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9 章 金不隐

雖然洛飛揚說到了這個份上,但是關于要怎麽要探知姬軒轅的實力以及萬魔淵的情形,卻并沒有頭緒…

第二天,劍閣古城的衆人便再次聚到了議事堂內,基本上來說,從天梯之內醒來的各位前輩,都是與宿芝差不多的态度,認為九州之地的靈脈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不如破而後立。

其他大部分人的想法也和他們一樣,但是世上的事情從來也沒有絕對,不可避免有一小部分人認為無論是萬魔淵還是姬軒轅,都完全沒有抵抗的實力。

對于這一小部分人這種,就這樣在昆侖就好,不要去想着回到九州之地的想法,洛飛揚不置可否。但是洛飛揚心中卻很清楚,昆侖這樣一塊地方,就算有仙靈之氣的保護,一旦這麽多人都聚集在昆侖,并且肆無忌憚的修行,大概也是支撐不了多久的。更何況,目前只是當初遷徙到昆侖的靈獸還處于一個蟄伏期,一旦穩定下來,它們繁殖起來,勢必從它們目前所在的位置向外擴張。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而除了虎類的靈獸外,其他很多靈獸也有着這種習性,就算昆侖內有十萬大山,這些靈獸一旦開始劃分地盤,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

更不要說當初他們還沒到昆侖境時,昆侖境內本身就有很多圓融期的靈獸,只不過可能這些靈獸感覺到他們的人數和實力都不适合針鋒相對,而暫時避讓了。

如今經過了天柱之亂。以及後來的妖魔清掃工作,各派元嬰修士的實力早就已經不是原來可以比拟的,已經産生了靈智的圓融期靈獸,也并不好對付。

其實說白了,無論是劍閣古城,還是其他各派,可能只有百淵府可以例外,大家其實并沒有退路,這樣龜縮在昆侖境也只是一種慢性自殺。

不過,這次百淵府積極主動的開始出現在各派面前。想來也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否則,連駐地都不設在昆侖的百淵府,這次居然來了二十多名元嬰修士,怎麽想都不尋常。

洛飛揚想到這裏。下意識身後的谷璃那裏瞄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讓谷璃去問問百淵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議事堂的會議。最終也和之前一樣,停留在了該怎樣去直到萬魔淵和姬軒轅的實力這裏。

從議事堂出來後,還沒到晚間。洛飛揚就收到了其他各派掌門發來的傳訊符,最後各派掌門以及獨醒者,而百淵府則既不是掌門也不是獨醒者,而是百淵府的五個族長,約定晚間一聚。

洛飛揚帶着谷鐐五方,跟着金鼎劍聖以及劍閣古城的五位活書,抵達建木樹底的浮梯入口處附近時,百淵府以及射月山莊、蓬萊仙居的人已經到了。

上次見到射月山莊的掌門傳風,還是在獸王殿的駐地內,那時候一臉絡腮胡子的傳風,今天卻打理的整整齊齊,露出了幹淨有型的下巴,看着倒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男子的模樣,略微顯得成熟卻別有魅力。

蓬萊仙居掌門空回,卻還是那樣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至于澄澈上仙,站着不開口說話的時候,看着也是仙氣十足的,但是早就見識過他和鹽亭上人等人在一塊兒時候的那個德行,谷璃看着澄澈上仙這會兒一副“我那麽仙”的表情,嘴角就忍不住往上彎。

不知道是誰催動了木靈氣,在正對着建木樹底浮梯入口處的地方,催發了許多開着各色小花的綠色藤蘿,圍出了一大塊地方,來了的幾個人就在這個圈內席地而坐。谷璃跟着劍閣古城的幾人坐下來,便發現連地面的這層草大約也是催發出來的,不僅平整而且柔軟,摸在手中倒和絨毛似得。

谷璃剛剛坐下來,便感覺自己身邊多了個什麽,劍氣剛随着心念而動,谷璃便聽耳邊道:“小谷璃每次都這麽對奶奶,這樣真的好嗎?”谷淋想說,奶奶你每次都以這種方式靠近你的小谷璃,這樣又真的好嗎?如果不是因為這裏是建木樹底,搞不好剛剛她已經一劍刺出去了。當然,就算是刺出去也傷不到她就是了。

果然,便看到身側騰起一抹墨色的黑霧,繼而化作了她那少女般樣貌的奶奶。枭靈靈還沒坐下來,就勾住了谷璃的肩膀,等坐下來的時候,便把谷璃的小半個人都攬近了自己懷裏。谷璃一臉無奈的看着對自己勾肩搭背的奶奶,然後問道:“說起來,舅爺爺不是說最不喜歡來昆侖了麽,奶奶你們這次怎麽還來了這麽多人?”

