堅決不允許你娶她的!”許賢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的大聲喊道:“靖王殿下,你別再争了,要是你有這個能力,當初你就已經将她娶到手了,何至于會等到現在?你一直糾纏不放,耽擱的是她的幸福罷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登時冷笑出聲:“你怎麽就知道本王沒有法子娶她?許公子,你未免擔心的太多了吧?還是說,你覺得你能夠給華兒幸福?你的母親會對她好麽?”

許賢聽到趙靖西熟撚無比的喊出‘華兒’這兩個字,心中的痛苦頓時又增加了幾分,怒斥道:“王爺!請你自重!古二小姐還未出嫁,你這樣喊她的閨名,會對她的名聲有礙!”

“有礙?有什麽礙?”趙靖西漫不經心道:“許賢,本王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固執,也罷,本王勸不了你,那就讓令尊來勸吧!”說着,他轉身一腳踹開了房門。

遠遠站在院子裏的許侍郎夫婦聽到動靜立刻朝着這邊走了過來,忙不疊的對着趙靖西問道:“王爺,怎麽了?”

趙靖西慢悠悠的瞧了許侍郎一眼,面無表情道:“許大人,你若是聰明人,就應該知道,錦安候府這趟渾水你根本就不應該淌。不光是你,還有令郎!徐大人,你要好好勸一勸你的兒子!”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許侍郎吓的渾身顫抖,連忙開口道。

趙靖西越過他,瞧了一眼一旁的徐夫人,慢慢道:“徐夫人,聽說你為許公子挑選了你娘家的侄女兒做妻子是不是?這門親事其實也不錯,本王先在這裏給你們賀喜了。”

“靖王殿下!你何苦要逼迫我至此?”趙靖西的話音落地,許賢便從屋子裏奔了出來,氣急敗壞的大聲喊道。

趙靖西瞧也不瞧他一眼,只盯住了許侍郎夫婦道:“太子的暗殺并沒有結束,你們一日不與錦安候退婚,那麽太子就一日不會放過你們!本王只會救你們這一次,下一次,就是天王老子來,本王也絕不會再多管閑事!”說罷,他擡腳越過許賢夫婦,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許侍郎夫婦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我們這就上們退親去!”

趙靖西沒有回頭,他露出一個笑容縱身走遠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許侍郎夫婦這才轉過頭去,夫妻兩個瞧着心有不甘的兒子,終于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兒子,靖王殿下在屋子裏跟你說了什麽,爹已經猜到了。”

許賢面上流下兩行清淚,顫抖着聲音道:“爹!你真的,要按着他說的去做?”

“不然還能怎樣?”許侍郎忽然間就發了火:“你是能争的過太子,還是能掙的過靖王?這兩個人,随随便便伸出一根手指頭來,咱們全家就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徐夫人在一旁流着淚道:“兒子,娘求您了,放棄了這樁婚事吧!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我與你爹爹死無葬身之地麽?”

“娘!兒子不想!可是……”許賢痛哭流涕道:“萬一古二小姐喜歡的就是兒子呢?”

“你還能不能再傻一點?”許侍郎怒道:“那古二小姐心裏面裝的人到底是誰,你難道不清楚麽?何必在這裏自欺欺人?”

徐夫人見勢不妙,忙将院子裏的奴仆都趕了出去,同時也将父子二人往屋裏面請:“你們兩個回屋去說!還嫌事情不夠大麽?這麽大的嗓門,萬一明天事情傳了出去,咱們用不着等太子殿下出手,自己就先将自己給害死了!”

許侍郎聽了這話,登時心中咯噔一下子,他贊許的瞧了自己妻子一眼,道:“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到!”說着,沖着許賢冷哼一聲轉身進屋去了。

徐夫人這才上前來,去拉許賢:“兒啊!這都是命,咱們不跟命争,走吧!”

許賢站在那裏沒動,雙目直直的望向遠方,仿若失去了魂魄一般,眼中沒有任何光彩。上反央才。

“賢兒,你這到底是怎麽了?”許夫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吓傻了。

許賢怔怔的回過頭來瞧了他一眼,忽然眼睛一閉,直直的朝後倒了下去!

“來人啊!快來人啊!”許夫人撕心裂肺的大聲喊道。

許侍郎一下子便從屋子裏奔了出來,看到這一幕,他頓時狠狠的吃了一驚,忙問道:“夫人,賢兒這是怎麽了?”

“哎呀!你現在還有心思管這個?趕快去請大夫來啊!”徐夫人急急的大聲喊道。

但此時,早有聽到喊聲的婆子奔出去請大夫去了。

許夫人喊了幾個丫鬟婆子,一起合力将許賢擡到了屋子裏,在床上安置着。

外頭的鵝毛大雪,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停了下來。

許氏夫婦心裏面全都充滿了擔憂,這一刻,她們終于沒有人再質問許賢了。

……

第二日一大早,吃了早飯許侍郎夫婦便一起坐着馬車去了錦安候府。

錦安候恰巧這一日休沐,在家呆着,聽到侍衛禀報說許侍郎夫婦來了,他登時吃了一驚,上一次,他不是說過讓他們等等再上門提親麽?沒想到他們竟然來的這樣快!

哎,這親事早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這也太着急了……

錦安候在心裏面重重的嘆息一口氣,命令侍衛将許侍郎夫婦帶到書房,他整整衣裳,随後便走了過去。

三人相見,許侍郎兩口子登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着錦安候請安道:“給侯爺請安!”

“快起來吧!都快要做兒女親家了,何必這麽多禮數呢?”錦安候笑呵呵的招呼兩個人坐下。

然而許侍郎卻是苦着一張臉,支支吾吾道:“侯爺,我,我今日是來準備與您商量,咱們兩家這婚事,還是退了吧!”

“什麽?”錦安候登時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第 276 章 出于道義

的确,随着這批黑衣人的加入,戰鬥的圈子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賢眯着眼睛打量那些後來的黑衣人,過了良久才道:“爹,就算這些人是前來幫助咱們的,可他們一定有目的。”

許侍郎一把抓住他的手。顫抖着聲音道:“兒啊!無論他們有什麽要求,咱們都答應了吧!為父這一身的老骨頭,真的是不能夠再受到驚吓了!”

許賢聽了這話,深深的凝望了老父一眼,想起這幾日來全家過的膽戰心驚的日子,終于痛苦的點點頭道:“好,他們有什麽要求,咱們都答應了。”

“好!”許侍郎頓時欣慰的點點頭。

然而下一刻許賢卻道:“但是有一樣!我是堅決不會答應放棄古二小姐的,倘若來人是想要勸說我放棄這門親事,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許侍郎一呆,将自家兒子仔細的瞧了好幾眼,這才嘆惋道:“兒子啊!你這又是何必呢?那古家二小姐是不錯。可是這天底下優秀的女子不知道多少!你怎麽能為了一個女子就讓全家陷入這樣危險的境地呢?你的良心呢?你的孝心呢?都讓狗給吃了麽?”

“爹!”許賢萬萬沒有想到他爹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父親不是與母親一直教導兒子要從一而終的麽?現在怎麽又說起這樣的話來了?要真的放棄了古二小姐,那麽兒子就跟那些個狼心狗肺之人有什麽不同?”

“可你就眼睜睜的看着你的爹娘天天擔驚受怕?”許侍郎厲聲道。

許賢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兒子也不想這樣。”

“不想這樣你就給我聽着!”許侍郎沉聲道:“一個好兒媳是能夠給一個家族帶來興旺的,倘若她還沒過門,便帶來無數的災難,這樣的兒媳婦。我就是死,也不會承認!”

“爹!”許賢聽了這話,登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爹,你不要這麽絕情好不好?”許賢眼中喊着淚花道:“你這是想要兒子的命麽?”

“你這樣才是要了你爹娘的命!”許侍郎顫抖着手指着許賢怒罵道:“爹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這門親事,咱們能承受得起,咱們就結。承受不起,那就另找一家!這是當時一開始爹就跟你講過的話,難道你忘記了麽?”

許賢梗咽道:“爹,可是兒子沒法忘記古二小姐,除了她兒子誰也不想娶……”

“不孝子!真是不孝子!”許侍郎哆哆嗦嗦的伸着手指,滿面痛苦道:“我許賢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兒子?這件事情爹絕不會依着你的性子來。明日一早,爹就去找錦侯退了這門親事!”

“爹!不要啊!”許賢絕望的大聲喊道。

屋頂上的厮殺還在繼續,趙靖西帶來的人勇猛無比,沒過多長時間便将那些膽敢來犯的人全都處理掉了,他站在屋頂上,雖然心系打鬥。但兩只耳朵一直都在仔細的聆聽許家父子倆的談話。等到最後,他的唇角頓時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來。

許侍郎退宿了,真的是太好了!

一個從一開始就有的想法,便越發的明了了。

等到将太子派來的人全數處理掉,他才帶着自己的人輕飄飄的從屋頂上落下來。站在了許家人的面前。

“大俠,你,你有何事?”許侍郎看到這個陣仗,登時又開始緊張了。

彼時許賢已經被許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他的眼睛緊緊的盯在趙靖西的臉上,不知道為何,他心中忽然就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趙靖西靜靜的看着他,無視地上躺着的那一具具屍體,只慢慢的拉下了罩在臉上的黑巾。

“靖王殿下?怎麽是你?”許侍郎一看見他,登時驚呼出聲。

趙靖西一揮手,對着身後的墨雲吩咐道:“你帶着他們先撤,将這些屍體都處理了。”

“是!王爺!”墨雲應了一聲,當即轉身與侍衛們去搬動地上的屍體,王爺既然露了面,那就證明他另有打算,所以墨雲什麽也不問。帶動兄弟們将現場屍體處理幹淨了之後,他們都在許府外頭候着。

趙靖西瞧着許侍郎微微一笑,道:“許大人,本王救了你們全家的性命,難道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應該的!應該的!”許侍郎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忙上前對着趙靖西招呼道:“王爺,快請!”

趙靖西擡腳便往屋內走去,許侍郎給妻子使了一個眼色,連忙跟上。

許夫人得了丈夫命令,忙帶着丫頭去準備茶水酒菜。

許賢站在院子裏沒有動,的目光一直牢牢的盯在趙靖西的身上,不知道為什麽,此時全家性命無憂,他心中的不安卻更加的多了。

然而趙靖西走到門口,卻忽然轉過了頭,眼神涼涼的落在許賢身上,道:“許公子,難道你不進來麽?”

