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0 章 去而複返

谷璃正要接話,君小醉眉目之間卻是微微一黯,随即便聽她道:“可惜餘申沒有谷師妹這般好的運氣。”

“餘申?”谷璃随即便了然,這個名字是屬于白水觀那名結丹靈修的。

君小醉見谷璃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往白水觀衆修士的方向瞥了一眼,才輕聲對谷璃道:“餘申是我徒兒。”

如此一來,谷璃便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只得伸了手将君小醉的手輕輕一握。君小醉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對谷璃道:“方才若是我們不到,谷師妹是帶着人準備回去了麽?”

谷璃應道:“落葵等人的異能消失,這九州鼎又帶不走,鈞天儀雖然能收入囊中,卻并不知如何使用,便準備先回派中。如今各派既然來了人,自然另做打算。”

君小醉方道:“關于九州鼎,幾乎各派都有記載,不過各有偏頗,此次我們來,便是将各派對九州鼎的資料都帶過來了。”

言罷君小醉微微一笑:“谷師妹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了劍閣古城了。”

君小醉與谷璃說話間,諸位元嬰修士已經将想問該問的都了解清楚了。

白小凡等四人如今雖然異能盡失,卻被元嬰修士安排暫時留下。貴梵身為元嬰長老,加上此前谷璃本也是準備帶人回去的,不用詢問谷璃,貴梵便毫不客氣的吩咐劍閣古城的衆結丹修士即刻回返昆侖境。

宋瓷遠遠望了谷璃一眼,在谷璃對她微微一颔首之後,那舍不得的情狀立刻變得眉飛色舞。繼而跟着農鋅等人踏着劍淩空而去。

将衆結丹修士送走之後,包括谷璃在內一共十名元嬰修士。帶着白小凡等四名結丹修士,便往九州鼎所在的位置飛去。

西陵城此前被谷璃毀于一旦。衆位元嬰修士卻仿佛任然知道那城牆原本的所在。甫一進入西陵皇城的內牆,谷璃便感覺身旁幾位元嬰修士顯出頗為戒備的氣場。

就連與谷璃并行的君小醉,臉上神色也驀然變得嚴肅了些。谷璃感覺一陣靈息從自己周身往四周蔓延,不過片刻,君小醉望向谷璃的神色便顯出了一份詫異。

而此前對谷璃顯得頗為不以為然的幾位元嬰修士,看向谷璃的神色也沒了那般毫不在意。貴梵卻是對谷璃微微一笑,在谷璃看來,那一笑顯得有些莫名深奧。

相比起貴梵,谷璃與同是女子又相識多年的君小醉更加親近。遂傳音入密道:“可是發現了什麽異樣?”

君小醉此時早已将眉目間的詫異斂去,對谷璃眉目彎彎的一笑道:“異樣倒是沒有,只是沒想到谷師妹結嬰的動靜這般的大。”

元嬰修士的腳程之快,谷璃剛剛已經試過。而她結嬰之時君小醉等人分明是不在的,遂問道:“你又不曾親見,何以這般肯定?”

君小醉笑道:“一城之地毀于一旦,對于結嬰雷劫來講不足為奇,但皇城之內靈息走向非常一致,而且皇城之外城破之後多少有留下痕跡。若我沒有猜錯。谷師妹你不僅将雷劫承受了下來,還将那雷劫給擋了回去,是也不是?”

君小醉推測的如此準确,谷璃不禁好奇道:“那你是如何得知?”

君小醉見谷璃并不否認。便接着道:“靈息走向一致,說明谷師妹你結嬰非常順利。城外那些痕跡卻可以看出,導致破城的力量并非是在城內。而是從半空之中陡然發難,是以推測你結嬰之後尚有餘力。将這雷劫擋了回去。”

谷璃聽君小醉說得仿佛親見一般,雖然她也已經結嬰。卻讓她同時更明白果然人外有人,繼而點頭道:“說的不錯。”

君小醉疑惑道:“但結嬰較之結丹卻是不易,谷師妹如何在數月之內便成功結嬰的?”

貴梵聽兩人交談至此,忍不住插話道:“劍閣古城修士結嬰,較之其他各派結嬰還要麻煩。靈劍之內的雜質若是不能以真元一點點剔除,想要結嬰便是難于登天啊。無鞘靈劍是以五行靈材鍛造而成,卻到底比不過當年由五色石所成的靈劍那般容易淬煉。”

谷璃猶豫片刻,答道:“祭煉九鼎之時,雷雲之劫帶來了靈明之火,靈明之火将我無鞘靈劍之內的雜質煅燒一淨,想來應是如此,所以才能這麽快結嬰。”

谷璃這般說法卻也沒用騙人,貴梵聽過之後,卻是連連嘆道:“靈明之火,竟是靈明之火。”自己念叨了幾遍之後才轉頭對谷璃道:“谷師妹真是好運道啊。”

那廂兵書亭的元嬰修士也開口道:“谷師妹确實好運道。”另外幾人也是大加附和。

此前剛剛照面之時,幾人表現的頗為冷淡,此時卻忽然都跟着貴梵長老一起稱她為師妹,谷璃心下微微一挑眉,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就以貴梵來說,這位元嬰修士雖然看起來不過二十一二的模樣,卻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了。谷璃與君小醉嚴格說來,不過一百多歲的年紀。可能她倆剛剛入門之時,這些人是他們的師祖爺,他們築基之後,這些人是他們的師祖,他們結丹之後這些人就變成了他們的師叔,現在結嬰了,在這些動不動就已經上千歲的老妖怪眼裏,真的有把她當師妹麽。

君小醉與谷璃相識多年,如何看不出谷璃的這點糾結,對谷璃密語道:“元嬰修士大多超然物外,雖然仍然會為門派考慮,很多時候卻比結丹修士要随心所欲得多,想要被這些人親熱對待,大概就要看修為說話了。”

谷璃便也密語回道:“那是覺得我的修為夠看了麽?”

君小醉莞爾,故意搖着頭道:“夠不夠看不知道,但這與雷劫都敢對着幹的性子,卻是輕易招惹不得的。”

谷璃哪裏聽不出來君小醉是在取笑她,這般場合卻也不能将君小醉如何,只得暗暗瞪了君小醉一眼,做了個蹙鼻子的鬼臉做罷。被君小醉這麽一鬧,她心裏的那點別扭自然消弭于無行了。

這時,便聽行在最前面的那位妙音宮修士道:“君師妹,這九鼎之上原本不是镌刻了法紋的麽?”卻是衆人已經将注意力從谷璃身上轉移到了九州鼎之上。

君小醉聞言,便踩着腳下的葫蘆,往九州鼎掠去。

這一觀之下也是吃了一驚,原本青銅色的九鼎,如今化作玉白之色也就罷了,此前镌刻在鼎上的各色法紋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鼎上只餘下九龍的龍鱗和那些裝飾用的雲紋。君小醉愣了愣,伸手往九州鼎之上觸去。

這一觸不打緊,九州鼎之上那層柔和的元芒猛然暴漲,将靠近九鼎的君小醉和那名妙音宮男修給彈了開來。尤其是君小醉因為伸了手,那看似毫無威脅的九州鼎打擊君小醉所用之力格外猛烈。竟将君小醉退開了數十丈,君小醉才堪堪穩住腳步。

當然這一下也不是毫無所獲,彈開君小醉等人之時,九州鼎那玉白色的鼎身之內,原本镌刻在表層的法紋隐隐亮起,卻在彈開君小醉兩人之後即刻又不見了蹤影。

君小醉雖被那九州鼎彈開,卻因為這個發現喜形于色,歡喜的道:“法紋深蘊鼎中,這與古書之上所述九州鼎的情況一模一樣,果然祭鼎成功了。”

這時,兵書亭的那名元嬰修士也開口道:“不錯,按古書所述,九州鼎便該是這種玉白之色,九州鼎運轉之時,其內霞光氤氲,其外靈息純粹。此鼎以這些特征來看,确實是祭鼎成功了。”

谷璃聽得他們言語,心中不由疑惑上了,忍不住開口道:“難道諸位師兄此前并不以為九鼎會祭煉成功麽?”

谷璃此言一出,卻是在場的幾位元嬰修士都愣了一愣。幾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後,貴梵首先道:“小凡,你且先退下。”

白小凡一雙重瞳往衆人身上掃過,見氣氛頗為嚴肅,便極為乖覺的一拱手,應道:“是。”禦起靈劍往外遁去。

玉壺冢的那名元嬰長老想來是服了藥物,并不如傳說那般是嬰孩形貌,他并不開口說話,僅是看了落葵一眼,繼而微微一擡手,落葵便心領神會的斂腰一禮,随着白小凡離開了。

小七是個精靈的人物,不等射月山莊的長老開口,便道:“長老,此處雷劫餘威令我頗為費神,且容我與白師弟一同告退吧。”

射月山莊的長老極為滿意的點頭:“你自去吧。”

小七便踩着風輪朝着谷璃微微一揮手,追着白小凡而去。

獸王殿的長老幹脆便對飄飄道:“你先跟他們去吧。”将飄飄給遣了開來。

谷璃見着情況,有些不明白的往君小醉遞了個眼色,君小醉回了她一個頗為恬淡的微笑。

便聽那廂貴梵道:“此事便由我來與谷師妹說明吧。”貴梵與谷璃同出一門,谷璃這種疑惑由他來解答,自然顯得更為合适。

谷璃應道:“還請師兄解惑。”

第 219 章 異能消失

雖說阻止了衆人的跪拜,谷璃剛剛結嬰,諸派修士自然不敢怠慢。–阻了衆人的行禮,除開劍閣古城之外,其他幾派領隊修士的見禮,卻是免不了的。

接受了其他諸派領隊修士的賀詞之後,農鋅方走過來道:“谷掌劍……”話音一落,農鋅卻困擾的頓住了話語。

谷璃帶着疑惑的眼神往農鋅微微一瞥,農鋅頗為糾結的道:“這個,谷掌劍已經晉階元嬰,這掌劍一職……不如,我還是稱呼您無鞘長老吧。”

谷璃心中默默的畫了一個圈,無鞘長老其實真的不怎麽好聽,有沒有?但掌劍一職在劍閣古城中,從來沒有由元嬰長老擔任過,谷璃猜測回歸劍閣古城之後,大概也是要卸任的。況且此時無鞘長老這個稱呼要表達的是衆人的尊敬之意,谷璃也沒有理由拒絕。

農鋅見谷璃點頭同意,便道:“無鞘長老既然已經可以掌控鈞天儀,這九州鼎似乎也已經祭煉成功,不知我們接下來……”

谷璃輕輕搖了搖頭:“九州鼎确實已經祭煉成功,但鈞天儀卻并非已經掌控。”

“那剛才谷師姐你不是可以……啊啊不是,無鞘長老你不是可以将它變小了麽?”跟在農鋅身後擠過來的宋瓷已經一派天真的開口問了。因為不小心叫成了谷師姐,宋瓷睜着一雙杏兒大眼,顯得有些不安的觀察着谷璃。

谷璃其實并不喜歡無鞘長老這個稱呼,卻也不可能讓宋瓷繼續叫她谷師姐。宋瓷的這種小心卻讓她忍俊不禁。

看谷璃并不怪罪她,還微笑看着自己。宋瓷便也對着谷璃咧嘴一笑。

見宋瓷眼中的小心翼翼褪去。谷璃才道:“我能将鈞天儀變小,不過是因為結嬰之後。對于天地之間的陰陽五行了解的更加透徹,多了更深刻的掌控之法。而鈞天儀這十道環所代表的,恰好是陰陽五行之力而已。”

“那……這……?”農鋅望了一眼九州鼎,又看看谷璃手中的鈞天儀。

谷璃笑道:“此次九州鼎已經祭煉成功,剩下的,便要看落葵醫君能否探知九州鼎的用法了。”

谷璃此言一出,衆人的視線便都往玉壺冢那廂轉去。豈料,落葵卻是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将頭垂了下去。衆人不明所以。

玉壺冢的杜仲更是急道:“落葵師妹,你搖頭是什麽意思?”