洛飛揚聽谷璃相問,還緊張了一下,總覺得這個答案應該是很隐秘的才對。

結果,就聽到枭靈靈聲音一點都沒小的答道:“哦,因為十三說你們已經能夠驅動九州鼎了,府主就讓我們到昆侖來看看。畢竟,鈞天儀是可以梳理九州靈氣的,一旦九州鼎可以驅動了,九州之地可能就會有大的變動。如今只有我們百淵府還在九州之地,如果不來看看,萬一你們忽然決定把九州之地倒騰倒騰,我們不知道消息,給埋在地底了怎麽辦?”

谷璃應道:“如果條件允許可能還真的要倒騰倒騰,但是如果真的要倒騰,我肯定要告訴阿噠和小卡的。”

“小谷璃偏心呢,就只告訴你阿噠和小卡,不告訴奶奶麽?”枭靈靈故意問道。

谷璃:“……告訴阿噠和小卡不就等于告訴奶奶你了麽?”

枭靈靈避而不談,轉而問道:“所以你們準備怎麽倒騰倒騰?”

“應該是等一下就要商量怎麽倒騰吧。”谷璃頓了頓又道:“而且想要倒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現在九州之地上的麻煩有點多。”

枭靈靈應道:“确實,如果你們要倒騰的話,除了我們之外,九州之地上其實還有好多人呢。”

那邊傳風聞言,終于忍不住插嘴問道:“九州之地上還有人?”當初妙妙帶着九州之地幸存的各地凡人抵達昆侖,各派都将自己地域的人帶回了駐地附近,而且妙妙也确實是将自己遇到的人都帶回來了,大概許多人便都以為九州之地上如今已經是荒無人煙了。

說到九州之地上還有人,谷璃最先想到的就是當初從影塔回來時,在雷澤挖到過一小塊五色玉碎片的島上小村,那些地方似乎是夜息之氣侵襲不進去的,而且島上由五色玉自然形成的結界還挺堅固的樣子,大約這麽些年過去,只要九州之地上沒有大的魔物生成,他們應該都很安全。而這麽些年,九州之地已經被枭靈靈還沒回答,便聽剛剛過來的半夏醫仙應道:“九州之地上确實還有人煙,當時天柱亂位,修補雷澤裂隙的很多五色玉碎片落到了地上,有這些碎片的地方,便都形成了一個自然的結界,這個結界裏不僅不會被夜息之氣污染,因為五色玉本身所含的靈氣,還滋養了這些地方。半夏居如今在九州之地的據點,如果也都在這些地方。”

緊接着,便聽到鹽亭上人道:“若是真決定好了要将九州之地倒騰倒騰,這些人便由各地的半夏居安排将人帶回來即可。不過,相比起等下要說的問題,這些倒是小事了。”

半夏醫仙和鹽亭上人說着,便帶着兩派的人在劍閣古城的右側坐了。因為兩派的獨醒者血脈相連,白水觀和玉壺冢一直一來,都頗為親近。谷璃往白水觀的人群中看去時,便見到白水觀掌門修成真人身後,君小醉在她的視線對過去時,朝着她眨了一下左眼。谷瘤然覺得心情大好,便也對着君小醉咧嘴一笑。

枭靈靈順着她的視線看向修成真人身後,卻沒找到谷璃到底在看誰,順口問了句:“喲,是哪家的少年郎,讓你這麽高興?”

