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9 章 發配趙嬷嬷

“給爹爹請安。”等錦安候走近,古月華當即彎腰請安。

“快起來吧!”錦安候對着古月華擺擺手,等她真的站起身來了,他才轉過身來,狠狠的踹了趙嬷嬷一眼,怒道:“死東西!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哎呦!”男子的力氣比古月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錦安候那一腳還剛好踹在了趙嬷嬷的心口上,痛的她兩眼一黑,差點就昏死過去!

可是,趙嬷嬷卻知道此時正是生死關頭的一刻,她不能昏死過去!不然的話,以錦安候的暴脾氣,說不定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侯爺!奴婢剛剛沒有說什麽,您聽錯了……”趙嬷嬷掙紮着解釋道。

“你還敢狡辯!”錦安候聽了這話,不僅沒有氣消,反而還更加的惱怒,他再次狠狠的一腳踹在了趙嬷嬷的身上,怒道:“你當本候是聾子麽?你剛剛指着二小姐的子。罵她是哪門子的嫡小姐!你個賤婢,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當衆質疑她的身份!”說罷,又是一腳踹了上去!

趙嬷嬷原本年紀就大,不過她這些年仗着是錦安候夫人奶嬷嬷的身份,養尊處優慣了,身體倒也好的很,但饒是這樣。此時挨了錦安候這三腳,也是痛不可抑!她只覺得自己身上的肋骨都斷了!

“侯爺息怒……”但即便是如此,趙嬷嬷還是不停的求饒。

錦安候惱怒非常,根本就不給趙嬷嬷任何面子,他冷哼一聲,轉過了身,對着那些個早已經吓的魂飛魄散的丫鬟婆子們道:“你們是來做什麽的?說!”

“奴婢沒做什麽!沒做什麽!”衆婆子們聽了這話,吓的渾身發抖,全都做鳥獸散。一時之間,正房門口的人便散了個一幹二淨,只留下一個被打的不能起身的趙嬷嬷。

錦安候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很顯然,趙嬷嬷奶娘的身份在她心裏面根本就不算什麽,他只轉過了頭,對着古月華十分歉然道:“華兒,你不要聽這個老妖婆胡說,你是侯府正兒八經的嫡小姐!我是你的父親。這件事情毋庸置疑!”

古月華早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趙嬷嬷剛剛喊出那番話來之時,她是一點也沒有生氣,可是此刻,看到錦安候一臉緊張。愧疚,不安的模樣,她心裏面登時湧上一絲歉然來。

父親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真相……

“爹,我信你。”古月華開口道。她沒有去糾正錦安候話裏的失誤。

他只說,他是父親,但卻沒說她的母親是錦安候夫人……

這話裏的失誤,其實一點就破。

可古月華沒有這麽做,她感念錦安候對她如此貼心的照顧,不想讓他難堪。

錦安候聽到古月華的話,心中登時松了一口氣,他轉過了頭,怒瞪了地上的趙嬷嬷一眼,面無表情的道:“趙嬷嬷今年已經有五十歲了吧?你在侯府這麽些年,也是辛苦了,該好好的享一享清福了。這樣吧!今日本候便派人送你到莊子上去,你就在那兒安度晚年吧!”

“侯爺!”趙嬷嬷聽了這話,簡直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掙紮起來:“奴婢不走!奴婢還想好好的伺候夫人與侯爺啊!”

“你的嘴巴太長了!”錦安候慢慢的吐出這句話來,說着,便給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很快,便進來幾個氣宇軒昂的侍衛來,上前一把就将趙嬷嬷從地上拎起,不顧她的苦苦哀求與掙紮,拖着她便往院子外走。

錦安候的聲音緩緩的傳了過來:“此事不必禀報夫人,聽說趙嬷嬷的老家在江南,你們就辛苦一些,親自送她回老家去吧!”

“侯爺!奴婢不想走啊!”趙嬷嬷聽到錦安候說要送她回江南,登時心如死灰!卻依舊忍不住開口大聲喊叫。

錦安候對此充耳不聞,末了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忙道:“對了,堵上她的嘴,不要躺她在外頭胡說八道,壞了我們侯府的名聲。該怎麽做,你們都清楚吧!”

“是!侯爺!”衆侍衛們響亮的應了一聲,随即堵上趙嬷嬷的嘴,毫不留情的押着她出府去了。

當錦安候夫人知道此事之時,趙嬷嬷已經被侍衛們押着出了侯府,坐上馬車往城外駛去。

她登時心痛如刀絞,忙抓着前來禀報事情的婆子質問道:“趙嬷嬷只是去請二小姐而已,怎麽就被侯爺給送走了?侯爺是怎麽出現在那裏的?”

“回夫人話,二小姐不肯來,趙嬷嬷便當着所有人的面兒罵了她幾句,誰知卻被侯爺聽見了,所以才……”那婆子吓的渾身發抖,卻連忙的解釋起來。

“她罵了什麽?”錦安候夫人追問道。

那婆子低了頭,重複趙嬷嬷的話道:“回夫人話,趙嬷嬷說‘你狗屁的嫡小姐’,被侯爺給聽見了……”

錦安候夫人聽見這話,面色登時大變,狠狠的跌落在地上!

蠢!真是愚蠢!

古月華的身世乃是侯府之中最最忌諱的事情,就連她當年,也被錦安候逼迫着發了誓言,絕不将此事洩露一句,這麽些年以來,她也只是偶爾暗地裏在趙嬷嬷的面前抱怨幾句而已,沒想到這趙嬷嬷竟然如此膽大,敢當着侯爺的面兒說出這句話!

她被侯爺毫不遲疑的送走,那就在情理之中了。

錦安候夫人心中清楚,要不是因為趙嬷嬷是她的奶嬷嬷,此時她早已經被處死了。

“夫人,現在咱們應該怎麽辦?”那婆子見錦安候夫人聽見這句話,登時就跟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樣,連忙開口問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轉頭瞧了她一眼,卻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她喃喃道:“趙嬷嬷這是咎由自取,本夫人救不了她!”

她即便是去了,那也是只有被責問這一條路,絕無可能真的救到趙嬷嬷。

“夫人!侯爺還在落梅居裏面的啊!”那婆子聽了這話,急急道:“您難道不怕二小姐在侯爺面前說些什麽,讓侯爺對您心生誤會麽?還有那個錦瑟,趙嬷嬷并沒有找到機會将她弄死啊!”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渾身一顫,她轉過了頭,瞧了眼前的婆子一眼,有些六神無主:“那現在應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想起此起彼伏的請安聲:“參見大小姐!”

錦安候夫人登時便跟得到了救星一樣,猛的轉過身來對着走進來的古月彤道:“彤兒!你來了!快告訴娘,現在要怎麽辦才好?”

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走上前來,一把扶住自家母親的手,安慰道:“娘!只是失去一個奶嬷嬷而已,您就方寸大亂了,這可一點也不像你!”

“你懂什麽?趙嬷嬷伺候了娘二十多年,就連你,也是她看着從小長大的,她幫了我多少……”錦安候夫人傷心的眼中差點掉下淚來。

面對着自家母親的悲傷,古月彤卻顯得很是冷靜,她的臉上甚至帶了些厭惡的情緒:“娘!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咱們!你要振作起來!現在趙嬷嬷已經被送回江南去了,父親他馬上就會殺到這裏來,質問你的呀!”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先是一驚,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趙嬷嬷能知道這件事情,那肯定跟我有關,侯爺他很快就會找到這裏來,不僅如此,你大哥與錦瑟哪件事情,他也會找來……”

“這件事情娘還怕什麽?”古月彤漫不經心道:“那個錦瑟已死,事情到底是怎樣的,還不是由着咱們來說?父親他愛信不信!”

“那個錦瑟,她還沒死!”錦安候夫人忽然沉了臉道。

“哦?”古月彤聞言,擡眸瞧了母親一眼,冷笑一聲道:“她就算沒死,卻也離死不遠了,并且舌頭斷掉,她已然是不可能開口說話的了,母親真的不用顧慮這麽多……”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一顆心卻是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人說關心則亂,這話一點不假,在別的事情上,錦安候夫人都能游刃有餘的應付,可是這件事情,因為趙嬷嬷的關系,并且還牽扯出了當年的舊事,所以她才這麽慌亂。

但此刻經過女兒這一番勸說,錦安候夫人的心情便好了很多,其實主要是巨大的經濟危機讓她終于不再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趙嬷嬷身上了,她還有硬仗要打,所以此刻真的是什麽也顧不上了。

再說趙嬷嬷只是被送走,又不是死了,此時還有轉圜餘地。上東在弟。

“娘,待會兒爹來質問,你可千萬不能承認這事兒,要一口咬定趙嬷嬷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到的,知道麽?”古月彤開口勸着她娘。這母女倆個其實是一個德行,事關別人,她們便算無遺漏,但一旦遇上自己的事,卻是方寸大亂。

“好!”錦安候夫人點點頭。

這邊母女兩個互相打氣,那邊錦安候将自家妻子派來的那一群婆子全都攆走了之後,卻是忽然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道:“你這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你娘派了這麽多人過來?”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想起錦瑟還生死未蔔,她的眼圈兒登時紅了。

“到底怎麽了?你說啊!”錦安候一見她這幅模樣,登時便急了:“只要你說出來,爹爹就會為你做主!”

第 298 章 狗屁的嫡小姐

正當古月華費盡心力的救治錦瑟之時,趙嬷嬷卻帶了大批的人手幾乎包圍了落梅居。

當守在院子裏的茗香跑進來将這個消息禀報給古月華的時候,她正拿着調好的藥膏在給錦瑟上藥,聞言頭也不擡的道:“随她們去吧!現在最主要的是救治好錦瑟,別的什麽都不用管。”

“小姐說的是!”茗香應了一聲,點點頭退了下去。看到這樣認真而又專注的古月華,她的內心之中極為感動。

小姐對她們這些丫頭,實在是太好了!

倘若有一天她也遭遇了與錦瑟一樣的結局,能得小姐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與關懷,那麽她們哪怕就是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

茗香想着,腳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

可是她一出門,便瞧見趙嬷嬷已經領着一群的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進到院子裏來了。

“二小姐在哪裏?夫人命我等請二小姐過去!”趙嬷嬷見了茗香,當即大聲喊道。

茗香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夫,夫人要見小姐?”

“是的!你手腳麻利點!別磨磨蹭蹭的!”趙嬷嬷皺眉道,她一邊說一邊伸頭在院子裏打量,直直的往上房而去。

茗香登時不吭聲。站在那裏任由趙嬷嬷等人闖進去,此時此刻,她覺得能拖延一刻鐘是一刻鐘。

果然,趙嬷嬷領了人在上房裏轉了一圈,沒過一會兒便從裏面奔出來了,直直的對着茗香發問道:“二小姐到底在哪裏?”

話音剛落,她身後便響起一道冷清的聲音來:“趙嬷嬷。你找我何事?”

趙嬷嬷一扭頭,便瞧見古月華緩緩的從後院走了過來,她眼睛眯了眯,低頭請安道:“奴婢參見二小姐。”

“起來吧!到底何事。”古月華慢悠悠的走到趙嬷嬷身前一丈遠,好整以暇的瞧着她。

“謝二小姐。”趙嬷嬷道了聲謝,當即站起身來道:“是夫人來請小姐過去的,小姐從宮中回來,怎麽也不先去拜見夫人?”

“我以為母親她不想看見我,原來不是啊?”古月華語氣淡淡。

“哪兒會啊!二小姐,你這誤會夫人了不是?”趙嬷嬷聽了這話,當即勉強一笑。道:“這不,小姐您在宮裏面呆了這兩三日,夫人她十分挂念,一聽說小姐您回來了,所以立刻就派老奴過來請了!”

古月華心知趙嬷嬷說的絕對是客套話,她只不過才進宮兩三日。錦瑟就被逼迫成了這樣!以她對錦安候夫人的了解,她此番請自己過去,很有可能是惡人先告狀,将自己責罵一番!

不對,如果光是這樣。趙嬷嬷不會如此興師動衆……

古月華心中警鈴大作,但卻越發的冷靜,聽了趙嬷嬷的話,她微微一笑,道:“是麽?母親如此想念我?”

“是的!是的!夫人就是想念小姐您了!”趙嬷嬷滿臉笑容道:“二小姐,快跟奴婢走吧!夫人還等着見小姐您呢!”

“急什麽?我爹回來了沒有?”古月華淡淡道。

趙嬷嬷聞言,登時一愣,卻連忙答道:”回二小姐話,侯爺現如今還沒回來,不在府中啊!“

“那就等我爹爹回來再去吧!”古月華淡淡道。

趙嬷嬷臉色一變,但在接觸到古月華那對清明的眸子來之時,她心中忽然一凜,這二小姐,她好似已經猜測到了似的!

可是不行,她今日必須要将古二小姐請過去,不然……

“二小姐,您去看望夫人何必非要等老爺?”趙嬷嬷陪着笑臉道:“快走吧!夫人已經在驚鴻院裏等着您了!”

“我大姐在不在母親那裏?”古月華依舊不緊不慢。

趙嬷嬷心中叫苦,卻不得不耐下性子來道:“在的,大小姐也在的,正陪着夫人說話呢!二小姐進宮這幾日,大小姐也是很想念您的……”上東醫血。

“那我大哥在不在?”古月華又問。

趙嬷嬷不知道她是在拖延時間,當即答道:“世子不在,他今日有事情出去了。”

“出去了?”古月華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來,不該在的人都在,他這個事件的主角,卻是不在?

趙嬷嬷點點頭,這會子她也有些不耐煩了,先前她是看在侯爺還算疼愛古月華的份上,所以才對她這般客氣,她想着只要古月華老老實實的跟着她去了驚鴻院,那她就沒有必要動粗,以後大家見了面也留有餘地,可是她沒想到,古月華竟然如此的不配合!

“二小姐,您不要問了,等到了驚鴻院你就什麽都知道了。請跟奴婢走吧!”趙嬷嬷深吸一口氣,道。

終于受不了嗎?古月華心中一聲冷笑,卻是轉身對着趙嬷嬷輕輕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嬷嬷就請去外頭稍後片刻,我剛從皇宮裏回來,連口水都沒有喝上,更是不曾沐浴更衣,去見母親怎能如此草率?”

