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河底隧道是盜洞

再次來到沈萬山水葬,田教授和高小梅拟了一份考古挖掘之前的報告。

李燕是地質專家,她查看附近的岩石種類、地形地貌,以及河道寬度和長度、形成原因,留取了少量岩石标本。

凡凡是古生物專家,她重點保留了僵屍魚的屍體标本,她想回所裏跟大家一起研究,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魚類可以休眠數百年。

我和沈冰站在河邊聊着天,紛紛猜測沉船到底有多少財寶。一扭頭,竟然發現大牛不見了,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小子肯定瞞着我潛入水中。

早上我跟新任族長王海川聊過其父親偷拿沉船裏的銀元和血瑪瑙的事,他說有一次跟父親下過水,靠近河岸有一個大漩渦,水鬼收走障眼法後,漩渦就消失不見了。我倆從那個地方進入河底,下面是一條古老的河底隧道,正好進入沉船底部。

我心想,肯定船底打了一條盜洞,因為沉船四周都是泥沙,打一條自下而上的盜洞,正好進入沉船內部。

這個秘密只有我和王海川知道,大牛看出我跟王族長聊得挺神秘的,就問我聊了什麽東西,把大牛當成自己兄弟,我就實話實說了,誰知道這小子竟然瞞着我跑進了河底隧道。

沈冰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好,不說背地裏拿財寶,單單只身犯險就很要命了。河底隧道是唯一一條通往沉船的盜洞,死去的王族長在裏面有沒有安裝機關陷阱,誰也不知道啊。

我考略再三,說道:“你跟我下去尋找大牛吧,這小子恐怕有性命危險,一聲招呼都不打,偷偷地跑去偷財寶,萬一出了事,我怎麽跟海爺交代呢。”

沈冰看了一眼忙碌的田教授等人,擔心說道:“我倆下水總得編個理由吧?否則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我點點頭,獨自想田教授走過去,田教授一看我的臉色不好,就問我說發生什麽事了?

我怕別人聽見,悄悄地說:“大牛不見了!”

田教授呵呵笑着說:“他不見了,你緊張啥?這小子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淘氣得很呢。此時沒準到哪裏瞎逛游去了,你甭着急,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

我看別人都忙着記錄數據,每人注意我倆談話,我小聲說:“大牛不是瞎逛游去了,而是跑到了水下沉船。”

田教授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讓王家寨的人和考古隊其他人知道了,該怎麽想我們這幫倒鬥的呢?這屬于嚴重的監守自盜行為。田教授啞着嗓音問我說:“沒什麽事跑水底下幹球啊?現在是敏感時期,大家都忙着測量和彙總數據,他一個人跑下面去,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我着急說:“所以,我才過來跟你商量一下,河底有一條通往沉船的隧道,我早上嘴欠就告訴大牛了,誰知道他瞞着我下去挖寶去了。這是不适合聲張,你找個借口,讓我和沈冰下去找大牛,他一個人生死未知,我實在不放心。”

田教授想了想說:“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這事情不許聲張,讓別人知道我知情不報,我恐怕晚節不保啊。”

我信誓旦旦地保證說,這事一定爛在肚子裏,保證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讓任何人發現端倪。

田教授将大家夥招呼過來說道:“河道水深還沒有測量,尤其是沉船位置,我們必須把數據弄出來,所以我決定派沈冰和賴天寧下去測量。”

高小梅懂得比較多,說道:“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水下的地形地貌交給後面的考古隊進行測量嗎?此時為何改主意了?”

田教授說:“我領着你們先行找到水葬,作為專業的考古專家,我不能把尾巴都扔給人家來做,這樣子會很沒面子的。所以我再三考慮,決定把數據搞出來,省得別人說我們閑話。”

高小梅點點頭說,還是老師你考慮周全。

我和沈冰名正言順地進入河道,下水的地方故意選擇在以前出現漩渦的地方,雖然水鬼死了,但這個位置卻改變不了。

我和沈冰帶上氧氣瓶,跳入水中的時候,到處一片漆黑,這裏像是人工挖掘的一個機井,雖然河面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痕跡,但下來後就發現它的不同之處。

井口很寬綽,四五個人同時潛入顯得綽綽有餘。

四面漆黑,我倆不得不打開防水照明燈,手拉着手往下沉,挺深的,耳朵被壓力積壓的嗡嗡作響,估摸着深度知道二三十米。

底部堆着幾塊石頭,這些石頭很特別,有棱有角,像是有人故意擺放在這裏的。

我借着燈光四下看去,發現井底有三條隧道,隧道口沒有任何标示,我心想壞事了,一看就是三選一的古老陷阱。三條隧道中只有一條是真的,其他兩條都布滿了機關,不知情地闖進去,肯定難逃一死。

沈冰和我都是倒鬥世家的人,這種古老的陷阱倒是容易判斷,就是擔心大牛粗心大意,萬一走錯了,這小子估計這輩子都甭想回到井底來。

腳下的石頭看似雜亂無章的擺放着,其實仔細一看,它們還是有規律可偱的。石頭的很多棱角若有所指,但其中一塊石頭的棱角長一些,而且恰好準備中央那一條隧道。

我怕沈冰沒看出來,拿手指指了指,沈冰點頭表示看到了,她指向中央隧道,意思說,這條是對的。

我向着她舉了舉大拇指,率先向那條隧道游去,我心急如焚,希望大牛沒走錯。大牛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人,有時候他心細如發,但有時候呢也粗心大意,所以我也不敢保證他能否像我和沈冰一樣,看出秘密所在。

剛要進入重要隧道的時候,我看見地上斷了一截繩子,斷口是新的,一看就是剛被砍斷的。我忽然剎住了身子,後面跟着的沈冰猝不及防,差點撞在我身上。

她給我打着手勢,這是我倆下水之前商量好的一些手勢。她問我說:“什麽情況?”

我岔開兩個手指,點着洞口的地面,那截繩子我看得清楚,沈冰在後面一直沒看到。當她看見時,忽然向我招手,意思慢慢地後退,腳下有機關。

等我倆退到井底時,我拿着軍刺,沿着通往隧道的水底扒拉泥沙,下面緩緩地露出一根繩子,上面油污锃亮,一看上面抹過防水油。繩子挺粗的,我想之前被砍斷的那一根肯定是大牛所為。

沈冰在其他隧道洞口前也發現了繩子,不過都是兩根,唯獨中央隧道只剩下一根了。我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至少說明大牛還沒死,而且進入了中央隧道。

我拿着軍刺往跟前的那根繩子輕輕一壓,繩子突然從泥沙下面彈出來,兩邊有機關操控,繩子******一樣胡亂飛舞,人一旦被纏住,就會被拖到隧道口,因為此時從洞口兩側深處三把鋼刀,正好來個透心涼。

我和沈冰倒吸一口冷氣,我一刀将繩子砍斷,彈出來的鋼刀又縮了回去。我猜想大牛一定是被繩子捆住了,急中生智地将繩子砍斷,這才逃過一劫。

我向沈冰打個眼色,意思說注意安全,還沒進去隧道呢,就給我來個下馬威,看來死去的王族長下了血本了,不想讓任何人拿走沉船上的一點寶貝。

上面河道有僵屍魚和水鬼鎮守,下面盜洞再安上機關陷阱,別說知道的人沒幾個,就算下來幾個人也活不了啊。

(本章完)

第 175 章 村支部大院開會

僵屍魚洞窟內屍體遍地都是,人道主義的原則,我們将亂七八糟的屍體收集起來,埋于亂石之中。

大牛不愧是玩爆破的專家,身上從來沒缺過炸藥,做了一根長一點的導火索,一直延伸至洞口,等我們坐着木筏離去的時候,整個僵屍魚洞窟炸塌了。

領着十餘人從後山進入王家寨,恰好碰上了王海川,王兵實情相告他弟弟王海魁的事情,他竟然罵不絕口,從他的神色看來,不像是故意演戲。

沈家遭受滅門之禍,躲在紅虎山躲避戰亂,若不是人家收留至今,沈家早被凍死或者餓死了。

王海川不像父親和弟弟,他的做派倒是跟王兵有幾分相像,喝水不忘挖井人,做人首先要學會感恩。

我本想讓王兵和王海川随同我們到村支部大院,虎娘子在那裏等候,我也能借機替王家寨說幾句公道話,這一個多月以來,王家寨三番兩次出事情,大巫師虎娘子即使有容人之量,也難以忍受族人的背叛和陷害。

王兵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對我比較感恩,也深知新任組長王海川的難處,他送我們到大門口,說道:“我和族長就不陪你們了,有事情解釋不清楚,我們多說無益,但是你和大巫師私交甚好,我希望一個人的名義懇求你,務必多美言,大巫師若是執意趕走我們王家寨,我們卻對服從安排。”

我說你回去告訴王海川一聲,大巫師那邊我會處理好的,請他多提沈家子孫着想,只要兢兢業業地留在虎腹谷,虎娘子心胸寬廣,是不會因為別人的罪過,而遷怒于王家寨。

大牛和沈冰跟着我奔向村支部大院。路上大牛跟我說:“老大,你冒充大明皇上忽悠沈家守墓人,放棄沈萬山水葬,萬一哪天被人家知道他們不找你拼命啊?”

