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統領會議

和雪兒“鬧”了一個整晚,沉楓的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頭重腳輕,暈呼呼地就一頭倒在床上睡得香甜。

早上的陽光從窗戶的縫隙間漏入了第一絲,細微的吵鬧聲在外間響起,警覺性一向極高的沉楓,乍聞到這番風吹草動,立時翻身而起。揉了揉惺松的睡眼,走出門外。

第一眼乍是一驚,蘭雅絲按劍而立,鐵青的玉厣上是掩不住的殺機和憤恨,杏目圓睜,狠狠地死盯住對面悠閑而立的徐君。南宮玉瑚則插在兩人中間,死死地拖住蘭雅絲的欲出手之勢。

在徐君的背後,一名灰衣男子滿面驚惶之色,頭上已在情不自禁下急出了點點汗珠,沉楓認出這就是奉喀麗絲之命帶他們來此處的引路人。看這灰衣人的樣子,似乎想上前拉住徐君不再讓他向前半步,但更礙于七大統領中“升龍之将”的赫赫威名不敢動手,只是急得神色慌張不安。

沉楓先是一驚,他們現在所處的住所是喀麗絲替他們安排的,徐君在這兒的突然出現,使得沉楓甚至有些懷疑喀麗絲與徐君是否有勾結,但看那灰衣人的神情,卻又不太像。不過,也并不排出做假的可能性。

“不知徐帥大駕來此有何貴幹?”沉楓連半句客氣話也懶得欠奉,直接就開門見山地道。

“你這個只知道背後暗算的卑鄙無恥的小人!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否則我總有一天會殺了你,替我爹報仇!”蘭雅絲銀牙緊咬,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沉楓的話頭。

沉楓皺了皺眉,但沒說話。

徐君窺見沉楓的神情,再轉向蘭雅絲,只是淡淡一笑。

“只要你有能殺我的能耐,徐某随時恭侯大駕。畢竟想殺徐某的人也不止一個兩個,更不止三年兩年了。只是——,岚大小姐,我勸你現下還是放下你手中的那柄劍為好。別說你此時功力恢複了不到三成,就是功力盡複,連勝我都未必能行,更別提殺我了。除非——”徐君的眼睛掃了掃沉楓。“有人肯出手幫你。”

“燕沉楓,幫我殺了他!我的命,以後就交給你了!”要使一向心高氣傲的蘭雅絲大小姐說出這樣的話,那是非常非常的難得了。

沉楓頭也不回,反手一掌,重重扇了岚大小姐一個耳光。“婦道人家,只懂任性!大事要緊,再說,我憑什麽要替你報仇?”

蘭雅絲捂住半面帶着烏青指印的粉厣,既吃驚又委屈地瞪着沉楓。好大一陣子,淚光在大眼睛打着轉,咬緊牙關,盡力忍住不哭出聲來。但輕微的嗚咽聲響是再怎麽也掩不住,這一向煙視媚行的美女在這時間突然變作了一個楚楚可憐的無依小女孩。終于,蘭雅絲掩面破門而出,頭也不回地離去,在奔跑中,一頭青絲随風飄舞着,尤如那天邊流動着的雲,那般美麗。

南宮玉瑚看了看沉楓,輕輕嘆了口氣,随即也追出門去,很快就跟上蘭雅絲的背影。

沉楓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望向徐君:“徐帥,現在你總可以将你的來意說出了吧!”

看到沉楓對待蘭雅絲的态度,連徐君的眼角都不禁微微一跳,眼中一縷奇光一閃而逝。

半響,徐君才緩緩出聲道:“請往皇宮一行!”

※※※

沉楓和徐君并騎而馳,徐君帶來的幾個随行人員在前後簇擁,沿着大街往皇宮進發。

徐君微笑道:“燕公子可知為何女皇陛下要在此時召你進宮?”

沉楓心突地一跳,暗叫該不會是雪兒的事這麽快就東窗事發了吧。面不改色,淡然道:“在下正是不明,要向徐帥請教。”

徐君看了沉楓一眼,含笑道:“此次月氏遺族與魔教聯合叛亂,聲勢浩大,雖然複辟陰謀未能得呈。但已在帝國內造成了一股暗湧的波濤,似乎已成了各種矛盾激化的一道導火線。在此之下,窩藏在各地的叛黨先後随之暴動響應,後患無窮。而且很顯然,雖然月容神已死,但其同黨和幕後的黑手尚未得以伏法。五色蠻族幾度搗亂帝都,但最後關鍵時刻卻隐忍不出,必有別情。鑒于此點,所以陛下才借這次我們七大統領難得的再聚機會,召開只有七大統領才有資格參與的秘密會議,讨論這幹事情,并決定帝國以後趨勢的走向。”

“那這又與我有何幹?”沉楓沉住氣,不動聲色道。

“喀麗絲、藍天化極力推薦公子,認為公子在此番平亂之中大展身手,将來必是帝國未來得力棟梁。而且此次能迅速平反,公子應記首功,所以特邀公子出席此次禦前會議。”

沉楓心下不住盤算:與這些長年玩弄政治手腕的大鱷們相比,沉楓自知心機尚還遜上幾分。皇宮路險,王道更是路遙。至少在目下,即使是以後,對于這群真正的實力派,只要有利益上的共同,自己對他們恐怕還多有借力之處。

正在沉默間,徐君突然道:“宮門到了!”

沉楓擡頭望去,兩扇巨大城門,被無數重重的禁衛軍填得嚴嚴實實,有如一只吞人不許吐骨的巨獸。護城河圍繞廣闊的內城繞了個圈,被高八丈厚三丈的城牆圍在其中的是宏偉壯麗的宮殿組群,規模龐大,氣勢磅礴。這裏全部是高臺建築,站在上面俯視下方,有着一種氣勢磅礴且可氣吞山河的良好感覺。

城門前方是一個可容納萬人的大型廣場,中心一座白玉為階的露臺,以建築學位置來看,應是落于整座皇城的中軸線的內心。雖然金碧輝煌,但相對于蓮源帝國的奢侈無度,新帝國無疑是簡樸得多的了。

“小子,怎麽是你,你到這裏來幹什麽?你是怎麽進來的?”看到推門而入的沉楓,伊達正航臉色一變,不悅道。

無論是從庇護李思波的方面來看,還是沉楓與伊達正航對峙時所流露的狂傲神态,都使得伊達正航對沉楓沒有好印象。

“是我帶他進來的!”不知什麽說話。徐君已閃身而進。

“原來是你帶他進來的。你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嗎?可以随便帶人進來,徐君,你真是越活越轉回去了!”伊達正航刷得一聲站起身來。

沉楓和徐君兩人眼中同時殺機一掠而逝。

除了徐君之外,這房間裏的其他人,包括五大統領與林珊都是靜靜地坐着,不發一言,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是我讓三弟帶他來的。”林珊終于發話了。

“你讓他來幹什麽?”即使是面對女皇,伊達正航的态度仍然是那樣的嚣張蠻橫。

“難道陛下不知道——咦?這是?”

實際上不止伊達正航,房間內的所有人,此時都将目光凝視在沉楓的手上,準确的是,是凝視住沉楓捧在手上那柄,剛剛才取出的劍。

王者之劍!

“這柄劍怎麽會落到你手中的?”看着王者之劍那烏黑的劍身,伊達正航眉心不自主地連跳了數下,厲聲喝問道。

沉楓流轉目光,把視線落到了喀麗絲身上,不答反笑,就這樣,輕輕松松就把包袱推轉過去了。

“是我送給他的。”見到衆人的目光全部向自己身上落下,喀麗絲輕笑一聲道。

“這東西怎麽會落到你手上的?孫老家夥死了之後不是再沒人知道它的下落了嗎?

你又是什麽時候得到它的?”麥隆陰森森道。

“孫老頭雖然死了。可是他還是有個孫女啦。而現在那小姑娘正認了喀麗絲作義母。

我這樣一說,麥隆你總該明白了嗎?”徐君淡淡道。

“原來如此!”

沉楓皺了皺眉頭,筱筱應該是不知情的,如果她真知道王者之劍的下落,最初沒必要瞞着自己的。是另有原因,還是,她覺得喀麗絲比自己更值得相信。現在的沉楓,疑神疑鬼起來,變得連任何人都不信任了。(南宮玉瑚除外)

喀麗絲似乎也是看出了沉楓心中的疑惑,手掌微微張開,一道銀光閃過,一個銀質的手镯躺在她瑩白的玉掌中。“這個,你應該認識吧!”

沉楓腦中奇光閃過,後悔得幾乎要慘叫出聲來。這個銀手镯,他不止一次在筱筱處見過。而且這個手镯還是紅面老者當着他的面交給筱筱的。為什麽會沒想到,孫老頭竟然會将王者之劍和《武神經》的秘密藏在其中呢?

“喀麗絲,你應該知道王者之劍所代表的意義,居然敢随意将它送給一個普通人。你可知這是什麽罪狀?”藍天化突然厲聲道。

“少來了!”喀麗絲不屑地冷哼一聲。“你們所耍的那套把戲我還不清楚。藍天化你也少在那裏賊喊捉賊了。我只不過是幫了你們個忙,先行一步把東西送出去而已。

相信在座各位,除了伊達那個白癡外,其他的應該都對這件事心裏有數吧!麥隆,不要告訴我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你在說什麽?”伊達正航濃眉一挑,拂然不悅道:“除了我,誰都清楚。什麽意思?難道你們——哼,你們想幹什麽?”

林珊緩緩閉上了眼睛,後背重重地靠上了扶椅的靠背。“燕沉楓,你把你那條李萱芬留給你的項鏈拿出來。”

沉楓眼中一屢奇光閃過,心頭如小鹿般亂撞紊亂不已。但手上動作卻不慢,從懷中将項鏈摸出,略一遲疑,但仍是交到了林珊的手中。

林珊随手傳交到華亞之手。“小妹,你看!”

華亞那冰冷得如同堅石的容顏終于化開了一絲人性化的色彩,微嘆一聲。“不錯,正是它!雖然已經快二十年未見了。但這顆靈兕珠是我自己親手所鑲成的項鏈,是絕不會認錯的。”

沉楓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心頭如小鼓般嘣嘣跳得亂慌。這條項鏈果然是華亞之物,那麽——她到底後來是轉送給了誰呢?也許,長久以來,關于自己的,所有的謎團,就會在今日全部解開了。

林珊離座而起,走到沉楓身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在全場流轉了一周,道:“沉楓,現在我就将你業已去世已久的父親介紹給你自己認識!”

手一揮,從後方的牆壁上,滑落下一副巨大的畫卷。紙質顏色略有些發黃,可見保持已經有相當一段時日。雖然筆劃不多,但寥寥幾筆,卻已經勾勒出了畫上男子那栩栩如生的神情意志,修長挺拔的身材上一襲白袍似乎無風而自鼓,清癯俊雅的面容上所流露出的思索的表情,帶着一種英明而睿智。眺望着遠方的目光,霸氣凜然中卻又不失柔和,似乎在掃視着在場的每一個人。只要多望兩眼,便可感覺到一股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似乎已可撲面而來。

沉楓情不自禁地踏上前一步,一股崇敬與仰慕之感自然而然地從他那顆高傲的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親近感和敬仰之心,此時已經将少年的心內填塞得滿滿的。

“這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帝國的開國皇帝——莫煌!”

“什麽?”驚呼聲居然不是沉楓發出的,而是伊達正航發出的。看來伊達正航确實在控制自己的情緒方面還差得太遠。

“什,什麽,他,這小子,竟然會是莫老大的兒子?”

喀麗絲冷冷一笑,譏諷道:“除了你之外,誰都知道!”

反是作為當事人本該心情異常激動的沉楓,反而保持了超乎尋常的冷靜,明亮的眼睛盯望住林珊,道:“有何為證?”

“就憑你的母親是燕穆姬!而燕穆姬——”林珊突然住口不語。

“當年燕穆姬和他的關系,我想你們應該知道得比我還清楚吧!”林珊跌回椅中,緩緩說道。

周圍幾人一時間竟都沉默下來,半響,藍天化才開口道:“大嫂,其實燕穆姬當初是怎樣和老大認識的,應該只有伊達才清楚。至于我們所知道的,就是在軍中後半截的那段時光了。”

“我就是想知道那段事情。”林珊淡淡道。“我想再聽一遍。”

“我來說吧!”華亞突然出聲道。“當年大哥正準備開始東征東化聯邦時,燕穆姬就突然來到了軍中。那時大嫂你又不在,大哥可能是難忘以前和燕穆姬的舊情,所以竟然不顧我們衆人的集體反對,強行以自己的個人權力,把燕穆姬留下安置了。”

“那時,反對得最強烈的。”華亞望了喀麗絲一眼,“就是我和喀麗絲。”

“那是自然!”伊達正航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若要女人不嫉妒,那恐怕是要比登天還難。即使再強再睿智的女人也是一樣。”

“你?”華亞狠狠瞪了伊達正航一眼,但終于強自忍了下來沒有發作。

“砰!”巨大的聲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喀麗絲面色鐵青,一反平日的言笑晏晏,一掌重重地擊在了桌面上。“伊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今天不給我說個清楚,你我之間就沒完。”

伊達正航橫了喀麗絲一眼,陰陰一笑。“我的話什麽意思?當年大家都清楚,包括林珊都知道,你是莫老大公開的情人。可憐啦,堂堂蓮源帝國的郡主,天下聞名的才女,卻只能甘心當一個男人永遠見不得光的情人。而且,到了後來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任他喜出望外去打野食。什麽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此話一出,不但喀麗絲氣得嬌軀搖搖欲墜,就是在座的另外三位女性面上也挂不住了。

“伊達!夠了!”林珊沉聲道。

“沒有夠!”喀麗絲大聲道。“沒錯!我就是想不通!我為什麽會輸給燕穆姬那個小賤人!論容貌嗎?我自認遠勝于她!論才華嗎?我們這一代的女子,我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至于琴棋書畫、刺繡女紅,我看燕穆姬摸都沒摸過多少。除了會點不怎麽高明的武功之外,她還會什麽?莫煌那沒良心的東西,為什麽會把這條項鏈留給了她。而且被她一劍捅穿心髒,死都快死得透氣了,還念念不忘要原諒她放她出去。

這是為什麽?”說到後來,情緒愈顯激動,聲音也越顯得尖銳起來。

“珊妹都沒有發話,你窮嚷嚷些什麽?”一直默然未發話的珊娜麗莎,見到場面逐漸出現失控的局面,終于開口發話道。“要論資格,珊妹比你更有資格說這些話。你沖動些什麽?”

沉楓在一旁默默的聽着,目光一直緊縮在莫煌的巨大畫像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中慢慢地蔓延開來。以致衆人的談話,涉及到他生父生母,都未能打動他心弦的強烈震撼。

第 82 章 天外飛福

在一座無人的荒宅裏歇了下來,沉楓陰沉着臉,一直只是不說話。看到沉楓的臉色,蘭雅絲倒也知趣地閉上了平日那多口的小嘴。

“怎麽辦,到處都沒有找到绫音。她會不會是出事了?”南宮玉瑚難掩愁色,緊蹙着秀眉,道。

沉楓看了蘭雅絲一眼,不滿地哼了一聲,若不是蘭雅絲,夏绫音也不會失蹤了。

蘭雅絲恨得銀牙緊咬,嘟起紅菱般的小嘴,獨自縮到一角,氣氣地想着自己的心事,雖然表面上看來漫不經心,但實際上她心中對夏绫音的擔心,卻絕不在沉楓和南宮玉瑚兩人之下。

“什麽人?”沉楓立起上身,警覺地喝道。

“請問幾位可是燕先生及其夫人?”一名青衣人自門外跨進,恭聲問道。

沉楓雙目一張,神光暴漲,冷冷道:“你是什麽人?”

“燕先生請別誤會,在下是奉鄙上之命,請先生及兩位夫人請往鄙上處一敘。鄙上敢以名譽擔保絕對對幾位絕無惡意。”

“喂!”蘭雅絲一蹦而起,既羞且惱道:“誰是他夫人,你們沒調查清楚就別亂說!”

“閉嘴!”沉楓低低地喝了一聲。“都什麽時候了,還只懂得任性!”

蘭雅絲冷冷一笑,但突然笑容一轉,竟轉為甜蜜的笑容,甜甜一笑,那絕世的風姿,竟使得那青衣人都幾乎有些為之心動神搖了。

“你家主子是什麽人?”

“喀麗絲!”

“喀麗絲麽?”沉楓沉吟着。

在一家隐蔽的場所,沉楓這次終于又見到了喀麗絲,只是這次沒有筱筱在她的身邊。

喀麗絲似乎也看出了沉楓心中所疑,微微一笑,道:“這次我們要談的是大事,最好還是不要讓一些不懂事的小女人知道。”

一語雙關,美目輕輕掃過了沉楓身後的南宮玉瑚和蘭雅絲。

南宮玉瑚在這時就表現出了作為一個女人的美德,知趣地拉着臉色黯然的蘭雅絲,準備退下。

“慢着!”沉楓緩緩舉起右手。

“南宮玉瑚是我妻子,我們夫妻同為一體,生死患難與共,沒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讓她知道的。至于——”沉楓斜了眼睛,看了一下蘭雅絲,“我只是怕她離開我十步之外,恐怕大人手下那群如狼似虎的高手就要撲上來對付她了。”

喀麗絲微微一笑,“別說我沒有抓岚大小姐的意思,就是有,憑她的武功,我手下的這群家夥也未必能逮得住他。不過既然你執意要留她們在身邊,那也随得你便。”

纖手輕輕一揮,旁邊一名黑衣人就送上了一件狹長的鐵匣子。

“這是什麽?”沉楓不動聲色道。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喀麗絲繼續微笑着。

“哦!”沉楓眯了一下眼睛。“上次大人送我的禮物是将我自己的佩劍物歸原主,看這盒子的形狀,這次難不成還是送我一柄劍?”想到痕羽,沉楓的心尖亦不由輕輕一跳。

“你猜對了!”

“不妨打開來看看!”

翻開蓋子,只見匣中,一柄漆黑的烏色短劍平躺其中。

這柄劍比一般的劍要短上半尺左右,劍身透體烏黑,在隐隐間卻似乎又有着暗色的光芒在劍身旋轉。一條深深的劍槽自劍鋒一直裂向劍柄處,打造似乎也說不上精細,只是普普通通,這從劍身上尚有幾粒細小的鐵屑可以看出。但就是這樣驟然看來平平無奇的一柄短劍,但卻又有着說不出的神秘和美感。

沉楓将劍操在手中,甫一接觸劍柄,一道淡淡的磷光在劍身處輕輕跳躍流轉,一閃而逝。一股難以言喻的奇特感覺,突然湧上了沉楓心頭。就在這瞬間,六識靈覺突然自動地運轉起來,一周即退,根本不受沉楓本人控制的流轉着,雖然探索若有所得,但其實什麽也說不出。腦內那股神秘的古怪精神力量在此時狂湧而出,觸到劍身後卻又一觸即回。但似乎心與這柄劍,就此建立起了一種微妙的聯系。有些像痕羽給他的靈覺,但根本卻又不是,因為這是發自最內心深處,或者可以說是天性的一種顫戰。

“這是什麽劍?”眼中的神光一閃即流逝,壓抑着心的跳動,沉楓平靜地問道。

喀麗絲輕輕一笑,淡然道:“王者之劍!”

“什麽?”三個年輕人盡皆駭然出聲道。

王者之劍據傳是當年帝國開國帝皇莫煌的随身佩劍,其中蘊藏着一個極大的秘密,與《武神經》并列為天下雙寶。因此又有着得王者劍得天下的傳說。時常想起就是因為這傳說中莫須有的《武神經》和王者之劍而混入了江湖,沉楓還嗟嘆不已。如今這“罪魁禍首”就在自己手中,就是冷靜異常的沉楓,此時也不由激動起來。

“可是,可是這劍,你是從何處——”想起孫老頭已死,這王者之劍究竟是如何被喀麗絲發掘而出的,沉楓很是好奇。

喀麗絲只是笑笑不答,指向王者之劍道:“今日你也算救過我一命,只是卻因此害得你的愛劍被損壞,現下将此劍送于你,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面對着這麽大個燙手的山芋,沉楓一時倒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剛才與王者之劍接觸後,直到現在還盤旋在心頭的那種微妙奇異感覺,使得他無法割舍下與這柄劍的奇特聯系。但他自然更是清楚,一旦接下此劍後,以後所将面臨的處境,若是他孤身一人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時已與妻子重新團聚,他不願因為這一柄劍而給他和南宮玉瑚帶來無盡的麻煩。

喀麗絲似乎已看出了沉楓的心思,斂起了笑容。起座凝容道:“在你接下這柄劍之前,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事情。以免你将來會因此而怪責到我頭上。”

沉楓在認真地聽着。

“你應該聽說過那個關于這柄劍的傳說吧!”