落葵這才擡起頭來。卻是滿眼淚水,泫然欲泣。

這時,白小凡擠到谷璃身側,在谷璃耳畔悄聲道:“似乎,祭鼎之初,九鼎被五行之力發動之後,我們體內的異能,便被九鼎從體內剝離出去了。”

谷璃聞言,微微一怔。而白小凡是走過來對她耳語。并非傳音入密。這一句話自然讓在場的衆結丹修士都聽得清清楚楚。

人群中頓時一片寂靜。

谷璃本想着若是知道了九州鼎的用法,應該便有辦法推測出鈞天儀的用法,誰會知道這九鼎祭煉成功,卻讓這幾人從生死樹上得來的異能消失了。

人群安靜了片刻。谷璃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先回返昆侖境內,何如?”畢竟事關重大。九州鼎又帶不走,谷璃一個剛剛晉階到元嬰期的修士。也不敢拿這種天下大事随意搗鼓。

言罷,見衆人沒有反應。谷璃往修函等人瞥了一眼,道:“況且,蓬萊仙居等五派的結丹靈修之事,也要先報備了才好。”

幾位門派領隊便都站出來對谷璃道:“謹遵無鞘長老吩咐。”

谷璃微微颔首,衆人便紛紛祭出靈器,準備離開此地。

修函猶豫片刻,從數位領隊修士中站了出來,從乾坤袖中摸出了一塊本命玉牌。玉牌之上的血色已經盡失,只餘一片潔白無瑕。谷璃早已猜到那五名修士大約是不在了,此時見到玉牌仍免不住嘆息了一聲。

修函見谷璃并未斥責他,略頓了一會之後,主動對谷璃說道:“彩金師妹的本命牌,是在我的陣盤破碎之時,最終變成這般的。”當初修函給谷璃設下防護陣,陣盤都是修函祭煉過的,陣盤破裂修函自然能有所感應。

彩金究竟是何時隕落,對于修函來說其實并不重要,甚至修函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此時要站出來解釋。

聽了修函的說話,谷璃猜測,彩金等人的隕落,大概便是因為靈明之火了。直到此時,谷璃背後的毫毛才全部起立。若是她并非魑魅之體,此次別說成功結嬰,大概也同五派的結丹靈修一般,已經化為飛灰不知所蹤了吧。

雖有些後怕,谷璃面上到底未動聲色,略颔首道:“如此說來,五位靈修應是死于靈明之火。”

修函并不接話,只是在谷璃說完話之後,退回到蓬萊仙居修士所在,祭出祥雲準備啓程。

衆人剛剛從西陵皇城之外揭起雲頭,便感覺西面一股威壓拂面而來。谷璃禦着無鞘從衆人身後掠到隊伍前面,便見來人已經顯出了身形,卻是九位元嬰修士往衆人飛來。

遠遠望去,谷璃只覺得其中一人身形面貌都頗為熟悉。

不過數息,諸位元嬰修士便已到了眼前。谷璃看清那名身着白色刺繡八卦道袍的女子時,一驚卻又一喜,此人不是別人,卻是從古皇陵裂隙回來之後,便一直不曾得見的君小醉而劍閣古城的元嬰修士,則是谷璃跟随洛飛揚拜見止水長老時,在止水長老所居的小木屋外,曾經碰過面的貴梵長老。

當下,谷璃便朝着那廂一拱手,道:“見過諸位前輩,見過貴梵長老,見過君師姐。”世上像谷璃這般晉階如此迅速的本沒有幾個,面前這些元嬰修士又都是從當年的封魔之戰中活下來的,谷璃剛剛晉階,也不知貿然稱呼師兄是否妥當,便幹脆以前輩相稱,總不會錯。至于君小醉,如今她也是元嬰期修士了,稱呼一聲君師姐,想來君小醉也不會介意。

君小醉見着谷璃時已是眉目含笑,對于谷璃的修為君小醉自然是看在眼裏,當下也對谷璃回禮道:“谷師妹,好久不見。”

其餘諸人與谷璃并不相熟,這麽一位剛剛晉階的元嬰修士也無需他們多禮,多是神色冷淡的微微颔首便作罷。

只有妙音宮那位男修對谷璃微微一笑,算是還禮。

倒是貴梵長老神色大訝,對谷璃道:“谷掌劍這是……?”

自己門派中的前輩垂詢,谷璃也不覺得需要隐瞞,便大大方方回道:“托九州鼎之福,機緣巧合之下晉階元嬰了。”

貴梵長老将谷璃大量了一番,但見谷璃通身氣息清奇凝徹,隐隐可以感覺到她體內真元澎湃,果然是剛剛晉階,尚未将元嬰修士的靈息盡斂體內的情形。而谷璃身後的那把長劍,黑白兩色愈加分明,就連劍上的元芒也毫不含糊,一眼見去便有一種不凡之氣從劍上透出。

谷璃時常跟随洛飛揚前往拜見止水長老,與止水長老同住一塊地的貴梵長老,對于谷璃也可以說是頗為熟悉,谷璃晉階結丹後期之時,使得朝宗山內數十年不得安寧,如今卻一舉邁入了元嬰期,貴梵長老心中說不震撼也是不可能的。

将谷璃探究一番之後,貴梵長老最終也沒能看出什麽,只得對谷璃道:“那鈞天儀怎得卻沒見到?”

谷璃能通過陰陽五行之力對鈞天儀稍加控制之後,便将那只剩下拳頭大小的鈞天儀給塞進了乾坤袋內,此時聽貴梵長老相問,便将鈞天儀一擡手召了出來。

見貴梵長老眼中閃過明快之意,谷璃忙道:“如今只能對它大小加以控制,其他的還是無能為力。”

貴梵長老見狀,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問道:“我等從昆侖境趕到此處,是因為感覺到中原之地魔氣忽然盡除,可是九州鼎祭煉成功了?”

谷璃忙應道:“确是如此。”

所來的九位元嬰長老均是眉目舒展,神色一喜。

不待諸位元嬰修士相問,谷璃便将白小凡等人異能盡失之事給說了出來,另外五位靈修已經隕落之事也未遺漏。

兵書亭那位一身白色甲胄的元嬰修士,便召了一名結丹弟子前來問話。其他諸位元嬰修士便也各自喚了門下弟子過來。

貴梵自然知道谷璃的秉性,當下也不多言,只将白小凡召了過來,詢問他關于異能之事。

君小醉此來自然也是要了解一番情況的,谷璃三言兩語将事情已經說得差不多,君小醉便也沒有慌着過去,在貴梵離開之後往谷璃面前走了兩步。

君小醉見了谷璃還是一身劍君服,微微掩口一笑道:“看來谷師妹也沒想到會這麽快結嬰,看你這穿的。”

與君小醉一處,谷璃便完全不拘謹了,瞥了君小醉一眼後,沒好氣的笑道:“我這結了嬰還沒回門派記名呢,不穿這個還能穿什麽,難道你們白水觀的結丹修士,都是人人帶着一套元嬰修士的道袍出門的麽?”

聽得君小醉也是“噗嗤”一笑,卻順着谷璃的話道:“這卻是個好建議,反正這修為也做不得假,也沒人敢把着衣服冒穿了。”

第 218 章 結嬰成功

好在谷璃當初将淬神訣修煉到結丹大圓滿之後,便将淬神訣和雲舞訣結嬰的情況都了解了一番。(棉花糖小說網  提供Txt免費下載)–淬神訣來自天玑樓,容華将一身所蚜無保留,相盤在此事上便也沒有吝啬。而劍閣古城內結丹修士可出入的藏書閣內,這類心得便是數不勝數了。

知道了自身的情況之後,谷璃也很明白頭頂上湧動的雷雲,便是她的結嬰即将引發的雷劫了。

城外諸人對于結嬰會有雷劫之事并不陌生,但是九鼎引來的雷劫本就不是一般的雷劫之雲,偏偏谷璃在這個時候竟然要結嬰,那雷雲在九鼎引來的雷雲之上再次聚集,越聚越多,雖然雷雲尚未聚攏,衆人的心卻已經調到了嗓子眼。當然這些人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鈞天儀的關系,才會對谷璃的安危關注有加。

此時谷璃體內三魂七魄已有融合之勢,随着人魂之外其他魂魄的縮小,位于下丹田正中的人魂由結丹之後七八歲的樣子,往更小了變化。谷璃此時尚是魑魅之體,不确定以此體結嬰會否有所偏差,運轉淬神訣的同時,開始凝體。

被靈明之火淬煉過後的魑魅之體,施展起凝體之法比之以前要更加順利。

谷璃凝體完成之時,體內魂魄的融合也恰好完成,谷璃下丹田內,化作嬰孩一般的元神之嬰,手腳滾圓卻透着肉眼可見的元芒。元嬰結成之時,天空中的雷雲猛然往谷璃所在劈下了一道雷光。

西陵皇城之外的諸人見着那遠看去還有碗口粗細的雷光,心中只覺得谷璃必死無疑。

而一道雷光落下之後,西陵皇城之內的鋪開的那道威壓不僅沒有消失。還有更加強大的趨勢。過不多時,雷劫之雲蓄勢數息。又一道雷光往城內劈去。

宋瓷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立刻眼中便濕潤了:“谷師姐還活着。”

此時的衆人早已将九鼎之事忘在了腦後,玉壺冢那邊忽然傳出了些微的騷動,卻是昏迷了數月的白小凡等人終于有人醒了過來。農鋅身為執事,立刻便往被玉壺冢修士圍在中間的白小凡等人走去。先醒過來的是小七和落葵二人,見到農鋅過來,玉壺冢的執事杜仲道:“落葵師妹已經醒來,想來貴派的白師弟很快也會醒來了。”

落葵等人昏迷時,體內經脈受損嚴重,雖然當時真元未損。卻在昏迷之後因為受損的經脈,真元有所損。幸而玉壺冢的修士各個精通醫術,當下便将昏迷的四人進行了救護。

醒來的落葵臉色頗為蒼白,身為結丹修士,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情自然是運轉體內真元。數息之後便對擔心的看着她的衆人微微一笑,道:“雖然修為有損,卻并不嚴重。落葵并無大礙,諸位師兄師姐操心了。”

落葵話音未落,一直靜靜躺着的白小凡也有了動靜。

見着了白小凡那雙久違的重瞳。農鋅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繼而轉頭往西陵皇城之內看去。此時往城內落下的雷光已經變成了數道雷光同時滾落。雖是百裏之外,滾雷的隆隆聲卻無比的清晰。

深處雷光之中的谷璃,終于在此時明白了為何結嬰會有雷劫。彼時相盤結嬰。谷璃雖然親歷其境,一來相盤畢竟已是傀儡之聲,二來谷璃畢竟是被相盤所護。

此時身處雷光之中。方知承受雷劫之時,神念也會随着這雷雲之劫上貫九天。下徹十地。一時之間,對于五行陰陽的感悟。比之此前要清晰明澈更多。天地之間在這雷光之中,仿佛開啓了一扇新的大門。元神之嬰也在這感悟中,從谷璃的下丹田內,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往上浮動。

西陵皇城之內,帝王臺雖已經不複存在,九鼎卻依然浮在它原本該在的位置。随着谷璃的雷劫愈加兇猛,青銅色的九鼎已經完全變作了玉白之色。流紋所蘊含的霞光,也被九鼎斂入了體內。

同時,從雷雲之上落下的數道雷光,聚攏為一道蘊含着毀天滅地之勢的雷光往谷璃劈去。

此時,谷璃體內的元神之嬰浮動到了上丹田之位。穩坐上丹田的元神之嬰捏着滾圓的手指,輕輕掐動一個劍訣。無鞘在這個劍訣之下,化龍而出,從谷璃的所在往尚未落下的雷劫仰首而去。

由浩然劍氣聚化而成的無鞘靈劍,如一頭出水的巨龍,劍身未至,劍氣已與雷光撞在了一處。

雷光與劍氣猛烈的撞擊在一起,西陵皇城在兩者一觸之後,下一瞬,西陵皇城內城的城牆已經不複存在,外城城牆摧枯拉朽般化作飛灰四散而去,西陵皇城竟然因為谷璃結嬰而被夷為平地。