谷璃瞬間覺得冷汗挂了一額頭,馬上就要讨論關系十大門派生死存亡的大事了,她家奶奶居然還有心思來研究這些兒女情長。

“就是因為馬上就要活不成了,所以死也要和自己喜歡的死在一塊兒啊。”枭靈靈湊到谷璃耳邊笑呵呵的道。

……一不小心就把心裏的話說出口了感覺有點糟糕。

然後就聽到坐在對面的百淵府那方有人笑道:“枭靈靈你快給我坐回來,馬上人就到齊了,這種家務事你等會兒自己找你孫女說去。”

谷璃便感覺肩膀上一輕,枭靈靈已經以一線黑霧的形态,在對面化出了形體。

與此同時,其他各派該來的人也都到齊了,很自然的在圈內各據一方,圍坐成了一圈。

這種情形在天柱之亂後其實已經非常常見,要說有什麽不同,大概就是這次是各派的掌門和獨醒者都在,而且還多出來了一個百淵府。

百淵府大部分時候是隐而不出的,為了照顧到各派掌門和獨醒者,百淵府以姬十三做為引薦人,對各派的掌門和獨醒者正式做了個自我介紹。

這次出來真正的領頭人名為不隐,姓氏卻沒有介紹。而從他能領頭這一點來看,谷璃猜測他應該是金氏一族的人。百淵府內五大姓,分別是金銀姬夜枭,而金能排在前面,便是因為金氏一族在百淵府內一直一來都是人數最多而且實力最強的一族,而能在這一族中脫穎而出,往往便不僅僅是金氏一族的佼佼者,而是整個百淵府都難逢敵手了。

第 248 章 知己及知彼

洛飛揚在将前事講訴完畢之後,便停了下來…無論是天梯內醒來的各位前輩,還是從朝宗山趕來的各位元嬰修士,都沉默着,議事堂內靜得落針可聞。

洛飛揚看場內一片沉默,與金鼎劍聖對視了一眼,金鼎劍聖開口道:“也許我剛剛提議馬上召集大家過來,太突然了,不如,今天大家先回去考慮一下?”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贊同,衆人便陸陸續續的離開了議事堂。

洛飛揚在人走了差不多一半之後,也離開了議事堂。谷鐐五方跟着洛飛揚走出來後,洛飛揚領着兩人去了之前他定下的小院,三人正要靜下來說會兒話,卻收到了議事堂的傳信。

由于建木駐地都是元嬰修士才能前來,便是洛飛揚也是因為有這樣的特殊情況才會允許進入建木駐地,所以各派的建木駐地都只建了百來個小院,這次忽然聚集了這麽多人實在意想不到,所以,這會兒傳信過來說,每個小院大概要安排數十人,才能将這次聚集在建木駐地的人都安置下來。好在每個小院都有四到六個房間,其實也只是每個房間安置兩個人便好。

谷璃身為三人中唯一的元嬰修士,又是掌劍,便代表洛飛揚去了執事堂。谷璃到的時候,徐劍影和宿芝已經在執事堂了,看到谷璃過來,兩人便很幹脆的對谷璃說,他們直接住到谷璃那邊住。然後谷璃便看到止水長老和她的兩位好友真武長老和滄海長老,也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如此一來。洛飛揚當初定的那個四間房的小院便滿額了。

洛飛揚沒想到谷璃出來一趟,竟然把止水長老帶了過來。可以說洛飛揚身為掌門的這麽些年,如果沒有止水長老的支持,很多事情也不會那麽的順利。

而在這麽一個風口浪尖時,止水長老如此毫不猶豫的便來了洛飛揚這裏,雖然也不見得能做什麽,光是這份心意,就讓洛飛揚頗為動容。

無論是徐劍影還是止水長老,顯然都是因為差不多的理由,所以過來了。

幾人到了之後。也并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幾個人聚集到了谷璃剛剛離開的院內大廳,洛飛揚和五方還坐在原地沒有動。大廳裏也總共只有四個蒲團,止水長老便取了四個蒲團出來分給衆人,這才一一落座。

衆人落座之後。倒是宿芝先開了口:“上善到底是沒有結嬰。止水你成功結嬰了。也算幸事。”

聽宿芝的說法,顯然止水長老是宿芝的後輩,果然止水長老開口道:“玄鳳前輩們能夠醒過來。對于我們來說才是真的幸事。”

宿芝點了點頭,又問道:“如今這掌門,是你徒兒還是徒孫?”