趙嬷嬷聽了前面的話,心中松了一口氣,終于答應去了!要是這次古月華不同意,那她可就忍不住要動粗了,她就不信了,憑着自己帶過來的這些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還制服不了一個嬌滴滴的二小姐?可她這口氣才剛松了一半,便聽到了古月華後半段的話,趙嬷嬷臉色登時一變!

“二小姐,何必如此麻煩?”趙嬷嬷陪着笑臉道:“夫人只是想親眼看一看您到底是不是安然無恙而已,您去驚鴻院內走一圈就回來了,用得着如此麻煩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沉了臉道:“趙嬷嬷,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就這麽蓬頭垢面的去見母親?倘若我聽了你的話,到了驚鴻院被母親責罰一番,到時候我找誰評理去?”

“二小姐,你考慮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趙嬷嬷苦着一張臉道。

古月華卻是瞧也不瞧她一眼,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趙嬷嬷,你去外頭候着吧!本小姐沐浴更衣好了,自然就會随你去驚鴻院。”便轉身進屋去了。

趙嬷嬷張了張嘴,還沒喊出一個字,便看到上房的門’砰!‘的一聲關閉了,她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一陣紅一陣白,哆嗦着手站在那裏,好半天都沒動彈。

茗香早已經退的遠遠到了,對于這些夫人的爪牙,她根本就不必與之正面碰上,無論什麽事情,都有自家小姐在前面頂着。這是古月華的教誨,她一直都記得。

可是趙嬷嬷帶來的仆婦卻沒這麽好命的了,其中有人耐不住性子,也沒去看趙嬷嬷氣到炸的表情,傻乎乎的便上前開口問道:“嬷嬷,咱們現在怎麽辦?請不到二小姐,咱們可是要受到懲罰……”

“啪!”的一聲,那仆婦話還沒有說完,臉上便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滾!沒眼色的東西!”趙嬷嬷惡狠狠的對着那仆婦罵了一頓,這才轉身用陰沉的眼神盯了上房的門一眼,冷冷的轉身吩咐道:“二小姐既然喜歡沐浴,那就讓她沐浴好了!錦瑟那個賤丫頭在那裏?走!咱們先将她帶回去見夫人!”

砰!的一聲,話音剛落,上房的屋門便打開了,古月華陰沉着一張臉慢慢走出來道:“趙嬷嬷,你剛剛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

趙嬷嬷臉上的猙獰之色還沒來得及收起,被古月華看了個清楚明白,她的唇畔當即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來,有着濃濃的諷刺。

“二小姐,既然您出來了,那就跟奴婢一起走吧?”既然已經撕破臉,趙嬷嬷便将先前那副讨好的嘴臉收了起來。

古月華冷冷道:“該去見母親的時候,我自然會去!倒是你,你剛剛說什麽?錦瑟是賤丫頭?有種你再說一遍?”

“奴婢就是再說一遍又能怎麽了?錦瑟勾引世子爺,她本來就是賤丫頭!”趙嬷嬷并不服氣,她的怒火也被勾起來了!在這諾大的侯府中,還沒有人敢如此的對她!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怒不可遏,她幾步沖出來,奔到趙嬷嬷面前,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她忽然出手,狠狠的照臉甩了她一個大嘴巴子!

趙嬷嬷被這蘊藏着濃濃怒氣的巴掌打的一個趔趄,差點就摔倒在地,巨大的疼痛讓她登時尖叫起來,驚的四周那些婆子們全都往後退了好幾步遠。

古月華打了一巴掌,卻并未收回手來,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瞪着趙嬷嬷,道:“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你自己心裏有數!少在我面前裝蒜!帶着你的人給我滾!”

“二小姐!你,你竟然如此跟我說話!真是無法無天!”趙嬷嬷不可置信的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捂着自己被打紅的臉,惱怒的瞪着古月華,語氣陰狠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麽?”

“你是誰?不就是我母親的奶嬷嬷麽?”古月華聽了這話,冷冷的瞧了趙嬷嬷一眼,道:“你再怎麽尊貴,也只是一個奴婢而已,難道我這個侯府的嫡小姐難道還打不得你了?”

“你狗屁的嫡小姐!”趙嬷嬷氣急,當即不管不顧的破口大罵起來。

“你說什麽?有本事再說一遍?”古月華眼神一閃,道。語氣很是輕蔑。

趙嬷嬷原本喊出那句話之時,心中已經生了怯意,她原本是想住口的,可是不知道為何,瞧見了古月華那張充滿諷刺的臉,她心中的怒氣忽然就高漲了一倍!當下不管不顧的大聲喊道:“我說你狗屁的嫡小姐!怎麽了?你能将我怎麽樣?”

話音剛落,趙嬷嬷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滿含怒氣的聲音來:“你說什麽?有本事當着本候的面兒再說一遍?”

趙嬷嬷聽了這話,臉色猛的一變!她慢慢的轉過身來,一眼便看見錦安候一臉怒氣的大步從院子外頭走了進來!

她吓的一個趔趄,猛的跌倒在地。

古月華站在那裏,唇畔卻是猛的露出一個淺笑來。太好了!父親來的正是時候!

第 297 章 咬舌自盡的錦瑟

太後白了皇帝一眼,道:“難道你真的是這樣打算的?”

“沒有沒有!”皇帝連忙解釋道:“朕原本就是打算奪了忠勇侯府的爵位的,只是,要用她家的女兒和親,那總要封個郡主什麽的,這樣才說的過去吧?要是就單單奉她們的女兒。卻奪了忠勇侯府的爵位,這讓京城的老百姓如何議論朕?”

太後聽了這話,登時沉默起來,皇帝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要不這樣吧!母後,你若是實在難出心中這口惡氣,那就等這梁小姐和親大燕之後,再行削爵奪位,怎樣?”皇帝思索了一下,道。

太後聽了這話,瞧了皇帝一眼,面上登時出現一絲諷刺的笑容來:“這麽做的話,豈不是更會讓人說皇上您背信棄義。過河拆橋麽?”

“那母後,您說怎麽辦?”皇帝聞言,當即無奈追問。

太後擡眸瞧了他一眼,嘆息一口氣道:“罷了罷了!這件事情全憑皇上做主吧!無論皇上如何處置忠勇侯府,哀家都不會多說一個字,只是有一樣,大燕過了年才會派使臣前來。正式的和親事宜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準備,這半年或者一年的時間內,這位梁小姐必須都要住在慈寧宮內,由哀家管教!”

“這個應當的,應當的。“皇帝聽到太後如此說,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那大燕是否能夠看上梁如君,還是另外一回事。”太後慢悠悠的開口道。

皇帝也就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才一再的向太後請求不要将忠勇侯府削爵奪位。此時聽到太後這句話,他登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要是随随便便的弄一個女子,大燕肯定不滿意,所以兒臣才……”

“好了!哀家不是已經同意你的做法了麽?”太後擺擺手,道:“鬧了這半日。哀家也乏了。”

“那朕回去了,母後好好休息。”皇帝連忙站起身來道。

太後點點頭。

……

古月華與趙靖西分別,從侯府前門下車,坐了轎子便往落梅居裏去,父親不在家裏,而母親又是最讨厭她之人。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拜見家裏的長輩。

但今日的落梅居,有些特別。

隔着老遠,古月華便感受到一陣悲傷的氣氛,及至還未曾走近,便聽到隐隐約約一陣陣的哭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相當悲涼。

難道院子裏發生什麽事情了?古月華因為趙靖西安撫才算是漸漸好轉的心情立刻就懸了起來,她不假思索的吩咐轎夫加快進度,幾乎是飛奔着一樣趕到了自己院子門前。

院門緊閉,哭聲就是從院內發出的。但若隐若現,要是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

古月華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迅速走上前去,一把推開院子門便走了進去,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送自己進來的幾個小厮早已經飛奔似的溜走了。

院子裏依舊梅香滿滿,然而古月華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一些,她急匆匆的往上房走去,只想早些見到琉璃錦瑟,這樣她就知道府裏面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院子前頭幾乎沒有什麽人守着,古月華一直走到離着上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才算是看見了自己院中的一個二等丫頭,小湘。

“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小湘看到古月華,登時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登時撲上來一把抱住了她,哭的是稀裏嘩啦。

“小湘,到底是怎麽回事?”古月華拍拍小湘的脊背,溫和的問道。

小湘立刻擡起頭來,淚眼朦胧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顫抖着聲音道:“小姐,你,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古月華看到她這個神情,心裏面不好的預感更多,她看小湘只是不停的掉淚,像是根本就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當下放開她,急速的往屋內走去,她需要立刻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走到屋門口,古月華急不可耐的一把推開了房門,卻看見屋子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可是哭聲卻隐隐約約的還在繼續。

琉璃呢?錦瑟呢?茗香呢?她身邊的幾個丫頭,到底去哪裏了?古月華一瞬間便覺得頭大的很,猛的轉過頭來對着小湘質問道:“人呢?人都到哪裏去了?”

她好好的落梅居,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荒涼陰森了?她只不過才在太後的宮裏面住了兩天半而已!

“小姐!人都在後邊廂房裏!”就在這時,小湘哭着喊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下不在遲疑,轉身便往往後廂房跑去,小湘跟在她後面。

她一心只想見到她們,根本就沒空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穿過游廊,穿過花叢,哭聲這才清晰了一些。等後面那一排有些陰暗的廂房出現在古月華面前的時候,古月華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了。

小湘跟在她身後,直到這時才猛的出聲大喊了起來:“琉璃姐姐,二小姐回來了!”

但是她話音剛落,古月華便已經擡腳往屋子內走去了。

古月華正走着,迎面便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等雙方各自站穩,古月華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琉璃,三日不見,她好似瘦了一圈兒,但是一雙眼睛卻紅腫如核桃。

古月華看到她這幅模樣,登時吓了一大跳,忙問道:“琉璃!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成了這幅鬼樣子?”

琉璃看到她,那眼中刷刷的便掉下淚來,她拉着古月華往屋內走去,一邊走,一邊聲音梗咽着道:“小姐,你快進來看看錦瑟吧!她快要死了!”

“什麽?”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

琉璃眼中流着淚解釋道:“錦瑟昨日去廚房領飯,半路上卻消失不見了,我們出去找人,找遍了整個侯府上下都沒有見到人,一直到天黑,侯夫人才命人擡着半死不活的錦瑟丢在了咱們落梅居的大門口,說是……”

“說是什麽?”古月華的聲音出奇的平靜,但這份平靜裏卻蘊含着壓抑不住的怒氣。

琉璃擡頭瞧了她一眼,垂淚道:“夫人說,錦瑟勾引世子爺,本罪該萬死,現在她咬舌自盡,夫人看在她從小伺候小姐您的份上,便大發慈悲賞賜她一口棺材……”

“咬舌自盡?”古月華重複了這一句話,眼睛緊緊的盯着琉璃道:“她現在在哪裏?還活着沒有?帶我去看看!”

“還剩下一口氣,就在屋裏。”琉璃連忙道。

古月華撇開她,三步并作兩步的奔了進去。

屋子裏的光線有些暗淡,古月華一時之間适應不了這個黑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将屋子裏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只見屋中靠右的大床上躺了一個人,似乎昏迷不醒,床邊守了好幾個丫鬟,眼圈兒全都是紅紅的。都是古月華自己的丫鬟。

“奴婢們給小姐請安!”剛剛古月華與琉璃說話的當口,她們都已經知道自家主子回來了,此時見她站在這裏,全都按耐不住內心之中的激動,彎腰請安。

“起來吧!”月華匆匆道了一句,人已經奔到了床前,卻見床上躺着的人的确是錦瑟,滿臉的蒼白,面無血色,古月華看到這樣的她,一顆心簡直痛死了,然而她知道,眼下不是悲傷的時候,最終的,是看究竟還能不能救回錦瑟這一條命。

她一把抓住了錦瑟的手腕,切起脈來。

落梅居裏的幾個丫頭都是知道自家主子是懂得醫術的,見狀全都屏住了呼吸,緊張而又期待的看着她,她們真的期望自家主子能夠救好錦瑟,自從夫人昨日命人将錦瑟扔在落梅居大門口開始,她們就沒有請到一個大夫肯給錦瑟瞧病的!都嫌晦氣。

咬舌自盡的人,一般都沒什麽好下場,很快就會死,可能是因為她們伺候的太過貼心,也或者錦瑟就是憋着一口氣一定要見古月華一面,所以她竟然撐了下來。

如今好容易有人給錦瑟切脈了,她們能不激動麽?

手指下傳來微弱的挑動,這讓古月華心中狂喜,太好了!錦瑟還沒死!這可真是個奇跡!

古月華知道,咬舌自盡的人,一般都是窒息而死,可錦瑟沒死,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放開錦瑟的手,掰開她的嘴瞧了瞧,卻見嘴裏的舌頭上有傷,但卻并未斷掉。

這又是另一重驚喜了!

古月華猛的轉過身來,對着琉璃吩咐道:“你們快去拿我的藥箱子!速度要快!”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當即飛奔出去取藥箱子去了。上東雙技。

剩下的幾個丫頭都是又期待又興奮的問道:“小姐,錦瑟她有救了是不是?”

古月華點點頭,像是發誓一般的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救活她!”

幾個丫頭聽了這話,是既感動,又興奮,她們對古月華都是完全的信任,此時此刻,她們連哭泣都忘記了。

等候的功夫,古月華也沒閑着,她喊出了一直都隐藏在暗處的梅香,卻意外發現雲朵也已經歸來了,她顧不上寒暄,當即對着雲朵道:“你去靖王那裏,命他火速找一些藥材來!”說着,便低下頭,拿出紙筆來仔細的在桌上寫了好幾行字,一起交給了雲朵。

要不是這裏是侯府,請太醫來不方便,她簡直都想讓趙靖西派一個太醫過來瞧一瞧!

第 296 章 梁如君的業報

這雙眸子,與藍衣的好像啊!

趙钰在皇陵裏呆的這幾個月,從來也沒有停止過想念藍衣,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喜歡那個婢女。但因為得不到,他便一直都記得了。

此刻剛一回京,才走到這城門口便看見了這雙與藍衣極其相似的眸子。趙钰能不激動才怪!

“這位小姐,怎麽稱呼?”趙钰呆呆的問了一句。

趙靖西看見這一幕眉頭登時狠狠的皺了一下,他将古月華拉到自己身後藏了起來道:“你什麽意思?我身邊只要出現一個女子,你就露出這樣色眯眯的表情來,三皇子殿下,你有這麽饑不擇食麽?”