“得《武神經》者雄武林,得王者劍者霸天下!”沉楓淡淡道。“大人您該不會是想告訴我說你知道這王者之劍內的秘密吧!”

“呵,哈!”喀麗絲突然間咯咯笑道。“秘密?真是好笑,這劍還會有什麽秘密?我跟了他呢麽多年,也從未聽他提起過劍內會有什麽秘密!如果說得到了它真能霸天下嗎?若能如此的話,現在天下不知道被多少人給霸了。可惜呀,我們對此是沒用的。

純叔無稽之談!”

自咕完那一番奇特的話語,收斂起笑容,喀麗絲正色道:“關于王者之劍內的所謂秘密,我也是不知道的。若是有興趣,反正劍在你手裏,你自己去發掘它吧!我想告訴你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你一旦握住了王者之劍,就必須要為成為它的主人而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責任?什麽責任?”沉楓雙眉一挑,問道。

喀麗絲的嘴角泛開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王者之劍當年是莫煌的佩劍,後來更是被莫煌指定成為皇者加冕的必備之物,更是象征着帝王權威的無上代表。你說,成為它的主人,将會挑起什麽樣的責任呢?”

“喏大的江山,維持它不容易啊!”喀麗絲突然傷感起來,輕嘆道。

“王者之劍的主人,自然就應當是帝國未來的皇帝了,還能有什麽?”

“什麽?”三人的眼睛同時睜得滾圓,嘴巴張得大大的,簡直可以塞得下一個西瓜。

饒是再冷靜,沉楓也不禁深深狂吸了一口氣,瞪大了滾圓的眼睛,直瞪瞪地盯望着面前的喀麗絲。

回到自己的房間,沉楓心情還是十分的迷惑,對喀麗絲的話尚在慢慢地咀嚼消化中。

※※※

毫無疑義,這的确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提議。能讓一個小卒一步升天到高不可攀的最高位,任誰都要為之熏熏然。問題只在于,喀麗絲憑什麽,為什麽要幫助自己登上皇位。自己又有可能嗎?

沉楓對自己有信心,但沒有絲毫的把握。

南宮玉瑚與蘭雅絲在隔壁的一間房間。夫妻倆雖然久不見面,急切想述別情,但也不能不顧及一下蘭雅絲在旁。何況,讓沉楓獨自一個人冷靜思考一下,也未嘗不錯。

“喀麗絲她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人?”沉楓突然感覺到一聲細微的輕響,冷聲喝道。

一道人影如輕煙般自外飛掠而進,單膝屈地,俯首道:“盛龐豐見過主人!”

“你還記得我這個主人?”沉楓臉上溢開一絲陰沉的笑意,問道。

“盛龐豐不敢忘過主人的救命之恩。”

沉楓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之色,淡淡問道:“廣心小姐可還好?”

當沉楓與南宮玉瑚團聚忘我之時,廣心卻帶着盛龐豐悄然離去,連個招呼也未打,是以沉楓心裏總是挂着老大個疙瘩,以己度人,對廣心的心思也在揣度着。

盛龐豐倒也機靈,跟着廣心這麽久,從廣心口中無意間也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關于主人的事跡及廣心與主人的些許關系。再看了沉楓的神色,心下早已明白了幾分。

“小姐一切如常,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小的認為,小姐對主人應是懷着一種特殊的感情。”

沉楓神色稍霁。轉目望道:“你是如何想的呢?”

“盛龐豐無時無刻不在等待着期望能回到主人身邊。”

沉楓微微一笑。“怎麽,跟在小姐身邊不好嗎,看你的身手,武功早已非吳下阿蒙了,這應該全是小姐的功勞吧!”

“是!主人與小姐,對小人都恩重如山。但,主人所能為盛龐豐做到的,小姐卻不能做到。而且,主人比起小姐來,還多了一種令小的情不自禁而臣服的氣概。”

“哦,那是什麽?”沉楓饒有興趣地問道。

“王者之風!”盛龐豐的話語铿锵有聲。

在那一瞬間,沉楓眼放豪光,但随即便歸于平淡。“你去吧!暫時還是待在小姐身邊。現在我還用你不到,而且跟着小姐,對你,對我,以後的好處還多着呢。”

送走盛龐豐,沉楓正準備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這時,門外,又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

“誰?”沉楓不耐煩地擡起身來。

門掀開了一條小縫,一個全身被寬大袍服遮蓋的美女輕輕地走了進來,投揭開那薄薄的面紗,露出下面那張美麗得讓人窒息的面容…

“雪兒?”望向那玉雪可愛的面容,沉楓身軀一震,詫異地出聲道。

雪兒如依人的小鳥般,飛也似地投入沉楓的懷抱,輕輕道:“是我!”

沉楓眼睛連眨動了幾下,奇道:“雪兒,你怎麽會來到這的?”

雪兒用盡所有氣力抱住沉楓那粗壯的脖子,呢聲道:“我怎麽來的并不重要。重要的人,人家想你!”

沉楓不由有些目瞪口呆。在他懷中的這個柔情似火風情萬種的美女,真是那個他所認識熟悉的清純可愛的雪兒嗎?

“嘿,雪兒,我說你,來到這兒,你娘,女皇知道嗎?”沉楓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要管我娘!”雪兒似答非答道。櫻唇貼近沉楓的耳朵,吐氣如蘭,輕聲道:“好哥哥,今天晚上好生疼愛雪兒好嗎?”

沉楓倒吸一口涼氣,幾乎呆住了。

雪兒說出了那句話後,整張俏臉都羞得通紅,紅霞由臉部一直向下漫延,從那寬大袍服的空隙間望進去,可隐見雪白的肌膚都染上了一層妍紅色。

沉楓心中也不由一蕩,美人如玉,兼且近在眼前,話語中的挑逗表明對自己是大有情意,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樣。美色當前,且唾手可得,哪個男性能為之拒絕這種誘惑呢?

但沉楓畢竟是以理智來推動思想而不是以本性。想及背後的女皇林珊,及喀麗絲今天莫名其妙的提議,尤其想到就在隔壁的南宮玉瑚,那本性中提起的一點點原始情欲,似乎如飲冰水,在瞬間盡為之消融了。

“是誰叫你來的?”沉楓盡量使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平靜。

“不!”雪兒蜷卷在沉楓的懷中,像一只突然發了情的小野貓。連聲音聽起來也充滿了誘惑和放蕩。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

“人家想你!”

真的嗎?應該不會有詐,因為像雪兒這樣的女孩是不會使用心機的,而且堂堂帝國的公主,居然會對他這樣一個目下無權無勢的人物使出美人計的可能性也不大。更重要的是,作為皇室的尊嚴不允許。

沉楓不愧是沉楓,若是換了其他男性,早在美人的溫言軟語下不知道早已被迷得暈頭轉向了。但他懷抱美人,居然還能如此冷靜地分析着利害關系。

“你知道嗎?”雪兒把螓首深深地埋進沉楓的懷裏,如癡語般念叨着。“從小以來,我身邊就沒有過一個朋友,母親每天忙于國家大事,看我的時間也不多。親人、朋友,就成了我生命中的最渴望的部分。自從見到你之後,我就感覺到,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一種親切和溫煦。我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着的親人和溫暖。”

“可是,母親她卻禁止我和你接一步接觸。我偏不聽!所以,我就來找你了。好哥哥,雪兒好想你!”

是嗎?其實,自己在第一眼見到雪兒的時候,不也是對她有着異常的感覺麽?

“我愛你!”雪兒呓聲道。

“即使你有妻子,即使我是公主,我們之間隔着一條鴻溝,可是我還是愛你!”雪兒兩條粉臂勾上沉楓的脖子,獻上了香吻。

“答應我,給我留下一個以後美好的回憶好麽?”

望着雪兒那熱情的目光,美人恩重,沉楓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雪兒攔腰抱起,就朝着內間走去。

雪兒把羞不可仰的俏臉埋在他的頸項間,但心兒急劇的躍動聲卻毫不掩飾地暴露了她的羞喜交集。嬌軀酥軟得如同一堆軟泥般嬌弱無力,嬌喘籲籲,連話都說不出來。

在悉悉卒卒的輕微摩擦聲中,雪兒身上那如雲彩般寬大的長袍滑落到地,露出粉雕玉砌般的美麗胴體,玉雪般的肌膚在燈光下閃爍着動人的生命姿彩,數月前在天河邊所見到的美麗動人線條,此時終于重現在沉楓的眼前。

沉楓的呼吸也不由緊促了起來。手輕輕一伸,雪兒那不盈一握的纖腰就落入了他的魔手之中,貪婪地吸着如蘭麋般的淡淡處子清香。

不一刻房間內激蕩着高漲的欲情,燎原的愛火,一發不可收拾。

“楓,讓我們以後永遠在一起吧!”雪兒在沉楓耳邊輕聲喚道。

沉楓停止了劇烈的動作,從她赤裸的肩膊擡起頭來,道:“你可以放棄你所擁有的一切嗎?公主的地位,榮華富貴,甘心随着我颠沛流離,不知處所,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母親,甚至還冒着以後被通緝追殺的危險嗎?”

雪兒的眼神由迷茫轉回了清明,默然不語,昂起螓首,在沉楓的肩頭上輕輕噬咬了一口。

“這是你對我的要求嗎?那麽,你又可肯為雪兒放棄些什麽呢?想來也不可能吧!”

沉楓輕撫着雪兒圓滑的肩頭,輕聲道:“所以,雪兒,你應該知道,我們兩人間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那你為什麽會要這樣呢?竟不惜犧牲你一生的清白和往後的可能。”

“因為愛啊!你這個冤家!”雪兒眼中掠過一絲哀傷,把螓首無力地靠着沉楓的肩頭上。

“那麽,楓,就給我一個孩子吧!讓我以後不再留下太多的遺憾。”當兩人同時達到高潮,彼此肢體交纏着處于最親密的時候,雪兒在沉楓的耳邊輕聲道。

“你真的願意嗎?”沉楓封住了雪兒的櫻唇,滑膩的舌頭在雪兒的小嘴中攪動索取着。“那麽,就如你所願吧!”

在劇烈的起伏動作中,沉楓将生命的種子,一滴不漏地送進了雪兒的體內。

“如果,我還會有未來的話。那麽,我們或許還會有團聚的一天。”沉楓再次想起了喀麗絲的話。俯下身,貪婪地向身下的可人兒索取着那份甘甜,送出了或許是最後的一個熱情的長吻。

趁着尚未為任何人發現的時候,沉楓悄然送走了雪兒,也送走了一個将來無窮可測的未來。

第 81 章 比翼重飛

女人的嫉妒心和男人的占有欲一樣,都是與生具來的一種強烈願望。沒有不會嫉妒的女人,若是有,那也不過是理想化的一種和諧的調合。畢竟女人的天性就是嫉妒,不是嫉妒男人,而是嫉妒自己的同類。即使表面上的姐妹間相處其樂也融融,但哪個女人的心底下不是壓抑着一團嫉妒之火呢?

即使像南宮玉瑚這樣的女人也不例外。當她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姬氏姐妹、廣心和彤璧彼此間的對話時,清楚這些女人與那個自己所深愛的男人都有着一層不清不楚的嗳昧關系時。即使是南宮玉瑚,心裏的那股酸氣,和淡淡的憂愁,亦如火引般輕輕撩撥着她的心。

女人家是愛嫉妒,可也有個輕重緩急,有個心性氣度在裏面。南宮玉瑚身處名門大家,本身自己昔年也曾親身見識過幾位姨娘間彼此的明争暗鬥,所以泛起的這一點點的酸意漣漪,很快間也煙消雲散了。更重要的是,直到現在,她仍相信,堅信,那個為自己所愛,也深愛着自己的男人。

自己,在他心中,永遠最重。

為什麽,自己會下意識間要躲避着他呢?難道自己不想回到他身邊,和他重新在一起嗎?

或許,是因為父親逼自己所發下的那個惡毒的咒誓;或許,是因為失去了自己和他愛情的結晶而無顏面對他;或許,是因為,自己心裏,好亂…

沉楓緩緩張開眼睛,剛才,與那神秘敵人的精神對抗,使得自己的六識神通再上了一層,可以說,在精神層次上,獲得了一個新的突破。在新一次的六識神通的運轉搜索下,他發現了,在東門的方向,有着一絲自己最為熟悉的波動。

是她?

強自壓抑着心中波瀾般的激情,一把抱起蘭雅絲,人形化作了一道光影,以了肉眼難及的速度,朝着東門的方向,掠去。

“你的武功很高!”彤璧掃了廣心一眼,淡淡道。“或許還比我高上一籌。但是你是護不住她的,我彤璧要殺的人,絕對沒人能護得了,護得住的!即使你的武功再高。因為殺人不同與比武,可以被打敗,但卻未必能被殺死。因為我可以不擇手段,而你不能。”

廣心柳眉輕蹙,奇怪地望了望彤璧,沉默不語。

“那麽,燕沉楓呢?”在一旁的姬心冰輕描淡寫地道。“你想殺他,好像不止一天兩天了吧!但他現在,還——”

彤璧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手中玉簫射出一道碧天的長虹。“既然你這麽多口,就先拿你來開刀吧!”

“住手!”南宮玉瑚閃身擋在姬心冰的身前。“你找的對象是我!”轉身朝廣心道:“這位姑娘,我在這裏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就是我與彤璧交手時,無論出現什麽樣的狀況,都請你不要插手好嗎?”

廣心猶豫了半息,終于點了點頭。

彤璧素手輕揮,玉簫在身前卷出了點點碧光,星團狀的氣勁層層席卷而出,有若大海般波濤呼嘯浪卷,但其中卻又夾滿了無數點微細小的氣勁。從各個方向,将南宮玉瑚罩于其中。

南宮玉瑚瑩白的玉掌間閃動着一團青氣。南宮世家的“青玉掌”她已有了七分火候,輕叱一聲,掌勁斜引,旁側而上。兩團青氣相撞,四射出了點點的青光。

彤璧的玉簫和南宮玉瑚的青玉掌都是青色氣勁。不過細看又略有不同。彤璧所卷出的氣勁是玉簫般的那種青脆欲滴的一遍碧綠。而南宮玉瑚的青玉掌則是慘綠中帶着的鐵青。

若僅從外部氣勁的此消彼漲上來看,那種青脆欲滴的碧綠氣勁顯然占了上風,正不斷擴大自己的範圍,并吞噬着對手的氣勁力道。而青玉掌所造出的慘綠色氣勁,能活躍的地盤正不斷收窄,再如此下去不久即将面臨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若論武功,彤璧本就高了南宮玉瑚一籌,更何況此時南宮玉瑚本身身體有是所不适,兼且動手亦是不得以,無心戀戰,氣勢上從一開始就落了下勢,以此看來,南宮玉瑚的落敗,也不過是須輿之間的事。

一道綠虹如閃電般劈天而過,先前輕柔飄舞的玉簫,突然化作了一條咆哮的狂龍,撕開了南宮玉瑚的最後防線,綠影趁虛破入,簫端狠狠地撮在了南宮玉瑚的心口上。

廣心嬌軀一震,準備想動,但輕輕一嘆,終于沒出手,強自鎮靜了下來。

南宮玉瑚櫻口微張,吐出一大口鮮血,孱弱的身軀向後跌飛,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此時的她,鬓發散亂,嘴角帶着一絲血痕,輕輕泛着一絲凄美的微笑,這時的她,竟帶着一種獨特而凄然的美。

看着南宮玉瑚的模樣,彤璧心頭的無名火突然被撩撥了起來。銀牙緊咬,玉簫再次射出大片青芒,狠狠地罩向南宮玉瑚。

南宮玉瑚半倚在地上,見着大片青芒朝着自己飛來,卻也不躲。輕輕閉上了眼睛,反而露出了一絲得以解脫的微笑。

廣心此時再也不能坐視了,白影一閃,身軀到了半空中,卻突然折回。似有所感,明眸中閃動着奇特的光輝。

一道劍氣,後發先至,搶在簫氣之前飛到南宮玉瑚的身前,随後化作一道氣牆,将飛至的大片青芒全部打散。

一股輕風自後方刮過,陰恻恻地竟有着說不出的陰森感。面中衆人都是驚疑不定(廣心除外),盡皆轉身凝目望去。

在長街的後方,一個長身俊立的身影,足不點地,竟有如臨風仙人,禦風行來,行速竟是有着說不出的駭人。

人影一飄,衆人眼睛一花,那人已越過彤璧,落到了南宮玉瑚的身邊。愛憐地輕輕抱起她的嬌軀,放到自己的臂彎處,動作竟是有着說不出的輕柔。

那人左右兩臂一手一個女子,竟都是貌美如花的絕色美女。

南宮玉瑚張開美目,望了那人一眼,蒼白憔悴的玉容上終于溢出了一絲笑意,輕輕道:“你來了!”

沉楓将尚自昏迷不醒的蘭雅絲放到地上,右手輕輕整理拂齊了一下南宮玉瑚微亂的秀發。目中射出萬般柔情,柔聲道:“我來了!”

“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南宮玉瑚輕搖了一下螓首,靠在沉楓的臂彎處,重新緩緩閉上了眼睛。她該休息一下了。

沉楓在妻子白玉般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微微一笑,替妻子整理了一下稍亂的儀表,将她輕輕地抱在懷裏,起身望向彤璧,沉聲道:“彤璧,你好!”

因為怕吵醒了休息中的妻子,所以沉楓将聲波斂住了一處向彤璧射出,所以這句話在別人耳中聽來是微若蟻語,在彤璧耳裏聽來卻有若雷鳴震響。

彤璧下意識向後後退一步,冷笑着,心中有着無比的憤怒,以前沉楓與她見面,因為自覺心中有愧,所以還從未敢以如此大的聲音朝她怒吼,而且稱呼亦還是客客氣氣地稱她一聲“彤姑娘”,像今日如此直呼彤璧其名,還是從未有過的事。

“很好!很好!你待如何?”彤璧冷笑着。

沉楓陰沉着臉。“彤璧,我知道我有愧于你,所以以前與你相遇,都自讓數步,即使是你強行要與我動手,我也都退避三舍,不欲與你動手。但那也只僅限于我而已!”

“當日之事,要怪也不能怪我!你要找的,首先應該是南宮小星才對!就算你要一直追着我,但責任也不能完全算在我頭上。難道因為一個人因為有了一時之錯,他一輩子都要被人給壓辱嗎?”

“本來,若是你的對象僅限于我的話。或許我還真的會一直忍下去,忍你一輩子!

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錯在不該找上我的妻子,我最心愛的人。無論是誰,無論任何人,只要是敢于對玉瑚不利的,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毀!滅!

他!”

看着沉楓許張發猬的樣子,即使是彤璧,心中亦不禁是一寒。但心底的深處,一股濃濃的酸意,湧上了心頭。

只因為,無論如何,無論任何人,都決計無法取代南宮玉瑚在沉楓心中的地位,彤璧才發現,原來她在沉楓的心中,與南宮玉瑚一比,所占的比重,竟是如此之小。

“念在我對你的虧欠的情份上,我給你十息時間!”沉楓冷冷道。“十息之後,我不希望再看到有傷害到我妻子的人還立在我的身前。我怕——到時候,我會壓抑不住自己的殺意。”

彤璧銀牙緊咬,緊緊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目光連續閃動,緩緩道:“那好,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怎樣來殺我?”

沉楓也不理會她,只是緩緩地數數起來。

“一、二、三……”

“七!”彤璧嬌軀一動不動。

“八!”

“九!”

※※※

“九!”當這字離口而出之後,作為當事人的彤璧卻仍舊一動不動,倒是在一旁觀望的廣心反而緊張了起來。

“十!”

“不要!”

當“十”念完之後,沉楓毫不留情地甩手打出一道劍氣,直奔彤璧而去。與此同時,廣心嬌軀一閃,擋在了彤璧的身前,竟替彤璧接下了那道劍氣。

“閃開!不要你管!”彤璧不識好歹地一把推開了廣心。

“燕沉楓!你好!”那聲音,也是充滿了怨毒。

“是你逼我的。”沉楓那低沉的聲音響起在彤璧的耳邊。

“好,好,好!”彤璧氣極而笑。“就算你的武功比我高,但今日我拼死也要拉你來個同歸于盡!”

白玉般的俏臉上連續閃過幾次青氣,彤璧那雙凝脂般白玉無暇的手上,也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青光。

明眼人都看得出,彤璧必是在用一種奇特的魔功催發生命潛力,透支力量的功法。只不過如此類的魔功大多沒什麽好下場,或者生命散盡,或者形貌大變,就算是魔教中人,也應是萬不得已才使用的。

沉楓的心沒來由的一軟,舉起的手軟軟地攤下了。“算了,你走吧!”

“走?沒那麽容易?”彤璧眸中殺意大盛。“不殺了你,我又怎能甘心?”

沉楓皺了皺眉頭,緩緩再次舉起手來。

白影一晃,白衣朱顏的俊美公子,閃身擋在了彤璧的身前。

“你不是他的對手,走吧!”