止水長老道:“是我徒兒,當年吾兒離世後,我便說要收下一任的上善劍主人為徒,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好幾百年,一直到我結嬰了,我這徒兒才終于出現。不過,沒想到卻還是和吾兒一樣,繼任了掌門之位,還是這樣一個風雨飄搖的時候。”

宿芝道:“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我劍閣古城人如其劍,也只有劍心與上善這樣的劍相合之人,才能在這種凄風苦雨的時候,帶着大家走出困境。雖然确實會很辛苦,但是既然是劍心所向,倘若不能讓他遵從本心去做,對他們來說反而更加痛苦不是嗎?”

止水長老聞言,打量着到如今依然能夠保持着溫潤而平和表情洛飛揚,雖然這種平和裏也透着幾分憂慮,卻并非覺得這是負擔,這不禁讓她有些慚愧,對宿芝道:“玄鳳前輩教訓的是。”

宿芝擺了擺手,道:“我只是有感而發,并不是要指摘你。再說了,我這徒孫既然是你家徒兒的掌劍,我們便也不要一家人說幾家話了。我性子比較直,這時過來,一來是我這徒弟說要來看我這徒孫,二來也是想簡單的說下我對目前這些事情的是你們不嫌我倚老賣老,我便先說幾句。”

和止水長老一起過來的兩位長老,分別是真武長老和滄海長老,真武長老接口道:“玄鳳前輩本也比我們知道的更多,我們也想聽聽前輩們對這件事情是怎麽看的。”

宿芝便道:“既然你們都這麽說了,那我也就直說了。其實早在當年我們斬天梯的時候,就有人說過,九州之地上這樣一直縫縫補補也不是辦法,但是那時候和現在不一樣,我們沒有鈞天儀也沒有九州鼎,所以我們除了斬天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來制止姬軒轅。但是現在既然天梯的力量都不能壓制姬軒轅,而導致夜息之氣如今已經蔓延到了九州之地上,那麽,就算繼續縫補下去,到時候還是一樣支撐不了多久就會再次變成這樣。按我的想法,既然如今九州鼎和鈞天儀都已經現世,不如就徹底一點,将九州之地的靈氣梳理一番,就算是改天換地也好,總比耗費了精力,卻在一個已經破的到處都是窟窿的口袋上縫針要好。不知道你們是怎麽看?”

止水長老幾人沉吟了一番之後,真武長老首先附和道:“我也覺得應該徹底的梳理一番,只是……”

宿芝聽他停住,便催促道:“這裏也沒有什麽其他人,你就把你的想法和顧慮都說出來吧。”

真武長老看了在場的幾個人一眼,才在躊躇了一會之後開口道:“只是如今的萬魔淵和雷澤天空,也都是此前各派的元嬰修士耗盡自己的修為鑄成的方寸之間來修補的,雖然當時很多夜息修士還是在方寸空間完成之前跑到了九州之地上,但是後來也經過我們的努力,将這些夜息修士斬殺或者逼得退回了萬魔淵和古皇陵,如果想要梳理九州之地的靈氣,那麽不可避免的,這些方寸空間都會因為九州之地格局的變化,而喪失穩定性,如此一來,我們之前的努力就會化為泡影,而那些夜息修士也會再次侵襲九州之地,我們将會再次直面來自他們的威脅。更有甚者,古皇陵一地本來就已經因為九龍拘棺陣對于姬軒轅的壓制力量越來越小而瀕臨崩潰,九州之地的靈脈一旦被梳理,那麽以原來的九州之地靈脈為基礎而設置的九龍拘棺陣,就會徹底的失去控制力。這樣的話,除了萬魔淵的夜息修士,還有姬軒轅這樣一樣被夜息之氣和戾氣滋養出來的怪物,我們這些人是否有辦法穩住局面?”