那一擊的雷劫終究沒能落下,便被無鞘靈劍消磨在了空中,去勢未盡的無鞘靈劍将空中的雷雲順勢洞穿。被烏雲籠罩了數月的西陵皇城之內,九州鼎散發着柔和的白芒,靜靜漂浮在空中。巨龍顯然是谷璃的劍靈,城內但并無谷璃的身影,只有一片浩蕩的靈劍,散發着擋我者死的氣勢,與那靜靜浮在空中的九州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元嬰修士的威壓從谷璃身上毫無遮掩的往四周彌漫,天空之中的雷雲仿佛也不能承受谷璃的強大,在無鞘靈劍的一擊之後,被淩厲的劍氣剖為一條條的雲綢,往四周散開。

雲海之中,無鞘靈劍終于回歸了劍身,黑白兩色的劍身閃耀着黑白兩色劍芒,在空中呼嘯而過,往那一片浩蕩的靈劍紮去。無鞘所過之處,那些靈劍回歸龍鱗劍葉,悄然覆蓋在無鞘劍身之上。最終被龍鱗包裹的無鞘便如歸鞘一般,飛回了劍葉之中顯出身形的谷璃。

谷璃的那身劍君服,早在雷劫之中化為飛灰。此時身上所着,乃是剛剛從乾坤袋內摸出來的又一套劍君服。

城池坍塌,雷消雲散。這一刻仿佛持續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短短的一個瞬間。

谷璃從天地感悟中抽出神念,緩緩的睜開的雙眼。經歷了靈明之火的淬煉,站起身的谷璃仿佛感覺不到自己的重量。

谷璃的眉目之間,還帶着晉階之時所感悟到的天地之威。城外諸人看着谷璃,只覺得方才的雷雲并未消散,只是将那種威壓全數貫入了谷璃的體內。

繼而衆人便見谷璃舉重若輕的一擡手,那一直傍在谷璃身側的鈞天儀,便仿佛一件得心應手的法器般,旋轉下變作拳頭大小,往谷璃的掌心飛去。

這一動作,卻引得城外諸人忍不住低呼出聲。

宋瓷已經忍不住開口道:“谷師姐可以操控鈞天儀了。”

就連一向自認為很穩重的農鋅,聽得這句話後,也是喜形于色的道:“是啊,可以操控鈞天儀了。”

兩人這輕輕一呼,劍閣古城的修士無一不激動起來,有相熟的修士更是相視一笑,竊竊私語起來。

谷璃此時剛剛結嬰,體內真元與天地之間的那種靈覺尚未完全斬斷,正處于最敏銳的時期。宋瓷等人所在不過百裏之外,這些動靜自然逃不過她的雙耳。

聞得此言,谷璃卻是忍不住微微一笑,這鈞天儀當初取了她體內的陰陽五行之力,如今結嬰成功,那原本屬于她的五行陰陽之力竟然又可以再次掌控了。她能将這鈞天儀揮之即來并且化作可掌控的姿态,并非她真的可以掌握鈞天儀,而是通過控制鈞天儀之內原本屬于她的五行陰陽之力而成。

與谷璃同來的結丹修士哪裏知道這許多,谷璃這微微一笑,眉目之間的那種天地之威雖然猶存,卻多了一些讓人無法抵擋的親切。

百裏之外,修函在谷璃的笑容之下微微一怔,繼而猛然低下了頭。

白玉冠朝前微微傾斜,一身杏色道袍的修函伸手将下擺一拽一甩,已經往九鼎所在的方向單膝跪地,往谷璃傾身道:“恭喜無鞘長老晉階元嬰。”

修函這一動,也讓衆人終于回過神來。

修函這一跪,卻讓谷璃微微怔了一怔,眼見着衆人也都要跪下行禮,谷璃忙往衆人所在跨步而來,同時周身靈氣湧動,将衆人的動作攔了下來,同時将已經單膝跪地的修函扶了起來。

結嬰之後,谷璃對于元嬰修士與結丹修士之間的雲泥之差,也了解的更加清楚了。方才她不過輕輕兩步,竟然就跨過了百裏之遙,已經立在了修函的面前。而此前覺得與自己沒有太多差別的這些結丹修士,忽然之間便覺得他們無比的羸弱。

當年晉階結丹中期,她對張中陵等人依然稱作師兄,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而如今讓她将這些結丹修士再喚作師弟,她卻覺得開不了口了。

對于修函,雖然她一直知道額外關注修函,并非因為所謂男女之情,卻到底是覺得修函有些不同的。而此時即便與修函對面而立,修函也一如既往的保留着他的如玉風華,如今看在谷璃眼中,卻再沒了當初的那種特別,俨然芸芸衆生矣。

第 217 章 被迫結嬰

無鞘劍靈繞着那靈明之火柱盤旋不過數圈,谷璃便發現情況不妙,靈明之火的灼熱感從內丹蔓延到了全身。此時谷璃才算是嘗到了靈明之火最與衆不同的地方。

哪怕只是感受到從無鞘劍靈之上傳來的靈明之火的熱意,谷璃體內就有一種沸騰起來的感覺,便只是這熱意,就有種她自己也正在被靈明之火祭煉一般難受。而無鞘劍靈在圍繞着靈明火柱盤旋過數次之後,黑白色的龍身愈顯暴躁。

這種暴躁讓遠在百裏之外的衆人也看的一清二楚,宋瓷看着那頗為猙獰的劍靈,對身邊的劍閣古城修士問道:“師兄,谷師姐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

一身劍君服的結丹中期男修眉頭微蹙,對宋瓷道:“以劍靈的情形來看,只怕谷師姐又出現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如今西陵皇城之內受劫雲所壓,我等根本沒法靠近,這可如何是好?”

劍閣古城衆修士能看出谷璃的情形不妙,其餘諸派與劍閣古城之間,數千年來一直有來往,對于劍閣古城的功法說不上多清楚,對于情勢的判斷還是不會有誤的。

宋瓷這廂聽了回答,早已心急如焚,偏偏她修為更低,完全幫不上忙。正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妙音宮修士所在之地,忽然有一道清越的筝聲猛然響起。筝聲清越明淨,一串音色從衆人耳中流過,衆人焦躁的情緒便為之一緩。

“啊!”宋瓷聞得筝聲,心中卻是一喜。

諸派所長不同,妙音宮修士雖然于鬥法一道并不太擅長。對于谷璃目前的這種情況卻完全幫得上忙。如今衆人所在四野之內的魔氣已被雷雲之劫清除,衆人與谷璃所隔不過百裏。有真元為引,這頗為清心靜氣的筝聲就完全可以傳入西陵皇城之內了。

而一道筝聲響過之後。妙音宮的衆修士顯然也被提醒了。随之而來的,便是數種樂器的聲音從妙音宮修士所在之地傳出。雖是衆人合奏,聲音卻不顯雜亂,衆人所奏之音也不完全相同,高低相錯之間,卻将那筝聲襯托的更加清晰。而在妙音宮中修士的合力之下,一道令人頗為舒适的真元,随着這筝聲往西陵皇城之內飄去。

位于西陵皇城之內的谷璃,情況比衆人預測的還要麻煩。靈明之火的熱意在她體內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後。她的丹心之內猛然竄起了一道藍白色雷光一般的火線,這道火線竄起之後,靈明之火的焦灼之意便明明白白的波及到了她的神念。

雖然身體的痛楚會傳遞至神念之內,修習淬神訣的谷璃卻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神念的痛楚和軀體的痛楚是不一樣的。

那無鞘劍靈本就是她的丹心孕育而出,說到底與谷璃本身便是一體的。谷璃的神念被燒灼之時,谷璃轉眼去看,那無鞘劍靈的黑白色龍身之上,也攢齊了藍白色的雷光。之前滿含威脅之意的一雙龍眸內。也透出了真實的懼意。

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的谷璃,一時失措,神魂之內立刻竄起一陣疼痛,谷璃收回神念一探。三魂七魄之上竟然一下子縮小了一圈。谷璃慌忙收斂心神,雖然不能阻止靈明之火吞噬她的神魂,卻因為神念更加凝實。很有效地阻止了靈明之火的趨勢。

凝實神念可以避免被靈明之火吞噬!

千鈞一發之際,谷淋清醒的意識到這個問題。也根本無暇顧及相盤那清冷的聲音說了什麽。便快速的将神念以凝魂之法往更凝徹的情狀運轉。這種強制壓縮神念的方法,稍有不慎便會令神魂受損。但是比起被靈明之火吞噬來講。只要能将神念幸存下來,就算受損也無所顧忌了。

三魂七魄被谷璃壓縮到一定程度之後,靈活之火果然不再傷及她的魂魄,但是三魂七魄之間卻因為過分的運轉功法,互相之間産生了強大的引力,三魂七魄竟然一點點的靠攏,在谷璃的精力全部都用來運轉功法的情況下,無法阻止的看着三魂七魄從她體內原本的位置一點點偏移,往她的下丹田處聚攏。

最終三魂七魄所成的十個小人,繞着以白色為芒的人魂繞圈,大有融合之勢。

谷璃一觀之下,腦中猛然明白了目前是一種怎樣的狀況。三魂七魄一旦融合,便會結成元嬰。此前她的淬神訣已經修到結丹大圓滿之境,因為顧忌到她到底是劍閣古城的弟子,而劍閣古城的功法不過修到結丹後期,所以從未考慮過結嬰之事,沒想到卻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面對即将結嬰的情況。

若以淬神訣結嬰,她劍閣古城的功法卻只是結丹中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被人看出端倪。谷璃下意識的便分出一份神識查看自己體內經脈,這一探之下卻是大吃一驚。她全神貫注的抵擋靈明之火對于神念的吞噬之時,血肉之軀因為無法承受靈明之火的熱意,竟然自行化作了魑魅之體,魑魅之體不愧是能承受上古伏羲血脈巨大力量的身體。她的神念受靈明之火淬煉之時,她魑魅之體也被靈明之火淬煉的發生了變化。

百淵府修士化作魑魅之息時,大多數時候是一種黑色的霧息,想要隐藏身形則需要另外運轉一種隐遁法訣。此時她的魑魅之體卻化作了完全的透明之物,若非她自己神念所及,她也不會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身體被淬煉過後,谷璃也頓時明白了那種黑色霧息,實際上并非魑魅之體本身所有,而是屬于魑魅之體內的一種雜質。而她體內的血液則只剩下了她心脈之中被淬煉為精血的那一部分。身體內那種灼熱之感雖然依然存在,卻已經沒了灼痛感,反而讓她覺得靈明之火非常溫暖。而此前一直嚣張無比的劍靈,在她體內的三魂七魄終于慢慢融為一體時,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結嬰之勢将成,谷璃也無法讓自己不結嬰。而劍靈馴服的那一刻,她感覺到自己劍閣古城的功法悄然晉升到了結丹大圓滿。谷璃不禁一陣欣喜,無鞘靈劍被靈明之火已經祭煉的只剩下劍葉,既然魑魅之體能經得住靈明之火,那劍葉便可以不用拿來護持她了。

谷璃剛想将周身劍葉也撥回無鞘身上接受靈明之火的淬煉,卻後知後覺的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一片片劍葉已經化做了滿含元芒的靈劍,将她的魑魅之體拱衛在劍林之中。

谷璃稍微無語了一下,便默然的接受了這等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狀況。靈劍已經完全被祭煉到了能結嬰的标準,就連無鞘劍靈現在都無心搗亂了,這個時候她不結嬰,也太對不起老天給她的機遇了。

西陵皇城之外,宋瓷看着沿着靈明火柱沒入城中的巨龍劍靈,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在胸前交握成拳的雙手也放松開來垂在了身體兩側。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時,西陵皇城之內的卻是異變又起。

已經穩定的維持了快三個月的雷劫之雲忽然翻滾起來,原本除開西陵皇城上空的那片劫雲,西陵城外之地可以稱得上萬裏無雲。這時,那道雷光附近,從雲層內猛然生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深深往劫雲內凹進去的漩渦,似乎據有牽動整個天空的力量。剛剛還晴朗明澈的天空,忽然從四面八方聚集了無數大大小小的烏雲。這些烏雲很快便飄到了宋瓷等人所在的城外,往西陵皇城之上的那個漩渦而去。一時間,以西陵皇城為中心,中原之地再次被雷雲遮天蔽日。

這般情形太過詭異,就連妙音宮的衆修士都前後不一的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彈奏。

“這是怎麽回事?”宋瓷剛剛放下來的心迅速懸起。沒有人可以回答宋瓷的這個問題。

下一瞬,從西陵皇城之內猛然往四周鋪開一道極強的威壓。

“有人結嬰!?”西陵城外的九百結丹修士震驚的同時,卻也有疑惑大大的浮上心頭。此時的城中除了谷璃之外,再無旁人,而谷璃此前僅僅是結丹後期,只是三個月的時間,怎麽可能就忽然結嬰?