“讓開!”彤璧不吃這一套。“不殺他難消我心頭之恨!”

朱三輕輕一嘆。“教主都已經死了,現在我們的處境極其危險,你還如此任性。”

“什麽?教主?”彤璧一愕,還未明白話中含意。身子一麻,就已軟綿綿地癱倒在朱三的懷中。

朱三一把抱起了彤璧,掃了沉楓一眼,淡淡道:“我帶她走,閣下應不反對吧!”

沉楓眉毛輕輕一挑,嘴唇動了動,但最終無力地揮了揮手。“你帶她走吧!”

沉楓輕輕地撫弄着南宮玉瑚鬓邊一簇散亂的青絲,再次感受到了昔日那熟悉的淡淡幽香。手輕輕撫摸着妻子的玉頰雲發,竟兀然發現,在妻子那如緞子般光滑的嫩滑肌膚上,隐隐間竟有着些許淡淡的皺紋。

花樣青春的女子,竟會出現這些許皺紋。證明她經年來心力交衰的程度又多深。念及至此,沉楓更是緊緊抱住了懷中的愛侶,不輕撒的男兒淚,輕輕地滴到了嫩滑的肌膚上。

“傻子,哭什麽?”不知何時醒來的南宮玉瑚,伸出纖手,輕輕撫摩着沉楓的面頰。一種母性的柔輝,輕輕地包裹住了低泣中的愛人。

“玉瑚,我,我對不起你。讓你吃了這麽多苦!”

“不!”南宮玉瑚別過螓首。“是我對不起你!”聲音低低地,“連我們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我又還有什麽顏面來見你呢?”

“孩子?對了,我們有個孩子!孩子他怎麽了?”沉楓的父愛終于發揮了出來,急切問道。

“他被人劫走了!”

“是誰?誰?”沉楓眼中兇芒大露。

南宮玉瑚無力地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是南宮——你父親嗎?”沉楓疑惑地問道。

“不!”南宮玉瑚看出了沉楓心中的遲疑。答道:“不是,爹做的。雖然他确實曾經有過這種想法。而且孩子的失蹤他也有部分責任,但的确不是他。”

沉楓狠狠地抓住自己的頭發,神情一下子萎頹了下來。

“我真沒用。自己的孩子被人劫走了,不但保不住,而且連是誰都不知道,我——”

“都是我沒用。不但保不住自己的妻子,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我真沒用!真沒用!”沉楓痛苦地道。

“楓!”南宮玉瑚将螓首深深埋進了他的懷中。“都是天的錯!”

“天!天算什麽?”沉楓有點颠狂起來。緊緊摟住懷中的玉人。“我發誓,從今天開始,再也不讓你離開我身邊半步。從今以後,我們夫妻同生死,共患難。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分開我們。若有人敢阻止,我會讓他後悔為什麽要生出來。若是天敢阻止,就讓我,滅天吧!”

南宮玉瑚聽得一股寒意自心底生起。嘴唇陡了幾陡,最後終于無力地呼了一聲:“楓!”

“但,但是爹逼我立下的毒誓,我只怕會害了你!”

“只要能跟你重新在一切,哪怕身受天誅地劫,我亦,無怨無悔!”

沉楓埋下頭去,捧起秀頰,尋找着妻子那甜蜜的香唇,緊緊地,吻住了那一團溫馨,那一團只屬于自己的甜蜜。

整個天地似乎都停頓了,仿佛都只是為這深情一吻而生的剎那。

蘭雅絲無力地張開了那對美目,首先落入她眼中的竟是對面那對正陷入忘我熱吻中的卿卿我我的夫妻的身影。

“咳!咳!”蘭雅絲幹咳了幾聲,心底裏泛上了一種莫名的感受。看着人家夫妻團圓的親熱樣,作為一個黃花閨女在一邊看着,感受自然是不太好的。

首先是南宮玉瑚一驚,移開星眸回首一望,這才發現了蘭雅絲的所在。“岚?怎麽會是你?”

蘭雅絲帶點埋怨的口氣,裝出一副幽怨的神情,還假意抹了把眼淚,道:“現在才想起我這個姐妹了。找到了丈夫,就什麽都不要了。連人家在一旁望着都沒發現。你還真是典型的重‘色’輕友呢!”

南宮玉瑚俏臉一紅,望了沉楓一眼,卻是依偎得更緊了。“瞧你說的,我們姐妹還說這個幹什麽。我是問你,你怎麽會到此處來的。”

蘭雅絲眼珠子骨碌一轉,瞟了一眼沉楓道:“是因為他要急着忙忙碌碌地來找你,我是替他引路開導的。”

南宮玉瑚和蘭雅絲的交情何等深厚,彼此的脾性早已摸得清清楚楚。看着蘭雅絲說話時的眼珠亂轉,南宮玉瑚就知道她不肯說實話,再想起先前彤璧的話,心中不由打了個突。

南宮玉瑚的神情亦落在了蘭雅絲的眼裏,岚大美人嫣然一笑,道:“你這位對你确實是關心異常,一知曉你出了事情,就發了瘋似的單身沖去西郊單挑那麽多高手。使得我和绫音也被他感動了,于是才會使盡全力幫助他。——绫音?”蘭雅絲臉上突然血色盡失。

“绫音?绫音怎麽了?”南宮玉瑚關心地問道。

立在一側,不欲插口女人間的交談的沉楓此時也反應過來了。沖到蘭雅絲身前,問道:“绫音?你把她扔到哪去了?”

蘭雅絲嘴唇顫抖着,說不出話來。先前當斡勒翰身份暴露時,她把夏绫音制住,趁着人多混亂,放在大堂的一角。後來為父報仇急怒攻心,竟忘了夏绫音的存在。現在想來——

※※※

叛亂甫定後的帝都,實際上仍是處于一片的混亂中。良善的人家在這時仍是不敢開街出門的。在大街上游蕩的,除了重新布置的士兵外,就是那些游手好閑兼大膽的流氓了。只是張了眼睛,看能在混亂後撈上一把什麽的,其實卻什麽也沒有。

“救命……”淒厲的女聲高叫傳遍了周圍幾條街道,恐怕周圍的人都聽得見。但聽得見是一回事,出不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一條比較狹窄的巷弄中,數個流氓圍着一名女子,由于她全身都隐入了白色的禮服中,面上還罩着一層黑色的輕紗,看不出具體年齡,但聽清脆的聲音,應是比較年輕的。

“不要怕嘛,小妞,我們不過是想和你玩玩。”流氓的口中永遠是以這種了無新意的話開頭,其間夾雜着各種調戲的動作。

“走,走開!”女子全身蜷成一團,畏縮地縮在一角,膽怯地低聲道。

“喲,大哥,這個妞身材真是一極棒,而且聲音又這麽好聽。還穿着這麽華貴的衣服,說不定是個貴族喲。美人是肯定的了。嘻稀。我們這次賺大了。”

“有福同享!有福同享!”流氓們齊聲幺喝着。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哇——”看着流氓粗黑的大手朝自己身上的要緊部位抓了過來,女子再次發出了一聲與他氣質毫不相符的慘叫。

為首的流氓打了個手勢,手下的那一大群流氓便如狼似虎地猛撲過來将女子壓倒在地上,然後開始逐一撕去她身上的衣物。

“我倒要看看你這張臉倒是多漂亮的美人?”流氓頭兒騎到女子的身上,一把扯下了女子的面紗。

“啊!!!鬼啊!!!”突然間,流氓頭兒發出一陣驚恐的怪叫,訊捷地從女子身上跳了起來。“晦氣!晦氣!原來竟是這麽個醜八怪!”

在面紗下女子的真容确實不好看,雪白膩滑的鵝蛋形臉上,縱七橫八地布滿了深深的刀疤,将原本清秀的容顏盡皆破壞無遺,有的地方的肉還向兩邊翻開,露出一片暗紅色的血腥,看起來很有些恐怖的氣氛。

“媽的,醜八怪去死吧!”流氓頭兒拔出了腰間的菜刀,惡狠狠地朝女子砍下。

“啊——”發出慘叫的便不是女子,而是持刀的流氓頭兒。

随即,這一大群流氓就在相繼的慘叫聲中倒下了。

一輛馬車緩緩自遠處開了過來,架車的白衣老者厭惡地瞪了滿地的屍體一眼。

“你叫什麽名字?”一個清甜的女聲從馬車簾內傳了出來。

女子垂下了頭,只是不說話。

“你不說也沒關系。我問你,你的臉,是不是被人為毀去的。”

女子擡起了頭。

“你心中有沒有恨?”

女子思索了一下,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那麽,就跟我一起走吧!我會教你,怎樣去對付,這個背叛我們的世界,和我們應該去恨的人。他們,抛棄了我們,也應該得到,比我們,更深重十倍的懲罰!”

一陣淡淡的香氣傳來,女子只覺得頭重腳輕,一把栽倒在地。

在神智昏迷過去之前,她終于還是聽到了那把聲音的最後一句話。

“記住我的名字吧!我的名字叫做月——傾——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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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神秘強敵

“這小子好嚣張!”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誰首先叫出了口。随後群體而相呼應,群情激憤,沉楓那句話明顯是不把堂內衆人放在眼裏。尤其是堂內衆人可大多是這帝國上層的頭面人物,從面子上無論如何都無法咽下這口氣。引起公憤,也是必然。

反倒是作為首當其沖的對象,徐君卻反是對此話若無其事。

“好小子,你以為你們這樣就能走得了麽?”伊達正航閃身上前。鐵掌夾着呼呼的雄風,向沉楓撲去。

沉楓右手一揮一招,一道劍氣再度發出,将伊達正航逼回了線後。“別逼我,我不想在今日再殺人了!”

“嘿嘿!”伊達正航狂笑一聲。“好小子!比我還狂!我喜歡!看在你這副狂态上,老子就不取你性命!但——自斷雙手,留下你懷裏的女人,就可以走了!”身子一弓,正待蹂身再上。

沉楓眼中殺機一閃而逝。緩緩道:“我說過,我要護的女人,看誰能殺?”

“讓他們走吧!”一個柔和而又不失威嚴的聲音飄來。竟是林珊發了話。

伊達正航仍在步步緊逼中。

“讓他們走!”林珊輕輕皺了皺眉頭,提高了聲音。

伊達正航頭也不回,反手一招,他手下所屬的“鐵騎兵團”的戰士們紛紛從兩旁湧出,封死了沉楓各個方向的去路。

林珊粉面鐵青,伊達正航此舉明顯是不把她這個女皇放在眼裏。若是在平時,為顧全大局,她或還可容忍一二。但此刻此時當着如此衆多人之面,若不殺一下伊達正航的氣焰,恐怕帝國垮得還要更快了。

林珊緩緩自椅子上站起身來。

麥隆和喀麗絲對望一眼。兩人的心思都是一般無二。不想在此時把事情弄大,叛軍在帝都造成的損失已經夠大了。若是再生無端事端,引起帝都再次驚變,首當其沖的倒黴者,倒是他們兩人。

“伊達!”藍天化彈起身來。“夠了吧!”

伊達正航冷哼一聲,轉頭冷冷回掃一周,目光在林珊處還特別多逗留了一下。“我伊達正航要殺的人,倒是看看誰能留他性命?”

林珊冷芒暴射,從首席座上緩緩走下堂來,兩旁的人大都乖巧,發現氣氛不對,自覺地閃到了一邊。林珊正欲發話,沉楓卻冷冷插了一聲:“就憑這一句,伊達正航,你的命,我買了!以後定當回取。”

“是嗎?”伊達正航獰笑一聲,再度步步向沉楓緊逼而去。

“我要保的人,就算是十個伊達正航也殺不了!”冷冷的語聲,黑衣婦人華亞的身影現身府外。在她身旁,珊娜麗莎牽着雪兒的小手緊随其後。

華亞冷冷掃了沉楓一眼。“還不快走!”

伊達正航上前一步,眼中兇芒暴露。“華亞,你要和我作對嗎?”

華亞冷冷一笑,手向後随意一招。“伊達,發這話之前。你還是先掂量一下你這幾百‘鐵騎之軍’是否有能鬥過我的‘暗黑之旅’的能耐吧!”

似乎是在響應華亞這句話的威脅,一群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的影子終于現身。黑衣上的點點血跡表示着他們剛剛才經歷了一場大戰。

沉楓輕輕皺了皺眉,嘴唇抖了抖,似乎想說什麽,但話終于未出口,抱着身子此時尚酥軟的蘭雅絲,輕輕一縱,就消失在來臨的暮色了。

※※※

“我要殺你,羽四!”水曉韻秀目射出點點寒光,直逼羽四。

羽四心中一顫,但面上尚自帶着那化不開的笑意。“姑娘何出此言。好說姑娘與小生,也有過那麽一點點的肌膚之親。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雖然未能做成夫妻,但一日的恩情也總該是有了的吧!哦,我明白了,想必打是親,罵是愛,姑娘這是——”

“你找死!”即使以水曉韻的冷靜默然,也受不了羽四如此的言語挑逗。娥眉一挑,周圍的魔法元素頓時起了大輻度的波動。

一道水龍自她那對晶瑩如玉的小手間射出,同時,周圍大氣已在瞬間凝起了強大的火元素。漫天的火流星,自蒼穹疾射而下,直撲羽四。

羽四嘴上說着笑,但心下卻絲毫不敢殆慢。水曉韻的本事他是領教過了的,自知不是對手。如此挑逗,只不過是想破去水曉韻的冷靜,借機遁去罷了。

折扇一搖,一扇青氣自扇面飛出,化作一道氣牆,擋向漫天的火流星。羽四本人則足尖點地,向後飛退,避開那條水龍的咆哮一擊。

水曉韻冷冷一笑,正待再度變招。

“等等!”廣心輕移蓮步,上前一步,欲插身兩人其間,阻止道。

“怎麽,想群毆嗎?”彤璧輕輕抖動玉簫,晶瑩的青玉在點點星光下折射出一種明麗的光輝。“小姑娘,如果你想動手的話,姐姐我倒是可以奉陪一二。”

“不是!這位姐姐你誤會了。”廣心輕輕蹙起柳眉兒,正待解釋道。突然咦了一聲,半轉嬌軀,臉上首次堆起了嚴肅的表情。星眸中神光迸射,偏轉螓首,凝目望去。

方向,正是西門之外!

正在抱着蘭雅絲一路疾奔的他忽然停住了腳步,臉色終于無法抑制地露出了詫然,這是自他練成《補天心訣》後還從未曾有過的神情。似是側耳在傾聽了一陣,冰凍中的寂寞的神色浮掃而空,眼中露出狂烈的戰意。喃喃地道:“有趣!想不到啊!這世上竟然還會有能在精神力方面足以同我相匹敵的人存在啊!有趣!”

六識神通運轉下,方圓十裏內的一切都在他靈覺清晰的掃描下。對這一切的掌握和了解,就如同是一本書般清楚地寫照在他的腦海內。而對于十裏以外,則六識只能說純是一種心靈的感觸了。

那純是一種玄妙的心靈的接觸。他知道“他”,正如“他”也清楚地知道他一樣。

當那股陰寒而又帶着點飄渺的寒意掃過這段地面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另一個與他同樣具有六識神通的神秘強敵正在以他的六識掃描着這座整個帝都的一切。

一個六識運轉下的心靈遇上了另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

雖然說不出為什麽,但他确能感覺到那個“他”所處在的方位。

西門之外!西北方向距此地約有有數十裏之遙。

心下有些駭然,因為像這種純以六識掃描感知,他自己的控制範圍最多也不過十裏,而對方卻可以自遙遠的數十裏之外延伸過來。(當然,遠距離之外的掃描決計無法達到如此的清晰。)這使得以六識神通自負的他感到一股寒意莫名地湧上心頭,但更多的,是興奮,和戰意。

雖然現下在對六識神通的感悟運用上,剛入門的他或許還不如“他”,但他卻自信,有着以補天心訣的無上神通為後援的他,趕上并超過那個神秘對手,也只不過是遲早的事。

遲早!

指日可待!

※※※

注意到廣心的奇怪神色,水曉韻柳眉輕輕一皺。似亦有所感,轉頭向廣心凝視着的方向投下目光。畢竟,她作為一個級數已經達到了魔導士級的法師,所具有的強大的精神力量,也可以隐約感受到一絲來自遠方的精神力量的波動。

“妹子,怎麽回事。”

廣心收回目光,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抖了一抖。“是他!而且還有另外一股非常強大的精神力量存在。”

水曉韻自然清楚廣心口中的“他”指的是誰,神色一動,眼角餘光掃了掃羽四及彤璧。清冷的玉厣上逸出一絲奇特的笑意,纖手指向南宮玉瑚道:“妹子,我給你介紹一位你久想認識的人物。她,就是南宮世家的南宮玉瑚!”

廣心嬌軀輕輕一顫,明亮的目光上下掃量起南宮玉瑚來。

“果然,是氣質非凡,美麗異常。怪不得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心中始終只有你一個人。”

南宮玉瑚先是俏臉一紅,随後一愕,“姑娘,你在說什麽?”

彤璧竟首先反應過來了。“原來你也認識燕沉楓那個混蛋嗎?”

廣心柳眉一揚,“這位姐姐,原來,你也認識他。不知姐姐和他究竟有何過節,以致竟如此——”

“我豈止只是罵他!”彤璧冷笑着。“我與燕沉楓實有不共戴天止仇。殺了他就算是便宜他了。連他的老婆,和情人!我都要通通一并殺掉!”她指了指南宮玉瑚和姬氏姐妹。

“你也是他的情婦嗎?”

廣心俏臉上飛起一片紅暈,微愠道:“姐姐怎可如此胡言亂語,信可開河壞人清白。

我與燕沉楓不過是有過數面之緣,勉強算得上道義之交而已。姐姐何出此言。”

“那就最好!”彤璧抿嘴一笑,那笑容,竟有着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否則,我就要連你一起也殺了。”

“如果小妹我想出手阻止,姐姐你會怎麽辦?”廣心沉吟了半響,突然口出驚人之語道。

“殺了!”彤璧冷冰冰地抛出一句。

南宮玉瑚瞧了瞧彤璧,又看了看廣心,突然,幽幽地輕嘆了一聲。

水曉韻突然咦了一聲,羽四剛才趁着彤璧發話吸引大家注意力的時間空隙,竟偷偷地溜走了。

纖足狠狠地一頓地,“羽四!我看你能逃到天涯海角?”瑩藍水光一閃,水曉韻的身形亦随之消失無蹤。

羽四拔腿跑得飛快,心中慶幸不已。水曉韻那女人美則美已,可惜就是手太辣了一點,自己也就不過抱過她幾下,揩了一點油而已。她醒過來後就緊追自己不放,誓要追殺自己至天際。若是自己真把她給睡了,不知道她還會有多大的反應呢!

還有,她旁邊的那個少女,也是很美。但武功更是高得吓人,先前自己與易長老兩人聯手,尚且在一招之內慘遭落敗。若是她和水曉韻聯手,呃,自己的下場是想都不用再想了。

身形幾個起落,已轉過了數條大街。身後似乎再沒看到水曉韻的影子。大街上亦是空蕩蕩地,冷清得很。普通百姓在大亂後都縮回了自己的小巢裏,帝國緊衛軍則忙着剿滅各處的亂黨殘餘。

眼前突然一亮,在一個不起眼的牆角處,一名絕世美女,嬌軀軟綿綿地倚靠在牆地之間。

羽四狂吞了幾口口水。老天,世上竟有至美至斯的女子,半睡中那有如山川起伏的優美體态,一呼一吸間,酥胸輕輕起伏,足以惹得任何男人遐思不已。一頭柔軟黑亮的長發自兩邊輕輕滑至臉頰處,露在衣外的那截晶瑩似雪的玉腕和不經意間微漏的雪白而又充滿張彈之力的肌膚。已使得好色的羽四心動神搖。雖然星眸微閉,但絕對可以肯定緊閉的眼內有着配得超她絕世花容的美眸。

如此尤物,即管是水曉韻、彤璧、南宮玉瑚、廣心那種級數的美女,亦要遜讓三分。

羽四暗咽了幾口口水,雖然心中隐隐覺得此等絕世尤物一人孤身假寐于此有些不對。

但心中的欲念強過了一切,仗着藝高人膽大,邪邪一笑,魔手向那美女胸前的高聳摸去。

感受着手中那對玉球的柔軟彈性,羽四亦不由暗贊一聲,幾乎想閉上眼睛來好好體會這種感受。

但這時輕啊一聲,感覺到身體明顯遭受到了外來的侵犯,那女子悠悠轉醒過來。眼睫毛輕輕一顫,一對亮若辰星的美目頓時亮了起來。

但更使羽四驚奇地是這女子醒來的第一句話。

“羽四!”帶着驚奇和肯定語氣的脫口而出。使得羽四可以充分肯定眼前的這美女定在什麽地方見過自己。但為何,自己竟對她沒有絲毫印象呢?按理說,象這樣的絕世美女,即使只見過一面,自己也應是終生念念不忘的呀。

“是你!魔教的其他人呢?”美女似乎身體很是虛弱,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不過這并不妨礙她那仙樂般的聲音的甜美動人。

“你是——”知道魔教在帝都行動的女子并不多,而能留給自己深刻記憶的且稱得上美女的,恐怕也只有——

“夢盈影!你是夢盈影!:羽四驚叫道。

蘭雅絲厭惡地瞪了羽四一眼,伸出那白晰纖手的玉手,将羽四那支仍逗留在自己敏感地帶的魔手拂開。“你這個——趁人之危的——淫魔!”