趙钰被諷,面上頓時一紅,嘴硬道:“皇叔,你胡說什麽?我只是很好奇這位姑娘到底是誰,只是想認識一下罷了,你用得着這麽緊張麽?還是說,她是皇祖母為你挑選的未來王妃?如果真是嬸嬸的話。那我的确是孟浪了……”

“她目前還不是。”趙靖西冷冷打斷趙钰,言簡意赅道:“行了,皇兄召見,你趕快去吧!別耽擱了,小心皇兄責備!”說着,拉着古月華的手便越過趙钰往外走去。

趙钰的目光牢牢的盯在古月華與趙靖西的背影上,直到她們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皇宮門口。他才轉過身來,對着守門的侍衛盤問道:“與我皇叔站在一起的那位小姐,到底是誰?”

“回三皇子殿下,那是錦安候府的二小姐!”侍衛當即恭敬答道。

“古家的二小姐?”趙钰聽了這話,當即大大的吃了一驚。

“是的!”侍衛答道。

趙钰回過頭來,轉過頭來朝着空洞洞的皇宮大門望了一眼,停滞了那麽一瞬間,終于還是打馬揚鞭往內宮走去。

趙靖西一直将古月華送到錦安候府門口,這才依依不舍的返回宮裏去。

正如古月華所說,侯府裏面還有很多事情要一一處理,所以她不能離開。趙靖西是最懂她的人。所以他不會勉強,哪怕他真的很想念她。

一個時辰之後,趙靖西再一次的返回到宮裏面,卻見太後正一個人坐在正殿上閉目養神,似乎之前那樁鮮血淋漓的案子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母後!”趙靖西喚了一聲,慢慢走到太後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卻是什麽也沒有問。

倒是太後自己擡起頭來,望了兒子一眼道:“你不問問我,怎麽處置的那梁小姐?”

“母後怎樣處置都好。”趙靖西淡淡的道:“一切事情都比不上母親的身體重要,這麽一點子小事。根本算不了什麽,要是将母後您氣出病來,那才是兒子真的不孝。”

太後聽了這話,唇畔慢慢的溢出一絲笑容來,她瞧了趙靖西一眼道:“那古二小姐呢?她今日受了這般委屈,可曾在你面前哭訴過什麽?”

趙靖西搖搖頭,道:“母後,你想錯了,月華不是那樣的人,她絕對不在兒子面前哭訴什麽,您放心吧!”

“當真沒有?”太後斜眼看他一眼,道:“她既然那般堅強,那你剛剛為何還非要将她送出宮去?哀家要不是看在她這幾日一直都很規矩的份上,才不會答應!”

趙靖西陪着笑臉道:“母後,先不要說這個了,您先告訴兒子,那梁小姐你打算如何處置?”

太後聽了這話,卻是沉默了一下,才道:“哀家将她關在後面的佛室裏,暫且還沒有想到法子來處置她,這件事情……”

“母後,您是打算隐瞞皇兄麽?”趙靖西打斷太後道:“母後,兒子知道您是擔憂大哥已經訂過兩門親事,所以不願意将這件事情公開,因為到那時,這位梁小姐必定無法做我哥哥的未亡人,實際上,她這樣的人也根本就不配!”

“您怕天下人議論,也害怕皇兄反對,所以才想這樣做,是麽?”趙靖西問。

太後瞧了他一眼,嘆息一口氣道:“那你還能有更好的法子麽?”

“母後,那要看您是想要懲罰梁小姐呢還是更看重我哥的幸福了。”趙靖西淡淡解釋道:“讓梁小姐嫁給我大哥,這一輩子都為他守靈,這的确是很殘忍的報複,如果是這樣,我也贊同母親的做法。只是恐怕那梁小姐不是個老實之人。她未必會認命,到時候肯定還會弄出什麽幺蛾子來。”

“這是其一。其二,站在我大哥的立場上,他必定不希望在自己身死之後,自家母親給他挑選一個如此惡毒的女人成為他的妻子,倘若他底下有靈,他必定不希望這樣做!”

聽了兒子這些話,太後有些不可置信,她沒想到,即便是喜歡古家那丫頭,他的兒子也能說出如此一番頗有道理的話來!

“靖兒,你真的這樣想?”太後定定的瞧了兒子一眼道。

趙靖西點點頭。

太後擺擺手道:“好了,你不說了,這件事情到底怎樣處置,哀家心中已經有了定論,你該忙你的去了。”

趙靖西聞言,唇畔勾了勾,笑道:“母後,那您有沒有生古兒小姐的氣?”

太後聽了這話,卻是不由的沉思了起來。好半響之後,她才嘆口氣道:“抛開偏見不談,古家這位小姐臨危不亂,還能在情勢如此不利于自己之時,冷靜的找出破綻來,絕地反擊,這姑娘的确是個能擔大任的!要是男子,肯定就能成為一個能力超絕之人,但身為女子,她做的也不籁,比起一般的姑娘來,是好太多。”

“那母後,您為何就不能同意她嫁給兒子呢?”趙靖西趁機撒嬌。

太後瞧了他一眼,卻是嘆息一口氣道:“她終究是與你哥哥訂過親的,如今再嫁給了你,這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想必皇帝也不會答應,我聽說,他似乎有意讓這位古二小姐嫁給三皇子殿下?我看這主意好……”

“母後!”趙靖西打斷太後,語氣哀哀道:“母後,您兒子的心上人就要跑了,你不說替我想法子,卻還在這裏幸災樂禍!有你這麽當娘的麽?”

太後聽了這話,伸手摸了摸趙靖西的頭發,笑道:“你真的,就那麽喜歡這個古二小姐?”

“是!”趙靖西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可她畢竟是錦侯的女兒,皇上無論如何也絕對不會讓她嫁給你的。”太後十分憐憫道:“母後即便同意了又有什麽用?”

“母後!先不管這麽多!您就說您同不同意吧!”趙靖西當即反駁道。上雜叨圾。

太後瞧了他一眼,實話實說道:“靖兒,母後跟你說實話吧!這古二小姐無論多麽優秀,你們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何必……”

“娘!”趙靖西打斷道:“好了,我懂得你的意思,兒子還有事兒,就先走了。”說着,起身給太後行了個禮,轉身大踏步的離開。

太後瞧着他略顯的孤單的背影,面上有些複雜。

當日下午,她便派人過去,将皇帝從禦書房內請了過來,将宮內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什麽?這梁小姐帶了能夠殺人的毒藥,在母後宮裏面毒死了一個宮女,然後想嫁禍給古家的二小姐,未遂?”皇帝十分吃驚道。

太後點點頭,道:“千真萬确,幾個太醫一同驗屍,又一同從宮女手上搜出了曼陀羅花的種子,還從梁小姐的家裏找到了一模一樣的種子,此事是她所為,不假。”

“那麽母後想怎麽做?”皇帝開口問。

太後挑了挑眉,道:“皇上怎麽想?”

皇帝聞言,沉聲道:“如此心思歹毒且膽大妄為之人,又豈能留下她的活口?她已經不配再給敏弟做妻子了,直接一杯毒酒賜死了事!至于梁家,就奪了爵位吧!”

“皇帝可是以為這件事情是梁小姐一人所為?”太後眯起眼睛道:“她常年在外頭,難得進宮一趟,怎麽會對哀家的慈寧宮如此熟悉?而且還能買通小蘿為她所用?肯定有人在宮裏面給她當內應!”

皇帝聞言,眉頭一皺,沉吟道:“母後,您的意思是……”

“皇帝忘記梁太妃了嗎?”太後冷冷一笑,道:“這位已經好久都不曾出現在我這慈寧宮了,先前到還是來的挺勤快的!”

皇帝聽了這話,登時恍然大悟,他頓時記起來了,他父皇在位時,宮裏面是有一位權勢滔天的梁貴妃的,只不過後來先皇去世,這位梁貴妃不可避免的移居去了太妃們所居住的那一片宮殿裏,事情過去太久,他都忘記了,沒想到此時卻被太後給挖了出來。

“母後的意思是,這位梁小姐在宮中的所作所為,與那位梁太妃有關?”皇帝開口問道。

太後微微一笑,道:“有沒有關系,審問一下就知道了。”說着,她沖着一旁的靜月使了個眼色。

靜月會意,當即走出去,不一會兒,便提着渾身發抖的小蘿從外頭走了進來。

皇帝瞧了一眼,轉頭對着太後問道:“母後,這就是那與梁小姐勾搭成奸的宮女?”

“沒錯!”太後點點頭,道:“皇帝現在想見梁小姐麽?”

“不見!”皇帝皺眉道:“見了肯定是喊一些冤枉的話,朕只看證據,對這些沒有興趣!”說着,他便轉頭,威嚴的瞧了一眼跪在大殿上的小蘿道:“你叫什麽名字,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奴婢小蘿,參見皇上!”小蘿猛的撲倒在地上,卻是一臉驚恐的道:“奴婢,奴婢的主子是太後娘娘!”

“裝什麽傻?”皇帝不耐煩道:“朕是問你你是不是梁太妃的人?”

小蘿聽見這話,登時渾身一顫。

皇帝看她這反應,心裏面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當下沉聲道:“好好說話,朕只給你一次機會!不說或者是說謊,都是一個死!”

小蘿聽了這話,似乎十分害怕,卻是咬咬牙,忽然下定決心一般道:“回皇上話,奴婢的主子,的确就是太後娘娘啊……”

“來人,掌嘴!”皇帝冷冷吩咐。

很快,便從旁邊走過來幾個粗壯的婆子,上前噼裏啪啦的就給了小蘿幾十個嘴巴,打的她門牙掉落一地,險些痛昏過去!

“再給你一次開口的機會,講真話,不然朕會讓你生不如死!”皇帝冷冷的盯着小蘿。看的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小蘿吓的魂不附體,軟軟的倒在地上,被幾個婆子擡着才能直起身子,皇帝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入她的耳朵中,這一次,她終于是不再嘴硬下去,而是求饒道:“奴婢講真話!”

“說!”皇帝厲聲質問。

太後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瞧着。

小蘿瞧了太後一眼,再看看皇帝,卻是忽然露出一個凄慘無比的笑容來,猛的大喊一聲道:“奴婢的主子就是太後娘娘!”說罷,嘴角淌出濃濃的血沫子來。

皇帝吓了一大跳,忙喊道:“來人!快!快撬開她的嘴!”

靜月姑姑等都竄了上去,一把掰開小蘿的嘴唇,擡頭沉痛道:“皇上,太後娘娘,她,咬舌自盡了。”

她說話的空檔裏,小蘿的腦袋已經沉沉的垂了下來。

皇帝登時大怒,人竟然就是在他面前死的,這還了得!他怒道:“你們給朕查!看到底還有誰是她的同黨!抓住了殺無赦!”

“是!皇上!”衆人應了一聲,當即退下。大殿上小蘿的屍首也被人給擡了下去。

“皇帝,你不用如此生氣。”太後瞧了皇帝一眼,道。

“朕能不生氣麽?”皇帝嘆息一口氣道:“這樣的內奸,慈寧宮內不知道還有多少!朕怎麽能夠放心?”

太後嘆息一口氣,道:“也只能慢慢的查了,現在小蘿已死,又一點線索也沒有,着急是沒有法子的。”

“先別管這個,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處理梁家之人。”皇帝語氣很是沉痛:“母後,兒子不孝,竟然讓您的內宮裏出了這樣的事情……”

太後莞爾:”皇帝,您先不用急着道歉,先說說怎麽處置吧!“

“梁太妃到底是我父皇的妃子,她卻不能動,不然天下人又要議論了。”皇帝沉聲道:“那些士子的口誅筆伐就已經夠讓朕頭疼的了,就幽禁好了,朕會派侍衛對她嚴加看管,絕對不會讓她以後再走出寝宮來。”

“這樣也好。”太後點點頭,道:“皇上,你接着說。”

皇帝瞧了她一眼,道:“至于梁小姐,母後,您還想不想讓她接着做敏王妃?如果您不同意,那朕就一杯毒酒賜死了她!至于忠勇侯府,朕會笑削爵奪位,以後梁家就只是梁家,與世家閥門再也沒有關系。”

“不!這梁小姐還不能死。”太後搖搖頭,道:“雖然此人在慈寧宮內膽大包天,絲毫也不顧忌哀家的臉面,竟做出這等的事情來,但抛開這一切不談,她還算得上是一個有手段且大膽之人,皇上不妨留着,等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至于我家敏兒,他實在是福薄,受用不了這位梁小姐,皇上還是将婚約解除了吧!”

皇帝聽了這話,卻有些不敢相信:“母後,您說的是真的?那敏弟……”

“罷了,哀家一連給他選了兩個未婚妻,到最後都弄不成,這件事情就算了,以後不要再提了。”太後搖搖頭,心灰意冷道:“想來這不是一個好法子,不能替敏兒增添福壽,就算了,哀家以後再也不會替他挑選妻子了。”

“母後能這樣想,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皇帝聽了這話,沉默半響,道:“敏弟去世這麽多年,想來應該早已經投胎轉世了,可母後您卻念念不忘的要給他娶妻,這讓他即使是轉世,也是不能安心啊!”

“是的啊!哀家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太後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皇帝,你說的不錯。”

“母後,可是您說這梁小姐留着還有用……”皇帝沉吟道:“請恕兒子愚鈍,想不透徹……”

太後聞言,登時皺了一下眉頭道:“皇帝,你真是糊塗了!來年開春,燕國不是要派使節前來拜訪的麽?之前他們就已經說過,會帶一位皇子來,想與我大元聯姻,皇帝忘記這事兒了麽?”

“是有這事兒。”皇帝聽了點點頭道:“不過,母後你的意思是……”

“咱們皇家的金枝玉葉,如何能嫁到別的國家去?”太後白了一眼皇帝道:“這梁小姐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她本就是該死之人,能和親大燕,也算是為朝廷出了一點子力氣了,皇帝再免了她死罪,這一切不是正好?”

皇帝聽了這話,登時恍然大悟,但他卻狐疑的看了太後一眼,道:“母後,可是和親誰都能選,您為何要選這位梁小姐?”

“她聰明,且膽大!”太後瞧了皇帝一眼道:“只要皇上好好的派人将她教導一番,說不定她嫁去了大燕,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皇上說是不是?”

“母後說的是。”皇帝聽了這話,登時皺眉沉思起來,過了好半響之後,他猛然轉過頭來道:“您的這個法子好,兒臣先前倒是沒有想到,那這麽說來,忠勇侯府的爵位,倒是不用去了?”