“豈敢。”許賢慢慢的吐出倆字,擡腳跟了上去。

趙靖西收回目光,繼續往屋裏去了。

許侍郎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自家兒子一眼,示意他趕快跟上,雖然他也不知道這位靖王殿下今日來此,目的到底是什麽。

許賢慢吞吞的走進屋中,卻見趙靖西已經與父親分別落座了,他便在門口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只是他屁股剛挨着板凳,許侍郎便怒道:“你坐下做什麽?還不趕快過來向王爺謝救命之恩!”

“王爺怎麽趕的這麽巧?”許賢涼涼道:“莫非剛剛那些人,就是王爺派來的吧?”他并不買賬。

許侍郎一下子漲紅了臉,罵道:“混賬!你胡咧咧什麽?”

“難道我猜測的不對麽?王爺與我們許家并無交情,今夜為何會突然上們施救?”許賢越過父親,目光牢牢的盯在趙靖西的臉上。

趙靖西從進屋開始一直沒有擡頭看他,直到此刻,他才慢慢的擡起頭來瞧了許賢一眼,冷笑道:“許公子就是這麽感謝本王的救命之恩的?早知道如此,本王今夜就不費這個功夫了,躲在家裏面睡大覺豈不是很好?”

許侍郎聽的滿臉通紅,他恨不得撲上去撕碎兒子的嘴!這小子平日裏很可靠的,今日這發的什麽瘋?難道是他剛剛的話說的太重了?

趙靖西擡眸瞧了許賢一眼,冷冷道:“說你笨你還喘上了,你們家遭遇刺殺今日是頭一遭麽?上一次你們是怎麽逃過去的?今日又是怎麽逃過去的?”

許賢聽了這話,心中大為震動,他喃喃道:“上次救我們的,好像是一群女子……”

“那是古二小姐的貼身婢女。”趙靖西慢悠悠的道。

“什麽?”這一句話驚的許家父子全都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就連站在門口偷聽的許夫人,也是吓了一大跳。

“許公子,你就不想知道古二小姐為何能知道有人上門刺殺你們?”趙靖西慢悠悠的道。

許賢剛從震驚裏反應過來,滿臉的驚喜之色,聞言他當即思索了一下道:“這個自然是想的。”

“現在你不相信那些人是本王派來的?”趙靖西忽然問了這麽一句。

許賢瞧了他一眼,道:“相信。”

只是他的內心之中忽然就湧上來一股痛楚來!靖王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難道他與古二小姐一直都有聯絡?

趙靖西看了許賢的神色,已經明白他是猜測到這些了,但他卻并不想給他解釋,于是,他轉身對着還呆呆站在那裏的許侍郎道:“徐大人,坐,你這麽站着,讓本王怎好意思繼續坐着?”

“是下官疏忽了。”許侍郎連連道歉,連忙坐了下來。

趙靖西問道:“許大人,你知不知道這些刺殺你們的人到底是誰?”上反廳圾。

“還請王爺示下!”許侍郎連忙道:“這個問題下官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迷惑不解,王爺能告知原因,那再好不過了。”

趙靖西慢慢道:“其實本王也是聽一個人說的,刺殺你們的人,是太子。”

太子?

許家父子頓時又大大的吃了一驚。

然而許賢卻再次問道:“靖王殿下,在下想問一下,那個告訴你的人,是誰?”

趙靖西回過頭嘲諷一笑,道:“你不都已經猜測到了麽?是古二小姐告訴本王的。”

許賢的面上登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來,他望着趙靖西,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一旁的許侍郎也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古二小姐與靖王殿下還有聯絡!

“她是寫信告訴本王的,讓本王暗中保護你們,因為她的婢女受了傷,她的人根本頂不住太子的那些刺客。”趙靖西怕他們将古月華想象成不三不四的女人,當即解釋了一句。

許賢聽了這話,登時松了一口氣,直到這時,他才相信趙靖西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趙靖西擡眸瞧了許家人一眼,接着解釋道:“想必許大人與許公子都很奇怪太子為何要刺殺你們,而古二小姐又能知道這一切的呢?不要急,本王慢慢給你們解釋。”

許侍郎連忙道:“下官願聞其詳。”

趙靖西點點頭,慢慢的從頭開始講起……

半個時辰之後,他終于住了口,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而許家父子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用震驚就能夠形容的了。

門外的許夫人,軟軟的坐倒在地。

許侍郎喃喃的開口道:“沒想到,暗殺我們的人竟然是太子殿下,也多虧了古二小姐蕙質蘭心,能夠猜測到這一切,不然,我等恐怕此時早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許賢呆呆的坐在那裏,心中想到古月華猜測到自己一家有危險,先是派自己的貼身婢女保護他,緊跟着又拜托靖王殿下來保護他們,這份深情,真的是很讓他動容。他心中要娶古月華的想法反而更加的堅定。

趙靖西看到了他的臉色,當即開口道:“許公子,古二小姐還有一句話,你想不想聽?”

“什麽話?”許賢登時擡起了頭。

趙靖西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古二小姐當時拜托本王的時候,曾說過:反正我救許賢只是出于道義,以及不想讓一個無辜之人被我連累,不會再有其他原因,你愛信不信。對了,這話她是對本王說的。“

許賢聽了這話,臉色登時一變!

但他卻忽然冷笑道:“殿下,你是她什麽人,古二小姐為何要跟你說這個?”

趙靖西聽了這話,擡眸瞧了他一眼,忽而一笑,湊了許賢,低低道:“你說這是為什麽?”

許賢臉色又是一變!

第 275 章 當年的真相(下)

趙靖西雖然年紀尚幼,但卻臨危不亂,在那條蛇準備發動攻擊的前一刻,他唰的一下子抽出了身上的佩劍。

那是今日年宴上,皇兄賞賜給他的。

但他并未想到,這佩劍并未開刃。那條蛇朝着他猛撲過去之時,他唰的揮劍朝着那蛇砍了過去,但卻并未傷到它分毫——只在它身上狠狠的打了一下!

蛇憤怒了,瞄準時機便在趙靖西的小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趙靖西忍受不住,痛苦的嘶叫了一聲,瞬間跌坐在地!那蛇順着花叢游走,瞬間便消失在了趙靖西面前,他沒有将它傷到分毫!

該死的!他真是大意了!

趙靖西坐在地上,一把将右腿褲管拉起,露出了腿上被毒蛇咬出的兩個牙印子,毒素已經開始擴散了。傷口周圍都紅腫起來了,趙靖西試着站起身來想要走回去,可他一動右腿便痛的厲害,他當即作罷。

這毒蛇這麽厲害,他今日會不會死?

這個念頭一冒上來,趙靖西便在心裏面發狠道:不能死!

他死了,母後會傷心死的。就如同他那個沒見過面的大哥,母後已經傷心了這麽多年了,難道他要讓她再傷心下去?上反溝亡。

可他怎麽辦才好?

就在趙靖西心裏面天人交戰之時,忽然聽到一陣極輕極輕的腳步聲朝着他走了過來。

趙靖西猛的一擡頭,便看見剛剛吵架中哭泣的那個女孩子就站在自己面前,現在,她臉上的淚痕已經擦掉了,只是一雙紅腫如桃子的眼睛提醒着趙靖西,這姑娘到底是誰。

“你來做什麽?”趙靖西充滿戒備的盯了她一眼道。他扭過頭來,一把抓起地上剛剛掉落下來的劍,拿在手中狠狠的指着眼前的女孩子。

“你被毒蛇咬了。要趕快處理的,不然你會死。”小姑娘有一把很清潤的嗓子,說起話來聲音甜甜的,很是好聽。

只是趙靖西根本就沒有心思跟她說話,當即不耐煩道:“廢話!你以為我不知道麽?”

“要不,我去幫你喊人來怎麽樣?”小姑娘聽了趙靖西的呵斥。頓時吓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但終于還是起勇氣道。

趙靖西頹廢道:“以你的速度,就是喊人來也是枉然,這毒發作的很快的。”

小姑娘聽了他的話,卻是往前走了兩步。在他面前蹲下,仔細的查看了一下他腿上的傷,卻是很肯定的道:“咬傷你的肯定是五步蛇,恰好我這裏有些治療蛇傷的藥物,你要不要用一點?”

“我中毒了,而你卻恰好有解藥,這蛇該不會是你放出來的吧?說!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趙靖西充滿懷疑的問了一句,忽然伸手,一把将面前的女孩子抓到了自己懷裏。

“啊!你放開我!”女孩子在趙靖西的懷裏使勁的掙紮起來,趙靖西畢竟受了傷,再說他一個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女孩沒掙紮多久,便從他的控制裏逃脫了。

卻也沒走遠,只是眨着一雙紅腫的大眼睛怒道:“你真是不識好人心!我是今日進宮來參見年宴的,我怎麽可能會知道這裏有毒蛇?這解藥是我平日裏研究出來的,你愛用不用!”

趙靖西聽了這話,登時冷笑道:“我自然是知道你是宮外的!要不然這毒蛇還是宮裏面的人放的?”

小女孩這時候倒是冷靜下來了:“照你的意思來說,這毒蛇是我放進來的,既然如此,我為何非要來救你?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趙靖西涼涼道:”誰知道你心裏打着什麽目的。“

”可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小姑娘氣的連頭也紅了。

趙靖西問了這麽多,其實心裏面已經相信這姑娘是無辜的了,一個愛哭子的小姑娘,又豈是那背後弄毒蛇進來的惡人?

“你不是要幫我麽?那還站的那麽遠做什麽?”趙靖西懶洋洋的喊了一句。

小姑娘充滿警惕的瞧了他一眼,邁着小碎步一步一步的靠近他,那戒備的眼神,就仿佛他是一只吃人的老虎一樣。

“你快點啊!不然等你走過來,我恐怕已經死了!”趙靖西十分不耐煩。

“好了!我知道了!”小女孩聽了這話,終于是走的快了一些,但是她眼中的警惕與忐忑還是那麽多,等走到趙靖西身前,為了防止他再向剛剛那樣突然爆發,她在他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從懷裏面掏出一個繡五蝠的香囊,從裏面掏出一個小紙包來。

“先說好,這藥粉是我自己配置的,管不管用我不知道,不過現在,也只能司馬當做活馬醫了。”小女孩将藥包打開了,露出了裏面的藥粉,盯着趙靖西的眼睛道:“你自己決定,要不要用。”

趙靖西的目光狠狠的在這姑娘臉上瞪了好幾下,這才緩緩開口道:“用!我死了你給我陪葬!”

“只有你的妻子才是給你陪葬的。我,用不着。”小女孩淡淡道。

趙靖西冷笑道:“那就讓你做我的妻子!到時候我死了,你也要死!”