我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不管委曲求全也好,還是權宜之計也罷,将沈萬山水葬搬走,對于國家而言是一件舉世無雙的事情。沈家得知皇上大赦,也一定會解脫精神枷鎖,從此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這個意義上講,沈家從此開枝散葉,更是意義非同一般。

我說的道理比較難懂,一時半會難以理解,或許有一天,所有的人都會明白一個道理,活着不是為了一句諾言,更多的則是為了追求真理,沈萬山水葬具有歷史價值和歷史意義,不是哪一個人所能掌控或者霸占的。

田教授和虎娘子站在大門口迎接,其他人依然站在大院之中。

王海魁已死,昨夜值夜班的倆人也被殺害,雖然紅虎山從此太平,但留在村民心裏的陰影無法平息,甚至有很多聲音叫嚷着“趕走王家寨,還給紅虎山一個安寧。”

我跟大家講,王家寨和其他兩大家族生活了幾百年,大家一直相安無事,直到最近才發生了許多事情,但這只能代表一兩個人的邪惡,并不是王家寨村民的真實想法。現在壞人已死,傷疤難愈合,但活着的人更應該思考團結一致的意義。

虎娘子大是大非還是拿捏得很準,聽我一再為王家寨說好話,想來必有道理。她跟村民講了不少王家寨的好事,不能因為一顆老鼠屎而壞了一鍋粥,村頭的井水是王家寨出資挖掘的,村東的一座水橋是人家王家寨的人出財出力蓋得,這麽多年,誰家有困難,王家寨的人捐資捐物。

村民都很善良,仔細回想着王家寨為紅虎山做出的貢獻,很多老人留下了感動的眼淚,最後大家一致決定留下王家寨,從此以後還是一家人。

當天晚上,虎娘子單獨約我喝酒,沈冰和大牛說跟着一塊喝酒,但被虎娘子婉拒了,說有重要事情跟我商量,外人在場不方便。

看着大家為了一頓酒差點弄得不歡而散,我安排大牛和沈冰回去了。虎娘子跟我算是老相識,不會害我的,要不商量跟我成親的事,要不就是商談一下人眼八卦村的局勢。一個女人裏裏外外什麽都要管,确實挺難得,此時焦頭爛額之際,正好需要一個像我這樣的人給她出謀劃策。

虎娘子的房間挺潔淨的,看得出她平時愛幹淨,連地面都擦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其實有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我明白虎娘子找我來主要是聊聊知心話,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關于沈萬山水葬的來龍去脈。

我一五一十地實情相告,沈萬山水葬畢竟跟王家寨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瞞着虎娘子是不對的。我最後加上一段話說:“不管羅色金庫還是沈萬山水葬,都是國家的財富,你我都是小家小戶,國家和民族才是大家大戶,當大家和小家發生矛盾時,我們應該從國家利益出發。”

虎娘子呵呵笑着說:“民族大義我不見得比你少,羅色金庫都能舍得獻給國家,區區沈萬山水葬還能掖着藏着不成?你們這麽欺騙王家寨的人也不是辦法,還是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吧。”

我說道:“你提醒的非常及時,田教授是國家考古隊的領導,我把沈家的難處托付他告知相關部門,大是大非面前,國家一定會照顧王家寨的,說不定你們也要跟着沾光呢。”

虎娘子歡天喜地地笑起來,說:“這是件好事情,王家寨的人生活過好了,就算知道大明朝早已不存在了,你也是他們的恩人。”

我和虎娘子談了一夜話,從情感到俠義,從柴米油鹽到民生問題,我們談了很多話題,虎娘子确實不簡單,我們商談甚歡,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我開玩笑說:“剪燭夜談是一段佳話,但外面的人還以為你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虎娘子鼻子一酸,滿腹幽怨地說道:“真有茍且之事,難道你怕嗎?我虎娘子不怕,喜歡就是喜歡,幹嘛霧裏看花呢?”

我不願意傷害任何一個人,更何況一個癡愛着自己的女人呢?我婉轉說道:“此行帶着考古團隊,後面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這事等過一陣子再商量可否?”

虎娘子嗔怪的說道:“每次你都有事,我知道你心懷天下,心裏放不下事情,你和我是小家小戶的事情,先辦國家的。”

我心裏感到一陣溫暖,不管怎麽說,虎娘子還是善解人意的,他至少明白一個男人真正需要的是什麽。敢情固然重要,但相知相愛更重要,愛一個人不是占有,而是設身處地為其着想。

天亮後,村支部大院召開了一個會議,刻意邀請王海川族長和王兵弓箭手長出席,為了水葬的安全,決定讓挖王家寨繼續看守,直到等到大批考古人員的到來。

王海川和王兵見大巫師一如既往地對待王家寨,心生感動,他倆覺得我扮演的腳色至關重要,否則大巫師不會既往不咎的。

(本章完)

第 174 章 一弓三箭

王兵吓得連連倒退,指着鬼不像鬼,人不像人王海魁喊道:“二公子是你吧?你收手吧!打小你我不一起長大,親如手足,我勸你懸崖勒馬還來得及,紅虎山有恩與我們沈家,咱不能忘恩負義啊!”

王兵倒不是做作,說的話句句血淚,我們幾個外人都心生感動,這個王兵算是個義氣之人,明明知道王海魁修煉屍妖,但仍然無法忘記兄弟情義。

王家寨的弓箭手從木筏上跳下來,雖然将弓箭瞄準了王海魁,但誰都不忍心射出這無情一箭。不少人從小到大跟王海魁一起玩大的,今天看到他堕落到這個地步,确實令人痛心疾首,但若是狠心動手殺死他,每個人都變得遲疑。

大牛旁觀者清,他面無表情地說道:“王家寨的人都醒醒吧,他修煉屍妖已成型,魔心代替了人性,他再也不是你們的兄弟!你們切勿心存憐憫,否則死得是你們,而不是他!”

沈冰看大家無動于衷,也跟着着急說道:“王家寨的兄弟,人歸人,妖歸妖,這之間只有弱肉強食,沒有情義,你們三思而後行啊。”

我悵然嘆氣,其實人的情感有時候很愚昧,明明知道一切無法挽回,依然麻木不仁地念着舊情,一切都是枉然,再深的感情,卻經歷不起心的貪欲,最終路歸路,橋歸橋。

屍妖毫無征兆地将兩個人頭向我砸來,我提防着呢,趕緊轉身躲避,兩頭落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旋轉,等停下來後,王兵指着人頭,驚呼道:“這是昨夜看守村支部大院的那兩個人!王海魁他倆殺了!”

我心頭巨震,那是殺死那麽簡單,倆人屍體躺在亂石堆上,已經支離破碎了,兩個腦袋都被摘下來了,死狀極慘,殘忍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大牛指着兩個頭顱,向王家寨的弓箭手說道:“你們看看吧,這倆人跟你們年齡相仿,從小也是穿着開裆褲長大的吧?死得真慘,這個兇手就是面前這個王海魁,無冤無仇的,他也能殺死你們!”

大牛的話鮮血淋漓,猶如當頭棒喝,弓箭手不再是憐憫,而是咬牙切齒的痛恨。

據聞噩耗,王兵忍不住義憤填膺,怎麽想不到二公子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

屍妖露着滿嘴帶血的牙齒,雙手慢慢地平舉,對着沈冰的方向,往頭頂使勁一擡,一股力量竟然托起沈冰的身子,無論她如何掙紮,竟然掙脫不開掌控。

我和大牛心生駭然,沈冰不是普通人,她是南派倒鬥世家的沈大小姐,身上還挂着洞鼠門牙摸金符,一般的鬼神是近不了身的,但此時卻在屍妖的掌控下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沈冰雙腳離地,她臉色鐵青,看樣子吓得不輕,向我哭着喊道:“賴天寧快救我!”

屍妖猙獰一笑,緩緩地将雙手收回來,眼瞅着沈冰的身子一點一點地飛向它的魔爪,屍妖裂開血口,就等着人過來,一口咬住獵物的脖子。

大牛拎着軍刺想跑上去拼命,但被我一把拉住了,大牛沖上去也是送死。

我疾步如飛地跑過去,張口向着屍妖噴出一口血酒。血霧彌漫,迅速向它的頭頂籠罩而去。

屍妖是識貨的,趕緊放棄沈冰,原地打着旋轉,身子像陀螺一樣高璇轉起來,石洞內風聲呼嘯,竟然掀起了一股大風,将我的血霧吹散。

我把沈冰攙扶起來,退回洞口位置。

衆人目睹屍妖的神威,俱都眼神驚恐,這股力量如此邪惡,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抗衡的。

我被烈風吹得搖搖晃晃,好幾次差點掉進後面的水裏。很多跪在地上弓箭手被吹得眼睛睜不開了,我一看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我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我振臂一呼說:“弓箭手射箭!”

我發現屍妖不但制造了狂風,嘴裏正吐着黑煙,風聲獵獵,黑煙竟然凝而不散,一看就不是普通煙霧。

此時視線還清楚,射箭還能擊中目标,黑煙彌漫,一旦失去屍妖的影子,我們要這些弓箭跟燒火棍差不多。

箭射出去了,串在箭簇上的符箓卻被狂風吹掉了,那些鋒利的箭射在屍妖身上不痛不癢,被他像拔草一樣給薅了出來,順手扔了回來,幾個弓箭手被射中,躺在地上哀嚎痛苦,一眨眼功夫,臉上開始變黑,全身散發着陣陣惡臭。

沈冰大驚失色地說,屍妖身上到處是屍毒,凡是被沾有屍毒的箭所傷,人就變成了鬼屍。

目睹全身高度腐爛的傷者,其他弓箭手吓得面無人色。我狂喊一聲說道:“殺死它們!否則變成鬼屍了!”

這話說出來容易,但世上有幾個人能辦到?手足相殘呀,誰也下不去手!我一看沒人動彈,跟大牛提着軍刺撲過去,此時它們變成了鬼屍,竟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把那些愣着的兄弟,扭斷了脖子,一手一個,簡直像掰玉米。

鬼屍被我和大牛削掉了腦袋,身子噗通都掉進了河裏,它們肉身是打不死的,除非割掉腦袋。殺死了鬼屍,剩下的人靠攏在一起。

轉眼間,弓箭手死傷過半,加我們三個不足十人。

王兵看着地上躺滿了兄弟們的屍體,心裏無比難過,忽然對我說:“今天老子跟屍妖拼了,為這些死去的兄弟報仇!”

屍妖停止了吐煙納霧,冷冷地看着我們說道:“我要做屍妖,不要做可憐的人類。看看吧,我舉手投足就能殺人,我不再是那個整天躲來躲去的王海魁了,我要殺死你們,殺死害死沈家的皇帝!”