真武長老說完後,幾人又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片刻,洛飛揚開口道:“如此說來,有一件事情便有必要去弄清楚了,不管是按玄鳳前輩所說徹底一些,還是我們一點點來梳理如今的九州之地,我們都有必要知道,我們要面臨的敵人,到底是怎樣的實力。就目前我所知道的情況來講,雷澤一地如今盤踞的主要是後來在古皇陵引魔入體的森羅魔兵,萬魔淵附近則都是已經存世近千年的夜息修士,而在古皇陵附近的,除了當年夜息和戾氣蔓延後産生的魔物,便只有被九龍拘棺陣鎮壓的姬軒轅。森羅魔兵這一群,除了當年森羅殿下的親兵之外,便只有後來他們在九州之地收攏的人,而經過當年的廢城一戰,他們剩餘的人數應該不足五百。另外,據兵書亭傳出的消息,森羅雖然入魔了,他的本命甲牌卻一直是保存在兵書亭的,而數年前,他的本命甲牌便已經碎裂了。如果這五百人如今是游勇散兵,那麽便不足為懼,但是如果他們現在有了一個新的如同當年森羅那樣的領頭人,就有點麻煩了。然後就是萬魔淵,萬魔淵這個地方除了依然鎮壓在鎖妖間隔裏的蚩尤之外,其他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最後就是古皇陵一地,當年因為夜息和戾氣而産生的魔物,已經被我們清理了,便只說姬軒轅。從九州鼎反應的情況來看,姬軒轅的實力就是深不可測,而且經過這麽多年的鎮壓,九龍拘棺陣也并沒有限制他的實力,他的實力應該還有提升,那麽,我們可能首先就要找出能夠克制姬軒轅的方法。而據說當年以承凰公主祭劍而成的承凰靈劍,對姬軒轅有克制之效,但是承凰靈劍當年被森羅帶走,如今下落不明。”

然後洛飛揚接着道:“再來說說我們的情況,原本在天柱之亂後,各派的元嬰修士加起來也不過千數,後來各派和我們劍閣古城一樣,讓許多結丹後期的修士入了聚靈陣結成元嬰,再加上玄鳳前輩等人從天梯之內醒來,目前各派的元嬰修士加起來,大約超過了一萬人。如果我們能夠取回承凰靈劍,并且弄清楚森羅魔兵和萬魔淵的情況,我們才能知道我們是不是有一戰之力。”

止水長老道:“确實,如果隐患不能解決,梳理九州之地的靈氣似乎也是空談。”

第 247 章 新的憂慮

而在谷璃默默捂胸口時,聚集在建木之樹下的衆派元嬰修士,也有人開始和身邊的人談論剛剛看到的內容。

慢慢的,一眼望去,反而只有谷璃所在的這一小塊地方,保持了一個相對的安靜。畢竟不論是掌門,還是各派的獨醒者,甚至是各派的活書,此時都不太适合發話,因為一旦開口,可能就會決定什麽。

洛飛揚與金鼎劍聖對視一眼之後,洛飛揚似乎與金鼎劍聖傳音說了什麽,谷璃便見洛飛揚點了頭,繼而,由金鼎劍聖站起身,往劍閣古城的衆位元嬰修士所在走了過去。而劍閣古城的各位活書,也跟着金鼎劍聖離開了。

很快,天柱之亂前結嬰的各位劍閣古城元嬰修士,便跟着金鼎劍聖往劍閣古城的駐地走去。

金鼎劍聖起身的同時,其他各派的獨醒者也都做了同樣的事情。各派的元嬰修士便跟着各派的獨醒者往各派在建木樹底的駐地去了。

洛飛揚站起身對各派掌門告罪一聲,便示意谷鐐五方跟上自己,往剩下的劍閣古城衆位元嬰修士走去。天柱之亂後才結嬰的各位元嬰修士,雖然已經結嬰,卻因為後來的門規所限,依然聽從結丹期掌門的號令。此時見洛飛揚示意,才跟在洛飛揚身後,往劍閣古城的執事堂走去。

劍閣古城在天柱之亂後所剩的元嬰修士在百數以上,卻也沒超過兩百人,就算如此。與諸如蓬萊仙居和經過分裂的天玑樓等派,元嬰修士的人數還算多的,而後來結丹修士逐次結嬰,加上這次從天梯內醒來的元嬰修士,竟然超過了千人之數。

洛飛揚跟在衆人身後到了執事堂之後,執事堂內的執事正在不停的給各位元嬰修士遞發玉符,谷璃在五方身後拿到玉符之後,跟着前面的元嬰修士進了洛飛揚所說的議事堂。

谷璃進來後,看到闊大的房間,還略有些驚奇。此前她是并不知道執事堂內居然還設有議事堂的。此時的議事堂內則席地而坐了快上千人。跟在谷璃等人身後的各位元嬰修士進來後,還有此前離開建木樹底自去敘舊的各位元嬰修士入內。徐劍影和宿芝就是在剛剛才進了議事堂,看到谷璃之後,兩人便往谷璃這邊走過來。

