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2 章 大權被奪

她支支吾吾道:“小姐,奴婢,奴婢……只是不小心……”

古月華瞧着她這幅模樣,心裏面卻不耐煩極了,既然已經猜測到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她也不想再聽彩屏解釋。當下擺擺手,對着琉璃吩咐道:“将她押下去,嚴密看管起來,等候發落!”

彩屏急了,她沒有想到古月華竟然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當下急急喊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求您……”

“你沒什麽好求的,既已背叛,這個結果你早就應該預料到,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麽非要如此?母親與大姐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是讓你以後也進宮去做太子妃風風光光的陪嫁呢?還是在我爹的身邊給你留一個妾的位置?”古月華語氣冰冷道:“不過據說我爹已經不準備再納妾了,我大姐身邊的裴家丫頭名額早已經滿了,你好像一個好處也撈不到。”

彩屏聽的渾身打了一個哆嗦。連連喊道:“小姐!奴婢沒有!求您聽我解釋!”

“拉下去吧!我不想再看見她了。”古月華轉了臉道。

琉璃帶着兩個丫鬟上前,扭送着彩屏便退下了,彩屏一直大喊大叫,琉璃拿出一個帕子來。直接就将她的嘴巴堵上了。

不一會兒,這行人便離開了。

古月華獨自坐在屋子裏生悶氣,琉璃走上前來低聲禀報道:“小姐,已經按着您的吩咐将彩屏嚴密看押起來,接下來怎麽做?”

古月華聞言,當即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叛徒是絕對不可能再回到我身邊來了。我也不準備給彩屏這個機會。”

“那,小姐你準備怎麽做?”琉璃再次問道。

古月華想了想,道:“先看押起來,等雲朵她們回來再說。”

琉璃聞言,登時瞪大了眼睛:“小姐,你的意思是……”

古月華點點頭,道:“不錯,我正愁無法安置雲朵她們,彩屏這一叛變。也正好提供了機會,等到雲朵回來,将她弄出府去。将雲朵換進來吧,依舊頂着彩屏的名字。“

琉璃聽了,登時明白過來,她們家主子這是易容易出習慣來了,不過這也何嘗不是一個好辦法真正的彩屏被雲朵代替,這樣既不會讓錦安候夫人起疑,也讓雲朵在自家小姐身邊有了位置可站,可真是一舉兩得。

“小姐!這法子好!”琉璃當即開口道。

古月華聞言,頭靠在枕頭上,慢慢閉上眼睛道:“現在,就看夫人那邊怎麽樣了,也不知道我爹會不會發現……”

“小姐,您不用擔心,夫人與侯爺都不會發現那是您做的手腳!”琉璃當即斬釘截鐵道。

古月華睜開眼睛白了她一眼道:“我是擔心我爹他不去夫人的房間,發現不了那個東西。”

琉璃:“……”

好吧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

驚鴻院裏。

錦安候夫婦一同進院,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以往錦安候在傍晚十分辦完公務之後,便回去隔壁的驚鴻院裏去陪着錦安候夫人一同回來,兩個人恩愛無比,簡直羨煞旁人。

可是今日,這夫妻倆每個人臉上都帶了一絲壓抑不住的怒氣。

這使得每一個看見的丫鬟仆婦們都吓的膽戰心驚,除了請安,沒有一個人敢多一個字的。

一進院門,錦安候夫人便轉過頭來對着自家丈夫道:“好了,老爺,你可以開始找了,看能不能找到什麽違禁的東西出現在這裏!”

錦安候聽見了這話,當即瞧了妻子一眼,見她滿臉的憤懑之色,并無任何心虛,他心中當即一軟。

剛剛在落梅居裏面,他也不過就那麽随口一說,誰知道妻子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他騎虎難下,只好跟着過來了,如今看來,這裏應該是沒有什麽東西的。

那他就做做樣子,随便的查探一番吧!

想着,錦安候便沒有喊門口的侍衛進來,而是憑着自己的雙眼,在院子裏大概的瞧了一遍,期間錦安候夫人全程陪同,見丈夫終究只不過是做做樣子,她心中的怒氣便漸漸的消失,然後得意起來。

越在院子裏逛,錦安候心中的愧疚便越深,終于,他停下往後花園去的腳步,一把拉着錦安候夫人的手夫妻兩個攜手進了屋子。

“老爺,可曾查到什麽?瞧瞧,我說的沒錯吧?我這裏可跟華兒的落梅居不同,是絕對不會有那種不三不四的東西……”錦安候夫人笑眯眯道。

錦安候原本臉上是帶着笑容的,可是聽到最後,他的臉色就慢慢的變了,笑容也消失不見。

“老爺,可是妾身說錯話了?”錦安候夫人也察覺到了不妥,當即停下來問道。

錦安候面無表情道:“剛剛我只是看了院子,這屋子裏到底是什麽樣子,我還沒檢查。”說着,便四處走動查看起來,屋中侍奉的幾個丫鬟他嫌礙手礙腳,一概打發出去了。

錦安候夫人瞪目結舌,萬萬沒有想到丈夫說變臉就變臉,根本就不給她一絲解釋的機會。可是錦安候說的也沒錯,這屋子他并沒檢查,所以剛剛她那番得意之言說的太早了。

所謂的樂極生悲,大概就是如此吧!

錦安候夫人心中有一絲懊悔,可她再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了,生怕再生出什麽事端來。她跟在丈夫身後,看着他一樣一樣的翻看她屋子裏的東西,那雙蒼勁有力的手臂拿起又放下,竟然說不出的好看。不知道怎的,心中卻忽然湧現出一絲甜蜜的滋味來。

“你這屋子裏果然是沒有私藏什麽東西。”就在這時,錦安候忽然開口道。

錦安候擡眸一瞧,卻見丈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簡單的檢查完畢,然後站在她自己面前了。

“那是!我怎麽敢欺騙侯爺……”錦安候夫人連忙笑着道。

古月華回頭看了她一眼,卻是往內室裏去了:“我這勞累了半日,有些困了,今日就在你這裏歇個午覺吧!”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一絲喜色來:“那感情好!我這就讓她們準備……”

“你不用準備什麽,我睡一會兒就走。”說話間,錦安候已經走到了內室,在床上躺了下來。

錦安候夫人連忙跟進去,親自替丈夫将靴子褪下,展開被子來将錦安候全身上下都緊緊的裹住。

不一會兒,錦安候的呼嚕聲便響起。

錦安候夫人靜靜的瞧了兩眼,轉身走了出去。

一到外頭,她臉上的溫柔款款便立刻消失,取代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她叫過趙嬷嬷,對着她發問道:“落梅居現在怎麽樣?”

“回夫人話,咱們都離開之後,落梅居的大門便緊緊的關閉起來了。至今沒有一個人走出來。”趙嬷嬷連忙開口道。

“哼!讓她躲過了這一劫!”錦安候夫人難掩怒色道。

趙嬷嬷的目光往裏屋瞥了一眼,連忙小聲道:“夫人,侯爺這幾日不是歇息在書房,就是去蘇姨娘那裏,今日因為二小姐的事情破天荒的在咱們院子裏歇了午覺,不知道将那蘇姨娘氣成了什麽樣子,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麽?夫人再想想法子,小意溫存,或者還能一舉将侯爺的心拉回來呢!您說是不是?”

“蠢貨!這還用你來教我麽!”錦安候夫人原本聽了前面的話還是高興的,可是聽到後面,她的臉色就變了:“侯爺一個月裏面有差不多二十天都是歇息在書房裏面的,還有一兩次根本就沒回府,那蘇姨娘就是承寵,也不過才五六日的時間,我堂堂一個侯夫人,難道還要跟她計較麽?”

“夫人說的是!老奴說錯話了!”趙嬷嬷一看錦安候夫人發怒了,便連連自掌嘴吧起來:“老奴真是該死!”

“行了!你小聲些!”錦安候夫人聽了這清脆的巴掌聲,臉色頓時就沉了,聲音也微微的有些提高:“侯爺在屋子裏面睡覺呢!你不知道麽!”

趙嬷嬷聽了這話,立刻停止了自殘行為,連連點頭道:“是,夫人!”

錦安候夫人不耐煩的道:“行了,你退下去吧!”末了,又加了一句道:“蘇姨娘那裏,你找個人盯着。”

“是!夫人!”趙嬷嬷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退下。

等花廳裏面只剩下自己再沒有別人的時候,錦安候夫人卸下臉上所有的表情,有些頹廢的在屋子裏一張涼塌上坐了下來。

她瞧不上蘇姨娘每個月伺候的那三五日,可是她自己,何嘗不是連這三五日的時間都沒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侯爺每日裏只是來她這裏坐坐,晚上從不在此歇息。這其中的原因,府中下人不知道,蘇姨娘不知道,然而錦安候夫人卻是知道的。

侯爺這是在思念她的妹妹,那個已經死了有十幾年的孿生妹妹丁敏淑,這麽多年,獨眠的日日夜夜,侯爺都是在思念那個女人,而她卻對此無能為力。

一個已死之人,她又拿什麽去跟她争呢?

也只好,對着她的女兒發洩一些郁悶的心情罷了。

侯府當家夫人,這是多麽榮耀的地位,除此之外,她們還有夫妻恩愛的名聲在外頭,可是這一切,都是浮于表象的,究竟心裏是苦是甜,這些年日子過的好不好,錦安候夫人的冷暖也只有自己知道。

那個蘇姨娘,根本就什麽都不是,她計較什麽?不過是第二個蘇姨娘罷了。

想到此處,錦安候夫人發現自己心中竟然又有一絲快樂湧了上來,她發現,這世上終究還是有人比她還要悲慘,還要可憐。

這一個上午的時辰,錦安候夫人都無心去處理府中庶務,錦安候在裏屋睡覺,她自己坐在外頭花廳裏,心裏面翻來覆去的将這些年的酸甜苦辣都倒騰了一遍。

兩個時辰之後,她終于要想起是不是應該進裏屋裏去看看,但就在此時,裏屋裏忽然想起一道暴戾的聲音來:“敏慧!你給我進來!”

敏慧,那是錦安候夫人的閨名。這麽多年都沒有人喊過了,沒想到此時,她竟然再一次的聽到了這兩個字。

只是那語氣裏的氣急敗壞,登時讓錦安候夫人心中一跳!

她忙不跌的奔進裏屋裏去,卻看見錦安候在床上坐着,他手中,拿着一個她從來也沒有見過的布做人偶,那人偶上密密麻麻的插滿了銀針,光亮刺痛了錦安候夫人的眼睛。

“侯爺,這是什麽東西?”她顫抖着聲音問了一句。

錦安候冷哼道:“這是從你被褥底下找到的,你反而來問我?”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心中登時狂跳如雷,她連連搖着頭道:“侯爺!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我真的不知道啊?”

“哼!你不知道?看仔細一些再說!”錦安候說着,忽然擡手,将手中的布偶朝着自己妻子的臉狠狠的投擲過去。

錦安候夫人吓了一大跳,連忙閃躲,那布偶終究還是落在了地上,但它的形狀不僅沒有任何松散,就連上頭插着的密密麻麻的銀針,也是沒有掉下來一根。

錦安候夫人來不及思考什麽,她顫抖着蹲下身來,卻在看清楚那布偶身上的生辰八字與名字之時,登時面色大變!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錦安候夫人啊的大叫一聲,當即扔掉手中布偶,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遠。

然而這時候錦安候卻忽然從床上下來,赤腳走到她面前來,将那布偶撿起來,低頭瞧了一眼那上頭的生辰八字,冷冷道:“敏淑的生辰八字與名字,這府裏面大概就只有你知道吧?十幾年前,那些知道舊情的人早就被人攆出府去了!你跟我說你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這東西是從你的褥子底下找到的!”

這一連串的問題抛出來,錦安候夫人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她踉跄着再次後退了一步,卻是咬牙道:“侯爺,這東西真的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

“那好!你來給我解釋一下,這東西到底是如何出現在你的床上的!”錦安候緊追不舍,那只插滿銀針的布偶他用手高高的舉着,幾乎舉到了錦安候夫人的面前,這一幕,,更是讓錦安候夫人心中膽戰心驚。

“侯爺!我真的不知道……”錦安候夫人喃喃的說着,忽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大喊道:“是月華!是她!這一切都是她弄出來的!她見我搜查她的院子,所以故意栽贓報複我!”

“你現在終于肯承認今日那些染血的繃帶是你陷害華兒的?”錦安候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濃濃的厭惡來:“那大概是你将哪個丫鬟打殘了所造成的吧?”

“不是這樣的!侯爺!你聽我說……”錦安候夫人瘋狂的搖着頭,想要解釋這一切都是別人栽贓陷害的,可是晚了,因為今日之事,錦安候早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她才是說謊的那一個,又怎麽會相信她的辯解呢?

“你說是華兒陷害你,咱先不說別的,這布偶所用的布是前幾日皇上禦賜的雪緞吧?咱府裏就只有彤兒那裏有,你是不是還要我去她那裏查一查?再說敏淑的生辰八字,這府裏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還有誰會在意?”

聽了這番話,錦安候夫人咬咬牙道:“侯爺!誰說這府裏就只有我一個人在意敏淑的?難道你就不在意麽?難道敏淑的孩子月華,她也不在意麽?”說着,她轉過了頭,眼睛緊緊的盯着錦安候,道:“這一切都是她算計我的!”

“哈哈哈……”錦安候聽了這話,卻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了錦安候夫人一眼,冷笑道:“原來這麽多年,華兒都是活在你的猜忌當中的!你難道忘記了麽?當初敏淑過世,我将她身邊所有人都遣退了,将華兒抱給了你養,這麽多年,她一直都喊你母親,将你當做一個真正的母親來疼愛,可是你瞧瞧你,你都做了些什麽?”

“她至今都不知道真相,也一直以為你才是她的母親,可是現在,你卻告訴我,你說這一切都是華兒設計你的,所謂颠倒黑白,賊喊捉賊,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吧?”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色已經是用慘白如紙來形容也絕不過分的了,等丈夫說完,她立刻搖頭道:“不!過去的華兒可能不知道真相,但是現在,我想她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眯起眼睛來看了妻子一眼,冷笑道:“她怎麽知道的?你告訴她的?”

錦安候夫人咬牙:“侯爺說笑!我怎麽可能告訴她!”将真相告訴古月華,她這麽多年就白養這個孩子了,以後也休想從她身上得到一絲絲的利益,她才不會這麽傻。

“本候這輩子都沒打算告訴她。”錦安候接話道:“她的母親去世了,在生她的時候就死了,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我是絕對不會告訴她,讓她悲傷難過。”說着,他擡眸瞧了妻子一眼道:“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你告訴我,這偌大的侯府裏,到底還有誰會告訴她?”

錦安候夫人登時說不出話來了,這麽些年,她也很清楚,絕對沒有人能将事情告訴給古月華知道。

“你弄這個布偶,還插這麽多銀針,無非就是恨敏淑罷了,可我就不明白,她都死了這麽多年了,為什麽你還是這般恨她?她不曾虧欠你什麽!”錦安候低頭凝視着那個布偶,語氣裏有着掩飾不住的悲傷。

錦安候夫人瞧見他這個樣子,當下也顧不得替自己辯解,只冷笑道:“她不虧欠我什麽?當初要不是因為她,皇上會選擇退婚麽?要不然現在宮裏面高高在上,母儀天下的那個皇後就是我!”她點着頭,一字一句道:“她不虧欠我什麽,那麽這些年來你一夜一夜的睡在書房裏,留我一個獨守空房,這又是為什麽?”