“該去的還是得要去!”太後聞言,登時皺眉道:“她們一點懲罰都沒有,難道我這慈寧宮裏的人白死了?”

皇帝登時說不出話來了。

第 295 章 趙钰歸來

然而太後卻轉過了頭,厲聲對着梁如君喝問道:“到了現在,你還有何話要說?那些曼陀羅花的種子是你們家才有,可那個荷包為何會在小蘿身上?你給本宮解釋解釋!”

“太後娘娘!這不關梁小姐的事!”就在這時,小蘿猛的往前膝行幾步,大聲的道:“是奴婢從她身上偷的那個荷包!”

趙靖西聽了。當即慢悠悠的道:“你偷的?”

“是的!”小蘿忙不疊的點頭道。

“那麽請問,你是怎麽知道梁小姐的那個荷包裏裝的東西是有毒的?難道是她給你解釋了一遍?”趙靖西玩味兒的一笑,轉過了頭盯着梁如君道:“梁小姐,你進宮為何要在自己的荷包內裝曼陀羅花的種子,難道你年紀輕輕的也有風濕?”

梁如君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趙靖西一眼,良久才道:“殿下,冤枉人也不是這樣冤枉的,那個荷包是從小蘿的身上搜出來的,你憑什麽說那就一定是我的?”

“你不承認?”太後忽然厲聲道。

梁如君看到了太後暴怒的模樣,似乎是吓了一大跳,卻是緊緊的閉上嘴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古月華站在一旁并沒有開口,她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在場的都是人精,相信明眼人應該一早就看出了事情的真相是什麽,現在就端看太後究竟要如何處置了。

畢竟梁如君,現在也是她的兒媳婦,不是麽?

古月華微微一笑。

太後坐在上首。也是有些犯難。

其實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是太後沒有預料到的,最開始,她以為小梨的死,是跟古月華有關聯的,所以她才會任由這件事情查下去,準備狠狠的在錦候臉上扇一巴掌,質問他侯府教養出來的都是什麽女兒!

可是誰又能想到,最後查來查去,所有的嫌疑都落在了梁如君的身上呢?

上次衆女進宮之時,太後對這個梁如君便不是很喜歡。再加上今天這件事情,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樣工于心計的女人,又豈會是個甘心寂寞的過一輩子的人?她的目的恐怕一直都不簡單,可偏偏這是她自己選的兒媳……

倘若再次悔婚,想必皇帝也絕對不會同意吧?天下人又怎麽看待這件事情?一個去世多年的王爺。太後為了給他配冥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朝中大員的千斤中挑選來挑選去,天下人又怎麽看待她這個太後?

思來想去,太後最終還是覺得。這個梁如君不能動。

或者是說,她的身份不能動。

想到此處,太後轉過身來對着一旁的梁太醫等人問道:“你們還有什麽話說?小蘿是中了曼陀羅花的毒,可她究竟是怎麽中毒的?難道是整顆的吞下了那些種子?”太後說着,目光在梁太醫手上的種子瞧了一眼。“

”回太後娘娘,那些種子,應該是被磨成了藥粉,參雜在了飲食當中,被死者吃下去的。“梁太醫解釋道。

”藥是下在飯菜當中?“太後一聽這話,臉色立刻就變了。

梁太醫點點頭道:“是的。”

那麽這就要徹查小廚房還有慈寧宮了,這麽大的事情,小蘿一個人絕對完成不了,一定有同黨!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慈寧宮內竟然還有這些隐患,太後登時怒了,她一定要将這些人全都揪出來!上雜頁劃。

而現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處置梁如君。

但卻不宜被外人知曉其中緣由。

太後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梁如君的身上,眼神裏的殺意很是明顯,梁如君并不敢擡眸與之對視,但即便是這樣,也已經吓的她渾身發抖了。

“梁太醫,你們先退下吧!今日慈寧宮內發生的事情,本宮不希望外頭有任何人知道。”太後冷冷開口。

幾個太醫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回太後娘娘,臣等今日進宮,只是為了給古二小姐診脈,什麽也不曾做過,您對古二小姐真是太關愛了。”

太後聽了這話,面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容來:“是啊,你們說的不錯,哀家對古二小姐自然是很關愛的。”

古月華站在一旁,無聊的在心裏面翻一個白眼,她有些無語,梁太醫等人想打官腔,那就打好了,為什麽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扯在她的身上?

不等她發完牢騷,太後已經擺擺手讓幾個太醫退下,轉眼之間,廳上便只剩下了寥寥幾人。

太後又将目光轉向了古月華。

古月華很上道的開口道:“太後娘娘,臣女只是進宮來抄寫經書為敏親王殿下祈福的,什麽也沒看到。”

“不錯,你倒是個聰慧的。”太後臉上終于浮現出今日的第一縷笑容來,她深深的凝望了古月華兩眼道:“古二小姐,你的廚藝很是不錯,哀家喜歡你做的菜,等下次有空,哀家再召見你進宮。”

“是,太後娘娘。”古月華低頭應道。

心裏面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她可以出宮了!

趙靖西此時卻是忽然開口道:“母後,兒臣親自送古二小姐出宮!”

“靖兒!你休要胡鬧……”太後聽了這話,面上登時不滿,她正要拒絕,卻見兒子給她遞了一個眼色。

“那好吧,你早去早回。”太後終究是嘆息一口氣,改了口。

“多謝母後。”趙靖西應了一句,當即轉身對着古月華道:“古二小姐,請。”

古月華對着趙靖西福了福身,二人才相攜走了出去。

梁如君還跪在大殿上,但她卻悄悄的側過頭,與太後一起,目送着那一對璧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慈寧宮。這一刻,她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這個古二小姐,比那張嫣與王豔飛強的是太多了!難怪她幾次出手都沒有成功!

這一次,梁如君終于看清楚了,趙靖西藏在心裏面的那個人,就是這位古家的二小姐!

她的心裏霎時間湧上一股憤怒來,可是還不等她有所防範,便聽到上首的太後冷冷的開口道:“梁小姐,現在這裏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你可以将你為何費盡心機的殺害小梨的事情講述一遍了吧?哀家很疑惑,你這才第二次進宮,小梨到底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你,竟讓你下如此之大的殺手?”

這是她對于此案,唯一不解的地方。

梁如君聽了這話,唇畔登時露出一絲苦笑來。

她為什麽要甘冒如此之大的風險,毒害太後宮裏的一個宮女?不就是想要嫁禍給古月華,好讓太後徹底的厭棄了她,讓她與靖王殿下再無可能麽?

可是她終究還是錯估了那個女人的智商,也錯估了趙靖西對于古月華的在意程度!

倘若事先就知道這些,梁如君又豈會這樣做?

她絕不會如此倉促,一定會細細的謀劃,絕不會在事情敗落以後,讓自己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太後娘娘,臣女如果說是誤殺,您信麽?”考慮良久,梁如君才苦笑着道。

誤殺?太後當即瞪大了眼睛……

……

古月華與趙靖西走在出宮的路上。

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不短,關系也不一般,可是這樣相伴着一起在皇宮內正大光明的走一圈,這卻還是頭一遭。

古月華內心之中有點忐忑,她是覺得這樣太過招搖了,可是當她看到身邊的趙靖西一臉喜色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何,內心之中也漸漸的覺得開心了起來。

不管怎樣,慈寧宮內的哪件事情,都與她無關了。

這次要是沒有趙靖西,她此時還不知道在哪裏受苦呢!

古月華想着,便想回過頭來對着趙靖西說一些感謝的話,可是還不等她開口,趙靖西便嘚瑟的道:“等下回去,你要做好吃的給我吃!”

古月華聽了這話,很緊張的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這才小聲道:“你開什麽玩笑!咱們去的地方不一樣,我怎麽給你做吃的?”

“去王府啊?”趙靖西一臉理所當然道:“我的婢女藍衣,她已經很久都沒有伺候過本王了,難道本王又救了她一回,這樣也不行?”

古月華瞧見趙靖西這幅無賴的嘴臉,心中卻是莫名其妙的心軟了,她嘆息一口氣,道:“再等一段時間吧!最近我家裏事情很多,我還走不開。”

“到時候你就可以回來靖王府了?”趙靖西聽了古月華的話,登時滿臉放光。

古月華無奈道:“王爺,你還打算讓我一輩子都這麽過啊?”

“那怎麽可能!”趙靖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母後的心思,我會慢慢的加以指引的,你這一次表現不錯,很令她刮目相看,我想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喜歡上你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搖頭:”我看不見得。“

趙靖西才鄭重其事道:“你放心吧!最多一年,我就會讓母後答應咱們的親事。到時候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好了。”

“你忽略了皇上。”古月華無奈道:“你忘記了?皇上前兩天才說過……”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趙靖西一把拉住了手。

古月華當即住了口,這才發覺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兩個人已經快要走到皇宮門口了,這四周站崗的哨兵不少,不比剛剛。

古月華低頭瞧了瞧趙靖西握着自己的手,她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掙開,可就在這時,城門口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趙靖西握着古月華的手忽然用力。

不一會兒,噠噠的馬蹄聲便到了近前,那馬上坐着的風塵仆仆之人,一下便映入到兩個人的眼簾。

三皇子趙钰!

古月華看到這人,臉上的表情唰的一變!

他怎麽回來了?

趙靖西卻是神色不變,他握着古月華的手讓在一旁,但唇畔卻勾起了一絲笑容。

趙钰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瞧見了路邊相握的兩個人,男的,他認識,宿敵趙靖西,可是女的,趙钰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所以他只是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等奔到兩個人的面前之時,趙钰跳下馬背,彎腰給趙靖西行了個禮:“臣弟參見七皇叔!”

“起來吧!可是皇兄召你回來的?”趙靖西瞧見趙钰,登時微微一笑。

“是,父皇召我回來。”趙钰說着,忍不住又瞧了古月華一眼酸溜溜道:“七皇叔,你這是又從哪裏拐騙回來的小姐?你不是已經有了藍衣了麽?怎麽這桃花運還是如此旺盛?”

“這個三皇子就不用操心了。”趙靖西淡淡道:“你只用管你自己就好了。”

趙钰聞言,很是懷疑的瞧了一旁的古月華一眼,卻正好對上她的眼睛,趙钰登時渾身一顫!

第 294 章 真兇浮出水面

古月華最為鎮定,梁如君次之,小蘿已經是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了。

古月華側頭瞧了梁如君一眼,卻發現她竟然如此鎮定,心中不由的感慨萬千。

難道她真的一點也不害怕小蘿會反咬一口?

古月華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上廣聖圾。

“小蘿!你說!你為什麽要害死小梨?還有,你身上的這個荷包。為什麽與古二小姐的一模一樣?”太後厲聲質問道。

趙靖西在一旁補充道:“母後,還有梁小姐,她的荷包也是一樣的。”

太後白了他一眼,雙眼淩厲的盯着小蘿,質問道:“哀家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老老實實的回答!倘若有一句隐瞞,哀家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小蘿聽了這話,渾身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她瞧了太後一眼,怯生生的道:“回太後娘娘,奴婢,奴婢是看梁小姐身上佩戴的荷包漂亮。所以自己就偷偷的照着花樣自己做了一個……”

“你與梁小姐還真是相像!都是看到別人的荷包漂亮了,就自己也偷偷做一個!秉性還真相似!”趙靖西無限嘲諷道:“可你們問過原主答應了麽?”

“靖兒,你不要問這些與案情無關的!”太後聞言,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道:“還是先查出兇手來要緊。”

趙靖西摸了摸鼻子,站在那裏不吭聲了。

這件事情裏,古月華的懷疑成分最低,她站在那裏。面色很是平靜。

然而一旁的梁如君卻不由的暗地裏咬了咬牙,這小蘿果然不是個聰明的!倘若是她身邊的貼身丫鬟翠雲,此刻一定會反咬一口,說那個荷包是古二小姐交給她的!那這樣太後肯定會懷疑古二小姐,情勢說不定還會逆轉,這個死丫頭,就不能聰明一點麽?

太後訓斥完自家兒子,當即将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小蘿,聲厲色荏道:“好!就當這個荷包是你的,可你為什麽要在這荷包內裝上曼陀羅花的種子?你為什麽要害死小梨?”

“回太後,奴婢。奴婢……”小蘿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人根本就不是她害死的,這時候讓她說什麽?

一旁的靜月姑姑卻是忽然開口道:“太後,您不知道,這小蘿與小梨平日裏就不太對付,兩人總害死吵架。再加上太後您更信任小梨一些,這小蘿懷恨在心,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她卻是選擇了在兩位小姐入宮為故去敏親王抄寫經文的時候暗害小梨,想要讓別人來承擔這個罪名。實在是其心可誅!”

“可是,就因為幾句口角,就要弄死對方,這不太可能吧?”太後聞言,當即詫異道。

就在此時,一直都沉默不語的古月華忽然開了口:“太後娘娘,臣女有話要說。”

“你有什麽話要說?”太後聞言,轉頭打量了古月華一眼道:“與案情無關的事情就不要再多說了。”

“是,娘娘。”古月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剛剛娘娘與諸位太醫都在讨論小蘿為何會殺人,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點,就是那曼陀羅花的種子,小蘿是從哪裏來的?宮內并沒有這種花,她一個小小宮婢,從哪裏的來的這些?”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後忙道:“你接着說!”這時候,她倒是不再也不說古月華是胡攪蠻纏的了。

“是,太後。”古月華輕輕一笑,道:“宮裏并沒有這曼陀羅花,臣女以為,想要查清楚這件案子,那最主要的還是要查清楚曼陀羅花的種子到底是從何而來,不是宮裏,那就是宮外了,只要查清楚這京城裏誰家種的有這種花,不就一目了然了麽?”

“你說的很對!”太後當即點點頭,然而她的眉頭卻忽然緊緊的皺了起來:“京城這麽大,這一時半刻的到哪裏去查?”

古月華當即道:“回娘娘話,這曼陀羅花乃毒性很大,不論是花,徑,葉,種子,全身都含有劇毒,曾在十幾年前的時候,先帝便曾經下過旨意,咱們整個大元朝都是沒有這種花的,基本上都已經絕跡了。如今很多人都忘記了當年的事情,有人偷偷在家裏面種一些,也是有的。”

太後奇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

古月華連忙道:“回娘娘話,臣女閑來無事,有時會在父親的書房內看一些書,曾經在邸抄上看過這這些,所以就記住了。”

“你倒是聰慧!”太後聞言,當即贊了一句。

就在這時,一旁的趙靖西忽然一拍大腿道:“母後!兒臣想起來了!有一個人的家裏面肯定種的有這種曼陀羅花!”