屍妖形神俱狂,他剛從屍體中爬出來,全身沾滿了血液,五官扭曲變形,一雙爪子深深地彎曲,幾寸長的指尖漆黑如墨,上面沾滿了可怕的是屍毒。

我對王兵說道:“把幾個弓箭手叫過來,讓他們拉弓射箭,沒有的命令,誰也不準擅自擊發!”

我把王兵手中的弓箭拿過來,偷偷地在上面塗抹了的血液,斬妖除魔的符箓不适用了,唯有我的精血能對付屍妖,前提是趁屍妖不防備的情況,眼下時機比較合适,因為他目高于頂,以為我們這群人真得不堪一擊,否則他不會放棄繼續吐煙納霧。

我突然拉弓射箭,揚弓,搭箭,拉弦擊發,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又快又準,等屍妖發現之時,箭簇已經射進了他的胸膛。

屍妖嘿嘿一笑,完全沒當回事,抓住箭杆想感以往一樣拽出來,誰知他忽然臉色大變,脖子上的青筋啪的一聲爆裂,黑血四溢。

屍妖像是中風一樣,渾身開始抽搐顫栗,其他弓箭手抓住時機,紛紛将串着符箓的箭射過去。沒被射中一根箭,屍妖像是被人種種大了一拳似得。

看來屍妖元氣大傷,根本無法抵禦後面飛來的長箭。

它的身子再次旋轉,風聲大作,黑煙四起,但聲勢明顯少了許多。

我不用偷偷摸摸地射箭了,接過王兵的箭壺,裏面就剩最後三支箭了。我将血液沾滿箭簇,同時搭在箭橋上,大牛和沈冰看着我無比神武,滿目都是羨慕和敬仰。

王兵更是瞠口結舌,他從小到大苦練射箭本領,三根箭同時射出去,還是頭一回見到。一根箭很簡單,但是三根需要三個手指同時捏住,這是非常大的挑戰。

我心裏不是很有把握,畢竟這麽多年沒玩弓箭了。小時候同時射三根箭,我能同時射中幾十米外的一個西瓜。村裏有個老人精通射箭,小時候在河邊天天教我練射箭,他說他的祖上就是靠着這一手絕活被皇上看中的,聽說最後當了錦衣衛。

屍妖旋轉身子,不太好瞄準,但我打小練過,王兵他們不行,我是野路子出身,反而更有把握一些。我嘴裏嘿咻一聲,三根長箭呈品字形射殺屍妖,奇準無比,全部射中了它的身體。

狂風停了,黑色的煙霧也跟着消散了。大家聽見一個重重地身體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倒地聲。

屍妖直直地倒在地上,它的腦袋上插着三根長箭,力道很大,竟然來個洞穿。

箭簇上的精血燒紅了它的身體,原本發黑的屍體慢慢地被燒紅了,像是被燒頭的炭火。

我突然想起瘸子李的交代,治愈他的傷殘,千年屍妖的腿骨至關重要。我趕緊将鎮鬼符拿出來一張,剛貼在倒地而亡的屍妖身上,大牛沖過來,一刀就切斷了它的腿骨,從我手裏搶過另一張鎮鬼符,将斷骨包了起來。

我不樂意地說道:“大牛什麽意思?你幫忙歸幫忙,東西給交給我吧?”

大牛揚了揚屍妖的斷骨說道:“我幫什麽忙?這事是我幹的,東西自然歸我所有,怎麽?你一個掌門還跟我搶東西?沒有這塊斷骨,瘸子李能放棄份子錢?這事得我來辦,你一個掌門架子這麽大,你好意思做這種事嗎?”

我一想他說的道也有道理,我一心想着救瘸子李的傷殘,對錢看得沒有大牛重,這小子會做買賣,裏外都不虧的主。

(本章完)

第 173 章 僵屍魚洞斬屍妖

我想了半天也猜不透這裏面有什麽玄機,沈冰思忖了半晌,不太肯定說道:“我聽老輩摸金校尉說,屍妖修煉的時候,外面會形成一種氣場,眼睛雖然看不到,但平常人根本接近不了,難道這就是傳聞的屍妖氣場?”

屍妖氣場?

我和大牛都驚呆了,我打小聽說過鬼打牆,那是迷惑人的心智的一種方法,也聽過鬼拽腿的,但從未聽說屍妖氣場的。

我感興趣地說道:“屍妖氣場不過如此啊,對我們也沒什麽影響啊,除了不能前進一步,我們毫發無損啊。”

沈冰好像有點害怕地說道:“王海魁修煉屍妖的時間很短,不管數個時辰而已,這麽短的時間就在四周布下一道氣場,已經很厲害了。據說屍妖氣場練到厲害之處,我們接近的時候不會有任何反應,氣場會突然擴張,所有的人都被心脈俱斷而亡,死後的魂魄被吸進去,被屍妖奴隸。”

我不信邪,挺着軍刺,往屍妖氣場裏面紮去,我還真不信一道破氣場,難道真能刀槍不入?

軍刺很鋒利,噗的一聲紮進去了,我心裏大喜,正要再接再厲地往裏使勁紮,一股猝不及防的力量向我沖過來,我竟然被推着倒退了兩三步,若不是大牛從背後推了我一把,我能退到河裏。

衆人看我的模樣極為邪乎,俱都不敢胡亂動彈。

沈冰感到不妙地說道:“賴掌門這一軍刺不打緊,卻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屍妖肯定感受到我們的到來,否則剛才的氣場力量不會如此之大,大家都小心點吧。”

我被僵屍魚洞窟內的屍妖激怒了,我想,尼瑪,老子要是不給你點厲害嘗嘗,你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我大聲喊道:“大牛把酒拿過來!”

大牛面現驚容說:“老大你什麽眼睛啊?在王家寨剛拿了一瓶酒就被你看到了?我還沒舍得喝一口呢。”

我說你甭廢話了,趕緊拿過來,我要對付屍妖!

大牛将就一瓶子白酒交給我,我要開塞子,仰着脖子喝了半瓶子,大牛心疼的直咧嘴,實在忍無可忍,他把剩下的半瓶搶過去了,自個全倒進了肚子裏,唯恐我再跟他搶着喝。

我氣得不知道說他什麽好,我說你再這樣以後別跟着我混了,讓別看覺得我這個掌門白當了,連夥計一瓶白酒都不放過,太跌份。

酒意漸濃,我倒替着軍刺,拉破手指,将血液滴到嘴裏,跟含嘴裏的酒液混合,對着前面的屍妖氣場噴了過去。

我自個把自個吓壞了,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我能吐火球,血酒碰到屍妖氣場就開始翻滾着燃燒,一發不可收拾,竟然倒卷着火苗子,向裏面滾滾而去,一直燒到僵屍魚洞窟門口。

從洞中撲出一股水浪,将血酒之火撲滅了。其實我的血酒之火能燒到洞口已是強弩之末,就算燒進去,對立面修煉的屍妖也構不成威脅。

我本打算領着大家繼續靠近洞窟,只有對屍妖産生壓力,他才會跑出來跟我們決鬥。

轟然一聲水響,洞窟內有湧出一個大一點的水浪,差點将我們的木筏打翻了。沈冰忽然驚叫起來,指着木筏喊道:“僵屍魚!”

我抹去臉上的水,果然看到木筏上落下來不少僵屍魚,它們竟然是活的,抱着木筏啃食起來,咔嚓咔嚓之聲尤為恐怖。

大牛知道這些東西的厲害,驚恐喊道:“田教授不是說僵屍魚都被燒了嗎?怎麽有跑出來一批?”

這是我的失誤造成的,要是鼓起勇氣領着大家返回來打掃戰場,這些僵屍魚和洞窟絕對不會死灰複燃。現在說什麽都完了,木筏上沒有油料,我們不可能再燒起大火。

大牛哭喪着臉說:“老大,你不是說領着這些弓箭手有妙用嗎?再不用的話,我們等着見閻王吧。”

我心想,危險迫在眉睫,這個時候不用何時再用?我從懷裏拿出一疊畫好的符箓,交給王兵說,每個弓箭手都發一些,将符箓穿在箭簇上,往洞窟****,但要省點用,都放光了,大家只能坐以待斃了。

大牛、沈冰和我也沒閑着的,脫下上衣,玩命地抽打木筏上的僵屍魚,不能眼看着它們把木頭都啃光啊。

幸虧僵屍魚的數量沒有那麽多,我估計是之前躲在洞窟內僥幸躲過大火的那一部分,此時被屍妖驅趕出來,暫時抵抗我們的到來。

我忽然喊道:“王兵,射箭!”

“嗖嗖嗖”二十多支弓箭射進洞窟之內,漆黑的洞內竟然冒起了大片的黃光,随即有人傳出鬼哭狼嚎的慘叫。

王兵神色一凜說道:“王海魁的聲音,他在裏面!”

我心想小題大做,這孫子躲在裏面修煉屍妖,我早就知道了,哪還用得着聽什麽聲音!喊叫的聲音已經變聲了,渾厚有力,伴随着吓人的咆哮,看來王海魁初變屍妖,力量不是那樣強大。

打鐵趁熱,我覺得不能再給屍妖機會,我打了個手勢,大家輕輕地劃着木筏往前靠攏,到了洞口後,躲在旁邊貓着身子。

我心裏也沒底,屍妖肯定在裏面,我們沒有勇氣冒冒失失地闖進去,萬一屍妖布下天羅地網怎麽辦?

我對王兵打了個手勢,意思讓所有的弓箭手看我的手勢放箭。我舉着右手,立起三個指頭,一秒放下一個指頭,我打着口型說“三二一,放箭!”