“我的一生,都過得不快樂,要是沒有她,我原本過的可以很圓滿,但是因為她,這一切都消失了,你說我難道不應該恨她麽!”說到最後,錦安候夫人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好幾個音貝:“這是她欠我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來,他盯着眼前這個神情激動的女人,仿若是第一天認識了她似的。

“原來這麽多年,你心心念念的還是想做皇後?”錦安候沉默半響,道:“而且,你就因為這個才恨的敏淑?這一切難道是她願意的麽?她與我情投意合,原本就訂下了婚約,可因為你的緣故,硬生生從嫡妻的位置變成了妾,她可曾怨恨過你?”

“這是她自找的!”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裏,錦安候夫人索性将自己心裏面的想法全數都說了出來:“要不是因為她勾引皇上,如今局面又豈會是如此這般?”

“這麽說來,你嫁給本侯那是委屈你了?”錦安候聽了這話,聲音陡然變冷了。

“本來就是!”錦安候夫人毫不示弱道。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說完,錦安候便收回目光,冷冷道:“那你就抱着這樣的委屈,好好的在這裏度日吧!本侯既然配不上去,那麽以後也不會再來了,你好好休息,侯府中的事情,暫且先交給蘇姨娘處置吧!”說着,拿着那只布偶轉身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錦安候夫人一直到現在才算是明白過來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什麽,她聽了這話,身形當即晃了一晃,有摔倒的趨勢,眼看着那人寬闊的背影已經走遠,她終于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喊叫聲:“侯爺!”

然而錦安候沒有回頭,他去的遠了。

錦安候夫人頹廢不已的倒在屋子裏,神情裏充滿了懊悔不疊。

她知道,原本一個小小的布偶并不能讓錦侯下這樣大的決心來懲治她,最關鍵的,還是她剛剛因為憤怒而大聲喊出來的那些話,那才是導致這一切的根本原因。

等到下午,侯夫人被禁足,府中中饋被蘇姨娘接手的消息便傳遍了錦安候府的大大小小每個角落。

彼時古月華正在屋子裏吃錦瑟新作的糕點,聽到這個消息,她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便再也沒有話說了。

錦瑟忍不住問道:“小姐,夫人被奪權了,你難道不高興麽?”

“這只是暫時的,不論父親心中如何想,夫人她都是這個侯府的女主人,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古月華漫不經心的撚起一塊糕點,舉在眼前細細欣賞它的造型,語氣更加的淡漠:“中饋是交給了徐姨娘還是蘇姨娘?”

“是蘇姨娘。”錦瑟應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了一絲喜色來,慢悠悠道:“機會已經給她了,接下來,就要看看這位蘇姨娘到底如何把握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讓蘇姨娘來對付侯夫人?”琉璃最為聰明,立刻猜測出了古月華的意思。

“錯!我要她們兩敗俱傷!”古月華回過頭來看了琉璃一眼道:“我的目的,是除掉蘇姨娘,接下來,你們要密切關注着蘇姨娘的動靜,她要是對付母親,你們袖手旁觀,但是要找到證據留下來,知道麽?”

琉璃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驚喜的喊道:“小姐!你這法子高!咱們什麽也不用做,就可以作虎觀山了,對了,這是一箭三雕麽?”

“哪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微微一笑,道:“在我大姐沒有出嫁之前,蘇姨娘她是不敢怎麽動手的,這段時日,她只會暗暗的開始謀劃,等到一個多月之後,父親起意思要将中饋再交回到母親手上的時候,她就可以動手了。”

“現在,我們只需要密切關注着這些動态就可以了。”古月華說着,面上卻又出現了一絲哀愁。

錦瑟眼尖,一下子看到了,當即猜測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念雲朵了?你放心好了,她的傷不礙事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搖搖頭:“這倒也不是,只不過,如今距離太子上一次對許公子的暗殺已經有兩三日了,我恐怕,接下來他會實行第二次!”

琉璃等聽了都有些擔憂,錦瑟甚至有些疑惑的問道:“小姐,你對這個許公子這麽關心,是不是真的想要舍棄王爺嫁給他?”宏在有才。

“這是什麽話?”古月華聞言,登時回頭,有些不解道:“我救許賢,只是看在朋友份上!再說他人那麽好,要是因為我而死,我心裏面怎麽能安生的了?你不要胡說八道好不好?”

“小姐,奴婢胡說八道也就罷了。”錦瑟小聲嘟囔道:“可是,小姐,倘若靖王殿下也這麽想可怎麽辦……”

“你說什麽?”古月華質問道,最後一句,她并未聽清楚。

“沒什麽。”錦瑟連忙答道。

古月華疑惑的瞧了她兩眼,覺得十分莫名其妙。

當晚,她因為白日裏睡的時間過多,晚上便怎麽樣也睡不着,捧了一本書在燈下挑燈夜讀,幾個丫頭早早的就被她給打發的睡去了,正看着,眼前忽然落下一片灰影子來,将所有的光線全都遮擋住了。

“是你?”古月華擡眸看着來人,吃驚不已道。

第 271 章 送上一份大禮

“那是因為我怕冷,所以一直沒叫她們開窗子……”古月華淡淡的解釋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個解釋,心中盡管還是不太相信,但是她終于沒有再說什麽,由于在屋子裏一直都找不到什麽破綻,她悻悻然的在屋子裏瞧了片刻。終于還是離開了。

古月華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将這個瘟神打發走之後,她随便的吃了點東西就睡下了,昨夜精神高度集中,此時她真的是有些累了。

但剛合上眼,外頭便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誰來了?”古月華不由的睜開眼睛問道。宏廳豆亡。

話音剛落,門口便響起錦安候夫人那怒氣沖沖的聲音:“還騙我說你來了葵水,哼!這是什麽?”

古月華費力的扭過頭去,便看見錦安候夫人從門外沖了進來,她身後跟着的趙嬷嬷手中拎了幾條染滿鮮血的繃帶,進門之後直直的往地上一抛。

古月華的眸子微微一變。

錦安候夫人卻不管這些,她像是終于抓住了古月華的把柄似的,當下伸手指着她罵道:“瞧瞧你這幅樣子!簡直是膽大包天!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古月華無法解釋這件事情。同時她也猜測到今日處理繃帶的那個丫鬟叛變了,要不然錦安候夫人不會這麽巧合的發現這件事情。

見她不說話,錦安候夫人愈發的得意了,她用手指着古月華。罵道:“我平日裏叫你在屋子裏反省,沒想到你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到底是說也不說?難道非得要叫我派人将你父親喊來麽?”

“母親叫父親過來做什麽?他那麽忙。”古月華淡淡道。

錦安候夫人冷哼一聲道:“叫他過來做什麽?自然是來瞧瞧你這個乖女兒做的好事!說吧!這些染血的繃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瞞着大家究竟在背地裏又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古月華昂起頭來,淡淡道:“我不知道這些東西為什麽會在我這裏。”

“你還敢狡辯!難道非得要我将你這屋子裏的丫鬟一個個的綁起來拷問一遍麽?”錦安候夫人怒道。

古月華聽到拷問幾個字,面色頓時一冷。

就在這時,門外卻再一次的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來:“夫人,你要拷問誰?”

衆人回頭,便看見錦安候大踏步的從門口走了進來,一臉的面無表情。

錦安候夫人見狀,心裏面立刻打了個突,她連忙上來來道:“侯爺,你怎麽來了?”

“我不是恰好過來瞧瞧華兒,又怎麽會知道你要拷問她的丫鬟?這些丫鬟們都犯了什麽錯?你身為當家夫人,難道就不知道仁慈一些麽?”錦安候一進門。眼睛便緊緊的盯在了妻子的臉上。

“華兒參見爹爹……”古月華瞧見錦安候過來,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欣喜來。

錦安候連忙丢開妻子走了過去:“聽說你身子又不舒服,還是快躺下吧!”

古月華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又躺了回去。

錦安候的目光這才落在地上那堆染血的繃帶上。

錦安候夫人見狀,當即見縫插針道:“侯爺,這件事情原本也怨不得我,剛才我也是突然想來看看華兒,誰知道卻在她的房間裏看見了這些東西,我吃驚之下,難免對她有所盤問。誰知,這丫頭死也不肯說!”

錦安候聽了這話,低頭瞧瞧那些繃帶上幹透的血跡,再瞧瞧古月華,道:“華兒,這些東西,真的是在你這裏找到的?”

古月華當即擺出一個特無辜的表情來道:“爹,剛剛母親來看望我,但不知道為何她一進門便開始在屋子裏東翻西找,末了什麽也沒找到。她将女兒盤問一番便離開了,誰知女兒剛躺下,她就回來了,這些染血的繃帶,是趙嬷嬷從外頭拎回來的,父親你瞧,她手上還沾染了血跡的呢!”說着,古月華伸手朝着趙嬷嬷一指。

趙嬷嬷的手立刻閃電般的縮了回去。

但是已經晚了,錦安候已經看到了她手臂上若染上的一絲血紅色,當下轉了頭,冷然望着自己妻子道:“夫人,這些事情真的是華兒所說的這樣?”

錦安候夫人心中登時有一絲慌亂,但很快她便鎮定了下來,這些染血的繃帶,原本就是從這落梅居裏找到的,并不是她栽贓陷害的,她有什麽好可怕的?該擔心的人應該是古月華!

“侯爺!這些東西,是趙嬷嬷從院子裏找到的。此事千真萬确!”錦安候夫人當即朗聲道:“難不成侯爺覺得是我污蔑了自己的女兒?”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古月華沒有插嘴。

錦安候定定的瞧了自己妻子一眼,再轉頭瞧了瞧古月華,柔聲問道:“華兒,你可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

“不知道!”古月華回答的幹脆利索。

錦安候瞧了她兩眼,轉過頭來對着自己妻子道:“華兒說了,她不知道,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系,你要查,就從府裏開始查起。”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氣恨交加,連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了:“侯爺!你就這麽相信這個丫頭?她說不知道就跟她沒有關系?這些東西可都是在她的院子裏被搜出來的!”

“從她院子裏搜出來的又怎樣?那就一定是她的東西?”錦安候不緊不慢的擡眸瞧了自己妻子一眼,聲音透着一股冷意:“那本侯要是現在去你那院子走走,要是查到什麽的,也就是你的責任了?”

錦安候夫人登時将腦袋往上一昂,大聲道:“我的院子沒什麽好可查的!侯爺要查盡管去!要是真有那不合規矩的東西,我自然會承擔罪責!”

“好!那就去你的驚鴻院裏看看去!”錦安候當即開口。

錦安候夫人毫不示弱:“去就去!”

兩個人說完,當即轉身往外走去,連帶着那一大群的奴仆丫鬟也都浩浩蕩蕩的跟着走了個幹淨。

一時之間,落梅居裏登時恢複平靜,連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琉璃與錦瑟等面面相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古月華已經在吩咐了:“你們兩個,去一個,在驚鴻院裏盯着,要是有什麽消息,立刻回來禀報給我!”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當即走了出去。

當屋子裏就只剩下古月華與錦瑟等幾個貼心丫頭在屋子裏的時候,她忽然冷冷一笑,道:“侯夫人,你對我這些年多‘’照顧’,今兒個我也照顧你一回!給你送上一份大禮!”

錦瑟聽的不明所以,正要發問,卻見古月華再一次冷冷開口道:“你去将彩屏那丫頭從外頭帶進來!我記得,昨夜我是吩咐的她處理那些繃帶的吧?”

“是的小姐,就是彩屏!”錦瑟應了一聲,當即走了出去。

古月華冷着一張臉坐在屋子裏,自己身邊培植的心腹丫鬟中有了叛徒,這怎麽能不讓她生氣憤怒?

可是再生氣憤怒,她也沒有失去理智。

所以,當彩屏披頭散發的被兩三個丫鬟從外頭押進來的時候,古月華表現的相當冷靜,甚至是有些可怕。

錦瑟等從未看見過她這個樣子,登時心中也有了一絲忐忑。

但古月華卻直直的目視着彩屏,語氣極緩的問道:“我吩咐你處理這些繃帶的時候,你的時間是很充足的,完全來得及處理,也絕對不會令人發現,它是怎麽出現在趙嬷嬷的手上的?”

彩屏聽了這話,登時渾身一顫。

第 270 章 命懸一線

“可是……”

“不要可是了!處理傷口要緊!”古月華不假思索的吩咐道:“琉璃,快将萍兒擡到我卧室裏來!錦瑟!你去取我的醫藥箱來!”

“小姐,你要親自替她們處理傷口?”錦瑟的眼睛猛的睜大了。

古月華回過頭來道:“不然你說呢?如今這麽晚了,不能去請禦醫來,可她們受了這麽重的傷,不盡快處理是不行的!”

錦瑟頓時沒了話說。可是對于自家小姐的本事到底有多少,她心裏面卻實在是沒譜。只是平日裏多看了幾本醫書而已,真的就能處理這麽嚴重的傷口?

她不信。

但就在此時,重傷已經有些昏迷的萍兒卻忽然大聲喊道:“小姐!我信你!”

雲朵也點頭道:“是!小姐,奴婢也信您!”

錦瑟有些目瞪口呆,這倆姑娘是瘋了麽?竟然拿自己的性命來賭博!這要是治好了自然是皆大歡喜,但要是治不好……

她還在思索的功夫,古月華已經親自動手,與其他人一起,将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萍兒擡到了裏屋當中。雲朵只是胳膊受傷,她就自己随着衆人走了進去。

錦瑟這才反應過來,忙去取了古月華的醫藥箱也奔進了內室。

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做考慮。古月華親自動手,命人打來熱水,拿了幹淨帕子,想要将萍兒胸口上與血跡粘連在一起的衣裳脫掉。可是一動之下,她才發現那些衣裳都已經被血水牢牢的粘固在了萍兒的身上,根本就撕不下來。

沒有法子,古月華只好用手帕沾染了熱水,一點一點将那些血跡化開,再一點一點的揭去衣裳。盡管她已經很小心了,可是萍兒額頭上還是出現了如雨的汗珠,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古月華當即停下了動作。

琉璃在一旁擔憂道:“小姐,這可怎麽辦才好?”

古月華不答話,卻是從箱子裏取出一套銀針來,這是她後來命人去鋪子裏打造出來的,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用過,今晚上還是第一次。

琉璃看見古月華這動作,便明白她是想要替萍兒針灸了。可是,如今不是要處理傷口麽?怎麽會針灸呢?