看兩人的神色。大概九州鼎這次大發神威。就算是在駐地小院內的各位也見到了剛剛的情形。

谷璃站起身喊了一聲:“師父。”又對宿芝道:“師祖好。”

宿芝揮了揮手。算是招呼過,便在谷璃身側坐了下來,還拍了拍谷璃身側的位置。示意坐。

宿芝給谷璃的感覺,與徐劍影太像,谷璃便也不再拘泥的坐了下來。

洛飛揚坐的位置比較靠前,而在天柱之亂後才結嬰的各位元嬰修士,則大部分都很自然的坐在了洛飛揚身後。

有像徐劍影和宿芝這種因為徒弟在洛飛揚身後而坐過來得,也有因為師父在那邊而坐過去的。

盡管如此,議事堂內還是從大部分人的座次可以看出,洛飛揚身後大部分都是元嬰初期修士,而靠近議事堂中間的元嬰修士多是元嬰中期及後期修士,而從天梯內剛剛出來的各位元嬰修士,則都是元嬰後期甚至元嬰大圓滿的修士。

劍閣古城建派已逾千年,谷璃在築基之時,曾和于銳一起算過劍閣古城的結丹修士人數,僅以每年收受百名弟子為基數,劍閣古城就應該有一萬多名結丹弟子,而以各派當初收徒的情形可以看出,每年收入門內的弟子絕對不止百名,而結丹修士結嬰的幾率大約在十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說,除了當年修築萬象升仙塔的修士,斬天梯之前的劍閣古城各位元嬰修士都在這裏了。

而劍閣古城在經歷了天柱之亂後,天柱之亂前結嬰的各位元嬰修士加起來不過百餘人,而且大多還體內隐含暗傷,諸如徐劍影和止水長老等人,而劍閣古城在天柱之亂後結嬰的元嬰修士,因為後來清理九州之地上的妖魔,又折損了大半。

如今坐在議事堂內的元嬰修士,從天梯內醒來的元嬰前輩竟然占了半數以上。

而這些參與斬天梯的元嬰修士,顯然對于今天九州鼎所顯示的古景更加有感觸。

在各派的元嬰修士都在議事堂內落座後,與衆人對面而坐的獨醒者金鼎劍聖開口道:“我雖然名為劍閣古城的獨醒者,但是實際上我也只是諸位參與斬天梯的前輩們的後輩而已,我們本該為各位前輩能夠從天梯從醒來而相慶。但是相比這件喜事,九州鼎剛才擺在我們面前的情況顯然更為嚴峻,所以,我們将慶賀之事暫且押後。現在将大家聚在一起,一來是想請大家發表一下對此事的看法,二來我們也要針對這種情況,研究一下我們以後到底要怎麽做?”

金鼎劍聖說着又道:“當然,在這之前,我們也要請各位從天梯內醒來的前輩,先了解一下你們陷入沉睡之後,九州之地上發生了些什麽事情。身為獨醒者,當年的皆傳劍聖将他的記憶及修為傳承給我,也是為了這一天。”

金鼎劍聖所想說的,正是從天梯內醒來的各位元嬰前輩所想聽的。

議事堂內,金鼎劍聖低沉的嗓音慢慢将斬天梯之後三百年來的事情娓娓道來。

除了與金鼎劍聖是同期修士的其他元嬰修士,其他後來才結嬰的諸如谷璃等人,對于金鼎劍聖所說的他們入門之前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詳細的聽說。

就連洛飛揚這樣博覽群書的,也有許多事情是并不知道的。畢竟比起從活書轉而成為獨醒者的金鼎劍聖等人,不管是經歷的還是知道的事情,也不是洛飛揚這樣還不足百齡的年輕弟子所能比的。

徐劍影勉強可以算是金鼎劍聖同期的修士,自從哥哥徐劍靈逝去之後,追查了太多事情,也算是接觸到了一部分的真相,也因此一直以來對于結嬰之事并不熱衷,但是自從谷璃築基的劍心是伏龍之劍後,忽然就起了結嬰之意。但是他所知道的事情,比起金鼎劍聖從皆傳劍聖處所繼承的記憶,也不過一隅。