弓箭手将穿着符箓的箭支一股腦地射進去,裏面再次冒出一道黃光,屍妖雖然凄慘喊叫,但聲音似乎沒有以前那麽強大了,看來屍妖的力量增強的很快,這麽一點功夫,竟然能抵抗我的符箓灼燒了。

我豁出去了,大喊一聲“沖!”。将木筏往裏使勁一推,直直地向裏面殺了進去,我嘴裏含了一口血酒,萬一跟屍妖打個照面,我絕對能噴花他的臉。

木筏撞到一塊石頭上,巨大的撞擊力差點将我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石板上,我一個咕嚕爬起來,大牛、沈冰和王兵也飛了過來。

等我們爬起來,看到前面是一堆雜亂無章的破石頭,上面散落着很多死人骨頭,也有被撕扯的血肉模糊的屍體,一個披頭撒發地男子正趴在屍體上吸血,滿洞窟都是嗆人的血腥味。

(本章完)

第 172 章 僵屍魚洞窟

村支部大院的鐵門是鎖着的,門口有兩個村民端着土槍看守,見虎娘子領着我們一大群人前來,他倆把鐵門的鎖鏈給打開,放我們進去,無關緊要的人員暫時留守門外等候。

院中央堆木頭的地方被騰空了,被燒死的王族長就埋在這裏,外面厚厚的水泥被扒開了,露出一個大坑,裏面的骨灰消失不見了。

旁邊倒着一塊無字石碑,上面還貼着半張鎮鬼符,另一半不見了,被撕扯的痕跡明顯。地上扔着一把錘子和一個鋼釺,這人是使用這兩樣工具将墓穴外面的水泥一點一點撬開的。工具很簡陋,若想弄開堅硬的水泥,沒有三兩個小時的功夫根本無法辦到。

我扒拉着地上的水泥塊,擡頭問虎娘子:“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這個墓穴必須二十四小時有人看守,三個月之內不得出現任何變故,就怕有人暗地裏做手腳。”

虎娘子臉色灰暗,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指着外面那兩個人說:“今天是他倆當值,從昨夜到淩晨看守的是另外倆人,在兩班交接班的時候,那倆人不見了,他倆進來時就發現墓穴被盜了,立馬通知了我。”

我驚詫問:“值夜班的人不見了?會不會溜號呢?沒準此時在家睡大覺呢。”

虎娘子搖頭說道:“我三令五申不得消極怠工,尤其看守大院之中的墓穴,這幾個倒班看守的人都很負責,否則我不會安排這樣的人選,我想要不遇害了,要不跟蹤王海魁去了什麽地方。”

我站起身子說道:“你派人尋找那倆人了嗎?”

虎娘子深知事态的嚴重性,我問什麽,她知無不言。她耐着性子說道:“我得到情況後,第一時間就派人就他們家找了,發現大門都是鎖着的,人值完班根本沒有回家,這幾個人都是單身漢,屋內沒有什麽其他人。”

大牛和沈冰蹲在墓穴跟前認真查看,坑邊有明顯的腳印,鞋底圖案畫着老虎,一看就是紅虎山的人,虎娘子湊過來看了一眼說道:“這是王家寨的人幹的,紅虎山三大家族的手工鞋底都有老虎圖案,但為了區分認識,王家寨的老虎尾巴是翹起來的,其他兩個家族的老虎尾巴一個直的,一個耷拉着,很好區分。”

我心想,這人百分之百就是王海魁,他盜走了鬼屍骨灰,跑到了河道邊,發現我們在打撈水葬,族長墓穴被挖掉的事很快就會被我發現,他必須抓緊修煉屍妖。

我對虎娘子說道:“你把所有派出去的人都找回來吧,村民根本不是屍妖地對手。”

虎娘子駭然說道:“王海魁真得變成屍妖了?”

我一邊招呼沈冰和大牛準備所需物品,看來接下來少不了一場惡戰。一邊對虎娘子說道:“兩只鬼屍的魂魄都被王海魁招回來,他很快就會變成可怕的屍妖,每多修煉一天他的功力就日行千裏。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它。”

大牛擔心問我說:“能找到他嗎?按照你說的,他躲我們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輕易讓你找到呢?”

我神秘一笑說道:“還記得烏衣血雲嗎?屍妖再厲害,他修煉的地方也會出現這東西,我們找他還不容易嗎?”

虎娘子派人兵分四路,将搜山的人都叫回來。我領着王兵率領的弓箭手,大牛和沈冰跟着,其他人都留守在村支部大院。

對付屍妖,人多了反而是累贅。沈冰問說:“咱三人去就行了,你帶着這麽多弓箭手送死啊?屍妖刀槍不入,難道還會懼怕這些弓箭?”

我說咱三人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對手,槍支彈藥傷不了屍妖,但弓箭卻有弓箭的好處,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我先賣個關子。

虎娘子讓我們跑到村中央的塔寺頂層,那裏地勢高,若想搜索烏衣血雲的蹤跡,那裏是個絕佳之處。

爬上塔寺,我、沈冰和大牛三個人來到頂層,四周都是窗戶,果然是個瞭望的好地方,我懷疑這個地方就是個哨兵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盡收眼底。

找了半天毫無收獲,大牛有點氣餒說:“是不是屍妖猜透了我們的心意,故意隐藏了烏衣血雲,我們瞎忙活一場罷了。”

沈冰也懷疑說:“看了半天了,哪裏有什麽烏衣血雲,別耽誤了尋找他的最佳時機,一旦這家夥聚魂成功,我們只有等死的份。”

我想了想說,再等等吧,王海魁修煉屍妖比較倉促,不是烏衣血雲沒有出現,而是升的慢而已,只要我們多點耐心,他的尾巴很快就露出來了。

我重點關注的是沈萬山水葬河道那邊,水鬼和僵屍魚都出現那個地方,王海魁若想快速凝聚兩個鬼屍的魂魄,水葬四周是個邪惡之地,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我首先得感謝屍妖出現在河道方向,河面大量的水汽蒸發,加速了烏衣血雲上升的速度,所以我很快就看到了那朵奇怪的紅雲。

我領着沈冰和大牛快速跑到塔寺下面,衆人跑進王家寨,順着山路跑下另一處山壁下面的河道。

離着河道越近,一股濃重的惡臭味越重。大牛和沈冰捂着鼻子說道:“怎麽這麽臭啊?好像來到了一處亂葬崗,到處都是發臭的屍體啊。”

站着河邊的草地,我判斷烏衣血雲升起的地方,發現那處河道有好多拐彎,怎麽覺得如此熟悉呢?

大牛和沈冰跟我的感覺幾乎一樣,聯想到之前聞到的腥臭味,我突然驚醒地喊道:“僵屍魚洞窟!”

沈冰和大牛一臉震驚,僵屍魚不是被我們燒死了嗎?洞窟也被僵屍魚之王的屍體炸塌了。

我們八個人當時死裏逃生,光顧着逃命了,誰還敢返回去查看什麽情況。如果烏衣血雲出現在這個地方,那就證明洞窟沒有完全炸裂。

我不禁有點後悔起來,當時大着膽子回去看一眼就好了,要是洞窟沒塌陷,完全可以扔進一個炸藥,留着這個邪惡之洞禍害無窮啊。

我看着河道,一臉愁容說:“我們這些人總不能跳進水裏,游到僵屍魚洞窟吧?誰知道河底還有沒有僵屍魚了?”

王兵忽然說道:“這個不難,這條河道被守墓人看護,我們經常劃船巡邏。河岸山石堆裏藏着木筏,我們取過來用就可以了。”

我們頓時欣喜,将守墓人巡邏的三條木筏扔進河道,我們逆流而上,飛快得向僵屍魚洞窟劃去。三條木筏呈品字形前進,王兵、大牛、沈冰和我,四人乘坐一條,剩下的兩條木筏都載着跟來的弓箭手。

怪不得隔着大老遠聞着這麽臭呢,敢情河面上到處漂浮着死去的僵屍魚屍體,四分五裂的屍體但腐爛都臭了。

大牛惡心說道:“王海魁太會選地方了,修煉屍妖只有到這個地方才臭味相投啊。”

我們的木筏快要接近僵屍魚洞窟的時候,水面上好像多了一股力量,無論我們如何劃動木筏,總是無法前進一步,用力勇猛了,反而會被一股彈力給頂回來,費了半天的勁,我們竟然不能越雷池一步。

(本章完)

第 171 章 節外生枝

王海川先站起來,其他人才跟着站起來,看來他在村民心中的威望還可以。

王海川讓王家寨的人先行散去,只留下幾個德高望重的老者陪同,他恭恭敬敬地請我們進入待客廳就坐。

等人端上香茶點心之後,王海川這才開始巴結我說:“你是大巫師的摯友,又是挽救王家寨的功臣,我代表沈家之後不勝感激。”

我端起蓋碗茶,呷了一口茶,連連贊嘆茶葉不錯。對着王海川說道:“我也算不上你們沈家的功臣,認真說來功過參半吧。”

王兵對我尊敬加崇拜說道:“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卻深得大明皇上器重,少年持重,國之棟梁啊,要我說你只有功,沒有過。”

我悵然若失說:“本來跟過世的王族長暢談甚歡,沒想到他卻出了如此大事。養鬼屍的目的是獨霸紅虎山,一旦被皇上知道了,他可不這樣認為,還以為你們沈家想借刀殺人,利用鬼屍殺了皇上呢。”

王海川吓得跪在地上,向我磕頭說道:“家父喪心病狂,圖謀紅虎山的大巫師之位,但人已死去,請欽差大臣務必從中斡旋,替我們沈家化解危難。”

我說道:“這事我隐瞞下來了,皇上并不知情,我知道沈家之冤屈,這件事情被我隐瞞了。”

王海川感激涕零地說道:“沈家守墓人隐姓埋名,無論婚嫁,還是喪娶都是秘密行事,對外界的消息一無所知,既然皇上不殺我們,我們感激不盡。”

我心想,好愚昧的沈家守墓人啊,數百年過去了,現在都是新中國的天下,明朝已成為歷史,哪還有什麽大明江山啊。

我體恤地說道,你們王家寨都是沈家之後,你們安心生活這裏,皇上做錯了事,但讓他道歉于天下不太現實,沈萬山屍體數百年來泡入水中,沈家後人必将災難不斷,所以皇上批準沈家遷墳到京城厚葬。

王海川小聲說道:“水葬藏有大量財寶,能不能給王家寨留一部分?我們的日子過得很苦。”

我也小聲說道:“皇上也看中了寶藏,他看中的東西誰敢跟他争?但你們缺衣少糧的事情他也知道,說以後會按照忠門列侯的待遇給你們發放錢財。”

王海川腦門一皺說:“財富是祖輩沈萬山所有,皇上這麽做不妥吧?”