修函下意識的便往劍閣古城衆修士看去,除谷璃之外,此次劍閣古城所來修士,便以天玑閣執事農鋅為首。修函對農鋅道:“貴派的谷掌劍此前可是結丹後期?”

農鋅兀自震驚的同時,對修函道:“這世上又沒有隐藏修為的功法,谷師姐難道之前不是結丹後期麽?”

如今各派确實沒有隐藏修為的功法,谷璃淬神訣的結丹大圓滿之境不為人所察覺,不過是因為她平素時時刻刻傍身運轉的乃是劍閣古城功法,淬神訣大部分時候是凝而不動的,如此一來,衆人所感覺到的便也之是結丹後期的修為。

而此前谷璃為了抵抗雷劫威壓,運轉了淬神訣之後,劍閣古城的衆修士中便也從她身上隐隐感覺到結丹大圓滿的修為。而這個隐隐,是因為兩套功法同時運轉産生了混淆所致。

農鋅話音落後,便有一名劍閣古城的修士往農鋅傳音入密,将彼時在谷璃身邊時所感覺到的情況相告。

農鋅神色微詫之情狀,被修函看個正着。修函也并不再問,只是沖着農鋅挑了挑眉。

第 216 章 再戰無鞘

谷璃訝道:“這便是靈明之火?”

谷璃如今的見識,早已随着修為增長。,嚕口中的靈明之火,谷璃也略有所知。靈明之火本只是存在于傳說中的東西,名為火卻并非是火。人的修行需要各種機緣,世間之物也是需要機緣才能成為靈物的,靈明之火便屬于這種機緣。

據傳劍閣古城先祖廣成子的配劍,如今已經化作鎖妖劍閣的靈劍,當年便是經歷了靈明之火的鍛造,才會具有降妖伏魔的大神通。然靈明之火的成因,卻并無定論,也無規律可循。

嚕在谷璃腦中歡喜的道:“不錯,此雷光觸及無鞘,不損靈材卻可去蕪存精,令無鞘劍更顯靈氣盎然,而在此雷光包裹之下的九鼎,如今也有了明顯的不同,此物不是靈明之火又是什麽?”

不等谷璃質疑,嚕便繼續說道:“得遇靈明之火,倒是無鞘的大機緣了,不過,小璃你如今奇穴空虛,貿然拿靈明之火祭劍,卻也稍有不妥。”若在以往,嚕是斷然說不出這般權衡局勢的話。谷璃晉階結丹後期之時,嚕也經歷了一次成長,谷璃推測,大約随着血脈傳承的覺醒,嚕的智慧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谷璃此時一身真元俱在無鞘之上,劍修除開靈劍之外大多身無長物,谷璃也不例外。加之一身修為面對這靈明之火實在不夠看,又移動不得,谷璃除了将無鞘擋在身前之外實在別無他法。

谷璃不禁苦笑道:“我如今即便是不祭劍,又有什麽好辦法可以躲過此劫?”

“呃……這個嘛,嚕~”嚕留下一聲叫喚。毫不負責的遁了。

對于耍賴的嚕,谷璃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而手中的無鞘劍恰好又擋下了一抹靈明之火。若此時将無鞘靈劍移開,谷璃确信以自己的肉身是抵擋不住靈明之火一擊的。若就此以靈明之火祭劍。谷璃深知無鞘靈劍必定會死灰複燃想要與她一争高下。

但至少與無鞘她還能賭一把,與靈明之火卻不用去賭,兩害取其輕,所以谷璃并未将無鞘靈劍撤下,而是開始運轉淬神訣,以防止無鞘靈劍的再次反撲。

谷璃不認為她的無鞘靈劍能比得上九鼎堅實,在谷璃看來,無鞘能承受靈明之火已屬不易,無鞘之中的雜質想要祛除也是極為簡單快速的。然而實際上。無鞘靈劍中的雜質并不如谷璃想象中那麽容易被煉化。

九鼎依然被靈明之火包裹其間,九鼎之上的流紋已經開始有內斂之意,谷璃猜測,待霞光完全融入九鼎之日,便是九鼎被祭煉為九州鼎之時。随着九鼎越來越有九州鼎的氣勢,被九鼎濺開的靈明之火也越來越多,到得如今,擋在她身前的無鞘靈劍之上的靈明之火已經連成一片。

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則是無鞘居然能在如此恐怖的靈明之火下堅持這麽久。随着靈明之火在無鞘之上的持續祭煉。谷璃對于無鞘之內的情況也更加了解,被靈明之火将雜質煉化過的部分,較之當年的五色玉臺更為通透,谷璃的真元在無鞘劍身內感覺不到絲毫的滞澀。

而沒有被祭煉到的部分。卻也讓谷璃頗為費解。

靈明之火這般傳說之物,想要将無鞘靈劍內的雜質祛除,竟然也進展的十分艱難。似乎那些雜質與谷璃無鞘靈劍內的材質早已不分你我。以谷璃如今結丹修士的閱歷,自然清楚她當年所選靈材絕對沒有這份能耐。唯一能造成這種情況的,便只剩下那來自五色玉臺內的混沌之泥。

“混沌之泥能調和一切不可容之物。那麽是否那些雜質也被混沌之泥就這樣調和了?”谷璃腦中竄出這樣一個念頭之後,不禁微微一汗:“看來即便是上古之物,用起來也是有利有弊。若非遇到靈明之火,這無鞘日後祭煉起來絕不是容易之事。”

而靈明之火也确實不是凡物,在谷璃祭煉無鞘的同時,她用來控制無鞘的神念和真元也在同時受到了靈明之火的祭煉。谷璃維持無鞘和體內的真元運轉之時,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從無鞘之中回歸經脈的真元,發生了一種本質的變化,較谷璃體內的真元多了圓潤之感。

真元本就有調理隐傷的功效,谷璃此時在頂住雷劫威壓的同時還要分神控制無鞘,自然無暇來調理這等隐傷,而被祭煉後的真元回歸經脈之時,備受雷劫威壓顯得隐隐作痛的經脈也稍有平複之意,竟然會主動平複谷璃體內的隐傷。想到一向擅自做主的無鞘,谷璃對這隐有靈性的真元卻高興不起來,若有一日她體內的真元也不受控制,她才真的是無處說理。

但無論如何,九鼎之上的雷劫還在繼續,雖然不再變強,卻也未曾減弱。此後,谷璃唯一能感覺到的,便是日升月落。日升之時天地通明,夜晚來臨之時則滿天星幕。

西陵城的百裏之外,各派修士雖然隔了百裏之地,但沒了陣法護持,比起在西陵皇城之內,這般遠觀西陵皇城之中那上帝蒼穹下貫城池的雷光,眼中也是閃爍不定的情緒。各派修士遠離西陵城之後,初時還能感覺到劫雲的增強,如今感覺到劫雲終于穩定,持續了兩月之久,卻依然沒有減弱之勢。衆人卻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九鼎雖然未成,這雷雲之劫卻讓西陵一地的魔氣有退避之向。

如今的衆人,周身雖然不像魔氣入世之前那邊靈氣彌漫,卻能感覺到空中魔氣的退去。對于這些從昆侖境內出來後便時刻防範着魔氣入體的修士們,只覺得渾身一輕。

這日,對于退避百裏的各派修士來講,并無什麽特殊。遠在朝宗山的洛飛揚卻忽然眼皮一跳,當初發傳送符時曾感覺到的那股涼意,毫無征兆的竄上了洛飛揚的脊背。

與此同時,西陵皇城之內,一頭與九州鼎之上九龍形貌相若的巨龍,猛然竄上了西陵皇城的上空。這頭巨龍發出撼動神念的龍吟之聲,竟然圍繞着那道劫雲雷柱盤旋不止。

原本盤坐在地上的各派修士均在聽到這龍吟之聲時睜開了雙眼,劍閣古城的修士更有數人從地上站起了身。

看着天空之中那頭黑脊白腹的巨龍,宋瓷猛然色變:“這是谷師姐的劍靈。”谷璃當年結丹中期之時,宋瓷雖只是築基修士,身為宋都族中的後輩子弟,恰有緣見過谷璃在朝宗山頂晉階一幕。

“谷師姐的劍靈竟然強大至此?”人群中另有一名男修看着那巨龍,喃喃道:“我的句芒劍靈,如今不過堪堪與靈劍相若。”

隔着百裏之地,對這些修士的視線并無妨害,修函此時也看着那頭巨龍。

修函初見谷璃之時,雖然谷璃修為不顯,那般情狀到底給修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昆侖邊境之事,修函雖然親見,卻也深知那般情況之下,千人得救并非谷璃一人之功。而谷璃能夠在受了元嬰期妖魔一擊之後不死,顯然是因為她身為魍魉血脈的緣故。

在谷璃得遇鈞天儀之後,各派風傳谷璃身負天命之事,修函身為蓬萊仙居的結丹期執事,很清楚這其中有許多元嬰長老們的手筆,對于谷璃,修函雖然震驚于她的晉階之快,卻一直并不以為然。直到今日得見谷璃的劍靈,才發現之前他确實小看了谷璃。

劍閣古城修士的劍靈,神通各異,然而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劍靈的氣勢的強弱與劍修的修為直接挂鈎。

隔了百裏之地,修函當然感受不到無鞘劍靈氣勢如何,但是能抵擋住他們這些修士都不能抵擋的劫雲,甚至這劍靈還敢繞着那零柱盤旋,便可以想見這劍靈氣勢幾何了。

想到這裏,修函也不禁微微蹙眉,劍靈強大至此,谷璃的修為若只是結丹後期,未免不相若。倘若不相若,谷璃能得心應手的駕馭如此強大的劍靈麽?

修函所擔憂的事情,其實正在發生。确切的說,并不僅僅是無法得心應手,而是已經無法駕馭,無鞘又失控了。

無鞘靈劍的劍身為谷璃擋去靈明之火,受靈明之火淬煉,終于全身通透的那一瞬,蟄伏已久的無鞘劍靈便想撤下覆蓋在谷璃身上的龍鱗劍葉,讓劍葉也淬煉一番。谷璃雖有無鞘擋在身前,也并非全無靈明之火落在劍葉之上。九鼎之上的靈明之火還在不停四濺,谷璃怎麽會讓無鞘将這劍葉從她身上撤除。

谷璃本以為如今真元運轉正常,無鞘應該無計可施才對。豈料無鞘受靈明之火淬體,靈識更加明澈,竟然産生了神念之威,谷璃運轉淬神訣,方可将無鞘的施為堪堪鎮壓。

無鞘劍靈将劍葉無法調動頓時大為焦躁,偏偏谷璃身為它的劍主,一般情況下它又無法對谷璃行傷害之事,竟然一怒之下竄到了靈明之火的柱旁。谷璃原本還不明白這劍靈究竟要做什麽,無鞘劍靈靠近靈明之火後,谷璃立刻感覺到丹心之內竄起一片無法忽略的燒灼痛感。劍心位于丹心之內,與丹心實為一體。這劍靈無法從谷璃手中取得自主之權,竟然大有甘願**之意。

谷璃一面詫異,一面往那劍靈看去。果然那劍靈之龍,忍着燒灼之痛,雙眼卻透出明顯的威脅意味。谷璃晉階結丹後期,與這劍靈經歷了十年磐戰,那種骨子裏的倔強其實劍靈早該有所領悟才對,谷璃豈是甘願屈服之人。