此時聽金鼎劍聖将多年來的事情面面俱到的一一道來,也算是大開眼界。

而宿芝聽着金鼎劍聖的講訴,眉頭則越皺越深,聽到金鼎劍聖說道開補天封魔印卻失敗之時,就連背後的長劍都忽然“铮”一聲從劍鞘內彈了出來。而與她一樣的人,并不在少數。

一時間,議事堂內劍氣凜然,甚至有好幾把劍因為劍修心緒波動太過,逼得他們身側之人不得不提起劍氣,以抵禦他們不自覺激射而出的劍氣。

元嬰修士的劍氣太過凜冽,谷璃下意識便用自己的木系劍氣,将還是結丹期修為的五方和洛飛揚給環護住了。

為此,金鼎劍聖不得不暫緩了一段時間,容各位從天梯內醒來的元嬰前輩先緩過情緒。

容各位前輩緩過情緒之後,金鼎劍聖便以其後發生的事情,洛飛揚更為清楚為由,将洛飛揚換到了臺前。

劍閣古城一直以來的掌門其實都是由結丹期修士來擔任,所以這樣一個結丹期的洛飛揚坐到各位元嬰修士的面前時,并沒有人對此有異議。很多人甚至認出了洛飛揚那把名為上善的劍。人群中甚至有人喊出了“上善師兄”這麽幾個字。

天柱之亂後,朝宗山及朝宗山外發生的事情,便由洛飛揚清朗的聲音,一點點呈現在衆位元嬰前輩眼前。當洛飛揚說到劍閣古城在朝宗山集宗門之力,助派內結丹修士成嬰,而以此成嬰後的元嬰修士将受掌門號令時,天梯內醒來的元嬰修士中,有人露出了極為微妙的表情。

身為元嬰修士的谷淋清楚,在衆位元嬰修士的眼中,僅僅結丹期的洛飛揚,從修為上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甚至于從修為上來說,那點存在感堪稱蝼蟻。

但也正因為如此,谷璃對于派內衆位以此成嬰後,果然服從洛飛揚領導的各位元嬰修士,反而更多了一種門派認同感。正是因為他們其實可以将洛飛揚甩在一邊,卻并沒有這麽做。而不這麽做的原因,則正是因為他們對于劍閣古城的認同,對于劍閣古城內各位同門的認同,對于自己應該為劍閣古城的未來負起責任的認同,才有了他們一直跟随在洛飛揚的身後。

而且這個決定也得到了當時從天柱之亂幸存下來的各位元嬰修士的認同,畢竟,對于這樣一個亂世,倘若剩下的有能力的人還不能聚在一起擰成一條繩,後果有些不堪設想。

甚至于很多幸存的元嬰修士,在面對洛飛揚時,也給予了足夠的尊重甚至服從。

包括谷璃,雖然不是在聚靈陣內成嬰,卻也一直沒有卸任掌劍一職。大概谷璃也是劍閣古城立派一來的第一位元嬰期掌劍。

但是,谷璃卻很清楚,洛飛揚在有人露出這樣微妙的表情開始,心中便有了憂慮。

第 246 章 是時候了

看到天梯還沒倒,百淵府弟子就已經現世,谷璃已經不驚奇了。–既然百淵府弟子體內是上古靈氣,不是伏羲之力,補天的不是女娲,百淵府弟子當然可以提早現世。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大荒之上的諸多傳說都是不盡實。而最狡猾的地方在于,就連衆人從各派的玉簡上看來得東西,卻也無法去尋找這些記錄的錯處,因為,當年那些內容的開篇,都清清楚楚的寫着“據傳”兩字。

既然是據傳,也沒說是誰傳的,那麽就确實不能當作事實來理解,只能當作傳聞而已。

既然是傳聞,那麽對與不對,如果沒有鈞天儀和九州鼎,後世之人便無緣得見當初的事實,也無法去評說這個據傳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了。

所以,是不是應該對九州鼎和鈞天儀說:幸而有你。

也要對徐劍靈等人說:幸而有你。

雖然各大仙門都有弟子參與了皇權之戰,但是本來各大仙門弟子陣進入仙門之前,也多是九州之地上各大諸侯之子,皇權當前,各大諸侯自然要為之出手争奪,而如此一來,當年拜入仙門的仙門弟子自然要為了利益為各家族戰。