我說你死心眼,命重要還是錢重要?皇上看上了水葬財富,他回過頭來不是照樣給你們撥錢撥糧嗎?意思都是一個意思,跟他較什麽勁呢?

王海川點點頭說道:“多謝欽差大人提醒,但寶藏的一小部分被家父挪用了,畢竟一大家子都要養活,沒有錢真不行,你說皇上會不會怪罪?”

我趴着他耳朵旁小聲嘀咕說:“女水鬼跟你父親裏外勾結,他每個月往河道抛扔屍體,女水鬼讓其拿走沉船上的一部分財寶,可對?”

王海川臉色大驚,驚訝說:“你如何得知的?”

我心想,女水鬼鎮守河道水葬沉船,沒有她的允許,王族長根本拿不走水葬下面的財寶,除非他們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水鬼修煉需要大量死人魂魄,王族長恰恰能辦到。

我說你父親王族長拿了一部分財寶送給虎娘子,她将財物變現成糧食和衣物。皇上眼線遍及天下,他能不知道嗎?這事不是秘密了,皇上不會怪罪的。

我跟王海川聊了半天,以前的種種猜測果然八九不離十,都得到了一一驗證。

外面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了一個哨兵喊道:“王族長不好了,二公子不見了?”

王海川臉上陰晴不定,嘴裏喃喃自語說:“不見了,他跟父親大人關系極好,平時跟他老人家形影不離,這個時候不會出現什麽岔子吧?”

原來死去的王族長有兩個兒子,大公子叫王海川,二公子叫王海魁,聽王兵的意思,這個王海魁挺邪乎的,本來他是接任王家寨族長的不二人選,因為心術不正,大巫師虎娘子就把族長職位給了王海川。

我心中大略有了一個模糊的判斷。死去的王族長養屍成性,王海魁跟父親是一丘之貉。怪不得河道上感覺有個鬼影子窺視我們,那個人肯定是王海魁,難道他變成鬼屍了?否則田教授不會察覺到異常。

外面有人大聲禀告說:“大巫師到——”,接着我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跑了進來。

虎娘子看到我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起來,像是生離死別似得。

沈冰使勁咳嗽一聲,醋意大發說:“差多得了昂,這麽多人看着呢,你倆休不休?”

以虎娘子的脾氣,她哪能受得了這個,只要質問這個女人是何來路,我趕緊出面說道:“你找我這麽急,不是來吵架的吧?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虎娘子喔了一聲說道:“差點忘了事情,村支部大院的王族長墳墓被人挖了!上面的封印和鎮鬼符都被人動了手腳,我想肯定是王家寨的人幹的,所以跑過來問問,聽說你們在這裏,我高興過了頭。”

王海川捶胸頓足地喊道:“壞事了,一定是王海魁幹的!我本來怕走父親的老路,派了幾個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沒想到還是被他跑了!”王海川看了一眼大巫師,想起什麽似得說道,“大巫師你小心點,他口口聲聲說要報仇呢,恐怕會找你拼命!”

大巫師冷冷地說道:“找我拼命?就他一個人?”

我語出驚人地說道:“村支部大院的墳墓被挖了,王族長死的時候,骨灰都在裏面。王海魁肯定是把骨灰偷走了,把自己練成屍妖,現在恐怕不太好對付啊。”

屍妖?

衆人頓時驚呼起來,鬼屍已經很可怕了,屍妖豈不是更難對付?

沈家好不容易等來大明皇上赦免沈家的好消息,不能因為王海魁的獨立專行而失去機會。紅虎山三大家族,因為之前的王族長狼子野心,幾乎葬送王家寨,現在任何風吹草動對沈家都是不利的。

虎娘子火燒眉毛地說道:“紅虎山風雨飄搖,恐怕難以短時間平息,此時村民人心大亂,如果不能妥善處理,恐怕會引起騷亂。”

(本章完)

第 170 章 回到王家寨

田教授望着兩岸山壁上的六條繩索,不無擔心說:“沈萬山水葬沉船被找到了,別的我倒是不擔心,心裏總是不太放心,總覺得四周有雙眼睛盯着看呢。”

高小梅環目四顧,不以為然地笑着說:“老師你年老體弱,這一番折騰下來,你老人家肯定形神俱疲,疑神疑鬼了。守墓人早被賴掌門忽悠走了,還有誰敢窺視我們?我看了好幾遍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沈冰、大牛和我心有默契地彼此看了一眼,高小梅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難道還有不幹不淨的東西躲在暗處偷窺?

人跡罕至的河道和兔子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要說還有人,不太可能,獵人不會跑到這裏來狩獵,除非真有田教授說的鬼影子,這東西眼睛是看不到的,但能用心感覺到它的存在。

田教授自個說出來的事,忽然間否決了,他笑着說道:“南北兩派的倒鬥世家都在這裏了,佩戴摸金符的摸金校尉感應不到的東西,我一個老頭子怎麽可能覺察到呢?我多疑喽,更或許是心煩意亂所致,要知道人在勞累和緊張後會出現很多錯覺,莫怪,莫怪呀。”

我搖了搖頭,一臉莊重地說道:“也不能這樣說,有時候錯覺就是最好的直覺。摸金校尉感應到的東西是多數,但有些我們也探知不到,反而平平淡淡的你們才感受強烈——這個問題先不讨論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先布置一下。”

見我這麽說,大家都覺得事有蹊跷,我這人一般不會小題大做的。

畫了六張符箓,讓大家貼在固定繩索的山壁上,這東西防不了人,但卻能遏制邪物靠近。話又說回來了,十個八個人根本沒有能力将沉船馱出來,但鬼神不一樣,它們往往具有無窮的力量,所以它們才是我最擔心的。

大牛拍了拍我的胳膊說:“老大高明啊,這叫未雨綢缪。”

沈冰沒忘了揶揄一句說:“馬屁精,你家掌門面前也用不着拍這麽響的馬屁!”

大牛臉色一耷拉說:“沈大小姐不是說我們北派不鳥你們南派,你畫個鎮鬼符給我們看看,你要那本事,我大牛給你當牛做馬,天天為你墜馬镫。”

沈冰被噎住了,她确實沒這真本事,但嘴硬說:“畫就畫呗,只要你敢用就行。”

大牛啐了一口唾沫說:“誰敢用?我活的不耐煩了那是!老大的畫符避鬼驅魔,你的畫符是送命的。”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我們幾個聽得直樂呵,權當消遣。

爬上山頂,沿着守墓人撤退的路線,我很容易找到紅虎山,但第一次進入虎腹谷,我們是從虎嘴岩後崖下去的,卻沒想到王家寨後面的山上長有這麽大一片老樹林,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我們直接就到了王家寨。

突然出現八個陌生人,巡邏的哨兵将我們圍了起來,劍拔弩張的氣氛很濃厚,彼此的叫嚣聲驚動了很多人,其中不乏有十幾個守墓人,他們認識我們的,又做不了主,所以悄悄地退走了。

我估計是禀告新上任的弓箭手長去了。果然不久就來了兩個人,一個人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弓箭手長,另一個個子不高,膚色很黑的人,五官長相好像跟死去的王族長很像。

我心裏一愣,難道這個黑不溜秋的家夥是王族長的兒子?之前聽守墓人說過,王家寨除了王族長和死去的弓箭手長之外,大多數沒有老婆,以此推斷,這個三十歲左右的人沒準是王族長的後人,看弓箭手長對他很尊敬的樣子,我想八九不離十。

我隐隐約約有種不好的感覺,殺父之仇就是血海深仇,三十歲的年紀不可能大度到不在乎。

他倆已經走到我們的面前,我來不及思考,舉手抱拳說道:“想必這位就是王族長的公子吧?”

那人回答說:“沒錯,我就是新上任的王家寨族長,鄙人叫王海川,新上任的弓箭手長叫王兵。擅闖王家寨可是死罪啊,後山是王家寨禁區,不管你們是誰,都得死!”

王兵成心幫我,忽然說道:“他是大巫師的朋友,寨子裏有大巫師的人,剛才已經看到了,處置不當,恐怕大巫師興師問罪啊,現在敏感時期,大巫師那邊我們得罪不起啊。”

王海川臉上撲朔迷離,一會殺機密布,一會滿心憂郁,幾番掙紮後,他選擇了妥協,頓時擠滿笑容說道:“原來是大巫師的朋友。聽聞王兵說你們帶有大明皇上的聖旨,可否是真的?能不能把聖旨給我一看呢?”

我頓時有點措手不及,沒想到這個叫王海川族長一開口就向我索要聖旨,我心裏急得不行,哪有什麽狗屁聖旨,其實就是一塊空白的黃緞子,只要一看就露餡了。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吞吞吐吐或者猶猶豫豫,看得出來,王海川不像其他守墓人那樣好糊弄,他這叫先禮後兵,一旦我拿不出或者拿出的是假的聖旨,他就有理由殺死我們,其他守墓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忽然勃然大怒地說道:“你不叫王海川,他也不叫王兵,準确地說,你叫沈海川,他叫沈兵。聖旨就在我懷裏,欽差大臣的威嚴在你們面前就狗屁不是了嗎?都給老子跪下磕頭!”