第 215 章 靈明之火

五名單靈力修士是否為九鼎所護持,衆人皆不可知,卻都知道九鼎以這種威勢發展下去,九天之上的劫雲必然會再度升級,屆時就不是他們這些結丹修士可以抵擋的天威了。

結丹初期修士往西陵皇城邊界移出不過三日,結丹中期修士在帝王臺之下也已經感覺壓力頗為巨大。已經位于西陵皇城內城外圍的衆結丹初期修士也已經顯出了不逮之狀。

九派修士一番商議過後,衆結丹修士決定從西陵皇城之內往外撤離百裏之地。唯有谷璃身負鈞天儀,卻不能輕言離去。

宋瓷臨走之時,頗為擔憂的頂着九鼎的巨大威壓湊到谷璃跟前:“谷師姐,萬事且先自己保重,否則……”谷璃見她停頓,也不待她将話說完,将宋瓷抓過來的手背輕拍了兩下,目送宋瓷與劍閣古城的其他修士一同離開了西陵皇城。

此次九派的各百名修士,領隊中只有修函與谷璃還算有些交往,宋瓷離去之後,一襲杏色道袍的修函走過來。結丹中期的修函,依然頭戴白玉冠,周身靈氣被九鼎的威壓牽制的有些不穩,但修函四平八穩的步子,卻完全看不出修函的勉強。

谷璃原以為他有話要說,修函卻只是定定看了谷璃一眼,伸出手從背後取下他的那柄拂塵,真元從修函體內往拂塵之上激蕩而出,卻控制的頗為精準,此時的拂塵在修函手中,便如君小醉操縱朱筆一般靈活自如。

雪白的拂塵在修函的控制之下,往谷璃周身劃下了一道頗為繁複的陣法。

修函也不多說。那道陣法在谷璃身前首尾相連之後,修函便取出了一塊巴掌大的陣盤。以真元激活之後,拍在了陣法微微帶出的那一筆陣樞之上。這塊陣盤之上法紋繁複。顯然不是谷璃等人從執事堂內購置的那種陣盤可以比拟。

一道直徑三丈餘的清光亮起,谷璃四周甚至沒有感覺到靈力的波動,便被一道透明的小陣護持在了中間。

一道防護陣法布置完畢,修函并未停手。手中拂塵又是微微一甩,一道比這陣法要大上一圈的陣法,在谷璃周身再度合攏,又一塊陣盤被拍在了陣法之上,谷璃身周便有了兩層防護陣。

修函的動作依然沒有停止,直到第十道陣法之後。修函從乾坤袖中摸出來的陣盤已經變成了尚未祭煉的空白陣盤,修函才微微一怔,将那塊空白的陣盤塞回了乾坤袖中。

九層陣法所布,期間必有間隔,此時陣中的谷璃與修函隔了也有百來丈之遠。谷璃所面對的方向,那是帝王臺上九鼎所在的位置,修函布下陣法,将陣盤放在谷璃身前,本身便是将陣法最強的防護放在了谷璃身前。

将陣盤塞回了乾坤袖中之後。修函的護身靈氣只剩下了極為淡薄的一層,仿佛吹彈可破。修函顯然也知道以他的情況在此地支撐不了太久,将右手中的拂塵往左臂上一甩,往谷璃微微一躬。便禦起祥雲往中結丹修士所在的百裏之外遁去。

修函的這一鞠躬,卻讓谷璃想起當年進入古皇陵之時,蓬萊仙居開啓傳送陣法的數位修士。對即将進入古皇陵裂隙內修士的那一禮。那一禮之後,許多修士都沒能再回來。今日。修函這一禮之後,谷璃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平安無事。

修函布下的這數道陣法。雖是倉促而成,但成陣所用陣盤卻顯然毫無藏私,乃是修函盡心力而成。陣主雖不在此地,但九道陣法似乎相輔相成,并未因為修函的離去而有半分減弱。

有了九道陣法護持,九天之上針對九鼎的雷劫威壓頓時去了大半,谷璃甚至不用運轉淬神訣也并無不适。谷璃壓力減輕,便又有了閑暇以神念查看九鼎的情形。衆人剛剛離去,高臺之上的九鼎便又生了變化。原本被灼得赤紅的九鼎,竟然慢慢變作了雷劫那般的藍白之色,九鼎之下的五名單靈力結丹靈修此時竟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一發現在谷璃心中一沉,那五名靈修在這等情況之下,絕對沒有辦法有餘力去施展隐遁之法,那麽失去蹤影的五個人大概只有一個結局。

一想到這種可能,谷璃心中不禁有一股涼意湧上心頭。之前穩坐陣法之中別無他想的谷璃,也不禁湧起了溜之大吉的沖動。

然而這想法只是一起,鈞天儀之上忽然傳來一陣強烈的靈氣波動,谷璃驚駭之下,發現鈞天儀之上傳來的一股靈壓,雖不如九天雷劫那般威勢巨大,卻将她周身的靈力禁锢了起來。這種情況頗為詭異,但周身靈力一旦禁锢,就算真元在她體內運轉自如,卻依然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鈞天儀不讓她跑?

本來她想跑也只是知道五名靈修失去蹤影,做最壞打算的下意識想法,僅是想想而已。跑不跑卻還是另說。這鈞天儀倒是幹脆,直接将她給定在了原地。

等等,谷璃心中一念飛快閃過,這……這豈不是代表,鈞天儀可以得知她心中所想。而且不僅知道,還能做出相應的反應?

此時這轉念之間,那已經化作藍白之色的九鼎,神念增長的愈發快速,谷璃甚至有一種自己面對的是一名元嬰修士的錯覺。而這種錯覺尚未從谷璃腦中消退,九天之上的雷劫再度增強。

最初雷雲所聚的雷電不過一腕粗細,現如今的雷電已将那直徑兩丈的九鼎堪堪攏住,這下,就連那白色的水霧都被雷電給隔絕在外,帝王臺早在之前,便連飛灰都未留下的失去了蹤影。這般威勢的雷劫一落,帝王臺之上的九鼎也更清晰的從雷光中顯現了出來。

藍白色的雷電從九天之上直擊地底,那九鼎卻是毫不屈服。已經被淬煉為藍白之色的九鼎,圓潤的鼎身之上流紋運轉,散發出驚魂奪魄般耀目的七彩霞光,這霞光所過之處,西陵皇城之內的濁氣便一掃而空。

若非谷璃一直守在帝王臺之下,谷璃也不敢相信此物便是之前猶如一塊死鐵的九鼎。

谷璃耳中仿佛聽到“啵”的一聲,修函設在她最外圍的那層陣法,被從九鼎之上彈開的一道雷光輕輕一碰,陣盤便悄無聲息的破碎了。

谷璃立時大駭,修函好歹也是結丹中期修士,一名結丹中期修士布下的防護陣,就算再怎麽脆弱,想讓陣盤也破碎,也得元嬰修士的一擊。而這能擋住元嬰修士一擊的防護陣,遇到這只是如同兩指粗細的一道雷光,就如春雪般消弭于無形了。

谷璃不敢想象這雷光若是落到她身上,會是如何下場。只怕修函說彩金無事也只是穩固人心,否則何以在離去之時,将手中陣盤消耗一空?陣盤乃是蓬萊仙居修士的立身之本,谷璃并不認為,她和修函的關系值得修函傾盡相護。

有了這般想法,谷璃再不敢怠慢,将體內真元往無鞘靈劍之上貫入。谷璃有動作之時,又一道濺開的雷光落在了防護陣上。轟鳴的雷聲之中,谷璃眼見着第二塊陣盤裂為了四瓣。鈞天儀似乎清楚谷璃并不準備逃走,谷璃周身靈氣也立刻被鈞天儀收回了體內。

被貫入了真元的無鞘靈劍,一片片吃足了真元的龍鱗劍葉往谷璃的身上貼去。這次谷璃并未将龍鱗劍葉化作靈劍,而是讓這些比指蓋略大的龍鱗,以釣浮村祭壇之上的防護陣法排列,數十片連成一陣,數十陣再成一陣,貼着她周身劍君服,以真元相系,組成了一件甲衣。

當年在五色玉臺之內鑄劍之時,谷璃承受了莫大的壓力,才鑄就了如今堅實非常的無鞘靈劍,谷璃第一次無比慶幸她的靈劍是在那種情況之下鑄就。

雖然她不敢說無鞘劍就一定能比正在接受雷電淬煉的九鼎堅實,但無論如何比她的劍君服要牢固不知道多少倍。釣浮村祭壇的這套防護陣法,經過她多年的研究,也算是略有小成,這等複合而成的陣中陣,比起修函這無人主持的陣盤也要堅固許多。

谷璃的龍鱗甲衣剛剛完工,修函留在的九層防護陣法,已經在濺開的雷光中逐一消散。

第一道雷光往谷璃濺來時,谷璃下意識便禦使無鞘靈劍擋在了身前。讓谷璃意想不到的,卻是這道雷光落下之後,卻沒有在無鞘之上立即消散。藍白色的雷光在無鞘之上一陣噼啪作響,被谷璃以真元滋養多年的無鞘,竟然從劍身之上散出了薄薄一層青煙,這層青煙散去之後,無鞘劍的靈性并未受損,反而有種更加明晰的感覺。

這種情形谷璃并不陌生,這代表無鞘靈劍之內還有雜質,劍閣古城的修士以真元養劍,實際上便是以真元為“火“,一點一點的剔除靈劍之內的雜質,靈劍之內的雜質被排除,慢慢才會滋養出靈。

這雷光落在無鞘劍上,卻瞬間便将無鞘劍身最外一層的雜質清除了,無鞘靈劍的表面,浮出了一層類似于徐劍影的“靈扼”劍一般的元芒。當然,這元芒要微弱許多。

“這九鼎竟然引出了靈明之火!!”嚕的聲音又在關鍵時刻竄進了谷璃腦內。

第 214 章 矛與盾

白小凡四人倒下之後,立刻便有預防不測的修士将這幾人救下,天空中的雷電卻并未消失。

九鼎位于帝王臺之上,與大地相連。那道閃電一端落在九鼎之上,一端上至蒼穹,以閃電為引,九鼎就這樣與天地融為了一體。天空中的雲層不斷聚集,轟隆隆的雷聲也從未斷過,雷雲散發出來的壓力,讓谷璃感覺甚至已經超過了相盤當年結嬰之時,雷劫所帶來的威壓。承受着雷擊的九鼎,仿佛饕餮一般狂猛的吞噬着來自五行修士的五系靈力。

九鼎本身最初并沒有什麽存在感,至少在谷璃等人的神識中,是感受不到九鼎有什麽威壓存在的。随着時間的過去,九鼎內部卻仿佛誕生了一種神念。最初極為弱小,在谷璃的神念中,大約只相當于一名煉氣修士。随着時間的過去,天空之中落在的雷電越來越猛烈,九鼎的神念也迅猛的增強。

“谷師姐,若這九鼎是一個人,五名結丹修士以此法灌頂,九九八十一天過後,這人可以達到什麽修為?”谷璃身後不遠處,一名劍閣古城的結丹初期女修忽然傳音入密問道。

問話的女修名喚宋瓷,是天璇閣樓主宋都族中的後輩,性子較為活潑,成為結丹修士不過數十年,因為當年昆侖邊境之事,對谷璃頗為崇拜。此次從昆侖前往西陵,一路上她見谷璃為人平易,便對谷璃頗為親近,谷璃見她活潑可愛,也樂得回答她的諸多問題。

宋瓷此時所問。谷璃心中其實也正在如此設想,但人到底與九鼎不同。遂應道:“修為并非僅僅是以靈力論。人類修士納靈氣入體,在将五行靈力淬煉為真元的同時。也淬煉了經脈,就算能将這麽多的靈力納入體內,短時間內也是無法淬煉為真元的,經脈更是承受不住。”

宋瓷聞言,将剛剛忽略的這點也想了起來,點頭應道:“那倒也是。”

親身經歷過相盤結嬰雷劫的谷璃,頓了頓之後又道:“不過,若一名修士體內能容納這名多靈氣,大概修為至少也相當于元嬰中期了。而且。只怕是元嬰中期的修士,也不能承受如此猛烈的雷劫。”

此時的九鼎,因為雷擊的持續攻擊,青銅色的九鼎已經泛出了仿佛赤鐵一般的通紅之色,以九鼎為中心的帝王臺之上,狂風之勢也愈發猛烈,就連天空中的雨水也變成了瓢潑大雨。但這等大雨尚未落在九鼎之上,就化作了水汽往四周蒸發。雨落的猛,水汽也散發的格外迅速。

狂風暴雨之中。谷璃等人雖有靈力護體,卻已經看不清帝王臺之上的情形。只見到帝王臺上一片白茫茫的水霧随風搖擺,偶爾可見神念愈發凝實的九鼎,和已經看不清身影的五名單系靈力結丹修士。

這情形。讓谷璃深切的覺得,大約将九鼎祭煉為九州鼎,本身便相當于是靈器的一次晉階。所以這九天之上,劫雲聚集之勢半點也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随着九鼎的神念愈發凝實,而越聚越多。大有将九鼎不轟散不停手的架勢。

宋瓷頗為擔憂的看着帝王臺上仿佛燃燒起來一般的九鼎,對谷璃道:“谷師姐,這麽下去,九鼎會不會承受不住?”