但很快,她便明白了古月華的意圖。

因為三根銀針刺下去。萍兒的痛苦呻吟聲便稍稍減少了一些,額頭上的冷汗也停止了。

古月華這才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将傷口周圍的衣裳撕了下來。

緊跟着,便是處理傷口了,與雲朵胳膊上的劍傷不同,萍兒胸膛上中的是箭。

現如今,那這段了半截的長箭便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這些處在深閨當中的丫鬟們哪裏見過這個陣仗,有幾個甚至都快要吓暈過去了,只有琉璃與錦瑟還強自在那裏撐着。只是誰也不敢去直視躺在床上的萍兒,眼睛都盯着別處。

古月華沒有絲毫躲閃,她凝視着那深深沒入皮肉裏的箭杆,臉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來,她知道,等下拔箭尤為至關重要,她必須要想法子盡量減少血液噴出來的量。因為這才是決定萍兒能不能挺過去的重要步驟,一個弄不好,她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沒有死在敵人的刀光劍雨下,結果卻死在了自己的手上,這是古月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不過幸好,萍兒這傷,距離心髒有一寸多的距離,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古月華努力的回想自己前世在醫院裏工作的經驗,她雖然沒有拔過箭,做過如此危險之極的手術,但是怎樣減少血液流量的方法,她還是記得幾個的。在拔箭的時候,只要注意避開大動脈,手法幹脆利索,及時止血,還是能夠避免那個不幸局面出現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等天明了,明天或許能在不驚動錦安候夫人等人的情況下請來太醫,但是,萍兒卻不一定能挺到那個時刻,要想救她的命,就必須要在今夜拔箭!

“琉璃,你心細,等下由你過來給我打下手。”古月華環視了四周一圈,目光落在琉璃臉上,對着他重重的交代道:“你必須要聽從我的安排,知道麽?”

“是!小姐!奴婢盡量!”琉璃大聲應道。

古月華轉頭對着錦瑟等人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吧,在外頭等着,一驚一乍的,萬一等下吓着我就不好了。”

錦瑟等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拖累別人的罪魁禍首,她連忙點頭道:“好的!小姐!”說着,戀戀不舍的瞧了古月華一眼,帶着人走出去,正要關門,卻聽古月華又道:“你們也不要離的太遠,等下還有事情要做。”

錦瑟等連忙在門口站好。

屋子裏,古月華跟琉璃比劃了一下自己等下究竟用何種力道拔刀,又會怎樣止血,琉璃手中拿着藥膏,仔細的聽着,連連點頭:“小姐,我知道了!”

古月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這才慢慢伸出手去,指尖碰到了那根插在萍兒胸口上硬邦邦的斷箭,她低頭瞧了床上的萍兒一眼。

下午的時候,這姑娘還在自己面前質問來着,被自己好一通訓斥,沒有想到,才隔了幾個時辰,她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可這姑娘眼裏,卻沒有絲毫對她的怨恨,有的,只是無盡的信任與依賴。

古月華登時心中大為震動。

琉璃看她不說話,不由的開口問道:“小姐,可以開始了麽?”

古月華穩住心神,再三找好角度,直到确定萬無一失,她這才點點頭,道:“好!可以了!”說着,手下猛的用力,那根斷箭便被她一把拔了出來!

萍兒悶哼一聲,頓時昏死過去。

“嗤!”的一聲,一道鮮血從傷口上随即噴射了出來,但是那量,卻比平日裏少的太多太多。

琉璃用手死死的摁着萍兒傷口周圍的動脈,古月華趁機迅速清理了傷口,拿出創傷藥來,仔細的撒在傷口上,但仍然有血液湧出,将藥粉都給沖散了,古月華并不氣餒,依舊撒藥,過了大概有一刻鐘時間,那血流速度便慢慢的減弱,而後終于停止。

琉璃頓時重重的松了一口氣,但仍然不敢松開自己手底下按着的傷口。直到古月華對她道:“好了,可以松開了。”她才慢慢的松開手。

傷口并無鮮血湧出。

琉璃頓時又松一口氣,知道萍兒這一條命算是撿回來了,那些撒在傷口上的藥粉,古月華就跟不要錢似的一點不心疼,但是琉璃卻是知道,那些藥都是靖王殿下拿來給小姐的,以備不時之需。質量自然都是頂尖的。萍兒能活下去根本就沒有一絲懸念。

處理完萍兒,古月華猶如虛脫一般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卻仍然對着琉璃吩咐道:“将雲朵叫進來,輪到她了。”

但琉璃還沒回答,雲朵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了過來:“小姐不用擔心,奴婢已經自己将胳膊上的傷口處理了,你不用擔心。”

古月華擡眸,果然看見琉璃胳膊上已經包紮完畢,她的是劍傷,好處理的很。

古月華點點頭,道:“那就好。”說着,她便從地上掙紮着站起身來,琉璃與錦瑟都連忙上前幫忙。

古月華搖搖頭道:“你們不用管我,快将屋子裏收拾好了,一絲血跡也不要殘留下來!今夜咱們這邊這麽大的動靜,夫人與大小姐那邊未必沒有察覺,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小姐說的是,可是萍兒受傷……”錦瑟有些擔心:“她并不是侯府的丫鬟……”

“我知道。”古月華打斷道:“不能讓夫人發現雲朵與萍兒她們,可是,萍兒才剛脫離危險,今晚上能不能頂過去還是一回事,怎麽能叫她們今晚上回去呢?等明日再說!”

琉璃等聽了這話,都不在言語,分為兩撥人,一撥服侍古月華去外間床上休息,另一撥人去處理萍兒換下來的血衣,還有屋子裏也要清理了。

經過這麽一番勞累,古月華倒是一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難得的睡了個懶覺,幾個丫鬟都沒敢将她叫醒。

可是,這樣的幸福并沒持續太久,吃過早飯以後,錦安候夫人還是帶着大批奴仆浩浩蕩蕩的來到落梅居。

趙靖西分派給古月華的人手不少,錦安候夫人才一出院子們,這邊古月華便得到了消息。

”萍兒醒過來沒有?她有沒有發燒?“古月華一邊穿衣,一邊急切的問。

琉璃一大早已經去看過萍兒的傷勢,聞言連忙道:“回小姐話,她已經醒過來了,也沒有發燒,看樣子大有好轉,小姐,咱們現在應該怎麽做?夫人馬上就要來了!”

然而古月華卻置若罔聞,她沒有關心這個,而是披上外衣就奔進了裏間,琉璃無法,只好跟了上去。

屋子裏,萍兒躺在床上,錦瑟正在給她喂粥,古月華環視了一下四周,見一絲昨夜的痕跡都沒有,可是因為萍兒身上藥粉與傷口的緣故,屋子裏卻彌漫着一絲淡淡的血腥氣,就連清粥的香甜也阻擋不住。

“你說夫人馬上就要來了?”古月華回頭問。宏歡爪扛。

“是的!是梅香探來的消息。”琉璃連忙答道。

古月華來不及思索,當機立斷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要趕快轉移了,平日裏隐藏在暗處沒有什麽,可是今日不同,母親要是查到你們,肯定就會亂棍打死。”

連同萍兒在一起,總共七個丫頭,當即應道:“是!小姐,我們馬上轉移。”

這幾個女子輕功高的厲害,古月華對她們怎麽逃離并不擔心,她只擔心萍兒的傷:“雲朵,你要好好的照看萍兒,知道麽?千萬不可以讓她有如此的閃失,知道麽!”

“是!小姐!”雲朵回答的斬釘截鐵,經過昨夜,她們幾個對古月華如今已經是完全的信服了。對她的命令沒有絲毫懷疑。

“等夫人走了,梅香回來即可,你們都在靖王府裏養好了傷再回來,知道麽?”古月華叮囑道。

而此時,雲朵與琉璃等已經盡快的動手,将床上的萍兒攙扶起了身,古月華吩咐琉璃取來自己的一件披風給她披上,但琉璃卻轉身拿出了自己的:“小姐,你的披風太過顯眼,奴婢做的這條料子不好,但好在沒人見過,要不就先用這個好了。”

古月華見她考慮的在理,當下點頭道:“好!”

幾乎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屋子裏幾個丫鬟便将萍兒包裹完畢,幾個人從後門出去,撿了一挑僻靜的路往後門處奔去。而屋子裏,古月華已經指揮者丫鬟們重新将房間整理了一下,外間她自己睡過的痕跡也清理了。

當錦安候夫人氣勢洶洶的帶着一幫人走進來之時,卻瞧見古月華蒼白着一張臉靠在枕頭上,并未梳妝,一旁的琉璃正在給她喂粥,房間門口幾個丫鬟眼觀觀心的站着,一切瞧起來合情合理,但錦安候夫人終究還是覺得很奇怪。

“華兒,聽說你這裏昨夜出了點事情?好多人都聽到動靜了。”錦安候夫人不是委婉之人,當即主動出擊:“這屋子裏,怎麽有股淡淡的血腥氣?”說着,她嗅了嗅子,眼睛極亮的在屋子裏四周看了看。

古月華轉頭瞧了她一眼,道:“母親,請原諒女兒身體有恙,不能給你請安了。”

“有恙?你昨日不還是好好的麽?我都看你上街去了。”錦安候夫人當即疑惑道。

“其實也不是病。”古月華連忙解釋道:“女兒只是來了葵水,昨日半夜來的,腹痛難忍,驚動幾個丫鬟大半夜的忙活,也沒去請大夫,就是喝了點熱姜湯就睡下了,今日一早起來身上也是懶懶的,乏的很,母親剛剛說了那番話,想必是女兒動靜過大,驚動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真的?”錦安候夫人将信将疑。

古月華有氣無力的應道:“自然是真的,母親不信可以去問問,女兒今日早上連大廚房裏準備的早膳也還沒吃呢!”說着,她見錦安候夫人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皺碗上,那是剛剛錦瑟給萍兒喂粥留下的,還沒來得及撤走,古月華當即解釋道:“剛剛女兒才有些餓了,丫鬟遞了粥進來,沒喝上兩口,母親您就來了。”

“就是來葵水,那也不應該是這麽大的味兒啊?”錦安候夫人依舊不信。

第 269 章 洞察先機

古月華沉思了一下,便緩緩開口道:“請姐姐進來吧!”

那丫鬟聞言,當即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下,可就在這時,古月華又開口道:“等一下!”

“小姐,您還有什麽吩咐?”那丫鬟轉身。頗有些不解的望了古月華一眼。

“我還是親自去迎姐姐好了。”古月華說着,當即起身,錦瑟見狀,忙過來攙扶着她緩緩往門外走去。

那丫鬟站在原地摸了摸腦袋,擡腳跟了上去。

三人剛出了屋子,便看見古月彤帶着個小丫鬟從門口進來了,興許是剛剛才上完課的緣故,古月彤臉上充滿了濃濃的疲憊之色,但即便如此,她的腰板也依舊挺的筆直,那種世家小姐才有的風範表現的淋漓盡致,她身上那種雍容華貴的氣度。絕不是古月華能夠比拟的。

看來,錦安候夫人對兩姐妹用不同的方法教養,效果很是顯著,不論是誰,只要親眼看過了古月華與古月彤,就絕不會将她們兩個人弄混。

古月華在心中感慨了一下,臉上揚起歡快的笑容,當即迎了上去:“姐姐,你來了!”

“妹妹,今日你想姐姐了沒有?”古月彤快走兩步迎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古月華的手,兩姐妹相攜着走進了屋子,各自落座,錦瑟忙奉上茶水,然後退在一旁。

“嘻嘻。當然想念了,不過娘說你要上課,不讓我去打攪您。”古月華笑着道。

古月彤眉毛一挑。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你去榮華院找我了?”

“我不敢去。”古月華心虛的道。今日一整天的時間裏,她都在忙着解決丁海蘭的事情,哪裏有空閑去想念古月彤?但對方既然問了,她總不能說不想念吧?

從她得到的前世記憶裏,這古家兩姐妹的關系很是親密。好的就跟一個人似的。只可惜,這古月彤死的太早,否則,古家最後絕不會是那個樣子。

“原來是這樣。”古月彤上下打量了古月華兩眼,道:“你才大病一場,不好到處走動,以後就還是我來看望你好了。”

“多謝姐姐!”古月華笑的開懷:“我一個人呆在這裏悶死了,有姐姐過來陪我玩那就太好了,只是,你會不會太累了?”說着,古月華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關切。

錦安候夫人每日裏為古月彤安排的課業相當繁重,這一整日聽下來。古月彤的确是累的不行。但她是未來的太子妃,這府裏每一個人都認為是理所當然,沒有良好的家教,又怎麽能勝任太子妃?

“還好。”古月彤微微一笑,道,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微微有些動容。這是第一次,有人關心她是不是太累了……

“妹妹,今日有沒有太醫來替你診脈?”古月彤開口問道。

“沒有,我今日出去走了走,覺得還好。”古月華微微一笑,道。

“哦?你還出去逛了?”古月彤聞言,頓時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古月華點點頭,道:“不過是在這院子裏逛了一下,後來我實在是閑的無聊,便讓錦瑟帶着,去爹爹書房裏找了本書看。”說着,她便拿出了從錦安候書房裏帶出來的那本《竹年記事》。宏役貞弟。

古月彤接過去随意的看了兩眼,頓時驚訝道:“你居然還看這種無聊的書?”

“打發時間罷了。”古月華微微一笑,道。

就在這時,一直都安靜的站在古月彤身邊的大丫鬟如意忽然開口道:“二小姐,聽所今日太子殿下也去侯爺書房借書去了,不知道二小姐可有碰見?”

古月彤原本低了頭預備喝茶,可聽了這話,她瞬間擡起了頭,雙目炯炯的望着古月華道:“妹妹,此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原本也沒準備隐瞞什麽,古月華當即點了下頭,緩緩開口道:“當時太子殿下來到爹爹書房的時候,我卻已經在裏面呆了好一會兒了,由于有了昨日的事情,我不想跟太子打照面,然後就躲起來。”

“然後呢?”古月彤雙目眨也不眨的盯着古月華,神情裏透着一絲緊張。

古月華看到這樣的她,不由的在心中微微的嘆息了一口氣,然後接着答道:“本來我藏的好好的,結果,太子殿下他卻當着爹的面兒說我壞話……”她一五一十的将趙恬诋毀她的那番話說了出來。

古月彤的眉頭頓時緊緊的皺了起來。

“姐姐,你不要怪我,當時我也是太生氣了,所以,就沖出去跟太子殿下理論了兩句。”古月華瞧着她神情,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以後,我絕不會這麽沖動了……”

古月彤瞧着她如此緊張,卻忽然一笑,拉着她的手道:“妹妹,這事兒你沒做錯,太子殿下背後說人是非,這本就是他不對,卻偏偏叫你親耳聽了進去,這件事情自然是不能怪你的。”

“姐姐,你真這樣想?”古月華聽了這話,臉上頓時出現喜悅的表情來。

古月彤點點頭,笑道:“我們是親姐妹,我自然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可是……殿下她是姐姐你的未婚夫,倘若妹妹我跟他鬧的很僵,你會很難做的。”古月華低低道。

“這才多大點事情,你就擔心成了這個樣子?”古月彤微微一笑,在古月華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道:“趕明兒殿下來了,我帶着你跟他道了歉,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啊?道歉?”古月華聽了這話,眼睛不禁瞪的溜圓。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剛剛古月彤還說這事兒不是她的錯,錯在趙恬,怎麽轉眼之間卻要她去道歉?

仿佛是看出了古月華眼中的疑惑,古月彤微微一笑,解釋道:“妹妹,這事兒是太子殿下的錯,但他身份尊貴,又是太子,我們如何能責備于他?倒是你,三番兩次的惹怒他,這對你,對我們古家都絕非好事,要想平平安安,你就只有擔下這份責任,向太子認了錯,這事兒也就翻篇了,妹妹,你說姐姐說的對不對?”

第 268 章 這不是巧合!而是蓄謀! 為一念一清靜-貓貓加更

太好了!小妹要是能夠嫁給這位許公子,那麽她就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而已經嫁做他人婦的女子,想必太子應該不會再愛了吧?