小女孩沒有再理會她,而是放下藥粉,又仔細的瞧了瞧他的傷口,道:“我必須要先把你的毒素吸出來。”說着,沒等趙靖西反應過來,她便張開小嘴,湊上了趙靖西腿上的傷口。

趙靖西登時渾身一顫!

他差點飛起一腳将趴在他腿上的小女孩踢飛!幸虧他一條腿已經離報廢不遠,并且知道這小姑娘是在救他,他這才硬生生的忍下了心中的憤怒!

小女孩吸了一口,便歪過腦袋,将嘴裏的毒血吐在一旁地上,一連吸了好幾口,她這才罷休。而地面上,已經吐了一灘黑乎乎的毒血。

趙靖西瞧着,心中終究有些不忍起來:“喂!你就這麽用嘴吸,也不怕你自己中毒麽?”

小女孩昂着頭告訴他:“不怕!我有藥丸!”說着,便從懷裏再次掏出一個荷包來,從裏面掏出一粒藥丸,塞進了嘴裏。

趙靖西伸手一把就将荷包搶了過來:“我也要吃!”

小女孩似乎是有些無奈:“罷了,你既然要吃,那就吃吧!”說着,她便拿起先前放在地上的藥粉,均勻的,一點一點的撒在了趙靖西的傷口上,拿出一個帕子來,将傷口包紮好了。

“好了,你應該不會死了。”小女孩歪着腦袋打量了他一眼道。

趙靖西捏着手裏散發着隐隐香氣的荷包,忽然鬼使神差一般的問了一句:“我剛剛兇你你都不怕,怎麽你姐姐一罵,你就哭呢?”

小女孩聽了這話,登時睜大了一雙眼睛:“你……”

趙靖西登時便沒了談話的興致,他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你既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對了,你叫什麽?”

小姑娘卻沒有答話,她扭過頭來傾聽了一陣兒,道:“宴會快要結束了,我得要回去了。”說着,便站起身來往外走去,一溜煙便消失不見了。

“喂!我問你話呢!”趙靖西躺在地上一直大喊大叫,可惜的是,再無人回應了。

他頹廢的垂下頭去,瞧了一眼手上的荷包,想起剛剛那個愛哭的女子,不知道為何,他心裏面卻湧上來一股溫暖。

後來,半個時辰之後,他才終于被一個宮人發現,并且擡回了慈寧宮。

太後聽聞此事,吓的差點就昏厥過去!直接就從宴席上退下,帶着太醫急匆匆的趕回來,皇上也跟随在後,年宴最終草草散場。

太醫診完脈之後,卻是相當驚奇,轉身對着太後道:“娘娘!七殿下的傷口已經被人處理過了!不僅毒素沒有擴散,并且傷口上也上了解毒的藥粉,依照老臣來看,殿下這傷,已經無須再動了。”

“當真?”太後相當驚奇,不由的轉過頭來對着兒子問道:“靖兒,這是誰給你上的藥?哀家定要重重的賞賜于他!”

然而趙靖西卻根本就不知道那小姑娘到底是誰。他懷裏倒是有個荷包,要是拿出來去查,肯定會查到,可是不知道為何,他卻不想這麽做。

那條用來包紮傷口的帕子,他也收起來了,畢竟是女子之物,他不想被人看到。

“娘,是宮裏一個小太監,兒子也不知道他是誰。”趙靖西胡亂的道。

一旁的皇帝當即插嘴道:“是個什麽樣的小太監?靖兒可記得他長什麽樣兒?朕這就派人去查。”

“不用了!臣弟受傷之時,那小太監剛好路過,他救我也只是本分,皇兄還是算了。”趙靖西登時搖頭。

皇上還想再問,太後便搖搖頭道:“罷了罷了,這事兒以後再說!現在,靖兒養傷最為要緊!”

皇帝登時沒了話說。

當一屋子的人都退下之後,趙靖西偷偷的拿出那個被他貼身藏在懷裏的荷包,仔細的看,看了好久終于又想起帕子來,當即拿了出來。

那帕子是絲綢做的,只在四個角落裏繡了一枝梅花,清新雅致。但在梅花底下角落裏,卻繡了兩個小字;月華。

趙靖西瞧着,唇畔當即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傷好以後,他只用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便查出來,當日救他的那小姑娘,正是錦安候府的二小姐,閨名正是月華。

從此之後,這個名字便在他心裏生了根,發了芽,長成參天大樹,再也去不掉。

有冰冷的雪花落在趙靖西的眉睫,終于将他從沉思之中喚醒。

四年過去,當年的一切已經無跡可尋,只有他懷裏依舊嶄新的荷包與帕子提醒着他那段過往。就連他腿上當年被毒蛇咬過的傷痕,也已經消失不見。

想起一年以前,兩個人在護國寺裏的相遇,其實那時候他剛剛才從外地回京,只是一回來便聽說了她要去寺裏上香的事情,當下馬不停蹄的便去了護國寺,在那裏,他終于又看見了她。

三年不見,她已經出落的越發動人,神情也不像小時候那般怯懦,站在同樣貌美的姐姐身邊,即使穿的素雅,卻絲毫都沒有被遮掩下去。

他依舊一眼就認出了她。在美豔的太子妃與英俊潇灑的錦安候世子身邊,就站着那個他思念了三年之久的人。

可是沒想到,三年之後,卻變成了她身邊危機重重。

他毫不猶豫的下水救人,千方百計的尋找藥膏為她治傷,終究還是忍不住想法子将她弄到了自己身邊。她其實一直有暗中偷偷的學習醫術,去鐵匠鋪子裏打造銀針便是證據。趙靖西一直都知道。可他什麽都沒說。

在接觸的過程中,趙靖西忽然發覺,眼前的女子竟然已經徹徹底底的将他忘記了。

他曾有過憤怒,可是每當看見她的眼神,他心中的火氣便再也發不出來。

不知不覺,竟然就走到了今天。

他保護了這麽久的人兒,卻要他今晚上去救另一個男人。

趙靖西說不憤怒那是假的,說不吃醋那也是假的。可他一想到當時古月華信誓旦旦跟他說的那句:反正我救許賢只是出于道義,以及不想讓一個無辜之人被我連累,不會再有其他原因,你愛信不信。

他信了,所以今晚上才會親自出馬去救那個無辜之人。

風裏忽然傳來一陣血腥之氣。隐隐的還有金石相撞之聲。

趙靖西一下子便嗅到了異常,他神情一凜,對着身邊的侍衛大聲喊道:“大家速度一點!前面已經開始厮殺了!”

聽了他的話,原本就在疾行奔走的衆侍衛們走的越發的急了。

轉過前面的巷子口,便是許家的大門了。

好一陣風馳電掣,衆人終于趕到,趙靖西一馬當先的從馬上起身,直直的飛奔上了牆頭,他一眼就看到,許家第三進的院子裏,厮殺正酣,燈火連天,尖叫聲聲。

他眼神眯了眯,不再遲疑的往那邊奔去,墨雲大喊一聲,與身邊侍衛們奮力急追,他們必須要速度一些!不然的話!王爺就該出手了,這是他們誰也不想看到的。

很快,趙靖西打頭,衆人飛速趕到,幾乎沒有遲疑的便加入了戰鬥的圈子。

許家衆人傷亡慘重,但主要的人員卻毫發無損,許賢攙扶着自己的父親站在不遠處的廊下,母親與妹妹也站在一旁,一家幾口人全仗着他來保護。

“這又是誰來了?”許侍郎十分驚奇的道:“這些後來的黑衣蒙面人,似乎,是來幫助咱們的?”

第 274 章 當年的相遇

在許侍郎父子上門之前,她就必須要走這一趟。

因為考慮到錦安候夫人這兩日被削權,錦安候心裏面也不大高興,古月華便将時間往後推了一推。

這一日,午膳時分,古月華還在房間內看書。琉璃幾個丫鬟便已經将飯菜在飯廳內備好了,當即過來請她。

“小姐!你快出來瞧瞧!廚房今日準備的有鮑汁扣鵝掌,椒鹽銀鳕魚……好多好多,菜色比平日裏上了不只一個檔次呢!”

古月華聞言,登時有些吃驚,她放下書洗了手随着琉璃走到外間,果然看見飯桌上琳琅滿目擺的全是山珍海味,這在她這個不太受寵的嫡女生涯裏還是第一次。

“小姐,你說廚房是不是弄錯了啊?将大小姐的飯菜端到咱們屋裏來了……”琉璃一邊給古月華布菜,一邊道。

古月華慢慢的喝了一口湯,神色平靜道:“不,絕不是弄錯了。這是廚房的人特意為我送來的,至于原因,我想是蘇姨娘的緣故。”說着,她低頭笑了笑。

琉璃與錦瑟一下子就明白古月華的意思,因為現在侯府裏面掌管中饋的人是蘇姨娘。如果是錦安候夫人,她們小姐是絕對享受不到這樣的菜色的。

“小姐,蘇姨娘為什麽要讨好咱們?現如今。咱們府上,最為風光無限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大小姐麽?”錦瑟有些詫異的問。

古月華微微一笑,慢悠悠道:“因為她看出來了,我與母親她們關系不睦,她去讨好大姐有什麽用?又不可能幫她對付夫人。”

錦瑟一想也是,可她更加詫異:“可是,小姐你也不可能幫着她這個外人來對付夫人的啊?這根本就于情理不合。”

“這個蘇姨娘還真是聰明。”古月華微微一笑,道:“她肯定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比如她的身世。

琉璃的臉上頓時出現一絲凝重來,她有些緊張的問:“小姐,那咱們要不要盯着這個蘇姨娘。萬一她……”

“不用!”古月華打斷道:“她現在最主要的目的是與我母親相鬥,而不是對付我,她送這些菜肴過來,一是讨好,二是試探,看我會不會在她動手的時候攪局。她要的。不過就是一個心安罷了。我可以滿足她。”

琉璃等人聽了這話,都默不作聲。

古月華低了頭吃飯,但是對于那幾樣特別加的菜肴她卻是一口也沒動,只吩咐幾個丫頭道:“你們将這幾道菜分了吃吧!我沒什麽胃口。”

錦瑟連忙道:“小姐,你既然沒胃口。那奴婢将它們退回廚房去……”

古月華聞言,眉頭頓時挑的老高。

一旁的琉璃連忙開口道:“錦瑟!你糊塗了!這些菜要是被退回去,那麽蘇姨娘肯定知道,自己的好意咱們小姐不領情!到時候她一定會想法子對咱們小姐充滿戒備的!”