因為鈞天儀的關系,洛飛揚利用掌門之便,将劍閣古城當年打造九鼎的玉簡,拓印了一份給谷璃。此次谷璃從昆侖境前來西陵的路上,也将這些資料全部都看了一遍。

九鼎雖然號稱是兵書亭與劍閣古城所鑄,但實際上除了白水觀之外,另有天玑樓與射月山莊也參與了此次鑄鼎。

兵書亭擅制甲,技藝最好的修士所打造的甲衣,一片薄如蠶翼的甲片,在真元的支撐下,號稱可以抵擋住修真界最強力的同階戰騎流修士長槍的一擊。

妙音宮所制的軟甲從舒适性上來講要遠遠勝過甲衣,但防禦度遠遠無法與之相比。兵書亭戰騎流修士所用的長槍,槍頭也往往使用這種技藝來鍛造。曾有妙音宮的修士問兵書亭的修士:“以子之矛,陷子之甲,何如?”被問之人答不上來,最終只是哂然一笑作罷。

但兵書亭以此法鍛造的槍頭,只是延展性足夠,從鋒銳性上來講,還是劍閣古城的鑄劍之法更勝一籌。

無論是劍閣古城還是兵書亭,平素所用材料大部分為礦物。九鼎所用材料包括九大類,共有八百九十一種。遠遠超過了劍閣古城與兵書亭兩派,門下修士所用材料的總和,這材料的選擇就與天玑樓和射月山莊分不開了。

尤其是九鼎外面的道道花紋,初看起來均為青銅之色,實際上其中卻有細微的差別。此時九鼎已經化作赤紅,若九派修士此時有人能穿透白霧看到九鼎,就會發現一片赤紅的九鼎之上,近看去有無數道彩色流紋仿佛活了一般,流轉在九鼎之上。谷璃等人所感覺到的神念,也是由這些流紋所散發出來的。

這些流紋乃是白水觀修士參照《河圖洛書》,依據史料記載複原九州鼎所得上古法紋,是九鼎的核心。

鍛造之法集幾派之大成,九鼎之上的法紋又來自上古。就連容華為相盤所制的傀儡之軀,都能承受住九天雷劫。雖然這雷劫要強力了許多,這集數派之大成鑄造的九鼎,斷然不可能如此輕易就化為烏有。

谷璃道:“九鼎此時凝而不散,神念也愈發強大,以此情形來看,祭煉九鼎的情況非常順利,不會出現你所說的情況。”

谷璃的淬神訣早已修煉到了結丹大圓滿頂峰,只需要一個契機便可令谷璃踏入元嬰之境。此時空中劫雲陰陽兩分,引發的震蕩愈發明顯,卻并不影響谷璃的神念查探帝王臺上九鼎的情形。

宋瓷雖是結丹初期劍修,神念強弱卻遠比不了谷璃,聽谷璃說得如此肯定,她只覺得谷師姐果然不同凡響,對于谷璃所說的話卻是深信不疑。

九鼎的實際情況,也确實如谷璃所說一般,進展的非常順利。

上古鍛造九鼎所用的諸多材料,如今的大荒之上已經遍尋不到。當年諸派鑄造九鼎之時,只是将數種能加強法紋的材料,在鍛造的過程中,镌刻在了九鼎之上,但這些法紋卻僅僅只是紋而已,并沒有與九鼎融為一體。

天玑樓修士制作傀儡,以及射月山莊修士制作靈弓,法紋并非如劍閣古城的靈劍一般是自動生成,而是在傀儡、靈弓未造成之前便以材料镌刻上去的,其法與白水觀描繪符咒所用辦法相近。

因為諸多材料已遍尋不到,無奈之下白水觀便請來了天玑樓和射月山莊修士,希望以其他有相同功用的材料代替原本的材料,替代材料雖然找到了,但與原本材料的效果卻是天差地別。

若是能以原本的材料來制造九鼎,就算不知道祭鼎之法,所成九鼎的用途,也不會只能用來預測大荒之地的氣運。

而這些材料在如今祭鼎的過程中,終于發揮出了該有的效用。吸收了五行靈力的九鼎,經歷了雷電的淬煉,本只是一件修真靈器的九鼎,擁有了自己的神念,并且其神念之強大,已經慢慢讓擁有結丹大圓滿之境神念的谷璃感覺到了壓力。

谷璃現在完全不懷疑,這九鼎會擁有上動九天下轄十地之能。

因為九鼎的神念增長并未停止,随着雷劫的持續增強,陰陽之力動蕩愈發強烈,谷璃已經必須運轉淬神訣才能保證自己不被波及。西陵皇城之內,擊在九鼎之上的雷劫之威也終于波及到了皇城之內的結丹修士身上,就算有陣法相護,衆人也不得不運轉功法,才能避免被這雷劫威壓所懾。

運轉起淬神訣之後,谷璃周身威壓從結丹後期,隐隐顯出了結丹大圓滿的氣勢。隔得近的幾名劍閣古城修士感覺尤為明顯,其中宋瓷忍不住睜眼往谷璃瞥去,這一分神,宋瓷體內真元便是一滞。

谷璃感覺到宋瓷異狀,一股神念往宋瓷攏去,同時對身後諸人道:“結丹初期修士往遠離帝王臺的方向移動。”

雖然這點距離不能起什麽決定性的作用,但能夠離此時的九鼎略遠一些,也會稍微好受一點。

谷璃一聲令下,身後離得近的許多結丹初期劍修便往西陵皇城外圍而去。感覺到宋瓷并無動靜,谷璃道:“宋瓷,你也去。”

宋瓷撅了撅嘴,糯着聲音問道:“谷師姐,我結丹也有十多年了,隔這麽遠還受不了,那幾位師弟師妹就在九鼎之下,會不會有事啊?”

谷璃此時卻已經感覺不到那無名單靈力結丹修士的神念,帝王臺上,只有迅速強大起來的九鼎,越來越有傳說中九州鼎的氣勢。谷璃略一猶豫之後,往蓬萊仙居那廂的領隊修士修函問道:“修函師弟,帝王臺上如今一片混亂,貴派的彩金師妹可還安好?”

隔了片刻,修函尚算平和的聲音回道:“彩金師妹的本命牌尚在。”

谷璃與修函相識也算多年,對修函雖談不上了解,卻從修函的聲音中,可以猜測出榮彩的情況大概也算不上多好。不過以帝王臺上如今的情況來看,只要本命牌尚在,那至少人還活着。

也許這五人對九鼎而言至關重要,所以在承受着雷劫的此時,如今已經強大起來的九鼎也能将這五人稍加護持,畢竟現在的九鼎,絕對比劍閣古城已經誕生了劍靈的元嬰修士靈劍要更具靈性。

第 213 章 祭鼎

西陵城內城北為坊市,城西為居所,城東設有學坊,而西陵皇城則位于西陵城南,九鼎所在的位置,便是西陵皇城之內,百官奉朝必須經過的帝王臺。

因為當年森羅在西陵皇城弑父入魔之故,西陵皇城內部基本将原來古皇陵的魔氣聚于城內,原本用來護衛西陵皇城的禁制,在太康帝遷都鳳凰城之後,便被蓬萊仙居将之用來禁锢魔氣的擴散。

而九鼎也不愧是集三派之大成打造的靈器,在比外界要濃郁數倍的西陵皇城之內,九鼎不僅沒有被魔氣侵蝕,反而在魔氣的包圍下,被打磨出了淡淡的金色靈芒,将周身的魔氣逼退一旁。

而在谷璃等人打開西陵皇城的禁制,進入皇城之時,九鼎之上的金芒更是閃耀了一下,似乎在為終于有人出現而歡喜。

除開那五名單系靈力修士之外,各派此來百名修士均為真元修士。為了保證這五名單系靈力修士進入魔氣所在之地,不會被魔氣侵蝕,谷璃的那一塊五彩玉碎片也貢獻了出來。當然,她那一塊也只夠一個人用的,另外四塊乃是元嬰修士手中所得。

西陵皇城之內魔氣濃郁至此,顯然是不适合直接祭煉九鼎的。

進入西陵皇城之後,蓬萊仙居的百名結丹修士,将西陵皇城勘測了一番,便以九鼎為中心,開始在皇城之內設下陣法,此法并不做他用,而是為了要封印皇城之內的魔氣,以便有更好的環境來幫助五行修士和白小凡幾人。日後祭煉九鼎所用。

淨化魔氣所要用到的最關鍵的東西,自然還是封魔石。這封魔石自然不是一塊兩塊,蓬萊仙居修士便是以大量的封魔石來直接布陣。而這些封魔石也是九派共同出資。

镌刻了小型陣法的金黃色封魔石,被蓬萊仙居的弟子以一定的規律鋪陳在西陵皇城之內,随着蓬萊仙居修士真元的發動,西陵皇城之內盤踞了幾十年的濃重魔氣,以極快的速度被封魔石吞噬。

久不見天日的西陵皇城,終于慢慢出現了略帶灰色的藍天,數十日後,當最後一縷魔氣也被封魔石封印後,西陵皇城之內雖然仍有濁氣留存。這些濁氣卻也影響不了衆結丹修士對靈力的使用。

結丹後期的谷璃,在此次同來的衆結丹初期以及中期的修士中,修為算是拔尖的。尤其在鈞天儀選擇了谷璃,以及谷璃近年來的所為,谷璃又在短期內晉階後期之後,谷璃的個人聲望在九派修士中,實際上已經有了一種很微妙的改變。在這個極度需要信念的時代,在元嬰修士的默許下,一些關于谷璃的傳言。在衆修士中慢慢的流傳開來。

此次從昆侖境一路行來,一是因為谷璃的修為最高,二是因為谷璃在劍閣古城中掌劍的身份,三來則是鈞天儀在谷璃身側。這一路上許多事情都是問過谷璃之後,衆人才一一執行。

皇城內魔氣已經被封印,被魔氣經年日久侵蝕的西陵皇城之內。還是彌漫着一股陰沉沉的味道。就連西陵皇宮那原本該是流光溢彩的彩色屋檐,也變成了斑駁的雜色。

谷鐐白小凡并肩踩過帝王臺下青苔遍布的石板。往帝王臺上而去。

方形的帝王臺分為三層,每一層有兩丈的落差。從四個方向都有臺階可供拾級而上。金色的九鼎便置于帝王臺的最上一層。

大鼎九足,高三丈,圓形。每一足乃是一雙龍爪,九龍環繞大鼎顯出追雲踏月之姿,龍口含珠,九龍龍首卻以憐憫神色看向一步步走上帝王臺的谷璃等人。

與谷璃一起踏上帝王臺的,除了白小凡之外,便是小七、飄飄和落葵,以及其餘五派新結丹的單系靈力修士。

待諸人都在帝王臺上站定之後,白小凡一雙重瞳從幾人面上一一拂過,最後看向谷璃。

谷璃道:“白師弟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既然大家都已經到了這裏,想來是已經不會心存猶豫了。”谷璃說這話的同時,也從飄飄臉上瞥過,雖然飄飄臉上沒有什麽赴死的從容,卻也看不出什麽異樣來,似乎經過這麽多年的緩沖,已經心無芥蒂。

至于谷璃自己,雖說她并不認為自己可以平安無事,卻也不覺得她的情況會比白小凡等人還要嚴重。當日與落葵那一番話,對于谷璃來講,并不只是對飄飄有效,對她也是同樣的意義。