她的太子哥哥……

古月彤一掃連日來的陰霾心情,臉上總算是喜笑顏開了,就連錦安候夫人來看望她,也被打發出去錦侯書房。她要确确切切的知道今日婚事商談的每一個細節!

而書房內,古月華對着衆人見過禮之後,便在錦安候右手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因為有她在,許侍郎總算是收斂了一些,說話就沒有那麽直截了當:“錦侯,咱們兩家這樁親事也算是一波三折了,快一年過去了,你瞧瞧,這一對兒女是不是越發的出挑了?”說着,便是呵呵大笑。

“是啊是啊!聽說令公子今年官升一級,小小年紀便做了大理寺少卿,真是少年有為啊!”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笑不攏嘴的點頭:“只是,令郎今年也有十八了吧?怎麽一直都沒有說親?”

此話一出,許侍郎的臉色立時就是一變!

錦安候見了,連忙打圓場道:“許大人,你可千萬不要多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家華兒畢竟當初被皇上賜婚給了過世的敏親王,你家公子完全是可以另外再說親的啊!”

“哎,真是一言難盡啊!”許侍郎聽了這話,當即搖頭道:“侯爺說的沒錯,當初令千金被賜婚之後,我家子輝的确是可以另外再行婚配,不怕侯爺笑話,當初內人也是為此時籌謀過的。奈何子輝根本就不同意,他說只要古二小姐一天沒有出嫁,他就一日不成親!這孩子。我勸了一年多也沒勸下……”

錦安候聽了這話,不由的大為震動,他不可置信的擡眸瞧了許賢一眼,見他一臉癡癡的望着古月華,那種愛慕的心思當真是表露無疑,幾乎是一瞬間。他便想将這樁婚事答應下來。

對于小女兒,他不求她榮華富貴,也不求她站在權利頂端,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喜樂的過完自己的人生!

“爹!現在談及婚事,是不是言之過早了?”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開口道。

錦安候不由的轉過身來瞧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的平靜,眼中雖有感動,卻并沒有多麽深刻,他頓時愣住了,半響才道:“你不小了,過了年就十四。如今定下婚事,再過一年,就可以出嫁了,這不是剛剛好麽?”

“是啊是啊!”許侍郎也在一旁附和道。

只有許賢,他卻難得的沒有反駁古月華的觀點,聽了兩位長輩的話,他搖頭道:“侯爺,父親,二小姐說的對,這件事情是我們操之過急了,之前她一直都是以未亡人的身份自處的,如今猛然間沒有了婚約,想必她是不适應的,我們等等再來談論婚事好了,給她一點接受此事的時間。”宏土撲血。

古月華聽了此話,擡眸瞧了許賢一眼,卻見他滿臉的關切之色,頓時心中湧出一絲愧疚來。

這麽好的人,真是可惜了,她終究是沒有辦法回應他。

既然不喜歡,那就趁早說明,不要讓人家有誤會才好。古月華想着,便決定抽個空子,将自己心中所想,與這位許公子說個明白,讓他早早解脫,尋找自己的另一半才是。此事宜早不宜遲。

可還沒等她開口,門口便有小厮進來禀報道:“侯爺,夫人來了。”

她來做什麽?錦安候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但有外人在場,他終究不想讓妻子難堪,當下忍者不快道:“請她進來吧!”說着,轉過頭來抱歉一笑道:“許侍郎,不好意思,這件事情關系到我家小女,內人來聽聽,提些意見也無妨。”

“侯爺說哪裏話?本來就是無妨的。”許侍郎當即搖頭道:“其實我今日原本也是不應該攜子上門的,奈何勸不下犬子,且他指明要我親自前來向侯爺您提起這件親事,不得假手他人,我這沒法子,這才貿然登門了。”

“許大人又何必客氣?我們兩家的交情與別家不同,而且,你們提早上門,也讓我知道了你們的态度。”錦安候感嘆着道:“許公子對小女這份癡心不改,且不介意她曾經許配過人家,這又怎能不令本候感動呢?”

古月華聽了這話,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她聽出了錦安候的意思,他被這許家父子感動了!真的想答應這門親事!

可這,卻不是她所願意的。

但要說為什麽,古月華卻是說不出來。她的心亂成一團糟,卻唯獨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不喜歡這位許公子。從前或許會,但現在,經歷過這麽多事情,她不會了。

衆人說話間,錦安候夫人便款款的從門口走了進來,一臉的語笑嫣然。

古月華瞧着她走進來,腦海之中頓時想起趙靖西跟她說過的那些故事。她的那位難産而死的母親,大概與這位夫人長的是一模一樣吧?只是可惜了,她終究是無緣得見……

“許大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錦安候夫人一進門便對着許家父子問了好,順便還提了一提許夫人:“許夫人是病了還是被您藏在家裏頭舍不得出來走動?”說着抿唇一笑,

她做事一向都很有水準,但今日心情激動之下,竟然有些語無倫次起來,與平日大相徑庭,這話一出口,先不說別人怎麽的,錦安候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也不好訓斥,只岔開話題道:“夫人,過來坐。”

許侍郎聽了錦安候夫人的話,很是有些尴尬,他總不能說,自家妻子是因為十分不滿意這樁婚事,所以在家鬧絕食,今日根本就來不來吧?萬般無奈下,他只能含糊道:“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勞煩侯夫人挂念了.。”

錦安候怕她再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讓自己丢了面子就不好了,當即搶着道:“侯爺,既然令公子都已經這麽說了,那麽這件事情就先緩一緩,等各方心裏面都有了準備再說,如何?”

許侍郎點點頭,道:“也罷,我們也都好好考慮考慮。”

錦安候夫人剛剛沒有聽到衆人的談話,猛然間聽見這話,登時大吃一驚,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錦安候問道:“侯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事關華兒的親事,你怎麽可以如此草率?緩一緩,為什麽要先緩一緩?”

錦安候聽了這話,無奈解釋道:“夫人,皇上昨日才下了聖旨,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尤其是華兒,她始終都還沒有完全從這件事情當中走出來,我們再給她一點考慮的時間好不好?再說,等彤兒嫁了之後再談論此事也不遲啊?”

錦安候夫人今日來的目的就是要親眼看着這件事情塵埃落定,此時聽了這話,她才算是明白過來,原來丈夫現在并沒有要訂婚的意思,他要緩一緩!

這緩一緩不要緊,萬一再出現什麽變故呢?

錦安候夫人心中先是一緊,但随即便再次放松下來了。

沒關系,最壞結果無非就是古月華不想嫁給許賢,想進東宮做側妃,她都已經有了對應之策,還用怕麽?

想着,錦安候夫人便裝作一副十分體貼的模樣來道:“侯爺說的是,咱們是該多多為華兒考慮一下,多給她一些時間來适應,只是,相對的,就要讓許大人與許公子多等一些時間了,真是抱歉。”

“不敢當!不敢當!”許侍郎聽了這話,連連告罪。

錦安候擡眸瞧了她一眼,這次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夫人總算是說了一句體貼人的話。”

“夫君,瞧你這話說的,難道我平日裏對華兒體貼的還不夠麽?”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嗔怪道。

于是這件事情就暫且被擱淺了,留待古月彤出嫁以後再商議。

古月華對此沒有多大的意見,這段時間足夠她勸說許賢了。

送走許氏父子,錦安候夫人賴在丈夫書房裏不走,她這些年來很少流露出如此粘人的态度,導致原本是想與小女兒談談心的錦候不得已打消了心中念頭,将女兒遣退,好生的陪伴起自己的老妻來。

古月華也沒多做停留便返回到了落梅居,她原是想要趁此機會好好的勸一勸自己的父親的,倘若他足夠疼愛自己,古月華覺得,将自己心中所想透露出來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被錦安候夫人從中阻撓,她也只好放棄了。

要對付她,法子多的是,但古月華只是懶的計較罷了。

一進了門,屏退左右,古月華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雲朵喚了出來。

“小姐,你是又有信想要奴婢傳遞給靖王殿下麽?”按照雲朵的理解來看,此刻她家小姐應該最需要她們王爺的懷抱才是。一想到此事,她的臉上便閃爍着興奮的表情。

但古月華聽了這話,眉頭卻是狠狠一皺,伸手在雲朵的額頭上敲了一記道:“你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我是叫你迅速去查一查忠勇侯府的世子與小姐!”不是叫你來說這些的!

“小姐!難道又有情況?”雲朵聽了這話,頓時收起嬉笑的表情,急急問道。

古月華搖搖頭,道:“不是,只不過,我總懷疑,這件事情不像是皇後做的,雖然所有的線索都是指向她。你去查一查,要是沒什麽,就是我多慮了。”

“那,小姐,為什麽是忠勇侯府的世子與小姐呢?她們跟這件事情有什麽關聯麽?”雲朵歪着頭問道。

古月華道:“今日這許家父子上門,看着是情理之中,但卻又有一點點的刻意。你們去查一查從昨日到今天,許家父子都與誰接觸過,另外,再查一查忠勇侯府的……”

“小姐,你已經說了第三遍了!”雲朵打斷道。

古月華揮揮手,道:“你快去吧!”

雲朵蹦跳着走到院子裏,一個縱身便攀上了屋頂,轉眼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古月華坐在屋子裏,依舊深深皺着眉頭。

琉璃走過來道:“小姐,奴婢看今日情形,那許家父子不像是有惡意啊!”

“他們是沒有惡意。”古月華接過話來道:“可是,他們完全沒有必要非要在這個時刻上門來重提婚事。你不覺得他們太性急了麽?”

“可是,那是因為許公子心裏面喜歡您……”琉璃急急解釋。

古月華搖搖頭,道:“要是沒有那則關于大姐的流言,你說他會如此性急麽?”

琉璃頓時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巧合!而是蓄謀!”古月華一字一句道。

第 267 章 再談婚事

古月華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這個猜想。

若不是算計了自己的親妹妹,并且一連算計了這麽多年,錦安候夫人又怎麽會提出如此老辣狠毒的方法來傳授給古月彤?

這個女人,一顆心真的是狠到了骨子裏。

古月華拒絕自己再去想這件事情,不然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殺念,将錦安候夫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可是她不能這麽做。

現如今的錦安候府早已經風雨飄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像是一條在大海中失去控制的輪船,淹沒在浩瀚的大海之中,倘若她弄死了錦安候夫人,那麽侯府中肯定要橫生許多變故,這卻是古月華不願意看見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奪權。

古月華重重的在紙上寫下‘奪權’兩個字,深深的凝視良久。

不出衆人所料,第二日,宮裏便有公公入府宣達之意,與太子昨日說的一樣,取消了強加在古月華身上的這道聖旨。

一時間京裏衆人紛紛議論此事,誰也不知道就在太子妃即将要嫁入東宮的時候。皇上突然取消二小姐的賜婚,這到底是為什麽?

才不過半日之久,京都裏便悄悄的流傳起了一道謠言,說的是皇上雖然處置了梁太尉一家,卻到底還是不肯相信古大小姐的清白,因此将古二小姐的賜婚取消了,準備在大婚那日,讓古二小姐代替自己的姐姐成為太子妃!

古月彤昨日聽了母親那一番勸說,正在心裏面美滋滋的做着将古月華兵不血刃就除掉的美夢,突然就聽見了這個謠言,當即氣的七竅生煙,将房間裏錦安候夫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備的各色珍貴古玩玉器統統砸了個稀爛。

當錦安候夫人聽到這個消息之時,一向都很少對女兒生氣的她登時生氣了,當下去了海棠院,将古月華兜頭蓋臉的臭罵一頓。

但古月彤并不服氣:“娘!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我的錯!你聽聽外頭的傳言。那些人什麽都不知道,卻傳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是古月華又是誰?她根本就不想讓我好過!我現在就要殺了她!”說着。古月彤掙紮着就要下床。

“你冷靜些!”錦安候夫人冷冷打斷她道:“你不要一出事情就安在月華的頭上!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系!”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愣住了:“娘,你什麽意思?這話怎麽會不是古月華那個賤人說的?這件事情明擺着她得利!”

“她得利又怎麽樣?”錦安候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瞧了女兒一眼,嘆息道:“梁太尉一家子這才沒被發配多久,你就不記得這事兒了麽?”

古月彤聽了頓時一驚:“娘,你是說……”

“這件事情八成是皇後在背後主使的。”錦安候夫人篤定道:“你也不想想。那梁太尉一家可是皇後的人,上次的事情,她沒落下半點好,而且還被皇上給斥責了,再加上梁太尉一家的折損,你覺得皇後會放過對付你的機會麽?”

古月彤呆呆的聽着,好半響才道:“娘,這麽說來,真的不是古月華做的?”

“唉!月華她呆在落梅居裏,平日裏哪裏也不去,形同幽禁,她能做什麽?”錦安候夫人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就不能将眼睛放的長遠一些麽?落梅居裏那一位。娘可是一直都派人盯着的,你放心吧!”

古月彤聽到這裏,心中的擔憂這才落了地,可是也想起那些對她不利的謠言,她卻再一次深深的擔憂起來:“娘,皇後如此陷害,咱們要怎麽辦啊?”

這件事情錦安候夫人也是無計可施,她沉吟道:“謠言這種事情,很難攻破,娘沒有什麽好法子,現如今,就只有看皇上的态度了。”

“還有太子哥哥!他一定不會對此坐視不管的!”古月彤篤定的道。

錦安候夫人瞧了她一眼,很不想打擊自家女兒的自信心,她嘴唇張了張,終于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麽。

落梅居裏。

古月華也聽見了這個傳言,跟錦安候夫人想的一樣,她也是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皇後,但是很快,她便撇下了這個想法。

容易被人猜到的想法,反而不一定是真相!

古月華皺着眉,努力的思考着這件事情到底是何人所為,臉上的表情相當凝重。

琉璃也錦瑟等見她如此,都不敢上前來打攪。

然而古月華卻忽然問起了她們:“琉璃,你說說,皇上聽到這樣的謠言之後,第一個反應是什麽?”宏土每血。

琉璃聽了,當即沉思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來道:“小姐,奴婢猜,皇上聽到這樣的謠言,第一肯定是憤怒,因為這些謠言證明着百姓們對他的質疑。”

古月華贊賞的點點頭,道:“接着說下去。”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接着道:“皇上憤怒了,他肯定就會派人去調查這件事情,但即便事情查到最後,他發現這一切都是子虛烏有的誣告,他心裏面也會是不自在的。對于大小姐做太子妃這件事情,他心中就會有所不滿。”

古月華點點頭,道:“不錯,皇上是天底下疑心最重的人,一旦某個人被他疑心了,那也就離死不遠了。照這麽說來,這件事情還真的有可能是皇後做的,因為她已經與我大姐結下了仇恨,能看到我大姐被皇上懷疑,這是她最為高興的事情。”

“小姐,你能想到的事情,皇上肯定也能想的到,你覺得皇後會在自己被責罰的情況下,甘冒如此之大的風險麽?”琉璃朗聲道:“除不除去大小姐,皇後娘娘何必急在這一時?她大可以等到以後再籌謀,想必那時候大小姐一心只顧着除去自己宮裏面的心腹大患,根本就顧及不到皇後,她肯定會完勝。”

古月華眼中的贊賞之意越發的濃烈,她點點頭,道:“不錯,琉璃,我倒是沒有想到,你身為一個丫鬟,竟然能有此番見地!”