錦瑟聽了吓了一大跳,連忙改口道:“奴婢知道錯了!”

古月華無奈笑笑,道:“你又有什麽錯?趕快去吃飯吧!”

這下幾個丫頭再不敢多說什麽,端着那幾道菜退去外間吃去了。

晚飯與此幾乎如出一轍。

古月華自己不吃那些另加的菜肴,卻讓幾個丫頭分食了,反正那些菜色也沒有毒,不吃白不吃。

這樣過了兩日,當消息傳遞到蘇姨娘的耳朵裏之時,她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淺笑來。

相對于侯府內暴風雨過後的平靜,京城裏卻是混亂多了。

趙靖西終究還是順着古月華的意思,派了暗衛暗中保護許賢。

太子的刺殺是在三日之後。上向醫才。

那一夜,京都忽然下起了鵝毛大雪,已是半夜時分,然而當趙靖西得知太子的人馬朝着侍郎府而去之時,他立刻起身,披上披風便随着暗衛們一起追過去了。

墨雲也在一旁跟随,他瞧着自家主子勞心勞累的模樣,心中十分心疼,對古月華便多了幾絲怨念:“二小姐也真是的,派暗衛去保護許公子就好了,為什麽還非得要您親自出馬?”

趙靖西涼涼的看了墨雲一眼道:“是本王自己想要去的。”

墨雲立刻閉上了嘴巴。

夜行的隊伍頓時安靜了下來,只聽得到馬蹄噠噠奔走的聲音,還有雪花飄落的聲音,四周一切都顯得那麽安靜,安靜到原本全神貫注盯着前方動靜的趙靖西,忽然就在心裏面想起了古月華。

想起了他們初見的那一夜。

那一年,他才十二歲,皇宮裏舉辦年宴,他在席間呆不住,便趁着太後與各宮娘娘不注意,偷偷躲去了禦花園裏面玩耍,誰知道沒走多久,他便聽到了一陣嘤嘤嘤的哭聲。

趙靖西雖然才十二歲,但是膽子特別的大,再加上太後百般順從的寵愛,将他從小養成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聽到哭聲他便朝着那邊花叢走了過去。

誰知道扒着花叢一看,他才發現花叢裏站了兩個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詭異的是,這兩人的面容長的是一摸一樣。只是其中一個滿臉兇煞,另一個,則是哭的眼淚涕滿臉。

趙靖西最讨厭動不動就哭子的人,所以在看見那哭泣的小姑娘的一瞬間,他登時皺了下眉頭,轉身便想走,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那位兇狠的小姑娘大聲的道:“你是妹妹!你才是妹妹!母親說的話你不聽是不是?”

趙靖西登時停了下來,轉身時卻聽到那個哭泣的小姑娘抽抽搭搭道:“可是,王嬷嬷說了,我才是……”

“你寧願相信一個奶嬷嬷的話,也不肯相信母親的?走!咱們去母親跟前理論去!”暴怒的小姑娘一把抓住了被她稱作妹妹的小姑娘的手,拉着她便要返回宴席上去。

那哭泣的小姑娘頓時便急了:“姐姐!我錯了!你不要拉我去見母親!”

“哼!就知道你不敢!”被稱作姐姐的小姑娘冷哼一聲,一把将自己妹妹推開,轉身趾高氣揚的走了。而被推倒在地的小姑娘,面上卻再一次的流下眼淚來。

趙靖西瞧了一出好戲,但卻覺得無聊的很,他轉身想要離開,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身後的花叢中傳來嘶嘶的聲音。

趙靖西後脊梁骨頓時一涼,他慢慢的轉過身去,便看見一條紅綠斑紋的蛇正在他身後一步遠的地方吐着通紅的信子!

第 273 章 選擇信她

“你怎麽來了?”眼看着那人大咧咧的往她床上一坐,古月華眉頭頓時一皺。

趙靖西擡起眼睛定定的看了古月華一眼,燈光裏,他的眸子流光溢彩,說不出的妩媚動人:“你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去救許賢。你就一點也不考慮我的感受?”

古月華放下書,歪着頭打量他一眼,忽然問道:“你吃醋了?”

趙靖西原本是想要接着質問的,可是等他聽懂古月華話裏的意思,臉上頓時出現一絲可疑的紅暈來:“你将我想成什麽樣了?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你不是麽?”古月華淡淡道:“那麽你今晚上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話音剛落,趙靖西便從床邊走過來在古月華身邊坐了下來,盯着她的眼睛道:“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救許賢?他好像除了癡情一點,其他沒什麽用吧?”說着,又補充道:“就連癡情,他也比不上我。”

古月華瞧見他這幅自大的模樣,頓時撲哧一笑。然後正色道:“雲朵沒有告訴你麽?梁如君在背後又有動作了,許賢只不過是被她算計的炮灰,太子已經刺殺一次了,我不希望他出事。”

“為什麽?就因為他是第一個上門來求親的人?”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冷了一張臉。

古月華正色道:“反正我救許賢只是出于道義,以及不想讓一個無辜之人被我連累,不會再有其他原因。你愛信不信。”

趙靖西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一眼,他臉上的神情慢慢的緩和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當真?”

“當真!”古月華回答的毫不猶豫。

趙靖西瞧着,眸子裏漸漸的有了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鬓發,道:“你可知道,當我看見萍兒被擡着回去之時,我心中有多憤怒麽?那幾個丫頭,我是專門弄過去讓她們保護你的。可你倒好,竟然将我的人打發出去救別的男人?你到底有沒有将我放在眼裏?”

“王爺不滿意,大可以将你的人撤走。”古月華淡淡道。

趙靖西瞧着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真的是又愛又恨,簡直恨不得将古月華抓起來狠狠的揍上一頓,不過他舍不得:“我若将人撤走了。那你身邊由誰保護?”

“沒有她們,我也不至于就活不了。”古月華淡淡道。

趙靖西知道古月華說的是實話,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站在別人的羽翼之下才能生存的人。當下,他沉聲道:“我可以相信你,只是。許賢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你有法子讓太子收手麽?”古月華擡眸道。

趙靖西定定瞧了她兩眼,道:“你知道,皇兄不肯答應他,趙恬最近,很是瘋狂。”

“這人很讨厭,真不知道他是怎麽當上太子的。”古月華皺眉道:“嚣張霸道,小肚雞腸,做事從來不計較後果,皇上怎麽選的他?”

趙靖西倒是沒有想到古月華對趙恬竟然如此厭惡,不過得知此事卻讓他的心情很好:“太子對你,倒是一往情深,你一點也不在乎?”

古月華的語氣裏說不出來的厭惡:“一往情深?憑他也配!簡直是侮辱了這個成語!太子不過是想要将我們兩姐妹都牢牢的抓在他的手心裏,這樣我父親就沒得選擇,以後必定要支持他這個太子,難道不是麽?”

趙靖西聽了這話,很驚奇的看了她一眼道:“華兒,你真的令我刮目相看!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猜測到了!”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古月華慢慢道:“我與太子相識的過程一點也不美妙,可是之後他卻對我窮追不舍起來,舍棄了我大姐也要來見我,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原本我與她們感情都還不錯,可是就因為太子,我們才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趙靖西聽了這話,慢慢伸出手來抱住了古月華的胳膊道:“華兒,委屈你了。”

古月華搖搖頭,道:“我只想讓太子離我遠一點,不,帶着他的太子妃一起!從此以後他們過他們的富貴日子,我過我自己的平淡生活就好,互無瓜葛。”

“想法不錯,可惜,太子不會放手。”趙靖西眸子亮晶晶的盯着古月華,道:“要不要我出手教訓他?”

古月華搖頭:“不用,你只要保護好許賢就成了,不要與太子正面為敵,這樣你的處境會很不好,會遭皇上忌憚的。”

趙靖西聽了前面一句話臉色立刻拉長,但是聽了後面一句,嘴角上揚,立刻露出一個笑容來:“你是在關心我?”

古月華賞了他一個白眼道:“好了,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但趙靖西卻站着不走,他擺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來道:“要不我就不走了吧……”

話還沒說完,古月華一個茶杯便扔了過來,趙靖西輕飄飄的伸手接了,瞧着古月華的冷臉,終于嘆息一口氣道:“知道你心情不好,我走!”

話雖如此,他卻站着不動。

古月華登時無語,她已經不知道要拿趙靖西怎麽辦才好了。

就在這時,趙靖西忽然開口道:“華兒,現如今你身上的婚約已經取消了,我們是不是該……”

“王爺,你好像忘記了,太後娘娘很不喜歡我,咱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的好不好?”古月華打斷他道。

趙靖西眨巴着眼睛瞧了瞧她,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你也太急了。”古月華道。

趙靖西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你只是說母後會反對,說我太急,但卻沒有明确的反對過我,這是不是意味着,你其實是願意嫁給我的?”

古月華無語,她有這樣說麽?不過她好像真的沒有反對這句話……

“你說我急,那許賢都帶着許侍郎登門了!好像錦侯對他也挺滿意的,我怎麽可能不急?”趙靖西偷偷瞄一眼古月華道。

“許侍郎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親自與我父親說個清楚明白的。”古月華道。

趙靖西聽見這話,眼中登時一亮!

他今晚上在這裏聽了這麽多話,唯有這一句最讓他開心!

“你別忘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就成。”趙靖西意味深長道。上向低劃。

回答他的,是古月華一個大大的哈欠。

趙靖西的眼神裏頓時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來,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攪你了。”

古月華當即點頭:“好的,你出去的時候順便替我把窗子關好。”說着,便往床邊上走去。

趙靖西瞧着她,眸子頓時暗了暗,等到古月華走到床邊,他立刻跟上去,猛的一把将美人兒撲倒,在她嘴上狠狠的啄了一下,喘息道:“我要走,你不挽留也就罷了,竟然還迫不及待?”

古月華沒有伸手去推壓在自己身上的滾燙身軀,她知道自己推不動,無奈的翻一個白眼道:“王爺,我困了。”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登時便讓趙靖西眼中露出一絲心疼來,他終究不舍得再打攪古月華,翻身下床,拉好背角,戀戀不舍的轉身離開了。

古月華瞧着那道被趙靖西關好的窗戶,終于慢慢閉上了眼睛,她實在是太困了。

隔天一大早,古月華還在吃早飯,梅香等人便帶着除了蘋果之外的其他幾個姑娘回來了。

古月華驚喜交加,忙拉着梅香的衣袖問道:“萍兒現如今怎麽樣了?”