谷璃心中這些計較,白小凡自然是不知道的。雖然多了讀心之術,白小凡卻因為生性太過單純,至今也依然如同之前一樣,潔淨如白紙。谷璃話音落後,白小凡便對其餘幾人道:“四象之力位于我們幾人身體之內,因為不知如何将四象之力激發,所以只能以我們的精血為引,将四象之力引發出來,則九鼎在五行之力的運作下,便會主動吸收四象之力。”

而五行四象必是以一定規律排定,白小凡将五位單系靈力修士以相生之道圍繞九鼎,各選一龍首相對的位置坐下,又指引小七和飄飄等人各自就位,随着白小凡一聲唱喏,五行單系靈力修士便将體內靈力,往五龍口中金珠內貫入靈力。

九鼎未被祭煉為九州鼎之前,是沒谷璃什麽事的。九百修士在西陵皇城之內,各自打坐入定,同時預防突發事件。

谷璃則在白小凡等九人開始祭煉九鼎之後,在帝王臺下盤腿而坐。

不知道諸派是故意還是無心而為,除開白小凡幾人之後,兵書亭的單系靈力結丹修士,着一身紅甲,貫入九鼎的靈力也是紅色的火屬性靈力;蓬萊仙居修士一身杏色道袍,貫入九鼎的靈力則是金色的金屬性靈力;白水觀修士一襲藍色道袍,貫入九鼎的靈力便是藍色的水屬性靈力;妙音宮的女修所屬為木靈力,一身彩紗也以綠色為主。只有天玑樓的男修士靈力為土屬性,一身紫袍不太相合。

祭煉九鼎顯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而五位結丹修士為了有充足的靈力能從他們手中融入九鼎,出發之時乾坤袋中就備下了數量吓人的靈石。

随着時日的流逝,五位單系靈力修士身邊,已經堆滿了被抽空了靈力的靈石。慢慢九鼎從被迫接受五行靈力,變得開始從五位修士身上吸去靈力。五人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九鼎之內似乎已經自成乾坤,有一種他們能夠感覺到的東西在運轉。

兩個月很快過去,到第九九八十一天之時,九龍口中的另外四枚金珠,忽然泛起了金光。

白小凡那雙重瞳在見到那金光的瞬間,好聽的男聲從他口中流瀉而出:“以精血為引,動四象之力。”

谷璃在聽到白小凡的聲音時,差點因為那頗有誘惑力的聲音,将自己的心頭精血也逼出來,幸而她并無四象之力,被後面一句話及時穩住了行動。

飄飄等人卻在白小凡話音落時,從口中吐出了一滴渾圓的血珠,若非人類修士并無元魂珠,谷璃甚至要以為這泛着真元白芒的血珠,便是他們幾人的元魂了。

這被真元包裹着往龍口內金珠飛去的精血,接觸到九鼎之後,飄飄等人立時渾身一震,體內有一種不受他們控制的力量,很快的從他們的體內流逝,而體內真元卻絲毫不曾受損。但是很快的,體內的這點歷練完全不滿足九鼎的需求。體內的力量被九鼎完全吸收之後,九鼎內傳來的吸引力并未停止。

下一瞬,西陵皇城之內,谷璃等人肉眼不可見,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氣場猛然一變。

白小凡等四人臉上出現了極為痛苦的神色,很快,飄飄和落葵兩女便受不住痛楚呻吟出聲。

包括谷璃在內,衆修士都從入定中清醒過來,神色間頗為戒備的打量着四周,但是除了那種玄妙的感覺之外,并無其他異樣。但那種玄妙的感覺,随着飄飄和落葵的呼痛聲逐漸變大,也慢慢多出了一份詭谲的氣氛。

微微的風在禁制之內拂動,很快微風就變作了狂風,西陵皇城上空這時忽然陰暗下來,衆人擡頭看去,頭頂之上烏雲聚集,随着雲層的變厚,兩塊碩大的烏雲猛然撞擊在一處。“轟隆”一聲,一道青白色的雷電打在了九鼎之上。

這一道雷擊顯然不是白小凡幾人此時能撐得住的,一道雷電劈下,天空中的濕意也在西陵皇城內迅速彌漫開來。

從高空墜落的雨滴,便成了白小凡等人無法承受之重,四象之力盡失,雖然真元并未受損,身體卻因為四象之力的剝離,受到了不可見的傷害。随着雨珠的落下,白小凡等四人也倒在了帝王臺之上,同時,從四人的七竅之內,流出了殷紅的血絲。

神奇的是,白小凡等人深受重創,單系靈力的五名修士卻毫發無損,唯一的不同,僅僅是加快了從五人體內吸收靈力的速度。

第 212 章 警兆

兵書亭所在大戈山駐地內,輕輕一聲“噼啪”在存放弟子本命牌的石殿內散開在石殿內蒲團上閉目養神的守護修士睜開眼,視線在石殿內巡回一圈之後,猛然睜大了眼,激動的站起身往那塊本命牌走去。

此時,谷璃的晉階正進行到關鍵的時刻。

無鞘劍靈的确頗有靈性,不過它的靈性似乎有點太超過了。在與谷璃的相處中,它秉持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良好品質,若是壓不過谷璃,就果斷屈就。但是一有機會,立刻便會想要奪回自主權。

晉階之時是體內真元達到臨界點,是最為紊亂的時候,無鞘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對于無鞘的動向,谷璃身為劍主自然不會不知道,但體內奇穴空虛,經脈內真元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無鞘身為劍心,這個時候忽然發難,谷璃也招架不住。無鞘劍心将谷璃體內真元都牽引着往無鞘靈劍而去,龍鱗劍葉吸收了充分的真元,均化為無鞘靈劍模樣,谷璃所在鬥室之內劍意大盛。

劍閣古城開陽樓附近的衆結丹修士,被空中忽然出現的滔天劍意驚到。

無鞘想要脫離谷璃的掌控,谷璃顯然不可能讓無鞘完成這件事情,真元被劍靈牽引着往無鞘上聚集,真要讓無鞘将所有真元聚于一身了,谷璃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想要阻止劍靈将真元完全聚集到靈劍上,最好的辦法便是将這些真元全部都用掉。

谷璃無法阻止真元往靈劍聚集,卻可以調動無鞘靈劍來使用這些真元。雖然最後的結果可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非常時刻。谷璃也無暇他想。

朝宗山的衆結丹修士被這漫天劍意驚到,紛紛從自己所在的宅院內往外看去。見到的便是谷璃的一柄無鞘靈劍,禦使着七十二式侍劍訣,将體內真元都化作純粹的劍氣,在開陽樓畔的天空中攪得天翻地覆。

谷璃将真元化作劍氣從無鞘中放出,卻也深知自己所在乃是朝宗山駐地之內,是以這劍氣不可能一下子就大量的放出,而是在七十二式侍劍訣的演練中,慢慢的消耗。

洛飛揚在劍閣草堂內也被谷璃的動靜吸引了出來,而後微微搖頭。轉回室內對五方道:“谷師姐啊,每次都能鬧出頗大動靜。”

五方笑而不語。

谷璃與無鞘的這場消耗戰持續了數月後,終于因為真元耗盡偃旗息鼓。但這并不代表谷璃就安全了。劍心本來是作為附屬于劍主之物,但這劍心太過桀骜,一心想要與她一争高下,就算沒了真元支撐,這劍心也大有以靈念之力掙脫的意思。

此時的谷璃才算是陷入了最為艱難的時刻,沒有了真元支撐,她與這劍心繼續耗下去。必然會損及身體,但倘若就此放棄,卻總覺得不僅僅是晉階失敗這麽簡單。

陷入兩難的谷璃以神念艱難的壓制着劍心,大約數十天之後。谷璃已經感覺力不從心,體內五髒六腑之內,慢慢燃起一種仿佛灼燒的痛苦感覺。

谷淋清楚。結丹修士不食人間煙火,并非身體沒有消耗。而是将從食物的消耗,直接代換為了靈氣或真元。此時體內沒了真元支撐,五髒六腑才會這般焦灼。

“辟谷丹總有的吧嚕~。”呆在靈獸袋內的嚕的聲音适時的傳進了谷璃腦中。

谷璃聞言一喜,随即又無語了,在神念中對嚕道:“這個乾坤袋是後來添置的,以前的東西在昆侖境外爆體那次都沒了。”

後來添置的乾坤袋是劍閣古城的執事弟子經手,彼時谷璃已經是結丹中期修士,所備下的便只是一些常用的符箓和劍閣古城補貼給谷璃的一堆靈石。辟谷丹這種築基弟子才用得到的東西,結丹修士本就用不着。誰也不會想到,結丹修士會讓自己體內的真元,匮乏到需要吃辟谷丹來支撐生息。

“怎麽辦?我現在幫不上忙嚕!”嚕的聲音也透出了一絲焦急。

分出一絲神念來與嚕說話,谷璃已是極為艱難,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到底能走多遠了。

谷璃到底沒準備退讓,此時,周身忽然有一股清涼之意順着毛孔鑽入了她的腑內,極為迅速的将谷璃髒腑之內的焦灼撫平,并在同時将谷璃微微受損的髒腑予以滋養。

嚕剛剛已經說過沒法幫忙,這肯定不是嚕的手筆,谷璃将神念往體外微微一探,發現原來這清涼之物乃是鈞天儀所出。只是這一助之後,鈞天儀便又安安靜靜的呆在了一旁。

谷璃體內真元即便稍有恢複,也會被無鞘立刻耗盡,而髒腑之內,則會有鈞天儀的幫助,不時滋養。

谷璃與無鞘之間,徹底陷入了持久戰。

久而久之,朝宗山駐地的衆修士,都已經習慣了開陽樓畔的天空中日複一日演練着七十二式侍劍訣的靈劍。甚至搖光樓的執事,幹脆将這把靈劍,當作了教習新入門弟子七十二式侍劍訣的教材。

被無鞘教導的第一批搖光樓弟子進入了開陽樓之後,九派修士對于單系靈力築基弟子結丹的研究,終于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真元修士體內五行相生相克,築基修士雖仍然服食五谷,體內真元卻自動具備了洗髓伐骨之效,就算食用五谷,身體也極為純粹,是以只需體內的真元聚集一定程度,便能集體內真元沖擊結丹。

而單系靈力的修士卻無法利用體內靈氣去污淨體,修煉到築基後期之時,體內污濁也累計到了一定程度,這種情況之下,不要說晉階築基大圓滿,一個不小心還有可能修為倒退。得知了原因,事情辦起來就簡單多了。

玉壺冢修士采集世間靈草,煉制出了能夠幫助單系靈力修士淨體排污的出雲丹。單系靈力的修士體內靈氣聚集到築基後期之後,服食出雲丹淨體排污,便可晉階到築基大圓滿。此時的單系靈力修士便被要求不得食用五谷,而以靈果和辟谷丹來代替。但盡管如此,單系靈力修士體內還是會存在少量的雜質,需要定期服食出雲丹來排除雜質。

因為單系靈力修士體內仍然會存在雜質,這些單系靈力築基的修士雖然如同真元修士一般,築基後便會多獲得一甲子的壽命,卻比真元修士多了歲月的痕跡,就算已經築基成功,也會慢慢的老去,只是比凡俗中人看起來要顯得緩慢許多。

谷璃的晉階耗時六年還在繼續,而各派之內,築基後期的單系靈力修士已經相繼晉階築基大圓滿,并有一部分人已經開始沖擊結丹。

鈞天儀現世的第十個年頭,九派修士終于将五行結丹修士湊齊。

第十一個年頭的早春,随着一輪紅日在朝宗山升起,那把一直在開陽樓畔演練侍劍訣的靈劍,也終于在朝陽的照射下,遁入了谷璃所在的鬥室之內。盤桓朝宗山數十年的浩蕩劍氣,也在同時消散于無形。

無鞘劍靈與谷璃一樣執拗,最終卻還是被谷璃打敗,再一次臣服于谷璃之下。劍主與劍心的契合度達到一個新的高度,谷璃的修為也終于晉階到了結丹後期。劍心與劍靈合為一體之時,谷璃所在的鬥室內,結丹後期修士的威壓,沖破陣法的桎梏,往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劍閣草堂之內,正在翻看玉簡的洛飛揚神念微微一頓,這熟悉的神念所釋放的威壓,讓洛飛揚從手中的玉簡中擡起頭來。

五方在洛飛揚身後道:“谷師姐晉階結丹後期了。”

洛飛揚眉間微微舒展,卻又立刻擰緊了。從其餘五派相繼有單系靈力修士結丹成功,洛飛揚便已經收到了無數詢問谷璃晉階情況的傳信符,此時谷璃晉階成功,洛飛揚便從乾坤袖中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傳信符。将八張傳信符捏在了掌心,洛飛揚心中在那一瞬間,忽然升起了說不清的涼意。

五方見洛飛揚将傳信符取了出來卻一直沒有動作,不禁喊了一聲:“洛師兄?”