琉璃被誇贊,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腼腆道:“小姐,奴婢也只是換個角度來猜測而已,不值得您如此誇獎。”

“可我大姐要是懂得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想事情,她就不會如此愚蠢。”古月華淡淡道:“你說的對,但也有些不對。也罷,這件事情暫且沒有那麽急迫,咱們再等等,那幕後之人總是會露出馬腳來的。”

這件事情雖然是針對古月彤的,但卻牽扯到了她,古月華覺得自己必須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

琉璃點點頭。

錦瑟在一旁聽她們你來我往的對話,心中羨慕的很,但她卻知道自己根本沒什麽見地,話說出來有可能還會誤導自家小姐,所以也只是羨慕而已。

時間沒有過上多久,當古月華已經放下此事,專心的在屋子裏看書之時,茗香卻匆匆忙忙的從外頭奔進來,一臉驚恐道:“小姐!兵部侍郎許大人帶着徐公子上門來了!”

古月華猛的聽到這兩個人名,足足愣了有好幾十秒鐘,才反應過來。

那兵部侍郎許大人的公子,就是當初錦安候為了阻止太後随便給她賜婚所挑選的夫婿人選,可是最終,她卻被太後與皇上賜婚給了已經過世的敏親王,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這個許公子的消息了。

沒想到今日,這人竟然再一次的上門了,還帶着自己的父親!

古月華心中有幾分感慨,她所能記住的,也就只有這麽多了。那許公子的樣貌上門的,她一概都忘光光,唯有那把溫潤的嗓音她還能回憶起些許來。

當時以為都錯過了,沒想到竟然還能見面……

古月華完全不相信這位許侍郎帶着自己兒子上門來只是為了談論公務。她猜測,八成是為了婚事。

沒想到,都這麽久了,那許公子還沒有忘記她,也不在意她是許配過人的女子,在聖旨放出去的第二日便上門來求親,也真的是難為他了。

想到此處,古月華心裏面忽然産生了一絲愧疚之感。

當初的時候,她倒也曾想過就與許公子結為夫妻,就此簡簡單單的度過一生。可是如今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她的心境早已經大大的與從前不同。她不願意将就了。

沒給她更多的時間來感慨,茗香禀報過她這個消息的半個時辰之後,錦安候便親自派了自己身邊的侍衛前來接古月華去前頭書房裏。

古月華讓琉璃出去告訴那侍衛稍候,她進裏屋去換衣裳去了。這倒也不是為了許賢特地裝扮,而是她畢竟是古家的二小姐,出去見客,自然是要細細裝扮一番的,不能丢了侯府的臉面。

錦安候書房內。

許侍郎與許賢坐在下首,錦安候在上首位置陪坐。

“侯爺,下官今日前來,目的就是為了小兒與令千金的婚事,當初,因為靖王殿下從中阻撓,硬生生的拆散了這一段美滿姻緣,如今,皇上總算是大發慈悲,将當初的賜婚取消,咱們兩家的婚事倒也可以因此續上,侯爺,您說是不是?”

聽了許侍郎這番話,錦安候連連道:“應該的,應該的!”緊跟着,他面上卻是出現了一絲難色來:“許大人,你也知道,皇上昨日才下的聖旨,本候一家子都還沉浸在喜悅當中沒有反應過來,也根本就沒有仔細的想過這事兒,本侯的意思是,這事兒能不能先緩一緩?”

古月華帶着琉璃走到院子裏,聽到屋子裏傳來的這一段對話,證實了心中的猜測,面前的這扇門她卻遲遲的不能推開。

琉璃經過這段日子,對于自家主子心中的猜測也多了幾分,她心目中對小姐的夫婿人選早就已經從許公子變成了靖王,對于溫文儒雅的許公子,她雖然還有印象,但卻真的是無感了。

雖然這人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能忘記自家小姐,還不計前嫌的前來求婚,這令人十分感動。可是她們小姐真的跟他無緣啊!

門口的侍衛見她裹足不前,當即小聲道:“二小姐,要奴才前去通禀?”

古月華沉默了好半響,才下定決心一般道:“好吧!”

那侍衛得了準話,當即走上前去禀報道:“侯爺!二小姐到!”

裏面頓時傳出錦安候那沉穩的嗓音來:“請她進來!”

“是!侯爺!”那侍衛應了一聲,走過來對古月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古月華既然已經決定直面此事,所以并不會退縮,聽了侍衛的話,她點點頭便走了進去。

屋子裏,許賢已經激動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了,時隔大半年,他終于又再一次的見到了侯府的這位二小姐,這怎麽能不讓他激動?

古月華卻沒有看他,她走進屋子裏,一一向衆人請了安之後,才對着錦安候問道:“父親,你喊女兒來,所為何事?”

錦安候聽了這話,頗不自在的笑笑,十分歉然的對着古月華道:“華兒,今日許侍郎大人帶着許公子上門,爹便讓你出來見見。”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再次沖着許侍郎與許賢福了福身。

許侍郎昨日在家裏勸自家兒子勸了大半夜,勸到口吐白沫也沒能令許賢改變心意,今日歇息了半天,便被那不孝子硬拉着上門來提親了,此時坐在這侯府裏,他的心情頗為複雜,按他的想法,是不想要古家的二小姐的,這件事情磨難實在是太多了!

可是沒想到,當這古二小姐就這麽款款的從裏屋裏走出來,就仿若是仕女畫中仙女一般之時,許侍郎便微微的有些心動了。

自家兒子拼了命也要娶的這位小姐,倒也不賴!再加上侯府的名望,這門婚事倒也不錯。

僅僅只是一瞬間,許侍郎便轉變了心意。

而許賢,他的目光從古月華一入廳門開始,就再也沒有瞧過旁人一眼。

半年沒見,這古二小姐的容顏再一次驚豔了他的眼。

錦安候在一旁瞧着許賢那神魂颠倒的模樣,心裏面卻是得意非凡,他的女兒就是退婚了又能怎麽樣?那也可以讓別人趨之若鹜!

與此同時,許侍郎帶着自己兒子上門裏求娶古月華的事情也傳到了海棠院裏,當古月彤聽到那個當初父親為了躲避太後賜婚而臨時抓來搪塞的那個許公子又上門了,她的眼中頓時爆發出巨大的喜悅來。

第 266 章 好一個兵不血刃

“我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一切都是殿下您的主觀臆測。”古月華淡淡道。

趙恬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冷哼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很贊成本宮去父皇面前請求将你納為側妃這件事情,對也不對?”

“殿下,您又在猜測了。婚姻大事乃是父母做主,這又怎能問我?殿下可真會說笑。”古月華将皮球推給了錦安候夫人。

但趙恬并不買賬,他冷冷的瞧着古月華,道:“那本宮就是想問你呢?”

錦安候夫人立刻在一旁打圓場道:“殿下,華兒是女孩子,面皮薄,您怎能逼着她回答這些呢?”

“她不能說,那麽你來說!”趙恬立刻調轉槍口對準了錦安候夫人,一眨不眨的望着她道:“本宮要納華兒做側妃,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一絲為難之色來,心中暗恨古月華不地道。竟然将這個問題抛給了自己!但太子面前她又不能不答話,尤其是趙恬還虎視眈眈的盯着她的時候。她只能收起滿心的不情願,陪着笑臉道:“殿下,這事兒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能做了了主?這事兒自然是要聽侯爺的。”

太子一聽到錦安候的名字,臉色便沉了沉,他想要将古月華納入東宮,最大的障礙就是他了!此事不宜與錦候正面交鋒。可他又不想在錦安候夫人與古月華面前露怯,當下冷哼一聲道:“夫人,您剛剛不是還口口聲聲的說兒女婚姻大事是由父母來做主的麽?看來你這個母親,沒有什麽分量啊!”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上頓時一紅,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家中大事本來就應該由侯爺做主,臣婦并沒有說錯啊?”

趙恬定定的看了錦安候夫人兩眼,終于大發慈悲的停止了追問。他轉過了頭,定定的瞧了古月華一眼,卻見這個他為之激動喜悅了這麽長時間的女子臉上。又恢複了過往的那副面無表情。他忽然就心生厭倦。

這一刻,趙恬腦子裏忽然間就冒出一個想法來:如此木頭樣的美人兒,還不如古月彤的癡嗔嬉怒皆浮于顏表,他到底喜歡她什麽?難道就是因為她一直都不喜歡自己?

趙恬忽然就累了,他轉過了頭,面無表情的望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侯夫人。今日本宮出來的時間已然不短了,這便回去了,你好好看着彤兒,倘若她有什麽不适,你立刻派人進宮通禀于我。”說着,扭頭大步的朝外走去。

“是!殿下!臣婦一定将話帶到!也告訴彤兒,殿下您對她是多麽的寵愛……”錦安候夫人滿臉喜色的追上去,一路将趙恬送到侯府大門口,親眼看着他上了馬揚長而去,她這才卸下一臉的笑容。

一旁的趙嬷嬷走上前來關切無比的問道:“夫人,咱們還去落梅居麽?”

錦安候夫人想起剛剛那副情景,心中便騰的升起一團怒火來。她怒氣沖沖道:“去!自然是去!”

“夫人,剛剛二小姐可是沒有說過一句逾規的話來,夫人您就是去了,也無法定她的罪。”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丫鬟春杏忽然開口道:“夫人倒不如去看看大小姐吧!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夫人您應該趕快去通知大小姐,然後商量對策啊!”

趙嬷嬷見春杏反駁自己的話,頓時惱羞成怒,她正想狠狠的挖苦兩句,就在這時,錦安候夫人卻忽然開口道:“好了!你們不用再争論了!去海棠苑!”說着,率先走了出去。

春杏連忙跟上,伸出手來攙扶住錦安候夫人的胳膊。

趙嬷嬷撲了個空,一雙眸子跟利刃一樣的狠狠瞪着春杏的後背,想在那上頭瞪出一個洞來,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她才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一時回到海棠院裏,錦安候夫人剛跨進院門,如意便急匆匆的從裏面奔出來了:“夫人!您來的正好!大小姐正要奴婢差人去請您呢!”

“小姐現在怎麽樣?”錦安候夫人一邊往裏走,一邊轉過頭來看了如意一眼。

如意低下頭去,嘆息一口氣道:“小姐已經知道那事兒了,所以……”

錦安候夫人聽的心驚不已,她沒有想到女兒竟然這麽快就得了消息!她得要趕快進去,阻止她做出什麽傻事來。

第一次,她覺得這海棠苑怎麽就這麽大!

好容易走到上房門口,錦安候夫人還沒有靠近,便聽到裏面傳來叮叮咣咣砸東西的聲音,期間還伴随着古月彤的怒吼聲:“你們都出去!都給我出去!如意呢?她派人去請母親,怎麽現在還沒有回來?”

屋子裏有一個怯怯的聲音答道:“大小姐,如意姐姐剛剛才出去,這會子恐怕才到大門口,哪裏有這麽快……啊!”

話未曾說完,古月彤便舉起屋子裏多寶閣上的一個巨大花瓶對着那丫頭狠狠的砸了過去!

錦安候夫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心疼如刀絞,她大喊了一聲彤兒便急匆匆的奔進屋子裏去,如意連忙跟上。

一進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滿地的碎瓷器,幾乎沒有落腳之地。如意見此情況,忙先行一步,一腳一腳将那些碎瓷器都踢開,讓錦安候夫人先進去,而她自己,則是喊來幾個丫頭,進來掃灑屋子。

古月彤滿臉淚痕的躺在床上,眼中滿滿的都是怨恨,床前哆哆嗦嗦的跪了一個小丫頭,額頭上破了一個口子,像是被瓷器刮傷的,鮮血流了滿臉。

錦安候夫人一看到這丫頭的模樣,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她連忙對着如意吩咐道:“你趕快帶她下去包紮上藥!”

“是!夫人!”如意應了一聲,當即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攙扶着那丫頭站起身來往外走去,為了不讓外頭的丫頭看出這丫頭受了傷,如意毫不猶豫的拿出自己的帕子來蓋在那丫鬟流血的頭臉上,帶着她就出去了。

金那好夫人看她如此細心謹慎,心中登時對如意更加滿意了幾分,難怪女兒器重她,這丫頭就是好!

等衆人都退下了,錦安候夫人才來到床邊坐下,喊了一句:“彤兒!”

下一刻,古月彤便猛的一下子偶過來,撲在錦安候夫人的懷裏大聲哭道:“娘!她們都欺負我!嗚嗚嗚……”

“好孩子!乖!沒有人敢欺負你的!相信娘的話!”錦安候夫人伸手輕輕拍着女兒的後背,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疼碎了。

“娘!太子哥哥,他說的,都是真的?”古月彤從錦安候夫人的懷裏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望着她道。

錦安候夫人瞧着她,嘆息一口氣道:“我們都不相信他能做到,可誰能想到,皇上竟然就真的答應了呢?”

聽了這話,古月彤臉上淚如泉湧,她恨恨道:“娘!我就是死!也不會同意古月華給太子哥哥做側妃的!”

“你忘記娘之前跟你講的話了?”錦安候夫人沉聲問。

古月彤不可置信的擡眸望了自家母親一眼,好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卻缥缈的好似那根本就不是自己說的:“娘,您答應讓古月華也嫁過來麽?”

“不是我答應!”錦安候夫人無奈道:“是太子!一切都是他做的!他去求了皇上,讓皇上解除古月華敏王妃的賜婚,又去求皇上将她納為自己的側妃,皇上聖旨一下,你覺得我跟你爹,有反駁的餘地麽?”

古月彤聽了這話,猶自不敢置信,她的臉上閃過震驚,憤怒,以及絕望,這一幕幕的表情瞧的錦安候夫人心疼極了,她伸手再次拍拍女兒的臂膀,柔聲勸道:“彤兒!娘之前跟你說了那麽多,你全忘記了不是?古月華她嫁給太子也并非不是好事,要是利用得當,她就是你手中的一把利劍,你明不明白?”

古月彤流着淚道:“娘,你說的,我不是不明白,我,我只是不甘心!”

“不要怕,你身後有整個錦安候府給你做後盾,她身後什麽都沒有,你要拿捏她,那豈不是手到擒來?”錦安候夫人拍着她的後背柔聲勸慰道:“太子得到了她,最初是會新鮮一陣兒,可是很快就會膩味,而你,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誰也撼動不了你的地位,你怕什麽?”宏土廣才。

“誰說妹妹身後什麽都沒有的他還有父親!”古月彤聽了母親的勸慰,心情明顯的好了一點,但她仍然敏銳的指出了錦安候夫人話裏的漏洞。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一愣,好半天之後才長長的嘆息一口氣,道:“彤兒,你父親他也是疼愛你的,這次皇後污蔑于你,你父親在背後也好出了力的,要不然這件事情不會這麽輕易的解決……”

“我只想知道,當我與妹妹站在對立面,他願意幫住的人是我還是妹妹?”古月彤打斷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沉默了下來。

古月彤冷笑道:“所以就連娘也不知道是不是?”

“彤兒,就算你爹沒有明顯的決定支持你,可是你身為太子妃,為古家光宗耀祖,你父親他心裏面肯定是高興的!”錦安候夫人苦口婆心的勸道:“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你父親他真的站在月華的那一邊,可你身後還有我與蕭兒全力的支持,你又有什麽好可擔心的?”