“回小姐話,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再将養上半年,便痊愈了。”梅香脆生生的回答道:“原本王爺是想要再給主子您配一個姑娘,代替萍兒,可他想了想,終究還是覺得不應該在小姐身邊安插那麽多人手,被暴露出來的可能性更大。因此便做罷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點點頭:“王爺說的不錯。”說話間,她的目光在在場的五個姑娘身上掃了掃,忽然詫異道:“雲朵怎麽沒有回來?”

梅香聽到問話,頓時底下頭去:“回主子話,雲朵她沒有保護好主子,并且辦事不利,王爺将她也留了下來,并且狠狠的責罰了她,雲朵現在已經下不來床了……”

古月華登時目瞪口呆:“誰說她辦事不利并且沒有保護好我的?她什麽都沒做錯過!王爺懲罰雲朵的時候,你們怎麽沒有給他解釋?”

“主子,那也要王爺肯聽奴婢們的話啊……”梅香低低道。

古月華一想也是,趙靖西那麽個別扭的人,這幾個丫頭能勸說的動,那才奇怪了。

由此說來,他那日看到雲朵等人回去,應該是怎樣的驚怒交加啊!不然,也不會對雲朵等人下狠手責罰了……

想到這裏,古月華登時暗暗的吃驚,她這麽聰明,只一下便猜測到趙靖西是将她要搭救許賢的怒火發洩在了這幾個丫頭身上,不然他為什麽會如此生氣?

他生氣自己救許賢……

但卻忍者沒在自己面前發火,一直努力克制着……

古月華想想這些事情,便覺得頭疼,她知道,這件事情在趙靖西的心裏面終究還是留下了疙瘩。畢竟一個女子,想方設法的去救一個男子,這要是沒點感情,說出去根本就沒有人信服,在說,許家與古家如今的關系的确是很暧昧。

可他終究還是選擇了相信她……

古月華心裏面有一絲感動,但卻知道,自己必須要找錦安侯談一談了。

第 272 章 大權被奪

她支支吾吾道:“小姐,奴婢,奴婢……只是不小心……”

古月華瞧着她這幅模樣,心裏面卻不耐煩極了,既然已經猜測到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她也不想再聽彩屏解釋。當下擺擺手,對着琉璃吩咐道:“将她押下去,嚴密看管起來,等候發落!”

彩屏急了,她沒有想到古月華竟然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當下急急喊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求您……”

“你沒什麽好求的,既已背叛,這個結果你早就應該預料到,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麽非要如此?母親與大姐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是讓你以後也進宮去做太子妃風風光光的陪嫁呢?還是在我爹的身邊給你留一個妾的位置?”古月華語氣冰冷道:“不過據說我爹已經不準備再納妾了,我大姐身邊的裴家丫頭名額早已經滿了,你好像一個好處也撈不到。”

彩屏聽的渾身打了一個哆嗦。連連喊道:“小姐!奴婢沒有!求您聽我解釋!”

“拉下去吧!我不想再看見她了。”古月華轉了臉道。

琉璃帶着兩個丫鬟上前,扭送着彩屏便退下了,彩屏一直大喊大叫,琉璃拿出一個帕子來。直接就将她的嘴巴堵上了。

不一會兒,這行人便離開了。

古月華獨自坐在屋子裏生悶氣,琉璃走上前來低聲禀報道:“小姐,已經按着您的吩咐将彩屏嚴密看押起來,接下來怎麽做?”

古月華聞言,當即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叛徒是絕對不可能再回到我身邊來了。我也不準備給彩屏這個機會。”

“那,小姐你準備怎麽做?”琉璃再次問道。

古月華想了想,道:“先看押起來,等雲朵她們回來再說。”

琉璃聞言,登時瞪大了眼睛:“小姐,你的意思是……”

古月華點點頭,道:“不錯,我正愁無法安置雲朵她們,彩屏這一叛變。也正好提供了機會,等到雲朵回來,将她弄出府去。将雲朵換進來吧,依舊頂着彩屏的名字。“

琉璃聽了,登時明白過來,她們家主子這是易容易出習慣來了,不過這也何嘗不是一個好辦法真正的彩屏被雲朵代替,這樣既不會讓錦安候夫人起疑,也讓雲朵在自家小姐身邊有了位置可站,可真是一舉兩得。

“小姐!這法子好!”琉璃當即開口道。

古月華聞言,頭靠在枕頭上,慢慢閉上眼睛道:“現在,就看夫人那邊怎麽樣了,也不知道我爹會不會發現……”

“小姐,您不用擔心,夫人與侯爺都不會發現那是您做的手腳!”琉璃當即斬釘截鐵道。

古月華睜開眼睛白了她一眼道:“我是擔心我爹他不去夫人的房間,發現不了那個東西。”

琉璃:“……”

好吧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

驚鴻院裏。

錦安候夫婦一同進院,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以往錦安候在傍晚十分辦完公務之後,便回去隔壁的驚鴻院裏去陪着錦安候夫人一同回來,兩個人恩愛無比,簡直羨煞旁人。

可是今日,這夫妻倆每個人臉上都帶了一絲壓抑不住的怒氣。

這使得每一個看見的丫鬟仆婦們都吓的膽戰心驚,除了請安,沒有一個人敢多一個字的。

一進院門,錦安候夫人便轉過頭來對着自家丈夫道:“好了,老爺,你可以開始找了,看能不能找到什麽違禁的東西出現在這裏!”

錦安候聽見了這話,當即瞧了妻子一眼,見她滿臉的憤懑之色,并無任何心虛,他心中當即一軟。

剛剛在落梅居裏面,他也不過就那麽随口一說,誰知道妻子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他騎虎難下,只好跟着過來了,如今看來,這裏應該是沒有什麽東西的。

那他就做做樣子,随便的查探一番吧!

想着,錦安候便沒有喊門口的侍衛進來,而是憑着自己的雙眼,在院子裏大概的瞧了一遍,期間錦安候夫人全程陪同,見丈夫終究只不過是做做樣子,她心中的怒氣便漸漸的消失,然後得意起來。

越在院子裏逛,錦安候心中的愧疚便越深,終于,他停下往後花園去的腳步,一把拉着錦安候夫人的手夫妻兩個攜手進了屋子。

“老爺,可曾查到什麽?瞧瞧,我說的沒錯吧?我這裏可跟華兒的落梅居不同,是絕對不會有那種不三不四的東西……”錦安候夫人笑眯眯道。

錦安候原本臉上是帶着笑容的,可是聽到最後,他的臉色就慢慢的變了,笑容也消失不見。

“老爺,可是妾身說錯話了?”錦安候夫人也察覺到了不妥,當即停下來問道。

錦安候面無表情道:“剛剛我只是看了院子,這屋子裏到底是什麽樣子,我還沒檢查。”說着,便四處走動查看起來,屋中侍奉的幾個丫鬟他嫌礙手礙腳,一概打發出去了。

錦安候夫人瞪目結舌,萬萬沒有想到丈夫說變臉就變臉,根本就不給她一絲解釋的機會。可是錦安候說的也沒錯,這屋子他并沒檢查,所以剛剛她那番得意之言說的太早了。

所謂的樂極生悲,大概就是如此吧!

錦安候夫人心中有一絲懊悔,可她再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了,生怕再生出什麽事端來。她跟在丈夫身後,看着他一樣一樣的翻看她屋子裏的東西,那雙蒼勁有力的手臂拿起又放下,竟然說不出的好看。不知道怎的,心中卻忽然湧現出一絲甜蜜的滋味來。

“你這屋子裏果然是沒有私藏什麽東西。”就在這時,錦安候忽然開口道。

錦安候擡眸一瞧,卻見丈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簡單的檢查完畢,然後站在她自己面前了。

“那是!我怎麽敢欺騙侯爺……”錦安候夫人連忙笑着道。

古月華回頭看了她一眼,卻是往內室裏去了:“我這勞累了半日,有些困了,今日就在你這裏歇個午覺吧!”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一絲喜色來:“那感情好!我這就讓她們準備……”

“你不用準備什麽,我睡一會兒就走。”說話間,錦安候已經走到了內室,在床上躺了下來。

錦安候夫人連忙跟進去,親自替丈夫将靴子褪下,展開被子來将錦安候全身上下都緊緊的裹住。

不一會兒,錦安候的呼嚕聲便響起。

錦安候夫人靜靜的瞧了兩眼,轉身走了出去。

一到外頭,她臉上的溫柔款款便立刻消失,取代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她叫過趙嬷嬷,對着她發問道:“落梅居現在怎麽樣?”

“回夫人話,咱們都離開之後,落梅居的大門便緊緊的關閉起來了。至今沒有一個人走出來。”趙嬷嬷連忙開口道。

“哼!讓她躲過了這一劫!”錦安候夫人難掩怒色道。

趙嬷嬷的目光往裏屋瞥了一眼,連忙小聲道:“夫人,侯爺這幾日不是歇息在書房,就是去蘇姨娘那裏,今日因為二小姐的事情破天荒的在咱們院子裏歇了午覺,不知道将那蘇姨娘氣成了什麽樣子,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麽?夫人再想想法子,小意溫存,或者還能一舉将侯爺的心拉回來呢!您說是不是?”

“蠢貨!這還用你來教我麽!”錦安候夫人原本聽了前面的話還是高興的,可是聽到後面,她的臉色就變了:“侯爺一個月裏面有差不多二十天都是歇息在書房裏面的,還有一兩次根本就沒回府,那蘇姨娘就是承寵,也不過才五六日的時間,我堂堂一個侯夫人,難道還要跟她計較麽?”

“夫人說的是!老奴說錯話了!”趙嬷嬷一看錦安候夫人發怒了,便連連自掌嘴吧起來:“老奴真是該死!”

“行了!你小聲些!”錦安候夫人聽了這清脆的巴掌聲,臉色頓時就沉了,聲音也微微的有些提高:“侯爺在屋子裏面睡覺呢!你不知道麽!”

趙嬷嬷聽了這話,立刻停止了自殘行為,連連點頭道:“是,夫人!”

錦安候夫人不耐煩的道:“行了,你退下去吧!”末了,又加了一句道:“蘇姨娘那裏,你找個人盯着。”

“是!夫人!”趙嬷嬷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退下。

等花廳裏面只剩下自己再沒有別人的時候,錦安候夫人卸下臉上所有的表情,有些頹廢的在屋子裏一張涼塌上坐了下來。

她瞧不上蘇姨娘每個月伺候的那三五日,可是她自己,何嘗不是連這三五日的時間都沒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侯爺每日裏只是來她這裏坐坐,晚上從不在此歇息。這其中的原因,府中下人不知道,蘇姨娘不知道,然而錦安候夫人卻是知道的。

侯爺這是在思念她的妹妹,那個已經死了有十幾年的孿生妹妹丁敏淑,這麽多年,獨眠的日日夜夜,侯爺都是在思念那個女人,而她卻對此無能為力。

一個已死之人,她又拿什麽去跟她争呢?