我硬着脖子喊出了欽差大臣的氣勢,加上之前王兵的陳述,王海川眼神閃爍其詞,最終不敢造次,他畢竟沒有那個膽量反抗聖旨。沈家自大明建朝以來就遭受到了朝廷的清洗,好不容易被好心的皇上平反了,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啊。

王海川率先跪拜,其他王家寨的人也跟着跪倒一大片。

我強忍着震驚和害怕,這麽多人當着面給我行跪拜之禮,先不說受得起受不起,這是祖上冒青煙的征兆啊。田教授等人也感受到了震驚,面對這麽多人趴在地上磕頭,這種感受無比震撼。

我也陷入陶醉之中,大牛和沈冰一左一右地給我使眼色,意思說趕緊把戲演到底啊,沈冰怕我忘乎所以,直接上手掐了一把我的後屁股,算是給個驚醒。

我咳嗽一聲,自我鎮定說道:“聖旨宣讀給你們聽了,等這趟差事辦完了,皇上說還要給你們立塊匾額,以彰顯沈家對江山社稷所做出的貢獻,所以呢,這道聖旨皇上要收回的,否則無法頒發下一道,皇恩浩蕩,望爾等懂得皇上的良苦用心啊。”

幾番話說得有理有據,軟硬兼施,借給王海川一百個膽量,他也不敢再索要聖旨。果然王海川磕頭拜謝說:“欽差大臣威武廣德,望你為沈家的複興多擔待,我們這些沈家後人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我朗朗大笑一聲說:“自沈萬山起,沈家庇佑大明江山,皇上一時被奸臣蒙蔽,這才清洗沈家,後來也是追悔莫及呀。你們都起來吧!我這次明察暗訪,受皇上重托,跟你們商量水葬遷墳事宜。皇上早就知道你們躲在這裏隐居,若想殺死你們,你們能活到現在?”

(本章完)

第 169 章 河底驚魂

耳畔嗡嗡作響,像是水深壓力過大一樣。

我頭痛欲裂,氧氣瓶缺氧的報警紅燈不停地閃爍,我傾斜的身子被一股力量托着,既倒不下去,又站不起來。

“你為什麽不死呢?”

絕對不是女娃娃的聲音,而是之前那個向我求饒過的女水鬼的。我朦朦胧胧地看見一張血紅的嘴唇一張一翕,她撕心裂肺地向我喊道:“你為什麽不救我?你為什麽殺死我?”

我毫無意識地想張嘴說話,但無論我怎努力,連個聲音都擠不出來。

女水鬼和女娃娃的面孔輪番出現在眼前,女娃娃哭着說道:“叔叔,你為什麽非要殺我?你的刀好可怕啊,你為什麽不殺死自己呢?”

我一愣,聽着她的聲音,我竟然非常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麽殺別人一個女娃,卻不能殺死自己呢?她該殺,難道我就不該死嗎?”

女水鬼的面孔冒出來,向我嬌柔百媚地說道:“對極了,你應該殺死自己,刀子就在手上,只要插進心裏,你就能輕而易舉地殺死自己了。”

女娃娃眨巴着眼睛,嘿嘿笑着說:“殺死別人,難道不要償命嗎?你一定要殺死自己!”

我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越來越模糊,心中不斷地有聲音喊道:“舉起刀,殺死自己!舉起刀,殺死自己!”

我握着軍刺的手不由自主地舉了起來,将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髒,我突然覺得很陶醉,只要這一刀刺下來,對所有的人都有個交代。

死去的風二娘、毛絲、傑克圍着我說“你來了?”,野人和狼人倒在血泊中,它們一個一個地站起來,拼命地向我招手,它們身後就是萬丈懸崖……

軍刺離我的心髒越來越近,我嘴角含着笑,女水鬼開心地笑着,旁邊的女娃笑得更歡,她倆恨不得我快點動手殺死自己。

頭頂突然落下一大片亮晶晶的東西,我雖然眼神朦胧,但它們是那樣的熟悉,甚至有種親切感。

“糯米?”我心裏問道。

山鬼錢摸金校尉如果連常用的糯米都看不出來,他肯定不是個稱職的家夥。

女娃看見糯米粒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她忽然哇哇大哭起來,用身子當着沙坑裏的黑棺,似乎像個淘氣的孩子,但誰也想不到,就是在剛才,這個女娃娃是那樣的兇神惡煞,她邪惡的眼神,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

我聽到沉船那邊有倆人游過來,一個強有力的手死死拽住我握刀的手,我身子一軟,倒在了那人懷裏。我心裏是清醒的,這個人力氣這麽大,除了大牛不會有第二個人。

大牛知道我氧氣耗盡,馱着我的身子,拼命向河面游去。我眼神瞥見沈冰将一把刀子插進小女娃的咽喉上,将大把大把的糯米扔進黑棺中,水鬼魂魄變成一股濃濃的黑煙,漸漸地飄散在水中,随後消失無蹤。

女娃娃的屍體像是着了一團烈火,瞬間變成一堆焦炭,然後四分五裂地落滿了河底。

嘩的一聲水響,我感覺頭頂一片清爽,随即被一根繩子拉上了山壁。田教授、倪偉平和高小梅張臉看着,他們驚慌失措地喊着我的名字,李燕和凡凡使勁搖晃我的腦袋,大家忙得一團糟糕,倪偉平做着壓胸複蘇,凡凡捏着我的鼻子,李燕在倪偉平的指揮下,往我的嘴裏吹氣……

我漸漸清醒,只是還無法動彈,我突然之間感覺特別幸福,有這麽多戰友在關心着我,為他們死一百次都是值得的。

大牛和沈冰從河面爬上來,順着繩子爬到山壁,看着我奄奄一息的樣子,沈冰和大牛忽然間放聲痛哭,大牛豆子大的眼淚流滿了我一臉。

我掙紮着拼盡全力地喊道:“別哭了!我還活着!”,我覺得是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大的呼喊,他們的幾個人的傷痛是如此的悲痛欲絕,我不忍心看着他們難過的樣子。

聲音雖然像蚊子,看樣子他們都聽見了,因為都開始笑中帶淚了,紛紛指着我睜開的眼睛,臉上洋溢着歡欣。

我是水中極度缺氧造成暫時昏迷,倪偉平等我醒來後,告訴我說:“賴天寧你的命太硬了,換作他人,在極度缺氧狀态下,大腦會首先死亡。但奇怪的是你大腦像是被什麽力量控制着,既然抵抗住了死亡!”

我笑了笑說:“其實這不是我命大,而是得感謝女娃娃的那股墨汁,它在我大腦缺氧的情況下迷惑了我的心智,瀕臨死亡的腦細胞被不斷地刺激着,所以我才能撐到大牛和沈冰把我救出來,甚至死而複生。”

倪偉平喔了一聲,嘴裏喃喃自語說道:“太不可思議了,到底是醫學手段厲害,還是蠱惑心智厲害,這兩樣風牛馬不相及的東西,為什麽能讓死亡的腦細胞複活呢?”

我掙紮着做起來,後背靠着山石,對一臉發懵的倪偉平說道:“醫學手段是目前治病救人最合适的方法,但科技歸科技,靈異歸靈異,救死扶傷沒有界限,就像水能載舟也能覆舟一個道理,方法得當,一樣救人。”

倪偉平眼神一亮,點點頭說:“我有點明白了,人頻臨死亡之時,腦細胞基本死亡,如果這個時候給與大腦一些刺激,病人或許能活過來!”

我點點頭說道:“或許吧,不管什麽方法總得有人去試驗,你或許就是當代最偉大的醫生。”

倪偉平轉身找來筆和紙,無比興奮地記下今日的所見所聞,很多偉大的奇跡,就是這樣誕生的。

沈冰為我換上一套幹淨的衣服,我這個時候差不多已經好了,除了身體略微虛弱外,并無大礙。

大牛嘿嘿地笑着說:“老大,你當時舉着刀差一點插進自己的心髒,當時那個女娃娃就在你面前,她一個勁地向你擠眉弄眼,老遠的一看就是不懷好意,我一頭順着河底就紮過去了,晚一秒你就英勇就義了!”

沈冰也點點頭說:“當是看你那副詭異的模樣,我倆都吓壞了,我一看大牛沖了過去,我知道跟着跑過去也沒用,就跑到水面上,估摸着位置,将所有的糯米都撒了下去,人家天女散花往天上撒,我的卻是往河裏撒,你是不知道,女娃娃一看到處都是落下的糯米,她吓得都哭了。”

我忽然吼道:“所以你就殺了她!”

沈冰詫異地看了一眼大牛,他不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但知道這件事瞞不住了,只好實話實說道:“我不殺她,大家誰也活不了,口中吐出的墨汁都能迷惑一個人的心智,假以時日,她将是更厲害的水鬼。”

大牛看我亂發脾氣,知道我這人心腸太軟,對沈冰殺死女娃娃耿耿于懷,但這小子幫裏不幫親,幫着沈冰對我說:“老大,她不是個孩子,是水鬼魂魄幻化的女娃,她是個水鬼!”

我嘆口氣,知道剛才不應該責怪,對沈冰說道:“對不起,我這個叫死後複活綜合症,別跟我一個病人置氣。”我笑了笑,又說,“我不是婦人之仁,殺了也好!只是覺得心裏愧疚得慌,把她當個水鬼看,我會覺得好受點。”

大家簡單吃了點食物,喝了點水,準備将河底沉船拉出河底。但八個人的力量太薄弱了,即使河水浮力再大,也不能把裝載百萬噸財寶的沉船托起來。

衆人試了好幾次,都以失敗而告終。我對大家說:“沉船已經鎖定了,山壁上固定着繩索,它也跑不了。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核實一下羅色金庫,順便看看土司寶藏和巫師墓葬。”

大牛知道我心裏想什麽,一百個同意說:“紅虎山那麽多人手,大巫師虎娘子是老大的老相識,搬來救兵再把沉船撈上來,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沈冰眼裏滿是醋意地說:“左一個老相識,又一個老相識,不就是同生死共患難的的朋友嗎?弄得跟倆情人似得——一個巫師能漂亮哪去?”

大牛故意氣沈冰說道:“漂亮哪去?老大哪次看人家的眼神不是直勾勾的?如果不是我大牛定力好,三番兩次地及時喊他,他的魂早掉了八百回了!”