“是誰?”太後聞言,滿臉喜色的問道。

趙靖西聞言,當即道:“前段時間,兒臣在玉春樓裏面遇見了忠勇侯府的世子梁子安,曾邀請他去兒臣府上住過幾日,不知母後可還記得?”

太後一聽見這人,臉色登時便沉了下來,當初因為這梁子安,她的兒子曾被京城人懷疑有斷袖之癖,她聽說這人能高興才怪!

“這又關他什麽事情?”太後不悅道。

趙靖西微微一笑,道:“這梁子安,曾告訴兒臣,他家裏頭就種着這種曼陀羅花!”說着,他轉過了頭,瞧着梁如君輕輕一笑,道:“梁小姐,你大哥親口說出的話,想來不應該有假吧?”

梁如君此時的臉色早已經變得慘白了起來,聞言,她強裝鎮定道:“我哥哥有說過這句話麽?殿下想必是記錯了吧?”

“記錯了也無妨!”趙靖西拍拍手道:“本殿下派人去忠勇侯府上查探一番便知道!若是沒有,那本王就向梁小姐道個歉了。”

梁如君昂着脖子道:“殿下不用道歉!我大哥既然說了我們家有曼陀羅花,那他可曾說過這花是做什麽用的?”

趙靖西眨眨眼睛道:“本王忘記了。”

梁如君登時側過了頭,瞧向梁太醫,道:“您身為太醫,想來應該知道,這曼陀羅花雖然是毒藥,但其實也是可以入藥的,是也不是?”

“梁小姐所言甚是!”梁太醫聞言,當即點點頭道:“不錯,這曼陀羅花雖然是毒藥,但少量的花與葉,卻是可以治療風濕骨痛,也算是一味難得的藥材。”

梁如君聽了這話,當即點頭道:“臣女七十歲的祖母便患有風濕,我大哥為了能讓她老人家減輕一些疼痛,所以才悄悄的瞞着人種下的這曼陀羅花,已經有好幾年之久了。難道因為這個,殿下就要懷疑是臣女毒死了小梨麽?”

她的臉上,有一種受到了冤枉的屈辱感。

然而趙靖西卻冷笑出聲道:“是不是懷疑你,這是要用事實說話的,你們家有曼陀羅花這是事實,而死去的小梨是因為曼陀羅花的種子,這也是事實,你憑什麽就以為別人不應該懷疑你?”

“是!既然我家有曼陀羅花,這件事情是我的嫌疑最大,可是,難道全京城裏就只有我們一家種了曼陀羅花麽?萬一被人家也有呢?”梁如君冷笑出聲。

趙靖西正要回答,一旁的古月華卻忽然開口道:“曼陀羅花也是分很多品種的,光是花的顏色就分好幾種,最常見的顏色是白色,但也有紅色,只是紅色的很稀有罷了,不知道梁小姐家的曼陀羅花是哪一個品種?”

“古二小姐好像學問頗深啊!居然連這個也知曉。”梁如君聽了古月華的話,登時冷笑出聲。

“我只是平日裏在家中無事,随意的找些書來打發着看看罷了。”古月華面色平靜道:“梁小姐只管回答就好了,何必要管我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呢?”

梁如君聞言,目光久久的在古月華的臉上打量了許久,這才慢慢的開口道:“我家的曼陀羅,是白色的。”

“白色的?”梁太醫聞言,登時驚訝道:“可是這香囊裏裝的種子,卻不像是普通的,以老臣的眼光看,這應該是紅色曼陀羅花的。”

趙靖西涼涼道:“這好辦,空口無憑,不能梁小姐說什麽就是什麽,依照我的意思,不如本王親自去忠勇侯府走一趟,親自去問梁世子要一些她們家的曼陀羅種子,拿回來梁太醫一對比不就成了麽?”

梁如君聽了這話,瞳孔又是一縮。

太後皺眉道:“靖兒,取一些種子哪裏就需要你親自去了?你好生呆着,本宮派個人去!”

“不!母後!”趙靖西搖搖頭,道:“別人去了,那梁如君未必肯給,還是兒臣去好了。”說着,不等太後反駁,他便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太後無法,只得随他去了。

事情查到現在,即使是還沒最後一錘定音,但太後卻是基本上已經确定了誰才是幕後的兇手,她目光幽冷的瞧了梁如君一眼,轉身對着靜月吩咐道:“你沒見古二小姐還站着的麽?還不趕快給她賜坐?”

至于跪在地上的梁如君,太後是瞧也不瞧一眼。

屋裏面檢驗屍體的兩位太醫也檢查完畢,回來向太後禀報道:“太後娘娘,死者身上中的有砒霜,所以死時才會七竅出血,但微臣檢查過後還發現了,死者身上應該還有另一種毒,應該是西域的曼陀羅花……”

“兩種毒?”太後聽了這話,當即詫異道。

兩個太醫一向太後請安:“是的!兩種毒!”

案情越發的撲朔迷離了,太後已經鬧不清楚到底誰才是幕後真兇了,她坐在那裏良久,才緩緩開口道:“那,你們可知道,小梨是什麽時候中的砒霜?”

兩個太醫聞言,卻是有些沉默,其中一個恭敬道:“太後娘娘,微臣等檢查這麽久,卻是一致覺得,這小梨身上的砒霜毒性,應該是慢慢一點一點增加的,她的飲食裏應該是被人下了藥,算日期,應該有三個月之久……”

“三個月之前就中毒了?”太後這次的吃驚更大。

梁太醫卻是開口問道:“徐太醫,張太醫,你們可是覺得,死者身上的砒霜是因為曼陀羅花的緣故,被激發出來了?所以才有了兩種毒素同時發作的症狀?”

“正是如此!”張徐兩位太醫異口同聲的應道。

太後聞言,臉色登時更加的難看了,到底是誰!竟然敢在她的慈寧宮內下這麽大一盤子棋!敢毒死她的宮女!

她的目光登時投向了一旁的梁如君,不由的想到,難道是她?

可這個想法才一出爐,便被太後給否決了,這梁如君只是一個敗落的忠勇侯府小姐,如何能有如此之大的人力物力?

可下一刻,她便想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年忠勇侯府可是出過一個貴妃的,無所出。只不過随着先皇過世,那位梁貴妃便幽居內宮一角,做了梁太妃,這些年一直都不問事世,她都快忘記了有這樣一號人物了,莫非,這梁如君有如此之大的能力,是因為梁如君的緣故?

太後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趙靖西出宮卻并沒有用上多長時間,一個時辰之後,他便回來了。

彼時太後已經帶着衆人回到了前頭大殿上,古月華與衆位太醫都被賜了座兒,只有梁如君,依舊跪在那裏,但她臉上的表情卻很鎮定,早已不複剛剛被趙靖西質問的那種心慌意亂。

“靖兒,你可要到了種子?”太後一見兒子,當即便問。

趙靖西甜甜一笑,道:“兒臣出馬,哪裏還能空手而回?”說着,便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包來,遞給了梁太醫道:“這裏放的就是忠勇侯府種的曼陀羅花所結的種子。太醫請看。”

梁太醫伸手接了,又拿出從小蘿身上搜出來的荷包來,兩個一起對比,張徐兩位太醫也湊過去一起查看,過了良久,三人異口同聲道:“回禀太後娘娘,這些種子,其實是一樣的。”

梁如君臉色登時一白。

她沒有想到自家哥哥竟然這樣老實!靖王殿下要,他就給,難道他就不過一下腦子麽?不會撿一些白色的種子給他?

“梁小姐不用懊惱,令兄原本給我的,是另一些種子,不過本王威逼利誘,他就給了我這些。”趙靖西看出了梁如君心中所想,當即涼涼開口解釋,語氣裏滿滿的都是諷刺。

梁如君蒼白的臉上登時出現一絲勉強的笑容來:“殿下說笑了。”

第 293 章 詭異的荷包(下)

太後得到了提醒,當即點頭道:“不錯!正是這樣!”

梁太醫無法,只得上前來替古月華把脈,且是當衆的。

早在太後說話的當口,便已經有宮人上前來,搬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在院子裏。古月華坐在這頭,梁太醫就在那一頭替她把脈,不過古月華的手腕上墊着帕子,倒也無礙。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這兩個人的身上。

梁太醫把的極為認真,良久之後,他才放開古月華的手,站起身來對着太後作揖道:“太後娘娘,微臣已經仔細的替古二小姐把過脈了,她身體并無任何異常,健康的很。只是這幾日似乎很是勞累,需要好好的休養一下。”

太後聽了這話,卻是有幾分相信了。她相信,梁太醫當着她的面兒是絕對不敢說謊的。

這糕點果然是沒有毒,所以古小姐才會吃完身體無恙。

“那,那荷包裏還有什麽不曾?”太後想了想,問道。

梁太醫聞言,拎起那個已經空空如也的荷包仔細的瞧了半響,方才回話:“娘娘。裏面的确是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微臣仔細的看過的,對了,就連這荷包本身的布料上,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他像是早就猜到太後要問什麽,所以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講了出來。

直到這時,太後才算是死心,古月華果然跟這件事情沒有多大的關系!

可是,小梨這幾日一直都伺候的是她,倘若這件事情跟她沒有任何關系,這也說不過去啊!

太後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一旁的趙靖西忽然開口道:“母後,既然已經檢查過了古二小姐的荷包,那是不是應該公平一點?”

太後聞言,登時轉頭瞧了自家兒子一眼道:“你的意思是……”上私豐才。

“很簡單!兒子的意思就是,當日所有在佛室裏呆過的人,身上的荷包。還有包袱等物,都需要檢查!”趙靖西冷冷一笑,轉過了頭瞧向梁如君:“梁小姐,也将你的荷包拿出來如何?”

梁如君聞言,慢慢的擡起頭來。卻與趙靖西的目光不期而遇。她登時心中一凜。

這目光,真的是很冷……

梁如君雖然心酸,但到底還是理智的,當即答道:“殿下說的是,古小姐的東西都已經檢查了,自然就輪到臣女的了。”說着,從袖袋子裏取出一個小小的荷包來。

然而趙靖西卻并沒就此放過她,而是将目光轉向了靜月姑姑:“死的這個小梨是伺候古二小姐的,那麽伺候梁小姐的丫頭是誰?也一并的檢查了罷!”

靜月聞言,當即走到宮人堆裏,将一個滿臉驚慌失措的宮女拖了出來,三下五除二的将她身上的荷包摘了下來,遞給了梁太醫。

但梁太醫卻并未伸手去接,而是道:“靜月姑姑,你将這荷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吧!等下再驗,不然就會與梁小姐的東西搞混了。”

“梁太醫說的是。”靜月姑姑說着,當即走上前去,将從小蘿身上摘下來的荷包放在了另一邊的桌子上。

接下來,梁太醫又是一番仔細細致的檢查,照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緊緊的盯在她的身上。

梁太醫從那荷包裏也翻出一個香囊來,并一條月白色繡水蓮花的帕子,照例剪開,一寸一寸的檢查。

趙靖西在瞧見梁如君的那個香囊之時,臉上的表情登時充滿了諷刺:“上一次梁小姐入宮的時候,推薦任姚兩位姑娘做了與張嫣,王燕飛等人一模一樣的糕點,這一次,你的香囊又是與古二小姐的一模一樣,這可真是巧合啊!”

先前衆人還不覺得有什麽,此刻聽了這話,登時便都發覺了,這兩個香囊,無論是做工,還是料子,竟然都是一模一樣的!

損失掉張嫣這個準兒媳,這一直都是太後心裏面的痛,當初的事情她查了許久都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在其中搞的鬼,可是這世上真的有如此巧合之事麽?上次的糕點也是,這次的香囊也是,這梁如君,到底是有什麽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太後的眸子登時冷了下來!

梁如君聽了趙靖西的質問,心中登時一凜,連忙解釋道:“這個香囊,是臣女的丫鬟親手做的,至于為什麽會與古二小姐的一模一樣,這個臣女卻是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太後眉頭登時一挑。

梁如君心中吓了一跳,卻不肯承認這荷包的由來,當下反駁道:“有可能是古二小姐知道臣女有這個香囊,所以才……”

“請問梁小姐,你這個香囊是什麽時候做的?瞧起來似乎蠻新的。”趙靖西冷笑一聲,慢慢走到桌子旁,伸頭打量了那個香囊一眼,回過頭來道:“可是古二小姐的那個有點舊,卻是用了一年以上的,你剛剛說出那句話來,不覺得誅心麽?”

太後聞言,當即擡眸将桌子上已經被剪碎的古月華的那只香囊瞧了兩眼,顏色雖然鮮亮,但是邊緣部分卻是有着磨損的痕跡的,這的确是一個用了一年以上的香囊,否則不會這樣。她再轉頭瞧了瞧梁太醫捧在手裏的梁如君的那個香囊,卻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個新的荷包。

到底誰真誰假,一眼就看破。

太後瞧清楚這些之後,登時冷了臉:“梁小姐,這件事情你怎麽解釋?”

梁如君暗暗後悔,她萬萬沒有想到趙靖西的觀察竟然會如此的細微!竟然連這個也注意到了!這荷包是她匆匆趕制的,當然沒有古月華的那個舊了,原本她以為面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一點,可是卻被趙靖西一言點破,現在太後又質問起來了,她究竟要怎樣回答才好?

沒有時間來給她做多餘的考慮,梁如君到底是功于算計之人,她是清楚自己考慮的時間越多,太後的疑心就越重的,所以,幾乎是在太後話音剛落的瞬間,她便猛然低下頭道:“回太後娘娘,臣女剛剛并未仔細的去看古二小姐的那個荷包,只是覺得她與臣女的荷包很像而已,所以臣女才會有此想法,不想卻是誤會了古二小姐了,臣女的這個荷包,繡樣是從京都的一個繡莊裏買下的,想來古二小姐也是從那裏買的繡樣吧?這可真是巧了。”

但這一次,古月華卻是不肯配合她,她輕輕一笑,道:“梁小姐,你說錯了,這荷包的花樣是我自己親自畫出來的,荷包也是我自己親手做的,我的家裏,至今還保存着花樣,只是不知道,梁小姐你從哪個繡莊裏買的花樣啊?竟然跟我想出來的一模一樣,真是受教了!”