也只好,對着她的女兒發洩一些郁悶的心情罷了。

侯府當家夫人,這是多麽榮耀的地位,除此之外,她們還有夫妻恩愛的名聲在外頭,可是這一切,都是浮于表象的,究竟心裏是苦是甜,這些年日子過的好不好,錦安候夫人的冷暖也只有自己知道。

那個蘇姨娘,根本就什麽都不是,她計較什麽?不過是第二個蘇姨娘罷了。

想到此處,錦安候夫人發現自己心中竟然又有一絲快樂湧了上來,她發現,這世上終究還是有人比她還要悲慘,還要可憐。

這一個上午的時辰,錦安候夫人都無心去處理府中庶務,錦安候在裏屋睡覺,她自己坐在外頭花廳裏,心裏面翻來覆去的将這些年的酸甜苦辣都倒騰了一遍。

兩個時辰之後,她終于要想起是不是應該進裏屋裏去看看,但就在此時,裏屋裏忽然想起一道暴戾的聲音來:“敏慧!你給我進來!”

敏慧,那是錦安候夫人的閨名。這麽多年都沒有人喊過了,沒想到此時,她竟然再一次的聽到了這兩個字。

只是那語氣裏的氣急敗壞,登時讓錦安候夫人心中一跳!

她忙不跌的奔進裏屋裏去,卻看見錦安候在床上坐着,他手中,拿着一個她從來也沒有見過的布做人偶,那人偶上密密麻麻的插滿了銀針,光亮刺痛了錦安候夫人的眼睛。

“侯爺,這是什麽東西?”她顫抖着聲音問了一句。

錦安候冷哼道:“這是從你被褥底下找到的,你反而來問我?”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心中登時狂跳如雷,她連連搖着頭道:“侯爺!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我真的不知道啊?”

“哼!你不知道?看仔細一些再說!”錦安候說着,忽然擡手,将手中的布偶朝着自己妻子的臉狠狠的投擲過去。

錦安候夫人吓了一大跳,連忙閃躲,那布偶終究還是落在了地上,但它的形狀不僅沒有任何松散,就連上頭插着的密密麻麻的銀針,也是沒有掉下來一根。

錦安候夫人來不及思考什麽,她顫抖着蹲下身來,卻在看清楚那布偶身上的生辰八字與名字之時,登時面色大變!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錦安候夫人啊的大叫一聲,當即扔掉手中布偶,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遠。

然而這時候錦安候卻忽然從床上下來,赤腳走到她面前來,将那布偶撿起來,低頭瞧了一眼那上頭的生辰八字,冷冷道:“敏淑的生辰八字與名字,這府裏面大概就只有你知道吧?十幾年前,那些知道舊情的人早就被人攆出府去了!你跟我說你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這東西是從你的褥子底下找到的!”

這一連串的問題抛出來,錦安候夫人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她踉跄着再次後退了一步,卻是咬牙道:“侯爺,這東西真的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

“那好!你來給我解釋一下,這東西到底是如何出現在你的床上的!”錦安候緊追不舍,那只插滿銀針的布偶他用手高高的舉着,幾乎舉到了錦安候夫人的面前,這一幕,,更是讓錦安候夫人心中膽戰心驚。

“侯爺!我真的不知道……”錦安候夫人喃喃的說着,忽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大喊道:“是月華!是她!這一切都是她弄出來的!她見我搜查她的院子,所以故意栽贓報複我!”

“你現在終于肯承認今日那些染血的繃帶是你陷害華兒的?”錦安候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濃濃的厭惡來:“那大概是你将哪個丫鬟打殘了所造成的吧?”

“不是這樣的!侯爺!你聽我說……”錦安候夫人瘋狂的搖着頭,想要解釋這一切都是別人栽贓陷害的,可是晚了,因為今日之事,錦安候早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她才是說謊的那一個,又怎麽會相信她的辯解呢?

“你說是華兒陷害你,咱先不說別的,這布偶所用的布是前幾日皇上禦賜的雪緞吧?咱府裏就只有彤兒那裏有,你是不是還要我去她那裏查一查?再說敏淑的生辰八字,這府裏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還有誰會在意?”

聽了這番話,錦安候夫人咬咬牙道:“侯爺!誰說這府裏就只有我一個人在意敏淑的?難道你就不在意麽?難道敏淑的孩子月華,她也不在意麽?”說着,她轉過了頭,眼睛緊緊的盯着錦安候,道:“這一切都是她算計我的!”

“哈哈哈……”錦安候聽了這話,卻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了錦安候夫人一眼,冷笑道:“原來這麽多年,華兒都是活在你的猜忌當中的!你難道忘記了麽?當初敏淑過世,我将她身邊所有人都遣退了,将華兒抱給了你養,這麽多年,她一直都喊你母親,将你當做一個真正的母親來疼愛,可是你瞧瞧你,你都做了些什麽?”

“她至今都不知道真相,也一直以為你才是她的母親,可是現在,你卻告訴我,你說這一切都是華兒設計你的,所謂颠倒黑白,賊喊捉賊,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吧?”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色已經是用慘白如紙來形容也絕不過分的了,等丈夫說完,她立刻搖頭道:“不!過去的華兒可能不知道真相,但是現在,我想她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眯起眼睛來看了妻子一眼,冷笑道:“她怎麽知道的?你告訴她的?”

錦安候夫人咬牙:“侯爺說笑!我怎麽可能告訴她!”将真相告訴古月華,她這麽多年就白養這個孩子了,以後也休想從她身上得到一絲絲的利益,她才不會這麽傻。

“本候這輩子都沒打算告訴她。”錦安候接話道:“她的母親去世了,在生她的時候就死了,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我是絕對不會告訴她,讓她悲傷難過。”說着,他擡眸瞧了妻子一眼道:“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你告訴我,這偌大的侯府裏,到底還有誰會告訴她?”

錦安候夫人登時說不出話來了,這麽些年,她也很清楚,絕對沒有人能将事情告訴給古月華知道。

“你弄這個布偶,還插這麽多銀針,無非就是恨敏淑罷了,可我就不明白,她都死了這麽多年了,為什麽你還是這般恨她?她不曾虧欠你什麽!”錦安候低頭凝視着那個布偶,語氣裏有着掩飾不住的悲傷。

錦安候夫人瞧見他這個樣子,當下也顧不得替自己辯解,只冷笑道:“她不虧欠我什麽?當初要不是因為她,皇上會選擇退婚麽?要不然現在宮裏面高高在上,母儀天下的那個皇後就是我!”她點着頭,一字一句道:“她不虧欠我什麽,那麽這些年來你一夜一夜的睡在書房裏,留我一個獨守空房,這又是為什麽?”

“我的一生,都過得不快樂,要是沒有她,我原本過的可以很圓滿,但是因為她,這一切都消失了,你說我難道不應該恨她麽!”說到最後,錦安候夫人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好幾個音貝:“這是她欠我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來,他盯着眼前這個神情激動的女人,仿若是第一天認識了她似的。

“原來這麽多年,你心心念念的還是想做皇後?”錦安候沉默半響,道:“而且,你就因為這個才恨的敏淑?這一切難道是她願意的麽?她與我情投意合,原本就訂下了婚約,可因為你的緣故,硬生生從嫡妻的位置變成了妾,她可曾怨恨過你?”

“這是她自找的!”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裏,錦安候夫人索性将自己心裏面的想法全數都說了出來:“要不是因為她勾引皇上,如今局面又豈會是如此這般?”

“這麽說來,你嫁給本侯那是委屈你了?”錦安候聽了這話,聲音陡然變冷了。

“本來就是!”錦安候夫人毫不示弱道。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說完,錦安候便收回目光,冷冷道:“那你就抱着這樣的委屈,好好的在這裏度日吧!本侯既然配不上去,那麽以後也不會再來了,你好好休息,侯府中的事情,暫且先交給蘇姨娘處置吧!”說着,拿着那只布偶轉身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錦安候夫人一直到現在才算是明白過來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什麽,她聽了這話,身形當即晃了一晃,有摔倒的趨勢,眼看着那人寬闊的背影已經走遠,她終于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喊叫聲:“侯爺!”

然而錦安候沒有回頭,他去的遠了。

錦安候夫人頹廢不已的倒在屋子裏,神情裏充滿了懊悔不疊。

她知道,原本一個小小的布偶并不能讓錦侯下這樣大的決心來懲治她,最關鍵的,還是她剛剛因為憤怒而大聲喊出來的那些話,那才是導致這一切的根本原因。

等到下午,侯夫人被禁足,府中中饋被蘇姨娘接手的消息便傳遍了錦安候府的大大小小每個角落。

彼時古月華正在屋子裏吃錦瑟新作的糕點,聽到這個消息,她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便再也沒有話說了。

錦瑟忍不住問道:“小姐,夫人被奪權了,你難道不高興麽?”

“這只是暫時的,不論父親心中如何想,夫人她都是這個侯府的女主人,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古月華漫不經心的撚起一塊糕點,舉在眼前細細欣賞它的造型,語氣更加的淡漠:“中饋是交給了徐姨娘還是蘇姨娘?”

“是蘇姨娘。”錦瑟應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了一絲喜色來,慢悠悠道:“機會已經給她了,接下來,就要看看這位蘇姨娘到底如何把握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讓蘇姨娘來對付侯夫人?”琉璃最為聰明,立刻猜測出了古月華的意思。

“錯!我要她們兩敗俱傷!”古月華回過頭來看了琉璃一眼道:“我的目的,是除掉蘇姨娘,接下來,你們要密切關注着蘇姨娘的動靜,她要是對付母親,你們袖手旁觀,但是要找到證據留下來,知道麽?”

琉璃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驚喜的喊道:“小姐!你這法子高!咱們什麽也不用做,就可以作虎觀山了,對了,這是一箭三雕麽?”

“哪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微微一笑,道:“在我大姐沒有出嫁之前,蘇姨娘她是不敢怎麽動手的,這段時日,她只會暗暗的開始謀劃,等到一個多月之後,父親起意思要将中饋再交回到母親手上的時候,她就可以動手了。”

“現在,我們只需要密切關注着這些動态就可以了。”古月華說着,面上卻又出現了一絲哀愁。

錦瑟眼尖,一下子看到了,當即猜測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念雲朵了?你放心好了,她的傷不礙事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搖搖頭:“這倒也不是,只不過,如今距離太子上一次對許公子的暗殺已經有兩三日了,我恐怕,接下來他會實行第二次!”