“你們?”古月彤聽了這話,就好似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她嘲諷的瞧了母親一眼,道:“娘,咱們侯府裏最有權利的人是父親,你跟哥兩個人加起來也不頂他的一半!他要支持了妹妹,我根本就沒有什麽活路!”

“彤兒!你……”錦安候夫人再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從最喜愛的女兒嘴裏聽到如此蔑視的話語來!就仿佛這麽多年,她們默默的支持,根本就微不足道一樣!

這一刻,她的心真的是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古月彤也好似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笑着瞧了母親一眼,道:“娘,女兒說錯話了,您跟哥哥,其實也是彤兒最為主要的人!您說說看,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做?”

這句遲來的道歉并沒有讓錦安候夫人心中好受多少,但此時是非常時期,他必須要想法子來幫幫自己的女兒!

“彤兒!娘都跟你說過了,月華這次能不能做太子側妃,這件事情是由皇上來決定的,咱們無論是誰都做不了這個主。”錦安候夫人沉吟道:“皇命難違,你要早作打算。”

“娘!你的打算就是,讓女兒認了這事兒是不是?”古月彤聽了這話,面上出現濃濃的不甘與怨恨來:“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太子哥哥心中念念不忘的人是她,我這心裏面就跟刀割一般的難受!”

“彤兒!你的心情娘都懂!這麽多年了,娘也是這麽過來的……”錦安候夫人說着,自己臉上也出現一絲傷心來:“可日子終究還是得要過下去!你要想法子讓自己過的更好!”

“東宮,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即便是身為太子妃,也難免遭受到別人的暗算,月華她要成了太子側妃,你要想法子跟她交好關系,重要時候可以許以重利。沒有哪個女人會經受的住這份誘惑的。你們本來就是親姐妹……”

“娘,你說來說去,根本就沒有告訴我怎麽除去她啊?難不成,你還真的要讓女兒我與她交好?”古月彤越聽越迷糊,當即打斷了錦安候夫人的話。

“她要是真的錯了側妃,你不能動她。”錦安候夫人拍拍手,道:“要動也是別人動,你太子妃的手上可是不能沾血的,要不然當太子知道了他最喜愛的女人是被你給害死的,他豈不是要恨你一輩子?”

古月彤原本就是這麽想的,要趁着古月華進宮之後想法子滅了她。但此時聽見母親這一席話,她登時就愣住了:“娘,你是說,我不能動她?”

錦安候夫人點點頭,道:“是的。”

“難不成我還要每日裏看着她與太子恩愛不成!”古月彤怒道。

“只是暫時的。”錦安候夫人嘆息一口氣,摸摸女兒的小手,道:“你且由着她們恩愛去,但背地裏,你可不能閑着,一方面,要利用太子喜愛古月華的心思為自己牟利,讓自己多得一些寵愛,另一方面,還可以冷落東宮裏同時期進宮的其他側妃,讓古月華成為人人怨恨的對象,你還怕少了人對付她麽?”

古月彤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欣喜若狂來,她一把拉着錦安候夫人的手,興奮道:“娘!你說的這些我都懂!這叫借刀殺人對不對?”

錦安候夫人點點頭,道:“對,不過更聰明的想法還有,你要不要聽?”

“自然要聽!母親你快些說!”古月彤簡直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錦安候夫人這才悠悠開口道:“在所有人都怨恨月華的時候,你卻要想法子在那些宮妃陷害之時,努力的将她保下來,這樣太子就會對你心生感激,同時以為你是一個賢良大度的人,由你做太子妃,那簡直是在正确不過的事情了,這樣太子落在你身上的目光就會多些。這時候,你就可以慢慢的,循序漸進的做一些手腳,讓太子逐漸的厭惡月華,等到太子再也不喜愛她之時,你就可以任由那些側妃将她害死了,這宮裏面,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

“最重要的是!從頭到尾這件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系。”錦安候夫人說着,凝重的看了古月華一眼道:“等她死了,你就是太子心裏面最愛的人了,咱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古月彤椅子都默默的聽着,先前的時候,聽到母親的話,她還會激動的反駁兩句,可還是現在,等錦安候夫人說完,她呆呆的坐在那裏怔愣好久,才喃喃道:“好一個兵不血刃,娘,沒想到你竟然已經替女兒将以後的路都鋪好了……”

“這是自然的。”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道:“就算最後皇上沒有答應月華做太子側妃,這個方法也一樣能用,你只需從衆多側妃當中挑選一個多多培養,屆時一樣能穩固你的太子妃之位,但因為得不到,太子反而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月華了。”說到這裏,她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

這次卻輪到古月彤着急了:“娘!你這份擔心可是多餘的!以太子勢在必得的架勢來看,妹妹她進東宮那是遲早的事情!”

經過母親這一番勸說,古月彤已經改了心驚,此刻的話,恨不得皇上立刻就答應太子的請求,将古月華賞給太子做側妃!

“但願吧!”錦安候夫人嘆息了一口氣,道:“行了,你快些振作起來,這幾日聖旨要是下了,你就提前過去跟月華培養培養感情,這段時間,咱們的關系鬧的實在是太僵了。”

“娘說對!女兒一切都聽您的!”古月彤甜甜一笑,道。

……

一個時辰之後,雲朵便将海棠苑裏錦安候夫人母女密謀之事一五一十的講述給了古月華聽。

琉璃與錦瑟等一幹丫鬟在聽到如此驚心動魄的內幕之時,全部都狠狠的吓了一大跳,琉璃震驚但卻充滿厭惡的道:“小姐!夫人與小姐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她們竟然能想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計謀來!真是令人膽寒!”

錦瑟也義憤填膺道:“對!是令人膽寒!想當初,我們家小姐為了大小姐,曾經那麽多次出生入死,沒想到最後卻被這兩個人如此算計!”

“你說的對!”琉璃接口道。

兩個人争吵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件事情的正主兒,她們家小姐,還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看書,什麽話都沒說過呢!

兩個丫頭轉過頭來看了古月華一眼,見她臉上全無半點憤怒,不由的驚訝道:“小姐!夫人與大小姐如此算計,你難道不生氣麽?”

“值得麽?”古月華從書裏面擡起頭來,淡淡的瞧了她們一眼道:“我根本就不會做太子側妃,她們算計這麽多,根本就是空話,就是大姐真的用了那些計策,那也是用來對付別人的,我有什麽好可擔心的?”

琉璃聽了這話,頓時一呆,她不可置信的望了古月華一眼道:“小姐,你怎麽能如此篤定皇上不會答應太子殿下的請求?奴婢看他今日的架勢,那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有靖王殿下在,他這個願望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古月華慢悠悠道。

琉璃與錦瑟聽到這話,再看看她家小姐穩坐泰山的模樣,兩個人的心裏面也漸漸的鎮定下來了。

“不錯,靖王殿下那麽喜愛小姐,他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小姐您給太子左側妃的!”琉璃當即道。

錦瑟也附和道:“不錯!正是這樣!”

古月華放下書來,十分納悶的看了她倆一眼道:“你們什麽時候,對靖王殿下如此有信心了?還有,你們是怎麽知道他喜歡我的?這話可不能亂說!”

“小姐!對靖王殿下最有信心的人是您吧?”琉璃拉長了聲線道:“他對小姐您的情誼,就是個瞎子都能看的出來!您別告訴奴婢,你不知道!”

錦瑟也附和道:“正是呢!小姐這才是真真的‘只許官洲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饒是古月華平日裏再能言善辯,此刻被兩個丫鬟如此逼問,她也忽然就沒了話說。

更何況,從她一聽到雲朵帶回來的消息,古月華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靖王他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成了別人小老婆的。這個想法她從未懷疑過,所以才會在兩個小丫頭如此驚慌失措的時候,想也不想的就說出來。

錦瑟見她終于沒有反駁,當下笑嘻嘻湊上前來道:“小姐,等明日殿下退婚的旨意一下,您就恢複從前的身份了,這下子,靖王殿下該高興壞了……”

古月華一聽這話,臉色就是一變。

琉璃連忙拉住錦瑟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說,悄悄的退下去了。

屋子裏,古月華呆呆的望着手中的書良久,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她終究是扔了書,冷冷笑道:“母親,你如此會算計,是不是當年的丁二小姐,就是如此香消玉殒的?”

第 265 章 驚天消息 為鑽石過八百加更

等回到侯府,古月華從馬車上下來,正被幾個丫頭攙扶着往侯府裏面走,忽然就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噠噠馬蹄聲。

她詫異的轉頭瞧了一眼,見街角飛竄出一人一騎來,來者一身紅袍。袖口與領口繡着金絲線,遠遠的在陽光下閃耀無比,一愣神的功夫,來者便到了侯府門前。

古月華這才看清楚,原來來人正是太子趙恬。

要裝作看不見已經來不及了,古月華當即讓到一旁,彎腰對着趙恬請了個安:“參見太子殿下。”

“華兒!你這是做什麽去了?我竟在這裏看見了你,真是稀奇!”趙恬一個利落的翻身,便從馬上下來,随手将缰繩交給一旁的侍衛,轉身大步本向了古月華。

“回殿下話,我今日覺得好些了。便央求了父親出去走走,如今剛從外面回來。”古月華淡淡答道。

趙恬有半個月沒有見過古月華了,這半個月以來,他一想到當日的情景,心裏面便覺得一陣難受,也從未忘記過那日自己發下的誓言,只是今日,古月華見到他,竟然又露出了這種溫婉的姿态,趙恬簡直是欣喜若狂。

更何況,他今日上門,是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她!

“太子殿下,您來了怎麽不往裏面去?”就在這時,錦安候夫人帶着一群仆婦急匆匆的趕來,一看見古月華正站在太子面前。錦安候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可在趙恬面前,她卻需要将這分不快盡力的壓下去。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一個慈母的模樣來。

”華兒,你也回來了?快進來吧!“

古月華已經知道了真相,如今再看見錦安候夫人的矯揉造作,真的是很倒胃口。她淡淡的應付了兩句,便閉上了嘴巴,只是心中究竟難以平靜。

當年的事情。很難追究到底是誰的錯,錦安候夫人又何必非要将仇恨嫁禍在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呢?再說這麽些年,錦安候對她也未必就差了,府裏頭很少有姬妾,她到底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真正的古月華已經死了。現如今的她,只不過是代替那個可憐的女孩子完成夙願罷了。

就在古月華的心思千回百轉之際,忽然聽到趙恬淡淡道:“這不是剛走到這裏麽?正要進去,夫人您就出來了,彤兒如今可大好些了?”

“是好些了。”錦安候夫人笑着,當即伸手将趙恬引進了大門,笑道:“殿下是來看望她的吧?那就快些,彤兒正在院子裏等着呢!”

“這個倒也不急。”趙恬說着。回過頭來,卻見古月華還依舊站在門檻邊上沒動,他當即奇道:“這裏是你的家,你不進門,卻站在那裏做什麽?”

古月華聞言,無奈從門外走進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道:“殿下,你既然是去看望姐姐的,那就快去吧!我身子還沒大好,怕傳染給姐姐,所以就不去了。”

錦安候夫人也在一旁道:“殿下,裏面請吧!”

趙靖西卻搖了搖頭:“不,我今日主要是來看望華兒的。”

錦安候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望向古月華的目光也多了幾絲淩厲,但在面對太子的時候,她卻依舊笑的很是溫婉:“太子殿下,長幼有別,更何況彤兒還是你的未婚妻,她如今身上還有傷,于情于理,你今日都應該先去看望她啊!”

“這話倒也在理。”趙恬轉過了頭,一邊往裏走,一邊道:“只不過,待會兒華兒回去了落梅居,夫人該又不會弄出什麽關禁閉的法子來,不讓本宮去看望華兒吧?”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上笑的很是勉強:“怎麽會呢!殿下,您放心好了……”

“那就好。”趙恬點點頭,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既然如此,那本宮去先去看望彤兒。”

“好!”錦安候夫人笑呵呵的應道。

古月華站在原地沒有動,一直到這一行人走的遠了,她才邁開腳步,不料才轉過天井,錦安候夫人身邊的趙嬷嬷便一臉殺氣的站在那裏,雙目牢牢的盯着她。

“嬷嬷可是有事?”古月華走上前去,笑盈盈道。

趙嬷嬷緩緩瞧了她一眼,道:“二小姐,夫人吩咐過了,請您即刻就回落梅居裏去,不得耽擱。”

“明白,我原本也沒有想往哪裏去的意思。”古月華點點頭,帶着琉璃錦瑟便往落梅居的方向走去,趙嬷嬷遠遠的跟在後面,直到親眼看見她們進了園子,她這才放心的回去禀報給自家的主子聽。

等回到屋內,古月華洗漱一番直接就去了燒着暖炕的東隔間屋裏呆着,卻是拿起一本書來,慢慢的翻看了起來。

琉璃與錦瑟見她半點也沒有提起趙恬的意思,便都沒有開口。

時間過去一個時辰。

安靜的院子裏忽然響起一陣喧嘩聲來,琉璃從挂着厚厚門簾的縫隙裏往外看了一眼,回頭對着古月華道:“小姐,是太子殿下來了。”

古月華放下手中的書擡起眸瞧了一眼,道:“就只有太子,夫人沒有跟來?”

“回小姐話,夫人自然也跟來的。”琉璃放下簾子,走上前來道:“小姐,奴婢去取你那件深蘭色紫貂披風來。”

古月華沒有阻止,等琉璃取來披風給她披在身上,她當即帶着一屋子的丫鬟迎了出去,時辰剛剛好,一行人在花廳門口打了照面。

“華兒參見太子殿下,參見母親。”古月華沖着來人行禮道。

“快快請起!”趙恬笑眯眯的對着古月華開口道:“咱們這麽熟悉了,還用得着這麽多禮麽?真是見外。”說着,熟門熟路的走進去,在花廳裏面坐了下來。

在趙恬看不見的地方,錦安候夫人狠狠的瞪了古月華一眼,卻終究是無可奈何。

幾人分次落座了,琉璃上前來一一給衆人斟茶。

錦安候夫人幾乎是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半點沒有要沾染那茶水的意思。倒是太子趙恬,琉璃一倒完茶,他便端起來一仰脖子喝盡,放下茶碗雙眼放光的望着古月華道:“華兒,我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古月華看他眉梢眼角難以掩飾的喜悅之情,頓時在心裏面打了一個突,不由的問道:“我猜不着。”

趙恬十分得意的掃視了一圈,朗聲開口道:“今日,我再一次的去求父皇接觸你與故去敏親王的婚約,沒想到,父皇思索了片刻,答應了!”宏以估圾。

“砰!”的一聲,古月華剛剛才端起的茶杯一瞬間便摔落在。

錦安候夫人的臉色也是猛的一變,短短一瞬間,她的臉上閃現過驚訝,憤怒,駭然,悔恨……多種表情,笑容根本就已經維持不住:“殿下,您是開玩笑的吧?皇上聖旨已下達,又怎麽會反悔?再說這事兒太後娘娘也不一定會同意的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趙恬聽了這話,得意洋洋道;“原本父皇就覺着替一個去世的皇子立王妃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尤其是華兒還是出自侯府!本宮向他請求多次,這次父皇終于答應了,不僅如此,他還親自去了一趟慈寧宮,說服太後答應了此事。”

聽了這話,錦安候夫人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幾分,竟然連太後也已經同意了!

之前擔憂了那麽長時間,沒有想到最終還是應驗了!