“哈哈!不錯呀!”羽四樂得大叫起來。“夢小姐,想不到你也會有這一天啦!”

“你說我是淫魔。沒錯!你難道忘了,我可是魔教中人。魔教中人可都不是好人啊!

難道你還能用你們那雁宮那一套的道德标準來衡量我不成。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想不到上天竟把你這樣一個絕世大美女送到我的身前來。肥肉當前,不吃可是有罪呀!”羽四仰天狂笑起來,同時雙手不懷好意地再度向蘭雅絲伸去。

“你敢!”一陣衣衫撕裂聲傳來,蘭雅絲那晶瑩如玉的雪白肌膚就全然暴露着羽四那熾熱的目光下了。雖然蘭雅絲企圖奮力抵抗,但與徐君一戰的後遺使得她此時根本就是全身無力。眼睜睜地看着羽四的一雙魔手正在自己的敏感地帶上下交征大占便宜,衣衫被撕得支離破碎,從未被任何男子碰過的肌膚大肆暴露在這色魔的眼皮和魔手之下。再是機智敏銳,但作為一個女性天性的恐懼,終于還是迫使她放聲尖叫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

“你再怎麽叫也沒有用!”羽四一邊喘息着,一邊快速除下自己的衣物。“叫來旁人也是送死。乖乖地聽話,我還是懂得憐香惜玉的,定叫你欲仙欲死,快活升天。呃,你還是處子吧!我運氣真好。”

“燕沉楓!快來救我啊!”兩行清淚,順着蘭雅絲那白玉般的臉頰流了下來。

“你就是叫天王老子來,本公子也要在今天先玩了你。別說什麽燕沉楓了。呃,燕沉楓?”羽四心中一凜,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森寒的殺氣,自後方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羽四的身上每一處毛孔,此時都能感受到寒意的不斷侵襲。雖然還未出手,但那股殺氣已将羽四全身鎖死,只要羽四企圖再進一步,相信那殺氣定将轉化為淩厲的攻擊,将羽四無情地撕為碎片。

“呃,燕兄別來無恙!”羽四縮回了那對不知占盡蘭雅絲多少便宜的魔手,整了整衣冠,從蘭雅絲身上爬了起來,再慢慢地轉過身來。“要是早知她是燕兄的女人的話,我該早先玩上一步的,或許還真來得及替燕兄戴頂綠帽子。唉,現下只是可惜了。”

魔手再次閃電伸出,在蘭雅絲那白晰柔嫩的背肌上再次摸上一把。

“燕沉楓,替我殺了她!”蘭雅絲憤怒的聲音傳來。“只要你替我殺了這個混蛋,我什麽條件都答應你!”

沉楓沒有說話,但臉色卻冷得可怕。看着羽四尤如在看着一個已死的死人般冷靜。

羽四心頭一股寒意升起,感受上自己此時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心靈上的陰影竟是怎樣也揮之不去。

“燕兄,女人嘛,玩玩而已,何況我又沒真對她做什麽,何必如此滿臉兇氣呢?退上一步,留個情面,大家也好說話。而且我還可以替你帶個珍貴的消息。”

沉楓眼睛一眨也不眨,冷冷注視了羽四一陣,突然開口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甚至連你一根小指頭都不會一碰。”

羽四心頭一喜。

“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羽四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沉楓那句話究竟意指何意,一柄冰冷的長劍就自後背貫入,挾帶着蘭雅絲的羞怒,将羽四徑自刺了個對穿對過。

蘭雅絲一手撐住牆壁,勉強支持住搖搖欲墜的嬌軀,另一支手中,那柄心愛的古劍,沾滿了血絲的劍身尚自在顫抖不已。

“我!我不甘心!”羽四勉力吐出他人生中的最後幾個字,最後倒下了。瞪得大大的一對死不暝目的眼中,寫滿了不甘與憤恨。

見到仇人終于就戮,蘭雅絲心頭一松,勉強透支體力的嬌軀終于再無法支持住,铛啷一聲,長劍落地,蘭雅絲的嬌軀,也再次向地上栽去。

“明明沒有力量戰鬥,還硬要呈什麽強,要自己動手。”沉楓那宛如面具般的面孔終于破出一絲苦笑。上前一步,搶先将暈迷的蘭雅絲再次摟在懷裏。

“不過,這性格,我喜歡!”

第 79 章 攜美闖關

斡勒翰眯起眼睛,看着沉楓一步一步地走進門。

“少年人年輕氣盛,沖動一點也是可以原諒的。不過,就憑你剛才殺了月容神的那一劍,與我一戰亦是還有資格的。”

沉楓默然不語。

出手!

手中無劍,但心中有劍!出手便劍氣縱橫。

斡勒翰足尖輕點地,身形在原地結出數道幻影,一道夾帶着幾乎可摧毀任何事務物的絕頂霸氣的拳風,凝成一股鐵柱般的氣勁,筆直地直沖沉楓身前而去。

沉楓臉色一整,伸手一展,一道紅光便隐隐在他手心間流轉,,手臂輕輕一抖,一扇火牆夾帶着排山倒海的火勢,直撲斡勒翰前胸而去。

斡勒翰左手一伸,硬生生以左手擋下了的這扇火牆的吞噬轟炸,爆出了一陣熒量的紅色光輝,及轟的一聲的巨響,令人不難想像看似平平無奇的火焰一擊的威力。

斡勒翰低低地輕哼一聲,雙手合十,整個人的身體在瞬間已為一股淡淡的白光籠罩,雙手大姆指向外輕輕一翻,一道如月輪般的銀光自他雙手急速膨脹而出。外層那淡淡的白光,頓時已改頭換面成了這淡淡的銀色光暈。

魔教絕學——真源三虹昊氣已出手。看來在真源三虹昊氣的運用上,斡勒翰還尤勝厲銘一籌。

沉楓面無表情,輕吸了一口氣,身體周圍也開始泛出一層白光,衣服無風自鼓,全身的肌膚骨骼竟在瞬間都為之咯咯暴響,身材似乎在瞬間也變得高大起來。這正是般若之力全力運行的外部表現。

沉楓緩緩伸出右手尾指,自上而下,自左而右,在身前劃出了一個小小的十字。随着十字最後一劃的拖勒完畢,在空氣中,一道黑色的十字形裂縫竟随着沉楓所劃開的十字延展開來。逐漸伸長擴大,內裏隐隐間,無數的黑色不明亮點在夾雜流轉。

銀色的真源三虹昊氣竟全部為之吸了過去。似乎那道黑色的十字裂縫竟是無底洞,輕輕松松就将那龐大的能量全部予以吞噬。随着銀光的全部被吞噬,這道黑色十字裂縫也在眨眼間,流逝下逐漸消失得無影無蹤。

沉楓這一着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方才他與月容神一戰,尤其是使出那驚天一劍後,本身元氣遭到反噬,內傷亦是不輕。雖然有着當世無雙的功力,卻無法得到運用。六識神通運轉分析下,一眼就窺出那一擊絕非此時的自己能硬接得下的。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用般若之力的強大力量,強行暫時打開一扇與正空間相反的異界通道,将斡勒翰那股龐大真源三虹昊氣引導入異界之中。

不過,沉楓這一着也實在是太冒險了一點。幸好沉楓對時間的把握還準确得異常。

若是再早一點,那來自異界宇宙的無窮且莫可言喻的失控力量将會從無形的間隙中實體化湧出,将整座大堂內的所有一切予以無情吞噬。若是晚一點,沉楓本人則會受到那異界力量的牽扯,反将自身深陷進入,成為填補這異界通道的犧牲品。所以饒是冷靜如沉楓,在事後也不由暗抹一把冷汗。

“來而不往非禮也!”沉楓大喝道。“你也接我一招!”一道紫色的氣劍自他手中緩緩浮現,同時周圍的大氣竟幻出無數不凡的波動。瞧這情況,竟與沉楓先前擊斃月容神那驚天一劍頗有些相像。

見此情況,饒是斡勒翰,亦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剛才那驚天一劍的威力委實太大了,那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已深深地勒焊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痕羽已碎,若是沉楓要再能使出那驚天一劍,那是決計不可能的。那一劍,是痕羽在破碎之時,劍心全力外放,偶然與沉楓之心融會,借助痕羽劍心的靈性,再外加天地外界之威,才能發出那一劍。這種千載難逢的機緣,自是不可能再度二現。

不過,憑着六識神通,沉楓尚能模仿痕羽劍心的靈體意識,再加上般若之力的全核裂化威力決計不會在天地自然之威之下。所以尚能模拟再現驚天一劍的威力。盡管模拟出的威力已不到先前的三分之一,而沉楓而發揮出的又不到想像中的一半,但這股力量已足矣擊殺天下任何高手。

斡勒翰臉色嚴肅,雙手在胸前幻化結出無數手印,魔教與雁宮的武功此時在他手中已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厲銘小眼睛圓睜,一道綠芒在他身體周圍浮現,為教主打前陣,是每個魔教弟子的使命。以他的眼力,亦能看出這一劍的威力奇大,斡勒翰未必能硬接得下。

還未周圍人來得及反應過來。“啊——”的一聲慘呼,胸前帶着無數破随血洞的厲銘已從空中跌了下來。只來得及努力扭頭看了斡勒翰一眼,魔教一代高手,就此而逝。

厲銘的死,也不是沒有效果的。至少,他已經成功的削減了沉楓這一劍大部分的氣勢和威力,替斡勒翰成功地營造出了一個出手的最佳良機。此時出手,自然是最好的時候。

雙目中神芒大放,眼中殘像一閃,斡勒翰的身形已展翔于九天之霄。衣服無風自鼓,一道圓形的光幕在斡勒翰背後展開。同時,一層金光在斡勒翰的雙手間流轉。

“接我揉合魔教阿修羅神功與雁宮霄天雲脈功而自創出的武功——天邪氣玄斬!”

一道圓形的金色氣旋,自斡勒翰手中輕旋而出。

低低的一聲冷哼,匹練似的劍光在半途轉化為星光般的數百道紫色芒點,如同一條會發光發亮的紫色星河帶,有如鮮花怒放般澱放開來。

身在半空中的斡勒翰亦不由臉色微變,感到随着這一劍的刺出,自己如同被置身于無限星空之下,數不清的流星正由小變大向自己飛墜而來,沉楓的身形卻在這無數的流星間若隐若現,似實還虛,似在準備着最後一擊。

這時,另一道人影沖天而起。随着一道雷鳴般的閃勁,一股紫電劃破了九天之霄。

斡勒翰自半空跌了下來,重重地落到地上,嘴角處一絲紫血正潺潺流出。用盡全身最後的一點力氣使力望了徐君一眼。“卑鄙!”

前胸被沉楓的劍氣打得千創百孔,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皮膚是完好的。斡勒翰整個人都沐浴在血海之中,整一個血人。後背則被拳頭硬生生穿透,露出一個大血洞。隐隐間內裏的五髒六腑都能看見。

雖然沉楓那一劍打散了斡勒翰所有的功力,但真正致命的一擊,卻是來自後方的那偷襲一拳。

沉楓臉色一變,陰沉得可怕。話語寒若冰雪。“你幹什麽?”

徐君微微一笑。“我這是幫你!”

“我與人動手的時候,用不着閣下來多管閑事。”

周圍幾名侍衛見到沉楓對徐君的态度,早已按納不住,若不是徐君以眼色止住,只怕早已沖上前來。

徐君淡淡一笑。“是嗎?若非我出了手。你那只剩下不到三分勁力的一劍真能破得了他的天邪氣玄斬嗎?那還真是個疑問。你此時也未必能站在我身前耀武揚威了。”

沉楓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那也是我的事,不必閣下操心。”

沉楓理也不理周圍衆人,伏下身子,握住斡勒翰的手,道:“你還有什麽遺願,告訴我,我定幫你完成!”

斡勒翰努力睜開最後的一眼,右手青筋崩起,使勁最後的力氣,緊緊捏住沉楓的手,壓低了聲音沙啞而竭力地呼着:“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沉楓微一皺眉,若非得已,他絕不想去招惹蘭雅絲,但現在看來已是不可能了。輕輕點了點頭,完成了對斡勒翰的最後承諾。“你放心,我一定保護你的女兒安然離開帝都。”

斡勒翰眼中的神光遁去,眼皮緩緩地垂下。

聲音小到幾乎讓人聽不到的低低抽泣。

一道龐然冰寒的劍氣,席卷着鋪天蓋地地殺意,四面八方将徐君籠罩住,蘭雅絲的身姿如飄然的仙子,臨空飛起。美麗的粉厣上,平日那甜蜜的笑容已蕩然無存,鐵青的玉容下是掩不住的怨毒與殺機。

徐君雙手背負,淡淡一笑。“倘若你一直躲着不肯出來的話,說不定還真能逃過這一劫。只可惜——”他惋惜地搖了搖頭。

“自取滅亡!”話聲未落,不知什麽時候,一杆小巧的朱紅鐵槍就已到了他的手中。

槍尖抖出鬥大的槍花,化作幻影無數,将蘭雅絲的重重劍影反罩其中。

劍槍相觸,徐君的功力略勝蘭雅絲一籌,雄渾的內力自劍身波波轉過傳來,再加上蘭雅絲為求能一舉擊殺徐君,催動了魔教的某種催發潛力的魔功,結果無功反噬自身,,原本提到頂峰的內力,因為過度的催運,這時再也控禦不住,全身氣血忽地倒流,直沖上腦,一口鮮血噴出,體內紊亂的真氣再也無法保持平衡,從半空直直落下。

徐君眼中盡滿是憐惜之意。“作為一個女子,尤其是少女,你的武功已經算是達上頂峰了。只是可惜呀,女孩兒家不躲在深閨繡花,反而出來使刀弄劍的。你可曾想過,即使你能殺了我,你自己又怎樣脫身?難道你德。岚家族的血脈,即要今日就此而斷麽?”

話帶憐憫,但出手卻無憐香惜玉之意。右手輕輕一抖,朱槍已抖出了萬點的朱紅。

每一槍刺出,周圍的空氣,都給那逼人的氣勁,煉成一片真空,尖銳的呼嘯聲平平地削劃出去,只有蘭雅絲才能聽見。嘈雜的破空聲,将蘭雅絲本已不平靜的芳心弄得更是紊亂。而徐君的話,更是撩撥着蘭雅絲的戰鬥意志。

徐君出槍極快,在短短的眨眼瞬間,已經先後擊出五十多槍。最令蘭雅絲難以把握的是槍勁的輕重,前一槍還至剛至猛,挾帶着千鈞之力,後一槍就轉實為虛,輕飄飄地一觸即回。像這樣能在極瞬間轉換剛柔兩種心法的人,方今天下,找不出五人。

燕沉楓現在就是其中的一個。

蘭雅絲劍光如影。她的劍法,走的本是輕盈美捷的路子,與她自身美貌相符,劍光清如雪、麗如花,同是一種至美的體現。但現在她一心為父報仇,劍路卻是抱着那種一往無前、誓死不歸的壯烈氣勢。若是在男子手中使出,那凜烈剛猛而迸發出的鬥氣、殺意,會令本身的精、氣、神,瞬間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峰,突破本身界限,發揮出更強橫的實力。但蘭雅絲一來身為女兒之身,本就不适合使用這種一往去前的同歸于盡劍勢,二來這也與她本身所習武功路子不同,相沖之下反有所害。反阻礙了她本身武功的發揮。

原本應是圓滿無隙的劍意宛然破碎,憑着徐君的眼力,是不難找出其中的幾處破綻的。

徐君一笑,槍勢由剛轉柔,由攻轉守,泊泊然、綿綿然的陰柔槍路中暗然蓄勁于其中,漫天的槍影牆中,隐蘊着無數的反擊之勁,只要遇到外力襲擊,立刻會有強猛之勢反擊。

徐君在等!等蘭雅絲的氣勢由盛轉弱,一路的瘋狂漸近尾聲之際,那時候再出手取勝,就容易的多了。

他明明可以早就将蘭雅絲擊敗的。沉楓皺着眉頭想。

“也應該到此結束了。”徐君下了最後的判決。手上朱槍千幻,組出層層槍影,在重重幻影中,最清晰地分出了九條槍身,如同九條咆哮于九條的巨龍,破空而下!

“哇”的一聲,大量鮮血自蘭雅絲口中噴發出來,心力交瘁的她再也無法經受這徐君的全力一擊,喉間一甜,鮮血飛濺,整個人同時也給轟得飛了出去。

“哼!”輕微的一道冷哼。一股龐然的劍氣,呼嘯着自不遠處奔襲而來,由小變大的劍星驟然化作了漫天的劍氣,在相互交織間,變作了一道劍網,帶着毀滅的死亡之氣,向着徐君當頭照下。

徐君臉色微微一變。

從槍尖上迸發出的光芒,一如初生的星星之火,灼燒着所有人的視網膜,接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青白色烈焰,夾帶着足以融化天地的熾熱,以徐君為中心,瞬間向大堂的各處角落擴散。

“玄武真龍不死身!”徐君低低地怒喝一聲。

徐軍的身體旁,泛起了一團黑白相間的球狀光芒,在光芒中,恍惚間,衆人似乎竟能看到兩條一青一白的龍形氣勁,盤旋在徐君身旁的外側,相互吸引般的倚着自相回繞,組成一道龐大的龍卷風,不斷地旋轉着,将四周的物體全都卷起,攪得粉碎。

兩大強者的力量對決,擴散的餘波,如海嘯似的瘋狂氣浪向着大堂內所有人罩去。

各位侍衛們急忙着替主子擋駕。

“你這是什麽意思?”徐君鐵青着臉,冷冷地望向沉楓。

“沒什麽意思,就是不許人碰她。”沉楓緩緩上前數步,一把抱起了因心力交瘁兼體力消耗殆盡而半暈在地的蘭雅絲。

“為什麽?別忘了,她老子的死,也算是你間接照成的。難不成你還貪戀她的美色不成?”徐君眯着眼睛,問道。

“沒,沒錯!”從未曾與男子有過的肌膚之親,蘭雅絲敏銳地感受到了自己目下的處境。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不果,俏臉被染得通紅。

“我父親的死,你也算有份。将來如果我要報仇,也會把你算在內的。所以你最好是把我放下。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是嗎?”沉楓垂下頭,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懷中的蘭雅絲。半響,沉楓突然不再感到蘭雅絲的讨厭與厭煩,随之而起的,是一種莫名的同情。

“只是你也忘了一件事。現在你的命,不屬于你自己。是我将你從徐君手中救下的。

所以,你現在的命,屬于我!”

“放開我!放開我!”蘭雅絲拼命地掙紮了幾下。“你這個該死的混蛋,色狼,放我下來,我要替我爹報仇!”

“此時的你,真是我記憶中的蘭雅絲嗎?”沉楓淡淡道。“在我的記憶中,蘭雅絲不應該是這種只會沖動的沒腦子女人啦。你想送死也不急在今日。以後有的是機會。”

沉楓把嘴觸到蘭雅絲那晶瑩勝雪的小耳旁邊,低聲道:“若不是我答應了你爹,要把你帶出帝都。我才懶得管你的生死呢!你爹臨死前還這樣惦記着你,你就這樣忍心辜負他的最後遺願嗎?”

蘭雅絲停止了掙紮。一滴晶瑩的淚珠,滾落到沉楓的衣襟上。“爹!”

“你以為你能把她帶走嗎?”麥隆突然插口道。“謀反大罪,罪及九族。而且這個女人還親身參與了謀反。其罪當誅,非死不可!你如果要包庇她的話,最好想清楚後果。”

沉楓轉過頭,冷冷的目光視了大堂一圈,足尖從左自右一劃,在身前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在我帶她離開之前,越過此線者,死!”