琉璃等聽了都有些擔憂,錦瑟甚至有些疑惑的問道:“小姐,你對這個許公子這麽關心,是不是真的想要舍棄王爺嫁給他?”宏在有才。

“這是什麽話?”古月華聞言,登時回頭,有些不解道:“我救許賢,只是看在朋友份上!再說他人那麽好,要是因為我而死,我心裏面怎麽能安生的了?你不要胡說八道好不好?”

“小姐,奴婢胡說八道也就罷了。”錦瑟小聲嘟囔道:“可是,小姐,倘若靖王殿下也這麽想可怎麽辦……”

“你說什麽?”古月華質問道,最後一句,她并未聽清楚。

“沒什麽。”錦瑟連忙答道。

古月華疑惑的瞧了她兩眼,覺得十分莫名其妙。

當晚,她因為白日裏睡的時間過多,晚上便怎麽樣也睡不着,捧了一本書在燈下挑燈夜讀,幾個丫頭早早的就被她給打發的睡去了,正看着,眼前忽然落下一片灰影子來,将所有的光線全都遮擋住了。

“是你?”古月華擡眸看着來人,吃驚不已道。

第 271 章 送上一份大禮

“那是因為我怕冷,所以一直沒叫她們開窗子……”古月華淡淡的解釋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個解釋,心中盡管還是不太相信,但是她終于沒有再說什麽,由于在屋子裏一直都找不到什麽破綻,她悻悻然的在屋子裏瞧了片刻。終于還是離開了。

古月華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将這個瘟神打發走之後,她随便的吃了點東西就睡下了,昨夜精神高度集中,此時她真的是有些累了。

但剛合上眼,外頭便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誰來了?”古月華不由的睜開眼睛問道。宏廳豆亡。

話音剛落,門口便響起錦安候夫人那怒氣沖沖的聲音:“還騙我說你來了葵水,哼!這是什麽?”

古月華費力的扭過頭去,便看見錦安候夫人從門外沖了進來,她身後跟着的趙嬷嬷手中拎了幾條染滿鮮血的繃帶,進門之後直直的往地上一抛。

古月華的眸子微微一變。

錦安候夫人卻不管這些,她像是終于抓住了古月華的把柄似的,當下伸手指着她罵道:“瞧瞧你這幅樣子!簡直是膽大包天!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古月華無法解釋這件事情。同時她也猜測到今日處理繃帶的那個丫鬟叛變了,要不然錦安候夫人不會這麽巧合的發現這件事情。

見她不說話,錦安候夫人愈發的得意了,她用手指着古月華。罵道:“我平日裏叫你在屋子裏反省,沒想到你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到底是說也不說?難道非得要叫我派人将你父親喊來麽?”

“母親叫父親過來做什麽?他那麽忙。”古月華淡淡道。

錦安候夫人冷哼一聲道:“叫他過來做什麽?自然是來瞧瞧你這個乖女兒做的好事!說吧!這些染血的繃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瞞着大家究竟在背地裏又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古月華昂起頭來,淡淡道:“我不知道這些東西為什麽會在我這裏。”

“你還敢狡辯!難道非得要我将你這屋子裏的丫鬟一個個的綁起來拷問一遍麽?”錦安候夫人怒道。

古月華聽到拷問幾個字,面色頓時一冷。

就在這時,門外卻再一次的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來:“夫人,你要拷問誰?”

衆人回頭,便看見錦安候大踏步的從門口走了進來,一臉的面無表情。

錦安候夫人見狀,心裏面立刻打了個突,她連忙上來來道:“侯爺,你怎麽來了?”

“我不是恰好過來瞧瞧華兒,又怎麽會知道你要拷問她的丫鬟?這些丫鬟們都犯了什麽錯?你身為當家夫人,難道就不知道仁慈一些麽?”錦安候一進門。眼睛便緊緊的盯在了妻子的臉上。

“華兒參見爹爹……”古月華瞧見錦安候過來,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欣喜來。

錦安候連忙丢開妻子走了過去:“聽說你身子又不舒服,還是快躺下吧!”

古月華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又躺了回去。

錦安候的目光這才落在地上那堆染血的繃帶上。

錦安候夫人見狀,當即見縫插針道:“侯爺,這件事情原本也怨不得我,剛才我也是突然想來看看華兒,誰知道卻在她的房間裏看見了這些東西,我吃驚之下,難免對她有所盤問。誰知,這丫頭死也不肯說!”

錦安候聽了這話,低頭瞧瞧那些繃帶上幹透的血跡,再瞧瞧古月華,道:“華兒,這些東西,真的是在你這裏找到的?”

古月華當即擺出一個特無辜的表情來道:“爹,剛剛母親來看望我,但不知道為何她一進門便開始在屋子裏東翻西找,末了什麽也沒找到。她将女兒盤問一番便離開了,誰知女兒剛躺下,她就回來了,這些染血的繃帶,是趙嬷嬷從外頭拎回來的,父親你瞧,她手上還沾染了血跡的呢!”說着,古月華伸手朝着趙嬷嬷一指。

趙嬷嬷的手立刻閃電般的縮了回去。

但是已經晚了,錦安候已經看到了她手臂上若染上的一絲血紅色,當下轉了頭,冷然望着自己妻子道:“夫人,這些事情真的是華兒所說的這樣?”

錦安候夫人心中登時有一絲慌亂,但很快她便鎮定了下來,這些染血的繃帶,原本就是從這落梅居裏找到的,并不是她栽贓陷害的,她有什麽好可怕的?該擔心的人應該是古月華!

“侯爺!這些東西,是趙嬷嬷從院子裏找到的。此事千真萬确!”錦安候夫人當即朗聲道:“難不成侯爺覺得是我污蔑了自己的女兒?”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古月華沒有插嘴。

錦安候定定的瞧了自己妻子一眼,再轉頭瞧了瞧古月華,柔聲問道:“華兒,你可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

“不知道!”古月華回答的幹脆利索。

錦安候瞧了她兩眼,轉過頭來對着自己妻子道:“華兒說了,她不知道,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系,你要查,就從府裏開始查起。”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氣恨交加,連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了:“侯爺!你就這麽相信這個丫頭?她說不知道就跟她沒有關系?這些東西可都是在她的院子裏被搜出來的!”

“從她院子裏搜出來的又怎樣?那就一定是她的東西?”錦安候不緊不慢的擡眸瞧了自己妻子一眼,聲音透着一股冷意:“那本侯要是現在去你那院子走走,要是查到什麽的,也就是你的責任了?”

錦安候夫人登時将腦袋往上一昂,大聲道:“我的院子沒什麽好可查的!侯爺要查盡管去!要是真有那不合規矩的東西,我自然會承擔罪責!”

“好!那就去你的驚鴻院裏看看去!”錦安候當即開口。

錦安候夫人毫不示弱:“去就去!”

兩個人說完,當即轉身往外走去,連帶着那一大群的奴仆丫鬟也都浩浩蕩蕩的跟着走了個幹淨。

一時之間,落梅居裏登時恢複平靜,連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琉璃與錦瑟等面面相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古月華已經在吩咐了:“你們兩個,去一個,在驚鴻院裏盯着,要是有什麽消息,立刻回來禀報給我!”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當即走了出去。

當屋子裏就只剩下古月華與錦瑟等幾個貼心丫頭在屋子裏的時候,她忽然冷冷一笑,道:“侯夫人,你對我這些年多‘’照顧’,今兒個我也照顧你一回!給你送上一份大禮!”

錦瑟聽的不明所以,正要發問,卻見古月華再一次冷冷開口道:“你去将彩屏那丫頭從外頭帶進來!我記得,昨夜我是吩咐的她處理那些繃帶的吧?”

“是的小姐,就是彩屏!”錦瑟應了一聲,當即走了出去。

古月華冷着一張臉坐在屋子裏,自己身邊培植的心腹丫鬟中有了叛徒,這怎麽能不讓她生氣憤怒?

可是再生氣憤怒,她也沒有失去理智。

所以,當彩屏披頭散發的被兩三個丫鬟從外頭押進來的時候,古月華表現的相當冷靜,甚至是有些可怕。

錦瑟等從未看見過她這個樣子,登時心中也有了一絲忐忑。

但古月華卻直直的目視着彩屏,語氣極緩的問道:“我吩咐你處理這些繃帶的時候,你的時間是很充足的,完全來得及處理,也絕對不會令人發現,它是怎麽出現在趙嬷嬷的手上的?”

彩屏聽了這話,登時渾身一顫。

第 270 章 命懸一線

“可是……”

“不要可是了!處理傷口要緊!”古月華不假思索的吩咐道:“琉璃,快将萍兒擡到我卧室裏來!錦瑟!你去取我的醫藥箱來!”

“小姐,你要親自替她們處理傷口?”錦瑟的眼睛猛的睜大了。

古月華回過頭來道:“不然你說呢?如今這麽晚了,不能去請禦醫來,可她們受了這麽重的傷,不盡快處理是不行的!”

錦瑟頓時沒了話說。可是對于自家小姐的本事到底有多少,她心裏面卻實在是沒譜。只是平日裏多看了幾本醫書而已,真的就能處理這麽嚴重的傷口?

她不信。

但就在此時,重傷已經有些昏迷的萍兒卻忽然大聲喊道:“小姐!我信你!”

雲朵也點頭道:“是!小姐,奴婢也信您!”

錦瑟有些目瞪口呆,這倆姑娘是瘋了麽?竟然拿自己的性命來賭博!這要是治好了自然是皆大歡喜,但要是治不好……

她還在思索的功夫,古月華已經親自動手,與其他人一起,将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萍兒擡到了裏屋當中。雲朵只是胳膊受傷,她就自己随着衆人走了進去。

錦瑟這才反應過來,忙去取了古月華的醫藥箱也奔進了內室。

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做考慮。古月華親自動手,命人打來熱水,拿了幹淨帕子,想要将萍兒胸口上與血跡粘連在一起的衣裳脫掉。可是一動之下,她才發現那些衣裳都已經被血水牢牢的粘固在了萍兒的身上,根本就撕不下來。

沒有法子,古月華只好用手帕沾染了熱水,一點一點将那些血跡化開,再一點一點的揭去衣裳。盡管她已經很小心了,可是萍兒額頭上還是出現了如雨的汗珠,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古月華當即停下了動作。

琉璃在一旁擔憂道:“小姐,這可怎麽辦才好?”