我說你別往自個臉上貼金了,當時馬伊拉在,你小子有賊心沒賊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還你嚷着拉着我,裝個聖人誰不會?看那些跳篝火舞的姑娘,你哈啦子都流出來了。

大牛看了一眼衆人,大家都在看笑話,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找個樂子正好樂呵樂呵。

大牛死犟說道:“什麽哈喇子,老大你看錯了,我喝酒喝得有點急,壇子的酒從嘴裏淌出來的——不過那些美麗的姑娘卻是個個美如天仙,藏在這大山裏,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李燕和凡凡、高小梅嘴角撇了老高,李燕說了句“狐貍窩”,你們幾個男的——”看了一眼田教授,馬上改口說,“除了田教授,小心狐貍精吧,聽說半夜就把勾搭來的男人吃了!”

反正也是開玩笑,我和大牛壞笑着,大牛嘻嘻哈哈地說:“吃了?吃了我大牛也願意,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沈冰氣得直咬牙,大牛嘿嘿地樂着,其他人知道都是開玩笑,都沒當回事。

我說大牛同志差不多得了,弄出人命來你負責呀你?我跟虎娘子清清白白的,我是那種到處拈花惹草的人嗎?不敢說正人君子,好說咱也是坐懷不亂啊。

大牛捂着耳朵不愛聽了,直擺着手說:“得,清不清白,我不清楚,但虎娘子可是有心拉你當壓寨女婿,為這個差點跟家族火拼!”

沈冰瞪眼說道:“強扭的瓜不甜,大巫師怎麽了,靠着人多搶啊?”,她臉色一紅,扭扭捏捏地看着我,聲音像蚊子地說,“近水流臺先得月,要搶也得我們幾個姐妹搶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高小梅嘴巴一嘟嚕,說:“要搶你們幾個姐姐先動手,我年齡小,暫時不考慮。”

李燕和凡凡臉色通紅,腆着大臉說:“條件夠的話,我倆能湊合搶搶,搶到嘴裏的糖才是最甜的,我姐妹倆懂。”

我氣得快蹦高了,什麽搶來搶去的,把我當什麽了?我指着他們說道:“一夫一妻!我不能犯通婚罪!”

大牛嫉妒恨地瞅着我半天,嘴裏酸溜溜地說道:“老大你偷着樂吧,嘴巴說得這麽硬,心裏樂開花了吧?我大牛咋沒這個福氣呢?有本事姐幾個搶我呀?”

(本章完)

第 168 章 河底女娃娃

按照田教授的考古計劃,八人兵分兩路,五人負責水上。

我和大牛、沈冰三人水性好一點,又都是摸金校尉,所以先行潛入河底尋找沉船。

這是項艱巨任務,不單單找到水葬沉船,系上繩索那樣簡單,沉船到底什麽樣,河底有沒有水葬機關,沉船附近有無其他埋伏,這些都需要一一勘探。

搞明白了水下,我們才能順利進行水葬考古。沈萬山水葬沉船絕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水葬,會不會有水下暗箭、礁石旋刀、水底毒霧?這些需要進一步細細尋找和搜索,才能一一排除。

我和大牛、沈冰擅長下墓是事實,但水墓是撈屍人擅長的活,我仨玩慣了旱鴨子,突然想玩一次水鴨子,确實是大閨女上花轎頭一回啊,我很小心,不斷地拿竹竿子刺探河底,尤其有水草和礁石的地方,這些地方容易設伏。

沈冰的水葬知識還是有一些的,在她的指點下,河底挖出不少鐵夾子,上面布滿了鋸齒,只要被夾住腿腳,當場就殘廢了。

大牛在兩塊礁石中央發現了幾根尖銳的鐵棍子,只是纏在上面的一層彈簧鏽爛了,否則只要觸動這一片水草,尖鐵棍就會射出來。

河水被大章魚和水鬼折騰的天翻地覆,好多機關被破壞了,河底發現十幾條鎖鏈,上面挂着好多倒鈎,只要被鈎上或者紮破潛水裝備,人很快就會缺氧憋死。

淤泥大半離開了河底,下面露出黃色的沙子,河水雖混沌不堪,但依稀能看清。

沉船桅杆隐隐約約地露出一部分,我們站在河底,将部分淤泥和砂石挖開,盡量找到能固定繩索的地方。

這船很大,往下挖了半天,也沒露出船舷,看來數百年的河道擡升,将水位太高了,但沉船卻陷地更深了,幾乎被徹底埋到沙土之中,如果沒有任何線索,世上恐怕無人能有本事尋找到這裏。

我示意他倆別挖了,如果這條船真裝了數百噸財寶,它的體積得有三層樓房高度,船體大部分都在淤泥之下。

河底勉強可辨,照着防水手電,相互之間不敢離着太遠。大牛和沈冰跟着我寸步不離,我估摸着巨船的長度和寬度,指出一個大體位置。

大牛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意思說,這個地方靠譜嗎?別費了半天勁,還是白挖啊。

我倒立手掌,往下比劃了兩下,意思說,往下挖不會有錯,我已經勘探好了。

輪班挖掘,留守一人四處警戒。往下挖了差不多四五層淤泥,才露出一處船壁,順着挖了幾下,才露出一個籃球大小的粗鐵環,古時候海上巨輪的旁邊都有這樣的設施,是捆綁繩索專用的固定環,外表看起來雖然鏽跡斑斑,但拉住繩索問題不大。

照着相同的間距,我們又找出不同部位的三個鐵環。折返到船舷的另一面,依葫蘆畫瓢,我們找出對應的鐵環,一一綁上繩子。每人拽着三條繩索,準備潛到水面,交給站在兩邊山壁的同伴。

沈冰眼睛瞪得滾圓,流露着驚恐,伸手指着一個地方讓我倆看,離巨船七八米的河底露出一個大坑。

裏面落着一具黑棺,将将露出黑色的棺材蓋子。棺材上面竟然坐着一個紮着小辮子的女孩,紅豔豔的小肚兜看起來特別紮眼。一雙漆黑的眼珠子悄悄地看着我們,若不是沈冰發現,我們仨一直蒙在鼓裏。

她小嘴微張,咕咚咕咚地冒着一串水泡,看樣子不用潛到水面呼吸氧氣,就能生活在水下。

我心驚不已,這個小女孩到底從哪裏來?看她的樣子相當詭異,不像是正常的人類,但這麽一個天真無邪的娃娃,無論如何也不沒辦跟妖魔鬼怪聯系在一起。

沈冰驚愕半晌,立刻在我手心上寫字,說道:“這是女鬼死亡後變成的小女孩,她現在法力不夠,如果此時動手殺她很容易,斬草要除根,我們不能心慈手軟啊,否則養虎為患。”

我在她手心寫字,回複說:“既然是水鬼變成的女娃,知道我要下來,她為何不逃命呢?”

沈冰着急寫道:“她不是不想逃走,黑棺是盛其鬼魂的地方,她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飛快地寫字說道:“藏起來不一樣嗎?”

沈冰嘴角癟了癟,意思我挺傻的。繼續寫字說道:“河底這麽大,她無處可躲,更不知道我們會下來幾個人搜索,但有一點很清楚,她必須看護黑棺鬼魂,防止被我們破壞。”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小女孩之所以冒着被發現的危險,重點是看護黑棺,她不知道我們仨是挖掘沉船的,還是下來破壞黑棺的,所以一直偷偷地窺視我們的一舉一動,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沈冰發現了她的蹤跡。

小女孩突然滿臉稚氣地向我們搖着小手,似乎跟我們打着招呼。就算她是水鬼死後變的女娃,就這個可愛的樣子,誰也下不去手啊。我們手裏唯一的利器就是軍刺,将它插進一個女娃娃的心髒,如何下得去手啊!

大牛挺賊的,剛從腰裏掏出一把軍刺,看了幾眼那位稚嫩的小女娃,他悄悄地嘆口氣,又偷偷地藏了回去,一看他的樣子就是不忍下手。

我也有點着急,身上的氧氣瓶開始報警了,再不抓緊時間上去,時間久了就會出人命。

我在沈冰手心寫道:“一個孩子,我兩個大老爺們不忍心,都說最毒婦人心,還是你來吧!”

沈冰拿眼睛使勁瞪着我,快速寫道:“水鬼渡劫失敗,如果不死的話,會蛻化成一個小孩,她的成長速度相當驚人,別看她現在七八歲的模樣,用不了半個小時,她就會長大成人,一旦力量強大了,我們仨不殺她,她絕對不放過我們的,新仇舊恨一塊找我們算賬呢。”

我氣憤回複說:“沒下來之前你為何不說呢?”

沈冰回答說:“不是所有的水鬼死後都能變成女娃,這個水鬼怨氣太深,死後的魂魄躲在黑棺血漿中,我想她落入水面後,強行将棺材蓋關閉了。雖然女水鬼死了,但魂魄變成了一個女娃,意圖東山再起,當然再次渡劫恐怕千年之後了。”

我感到悶得慌,看來氧氣已經用盡了,現在不是殺不殺她的問題了,我們若想活命,必須返回水面更換氧氣瓶。

我寫字說道:“我們時間來不及了,現在返回去,更換氧氣瓶再下來殺她行嗎?”