第 78 章 黑手現蹤

“孤軍深入,剛極易折!”看着業已緊緊逼近皇宮的那群混合戰隊,華亞冷冷下了如此一個結論。

“華姨,姑姑,你們怎麽還不出手呢?這群家夥快要攻進宮裏了!”雪兒倒是有些急了,自打她被華亞從皇宮內帶出來後,對這場戰況就極是關心,此時見華亞與珊娜麗莎都尚無出手之意,不由催促道。

“時候差不多了!”珊娜麗莎愛憐地摸了摸雪兒的小腦袋,櫻唇輕吐道。

尚沉浸在一邊倒大屠殺的劍士大隊和弓箭手們,在不知不覺間已同後方的騎兵與大炮産生了一小段脫節。由于混戰的原因,火炮與魔導大炮也未能再作進一步行動。只是靜靜地橫倚在騎兵隊的前方,等待着摧毀皇宮命令的下達。

藍光一閃,還未待有人發現究竟出了什麽事情。一名黑袍中年婦人已現身在魔導大炮的跟前,瑩白如玉的纖掌輕按上魔導大炮的炮口,在炮手根本未反應過來之前,随着熊熊火光的一閃而逝,這無堅不摧的魔導大炮已被火魔法融為了一堆廢鐵。

護在魔導大炮周圍的可憐的魔法師們,還未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就在華亞輕聲詠唱的一個大型爆裂魔法中化為了片片飛灰。

無聲無息中,一群全身黑衣的魔法師與戰士不知從何處而現。這就是名揚天下的“暗黑之旅”的精銳之師。

本來騎兵是留至最後用以沖擊留防或來至的大規模部隊所用的。但失去了劍士、弓箭手和魔法師的保護,被魔武者迅速沖進其中。整齊的騎兵隊伍,竟因此而被沖得七零八落。

盡管這隊騎兵可以說是擁有最好的戰鬥裝備,外罩輕質銀色的鎖鏈甲,手持一柄寬厚長劍,再加上一面銀色圓形小盾護身。無論是攻擊力量,或是防禦能力,都因之而加大。但那群魔武者身為帝國最強軍隊”暗黑之旅“之中的最強戰士,其強大的攻擊力更是強得簡直不像是人爹娘養的。舉手投足間,就有着兩三個騎兵慘叫着從馬上跌下。精心打造并受過魔法師魔力加持的的銀色圓形小盾,居然會被這些人以普通的兵器斬裂。甚至有些誇張一點的,乾脆以拳腳重轟在盾上,造成小盾凹陷,連續擊在同一地方十數下,造成徹底的破壞。或者隔物傳功,最有效的火系魔法轟擊在銀色小盾上,劇烈的高溫,燙得騎兵連兵器都無法拿穩,然後就被随之襲來的內勁轟碎五髒六腑,慘叫倒地。

騎兵應有的戰鬥力,簡直得不到應有的發揮。就在無聲無息中倒下了一大片。這正應了那一句老話:“在輔助裝備的群體作戰的情況下,一隊騎士可以輕松幹掉一隊劍士。而在地面的一對一戰鬥中,有着豐富戰鬥經驗和戰力的一隊劍士,則可以輕松幹掉三隊騎士。”

五門火炮甚至還未還得及點燃導線,就在魔武者的拳打腳踢之下裂為了一堆鐵片。退在後方的魔法師,在低低的詠唱聲中,将一個又一個大型攻擊魔法扔向即将攻進皇宮的劍士和弓箭手。全然不顧尚在為保護皇宮而苦苦奮戰着的友軍。

僅憑這一點,亦可以看出“暗黑之旅”的“暗黑”二字果是名不虛傳了。對友軍尚是如此冷血,其敵的下場,更是可想而知道。

“月容神已死,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這邊戰鬥的結束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可是,另一邊的戰鬥,才剛剛開始呢!”眼中神芒暴漲,邪意一閃而逝,感受到了華亞與珊娜麗莎探索氣息的延伸,考慮到目前尚不能與這兩個女人正面沖突,來者身形一晃,就此離開了這打得沸沸揚揚的戰場。

“是誰?”明知有高手一閃而逝的蹤跡,但華亞處于戰場,珊娜麗莎要保護雪兒,都抽不出身去追趕。

皇宮各處燃起的火頭已逐步一一撲滅,只留下宮門前那還尚隐隐傳蕩在上空的一聲聲慘呼。

※※※

“叛黨已經誅滅了。四位,你們現在也已經出來了吧!”林珊淡淡道。但話語中掩不住的怒意卻是誰都可以聽得出的。

伊達正航、藍天化、厲銘、董謝杉四大高手幾乎是自後堂掠出。在前門打得轟轟烈烈的時候,後園圃的四大高手卻在相互對峙中,伊達正航倒也罷了,藍天化都尚未出來援手,也難怪林珊會因之而嗔怒。

藍天化自知理虧,只得強自一笑,朝林珊略一曲身,算是陪罪。

“魔教和叛黨有勾結,這老魔頭今日定不能讓他走了!”麥隆陰森森道。本來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在剛才大炮的威脅之下,不啻是才從鬼門關打了個轉回來,心頭的怒意是可想而知的了。

藍天化只是微微一笑,身子一側,閃到一邊去,雙手抱肩,看來只是打算看這場好戲而已。

“好家夥!剛才你我一戰還沒有完呢,就被這幾只讨厭的蒼蠅打攪了。今日不分出個勝負,休想我會放你走!”伊達正航把手指的骨節捏得嘎嘎作響,臉上卻泛着狂熱的興奮之光。“若是你能勝得過我一招半式,我伊達正航以我座下五萬兒郎之名保證,定将拱手負責将你送出帝都!”

麥隆臉色一變,伊達正航的這番話,擺明了是不把他剛才的話放在眼裏,明顯是在掃他的面子。

即使是在面臨無數高手的包圍之下,而且當場至少有三人能足以與他相匹敵的情況下。厲銘仍是那副事不關己的默然神情。似乎剛才所說的話與他根本無關一般。

“伊達先生,不知可否能将這一戰的權力讓給老夫。讓老夫就此一結我雁宮與魔教數十年的恩怨。”董謝杉彬彬有禮地道。

“你休想,這家夥的對手是我!”伊達正航咆哮道。

董謝杉輕嘆一聲,默默地退往一旁。

“不要再演戲了!”一道身影自外門急掠而進。人未至,聲已到。

“誰?”忠心耿耿的護衛們立時端起兵器,擋在衆貴族的身前。

“老三?”懶洋洋倚在一邊的藍天化一見來人,身子立時一彈而起。“你怎麽到現在才來?”

“是啊!怎麽到現在才來?”喀麗絲不滿且帶點諷刺地道。“該不會是到背後去策劃什麽陰謀詭計去了吧!”

七大統領的“升龍之将”徐君對喀麗絲的嘲諷裝作完全沒聽見。朝林珊略一欠身道:“徐君見過女皇陛下!”

林珊微嘆一聲道:“老三,不必如此多禮了。你還是像當年一般對我稱呼吧!”

徐君應聲道:“是,大嫂!我之所以會到現在才姍姍來遲。是因為我一直都把精力放到暗中查探幕後支持月氏的黑手上去了。”

“查出了嗎?”

徐君微一點頭。立起身子,轉向董謝杉,微微笑道:“我應該怎樣稱呼你才合适呢?

此次帝都之變的幕後大黑手,雁宮第一長老董謝杉,魔教現任教主獨孤一瓢,還是,帝國第一名門大公,德陽公斡勒翰。德。岚大公爵,”

※※※

“什麽,教主?”厲銘眼中神芒暴漲,目光如刀,直直地盯向董謝杉。

“嘿嘿!”董謝杉先是冷笑數聲,長袖一揮,臉上的容貌已經大變,由一名紅光滿面的老者變成了一名白面中年書生。

“教主!真是你!”厲銘不由震駭住了。

徐君眼睛一眨也不眨,微笑着看着董謝杉的一舉一動。

“姓徐的,你了不起!”董謝杉再慢條斯理地從臉上再度扯下一層薄薄的面膜,這次,則換成了一名英俊潇灑至極的中年男子,配着飄逸的長長黑發,有着一種說不出的邪異之氣。

“啊!斡勒翰。德。岚大公爵!”周圍的衆貴族幾乎對此人是無人不識,此時就有人忘情地叫出聲來。

沒錯!他正是帝國第一名門,位襲德陽公爵的斡勒翰。德。岚大公,亦是蘭雅絲的父親。

周圍衆人盡皆嘩然,因為在他們的心中,德陽公斡勒翰只不過是個只懂得享受玩樂的無能世家家主罷了。想不到此時竟然搖身一變,居然會成了叛黨的首領,還差點害了他們的性命。當場有幾個與斡勒翰平時私交尚好的,立時不滿地大嚷起來。

只是在這陣哄鬧聲中,夾雜着一個女聲非常輕微的輕呼。“岚姐姐!”然後就又歸于沉默了。

“這群廢物還真是麻煩啦!”斡勒翰似乎只是不經意地,随手輕輕一拂右手小指。那幾個大聲嚷嚷得特別厲害的家夥,頭上頓時多了幾個指頭大小的血洞,鮮血和着腦漿,紅白之物,潺潺流下。

那些平日只懂得養尊處優的貴族們哪裏見過這等場面,恐懼的尖叫聲頓時充斥滿了整座堂內外,有幾個實在忍不住的,已經伏下身大口大口嘔吐起來。

“斡勒翰,你竟然膽敢謀反?”麥隆臉上全然變色。

斡勒翰冷冷地掃了麥隆一眼,眼中全是掩不住的譏諷之意。兀自微笑負手而立,朝徐君道:“你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我對此很是好奇。”

徐君笑而不答。

藍天化奇道:“岚兄身處衆多高手環圍之下,竟然還能如此神情自若,保持着絕對冷靜的心勢,僅憑這一點,就已令藍某佩服不已。”

“岚兄居然能身兼魔教教主與雁宮長老這絕對對立的雙重身份保持多年而不被揭穿,僅是這一點功夫,就非常人所能及了”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董謝杉!真正的董謝杉早就已被他殺了!”徐君淡淡道。

由于先前已經經受了太多的震孩,所以聽到了這個消息,聽衆們也不過是稀噓一陣,感慨這一代武學宗匠的隕落幾聲,如此而已。

斡勒翰輕嘆一聲,面上掠過一絲陰影。“若非是不得已,我已是不願殺他的。”

“那倒也是!你女兒居然能懂得雁宮的無上絕藝,你自然更是不在話下了,想必這些定是董謝杉傳授給你的。只是你是如何從他手中騙到雁宮絕學的,我很是好奇。”

斡勒翰苦笑一聲。“很簡單,因為他是我同母異父的兄長。”

“什麽?”這确是所有人都未想到過的事。

“我母親在未嫁入德。岚家前就與人私通,有了這麽一個孩子。我也是到後來才知道有這樣一個兄長的,那時我已經拜入了魔教門下。而他尚不知道我是魔教弟子。”

“我不想讓人知道我有這麽一個兄長,他也不希望讓人清楚他有我這麽一個弟弟。我們兩兄弟彼此心照不宣,只是暗下來往。我正是借着向他讨角武學的機會從他身上一點一滴學到雁宮武學的。呵呵,雁宮武學确有其獨到之密,對我來說頗有值得借鑒之處。我正是将魔教神功與雁宮絕藝合二為一揉合而創出一套新的武學,才因此使我武功更上一層樓,更進而問津魔教教主之位的。”

“等到我自他手中學全了雁宮武學後。在一個偶然間,他才發現我的另一個身份。那時我剛升作魔教教教主了。然後,我們兩兄弟先是彼此互相說服,都想拉對方加入自己陣營,結果誰都說服不了誰。于是,我就下了手。”

“當時他的武功略高我一籌,雖然我清楚他所有的雁宮武學。但也難保他沒留下一兩手。更重要的,我不想兩敗俱傷。所以,我用了毒。”

“他死了!我就用他的身份演下去。反正我們兩兄弟容貌相似,而他又一向獨來獨往。扮他幾乎是沒什麽破綻的。最重要的,我從他身上得到的一件信物,不由其他人不相信。”

“什麽東西?”

“雁宮掌門信物——掌玺劍印!這東西不知是什麽時候落到董謝杉手裏的。但他顯然也沒安好心,居然不還給殷化眉。”

“難怪!”難怪雁宮中人對夢盈影如此忌憚,原來有雁宮掌門信物在手。

“只是想不到事情竟然會功虧一饋,只能怪月容神那個廢物無能,我自己找錯了合作對象。”

“你為什麽要造反。難道我是哪點對不起你麽?你德。岚世家身為帝國五大名門之首,財勢皆炙手可熱。難道對這一切你還不滿足麽?”林珊靜靜道。

“哈!哈——”斡勒翰狂笑起來。“天下即有力者居之。皇帝,寧有種呼?唯兵強馬壯之居之。這新帝國還不也是莫煌以武力所鑄造起來的。正因為有了這一切,我才更加不滿足,從蓮源帝國到現在的新帝國,我德。岚家的狀況又何曾發生過什麽太大的波動。哪個皇帝上臺敢不拉攏這根深蒂固的第一世家麽?但正因為此,難道我德。岚世家就要永遠屈居人之下麽?”、“哼!”喀麗絲輕蔑地哼了一聲。“只可惜德。岚世家自今日起就要從帝國內除名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也沒有什麽廢話好說,有本事就來吧!”

“我有一事非常好奇。”林珊問道。“即使是以德。岚世家的龐大勢力,但在帝都卻根本未掌握兵力的情況下,只怎樣将月氏的那群叛軍及大炮偷運進帝都的。”

“那不關我的事!”斡勒翰大咧咧地道。“那是月容神那小子自己搞的鬼。我早就猜到他背後肯定還有人支持他。不過本來也就打算在帝都之變成功後送他歸天的,但現在卻是用不着了。”

“原來,除了月容神和斡勒翰外,竟然還會有人!帝國之內,究竟還有多少叛黨,又有多少曾參與了這場帝都之變。”這是在座幾位大頭目的共同心思。

“怎麽,不動手麽?不來的話,本座可就要先走了!”斡勒翰橫掃一遍全場,傲然道。

堂內衆人為他氣勢所駭,一時竟無人搶先上前出手。

“教主,我們兩人聯手,仍有希望可以闖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厲銘掠到斡勒翰身旁,低聲道。

“想逃!沒那麽容易!”伊達正航森然道。

斡勒翰冷笑一聲,森冷的目光在大堂中掃瞄了一圈。最後落到伊達正航、藍天化、徐君,三人身上。

“你,你,還有你!三人,若論單打獨鬥,絕非我之敵手。”斡勒翰傲然道。

“那不見得,沒試過怎麽知道!”伊達正航不怒反笑,手指的骨節已經被他捏得發白。

“此時以我的武功,自信已超越了當年的董謝杉,即使大陸第一高手稱不上,前三位我是必有信心的。若是華亞尚在此處,方有資格與我一戰。我也久聞天下第一魔法師之名,早有心與之一戰,只是可惜!”斡勒翰似乎惋惜地微嘆一聲。

“我來戰你!”一個聲音淡淡道。

在淡淡西下的斜光中,一條長長的影子被拉進了門內,金光流轉,仿佛全身披着一層神聖的金色铠甲,就在這種奇特的氣氛之中,沉楓緩緩地跨進門來。

第 77 章 驚天一劍

整座帝都內此時處于一片混亂之中。靠近四門的幾條街上跑着的滿是張惶的人流。

居民如潮水般向城門處擁去,企圖強行以血肉之軀去沖開一條逃避的道路。

但由于守衛的實際存在,現實上也只有東門被成功打通了。

“我認識你!”

姬氏姐妹此時正身處于東門。但她們自然不會是在逃難的。發話的是姬清月,她正緊盯着一名全身上下包括頭臉都包裹在一團的黑衣人,說出了那句沒頭沒腦的話。

黑衣人身軀微微一顫,卻沒有回話。

姬清月冷笑着。“我們認識你,但你,當然也許會不認識我們了。這也難怪,像你這樣大名鼎鼎的人物,又怎麽會認識我們姐妹這樣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呢。可是——”她的眼睛中放出了光芒。

“可是仍然有人為了你此時在以命相搏。你卻選擇孤身逃避!你到底還是否有幾分真心!你這樣做對得起那個為你一直處于掙紮中的人嗎?”

“南宮玉瑚!”

黑人人沉默了一下,終于揭開了裹住頭面的黑巾,露出南宮玉瑚那略帶些憔悴的玉容。

“我知道你們!”南宮玉瑚輕輕道。“我知道他後來所經歷的部分事情。你們,對他很好。謝,謝謝你們了!”

“不用!”姬清月緊繃着俏臉。“我們幫助他,只是因為和他有過點交情。哼!

哼!”她突然冷笑了幾聲。

“你憑什麽代他謝我們?你和他有什麽關系?如果你和他有什麽關系的話你現在為什麽會在這裏?”

話語很是尖酸刻薄,大反平時姬清月的性格。

南宮玉瑚輕垂螓首,道:“我是個不祥之人。若非因為我,他,也不會遭受了這麽多苦難。何況,我不得不離開他。昔日在父親面前被逼發下的誓言。也許,失去了我這個負擔,他将會比現在更輕松,更幸福。”

“那你是否有為他想過?”姬清月激動地道。“自始自終,你心中只有你這唯一的最愛。即使期間有着許許多多的女人接近他,關心他,愛護他。他卻視而不見。倘若他真的失去了你,我不敢想象,以後他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

南宮玉瑚緩緩擡起頭來,容顏已恢複了昔日的冷豔。“那些許許多多的女人中,想必就包括姑娘你吧!”輕描淡寫的一句,卻已經深深刺痛了姬清月的心。

“是!是的!我愛他!我知道我比不上你。無論是容貌,還是身份!但是——也還有很多不比你差的女人呢!比如說:帝國公主莫雪,你的好姐妹蘭雅絲,還有…。”

南宮玉瑚俏臉微微一變,但随機又恢複了平靜。

南宮玉瑚靜靜地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已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這位姑娘。”南宮玉瑚忽然柔聲道。

“咦?”心頭被醋意和妒火塞滿的姬清月一怔。她想不到南宮玉瑚居然會以這樣柔和的語氣同她說話。

“你喜歡他,也好。由于那個惡毒的誓言,我是無法在他身邊再陪伴他了。姑娘,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歡他。他,他以後就拜托給你了。在此,請受南宮玉瑚一拜!”

“你,你這是幹什麽?”見到眼角尚閃着晶瑩淚光的南宮玉瑚竟朝自己盈盈下拜,姬清月竟變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剛才的醋意與妒火更不知道是被扔到哪裏去了。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我,我,我答應你又有什麽用。他心中始終深愛的只有你一個。”

“你們都要死!”一個清冷的語聲甩過來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

三女轉頭望去,一身綠衣的彤璧,手持着那根清翠欲滴的玉簫,正以高速向此地掠來。步履優美,望之有若臨波仙子。

※※※

劍氣緊鎖住月容神,四溢的殺機早已表示出沉楓的意圖。

月容神臉色微微一變,很明顯,他不想就此與沉楓争鬥以致錯失進軍帝都的良機。

但沉楓卻不肯就此放過他。痕羽斜指,長空閃破,劃作一道精芒,挾帶着罕有匹俦的無雙般若氣勁,以一道圓形白色光片的形式,随着痕羽的進勢飛出,像山洪暴發般從劍身向月容神纏去。

月容神輕吟一聲,妖刀莎曼蘿娜泛出一抹紅光,如同一片天邊的紅雲,噴發着驚人的炎熱氣勁,面對着如煙花般綻放的劍氣精芒,層層卷卷,悍然迎上。

兩股強大的旋勁相撞的後果,卻像是相互遇上虛無的障礙,沒有氣勁相破的炸響,只是随着白光的瞬間閃爍,兩股吞天噬地的力量就此溟滅,無影無蹤。

月容神借機飛身抽退。

沉楓眼中露出絲許贊許之意,輕輕一笑道:“不錯呀!”修長的手指輕輕抹過粗糙的痕羽劍身,一道白光自痕羽劍尖激射而出。

般若之力轉化,魔武之力!

“劍罡!”

劍罡無形,但有質。看不見的劍罡可怕,但看得見的呢?

月容神眼中露出不敢相信的駭然之色,同時體內真氣全力爆發,抽繭入絲般化作漫天蓋地的絲狀真氣,接着如實質般化作網狀,在大氣中形成的高度壓力,使得空氣都猶如實質般雕刻般呈整齊格子狀破裂開來,身前的空氣因斷層破裂而變得帶點五采斑斓的暗黑色,連頭帶腦地向劍罡裹去。

視覺神通,運轉:

目标:氣網,分析,破綻為三處,再深入,最強點即最弱點,中心!

六識神通的運轉也只在那剎那之間的剎那。

“哼!”沉楓冷哼一聲,目中神光暴射。以魔武之力轉化而形成的劍罡又豈是那麽好破的。白光在半途竟硬生生勒住去勢,化作扇形的波動,猛烈地沖擊着月容神那詭秘的氣網。

氣網自中心向周邊長驅直潰,剛猛的氣勁趁虛而入,撞擊着月容神的空門,五髒如千枚細針在亂鑽亂刺,忍不住吐出一口污血以卸其勁,腳下情不自禁地再退數步,以連卸那層層的剛猛氣勁。

月容神眼中怨毒、妒火、殺意越點越熾,轉身,逃!