梁如君聞言,心中不由的一凜,然而她只能裝做鎮定的樣子來道:“那可真是巧了,我是從錦繡山莊裏買來的花樣。當日還花了一兩銀子呢!”

“這個簡單,只要現在立刻派人去錦繡山莊裏将賬本調出來,就能知道梁小姐是那一日在繡莊子裏買的花樣了。”趙靖西聞言,登時笑了起來,他側頭瞧了梁如君一眼道:“只是不知道梁小姐是在那一日買的花樣?說出來也好核對。”

梁如君聽了此話卻是鎮定起來了,當即脆聲答道:“奴婢是三個月之前派貼身丫鬟翠雲去錦繡山莊裏買的荷包,殿下大可以去查。”

古月華笑盈盈的開口道:“那麻煩殿下也派人去奴婢家中,去取那個奴婢一年前就畫好的花樣。上面注明是有日期的。”

她們兩個人全都信誓旦旦,太後瞧着,登時便糊塗了,她不知道哪個說的是真的!哪個是假!

然而趙靖西卻是一口就應了下來,側過了頭,瞧了梁如君一眼道:“那錦繡山莊的幕後老板是誰,本殿下也是會一并檢查的,梁小姐,最好不要讓本殿下查出,那是你們忠勇侯府的産業。”

梁如君聽了這話,眸子登時一縮!

然而太後卻是有些遲疑:“靖兒,你派個人去查正事兒就行了,何必要查幕後老板?這對咱們的事情有什麽關聯?”

“母後,梁小姐說了這麽多,就跟真的一樣,倘若那幕後老板是忠勇侯府,這豈不是她提前僞造好的證據?”趙靖西挑眉道。

太後聞言,登時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這時,梁如君卻是忽然跪下來道:“靖王殿下,您不用查了,臣女認罪就是。那錦繡山莊的确就是忠勇侯府的産業!”

太後聞言倒是一愣,她不可置信的瞧了梁如君一眼,問道:“靖兒猜的沒錯,那是你家的産業?”

她忽然就明白了,一定是這梁如君一年以前不知道從那裏瞧見了古月華的香囊,見繡的漂亮,便留了心眼子,照着圖樣弄了一份在自己家的山莊裏出售,她自己身邊也帶了一個這樣的香囊,今日兩個人撞在一起,便也不是什麽奇怪之事了。

只是這梁如君的做法,卻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

太後想明白之後,對梁如君就更加的瞧不上了,她怎麽就蠢的給敏兒找了一個這樣的兒媳?她如何能配的上敏兒!

只是,她卻也因此而放棄了懷疑梁如君。

“罷了罷了!荷包的出處就先不用管了,梁太醫,你查了這麽久,梁小姐的荷包裏可有東西?”太後轉過了頭對着梁太醫問道。

“回太後娘娘,這個荷包裏也都只是一些香料,并無毒粉之類的東西。”梁太醫連忙答道。在這短短的功夫裏,他已經将梁如君的那個荷包也拆開檢查了。

太後聞言,當即點點頭道:“好了,既然無事,那你就去查一查小蘿的東西吧!”

可就在此時,梁太醫皺眉道:“梁小姐,請問這個帕子是您的麽?”說着,舉起了那塊月白色繡荷花的帕子來,那布料是綢緞的,不是一般人能夠用的起的。

“是臣女的,怎麽了?”梁如君緩緩道:“不過這帕子臣女在今日曾經借給過小蘿用過,她剛剛才還給臣女。”

梁太醫聞言,立刻放下帕子,拿起了小蘿身上解下的那個荷包,更加慎重的檢查起來。

太後聞言,不由的驚訝道:“梁太醫,怎麽了?”

“回娘娘話,那條帕子上,有金盞花與曼陀羅花的香味,這其中一種,都有毒。”

有毒兩個字一下子就傳入了太後的眼中,她眼睛一亮,立刻吩咐道:“查!給我快點查!”

就在這時,一旁小蘿的臉上忽然就出現一絲驚恐之色來,她好像明白了什麽,不由的轉頭不可置信的瞧了梁如君一眼。

古月華自從梁太醫說出有毒一詞之後,一直都在關注小蘿的表情,所以這一幕全數被她給看了進去。這讓她不由的想起了梁如君剛來的那一日。

當時她靠在佛室外頭的欄杆上對遠眺望,梁如君曾站在她身邊與她說了一會兒話。她走了以後,古月華便發現自己身上的香囊被人給掉包了。

她是懂醫術的,自然立刻就聞出了那香囊裏有曼陀羅花的種子,那可是劇毒之物,人只要吃上一點點,就會暴斃而亡。從那時候起,她便知道梁如君要算計她。

但古月華按兵不動,她在後來的兩天裏,找個機會悄無聲息的将那個香囊又與梁如君的掉了包,換回了自己原本的那一個。

原本,她是想要梁如君自食其果的,可是在梁太醫說出那個荷包無毒之時,古月華就立刻反應過來了,梁如君太狡猾了!她将那個荷包又與小蘿交換了!

所以,小蘿才會流露出那樣驚恐的表情來,因為她也猜測到了這一切!

梁如君卻是一臉平靜的站在那裏,她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小蘿會反咬自己一口!

古月華瞧見她的神情,不由的暗暗在心裏嘆息了一口氣,這姑娘人才啊!如此臨危不亂,當真是好本事!

梁太醫将小蘿荷包內的東西全數翻倒出來,發現裏面居然也有一個與梁如君身上一模一樣的香囊!而且,也如古月華似的,裝了幾塊糕點。

梁太醫拿起那個荷包仔細的聞了聞,十分肯定的道:“太後娘娘!兇手找到了!就在這香囊內!這裏頭裝着曼陀羅花的種子,有劇毒!”

然而太後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頭,而是香囊本身,好半天她才喃喃道:“你們誰能給哀家解釋一下,為什麽你們三個的荷包一模一樣?”

第 292 章 詭異的荷包

趙靖西聞言,臉上卻是淺淺的笑了:“母後,兒子只是想你了,所以才進宮來瞧瞧。”說着,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好奇的問:“這裏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一個個的精神都是如此緊張?”

太後聞言。面上登時出現一絲凝重之色來:“昨兒個伺候古二小姐抄寫經書的宮女今日暴斃了。”

“哦?單單就只是伺候她的宮女暴斃了?”趙靖西聞言,不由的挑了挑眉道:“那麽母後還派的有人抄寫經書麽?”

“有,忠勇侯府的梁小姐。”太後淡淡的應了一聲,眉宇深沉,臉色凝重。血濺佛堂,宮女暴斃,兇手是抄寫經書的人其中的一個,這樣的事情想想就糟心,她怎麽可能會有絲毫喜色?別不僅沒有給兒子增添福壽,還減了也說不定呢!

這兩個女子抄寫的經文,都是不能用的了。不管抄寫的有多麽的好!

太後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

“忠勇侯府的小姐?”趙靖西聽了這話,像是才知道梁如君也進宮了似的。他慢慢轉過身來,朝着一直低垂着頭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的梁如君看去,眸光深沉,語氣卻客氣的不得了:“梁小姐,原來你也進宮了?”

第一次跟趙靖西搭上話,梁如君心中小鹿亂跳,她紅着臉低不可聞的應了一聲道:“是。”

趙靖西登時邪邪的笑了一下。卻好似剛剛才想起來似的補充道:“錯了。皇兄已經下旨讓梁小姐你與我大哥訂了婚,本王應該喊你嫂嫂才對!”

這聲嫂嫂一出,梁如君的一張粉面頓時變得刷白!她哆哆嗦嗦的站在那裏,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太後被小梨暴斃的事情弄的心有餘悸,此刻瞧見梁如君慘白的臉色,卻是不由的譏諷道:“怎麽?梁小姐,瞧你臉色不正常,你是不是對哀家選你做敏王妃有什麽意見哪!”

“臣女不敢!”梁如君聞言,登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太後冷哼一聲道:“諒你也不敢!”說着,她轉過了頭,瞧着兒子道:“靖兒。你既然來了,那就一起進去吧!也能替哀家瞧瞧,這到底是誰做的孽!”

“兒臣樂意之至。”趙靖西連忙道,說着,他便走上前去,攙扶着太後的手。母子兩個打頭進去了。

古月華沒有多想便跟在了後面,小梨的死根本就不關她的事,她沒什麽可擔心的。

梁如君走在最後面,她還沒從趙靖西的惡言惡語中反省過來,內心之中痛不可抑。她擡起頭來瞧着眼前的古月華,簡直恨不得沖上去一刀殺了她!

要不是這個女人,趙靖西會對她如此冷淡麽!

梁如君一點也咽不下去這口氣,但她卻将這筆賬算在了古月華的頭上,對于趙靖西,她卻是一點苛責也沒有。

很快,衆人便一一進入到佛室。

從門口到佛堂前,兩邊都筆直的站着宮人,她們面無表情的守着,而在佛堂的最下面,卻停放着一具屍體,用白布蓋着,衆人還沒走到近前,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氣。

古月華登時皺了一下眉頭,除了血腥氣,她好似,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馨味兒,而且這個味道距離自己很近……

她不動聲色的低頭瞧了一眼身上帶着的荷包,就在這時,一直走在她身後的梁如君忽然開口道:“古小姐,您在瞧什麽?”

這話一出,走在前面的太後與趙靖西立刻回過了頭。

古月華還來不及放下荷包,她的動作便被屋中幾個人瞧的是一清二楚。但她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而是淡淡一笑,十分歉然的道:“這屋中的血腥氣實在是太濃了,臣女有些不适應,所以才拿出了荷包,既是犯了忌諱,那臣女将荷包收了便是。”說着,便想将荷包重新塞到袖袋子裏去,可就在這時候,太後忽然開口道:“慢着!”

古月華停下手中動作,十分不解的瞧着太後,卻聽見她對着一旁的靜月吩咐道:“你去将她的荷包拿過來!請太醫驗證一下!”

“是!娘娘。”靜月也知道事關重大,所以她沒有為古月華求情,而是低頭走過去說了聲:“古二小姐,得罪了。”便伸手将她手中的荷包接了過去。

在這個過程裏,太後已經另外吩咐了人去請太醫。

古月華站在那裏,臉上不見絲毫慌亂。

但是一旁的梁如君卻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就在她笑的最為燦爛,最為得意的時候,趙靖西忽然轉頭朝着她看了一眼,那眼神冰冷,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梁如君登時怔住了。

然而趙靖西卻已經扭過了頭看向別處,剛剛那一幕,仿佛是梁如君的幻覺。

她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那邊太後卻已經走到屍體前一丈遠,沉聲對着宮人吩咐道:“來人,揭開!”

但就在此時,趙靖西卻忽然開口道:“母後!您年紀大了,這件事情就讓兒臣來做吧!倘若等下看到了什麽難受的情景,母後您會承受不住的!”

“不,哀家要親眼看一看,小梨她到底是怎麽死的!”太後聽了趙靖西的話,登時搖搖頭道:“倘若是一般的宮人暴斃,那麽母後絕對不會親自徹查此事,只需要給底下人來做就是了,哀家只聽一個結果就好。可是,這一次卻不同,她是死在哀家的小佛堂裏的!”

“這佛堂是哀家為了你死去的大哥親自監督宮人們建造的,這麽些年來總是為他祈福,可是今日,這裏面卻死了個人,不查個清楚明白,本宮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此言擲地有聲。

趙靖西聽了這話,愣愣的瞧了太後幾眼,見勸不住她,也就只好由着太後了。

兩邊宮人得到示意,當即走上前去慢慢的揭開了蓋在小梨身上的白布單。

底下躺着的人果然是小梨,她已經死去,但雙目卻是圓睜,在那瞳孔裏還有鮮血往外淌,淌的滿臉都是,這時候,血跡已經凝固。

這幅死相,的确是有夠吓人的。

太後只瞧了一眼便連忙側過頭去,嘴裏直念阿彌陀佛。趙靖西也是不忍的側過頭去。身後梁如君已經差一點就哭出聲音來了,但是古月華的雙目卻是緊緊的盯在暴斃的小梨身上,神情若有所思。

“她怎麽死的這樣慘?”良久之後,太後才嘆息着道:“真是超乎了哀家的預料!”

趙靖西連忙道:“母後,請節哀,您保重身子要緊!”

太後沖着小兒子勉強一笑,卻是轉過了頭,語氣嚴厲道:“太醫怎麽還沒到?”

“娘娘!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到!”靜月連忙解釋道。

太後轉過了頭,對着宮人吩咐道:“将白布蓋上去吧!等下讓太醫來驗屍。”

很快,小梨那面目猙獰的屍首便被白布單盡數遮掩了。

太後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了,挽着兒子的手臂便走了出去,古月華與梁如君都跟在後面。

等到了外頭,太後擡眸瞧了瞧這座已經存在慈寧宮有十幾年歷史的佛堂,眼神裏很是複雜:“等這件案子了了,就封了這裏吧!哀家是再也不想來這裏了。”

她不過是叫兩個千金小姐前來抄寫佛經為死去的大兒子祈福,原本是好事一件,誰能預料到事情最終會發展成了這個樣子?她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太後心中悲痛,所以在瞧向古月華與梁如君的時候,眼神都很不善。

尤其是古月華。梁如君的未來都已經被她捏在手裏了,可是古家的這個二小姐卻是有皇帝在身後仰仗,她暫且還奈何她不得……

要不,就讓靖兒娶了她?日後她想折磨她,也就方便多了。

太後剛一有這個想法,便被她給打消了,不行!她不能為了一個古月華,而損失掉她最愛的小兒子!

趙靖西瞧着她母親眼裏的哀傷神色,對于梁如君的怨恨卻是更加的深了,他是絕對也不相信古月華會是幕後殘害小梨的人,那麽真兇只有一個!那就是梁如君!

在這一瞬間,趙靖西簡直認為他當初哄勸太後立梁如君為敏王妃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了!這樣心思歹毒的女人,守寡怎麽能夠?她真是該死!

三人剛出佛堂沒多久,外頭便急匆匆的趕來幾個人,正是太醫院的太醫到了。

太後沒有遲疑,立刻就打發了兩個太醫進去驗屍,剩下一個醫術最好的梁太醫,她卻是對着靜月吩咐道:“剛剛那個荷包呢?拿給太醫來檢驗檢驗!”