一瞬間,錦安候夫人感覺到了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偏偏趙恬不解她心中痛苦,狠狠的在這痛苦之上又插了一刀:“等明日退婚的聖旨下了,本宮便去求求皇上,讓華兒也在下個月的時候嫁入東宮!對了,侯夫人,你也應該替華兒準備一份嫁妝……”

“殿下!”古月華大聲的打斷趙恬。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古月華的身上。

古月華深深的吸一口氣,忍者将趙恬狠揍一頓的沖動,斟酌着語氣道:“太子殿下!你現在說這樣的話,為時尚早!還是等皇上的聖旨下來了再說吧!”

“對對對!就是這樣!”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仿若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殿下,您還是等一等吧!”

“等什麽等?這有什麽好等的?”趙恬聽了這話,迷惑不解道:“這都是明擺着的事情!”

古月華正色道:“殿下,皇上一天沒有下聖旨推掉那樁婚約,那我就還是一日的敏親王妃,請您記清楚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錦安候夫人想說的話全被古月華給說了出來,她就只有在一旁附和了。

趙恬瞧見古月華那依舊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表情,剛來時候那種火熱激動的心情瞬間慢慢的冷了下來。

在來的路上,他曾經猜測過古月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高興,還是激動,還是流淚?但唯獨沒有想過,古月華會如此的不領情!

趙恬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怒容:“你是不肯相信本宮的話?”

“月華不敢。”古月華當即應道。

一旁的錦安候夫人瞧見這個狀況,當即見縫插針道:“殿下,你就不要再追問了,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麽?”

古月華聞言,頓時挑了挑眉,這人剛剛不是像應聲蟲一樣的附和她說的話麽?翻臉可真夠快的!

趙恬冷冷的盯着古月華,并不理會錦安候夫人,冷冷道:“你非得要本宮親自去父皇面前請求将你納為側妃是不是?”

第 264 章 當年的真相(下)

下一刻,他忽然出手,一把将自己送上門來的女子狠狠的摟入了自己懷中!

古月華低低的驚呼一聲,雙臂使力掙紮,但那雙禁锢着她的鐵臂是那麽強大,她根本就掙脫不得。

“趙靖西!你放開我!不然我就生氣了!”古月華咬牙切道。

“再讓我抱一下好不好?”趙靖西近乎帶了一絲懇求的在她耳邊呢喃。

古月華不知道為什麽。她一聽見趙靖西的這個聲音,忽然就覺得心中一軟,手中便更沒有力道了。

趙靖西明顯的感覺到了她的軟化,他将懷裏的女子抱的更緊了一些,将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慢慢開口道:“想抱着你已經很久了,沒想到今日卻實現了。”靜靜抱了片刻,他便輕輕的放開了古月華。

古月華能夠感受到他的溫柔還有思念,似乎全在這一個溫暖的懷抱裏了,她都沒有發現,自己對這樣的懷抱,竟然該死的有那麽一絲留戀。

“好了。你趕快說吧!我剛剛說的話算數。”古月華道。

這話一出,剛剛流竄在兩個人四周的暧昧氣息一下子便被打斷了。

就不讓他多感受一下麽!趙靖西無比怨念的瞪了古月華一眼,終究還是舍不得責備她,只是伸手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盤子杏花糕道:“你最愛吃的,先吃一點再聽我說吧!”

古月華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用過午膳的,此時坐在這裏與趙靖西閑聊了這麽久,聞言倒也沒有拒絕,伸手拿筷子夾了一個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這不是這茶樓裏的糕點吧?”古月華肯定道:“這是紫衣的手藝。”

趙靖西聽了這話,眉頭頓時高高挑起,露出一個開心的表情來道:“還說你不想念王府,你連紫衣做的糕點味道都記得這麽清楚,怎麽可能忘記!”

古月華沒有要與他在這件事情上理論的意思,實質上,她已經十分警覺了,趙靖西無論說什麽。都是在拖延時間或者是轉移話題,真正要說的事情,他卻是不肯告訴她。

古月華也不與他兜圈子。将嘴裏的糕點咽下去,道:“好了,糕點我已經吃了,你趕快說吧!”

趙靖西不由的暗暗苦笑,他已經很努力的轉移古月華的視線,可是沒想到。這女人的定力是越來越好,一點也不被他的話題所左右,一定要追着他問出一個究竟來,這讓他如何是好?那些陳年舊事,他是真的不想讓她知道。就這麽懵懂無知的過着快樂日子,難道不好麽?

“你還想拿什麽話來搪塞我?剛剛你說過丁府,我會專門派人去查一查,丁家當年發生了何事……”古月華道。

“好了,不用猜了,我告訴你便是!”趙靖西打斷她,終于嘆息一口氣道:“當年,丁閣老并未致仕。他依舊是朝中很有名望的重臣,很得先帝喜愛,他膝下,總共有三女一子,都是嫡妻所出,兒子能文能武,女兒個個貌美如花,尤其是,他的大女兒與二女兒是一對雙生姐妹……”

“等等!”古月華一下子打斷道:“你是說,我娘才是雙生女的一個?我不是?”這個答案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但趙靖西卻點了點頭,道:“你先別急着定論。這對姐妹花當時在京中風頭無兩,即便是你跟你姐姐,也未必能比的上,後來,先皇做主,将丁家的大小姐聘為當時還是大皇子的當今聖上,将二小姐許配給了錦安候世子。”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點頭:“那錦安候世子想必就是我爹了。”

趙靖西點點頭,道:“可是,當今聖上那時候看中的女子卻不是丁家大小姐,而是二小姐。但二小姐已經被先皇許配給了錦安候世子,當今聖上不樂意,但卻沒有法子。可他心中這口惡氣一直沒出,當時的丁大小姐都已經開始備嫁了,聖上卻忽然毀了婚。”

“悔婚?”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有些奇怪:“皇上也是可以悔婚的?”

“當時他還不是皇帝,只是大皇子而已,先皇寵愛,也就依着他了。”趙靖西嘆息一口氣道:“他是我皇兄,按照道理來講,我不應該說他的不是,可是這件事情他真的做的忒毒了!你想不到吧?他得不到丁二小姐,卻也不想讓你父親好過,悔婚了之後,他當即求了皇上,命人将這丁大小姐也許配給了錦安候,而且還是正妻!而原本的丁二小姐,就只能做了妾……”

古月華聽到這裏,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那丁大小姐從高高在上的皇子妃跌落至此,被人當衆退婚,而且所嫁之人心中又沒有她。她心中一定很恨自己的這個妹妹吧?所以後來,她們姐妹就交惡了?”

趙靖西點點頭,道:“不錯!正是這樣!原本錦安候與丁二小姐乃是一對神仙眷侶,但自從中間夾了一個丁大小姐之後,那日子便過的相當的水深火熱。丁二小姐被自己的親姐姐算計,成親幾年也無所出,但丁大小姐卻已經生了個兒子。後來,她終于懷孕了,但幾乎是同一個時間,丁大小姐也有了身孕。”

“兩個人都生了女兒?”古月華問。她一下就問到了事情的關鍵。

趙靖西點點頭,道:“是的,原本她們就是雙生姐妹,生下的女兒長相相似也沒什麽奇怪的,可偏偏,兩個人的生産竟然是在同一天裏,丁大小姐是足月生的女兒,丁二小姐卻早産了半個月,而且還難産,她生下女兒就死去了。”

趙靖西說到這裏,語氣裏有掩飾不住的感慨。

古月華靜靜的聽着,好半響之後,才道:“後來,侯爺不想讓自己心愛女人所生下的女兒淪為庶女,于是便對外聲稱,自己妻子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而且對外隐瞞了事情的真相,只說是丁二小姐因病去世?”

趙靖西點點頭,道:“不錯!此事你父親做的很隐秘,就連皇上也信以為真,後來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皇上還為此三天沒有吃下去東西。但他始終都不肯承認,是因為自己的攪局,才弄的丁二小姐英年早逝,他将一切的錯誤都怪罪在了你父親的頭上,這些年,即使你父親功績累累,但卻從來都沒有得到他的一個好臉色。”

古月華聽到這裏,卻忽然問道:“皇上是你兄長,你怎麽直接稱呼了皇上?”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道:“我是特地這樣說的,因為那樣以來,你會容易弄不清楚我說的是什麽。”

古月華不由的翻了一個白眼,她是那麽弱智的人麽?怎麽會聽不懂他的話?

“可是,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侯府裏幾乎沒有人談論當年的那個丁二小姐,皇上是怎麽開始調查這件事情的?”古月華再次問道。

“皇兄他肯定是知道了一些真相。”趙靖西瞧了她一眼道:“你不要怕,即使他查出了什麽,恐怕也不會傷害你。”

古月華緊緊的皺着眉頭,她在思考,這件事情,上一世的時候,皇帝有沒有調查?如果他調查了之後,還對侯府痛下殺手,那就再也說不過去了。

她究竟要怎麽做才好?

古月華犯難了。

趙靖西左看右看,見古月華始終都緊皺着眉頭,臉上連一絲激動的表情都無,他當即擺擺手道:“喂!你到底在想什麽?那丁二小姐才是你的母親,你家裏面的那一個不是。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我應該有什麽反應?”古月華皺眉道,她穿越過來總共還沒有一年,本身就與錦安候夫人建立不起來什麽感情,再加上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她對這個夫人都絲毫無感,此時知道了她不是自己的母親,她是真的一點也不傷心,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趙靖西深深的看了她兩眼,見她眼中一片清明,頓時一陣懊悔:“我以為錦安候夫人養育了你這麽些年,你對她是有感情的,此時知道了這個真相會很傷心,沒想到根本就不是這樣,害我白擔心一場!”

“你本來就是白白擔心。”古月華道。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忽然鬼使神差的問道:“華兒,你母親的死,估計少不了錦安候夫人的手筆,你知道了真相,難道不替她報仇麽?”

“一個我連見都沒見過的母親,我要怎麽報仇?”古月華聽了這話,不解的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道:“抱歉,我只是對她的遭遇深感同情,感情麽,談不上。”

趙靖西低頭想了片刻,覺得要是有一個十幾年沒見過的婦人站在自己面前,說她就是自己的母親,他肯定也不會相信,即便事實如此,他也無法将那個人當做母親。

”可是,她死了,難産死的……“趙靖西感慨萬千道:“你都不看在她努力生下你的份上,替她報仇?”

“我不正想法子對付錦安候夫人的麽?”古月華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趙靖西聽了這話,卻忽然覺得,古月華的內心根本就沒有她表現出來的淡定。

她終究,還是對那個無辜婦人有那麽幾分感情的吧……

“好了,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我要回去了。”古月華放下茶杯,站起身來道。

趙靖西坐着不動,挑眉道:“你這叫什麽?卸磨殺驢知不知道?你如此對我,難道就不怕我以後不将皇兄的動向告訴你?”

“你不會的。”古月華篤定的道,說着,她瞧了趙靖西一眼,忽然問道:“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你根本就還沒有出生,你怎麽知道的?”

“誰說我沒有出生了,我比你大一歲的好不好?”趙靖西挑眉。

古月華聳聳肩,道:“一歲的孩子就能知道這麽多?”

“我當然是接到你的信之後調查過,才知道的。”趙靖西解釋道。

古月華終于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笑臉:“我送信給你,也不過半日的時間,你竟然這麽快就查明了一切,靖王殿下當真是好手段。”

“這麽好手段的人,為你所用,你高不高興?”趙靖西沖着古月華抛了一個媚眼。

古月華頓時彎腰做嘔吐狀:“你不要再吓人了好不好?”說着,她站起身走到門口将房門打開了。

“這就走了?”趙靖西再一次的開口問道。

古月華正要回答,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走廊盡頭走了過來,守在門口的琉璃與錦瑟連忙走到她身邊去,準備扶着她下樓。

古月華轉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身後包廂內的趙靖西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她竟然連一絲動靜都沒有聽到。

與此同時,那走廊盡頭的人也緩緩的出現了。

眉似遠山,眼若春波,妝容素淡,身形窈窕,竟是一個古月華從來也沒有見過的美人兒。

古月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轉身往前走去,即使是眼前的美人兒臉上帶着濃濃的笑意,她也裝作看不見,準備低頭從其身邊走過。

可是不巧的很,這美人兒卻不準備放過古月華,在兩個人擦身而過之時,美人兒朱唇輕啓,清晰無比的吐出幾個字來:“古二小姐。”

古月華只好停了下來,沖着對方微微颔首,禮貌的問道:“請恕我眼拙,不認識小姐……”

“我是忠勇侯府家的小姐,名喚如君。”不等古月華說完,那美貌女子便笑盈盈的自報家門。

梁如君!

古月華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便狠狠一震!她不可置信的擡眸瞧了梁如君一眼,見她渾身上下都帶着一股溫婉的氣質,與記憶裏所猜測的模樣大相徑庭。

這就是那個只用一盤子糕點就端掉當朝兩位尚書嫡女的梁如君?老天!

這女人太恐怖了,古月華還沒想好怎麽跟其打交道,她的想法是最好與此人老死不相往來,可是為什麽,她竟然突然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攔住了她的去路?

古月華心中十分疑惑,但是當她聯想到趙靖西的時候,卻忽然就釋然了。

只是不知道這位梁小姐究竟用了什麽手段,竟然連趙靖西的行蹤都被她探得了!她出現在這裏,并且攔住自己,這絕對不是偶然。

古月華往後退了一步,客氣又疏遠的道:“原來是梁小姐啊!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見你,真是幸會!只不過我還有事情,就先告辭了。”說着,她便準備離開。宏亞司血。

可就在此時,梁如君卻忽然開口道:“古二小姐不忙着離開,我一直傾慕您,也想跟您結交,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碰見了,怎好錯過?”她臉上笑盈盈的,只是那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古月華警惕的搖搖頭,道:“梁小姐客氣了,我一個久病卧床的人,一年之中難得有時間出門來玩,梁小姐為什麽想着要跟我結交?這京城裏的千金小姐,難道還少麽?”說着,便準備轉身裏去。

梁如君這次沒有阻攔她,只是微笑着看她走遠了。

錦瑟與琉璃緊緊的跟着她,三個人出了茶樓,将要上馬車的時候,卻忽然差一點與一行人撞上。

為首的,是一個一身華袍的年輕男子,只是體胖入豬,大冷的天兒,他卻手拿紙扇,帶着一幫人橫沖直撞的就往茶樓裏面沖,古月華及時收住腳閃到一旁,只是那華服男子瞧着她眼睛卻忽然亮了。

“高升!你快來看看!竟然有這麽漂亮的女子!”

那被呼喚的男子當即點了點頭:“不錯,是很漂亮。”

古月華聽了這話,眉頭一皺,實在是不想聽這些污言穢語,她當即後退了好幾步遠。

纨绔子弟欺壓良家婦女,沒想到這麽惡俗的橋段竟然被她給遇見了!古月華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的無語。可惜的是,她身邊只有琉璃與錦瑟,雲朵在暗中躲着,她怎麽還不出來?

不,不能讓雲朵出來,不然的話,她身邊有一個會武功的丫鬟這件事情就會傳揚出去,到時候古家衆人就會提高警惕,她就不能讓人暗中替自己查探消息了。

古月華正在糾結之時,從一旁的人群中忽然湧出好幾個帶刀侍衛來,唰的抽出寶劍便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情況直轉急下,只是一瞬間,情況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躲在茶樓包廂裏的梁如君目光落在那些個守在古月華面前的靖王府侍衛,唇角的笑容越發的濃烈。

從張嫣到王豔飛,再從藍衣到這位古家的二小姐,靖王殿下喜歡的姑娘還是個頂個的不同!