洛飛揚看着掌心的八枚傳信符,忽然問道:“五方,你說這次派一百名修士陪同谷師姐和白師弟前往中原西陵城,人是不是太少了點?”

五方巴掌大的小臉上,雙眉微微一蹙,擔憂之色盡顯,卻還是平聲平調答道:“西陵皇都如今雖仍然魔氣濃郁,卻并無魔物滋生,洛師兄為何會這樣說?”

洛飛揚将手中的八枚傳信符又看了看,那種涼意卻再未出現。結丹修士雖未洞察天地奧妙,這種突如其來的征兆,卻往往并非錯覺,而是一些無法言說的預警。洛飛揚方才心中所憂乃是谷璃,那麽這預警應當也是針對谷璃。

只不過,洛飛揚就算是一派掌門,有些事情也是不得不為。

洛飛揚默默嘆了一口氣,将真元往八枚傳信符上貫入,下一瞬,八枚傳信符便化作八道遁光,往劍閣古城之外的八派駐地方向遁去,最終消失朝宗山外的天際。

第 211 章 森羅之死

劍閣古城的修士大量隕落,其他各派情況也差不多。洛飛揚都覺得應當收縮羽翼,諸派比起洛飛揚來講都要老成的諸位掌門,也是做如是想。

按照各派原本的計劃,古皇陵裂隙之後,就要前往雷澤大舟山裂隙,将方寸之地內的諸位元嬰長老轉移出來。而古皇陵裂隙歸來之後,作為最初提議前往古皇陵裂隙的白水觀,也一時半會沒了動靜。

當年劍閣古城元嬰中後期的元嬰修士,基本集中在如今的鎖妖劍閣裂隙附近。這種情況之下,洛飛揚即便有心,也很肯定諸派絕對不會同意組織人手,前往鎖妖劍閣裂隙。就算鎖妖劍閣裂隙之內的元嬰修士,也有諸多他派的修士在內也是一樣。畢竟,雷澤大舟山裂隙之內,劍閣古城的元嬰長老只有寥寥幾位,基本都是他派的元嬰修士。如今各派對大舟山裂隙都完全閉口不提,就更不要說鎖妖劍閣裂隙了。

大舟山裂隙位于雷澤西南,雷澤灰藍的天幕之上,雷澤西南之地有一道擡頭可見的偌大裂口。夜晚之時并不明顯,白天卻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裂口內,翻滾着黑色和其他雜色煙霧,與其他地方的天空顯得頗為不一樣。雷澤之地早已荒無人煙,與古皇陵裂隙不同的是,大舟山裂隙之外并無結界遮掩,就這樣**裸的顯露在天空中。

而此時諸派無人前往的雷澤大舟山裂隙附近,忽然多出了一道似乎是傳送陣法的波動。繼而,便有一群身着铠甲的武修出現在了裂隙附近。若是九派修士在此。便會發現這些便是在雷澤廢城內失去了蹤影的森羅魔兵。

這群人出現後,隔了片刻。着一身大紅披風的魔羅也冒了出來,咋看去魔羅并沒有什麽不同。再觀他衣飾,便會發現他那一件披風,膝蓋以下的部分已經消失不見,拖在膝蓋的那一截還留着被損毀的痕跡,有些破破爛爛。

他身後,則跟着一身雪白劍君服的封卿羽。

魔羅出現之後,在他之前出現的森羅魔兵全部單膝跪地,做恭迎之狀。

魔羅将身上的披風往身後一甩,右手掌心向上朝前平平伸出。微微一擡之後,對跪在地上的衆人道:“平身。”即便身着破爛的披風,周身氣度也完全不受影響。

森羅魔兵行止一致,齊聲道:“謝殿下。”而後整齊劃一的起身,封卿羽對眼前的情形已經司空見慣,在魔羅的這種從容之下,這群應該算是在逃亡的魔兵,沒有顯出半點倉皇神色。心中另有算盤的封卿羽,此時對魔羅也多了一份服氣。而後。對立在人群中的魔羅問道:“殿下真的要進這裂隙之內休養生息?”

魔羅道:“你入魔以來,應該已經了解的很清楚了。魔氣這個東西,你越是将它視若虎狼,它便越是兇猛。而你若将魔氣當做和靈氣一樣的力。魔氣可以比靈氣更容易掌握。”

封卿羽皺了皺眉,對封卿羽道:“我若是懼怕魔氣,便也不會入魔了。殿下應該知道。我神智能保持這般清醒,是與殿下一般主動引魔氣入體的。”

魔羅擡頭望了一眼黑雲翻滾的裂隙。忽然轉身對封卿羽道:“認識封師弟這麽久了,卻一直沒有問過。師弟你是為什麽要入魔的?”

封卿羽怔了一怔,臉上即刻浮出黯然的神色,微微一嘆之後,不答反對魔羅道:“我也不知道師兄是為何要入魔,殿下你……”

不待封卿羽将話說完,魔羅捏了道法訣,手心居然多出了一柄靈劍。此件周身靈氣盎然,散發出的光芒讓封卿羽周身的魔氣退避三舍。靈氣上的氣息,讓封卿羽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谷璃。因為這氣息與谷璃周身散發的鳳凰之力極為相似,當然這靈劍并非谷璃的無鞘。

魔羅體內的魔氣較封卿羽要濃郁許多,卻也并不敢将此劍以手相握,只是讓此劍虛虛浮在空中。

看到封卿羽愕然的神色後,魔羅臉上露出顯得嘲諷的笑容道:“若說封師弟是其他門派的弟子也就罷了,但是因為此劍,因為封師弟是劍閣古城弟子,有些話,我就不得不問了。”

封卿羽皺了皺眉道:“這柄靈劍我并不認識。”

魔羅的眼角微微一斂,臉上嘲諷的笑容也露出一絲苦意,道:“封師弟早年也是西陵城人氏,想來應該對承凰之名不會陌生。”

“承凰公主?”封卿羽詫異了。封卿羽對于承凰公主當然不陌生,啓王的後妃難以數計,皇子女之中只有這位承凰公主和眼前的魔羅,是一母同胞。這位公主出生之時,西陵皇城之內天現異象,西陵皇城上空祥雲籠罩,有鳳凰之影在西陵皇城上空盤旋不去,直到承凰公主出生三日之後,這些異象才悄然散去。承凰之名也是由此而來。但是承凰公主并未拜入仙門,作為皇家的公主僅僅是被養在皇城之內。

封卿羽在西陵城長到八歲才離開,雖後來再未回返西陵,卻也知道森羅殿下最為在意的人,便是這位承凰公主。

封卿羽将這些疑惑在心中轉了一圈後,對魔羅拱手道:“還望陛下明言。”

“哼,當年伯益之死怨氣沖天,我率衆将士在前線拼殺,然而回到西陵,等待我的卻是古皇陵亂起,啓以我妹妹承凰祭劍的好消息。封師弟,這承凰之劍便是你劍閣古城的手筆了。”魔羅說這句話時,看着封卿羽的眼神,有種恨不能食肉寝皮的陰沉。

被魔羅視線籠罩的封卿羽,頭上冷汗忍不住的往外冒。

魔羅卻繼續開口道:“雖然劍閣古城有弟子入魔,讓我很高興,不過,若是不知道是為什麽,我終歸還是不放心的,尤其是在受傷準備閉關修養之時。”

封卿羽聽得此言,神色間一松,深吸了一口氣後,擡頭對魔羅露出一笑,道:“原來是殿下對我不放心。呵呵,說起來,我與殿下一般,因為心愛之人死于劍閣古城之手。”

言罷,封卿羽不待魔羅開口,便道:“不過,劍閣古城為何要鑄這承凰之劍?”

魔羅卻已經轉過了身去,并不說話。

這時,與封卿羽所隔不遠的一名武修開口道:“承凰公主承天運而生,乃天賜之女,雖未拜入仙門修行,體內卻蘊含鳳凰之息,這承凰靈劍之上蘊含的鳳凰之息便是承凰公主體內而來。當年國師對啓王說以承凰公主祭劍,所得靈劍可以克制古皇陵之下的軒轅魔頭,啓王便令劍閣古城将承凰公主鑄成了這一把靈劍。”

“哦。”封卿羽輕輕一點頭,頗為不經意的問道:“所以幾十年前,森羅魔兵才會追殺劍閣古城的弟子?”

那名武修接着道:“不錯,若非當時實力不濟,我等就是殺上劍閣古城也不足平憤。”

封卿羽此時卻搖頭了,微微一笑道:“怎麽可以只殺劍閣古城的弟子,若是我,那白水觀的弟子也是斷不能放過的,當然,啓王已經死于殿下手中了。”

那名武修憤憤道:“哼,可惜是白水觀之人見機及早,我等從雷澤回返西陵之時,白水觀已經舉派遷至了昆侖境,根本無從尋找。”

封卿羽卻道:“不過,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殿下願不願意聽。”

承凰靈劍虛虛浮在魔羅身側,魔羅并非劍修,這柄靈劍也仍然只是當初那把靈劍,封卿羽将劍訣一捏,那柄靈劍便入了他手中。承凰靈劍之上的鳳凰之息,一接觸到滿身魔氣的封卿羽,周身靈息便是一亮,封卿羽握着承凰靈劍的掌心立刻被灼出一塊焦黑。皮肉被灼燒的腥熱在四周散開,封卿羽微微皺眉,卻忍痛含笑道:“真是一柄好劍。”

魔羅轉回身,一臉不虞神色。

封卿羽道:“殿下,劍閣古城的祭劍之術乃是派內禁術,卿羽不才卻知道些許內容。祭劍之術雖然神奇,但倘若祭劍之人不是心甘情願,這靈劍也是鑄不成的。”

魔羅臉上一片驚愕神色,顯得有些怔愣的問道:“你說什麽?”

封卿羽将承凰靈劍執在手中,感受着靈劍之上頗有靈性的鳳凰之息,頗為惋惜的道:“這麽多年殿下也未曾養劍,可見承凰靈劍的靈性在劍成之時已經存在,所以承凰公主是自願祭劍的。”

封卿羽右手将承凰靈劍劍指青天,左手捏起劍訣,緊貼承凰靈劍之上,将體內尚未被魔氣蠶食殆盡的靈氣往承凰劍上貫入,承凰靈劍之上的鳳凰之息頓時大盛,一聲清越的鳳吟從承凰靈劍之上響起,封卿羽體內的靈息與承凰靈劍已然相合,周身也被淩厲的劍氣籠罩。磅礴的劍氣中,魔羅的身影都被遮掩不見。

森羅魔兵發現不妙時已經太晚,封卿羽周身劍氣消散時,承凰靈劍穿透了魔羅的胸甲,洞穿了魔羅的胸口從背後探出了劍尖。倘若是一般靈劍,森羅斷不會有事,而承凰靈劍之上的鳳凰之息,卻在封卿羽将靈劍刺入森羅體內時,将魔羅周身經脈毀于一旦。承凰靈劍插在魔羅胸口,魔羅一身魔息卻從魔羅周身的毛孔中不停外洩,在場衆人甚至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魔羅生命的流逝。

森羅魔兵正準備對封卿羽出手時,承凰靈劍之上的鳳凰之息忽然聚出了一名女子的身影。

“妹妹……”魔羅費力的擡起手往那頭戴鳳釵的女子伸出手,女子的影子将臉往魔羅的手輕輕貼過去。魔羅的手觸到女子的臉頰時,陰郁了許多年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身形卻往後慢慢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