說的,自然就是古月華的那個荷包了。

靜月沒敢遲疑便将荷包交給了梁太醫,她甚至沒有敢去瞧趙靖西的臉色。但是她知道,此刻自家的小主子內心之中一定是充滿了擔憂。

古月華站在那裏,臉上還是面無表情。

梁如君的目光卻是閃了閃。

在衆目睽睽之下,梁太醫伸手接過靜月姑姑遞給他的荷包,慢慢打開,從裏面卻是抽出一個香囊,那香囊做成了心形,靛藍綢子做底,上繡牡丹花兒,瞧着十分精致,梁太醫将香囊舉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微微的閉上了眼睛。

太後有些焦急,不由的開口問道:“梁太醫,這是怎麽回事?”

梁太醫聞言,登時轉過了身子,他瞧了太後一眼道:“娘娘,臣聞着這香囊像是沒有異常,裏面的香料都是些丁香、公丁、公丁香,茴香等物品,不過為了保險期間,還是請人拿一把剪子來,下官親眼瞧過了,才能知道是不是只有這些。”

太後聞言,當即一揮手,靜月聞聲退下,不出一刻鐘,便拿了一把橙黃的剪子來。

梁太醫接了,當着衆人的面兒,将那香囊剪開了。他将剪子遞還給靜月姑姑,自己仔細的檢查那裏面的香料,四周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他的臉上。

良久之後,梁太醫才擡起頭來對着太後禀報道:“回太後,這香囊內沒有任何毒粉或者是違禁的藥物,都是些尋常的香料。”

“真的?”太後有些将信将疑。

梁太醫點點頭,道:“娘娘倘若不信,大可以等裏面那兩位太醫出來,讓他們也檢驗一番。”

“罷了罷了!”太後聞言,當即擺擺手道:“你梁太醫的醫品與人品,本宮還是信的過的。”說着,她頓了頓道:“那個荷包裏,除了這個香囊還有什麽?”

梁太醫聞言,當即伸手在那荷包裏掏了起來,結果卻掏出了幾塊梅花酥餅。

古月華見狀,當即不好意思道:“回太後娘娘,這是臣女從家裏面帶來的糕點,原本是在馬車上吃的,結果沒吃完,臣女給忘記了,所以……”

太後聞言,冷冷一笑,道:“古二小姐,你這是害怕進了宮以後,本宮會讓你餓肚子麽?真是愚蠢!”

“臣女不敢!”古月華連忙低頭道。

然而太後卻不理會她,只是轉過了頭,對梁太醫道:“你檢查一下,看這酥餅裏面可有毒藥?這畢竟是從宮外攜帶進來的東西,不檢查一下本宮不放心。”

“是,娘娘。”梁太醫聽了囑咐,當即低頭檢驗起來,過了片刻,他便擡起頭來道:“回娘娘,這糕點也是無毒的。”

然而太後卻不肯相信,問道:“梁太醫,這麽快你就檢驗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古月華卻忽然開口道:“回禀太後,臣女願意當衆吃下這些梅花餅,以證明它是無毒的!”

“當真?”太後聽到她這樣說,倒是愣了一下。

古月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太後當即道:“好!古小姐有此魄力,敢當衆吃下這些糕點以證明自己的清白,本宮佩服!”

“謝太後誇獎。”古月華淡淡道,說着,便走上前去,從梁太醫手裏的帕子上拿了一塊糕點,毫不遲疑的吃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臉上,等着看她的反應。

然而古月華卻是絲毫也不懼怕,吃完一塊,她又伸手取了一塊!

梁如君的眸子忽然便幽深了起來!

只有趙靖西,他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來。上私在巴。

別人不知道,但他卻是知道的,古月華肯定是餓了,所以才會說出吃下糕點這樣的話來!衆人都緊張不已,只有他看出來了古月華吃的香甜無比。

不會兒,梁太醫帕子上放着的四五塊糕點都被她吃下了肚。

梁如君這時候卻忽然怯生生的開口道:“梁太醫,您不替古小姐把一下脈搏麽?萬一她身體有什麽不适……”

第 291 章 暗潮洶湧(3)

但梁如君卻站在那裏不走,她靜靜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道:“沒事,我陪着你一起等吧!咱們既然是一起出來的,那還是一起回去的好。”

“請便。”古月華淡淡說了兩個字便扭過了頭。

剛剛在飯桌上,她之所以沒有去接梁如君遞給她的那雙筷子,卻是因為以她的靈敏。早就嗅到了那筷子上有着一股淡淡的甜馨味道,雖然很淡,但卻還是被古月華給聞到了,以她的聰明靈秀,自然能猜測到那筷子上已經被人下了藥。

雖然不至于是毒藥,但也絕對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不僅如此,她用餐的碗沿上,自己面前的菜品裏,也都有這種味道,古月華在用餐的時候,一一小心的避開了這些雷區,沒有讓自己絲毫中招。但她心裏面卻是因此而明白。這位梁如君自從上一次用餐之後。便一直的都将她當做了敵人,更何況如今梁如君被太後賜婚,做了敏親王妃,後半輩子被毀掉了,她心裏面将這些賬都算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她才會迫不及待的在皇宮裏,在太後的慈寧宮裏面就急着對她下手!

想明白這些。古月華登時全神戒備了起來。

當然,她也沒有忽略另一點,這個梁如君,竟然是個用毒的高手!那麽她以後,就要更加的小心了。

就在這時,梁如君卻忽然的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瞧了古月華一眼,臉上的表情很是玩味。

古月華鎮定自若的回給她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沒一會兒,小梨便抱着那個長形的盒子從裏面走了出來,這一行四個人,這才一起往佛室走去。

等進了門。兩個人分別落座,兩個人貼身伺候的宮女也各就各位,可就在此時,小梨卻忽然尖叫一聲道:“呀!小姐,怎麽會這樣!”

古月華低頭一看,卻發現原來自己桌子上的碩臺不知道什麽時候打翻了。裏面的墨汁全都撒在一旁她抄寫的工工整整的那一疊經文上,幾乎全部浸透,這書稿,眼看着是完蛋了。

古月華瞧見這一幕,心中狠狠的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她便鎮定了下來。

但是小梨已經吓的花容失色,快要昏過去了,這件事情要是被靜月姑姑知道了,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就在這時,對面的梁如君忽然開口道:“古小姐,書稿毀了不要緊,你之前不是抄寫了兩份的麽?這一份放在這邊我并沒有用,如今還給你吧!”說着,便示意小蘿将剛剛放置在案子上的那一摞書稿拿下來交換給了古月華。

書稿還沒有遞到面前,一股淡淡的甜馨香味便迎面撲來。

古月華心中警鈴大作,她沒有伸出手去接那一摞的書稿。

梁如君歪着腦袋笑道:“古小姐,你怎麽不要?”

古月華淡淡對着小蘿道:“你将書稿放在這邊案子上吧!我接着往下寫就是了。”說着,在矮幾前的蒲團上坐了下來。

小蘿眸子閃了閃,卻是沒法子,只好将那書稿放在了一旁的案子上。

古月華吩咐小梨将那些個毀掉的書稿處理了,将桌子收拾幹淨了,這才重新攤開宣紙抄寫起經文來,她從昨兒個開始寫到今天,已經寫了不少,速度也提高的很快。

但是等她開始寫起來的時候,小梨卻有些驚訝,因為她發現,古月華是從頭開始抄寫起來的!

但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詭異了,她沒有吭聲。

但梁如君卻好似長着一雙透視千裏眼,只擡頭看了一眼,她便發現了這一切,但她也沒有開口說什麽。

整個佛室裏頓時安靜下來,只聽的見毛筆劃過紙張的刷刷聲。

……

錦瑟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巨大的噩夢,在夢裏她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厮給綁架走了,在最緊要的關頭,她急的想大聲叫喊,可是無論怎樣,她都喊不出聲來!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有一張獰笑着的臉湊近了自己,錦瑟氣恨不已,猛的揮舞拳頭,一拳砸在那個人的臉上!

手掌裏傳來清晰的痛感,以及一聲悶哼,錦瑟猛的睜開了眼睛。

哪裏還有什麽獰笑着的小厮?她分明是呆在侯府的一間屋子裏!

而眼前,站着一個捂着子,滿臉猙獰的男子,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錦安候府的世子古潇安!

錦瑟這一下子震驚太過,直接吓的快要昏厥過去:“世子爺,你怎麽會在這裏?”

古潇安放下捏着子的手,雙眼邪魅的在錦瑟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眼,冷笑道:“這應該是本世子問你的話吧?你怎麽會出現在我的房間內?”

“你,你的房間內?”錦瑟聽了這話,登時轉頭往四周瞧了瞧,當她發現這屋子裏到處都是華麗裝飾的時候,她登時急了,連滾帶爬的就要下床,但是她的雙腳還沒挨地,便被古潇安一把給抓住了:“你想往哪裏走?”

“世子爺!這是您的房間,不是奴婢該呆的地方!奴婢當然是離開!”錦瑟急急的想要甩開古潇安逃出去,可她一個身子纖弱的女子如何能夠撼動得了古潇安這樣身強力壯之人?

古潇安一把抓住她往床上甩去,一邊甩一邊道:“錦瑟,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進了這裏你還想走?還是乖乖的服侍本少爺吧!要是你伺候的爺舒服,日後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

“呸!”錦瑟聽了這話,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還朝着古潇安狠狠的吐了一口痰道:“府裏面都說當初的秋蘭是鬼迷心竅了,竟然敢誘惑你這個大少爺,我看實際上是你強迫的她吧?秋蘭死的可真冤啊!”

古潇安一側頭,便避開了錦瑟的口水,聽了這番指控,他邪邪一笑,撲上去一壓住錦瑟道:“是這樣又如何?不是這樣又如何?反正你今兒個是逃不脫我的手掌心了,錦瑟,你就人認命了吧!這輩子,你只能是本少爺的!”

“休想!”錦瑟破口大罵道:“禽獸!你放開我!”

然而古潇安聽見這句禽獸,卻更加的興奮起來了,他低頭狠狠的在錦瑟細如白瓷一般的臉蛋上啃了一口,意猶未盡道:“我就是禽獸了又能怎樣?過了今日你不還得要老老實實的服侍我這個禽獸?想開點吧!這樣你還能少受一點罪。”說着,他便伸手去扒錦瑟的衣裳。

錦瑟大駭,拼命的掙紮,可是她越掙紮,古潇安就越興奮,他像是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一根繩子來将錦瑟的雙手捆了起來,又牢牢的壓制着她的雙腿,騰出一只手來去解衣扣。

錦瑟瞧見了他眼中燃燒着的情欲之色,登時覺得一陣陣絕望,她守了這麽多年的處子之身,難道今日就要毀在這個禽獸的手底下麽?過了今日,夫人就會沖到落梅居裏去,讓人狠狠的揍她一頓,再散播一些她勾引世子爺的謠言,她這輩子還有什麽活頭?沒的還連累了小姐!

當真是生不如死……

錦瑟想到此處,卻見伏在她上方的古潇安已經低下頭來準備親吻她的嘴唇,她想也不想的猛的用力一咬,當嘴裏一股濃濃的甜腥味道傳開來時,她昏了過去!

古潇安上一刻還志得意滿,可是下一刻,他便眼睜睜的看着錦瑟在他面前咬舌自盡了!

他反應慢了板拍,等伸手掰開錦瑟的嘴角之時,卻看到了滿嘴的鮮血!

“啊!——”古潇安尖叫一聲,當即從床上連滾帶爬的奔下來,然後跌坐在了地上。他心裏面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錦瑟死了!她死了!這下要怎麽辦?

古潇安六神無主,猛的從地上爬起來沒命的往外奔去!

床上躺着毫無生氣的錦瑟,仿若失去了生命一般。

……

晚上的時候,太後終于沒有再讓古月華給她做菜,她吃的是禦膳房送來的飯食。

古月華樂的清閑,晚餐她吃的也不多,只匆匆的扒了幾口便返回去繼續挑燈夜讀,梁如君有樣學樣,古月華如何做,她就如何做。

如此只過了一天半的時間,兩個人便一起抄寫完了一整本的法華經。

呈給太後過目了之後,她很是滿意,終于大發慈悲的宣布不用再抄寫經文了,兩個人抄寫的經書都能用。

這一次,不僅僅是古月華暗地裏松了一口氣,就連梁如君也是如此。

兩個人這一天也沒離宮,而是在慈寧宮內陪着太後坐了坐。

但私底下,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再答過腔。

佛室裏的矮幾蒲團等物,都有宮女前來收拾。

熟料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

靜月姑姑急匆匆的從外頭走進來,對着太後禀報道:“娘娘,出事了!剛剛派去佛室裏收拾東西的小梨突然暴斃!”

太後正在喝茶,聞言登時吃了一驚!手裏的茶碗都沒有拿穩,差一點摔在地上,不過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請太醫驗看過了麽?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古月華聽到小梨暴斃,登時狠狠的吃了一驚,她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坐在自己對面的梁如君,卻見她正好也露出了滿臉的驚詫神色。

靜月聽了太後問話,當即恭敬答道:“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

太後沉默半響,忽然擡頭道:“不要讓人去動佛室內的東西!哀家親自去看看!”

靜月姑姑連忙走上前去,一把攙扶着太後。

兩個人快要走出大殿門的時候,太後忽然猛的一下子轉過頭來道:“古二小姐,小梨這幾日一直都是貼身伺候你的,這次她出事,你不準備去看看麽?”

這個時候,她這兩天來對古月華所産生的幾分好感全都随着小梨的死消失殆盡了。一張保養得意的面孔上面無表情。

古月華聽着太後的語氣便明白了這樣的事實,她深深的在心裏面嘆息了一口氣。

梁如君!

她只是小心翼翼的避開她的算計并未反擊,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步步緊追!

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古月華深吸一口氣,對着太好禀報道:“回娘娘話,臣女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梁如君也走過來道:“回禀太後,這兩日小梨對臣女也十分的照顧,按照道理來講,臣女也是該去看看的。”

“你們不用謊!小梨慘死,誰也脫不了幹系!”太後回過頭來冷冷的瞪了古月華與梁如君一眼,由靜月姑姑攙扶着往外走去了。

古月華垂着頭跟在後面。

梁如君走在最後面,她的頭頸低垂,沒人看到她眼中露出的一絲冷笑。

過了今日,這個勾引了靖王殿下的古二小姐就要從雲端跌下來了,這怎麽能不讓人高興?

至于自己,原本就生活在地獄裏,又有什麽好在意的?

古月華心裏面卻是一直都穩穩的,不管今日遇到什麽樣的情況,她根本就不害怕!