沉楓一愕,他沒想到月容神竟會臨陣脫逃,這點确是他未預料的,一愕之間,已讓月容神逃回了己方陣營。

“開炮!”月容神一揮手,五門火炮同時拉開了怒吼,目标只有一個,燕沉楓!

沉楓不敢大意,火炮之威,絕非普通人力所能抵擋的。方才一門火炮的發威就已使沉楓吃了苦頭,此時五門齊發,其威勢是可想而知的了。

比火炮的齊發慢了那稍許,月容神再次動了。妖刀莎曼蘿娜化作一道雪白的芒鋒,人在刀後,刀在人前。刀與人融為一體的空間,靈巧地恰好穿越在火炮的火力之間,趁虛而發。

馭刀之術!

月容神的看家本事終于再動了。

沉楓一咬牙,手中痕羽飛出,馭劍之術同時運起,飛向撲來的月容神。身上的般若之力則化作一道防禦之牆,抵死火炮的強攻。

“嘶——”火炮的強攻倒是被沉楓強行接下了。只是随着心靈的聯系,痕羽的痛苦,亦一絲不少地傳入了沉楓的心頭。

魔劍對妖刀,本身痕羽還占了上風。但妖刀是以人——月容神的全立馭出,缺少了劍友的本身力量相助,僅憑劍本身的力量是決計擋不住的。

痕羽硬板板自空中落回沉楓手中,劍身猶在不屈地嗚嗚扭動着,既像是不服輸的吼叫,亦像是受傷後的呻吟。

沉楓駭然地看着痕羽,自劍身中部開始,數道細小的裂痕正以微弱的趨勢向着四周擴散着。石劍本身也開始脫落下灰色的石砂。

※※※

耳中聽到的那輕微的破裂的聲音,随着裂縫的擴大,痕羽的解體之勢看來已是不可挽救了。劍心破碎的同時,沉楓的心也随之涼了起來。

在沉楓心中,痕羽不僅僅是一柄兵器,它同時也是自己同生死共患難已久的朋友。

沉楓聽到了自己心裂的聲音。

“殺了你!”血紅的眼中燃燒着濃濃的殺氣。

痕羽破碎的碎片竟在沉楓的意念之下臨空飄浮起來,在空中歪歪扭扭地重新組成了一柄劍的模樣。

心與劍心的貫通,從未有過如此的接近。就在這瞬間,沉楓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劍道的極限所在。

手一揚,一道青色的氣劍在沉楓手中凝起。而與此同時,痕羽的碎片則随風飄散,化為石粉。

魔劍,毀!

驚天一劍,出!

攻出了沉楓自悟劍以來最了得的一劍,亦是大陸劍道有史以來最神奇的一劍。

這一劍,是沉楓在痕羽破碎之時的瞬間,與劍心偶然相通,将痕羽整個劍心溶入了這一劍之中,結合着整個天地元地的精華,才能發出的一劍。若非沉楓有特殊的般若之力護身,恐怕這一劍還未發出,就被那股龐然的天地元地給撐得暴裂而亡了。

這一劍以前沒有,以後想來也不會再有了。

“我要殺你!”彤璧明亮的眼睛直直凝視着南宮玉瑚。

“彤姑娘,久違了!”南宮玉瑚淡淡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你嗎?”

“想要殺我的也不止你一個。彤姑娘若是願意,自然會說出來。若是不想說,我再問也無用。”

彤璧微微笑着,笑容中帶着一抹輕愁淡慮。

陰影自南宮玉瑚臉上一滑而過。

“我麽?”彤璧咯咯笑道。“很簡單,報複!你丈夫玷污了我的身體,我拿他的妻子來出氣,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麽!”

“什麽?”南宮玉瑚終于臉上變色。

業已退回己方陣營的月容神見到那道青色氣劍直朝自己沖來,心下顧忌,幾個閃躲,已閃到了重重人群之後。有了前方的人群作肉盾擋箭牌,料來這一際威力再大,也傷不住自己。

沉楓微微一笑,看着月容神的眼色之中竟滿是憐憫嘲弄之意,冷冷一笑,青色氣劍竟憑空在空氣中就此消失。

沒有逼人的殺意,更沒有破空的劍氣,似乎一切的攻擊都從此消失了。但月容神卻知道根本沒有。那一劍正慢慢地朝他逼來,無聲無息,無處不在,無法擋亦無法躲,必殺的一劍!

以沉楓為中心,四周的空間出現不尋常的波動,一股鋪天蓋地的壓力向月容神聚攏籠罩過來。周圍的空氣竟因之而發出了如無數玻璃同時碎裂的刺耳聲音。月容神只感到肺部的空氣仿佛被抽空,陷入一種全身如被壓碎的痛苦中,口幹舌燥,想大聲呼喚,卻有恐懼地發現什麽聲音也喊不出口。

月容神只覺氣機鎖定,鬥志被奪,竟連還手之力亦是全無,魂飛魄消之下,心驚膽戰。

接着,月容神就聽到了自己心,破碎的聲音。

以心靈為攻擊方式的一劍!

心既已被鎖死,逃到天涯海角已是無路可逃。

月容神慘叫一聲,嘴角流出潺潺鮮血,無力倒地。

戰場上的所有人都木立在當場,慘然地呆呆看着月容神的倒下。

清風吹過,方才擋在月容神身前的所有人,都化作飛灰,随風散去。

好恐怖的一劍!

“主公!”終于有人才反應過來,慌忙上前扶起了已是奄奄一息的月容神。

月容神那雙無神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似是不服,更多的是懊恨。伸出一根沾滿了鮮血的手指,在随從的手心,吃力地寫下了一個——血紅的“逃!”字!

一道黑色的煙花,自月容神陣營中沖天而起,在高空中焉焉地四濺開來,黑色的死亡之色,似乎在呻吟着失敗者的痛苦。

在帝都一個隐密的小宅門口,一名黑衣老者,看着那黑色的死亡煙花,長嘆一聲。

朝宅內喊道:“老齊,咱們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一個清脆的女聲自宅內傳了出來。“趙叔,我們為什麽要走,難道表哥他——”

“公主!以後月氏的希望,就全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接下來,是月傾悠一陣沉默後的幽嘆。

“怎麽,感到很驚奇是嗎?”看着南宮玉瑚的古怪神色,彤璧心中有着說不出的痛快。

“自己的丈夫是這樣一個禽獸,任何一位妻子想必都不能忍受吧!更何況是你呢?

堂堂的南宮大小姐!”

“你胡說,燕沉楓他不是那樣的人!”姬清月挺身而出道。

冷冷斜了姬清月一眼。“怎麽,你也是燕沉楓的女人麽?被他睡過沒有?”

姬清月畢竟尚是黃花少女,聽到此話怎麽忍得住,俏臉漲得通紅。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你,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才不相信你的話呢!”

先前一直未發半言的姬心冰突然出口道:“魔教中人,能有什麽好東西。僅憑樣子看來,這個女人也是副蕩婦淫娃樣。沒準是主動勾引燕沉楓不蓄,才故意敗壞他的名聲也說不定。”

彤璧不怒反笑,手中玉簫幻化出一蓬又一蓬似有若無,虛實難分的青影,卷向措手不及的三女。“是嗎?”

“想動手是嗎?誰怕誰呀!”姬清月早已是看彤璧不順眼了。纖手一揚,一道掌勁就擊了出去。

姬心冰的寒冰真氣也随之而出。螺旋狀的冰寒氣勁,一點點地沖擊着彤璧的護身罡氣。

南宮玉瑚苦笑一聲,青色光華一現,她并不想主動進攻,所以出手也只是極有分寸,僅力求自保。

兩道旋風般的人影急速狂刮過來,恰插在四女的中間,擋住了下一輪的沖突。

“璧小妹!不要再動手了!你難道沒看到那道黑色的煙火嗎?月氏失敗了!”

彤璧柳眉一挑,面上神情是掩不住的詫異。“羽四,易長老,你們怎麽了,你們不是去接洽援兵的嗎?怎麽會弄得如此狼狽?”

羽四和獨眼老者此時的情況确是狼狽得很。外衣幾乎已經完全破碎,頭發零亂,腳下腳步蹒跚,明顯可以看出帶了點內傷。

“不要管那許多了!”羽四氣急敗壞地道。完全失去了平時的風度。“事情既已生變,就應趕快撤出帝都,遲則就來不及了。”

“不是還有…。”彤璧黛眉輕鎖,對羽四的驚惶很是不滿。

“想走?恐怕沒那麽容易!羽四,你今天不留下命來,休想能橫着出帝都!”

水藍的波光的不遠處輕輕顫動,在鱗鱗的波光中,水曉韻那曼妙高挑的動人身形再次現身。随之在旁的,正是清雅明麗的廣心。

第 76 章 破軍戮殺

以轟天的炮響為信號,從城內各處擁出了無數的黑衣戰士,以各自為戰的方式,響應起了主子的召喚,開始大肆屠戮此時尚處于夢游般游蕩中的近衛軍軍士,或一些倒黴的帶兵器人士。在步步的殺人與被殺人中,叛軍在逐漸化零為整的彙集着,彙成一股新的整體戰力。

各處的火勢越來越大,滿城都聽得到男女老少的哭喊聲,上自公卿,下到平民,勿論身份貴賤,只要是,都在地上流淌着鮮紅的血液。

殺殺殺殺殺殺殺——趁此混亂時機,城內的地痞流氓們也找到了渾水摸魚的機會,操起家夥,明火執仗地開始了挨家挨戶的殺人搶劫。

家家戶戶都被迫關上了自家的大門,無奈地躲縮在門後顫抖。但這并不能阻擋住殺人放火者的角步,轟隆一聲撞擊之後,房舍又随之乘風烈焰的火舌卷射而坍塌,把仍在顫抖的人都困在火網內予以消滅。

有少數膽子大的,則拔出了簡陋的兵器,加入了捍衛家園的屠殺中。

為了自保,無論是叛軍,還是強盜,或是良民,為确保自己性命的延續,都緊握着手中的兵器,面對着任何一個可能是不懷好意的陌生人,陷入了瘋狂的厮殺中。

不知道誰是敵誰是友,誰能殺誰能救,個個都殺紅了眼。不問原因,只管殺人!一出貨真價實的人間慘劇正在上演。

暗中潛伏的那支神秘部隊此時終于開始開動。數十名戰士從密密的從林中迅速推出了數門炮車。在五門火炮的轟擊掩護下,處于最前方的劍士大隊開始以一種有節奏的規律逐步向前推進。而處于最中心的核心騎兵此時反而讓開大道,讓身處最後方的弓箭手們緊貼劍士大隊其後。

震天的炮響自然早就驚動了皇宮的守衛,皇宮內的守衛隊和皇家魔法師團匆匆從宮內趕出。在數十名魔法師的高聲吟唱中,一道道以魔法力凝結成的結界之牆強行堵住了劍士戰隊的去路。而部分剩餘的魔法師則在一旁不斷以魔法攻擊騷擾着部隊的去路。

随着火炮的退開,藏于最後的魔導大炮終于在此時發揮出了它應有的威力。在事先絕未預料到的強扭魔力攻擊之下,幾乎全部彙集于此處的魔法師軍團都被這一炮震得失去了大部分戰力。

趁着這絕好的機會,火炮連續發威,憑着長距離的火力,将已經沖出來的守衛隊打得慘不忍睹,更不用說失去戰力的魔法師軍團。這些級數至少都達到“師”級的魔法師,卻毫無還擊之力的冤枉死在火炮的轟擊之下。

即使有幾個運氣好的避開了火炮的射程,沖到近處,卻又倒黴地撞上了弓箭手的一陣亂箭。憑着火炮和弓箭手的遠轟近射,加上護衛的劍士大隊。這支隊伍就以這種奇怪的配合方式逐步向皇宮推進。

“想不到——竟然會有火炮和魔導大炮的出現。事情真是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一邊立在高高樹梢上眺望着遠方的戰況,華亞臉色異常的陰沉。

“居然會連這種危險東西都可以被運進帝都而不被發現。現在的——哼哼!”華亞怒極而笑道。

“好像雪兒還在宮中呢?”珊娜麗莎提醒道。

“既然有魔導大炮,那我的魔法師軍團也不能出場了,憑着那兩三百個魔武者,能擋得住火炮的轟擊和蓄勢而發的劍士及弓箭手麽?”

“既然擋不住,就退!把這副爛攤子交給喀麗絲和麥隆吧!我不信他們到了此時還不肯暴露實力。”

彤璧衣袂飄飄,輕輕一閃,緊随沉楓其後就飄掠而出。

“妖女留下!”

“哪裏走!”

“讓她走!”

三個字,就平息了所有人的嘈亂和蠢蠢欲動之勢。話發自從開始到現在都一直未發半句言的女皇之口。畢竟還是有那麽幾分權威的。

但已經有幾人踏出了西郊別院的大門,很快就縮了回來。促使他們飛快縮回來的原因并非是林珊的一句話,而是前門方向滾滾的大批黑衣人,以及在後方被推動着的幾門炮車。

“有人要用大炮轟擊這裏了。大家快逃啊!”這句話也不知是誰頭一個先哄出聲來。

接着整個大堂大亂,此時誰還顧得什麽女皇大人身份的,逃命要緊啊!大炮一轟,死了連骨頭恐怕都找不到半根。

林珊在一旁正坐,看着大堂的哄亂,倒也不發一言。只是冷冷地看着喀麗絲和麥隆,冷笑道:“很好啊!鬥來鬥去!鬥得自家的力量都用在內鬥上了。亂黨叛賊的陰謀卻是半點不管。現在大炮居然明目張膽地送進了帝都到處亂轟,此時還對準此處要轟死我們。兩位愛卿,不知此時有什麽想法?”

喀麗絲和麥隆俱是臉上一紅,同時對望一眼,俱都輕輕點了點頭…

沉楓一個筋鬥翻出西郊別院,還未落地,身處半空中,卻已見到前方隐隐有一團紅光襲至。想也不多想,般若之力随着心念自動運轉,在沉楓身前已立起了一道防禦牆。

“轟!”般若之力所造就的防禦牆果然厲害,竟然硬生生将威力奇大的火炮攻擊擋了下來。但火炮的撞擊力畢竟也不是好玩的,雖然有防禦牆卸去了力道,但僅憑那份高速的撞擊力,沉楓也被撞得氣血隐隐翻騰。

但這一來反倒激起了沉楓潛意識中的兇性。原本因為南宮玉瑚的失蹤而導致心情的煩躁更加不可抑制,自進帝都以來這些時日來在人前所忍受的重重壓抑與怒氣終于在此時完全爆發。痕羽一輪,也不管前方究竟是有多大的危機,随着戰意與殺氣的空前高漲,般若之力全面爆發,痕羽挾帶着肉眼難及的速度,揮出了沉楓有史以來最強力量的一劍!

無聲!是因為速度太快形成了真空的薄膜。在真空中随着力量而蔓延,将劈開所有敢于阻擋他的一切。

對面的那群黑衣人自然也發現了首個沖出的沉楓。頭發火炮無功之後,第二炮——魔導大炮的轟擊已醞釀完成。

數十名魔法師,也有少數魔導師在內的全力凝結的魔力一擊,當世有誰能硬接得下?

就連董謝杉都無能為力,即使是莫煌再生,也未必能擋下這驚天一擊!

沉楓能不能?

一道月牙般的匹練,竟生生将那團耀眼的白光劃為兩半。驚天般的巨響在府外的遼闊空地上炸開。兩股強大力量的相撞一擊所産生的振蕩餘波,以相遇點為中心蕩漾炸開。将方圓十丈之內的一切都予以鏟平。除了黑黝黝的泥土,剩下的,只是一片片焦碳。

沉楓跌坐在地上,口、鼻、耳、皮膚都不斷地摻出鮮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方才魔導大炮那一擊的威力實在太大了。其實若真論力量,恐怕這世界上根本就無人能硬擋數十名魔法師的聯手一擊。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沉楓的般若之力力量是無窮無盡的,與浩瀚的般若之力相比,這魔導大炮的驚天一擊的威力實際上也不過是如同潺潺小溪般可憐。但作為其能量載體的沉楓畢竟尚是人類的肉身凡體,受到人體本身的限制,根本無法将力量發揮出其蘊涵的百分之一。

不過,當感覺到危險來臨,魔導大炮力量臨駕于沉楓那一劍威力之上時,般若之力無須沉楓心念而自動運轉護主。超出沉楓身體承載力的一部分力量溢滿出來加入到那一劍的後援中。所以沉楓此時的傷,完全是為自己力量超核運轉反噬所造成的。

數十名魔法師亦被震得個個身受內傷,跌倒在地,少數靠得魔導大炮較近的倒黴鬼此時已被炸得血肉橫飛,屍首無存了。魔法師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尊已經被炸毀融化掉的魔導大炮。天!剛才那一擊真的是對面那少年一個人所發出的嗎?那真是人類所該擁有的力量嗎?

此次月容神在盟友的幫助之下,花費了大力氣,才将十餘門火炮同三門魔導大炮運進了帝都。三門魔導大炮,分別分布于皇宮、近衛軍駐紮地、及西郊別院之外。作為主戰場的西郊別院,最主要戰力的魔導大炮卻意外地遭到了沉楓的摧毀。失去最主力屏障,一時叛軍大亂。

沒有魔導大炮的威脅,院內各貴族随行的魔法師們終于放心大展手腳了。包括十數名魔導師在內的皇家魔法師團對上低段的魔法師,高下之分自然是不言而喻。沒有魔法師的掩護,黑衣戰士不僅要處于魔法師的強力打擊之下,而且對上一波波沖出的高手護衛,情況也是岌岌可危。全憑着火炮火力的掩護,尚暫時還能勉強站穩住腳跟。

清鳴長嘯聲中,白衣飄飄的俊美公子終于于這最緊要關頭駕臨了主戰場。妖刀莎曼蘿娜在腰間閃爍着妖異的血芒。主将之至,終于安穩住了欲潰的軍心,新一輪的沖擊,又開始恢複在醞釀中。

“燕兄,可好否?”公子輕言溫笑道。

※※※

在離帝都約兩裏處,一輛馬車正在緩慢的前進中。

一個悅耳的清甜女聲自厚厚的馬車帷幔裏傳了出來。“咦,怎麽回事?我怎麽會聽到前方有着隐隐的殺伐聲和哭喊聲。”

随行着車旁的一名管家模樣的老人應聲道:“小姐您聽得沒錯。确實是有殺伐哭喊聲。看來不是前方有強盜,就是帝都城內出了事?”

“帝都出了事?”少女輕聲自問道。

“小姐!如果帝都真的出了事的話。那依老奴看來最好還是不要再往前行了。否則萬一小姐因此出了什麽事,老奴将來怎麽擔待得起。”

少女嫣然一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帝都內隸屬我們的各路商家正在等待我的前去呢。怎麽可以錯過這次巡視生意的機會。”

駕車的青年悶不住聲,突然一勒疆繩,停住了馬車的去勢。

“前方有人高速飛至!”

羽四手中抱着溫香軟玉,水曉韻那清麗絕俗的容顏在面前顯得是那樣恬靜動人,陣陣處子的幽香傳來,弄得羽四心神俱醉,暗下不住狂吞唾沫。若不是尚有大事要辦兼獨眼老者在一旁虎視耽耽,恐怕好色的羽四說不定早就大肆上下魔手輕薄一番了。

輕功展開飛電弛般飛射。隐隐間見到前方停着一輛馬車,雖然有着些許詫異,但兩人腳步卻是絲毫不緩,一掠而過。

就在兩人掠過馬車旁的一剎那,馬車的帷幔輕輕掀開,露出一張清麗絕俗的面容。

“好美!”羽四心中安贊一聲。雖然這少女與水曉韻的美都是清麗脫俗的美。但水曉韻是屬于那種凝霜寒冰般的冰美人,而這少女則是氣質高華中帶着典雅的大方。兩女的容色實是不相上下。

不過,羽四此時可再沒心情去沾花惹草了,現下還有要緊事情要辦。所以雖然驚豔于那少女的容色,但也只是純粹的欣賞,腳下速度卻絲毫沒有放慢。

只是,他雖然沒去打攪那少女,那少女卻是不肯放過他。

少女的目光落到羽四懷中的水曉韻身上,眼睛一亮。“這不是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水曉韻姐姐嗎?怎麽會——”

“盛龐豐!攔住他們!”

駕車的青年馬車車夫臨空而起,以後發先至的速度飛掠而出,在半空中與尚處于飛奔狀态的羽四對了一掌。

兩人身軀同時一震。盛龐豐借着後挫力落下地來。而羽四則不得不停住了疾奔的腳步。

“你們想幹什麽?”獨眼老者惡狠狠地道。

盛龐豐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卻也不說話,只是把目光投向馬車,等待着主子的下一步命令。

香風襲至,倩影一飄。那少女已來到了兩人身前。

少女輕輕地作了個揖,輕柔地問道:“小女子先為剛才屬下的舉動向兩位致歉。再就是,請問兩位同這位公子懷中的姑娘是什麽關系?”