沈冰心寒地搖了搖頭,那個意思很明顯,一去一返恐怕半個時辰就到了,那個時候女娃長大,別的不說,她自保能力絕對沒問題。

我咬牙向女娃娃游過去,向大牛和沈冰打了個手勢,意思讓他們上去更換氧氣瓶,我先對付她。

沈冰和大牛當然明白我的意思,這個手無寸鐵的女娃是女水鬼蛻變的,恐怕不那麽容易對付。他倆快速向水面游去。

小女娃噌地一下從棺材蓋上跳起來,萌萌的樣子再也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煞氣。胳膊腿腳随着她的搖擺,竟然一圈一圈地粗起來。

目睹于此,我後悔不已,好聰明的娃娃,剛才故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其實就是想瞞過我們,她看出我們氧氣不足,肯定有人要離開。

我舉着軍刺,毫不留情地沖過去,我想明白了,不管她如何變化,我死活讓她一刀斃命,将她殺死在搖籃裏,省得以後繼續草菅人命。

離着女娃一米多遠的時候,她張嘴向我吐出一股烏黑的液體,并迅速彌漫開來。我突然什麽都看不見了,一看不妙,我迅速向一旁躲閃,這是本能反應。

一雙筆直的雙手直直地插向我原先的地方,十個手指尖猶如十把鋼刀,我害怕得不行,這要是被插中咽喉,我早就一命嗚呼了。

好狠的女娃!我從另一個方向沖過去,舉着軍刺向她的後背紮去。不知道是不是她躲避不及,反正這一刀刺中了,我心中一喜,心想看你還死不死?

女娃的腦袋呼地一下轉了過來,對着我呲牙一笑,小腦袋竟然轉了個一百八十度,張嘴向我的臉噴出一股墨汁,離得太近,我躲避不及,被烏黑的液體噴了一臉。

不知道我是缺氧,還是墨汁有毒,我突然滿腦子暈暈沉沉起來,腳步輕得像是踩在棉花上,到處都是她猙獰的面孔,十幾雙惡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凝視,我懷疑是我眼花了,許許多多的女娃娃将我圍在中央,每個人都伸出筆直的雙手,向我的心髒和咽喉惡狠狠地插過來,我恐慌之中竟然全身動彈不得。

(本章完)

第 167 章 宣讀聖旨

我雙手抻着一塊方方正正的黃段子,高舉頭頂,向對面的人大聲喊道:“我這有大明皇上頒發的聖旨,沈家守墓人接旨——”

或許古裝影視劇看多的緣故,這太監給皇上宣讀聖旨的架勢和口氣被我學得惟妙惟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的嗓子不行,沒有人家太監大總管的那股“穩勁”,當然更沒人家長得富态。

沈冰被逗得的小鼻子一聳,小嘴噗嗤笑出聲來,抿嘴笑着說:“有股複古的味道,要是再太監那麽一點點,更像了。”

大牛笑話我說:“老大你不演戲真是太屈才了,不僅能演,還能編,老百姓的話叫太能裝,百十個人被你忽悠來忽悠去,你到底是不是孫猴變的?”

我站着紋絲不動,斜着眼看着她倆說:“也就我這素質硬,換你倆上來這麽一站,看着那麽多弓箭瞄着你,你倆不尿,算真本事。”

沈冰臉色一紅,往地上淬了一口,嗔怪說:“流氓。”

大牛指着我發抖的雙腿說:“素質硬不硬看不出來,但腿抖得不輕啊,吓得吧?”

我站着不敢亂動彈,對面那多眼睛盯着呢,用聖旨擋着視線,我不服輸地還嘴道:“我腿抖?這是嘚瑟的,打小就這習慣。你沒看見他們都給老子跪下了嗎?你倆牛逼哄哄的,有這本事?”

大牛沒想到我反應挺快,罵道:“打死的鴨子就是嘴硬,你就繼續嘚瑟吧,拿着雞毛當令箭,小心穿幫!”

田教授等人這才明白我偷人家沈冰黃布的真實用意,敢情想冒充聖旨呀,不過打眼看起來,還真有點聖旨的樣子,尤其是黃燦燦的顏色,在古代這東西沒人敢用,那是要被殺頭的,所以對岸那些人沒有懷疑。

這年頭一人扛一個腦袋,誰沒事閑得慌,冒充皇上名義,宣讀什麽聖旨呀?

沈家守墓人目睹我威風凜凜地舉着皇上聖旨,再看我一副穩如泰山的氣勢,頓時震驚無比,都從草叢裏驚慌失措地跳出來,沿着河邊跪了一溜,紛紛磕頭如搗蒜,更有很多人流着眼淚喊道:“謝主隆恩,謝主隆恩。”

田教授忍住笑,提醒我說:“念啊,不念聖旨,接個屁聖旨啊。”

我苦笑着說:“他們以為是聖旨,在我眼裏就是一塊破黃布,大字沒有一個,我念個屁聖旨啊?聖旨屬于國家珍貴文物,我一個凡夫俗子咋知道怎麽念?”

衆人一看我說沒轍了,頓時垂頭喪氣起來,本來挺好的一個事,一場戲演得活龍活現的,但突然一下忘記臺詞了,眼瞅着就要黃,弄不好還要砸我手裏。

田教授搓着雙手,努力回憶了一下說道:“我在故宮見過一回明朝的聖旨,上面的內容和格式大概懂點,世上沒有幾個真正聽過聖旨,我念幾句,你跟着念,有什麽改動的,你看你口才和應變能力了。”

沈冰覺得這是不靠譜,臨陣磨刀,這能行嗎?宣讀聖旨在古代可是莊嚴神聖的,有一處破綻都容易被人聽出來,再說了,皇上搞什麽都是金科玉律,萬一哪個地方對不上,被聽出來可就麻煩了。

我緊張地抹了一把脖子上的冷汗,心想這不趕鴨子上架嗎?事已至此,我也沒辦法,只能臨場發揮了,最多照本宣科呗,挺着脖子硬上,準沒錯。

田教授故意壓低嗓音說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這八個字要有天地之氣勢,雨逢甘露之寓意,皇恩浩蕩之千秋。”

我腦袋立馬就都大了,我尼瑪一介布衣,懂什麽皇恩浩蕩、天地甘露、千秋萬代的。我努力想象着皇帝的威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魄,盡量裝老大吧。

大牛和沈冰緊張地看着我,大牛擔心問我說:“老大,皇帝和太監總管說話沖勁大,你能行嗎?皇帝寫的诏書和聖旨都大氣。”

我絕對不能慫,梗着脖子說道:“咋不行?反正皇上怎麽牛逼說話,我就怎麽造句呗。”

我雙手捧着黃布,像模像樣地宣讀起來,跟着朗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田教授颔首不已,臉上帶着微笑,看來這八個字我說得有點氣勢,至少慷慨激昂吧。

沈家守墓人動作整齊劃一地磕了一個響頭,虔誠地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哪還有半分射冷箭的兇猛?簡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罷了。

我靜等着田教授說下文呢,雖知他關鍵時候也卡殼了,好在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趕緊接着念道:“江南首富沈萬山,富貴仁讓,忠誠為國,鞠躬盡瘁,為國為民,今冊封為忠門列侯,準牽墳回京予以厚葬,望沈家子孫繼續勤公為國。欽此。”

真虧了田教授博學多才、出口成章啊,改寫的聖旨內容深得我心,當然其間也有被我臨時改動的,珠聯璧合之下,一個冠冕堂皇的聖旨就宣讀完畢了。

最後我沒忘記長長地喊了一嗓子“接旨——”

沈家守墓人又是虔誠,又是感動地呼應一大片,有幾個激動地掉進水裏,呼天搶地的,玩得挺熱鬧。

他們争前恐後地想跑過來領旨,要說不是隔着一條河,能飛過來,但被我一嗓子“別動!”給喊住了。

他們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一頭霧水地望着我,那個意思聖旨都宣讀完了,哪有不讓拿走的呢?要不然給什麽聖旨呢?

我腦袋飛快地旋轉着,打定主意才說道:“沈萬山水葬禍及後代子孫,遷墳事宜迫在眉睫,這是大事啊,必須盡快另葬風水寶地。爾等即可退回王家寨,防止被大巫師誤以為你們是王族長餘孽,甚至帶頭謀反。我們測量完水葬沉船,等回京禀告皇上,再帶領黃金萬兩補償你們,此事為機密,回去後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皇上一旦震怒,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沈家守墓人好不容易被皇上平反,誰也不願意節外生枝。之前那個帶頭的人說道:“欽差大臣你放心好了,我領着大家返回王家寨,等你的好消息,務必多向皇上美言。”

我感覺心裏輕飄飄的,頭一次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念了一遍聖旨,頭一回被人畢恭畢敬地叫了聲“欽差大臣”。

我咳嗽兩聲,清了清嗓音,滿口答應說道:“暫時命你接替死去的弓箭手長職務,回去努力安撫沈家後人,不得再生事端,否則拿你是問!”

那人高高興興地向我磕了一個響頭,滿心歡喜地領着同伴撤退了。

百十號人很快隐藏在樹木草叢之中,一眨眼功夫就不見了。我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要說不害怕不緊張,那肯定是假的,別看牛逼吹得叮當響,心裏可虛着呢,八個人的性命都壓在我一個人的肩膀上,敵人一百多張弓箭死死瞄着我,稍有不對,便是萬箭穿心。

田教授哈哈大笑說:“了不起啊,了不起啊,有勇有謀,幹将之才啊。”

我說別幹将之才了,以後這種事讓我少幹點吧,這真不是演戲啊,這是腦袋別着褲腰帶,玩命啊。

大家圍過來,對我左摟右抱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衆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別看站在風口浪尖中你一言我一語,劍拔弩張之下,說得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都代表着生死,不能退縮,不能畏懼,更不能心存大意。

沈冰妩媚一笑,一雙含笑的眼睛看着我說:“挺爽的吧?人家演皇帝或者欽差大臣都是拿錢的,你演這個是玩命的,刺激嗎?”

我點點頭說:“刺激是刺激,就******想想後怕呢。”

沈冰眉毛一皺說:“又說髒話,讨厭!”

大牛拍着我的胸脯,非常自豪地說:“老大,這才叫不戰而屈人之兵,不費一兵一卒一槍一炮,竟然以一人之力穩住了百八十個弓箭手,還糊弄守墓人心甘情願地讓我們打撈水葬沉船。”

我呵呵笑得很謙虛,看了一眼田教授,又看了一眼沈冰,我說道:“功勞是大家的,沒有沈冰的黃緞子,沒有田教授編排聖旨內容,我一個人唱不了獨角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