可是那又能怎樣?靖王府裏守衛森嚴,她暫時動不了藍衣沒什麽,一個區區的不受寵的侯府二小姐,難道她還不好對付麽?

而且,這位二小姐已經是有婚約的人了,将來要做敏親王的王妃,與趙靖西可是叔嫂關系!

難不成,這位靖王殿下就好這口?

梁如君輕輕的笑了笑,收回了握着窗簾的纖纖玉手。

因為靖王府侍衛的介入,那幾個纨绔子弟根本就沒敢糾纏便遠遠的退開了,古月華道了謝,便拉着琉璃錦瑟等上了馬車,一路往錦安候府走去,自始至終,趙靖西都沒有再露面。

古月華知道,他是為了避嫌。

只是,他為何在那梁如君過來之時就閃身離開?古月華百思不得其解。

第 263 章 當年的真相

“當然是挂念雲朵了。”古月華想也不想的道。

“哦……”琉璃聽了這話,很有些失望的低下頭去。

古月華瞧見她這幅模樣,心裏卻有些詫異,趙靖西這段時間已經很少來她這裏了,怎麽這幾個丫鬟好似都很想念他似的?

“琉璃,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她鄭重其事的問。

琉璃瞧了她一眼。詫異道:“小姐,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瞞着您啊!”

古月華瞧了她半響,終于沒有再問下去。

一個時辰之後,雲朵便回來了。

她給古月華帶了一封信,趙靖西親筆所寫的信。

古月華迫不及待的打開信來,看了一眼之後她頓時氣的破口大罵:“要說就說,賣什麽關子!”順手就将那信紙往桌上一拍。

琉璃詫異,當即走上前去,将那信紙拿過來看了一眼,只見上頭龍飛鳳舞的寫着幾個大字:欲知真相,三日後臨江閣一見。

難怪小姐會這麽生氣了。琉璃默默的将那信紙在紙上燒了,問道:“小姐。你可是擔心三日之後無法找到理由出府去?”

古月華搖搖頭,道:“我只是不想出去罷了。”

琉璃:“……”

她家小姐還能走點心麽!

琉璃心中簡直有千言萬語想要問問古月華,那靖王對她殚精竭慮,事事照顧,為什麽她就不肯回報給他一點點?難道她們家小姐天生冷心冷情?不對啊?小姐明明對她們幾個都很好啊!宏亞在亡。

想來想去,琉璃忽然想起一事來,她們小姐是有婚約在身的,靖王可是小姐未來的小叔子……

也難怪小姐不肯回應了,這不就是亂倫嘛!

唉,她家小姐要是沒有這個婚約,那該多好……

琉璃不無遺憾的在心裏面想着,最終還是打消了将自家小姐與靖王湊做一對的打算。

即使是古月華再不情願,三日之後她終究還是找到法子出了侯府。

其實事情也不難辦,古月華只是在錦安候過來探望她的時候,略提了一提自己想要出府去逛逛。錦安候便滿口答應了。約定那一日,古月華是作為古家二小姐,堂而皇之的從侯府正門坐着轎子出去的。

錦安候夫人不是沒有想過阻攔。但她根本就還沒找到機會挑起這個話頭,錦安候便将她打發她回去,自己呆在書房內看書去了,硬生生讓她憋了一肚子氣。

話分兩頭。

古月華出了侯府,坐着馬車帶着琉璃錦瑟,随便在街上逛了逛。便進了臨江閣,掌櫃的早已經被趙靖西囑咐過,因此看到古月華之後半點也不驚訝,畢恭畢敬的将她請到了二樓的一個包廂內。

屋門一開,古月華便看見裏面圓桌旁端端正正的坐了一個人,正在慢悠悠的品着茶,那高雅端莊的姿态,不是趙靖西又是誰?

幾日沒見,他的格調似乎變了?古月華很難将眼前這個即使是背影也是一道風景的男子當做是從前的那個玩世不恭的趙靖西。但眼前之人,似乎又的确是他。

“你來了?倒還挺準時的。”趙靖西聽到腳步聲便轉過了頭,待看見古月華的時候,他的眼中明顯有一絲驚豔一閃而過。

但其實。古月華今日也沒有特別的裝扮過,她只是随意的挽了個仙螺鬓,頭上戴了一個簡潔大氣但卻又十分漂亮的蝴蝶發簪,絲絲縷縷的璎珞在鬓發邊上垂散下來,為她平添了幾分風韻。身上穿了一件淡粉色襦裙,分明就是平日裏家居之時的日常裝扮,但這一切組合在一起,竟然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趙靖西不由的感嘆起來,這樣淡雅但又分明豔極的女子,又豈是古月彤能比拟的?這兩個人,面容相似,但性格卻是南轅北轍,更何況近年來,她們已經長的越來越不像,即使是站在一起,也能讓人一眼就分辨出來到底誰是誰。

“你有什麽話直接在心裏面說不就好了,為什麽就非得要我出來才行?”古月華擡腳走進屋來,在趙靖西的對面坐下,琉璃與錦瑟分站在她的兩邊。

趙靖西皺眉瞧了瞧古月華,再看了看她身後的兩大‘保镖’,皺眉道:“你讓她們倆都退下吧!”

古月華聞言不明所以的瞧了趙靖西一眼,道:“為什麽?”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與你的身世有關,你确定一定要讓她們知道?”趙靖西皺眉道。

古月華聞言,側頭瞧了琉璃與錦瑟一眼,她正想說不用,她相信她們。但就在此時,她聽到兩道異口同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姐,奴婢們退下了。”接着,兩個人十分有默契的轉身退了出去,還将房門牢牢的關緊,沒有給古月華開口的機會。

趙靖西的面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古月華十分無語,但事情已經這樣,她又不好刻意将她們兩個叫進來,那樣不光是趙靖西,就連她自己也會別扭。

“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皇上為什麽要派人查看我背上的紅痣?”古月華直奔主題。

然而趙靖西卻動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的喝了,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回去侯府的這段日子,你有沒有想我?”

古月華本來想說只要看見雲朵她就會想起他來,但看着趙靖西這張得意洋洋的臭臉,她登時潑起了冷水:“才不會!我為什麽要想你?你到底說不說?”

“急什麽?你才剛出來,時間還早。”趙靖西不以為忤道:“其實這件事情,你知道了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只不過是更加對錦安候夫人無感而已。”

那是古月華的母親,他竟然直接稱呼她為夫人。

古月華的眸子暗了暗,從這句話裏面,她得到了一個巨大的信息:“你是說,那不是我的母親?”

“聰明。”趙靖西抿了一口茶,道。

“為什麽?為什麽我不是?”古月彤十分疑惑道:“大家都說我與姐姐是雙生姐妹花,那我不是錦安侯夫人的女兒,我姐姐是不是?她對她可是很好啊!”

趙靖西擡眸瞧了她一眼,道:“誰跟你說你們倆是雙生姐妹了?長得像就是麽?”

這話一下子把古月華給問住了。

趙靖西擡眸瞧了她一眼,道:“關于丁家,關于你母親,那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今日恐怕就是講上一天也講不完,你要不要去王府裏住上幾日,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王爺不是啰嗦的人吧?再說,究竟能有怎樣的故事,讓你說上一天也說不完?”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這趙靖西,剛正經了一會兒,此刻又不正經了!

“你不去,我就不告訴你。”趙靖西笑嘻嘻道。

古月華怒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她都已經千辛萬苦的從古家走出來,為的就是聽他說一說當年的事情,可是趙靖西竟然趁機以此來要挾她!真是欺人太甚!

趙靖西笑嘻嘻的看她發怒,還嫌這把火燒的不夠旺盛,當即又再加了一句:“你去王府呆上兩日,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成不成?”

古月華騰的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冷笑道:“王爺不願意告訴我,那我就自己查去!真相就擺在那裏,我頂多不過就是多費一些功夫,知道的晚一些罷了!”說着,踢開椅子便要往外走去。

“你等一等!”趙靖西急了,伸長胳膊一把就将古月華拉了回來,怒道:“你怎麽就不肯聽我多說一句!我告訴你,要是沒有我,你想查清楚這件事情會很難很難!除非你當面去問你的爹娘,可惜,錦安候夫人是絕對不肯告訴你的,而錦安候的态度就很難說了。”

“那又怎樣?王爺想告訴我那就說,何必要彎彎繞繞的威脅我?”古月華狠狠的翻一個白眼道:“你可知道,我爹這段時間對我很是關注,經常沒事就會來看望我,還會與我談論一些詩詞歌賦,這跟從前不一樣,要是找個人頂包,很快就會被人察覺的!”

“這些你又沒告訴我,我怎麽知道?”趙靖西順着手上的力道,一點一點想要把古月華拉到自己懷裏來,可是計劃只實施了一半便被古月華給察覺了,她立刻掙脫開趙靖西的手,站的遠遠的。

趙靖西無奈的低頭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中有些扼腕,好容易才有的機會!可惜!但他畢竟不是輕易妥協之人,這點古月華并不清楚。

”這些還用我說麽?雲朵難道沒有告訴你?“古月華冷哼一聲道。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無奈道:“這個還真沒有!她以前只是我暗中培養的勢力罷了,訓練成了之後還從替我做過事情,她也根本就不知道你以前喬裝易容了在我那兒住上那麽久,怎麽會将這些情況告訴我?”

古月華一想也是,她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道:“既然如此,你就別想夢想讓我再回去王府了,還是趕快說正事兒吧!”

“難道你真的不懷念那段日子?”趙靖西湊上前來,賤兮兮的問了一句。

古月華卻沒正面回答:“我回去以後忙都忙死了,哪裏有功夫來理會這些?”

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笑了起來:“我上次透露給你的消息還管用吧?皇後本身就對古月彤不滿,你只用在背後小小的使用一點手段,皇後肯定就會打蛇随棍上,沒錯吧?”

“你早就猜到了我會這麽做?”古月華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道:“那你不覺得我太殘忍了些?對自己通報的姐姐都如此心狠……”

“你沒有心狠手辣!”趙靖西打斷古月華,凝視着她道:“當日在護國寺裏面,我看到你那麽奮不顧身的跳下水去救她,我就知道你其實是真的拿她當姐姐看待的,但可惜,那兩個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為她們付出!”

“她們是不值得。”古月華點點頭,道:“将我當做工具倒還沒什麽,可笑的是這兩個人一直拿我當傻子,以為她們做的事情我看不出來!”古月華冷笑出聲,臉上的表情極盡諷刺。

趙靖西看了她一眼道:“這是你第一次出手來對付她,但卻聰明的沒有自己動手,而是借力打力,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我能怎麽做,只要他們兩個人老實下來,不再算計我,我就燒高香了,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被她們打攪……”古月華說到一半,忽然間覺得不對勁,她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狐疑道:“今日明明是來聽你給我解惑的,怎麽倒成了你問我答了?”

趙靖西聞言,頓時微微一笑,半點沒有心思被拆穿的尴尬,他聳聳肩道:“我這不是想多了解一些你的想法嘛!看到時候能不能幫助你。”

“你将當日的真相告訴我,那就謝天謝地了。”古月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趙靖西定定的看了她兩眼,道:“你真的想要知道?如果那個真相是你根本就接受不了的呢?”

“你說吧,沒什麽是我受不了的。”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道。

趙靖西聽到這句話,內心中忽然感覺到一絲心疼,到底是什麽原因,竟然讓這個才十四歲不到的女孩子說出如此滄桑之言?明明古月華的語氣裏有一些趾高氣揚的味道,但趙靖西就是覺得心疼。

過了好久,他才漸漸道:“已經致仕的丁閣老,以及丁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丁家?”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擡起頭來:“你說的,可是我母親的娘家?”

趙靖西點點頭,道:“你雖然知道那是你的外家,可是在你的記憶裏,你母親還有你姐姐,可曾回去過?”

“我沒見過。”古月華搖搖頭道:“我母親的小妹倒是經常上我們家來住,但是我母親,這麽多年了,她似乎是從來也沒有回去過。”

這個古月華當初穿來之時就曾經疑惑過,她曾經問過府裏一個年長的嬷嬷,得到的就是這個答案。

“錦安候夫人沒有回去,那是因為丁家的太夫人不允許她回去。”趙靖西慢慢道:“這麽多年了,她終于還是對自己的娘家失去了希望,安心呆在古家。”

“原因。”古月華淡淡道。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挑眉道:“你別這麽性急好不好?我總要将來龍去脈一一說個清楚明白吧?”

“那請你說重點好不好?”古月華瞧了趙靖西一眼,道:“還真當成傳紀在說呢!照你這個速度,今日一天能說完麽?”

“嘿嘿,說不完就放到明日啊?反正本殿下有的是時間……”趙靖西笑嘻嘻道。

“趙靖西!”古月華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她冷冷的瞪着趙靖西,道:“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麽?我真的有事情要做?”

“你到底在擔心些什麽,說出來本王替你分憂如何?”趙靖西瞧了她一眼道:“你讓雲朵她們監視蘇姨娘,難道你的目的就是要将她鬥垮?可是你都對古月彤出手了,又怎麽會……”

“我鬥蘇姨娘不是為了錦安候夫人!”古月華打斷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怔愣了好幾秒鐘,才無語道:“不是為她,那難道還為了錦侯不成?”

誰知古月華卻點了點頭。

趙靖西頓時疑惑了:“一個姨娘而已,她還能趁機殺了你爹不成?”

“我覺得她是別人幾年前安插在錦安候府的暗樁,她的目的,就是要将侯府弄垮。”古月華神色凝重道,說完,她瞧了趙靖西一眼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就是這麽準。”

她不能告訴趙靖西,她是因為知道前世的事情,所以才會對每一個接近錦安候的女人都嚴防死守,所以就将一切都推給了直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趙靖西聞言,無奈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不過是一個姨娘,要想動她,你法子多的是,為什麽不速戰速決?”

“我毀了這一個,那暗中算計這一切的人再安插一個怎麽辦?以靜制動為好!”古月華不滿的打斷道。

趙靖西沉吟半響,道:“那也不用你自己去監視啊?你為什麽總是要将你自己搞的那麽累?”

古月華無奈道:“你以為我想這樣麽?好了,不要兜圈子了,我給你一個時辰,再不将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我扭頭就走!”說着,她狠狠的瞪了趙靖西一眼。

這厮岔開話題的本事還真是高!

趙靖西心中所想被拆穿,面上卻輕輕一笑,他對着古月華勾勾手指道:“你過來,坐我身邊我就告訴你!”

“王爺,收起你那套對付別的女人的把戲吧!我不吃這一套!”古月華淡淡道,眼裏竟是不屑。

趙靖西登時瞪眼:“我身邊就只你一個女人好不好?”

“哦?那王豔飛是不是?張嫣是不是?對了,還有一個忠勇侯府的梁小姐。”古月華說着,忽然湊近趙靖西,玩味兒道:“你的後宮團如此強大,你還說你沒有手段?”

然而趙靖西卻沒有仔細去聽古月華話中到底是什麽意思,那張朝思暮想的臉一直都離他那麽遠,此時忽然湊近,趙靖西覺得自己連心跳都停頓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