獨眼老蟄獨目放出冷光,正待發言,卻被羽四以目示意止住了。羽四陪笑道:“這是在下的一位朋友,因為身染微恙,必須及時得到醫治,所以我們有些心急了。若有得罪之處,還問小姐見諒。”

“哦?”少女靈動的大眼睛轉了幾轉。“小女子倒也略懂兩手醫術。而且同這位水姐姐也有那麽一點點交情。公子若是信得過小女子的話,不妨将水姐姐交予小女子看看,如何?”

羽四臉上笑容不由一僵。

獨眼老者早已不耐煩了。終于忍不住惡狠狠道:“羽四,休要再同這種小丫頭羅嗦了!正事要緊,快走!”

“羽四?”少女與盛龐豐俱是一愕。“魔教的人。看來,你們應該和這位水姐姐不是一路的啊。”

“小姐,請讓路!”羽四此時也失去了耐心,收斂起笑容,語氣也變得不耐煩了。

“留下這位姐姐,你們就可以走了!”少女的語氣雖然輕柔,但話語中帶出的堅定,卻是誰也可以聽得出的。

“找死!”獨眼老者終于按捺不住,一掌掃了過去。

見到主子一個目光的示意,盛龐豐已明白了其意,知趣地退下到一邊。

少女輕蹙柳眉,瑩白的玉掌緩緩豎起,一道白光自她的掌心輕翻而出。

一個小小的“意”字。

還未飛出三尺距離,這個“意”字就散作無數的光點,流逝在周圍的大氣中了。

羽四和獨眼老者突然感到了殺意。而且是非常熟悉的殺意。因為這股殺意不是別人的,而恰是他們自己的。

自己為自己的殺意所包裹。

漫天的細小光點,細細看來,每一個光點都恰好是個正處于不斷旋轉着的“意”字。

青天白日之下是看不到這些光點,因為它們是處于兩人的心靈夢境之中。

盡管沒有威脅,但威脅卻無處不在,它的源頭,乃是在兩人的心頭。

對心的攻擊!

“問道九字”第七字——“意”字訣。

沉楓陰沉着一張臉,冷冷道:“月兄,這是什麽意思?”

月容神一笑,道:“什麽什麽意思?”

“好厲害的大炮啊!若非我出來得及時,此時恐怕已經化為一堆飛灰了。”

“原來如此!”月容神呵呵笑道。“這區區大炮又怎能傷得了燕兄半點汗毛呢?若非早知燕兄有如此神通,我又怎敢放心下令開炮呢?”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那堆已經變成廢鐵的魔導大炮,竟有着說不出的怨毒。

月容神眼光落在遠方,那裏是他所期待的方向。

可惜的是,月容神和宅中的麥隆都遭到了深深的失望。

“蛆”在趕來支援的路上竟倒黴地遇上了麥隆所特訓的魔武者部隊。雖然只有百餘人(孤雲山莊的事暴露後被迫停止),但絕對是支具有着強大戰力的部隊。

若論戰鬥經驗,“蛆”遠在這支魔武者部隊之上;但若論個人戰力,魔武者部隊則要稍勝一籌。雙方就地展開的一場大戰,卻使得他們的主人都因此而雙雙失望。

“閃開!”沉楓餓話語中掩不住火氣的殺意。方才在大堂內,憑着六識的神通,他竟隐隐間感受到了那個最令他關懷的人的絲許靈息,雖然只是模糊的方向,但亦足以使他欣喜若狂了。但月容神這方卻接二連三地以各種手段擋住了他的去路,使得方才唯一找到的絲靈覺此時也無蹤了。

怎能不怒!

怒極而靜!沉楓反而慢慢地冷靜下來。因為他知道,月容神絕不是南宮環,在他面前的每一絲破綻,都可能會造成難以彌補的悔恨。

心念突然一動,六識神通,運轉。方向指向,月容神。

以六識神通運轉來分析一個人,這在沉楓還是頭次試驗,結果,他卻因此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極大收獲。

目标:月容神視覺神通,運轉:查尋結果——身上傷痕,三十七條。空門,無。破綻,六處,二虛四實。攻擊可能性,六十巴仙。

聽覺神通,運轉:搜尋結果:每妙呼吸次數,二十九次,呼吸長短不一,應是受了輕微內傷。心跳,六十二。使用念動力可能性,三十巴仙。(成功率太低,放棄!)

嗅覺神通:分析結果:血腥氣味。應殺過人且受過傷。失血率,達到千分之七。第六神通——心:

目标心情激動中,兼輕度恐懼擔憂與失望。深度視入——模糊間,眼前一副副奇特的畫面一掠而過:有着豪華美麗的宮殿,美絕人寰的少女。

金光燦爛的王座,神情依依的月傾悠,還有那些不斷蠕動着的令人惡心的“蛆”!

心神通運轉之後,沉楓竟能模糊地看到月容神的內心。這是他自己都作夢也沒有想到過的。

沉楓此時的精力,正被月容神心中最清晰,也是最近才發生的一副畫面所吸引住了。

那正是夢盈影刺殺吳逍榮的畫面。雖然沉楓從未見過夢盈影,但不知怎的,潛意識間,竟對她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看到沉楓古怪的臉色,月容神輕咳一聲,将沉楓從六識的神通中拉了回來。

但剛才的那段時間已經足夠了。六識神通綜合運轉:分析:勝算,七成,平局,二成八,負算,百分之二。

分析結果完畢:戰!

第 75 章 帝都變奏曲

聞言,水曉韻俏臉亦忍不住微微一動,心中突然浮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随即臉上血色盡失。“你們這話是什麽意思?”

獨眼老者把深遂的目光投向遠方,那是焰火升起的方向,答非所問地催促道:“小四,快點動手解決了這個小娘們,快些趕過去才是正事。”

羽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輕搖羽扇上前一步。“小娘子,對不起了。雖然你生得實在太令我動心了。可是有易長老在一旁,我想憐香惜玉一點都不成了。不過你放心,我會輕點的,你忍着點啊!”最後一句明顯是帶有雙重的調戲之意。

水曉韻娥眉輕輕一挑,平靜的俏臉也因羽四的輕浮而掠過一絲殺機。只是剎那間,數個五光十色的小光球已在她的纖纖指尖凝聚起,纖手輕輕一抖,便四射開來,直投兩人而去。

“魔法師?”羽四微微一詫。“小娘子還挺辣手的。”心中雖然驚奇不已,但手上卻絲毫不含糊,手上折扇由合攏轉作張開,折扇一隔一張,發出一股勁風,舉輕若重,猶如手上重逾千斤,刮起的勁風面積覆蓋住了他與獨眼老者的整個身前,緩而穩定地輕輕掃出。一陣暗紅的色光由扇面輕輕溢出,雖然面積不大,卻恰好封死了那幾個小光球的所有來路。

紅光與光球相撞,看似薄不經風的光扇确實是如眼見之實,竟在瞬間被光球擊個對穿對過,而光球本身卻未受到太大的傷損,來勢不變,徑自朝兩人飛來。

羽四臉上笑容盡斂,輕敵之心盡去,臉色凝重,折扇在手中來回翻滾,或開或着,化出千百道扇影,隐然間泛出慘綠的光影。随着羽四的大喝一聲,竟有千萬道光箭自扇面射出,直襲水曉韻而去。

同時羽四身旁亦旋起一股至陰至柔的內力,騰出的左手舉至半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視着業已射至的幾個光球。

外部的不明事由的信號焰火導致了堂內衆賓客的不同程度的恐慌。

“外面出了什麽事了?”

“有亂黨!有亂黨啊!”

“肯定是這魔教妖女勾結來的亂匪!”

“宰了妖女!宰了她!”

……

李思波眼珠一轉,突然放聲道:“諸位,請靜一靜!這明顯是一個圈套,魔教的妖女和妖女在此相互作戲,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而亂匪就在此時趁機作亂。此時我們應該先誅此處的妖女妖人,再起勤王,剿滅亂匪!”

沉楓臉上微微變色。雖然一開始和月容神等人交易時就知道了可能會被套上這樣一頂黑色的帽子,但此時聞言心中還是不禁一抖,目光落在李思波身上,殺機大露。

随着連串轟隆的爆炸聲,城內各處幾乎同時燃起了大火,民舍、官宅,只要是人群聚集多而容易吸引人們吸引力的地方,不多時就被漫天的大火所吞沒。

負責帝都防衛的近衛軍此時竟陷入了大亂,三名副統領竟同時在這緊要關頭失蹤(因為近衛軍掌握帝都兵力,為了權力相互牽制,喀麗絲和麥隆一致同意久久不選出正統領)。群龍無首的近衛軍陷入了一片混亂中,以至于此時竟騰不出太多的人手來四處去剿滅亂黨。

好不容易撥出的小部分近衛軍惶惶然沖向了帝都各處,但卻無奈地發現根本找不到亂黨的絲毫蹤跡。反而在人手的不斷流失中,偶爾從暗處不時伸出的冷劍,結果了無數無知傻瓜的性命。

在這片轟亂中,離皇宮的不遠處,卻悄然出現了一支近三千人的軍隊。對,是軍隊!

因為他們那精良的裝備證明了其代表的性質,但觀其旗幟,則又不屬于帝國任何一支軍隊的番號。

在最中心的是最具有沖擊戰鬥力的騎兵,盡管在都市中騎兵也許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但不可否認的,騎兵在突襲中仍有着高度的機動力和攻擊力。這群一身銀色盔甲的輕騎兵團約有五百人左右,雖然人數不多,但戰鬥力絕對精練,只見這些外罩輕質銀色鎖鏈甲,頭戴黑色寬沿頭盔的騎兵們同樣整齊一致得約束著自己的戰馬踏著完全相同的節奏走在中央。出于地勢和戰鬥的考慮,他們并沒有配備長長的長槍戰戟,而是人手一把寬厚長劍,加上左手所持的那面銀色圓形小盾。相信這樣一支騎兵定可以成為戰鬥中其他部隊的絕對噩夢。

問題馬匹是怎樣運進來的?是怎樣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繞過帝都的守備而将這樣一大批戰馬運進帝都,這才是真正的問題。而且,很顯然,這批騎兵不可能是用于攻戰皇宮這種宮內守衛戰的。那它們的作用,卻究竟何在呢?

前方的千餘人的劍士大隊和最後方的五百弓箭手或者才是這次突襲中的真正重點。輕便的裝備造就了他們高度的機動戰鬥力,在出奇不意之下,這只訓練有序的神秘部隊或許真會成為帝國的終結者也說不定。

然而,此時,這次神秘的隊伍卻沒有急于發起進攻,他們只是靜靜地潛伏在周圍不遠處的樹林中,所有靠近他們的生物都被殺光以防止洩露出半點聲音,只等待在主子的一聲令下。

他們自然不可能發現,在暗中,有兩雙明亮的眼睛正密切地注視着他們的行動。

紅甲婦人珊娜麗莎冷笑一聲,“連騎兵都可以大搖大擺地開到皇宮外而不被人發覺,看來現在的帝都真是亂得不成樣子了。”

黑袍婦人華亞輕輕一嘆,道:“這還不是最令人堪憂的地方。只是目下近衛軍陷入大亂中,大概抽不出太多的人手來增援。僅靠皇宮的守衛和那群皇家魔法師團,恐怕是擋不住這樣一支恐怖軍隊的。”

珊娜麗莎沉下臉道:“看來這一切都是在他們的預謀之中。這次伊達将五萬‘鐵騎兵團’盡數帶回。只帶了五千入京,并将這五千人留在城外,其餘那四萬五千的軍隊則停在我的駐地處由我的軍隊暗中監視着。而我的部隊由于必須要看守伊達那剩下的軍隊而不敢妄動。這次只要伊達被人纏住無法發部號令,而李思波此時又抽不出來身,那留在城外的五千‘鐵騎兵團’也就算是廢了。”

華亞點點頭道:“你和伊達的部隊都無法啓動。剩下的就只有帝都的近衛軍了。而偏生近衛軍三大統領此時卻又盡皆神秘失蹤。擺明了是要置帝都兵力于空虛。好讓他們的叛亂能得呈。”

倘若珊娜麗莎和華亞得知吳逍榮竟是死于夢盈影之手的話,恐怕會對局勢産生更深一步的憂慮吧!這個神秘女子究竟是誰?而她為何又要破壞帝都的軍力,她身後所代表的勢力又是誰?

珊娜麗莎将目光投向華亞。“小妹,你——”

華亞微锷首道:“放心吧!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和四哥已經回來了。四哥我不清楚,但我這次帶回來了五百魔法師和魔武者,全是‘暗黑之旅’精英中的精英。本是用于以防那兩個,想不到——嘿!五百對五千,雖然人數相差太大。但魔法師加魔武者沒有理由對抗不了純粹的戰士的。”

珊娜麗莎默然一下,才道:“希望吧!只是不知為什麽,此時我總有着一種不祥的預感。叛黨敢于一舉發動叛亂,他們的計劃應該不止如此簡單而已。”

彤璧輕笑一聲,身子輕輕一旋,那件大紅的新娘禮袍就落在了地上。“想要捉姑奶奶我,你們就上來呀!”

沉楓看了彤璧一眼,默不作聲,他先也沒想到新娘竟會是彤璧所扮,所以後方是真無防備。而彤璧下手又半點不含糊,也許還帶有點私怨性質吧,那一記偷襲用上了七成內勁,結結實實地挨上這一擊,但由于有般若之力的随時運轉自動護體,此時沉楓的內傷也是說重不重,說輕不輕。

突然想起一事,沉楓轉過頭,朝南宮環厲聲道:“玉瑚呢?你究竟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李思波面上也是微微變色。作為新郎,他卻不知道新娘的去向,而新丈人幾乎什麽事還竭力瞞着他,他心裏自然更是不好受。

南宮環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偷眼看了一下李思波,喃喃地說不出話來。

※※※

看着南宮環那帶着些顫抖的慘白臉色,沉楓和李思波同時心中一動,不祥之感泛上心頭。

六識神通開始運轉,雖然其效果遠不如初悟《補天心訣》時處于靈體狀态時的清晰,但方圓數百丈之內無不在沉楓六識神通的包裹之下。

仔細來回搜索三遍之後,還是未能找到那股熟悉的氣息,沉楓心中的氣惱,已是可想而知的了。面上已經露出了絲絲殺意。“南宮前輩!玉瑚此時究竟何在?”

就連李思波也沉下了一張臉,瞪了瞪沉楓,然後轉過目光,滿懷愠意地看着南宮環。

大喜之日,新娘卻不在。而丈人又對新娘的去向支支吾吾,上下一切事情都瞞住自己在暗中進行,分明是不把自己當自家人看。李思波心中怎能不惱。

沉楓突然臉色一變,似是覺察到了外界的什麽不對,也顧不得此間的南宮環和李思波,身子一縱,就高速向外掠去。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完全不在我南宮世家和滿座貴賓放在眼裏。你以為這是好來好走的地方嗎?”南宮環起身攔截,決定要一舉将這個屢次帶給他麻煩的家夥擊斃在此地,一解後患。

“可惡啊!”若不是顧在他是南宮玉瑚父親的份上,沉楓早已恨不得猛下殺手不擇手段将他幹掉了。

痕羽随手一擋,此時的沉楓,功力已遠在南宮環之上,即使受了內傷,也不是南宮環可以擋得下的。連李思波都在一旁冷眼旁觀,單打獨鬥南宮環必敗無疑。

“砰!”南宮環被強大的反震力逼下地面來。而沉楓則借此彈力在空中迅速借力換氣,已是飛掠破門而出了。

嬌軀周圍泛起了一層五彩之光,魔法元素随着五彩光芒的盛放而不斷快速凝聚。水曉韻秀麗無比的臉廓滿是聖潔之光,一時明豔而不可方物。由羽四扇面射出的光箭在還未靠近她身旁就被那層五彩之光完全擋下了。

反之羽四,雖然全力硬接下了那幾個小光球,但情況卻是有點狼狽,臉上泛過一抹嫣紅。

獨眼老者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突然厲叱一聲:“小四閃開!來了!”

羽四聞言立時色變,也再顧不得面前水曉韻的威脅,身子一拔,已處半空中,舊氣未熄新氣已生,在半空中再次轉換發力,向遠方落下。

水曉韻芳心一顫,先是生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然後憑着魔導士對魔法元素的敏銳感知,感覺到在身後的數百米開外有着大量魔法元素的凝集,而且是飛快的完成。

“不好!”雖然還未能了解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憑着第六感知,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內做出了最大的反應。

“萬法歸源!”感覺到身後危機的來臨,雖然還想不出當世究竟有幾人能在魔法上對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威脅,但出于些許的恐懼和小心,最擅長的拿手技還是出手了。

幾乎是随着櫻唇輕吐完四字的同時,大量的魔法元素已經完成了在身前的集結待命,無數的各色光點迅速凝聚閃爍出各色的彩光,數道藍光、紅光、黃光、青光、紫光、白光、綠光從水曉韻那凝脂般的雪白玉手中射出。七彩之光在空氣中扭曲糾纏在一起,組成一個不斷旋轉着的七彩光球,光球在空中靈巧地拐了個彎,速度急速加快,朝着身後疾奔而去。

“砰!”這招水曉韻最得意的拿手技竟如此輕易地被擊破,光球被擊破的同時,凝聚的魔法元素迅速散裂在大氣中。帶着呼嘯的破空聲,身後的攻擊速度方向絲毫不改,疾奔而來。

“魔導大炮!”水曉韻終于有時間能轉過身來看清楚這恐怖攻擊的來源了。“想不到!天!他們是怎麽辦到的!”

魔導大炮的動力來源于魔法師。每一記炮擊的發出都必須有至少十名或數十名魔法師将自身的魔力凝聚吸引魔法元素而轉化為動力源。由于它特殊的結構,炮擊發出恐怖威力的同時也将周圍的所有凝狀魔法元素全部打散回為離子浮游狀态。缺少了魔法元素的凝聚,所有魔法師的力量都只是一片空白的虛無。所以說,魔導大炮乃是魔法師的克星,在昔年的一統戰争中不知道有多少高明的魔法師飲恨于這魔導大炮之下。不少魔導師,甚至魔導士,在魔導大炮前連一招都無力遞出就被屠戮而死。

不過,由于魔導大炮的制造過程複雜,兼且材料收集工作麻煩,即使是整個帝國內,擁有的也不會超過百座,一般都是用于守城或對抗大規模的魔法兵團的。卻想不到竟在此時此地的東門大街上能得見。

水曉韻心中升起一個念頭。“難道?這就是你們——”

“不錯!”獨眼老者微微冷笑道。“我們等的就是這個,但也不僅是這個,還有,你看——”

水曉韻轉目望去,俏臉上登時血色盡失。

“火炮!”

與魔導大炮一樣,火炮這種屬于新文明的強威力武器同樣是帝國內的稀有禁忌。整個帝都總共也才擁有三十門,而且全部是裝在城牆上當作炮臺用以保衛京銮。此時乍一見到活動的火炮,水曉韻若是不驚,那才奇怪了。

“轟轟轟——”在魔導大炮下被震散了魔法力的水曉韻,沒有了魔法力的護持,此時比起普通的女子來力量也強不了多少。只是一記火炮的餘波,就将她狂噴鮮血震得暈了過去,嬌懶地癱倒在地上。

望着地上暈過去而愈顯得清麗而不可方物的水曉韻,羽四眼中異采大放,上前一步抱起了暈迷中的佳人,此時他心中在想什麽,只要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都可以想得到。

“小四!”獨眼老者喝叱住了羽四的淫謀。“此時正事要緊!女人什麽時候不能有。

這個女人帶走太麻煩了,就地宰掉!”

羽四戀戀不舍地看着懷中的佳人一眼,顯是舍不得。再三考慮之下,終于不舍地望了獨眼老者一眼。“易長老,我自己會把握住分寸的。這個女人已經暈過去了,我再制住她的昏睡穴,應該不會給我們再造成麻煩了。再說,她雖然說是個累贅,但也可以在以後當作人質。”

“好吧!”獨眼老者嘆了口氣。“你若是執意也只好由得你,只希望你不要因為女色而誤了正事。否則——”聲音變得陰森起來。

“小四知道了!”羽四大喜,興奮之下不由再次望了一眼懷中的可人兒,雖然是在暈迷中,但那份恬靜的美,長長微顫着的睫毛,吹彈得破的臉蛋,羽四只感到一股熱流自小腹升起,只想永遠沉迷于這其中,再不肯松開。

沒有所謂的仙風道骨大英雄氣概,從外表看來也只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人。響譽天下的第一高手“萬象手”董謝杉其實也只不過一名平凡的人物。

如果沉楓或是筱筱在此地,此時定會驚訝地駭然出聲。因為這名天下第一人竟然是他們昔年逃出雲蘿時初遇朱三公子一行人時那名茅屋的主人。不過當時沉楓和筱筱已經被水曉韻救走,自然無法得知其人後來的威風八面了。

當日姬氏姐妹定是從他處得了不少好處,難怪當日姬清月能使出雁宮一系的高階劍法了。

此時董謝杉再也不是當日那副懶洋洋嬉嬉對世事莫不管心的幹癟老漢模樣,眼中神芒盛放,沉下臉,語聲如冰道:“厲老四,你可知道,我雁宮在帝都的弟子一日之內幾乎死了個精光。”

厲銘小眼睛一翻:“這關我什麽事?你們雁宮弟子死了,董老兒你居然來找我麻煩?”