很快,衆人便來到佛室門前,太後正要跨進去,外頭卻有宮人急匆匆的奔過來大聲喊道:“太後娘娘!靖王殿下求見!”

太後聽見這話,登時便停了下來,她慢慢的轉過身來道:“靖兒來了?宣!”

“是!娘娘!”宮人應了一聲,當即飛奔而去。

梁如君卻是猛的擡起頭來,朝着古月華的方向望了一眼,唇畔當即勾起一個冷冷的笑容來。

這邊剛出事,他就進宮了,可見,這位靖王殿下對于古二小姐是多麽的挂念……

梁如君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能忍住胸腔裏猛然升騰起來的妒忌,面色平靜的站在那裏。

古月華聽見趙靖西來了,心中卻是一暖。

他來了,那她就更不用擔心了。

古月華心中就是有這樣的信念,從不動搖。

太後估計也猜測到了一些,臉色有些陰沉,但礙于趙靖西已經有兩日不曾進宮了,她自己也有些想念,因此,便沒有發火。

衆人靜靜的等待着,沒過多久,一個俊美無匹的少年男子便大踏步從外頭走了進來,不是趙靖西又是誰?

梁如君原本是低垂着頭的,此時卻是抑制不住的擡起頭來,飛快的瞧了一眼那走進來的男子,眼中流露出一絲癡迷之色來。上長狂弟。

“兒臣參見母後!”趙靖西走到衆人面前,當即跪下來請了個安。

“靖兒!快起來吧!今日怎麽想起來進宮來了?”太後伸手将兒子拉起身,慈愛的問道,從她的眼裏,看不到半絲暴風雨即将來臨的氣息。

第 290 章 暗潮洶湧(2)

小蘿吓了一大跳,連忙轉身道:“靜月姑姑,您聽奴婢說……”

“說什麽說?”靜月怒道:“娘娘吩咐的你伺候梁小姐,你卻膽大包天的跑去古小姐那裏做什麽?這不是玩忽職守是什麽?小梨,你過來!繼續伺候古小姐去!”

聽了訓斥,那個從昨晚上起便開始伺候古月華的小宮女立刻從梁如君那裏站起身來回到了古月華身邊。小小的圓臉上帶着一絲驚恐之色:“靜月姑姑,奴婢不好故意的,只是梁小姐她今日才來,有許多事情不懂,所以……”

“沒那麽多所以!”靜月厲聲打斷她道:“太後娘娘怎麽安排,你們就怎麽做!不聽命令的人,是要受到懲罰的,來人,将小蘿拖下去,杖責二十!”

話音剛落,從門口便沖進來兩個太監來,伸手就去拉小蘿。吓的她尖叫一聲,忽然撲上前來一把死死的抱住了古月華的雙腿,淚流滿面道:“古二小姐,您說句話呀!您要是不同意,奴婢也沒那個膽子跟小梨對換啊!”

古月華真的是很想一腳将她踹飛,這宮女剛剛在進來的時候,眼睛就一直的往她這邊瞄。梁如君一叫她做什麽,她就推說自己不會,讓後可憐巴巴的轉過身來問小梨,一句接一句的,吵的古月華煩,便叫她們兩個對換了,因為她這邊幾乎不用宮女做什麽。

沒想到此刻被訓斥了,要打板子了,她卻賴上了自己!她怎麽不去賴梁如君呢?

古月華抽空瞄了梁如君一眼,沒有錯過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一絲幸災樂禍。

古月華接觸到這樣的目光,臉上的怒氣便慢慢的消散了。她轉過了頭,瞧了靜月一眼道:“姑姑,小蘿說的不錯,由于是剛來的,她什麽都不會,所以一直都在問小梨到底應該怎麽做。臣女嫌麻煩,也覺得應該幫助梁小姐一把,所以就叫她們換了。”

梁如君也在一旁随聲附和道:“對不住,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她恰到好處的将一個弱不禁風,且傻白甜的白蓮花表現的淋漓盡致。要是古月華不知道她做過的那些事,還真的是會這樣的梁如君産生同情之心。

“真的?”靜月聽了這話,登時狐疑的轉頭瞧了小蘿一眼,道:“你既然什麽都不會,那還搶着跑這裏來伺候什麽?這宮裏面多的是在佛室伺候過的宮女,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回去吧!我禀明了太後,重新換一個人過來就行了。”說着,便揮揮手示意侍衛将小蘿拖走。

“姑姑!奴婢已經學會了!已經學會了!”小蘿看到自己要被帶走,她千辛萬苦才争取到的這個機會就如此的泡湯了,她十分的不甘心,當即大喊大叫起來。

古月華面無表情的瞧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已經學會了?”靜月疑惑的問。

小蘿當即點頭如搗蒜:“學會了!再也不用麻煩別人了!”

“那好。”靜月示意侍衛放開她,瞧着小蘿道:“現在你知道自己應該伺候誰了?”

小蘿點點頭,擦了臉上淚水,慢吞吞的走到梁如君的矮幾前站好。

靜月見她終于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當即轉身對着小梨道:“你去伺候古二小姐去吧!記住,你這三天裏一步都不能離開這裏!”

“是!姑姑!”小梨當即應道。

靜月這才轉過頭來對着古月華道:“古二小姐,太後娘娘有請,走吧!”

“太後請我?”古月華登時詫異的擡起頭來。

靜月微微一笑,道:“娘娘說,古二小姐從昨夜到現在一直筆耕不辍,十分辛苦,所以請您出去逛一逛。”

“那麽有勞姑姑了。”古月華并不想多說什麽客套話,因為即便就是她說了,待會兒也是要去見太後的,既然如此,那她何必要浪費口舌?

兩個人相攜走了出去。小梨自然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古月華的案子前。

梁如君擡起頭來打量了一下消失在門口的兩個人,緊跟着又若無其事的低下頭去仔細的抄寫經文。

她是從頭開始抄寫的,即便是古月華出去一兩個時辰,她也是追不上的。

但是站在一旁的小蘿,心裏面可不是這樣想的了。

她瞧着古月華案子上放着的那厚厚一疊抄好的經書,眼眸閃了閃。

話分兩頭。

古月華來到太後的寝宮裏,剛跪下請安,太後便擺擺手道:“你起來吧!古二小姐,你的手巧的很,哀家今日沒什麽胃口用膳,你可會做一兩樣新鮮的菜品讓哀家嘗嘗?”

做菜?

古月華擡眸瞧了太後一眼,忙道:“臣女微末手藝,既能入太後法眼,那是臣女的萬幸,只是不知,太後您今日大概是想吃些什麽?臣女有了大致的方向,才好做菜。”

她竟然沒有絲毫驚訝與狂喜。

太後瞧見了古月華的表情,心中的贊嘆更多了幾分,但依舊的面無表情:“你随意的弄吧!只是那些葷菜就不要弄了,哀家不喜歡吃那些油膩膩的菜色。”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中對于待會兒做什麽菜色心中已經有了底子,她當即點點頭道:“是,太後娘娘。”

靜月當即道:“古二小姐,您跟奴婢來吧!如今午膳時辰已過,娘娘還什麽都沒吃,您可要抓緊時間了。”

“臣女多謝姑姑提醒。”古月華連忙道。

她随即,跟在靜月身後便去了廚房。

……

錦安候府,落梅居裏。

因為古月華不在,最近落梅居裏的幾個小丫頭都覺得人心惶惶的,每個人都在心裏面祈禱着自家小姐平安歸來,除了去廚房領一日三餐之外,很少在府中走動。倒是越發的在這侯府內沒有存在感了。

錦安候倒是上門了一次,但是古月華不在,他便沒有再來,琉璃瞧着,卻是發現他眉宇之間的愁思卻是逐漸的加重。

想來,侯爺是真的擔心她們家小姐吧!

琉璃感嘆着,心中卻是有了一絲欣慰,真好,這諾大的侯府之中,終究還是有一個人是真心地對她們家小姐好。

這一日,卻是紛紛揚揚的又下起了大雪,偏巧輪到錦瑟去廚房領飯,琉璃幾個對她叮囑一番便放她出門了。

錦瑟穿着厚厚的棉襖,裹的嚴嚴實實的便出門了。好在落梅居的位置與錦安候夫人住的驚鴻院不能比,位置有些偏頗,但卻恰好離大廚房很近,平日裏只需要一刻鐘便能走一個來回,今日下雪,錦瑟便走的有些慢了。

從廚房領了飯,被熱氣一哈,錦瑟便覺得身上有些冷,所以返回的路上,她便不由的加快了步子。

但她才沒走出去多遠,便被四個五大三粗的府中小厮給攔住了。

“錦瑟姐姐,你領飯啊!”其中一個笑哈哈的開口問。

錦瑟往後退了好幾步,将飯籃子護在胸前,很警惕的瞪着這幾個小厮,她認得他們,他們是大少爺院子裏的人!

心中湧上一絲不好的感覺,錦瑟當即大聲道:“你們想做什麽?”

“我們不做什麽呀!錦瑟姐姐長的這麽漂亮,不如陪我們玩玩如何?”幾個小厮嘻嘻笑着,卻是迅速的圍攏了上來。

錦瑟轉身便跑。

可她一個女子,如何能跑的過幾個大男人?才沒跑幾步,便被這幾個人給一把抓住了。

“你們想做什麽?快放開我!”錦瑟急的大叫。

幾個小厮不僅不放手,反而抓的更緊了,錦瑟劇烈掙紮的過程中,飯籃子掉落在地上,飯菜灑落一地,她還沒反應過來,便發現自己已經被這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厮像是提溜小雞一樣的拎着迅速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你們放開……”錦瑟剛喊了一句,小厮中的一個便掏出一個抹布來迅速的将她的嘴堵上了。她再也喊叫不出一個聲音來。可她到底是個潑辣的性子,幾乎動用了全身的力量去掙紮,四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差點沒有抓穩,讓她掙脫掉了。

為首一個,看她這麽倔強,眸色一沉,當即擡起手掌來,狠狠的在錦瑟的後頸子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錦瑟登時昏過去了,身子軟軟的倒下,幾個男子一起用力,迅速的擡着她離開了這裏。

……

古月華在禦膳房內緊張的忙碌着,太後不喜歡吃葷腥油膩的東西,她便突發奇想的做了三道相當爽口的綠色蔬菜,熬了一點黃橙橙的小米粥。這也因為時間不夠,她必須要抓緊時間的緣故。

古月華清楚,太後吃多了山珍海味,對于這些清粥小菜肯定會眼前一亮,這倒不是她做的有多好,而是因為禦膳房的掌廚們根本就不敢将如此尋常的菜色端到太後的餐桌上。

可是古月華敢。

趁着做菜的功夫,她還利用廚房裏現有的材料做了個豆餅,是鮮鹹味兒,香味撲,出鍋的時候,廚房裏幾個打下手的廚娘直抽子。

她把這些菜色裝盤,由宮人端着給太後呈了上去。自始至終,靜月姑姑都一直的站在一旁觀看她動作。

古月華也跟了上去,畢竟太後吃的滿不滿意,高不高興,這一點她還是要知道的。

當太後瞧見餐盤裏的那些個綠色蔬菜之時,登時一愣,她說要簡單些,沒想到古月華竟然敢真的給她弄如此簡單的菜色!

但由于之前已經品嘗過古月華的手藝,太後倒也沒有多失望。

照例,由靜月姑姑一一的試過菜色之後,太後便慢條斯理的伸筷子夾了一個豆餅,放在嘴邊上咬了一口。這個最香,她自然要先嘗這個。

外酥裏嫩,味道鮮鹹,十分爽口。

太後登時眯起了眼睛,贊道:“這個做的不錯!”

“謝太後誇獎!”古月華連忙道。

太後一一的品嘗過桌上這些菜色,連放在面前的粥也喝了一口,她只覺得胃裏面舒坦的很,與平日裏用晚膳之後的感覺很是不同,她當即再次贊道:“你做的确實不錯。”

古月華輕輕一笑,沒有答話。

為了避免讓太後想起之前她假扮藍衣所做的那些個菜色,古月華絞盡腦汁的想一些自己沒做過的菜色,如今看終于蒙混過關,她心裏面終于松了一口氣。

“古二小姐,你也下去用膳吧!飯後也別急着回去佛室,哀家還要見一見你與梁小姐。”太後道。

“是,娘娘。”古月華福了福身,慢慢退下。

等她回到後廂房用膳之時,卻見梁如君已經在飯桌前坐下了,貌似正在等她。而那位名叫小蘿的宮女正侍奉在一旁。

“古二小姐,你總算是回來了,快點用膳吧!”梁如君笑着道。上長帥巴。

“梁小姐餓了便先吃,不用等我。”古月華淡淡道,說着,走過去在飯桌前坐了下來。

梁如君睜開眼眸來瞧了古月華一眼,笑道:“我進宮之時,在家裏面是用過一些飯食的,如今倒不是太餓,就是等一等古二小姐又何妨?”說着,便拿起桌上的銀筷遞給古月華道:“古小姐,請。”

古月華低頭瞧了瞧那雙筷子,輕輕一笑,道:“梁小姐,您不用客氣。”卻是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對着已經跟進來的小梨道:“小梨,将我的餐具取出來吧!”

“是,二小姐。”小梨應了一聲,當即拿出一個長形的木盒來,從裏面拿出一雙筷子一個調羹,放在古月華面前。

梁如君将那雙筷子放下來,輕輕一笑道:“古二小姐可真是小心,在慈寧宮內用膳也要自備餐具,真是令人驚奇。”

“梁小姐說笑了。”古月華一本正經的瞧了她一眼道:“我只是不舍得弄髒太後娘娘宮裏的器皿罷了,所以才自己準備的,怎麽卻被梁小姐說的如此不堪?”

“倒是我多想了。”梁如君聞言輕輕的笑笑,終于沒有多說什麽。

古月華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低頭夾菜,吃飯。

梁如君也低頭吃飯,自此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兩個人将食不言寝不語的習俗表現的是淋漓盡致。

古月華早上吃的不少,此時倒也不是太餓,因此只用了小半碗飯便飽了,她放下碗筷的同時,對面的梁如君也放下了碗筷。

二人幾乎是同時起身。

她們一離席,立刻便有宮女上前去收拾并沒有吃掉多少的飯菜。

古月華緩緩的走到偏殿門口,在欄杆下站定,回頭對着梁如君輕輕一笑,道:“梁小姐,我還要等等小梨,你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