古月華不答話,卻是從箱子裏取出一套銀針來,這是她後來命人去鋪子裏打造出來的,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用過,今晚上還是第一次。

琉璃看見古月華這動作,便明白她是想要替萍兒針灸了。可是,如今不是要處理傷口麽?怎麽會針灸呢?

但很快,她便明白了古月華的意圖。

因為三根銀針刺下去。萍兒的痛苦呻吟聲便稍稍減少了一些,額頭上的冷汗也停止了。

古月華這才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将傷口周圍的衣裳撕了下來。

緊跟着,便是處理傷口了,與雲朵胳膊上的劍傷不同,萍兒胸膛上中的是箭。

現如今,那這段了半截的長箭便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這些處在深閨當中的丫鬟們哪裏見過這個陣仗,有幾個甚至都快要吓暈過去了,只有琉璃與錦瑟還強自在那裏撐着。只是誰也不敢去直視躺在床上的萍兒,眼睛都盯着別處。

古月華沒有絲毫躲閃,她凝視着那深深沒入皮肉裏的箭杆,臉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來,她知道,等下拔箭尤為至關重要,她必須要想法子盡量減少血液噴出來的量。因為這才是決定萍兒能不能挺過去的重要步驟,一個弄不好,她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沒有死在敵人的刀光劍雨下,結果卻死在了自己的手上,這是古月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不過幸好,萍兒這傷,距離心髒有一寸多的距離,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古月華努力的回想自己前世在醫院裏工作的經驗,她雖然沒有拔過箭,做過如此危險之極的手術,但是怎樣減少血液流量的方法,她還是記得幾個的。在拔箭的時候,只要注意避開大動脈,手法幹脆利索,及時止血,還是能夠避免那個不幸局面出現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等天明了,明天或許能在不驚動錦安候夫人等人的情況下請來太醫,但是,萍兒卻不一定能挺到那個時刻,要想救她的命,就必須要在今夜拔箭!

“琉璃,你心細,等下由你過來給我打下手。”古月華環視了四周一圈,目光落在琉璃臉上,對着他重重的交代道:“你必須要聽從我的安排,知道麽?”

“是!小姐!奴婢盡量!”琉璃大聲應道。

古月華轉頭對着錦瑟等人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吧,在外頭等着,一驚一乍的,萬一等下吓着我就不好了。”

錦瑟等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拖累別人的罪魁禍首,她連忙點頭道:“好的!小姐!”說着,戀戀不舍的瞧了古月華一眼,帶着人走出去,正要關門,卻聽古月華又道:“你們也不要離的太遠,等下還有事情要做。”

錦瑟等連忙在門口站好。

屋子裏,古月華跟琉璃比劃了一下自己等下究竟用何種力道拔刀,又會怎樣止血,琉璃手中拿着藥膏,仔細的聽着,連連點頭:“小姐,我知道了!”

古月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這才慢慢伸出手去,指尖碰到了那根插在萍兒胸口上硬邦邦的斷箭,她低頭瞧了床上的萍兒一眼。

下午的時候,這姑娘還在自己面前質問來着,被自己好一通訓斥,沒有想到,才隔了幾個時辰,她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可這姑娘眼裏,卻沒有絲毫對她的怨恨,有的,只是無盡的信任與依賴。

古月華登時心中大為震動。

琉璃看她不說話,不由的開口問道:“小姐,可以開始了麽?”

古月華穩住心神,再三找好角度,直到确定萬無一失,她這才點點頭,道:“好!可以了!”說着,手下猛的用力,那根斷箭便被她一把拔了出來!

萍兒悶哼一聲,頓時昏死過去。

“嗤!”的一聲,一道鮮血從傷口上随即噴射了出來,但是那量,卻比平日裏少的太多太多。

琉璃用手死死的摁着萍兒傷口周圍的動脈,古月華趁機迅速清理了傷口,拿出創傷藥來,仔細的撒在傷口上,但仍然有血液湧出,将藥粉都給沖散了,古月華并不氣餒,依舊撒藥,過了大概有一刻鐘時間,那血流速度便慢慢的減弱,而後終于停止。

琉璃頓時重重的松了一口氣,但仍然不敢松開自己手底下按着的傷口。直到古月華對她道:“好了,可以松開了。”她才慢慢的松開手。

傷口并無鮮血湧出。

琉璃頓時又松一口氣,知道萍兒這一條命算是撿回來了,那些撒在傷口上的藥粉,古月華就跟不要錢似的一點不心疼,但是琉璃卻是知道,那些藥都是靖王殿下拿來給小姐的,以備不時之需。質量自然都是頂尖的。萍兒能活下去根本就沒有一絲懸念。

處理完萍兒,古月華猶如虛脫一般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卻仍然對着琉璃吩咐道:“将雲朵叫進來,輪到她了。”

但琉璃還沒回答,雲朵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了過來:“小姐不用擔心,奴婢已經自己将胳膊上的傷口處理了,你不用擔心。”

古月華擡眸,果然看見琉璃胳膊上已經包紮完畢,她的是劍傷,好處理的很。

古月華點點頭,道:“那就好。”說着,她便從地上掙紮着站起身來,琉璃與錦瑟都連忙上前幫忙。

古月華搖搖頭道:“你們不用管我,快将屋子裏收拾好了,一絲血跡也不要殘留下來!今夜咱們這邊這麽大的動靜,夫人與大小姐那邊未必沒有察覺,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小姐說的是,可是萍兒受傷……”錦瑟有些擔心:“她并不是侯府的丫鬟……”

“我知道。”古月華打斷道:“不能讓夫人發現雲朵與萍兒她們,可是,萍兒才剛脫離危險,今晚上能不能頂過去還是一回事,怎麽能叫她們今晚上回去呢?等明日再說!”

琉璃等聽了這話,都不在言語,分為兩撥人,一撥服侍古月華去外間床上休息,另一撥人去處理萍兒換下來的血衣,還有屋子裏也要清理了。

經過這麽一番勞累,古月華倒是一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難得的睡了個懶覺,幾個丫鬟都沒敢将她叫醒。

可是,這樣的幸福并沒持續太久,吃過早飯以後,錦安候夫人還是帶着大批奴仆浩浩蕩蕩的來到落梅居。

趙靖西分派給古月華的人手不少,錦安候夫人才一出院子們,這邊古月華便得到了消息。

”萍兒醒過來沒有?她有沒有發燒?“古月華一邊穿衣,一邊急切的問。

琉璃一大早已經去看過萍兒的傷勢,聞言連忙道:“回小姐話,她已經醒過來了,也沒有發燒,看樣子大有好轉,小姐,咱們現在應該怎麽做?夫人馬上就要來了!”

然而古月華卻置若罔聞,她沒有關心這個,而是披上外衣就奔進了裏間,琉璃無法,只好跟了上去。

屋子裏,萍兒躺在床上,錦瑟正在給她喂粥,古月華環視了一下四周,見一絲昨夜的痕跡都沒有,可是因為萍兒身上藥粉與傷口的緣故,屋子裏卻彌漫着一絲淡淡的血腥氣,就連清粥的香甜也阻擋不住。

“你說夫人馬上就要來了?”古月華回頭問。宏歡爪扛。

“是的!是梅香探來的消息。”琉璃連忙答道。

古月華來不及思索,當機立斷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要趕快轉移了,平日裏隐藏在暗處沒有什麽,可是今日不同,母親要是查到你們,肯定就會亂棍打死。”

連同萍兒在一起,總共七個丫頭,當即應道:“是!小姐,我們馬上轉移。”

這幾個女子輕功高的厲害,古月華對她們怎麽逃離并不擔心,她只擔心萍兒的傷:“雲朵,你要好好的照看萍兒,知道麽?千萬不可以讓她有如此的閃失,知道麽!”

“是!小姐!”雲朵回答的斬釘截鐵,經過昨夜,她們幾個對古月華如今已經是完全的信服了。對她的命令沒有絲毫懷疑。

“等夫人走了,梅香回來即可,你們都在靖王府裏養好了傷再回來,知道麽?”古月華叮囑道。

而此時,雲朵與琉璃等已經盡快的動手,将床上的萍兒攙扶起了身,古月華吩咐琉璃取來自己的一件披風給她披上,但琉璃卻轉身拿出了自己的:“小姐,你的披風太過顯眼,奴婢做的這條料子不好,但好在沒人見過,要不就先用這個好了。”

古月華見她考慮的在理,當下點頭道:“好!”

幾乎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屋子裏幾個丫鬟便将萍兒包裹完畢,幾個人從後門出去,撿了一挑僻靜的路往後門處奔去。而屋子裏,古月華已經指揮者丫鬟們重新将房間整理了一下,外間她自己睡過的痕跡也清理了。

當錦安候夫人氣勢洶洶的帶着一幫人走進來之時,卻瞧見古月華蒼白着一張臉靠在枕頭上,并未梳妝,一旁的琉璃正在給她喂粥,房間門口幾個丫鬟眼觀觀心的站着,一切瞧起來合情合理,但錦安候夫人終究還是覺得很奇怪。

“華兒,聽說你這裏昨夜出了點事情?好多人都聽到動靜了。”錦安候夫人不是委婉之人,當即主動出擊:“這屋子裏,怎麽有股淡淡的血腥氣?”說着,她嗅了嗅子,眼睛極亮的在屋子裏四周看了看。

古月華轉頭瞧了她一眼,道:“母親,請原諒女兒身體有恙,不能給你請安了。”

“有恙?你昨日不還是好好的麽?我都看你上街去了。”錦安候夫人當即疑惑道。

“其實也不是病。”古月華連忙解釋道:“女兒只是來了葵水,昨日半夜來的,腹痛難忍,驚動幾個丫鬟大半夜的忙活,也沒去請大夫,就是喝了點熱姜湯就睡下了,今日一早起來身上也是懶懶的,乏的很,母親剛剛說了那番話,想必是女兒動靜過大,驚動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真的?”錦安候夫人将信将疑。

古月華有氣無力的應道:“自然是真的,母親不信可以去問問,女兒今日早上連大廚房裏準備的早膳也還沒吃呢!”說着,她見錦安候夫人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皺碗上,那是剛剛錦瑟給萍兒喂粥留下的,還沒來得及撤走,古月華當即解釋道:“剛剛女兒才有些餓了,丫鬟遞了粥進來,沒喝上兩口,母親您就來了。”

“就是來葵水,那也不應該是這麽大的味兒啊?”錦安候夫人依舊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