董謝杉哼了一聲。“問題是觀其他們的死狀,死後尚面容呆滞,兼且內髒幾乎完全粉碎。你告訴我,這世上有幾種武功能造成這種狀況?”

厲銘臉色一變,說不出話來。

“魔教絕學——阿修羅神功!”

“既然對我雁宮弟子下如此毒手,而且完全是趕盡殺絕狀。魔教明顯是違反了昔日我雁宮與魔教定下的協議。厲老四,你可否給我一個交代?”

厲銘小眼睛睜得滾圓。“這絕對不是我魔教下的手?此次我們約束了門下弟子,而且我們目标也不是你們雁宮,完全沒必要惹下你們這個仇家。”

董謝杉臉色稍霁。“厲老四一向一言九鼎,我是信得過的。但你說不是魔教,但我門下弟子确是死于阿修羅神功之下,兇手是誰?”

“嫁禍?”厲銘只有苦笑。

震耳欲隆的炮響聲,在瞬間傳遍了整個帝都城。數十門火炮的同時怒吼,終于首先拉開了這次短兵大戰的序幕。

第 74 章 沙場洗禮

森然的面容伴随着滔天的妒火,偉岸的身影終于現身于燃燒着的大門前,轟隆一陣,阻擋在他面前的一切事物,死物,就此倒下。

徘徊于生死之間的魔呀,終于第一次踏出了他挑戰天下的腳步。

背後是焚燒着的火焰鳳凰的身影,掌心捧着的是奇異莫測的魔劍痕羽,他,在衆目睽睽殺機環繞之下,孤身一人,闖進了虎穴。前尚無進途,後已無退路,希望茫不可知方向。首次的莽撞和冒險,為的,只是求能與愛侶同生,如若不能,共死亦無憾。

李思波閃身而出,正好迎上了沉楓欲噴火的黑色眸子。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集閃射出仇恨的火花。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大膽!狂徒!什麽人?”隸屬于李思波私人兵團的護衛們紛紛手持兵器,從門外趕了進來。至于其他,雖然這堂中不泛高手名家,但不是身有所屬的護衛,就是不願輕易與人結怨且樂得看好戲的旁觀者,真正能指望的,恐怕也只有李思波的私人屬下吧!

長嘯一聲,嘯聲中帶着凄涼、悲狀和憤怒,更多的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的無回氣概。伴随着嘯聲而起,石劍離手淩空,馭劍之術運起,破空而去!

兩旁的人想阻攔,但最終沒有出手。像喀麗絲、麥隆,甚至女皇林珊這些尊貴的主子都沒有發話。他們身邊的侍衛自然也不會苯得主動去挑釁。唯一可堪的是伊達正航和李思波帶回來的人,但他們,反應畢竟慢上了一步。

李思波眼睛一眨也不眨,身子亦一動不動,以他高明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得出劍所飛向的目标并非他。

“噗!”石劍死死地釘住了那個大大的“喜”字,紅燭打翻,紅淚長流,微弱的火光一閃而逝。喜慶的氣氛驟然全無。

堂下一片轟然。嘈亂因之而起。

自一進門開始,沉楓的目光除了掃了李思波一眼,就一直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大紅喜袍鳳霞帔,本是作為新娘和事情中心的南宮玉瑚此時卻一動不動,更勿發一語。

“玉瑚!玉瑚!”沉楓心中默念着這個曾令他日夜朝思暮想的名字。多少次夢回千轉中,辛酸夢境,妻子的身影總是隐約浮現在腦海的深處。目下,玉人已在面前,而他,此時卻是否有勇氣去上前揭開那鮮紅的大紅頭巾,攜子之手,從此與子同行呢?沉楓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完全失去了前進的勇氣。

看來,此行,最大的敵人,居然不是李思波和那幕後不知何時會插手的各股勢力,而是——自己!

玉瑚!玉瑚!你為什麽不轉過身來望我一眼。為什麽,你最愛的愛侶、丈夫就在你身前不遠處,為什麽你竟和我一般沒有勇氣去面對我們之間的一切呢?難道南宮環所逼你發下的那個惡毒的毒誓竟真的扼殺了你面對未來的希望麽?你可知道,只要我們能重逢在一起,永遠伴随在一起,哪怕是天大的惡咒我都不怕,哪怕只有一天,快樂幸福的一天。

“為什麽?”沉楓狂嘯一聲,喉嚨中發出低低的咆哮,眼中射出了惡毒的殺機,死死地鎖住他的情敵。“殺了你!”

李思波冷哼一聲,大踏步而出,還不忘回頭看了尚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南宮玉瑚一眼。

“燕沉楓,今日我總歸要和你作個了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劍來!”

旁邊的人知趣地跑回房中去體李思波取來了一柄烏黑的長劍,劍質非金非鐵,但不起眼的劍身外卻隐隐有暗光流動,一看即知非是凡品。

殺氣未起,殺機已動,周圍的人紛紛後退,為兩人留下中間的一大片空地。戰機一觸即發,還未出手,但壓抑的空氣已逼得周圍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幾乎都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即将決戰的兩人身上時,人群中,一雙明媚的美目卻若有所思地緊盯着直到現在還是無動于衷的新娘子南宮玉瑚。明知眼前這兩個男人的決鬥是為她而起,她仍是悠閑的那樣站在那裏,既不發半語,更未将頭微側半分去注意那邊的戰場,去關心那兩個正即将為她所戰的男人。

“岚姐姐!”夏绫音拉了拉她的衣袖,才把蘭雅絲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你看,他,能夠獲勝麽?”

夏绫音現在還未恢複容貌,所以自然無人認得出她。她是跟在蘭雅絲的身後混進來的。等了一大上午,要接近正午的時候,兩人才找了個空子勉強混了進來。(本來蘭雅絲是有請貼的,但兩人既然存心是來找空子幫沉楓一把搗亂,自然不能讓別人發現抓住痛腳。)

蘭雅絲微微冷笑着,不經意地再望了尚還是大紅巾遮面的南宮玉瑚一眼,冷笑着道:“有問題呢?”目光流轉,看到夏绫音愕然的樣子,才又輕輕補充了一句,以只能讓夏绫音勉強聽得到的語聲,莫名其妙的一句。“尚不知是誰有問題呢?”

※※※

“那是什麽?”看着遠處天邊一閃而逝的火星,一個守住東門的兵士好奇地問着他旁邊的幾位同僚道。

“好像是流星呢!不過,這大白天的,怎麽會有流星呢?”兵士乙有些遲疑地回答道。

“管它什麽東西!哎,該死的,今天本來是我休息的。結果不知道是從哪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竄出來的個什麽貴将軍成親,說是怕個什麽恐怖分子,要全城戒嚴。我呸!他是什麽東西,害得老子今天又休息不成了。”兵士丙憤憤然地道。

“別怪人家那些大人物。要怪就怪咱們命生得賤吧!你們說那是流星,我看倒有點像。不過,聽說有什麽高段的火系魔法也可以做到那種效果的。只不過我長這麽大還沒看過呢。”兵士丁插口道。

“那些玩藝咱們是很難看到的。不過那到底是什麽,咱們要不要打個賭來猜猜。”兵士甲最後總結道。

“還是我來告訴你們吧!”

“是什麽呀,說啊。啊!什麽人——”兵士們七嘴八舌一陣之後才發現突然插口的語聲是這樣的陌生。

“那是——來自地獄的魔火!”

從轉角的拐彎處,一名飄飄然的綠衣青年,輕搖折扇,笑容可掬地突然現身。

“願天魔憐恤你們,讓你們在地獄裏重歸輪回!”羽扇輕搖,一團陰氣森森的綠火從他羽扇上輕瀉而下。只在一眨眼間,這十幾名兵士連半句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連皮帶骨地融化在這團綠火之中了。

羽四輕輕收起折扇,臉上反一消先前和氣的笑意。望着緊閉的高聳東城門,似在提問,更像是在自語地輕嘆道:“只希望我們所選擇的所做是正确的,不要到頭來與虎謀皮,自食其果。”

“無論對與錯,我們現在都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不知道什麽時候,獨眼老者已經現身于羽四的背後。“現在最大的期盼,就是希望婚堂那邊能盡量把時間拖住,拖得越久越好。”

“燕沉楓那小子是個瘋子,靠他恐怕是靠不住的。而且我們與他之間也只是彼此利用的合作。我怕的只是——”羽四收住了半截話,望向獨眼老者,眼中滿是擔心。

“放心吧!她不會不懂大局的,而且那邊還有朱三和四哥他們看着他,應該不會先來個窩裏反。”獨眼老者搖了搖頭。

“時候到了!”羽四淡淡道。

※※※

“你們等的人,永遠不會來了!”一個清越的聲音嬌叱道。

“誰?”獨眼老者和羽四都吃了一驚,以他們兩人的功力,居然會讓人欺到如此之近的距離而未發現。實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就在兩人身前無形的空間中,就在兩人愣怔與駭然之間的時候,一道淡淡的白光閃現飄浮中,一條曼妙飄逸的倩影就此浮現出了身形。

此時雖然沒有風,但她那頭烏黑的青絲和一身白色的柔袍卻無風而動,懸浮在離地三尺處的她宛如天上仙子,眼神清澈得不可見底,又平靜得如無波的清潭。

“你是誰?”獨眼老者陰恻恻地問道。

她那平靜無波的眼神輕輕地掃視了羽四和獨眼老者一周,才櫻唇輕吐道:“無名小女子水哓韻!”

※※※

不甘心地再次搗出最後一拳,但這次對象卻不僅僅是限于厲銘,真氣之像織布般延向四方布下層層氣網,以千百計游絲般真氣交錯組成了一道天羅氣網,而無形有實的氣網天羅的最強點,不是襲向對面的厲銘,而是裹向一旁的牆頭。

伊達正航同時陰森森地哼了一聲,顯然憑他的功力,剛才藍天化的到來是躲不過他的聽覺的。雖然因為對峙分心,但藍天化到來時的陣仗也實在稍微大了一點。怎能讓他察覺不到?

厲銘也在同一時間察覺到一旁來了新客,卻不知是敵是友。不由得心中一凜,雖然尚不清楚來者是誰,但僅憑這來時的一手,絕對亦是個難對付的勁敵。僅是一個伊達正航還好說,但若還有其他人相助,自己實在沒有把握能完成将伊達正航拖在此地的任務。

藍天化微微一笑,赤族族主只感覺身體一輕,身上的穴道便已被解開。同時感覺到氣輪如鮮花般層層自藍天化胸前綻放開,身體周圍方圓兩丈的空間湧出渾厚的真氣,以洞穿宇宙的龐然氣勢四散開來。随着氣勁相撞的輕微炸響聲,藍天化輕飄飄地自牆上落下來,朝伊達正航笑道:“伊達,好久不見了!一見面就給老朋友這樣一個見面禮,未免說不過去吧!”

伊達正航陰森森地哼了一聲,正待開口,突然面色一變。與此同時,藍天化和厲銘心中頓時也是警覺大生。在三人的精神感覺之中,另一個功力絕計不輸他們半分的絕世高手,正快速地朝此地掠進。

哪來的這許多絕頂高手。這是三人心頭的一個共同疑問。

要知道,武功已經達到他們那一級數的絕頂高手,遍數天下亦不過寥寥十數人左右。而此時,在帝都,就在此地,竟有四個高手同時現身。究竟,是為了什麽?

來者又會是誰?

一個聲音從牆外傳了進來。“厲老四,你出來,今日有此事我要和你作個決斷!”

饒是以厲銘的修養,此時也不禁吃了一驚。“是董老兒,他,他來此地幹什麽?”

連藍天化和伊達正航都不禁為之動容。傳說中的大陸第一高手,雁宮長老董謝杉突然現身此地,來意何為,究竟,是福?是禍?

※※※

盡管心中勃然的怒氣之火,但心頭仍然保持了一片明空。般若之力首先運轉,透過魔間痕羽的增輻,一道由數十道縱橫交錯劍氣所組成的劍網,當頭朝李思波罩下。

李思波冷哼一聲,手中黑劍一揚,一道黑色劍紋延着劍身漫延開來。劍紋與劍網在剎那間相撞,猛烈的劍氣爆炸四濺,在旁邊被不幸殃及到的池魚們一邊心中暗自咒罵,一邊亦只得自己出手卸開餘波。

對望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破頂而起,同時踏足屋頂瓦上。各居一方,虎視耽耽地彼此對視。下方大堂盡管寬敞,但動起手來仍是縛手縛腳的,畢竟兩人都不想得罪這堂內的無數他們得罪不起的人物,不敢用出大規模的攻擊性招式。

沉楓冷哼一聲,随着般若之力的爆發,痕羽在空中化出了半道圓弧,變成了一圈輪光,無比的劍氣,像是萬道銀針,但随而化為一片劍氣,一片劍海,忽地呼嘯一聲,旋轉起奇光刺目的一個大漩渦,陡然間向着李思波身側襲起去。

随着李思波黑劍的舞動,一蓬黑光裏,爆出了劍尖上炸開的一朵劍花!黑白相映裏的光芒,點出了一層劍幕,随着李思波發出的一聲清叱,整個劍身化成一條蛇般的彎曲伶俐,只是一竄,遂即由那個破開的劍幕空隙裏穿身而出。

很顯然,看來兩人一開始就準備以劍術比勝,并沒有打算以內力蠻橫硬拼。

“铛!”很出乎意料的是沒有劍氣相撞的爆炸聲,只是輕微的一點清脆。兩人一沾即分。

李思波臉色微微一變,顯然沉楓的武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依據先前的情報,雖然沉楓與羽四一戰名氣一炮打響,但他仍對取勝有充足信心。但此時才發現,對方的武功,絕對不會在自己之下。

喉嚨裏發出一聲低吼,李思波黑劍一揚,主動出擊,出乎意外地他這一劍居然光華盡失,黑色劍身上再也沒有劍氣灌注劍身達到鼎盛那般刺眼的光華,更不見淩厲的劍氣與嘯聲,一劍遞出,卻似重有萬鈞!

只是落在沉楓眼裏,也不由得脫口而出一聲:“好!”

話雖如此,但掌中的痕羽毫不猶豫地旋出了大片旋光,以一個大十字的形狀,平平地化作一道劍牆推了出去。

李思波嘴角微泛出一絲冷笑,驟然催勁,劍身風雷崩發,千萬道霞光宛如無數輪金色般的小太陽同時流轉,真勁催發,顯然是李思波先不守鬥劍規則。不過話又說回來,兩人這只不過是一種默契,并沒有口頭規定,所以即使是李思波搶先發難,沉楓也不能說他什麽。

沉楓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體內般若之力在瞬間已提出運轉。若僅論真勁的爆發速度,天下間再無其他武功能與這以人體細胞爆發為源的般若之力相比拟。六識神通同時打開,與先前不同的是,當全部念力俱都集中中“眼”神通之上時,沉楓感覺到視野和眼力同時擴大加速。李思波那快如疾電般的劍速在他眼裏已變得慢如蝸牛,他甚至還有暇來慢慢分析這一招劍法的破綻與優勢。

沉楓冷冷一笑,平平一劍削出。劍光流洩,如一道瀑布自九天灌瀉而下。在劍氣低低的呼嘯聲中,周身的氣勁竟全部為之扭曲,似鼓實虛,無邊而又不可測。

李思波同時大吃一驚。

他不但感覺不到有絲毫劍氣反震之力,竟似擊在淩空之處,在他眼裏,周圍的一切都在以等同他劍速的驚人高速同時運轉,而他的真氣卻如一瀉不可收拾的洪流般被他以奇異的手法吸納過去。

那感覺就像真氣往一個內陷的勁力場投去。

這是幻覺!這是什麽妖功!李思波駭然變色。

就在李思波驚恐莫名的一剎那,沉楓的第二道劍氣竟悄悄地拐彎自後方而至,結結實實地打着李思波的後背上。

“啊——”李思波狂噴出一口鮮血,同時強大的反震之力再也承受不住李思波的體重加上本身力道,腳下片瓦紛紛碎裂,随着“砰”的一聲,李思波從腳下那個新開的大洞處跌落下去。

沉楓哪裏肯放手,毫不猶豫地追了下去。

屋頂破碎而導致四散飛揚的灰塵,已使得有些涵養稍差的池魚們已經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看着跌落在地一個滾地葫蘆的李思波,沉楓毫無武德的一劍刺了過去。心中急切的殺機,竟使他忽略了身後正是大紅頭巾裹面的新娘。

人群中,一對明亮的眼睛再次亮了起來。

南宮玉瑚是此次的新娘,但新娘不一定就等于是南宮玉瑚。

頭蒙紅巾新娘突然縱身躍起,以驚人的高速向後背全無防備的沉楓掠去。整條人影化為眩目的紅芒,繡袍中一對春蔥也似的玉手,幻出重重手印,像最可怕的夢魇般疾劈沉楓的後方空門。

同時,後堂中一條人影疾翻而出,青色的光華随之飛濺。“小子,看我南宮環來取你性命!”

“砰!”沉楓毫無防備之下,後背驟遭猛擊,口中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心中恨意大熾,即使是拼了自身性命不要,也不肯放棄追擊,痕羽化作萬千劍芒,如影附形的朝在地上滾動的李思波卷去,劍劍奪命,沒有半點遲疑。

南宮環不得不改變方向,迎到李思波身前,替李思波擋下了這奪命一擊。

李思波心頭大恨,但不僅僅是沉楓,連南宮環也連帶恨上了。新娘不是南宮玉瑚另請人加扮,南宮環竟連他這個未來“女婿”也瞞上了。分明是不把自己當自己人。

人群中的夏绫音吃了一驚,連扯蘭雅絲的衣袖道:“蘭姐姐,他們好卑鄙的手段,玉瑚姐姐竟不是真的,‘他’受了暗算,而且看樣子還想群攻,這下他快遭了。”

蘭雅絲臉上現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別急,好看的還在後面呢!”

李思波終于得以站起身來,加上南宮環和那神秘女子,三人形成個三角形,把沉楓圍在中心,隐隐封住了他以後所有的退路。

沉楓看了看南宮環,又瞧了瞧李思波,最後目光落到那神秘女子的身上,皺眉道:“不知這位乃是何人?”

“為錢而賣命的殺手。”話音剛落,那神秘女子就鞣身而上,搶先第一個發動攻擊,看來殺手的辦事效率的是讓人佩服不已。

南宮環同時青芒大作,青玉掌全力出擊,務求将這個玷污了南宮世家門庭的家夥擊殺于此處。

李思波稍稍遲疑了一下,終于也向沉楓攻上。

三大高手同時出手,時間上銜接得天衣無縫,配合上竟也非常默契,俱已丢下江湖規矩,只求斃敵為目的。

“好卑鄙!”滿堂的賓客中終于有人看不過眼低聲罵了出來。有一個就有第二個,罵聲紛紛而起。一時間,這些人竟然忘了他們是來此地參加婚禮的,到底應該幫誰。

沉楓手中痕羽一劃,正待出手反擊,此時,異變突生。

那神秘女子在半空中驟然加速,身子輕輕一扭,已改變了方向。不知何時,手中那春蔥般的玉管上已多了一支青脆欲滴的玉簫。在如穿雲裂石般的清嘯聲中,玉簫卻悄無聲息地點上了南宮環的後心。

“砰!”南宮環跌落下地來。

圍攻不攻自破。

這幾下變故實在太多,圍觀的衆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又一輪新的進攻就此瓦解,局勢出現了新的不同。

“是魔教妖女啊!”

“抓起來!”

眼望着無數侍衛的紛紛湧進,彤璧除下面巾後的玉容只是露出一絲嘲弄般的冷笑。仿佛将這些人完全不放在心上。

“轟轟轟——”外面震耳欲聾的巨響打破了所有人的一切思路和動作。

無論是在後花圃的四大高手加赤族族主,還是在門鄉僵持的獨眼老者羽四和水曉韻,以及堂中的無數賓客。此時都不約而同地擡起頭,望向天空那五彩缤紛的美麗煙火,一個接一個沖上天空,預示着行動的到來。

“那是什麽?”水曉韻心頭突然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羽四和獨眼老者相視一笑,俱都松了口氣。羽四笑道:“小姐,你錯了!我們在等的不是人,而是物,而它,現在已經完備了。該開始了!”

如夢魇般的帝都變奏曲,終于自現在開始正式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