能夠結束這些戰争的唯一辦法,就是以壓倒性的力量來确定皇權的歸屬。而徐劍靈最後也果然做到了。

只是随着當時的戰争越來越激烈,吸收了足夠多戾氣的古皇陵也震蕩的越來越明顯。雖然徐劍靈很快結束了這存在了兩百多年的戰亂,但是古皇陵內的姬軒轅也吸收了足夠的戾氣。到徐劍靈登上帝位時,古皇陵之勢已經岌岌可危。

而随着徐劍靈平定九州登上帝位,他身上的龍氣也聚集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對于鎮守古皇陵的白水觀弟子來說,最簡單的穩固九龍拘棺陣的辦法其實就在眼前。

但是這個最簡單的辦法并不是最理想的方案,為了古皇陵的安穩,白水觀開始派出核心弟子,在世間尋找能夠穩固古皇陵的辦法。

與此同時,劍閣古城的鎖妖劍閣也開始動蕩。而與古皇陵有所不同的是,鎖妖劍閣為當年廣成子劍聖的佩劍所化,雖然劍主已經不在。但是鎖妖劍閣的劍靈還在。只要劍靈還在,只需不停加固鎖妖劍閣劍體本身,只要不遇到爆發性的力量,就能保證鎖妖劍閣的安穩。

但是當年的鎖妖劍閣為五色石所築。而随着補天之時将世間的五色石消耗一空。想要加固鎖妖劍閣便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是劍閣古城的衆位劍修以靈力進行滋養。

而白水觀的核心弟子們最終決定,借天地之力,立定靈碑。加固九龍拘棺陣,同時将九龍拘棺陣所承受的損傷,轉由定靈碑來承受。

時光回溯之法中,那些如珍珠般消失的定靈碑就這樣一顆顆在白水觀弟子的努力下,在九州之地一塊塊落地。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本來是想用定靈碑來借天地之力鎮壓姬軒轅,卻也因為定靈碑與九州之地上萬事萬物息息相關,反而成就了姬軒轅拿來控制九州之地的氣運。甚至導致徐劍靈因此而死。

白水觀衆核心弟子被這意想不到的情況給震驚了。

與此同時,為了避免天下再次陷入戰亂,同時也為了穩固出現內亂的太阿城,身為太阿城王族子弟的玉成道登上了天子之位。

彼時,身為天子的玉成道,只以為将徐劍靈葬入古皇陵,是為了維護徐劍靈身為天子的尊嚴,并不清楚白水觀将徐劍靈葬入九龍拘棺陣,是為了借徐劍靈身含的龍氣,來鎮壓古皇陵之下的姬軒轅。

而顯然古皇陵之下姬軒轅的力量已經超過來白水觀衆人的估計,雖然他本身被鎮壓在古皇陵之下無法動彈,但是借助定靈碑,竟然使得被夜息污染至深的雷澤之地的主城九淵城在一夜之間沉入地底,而也真是這一次的地陷,使得九州之地上原本位于靈眼上的定靈碑,跟着出現錯位。

雷澤一地自從不周山傾倒以來,就因為夜息之氣的污染變得濁氣橫生,而定靈碑與天地氣運緊密相連,如果不能将雷澤穩住,一旦雷澤一地被姬軒轅通過定靈碑掌握,後果将不能設想。

各大仙門的核心弟子通過推演,最終決定斬天梯,借天梯之力為基石,以定靈碑為天柱,加固當年不周山傾倒之後以五色石縫補的天空。

有了天梯之力作為補充,姬軒轅終于無法再次撼動定靈碑,但是當年已經被扭曲到錯位的定靈碑,也随着天下氣運的變化,離原本該在的位置越來越遠。除非重新梳理九州之地的山川地脈,否則,這個情況永遠也無法改變。

當然,各大仙門從來沒想過,天梯的上半截成為了百淵府的影塔,而影塔的存在大大提高了百淵府弟子體內的上古靈氣覺醒之時的存活率。除了姬十三的誕生讓百淵府得以繼續傳承之外,百淵府的人數越來越多,影塔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世間之事大概也是有因有果的,如果沒有影塔,可能就不會有百淵府的昌盛,甚至可能枭枭兒也不一定能出生,可能枭枭兒出生了也不一定能夠挺過上古靈氣中他們體內的覺醒。而如此一來,就不會有谷璃的出生。

而谷璃如果不出生,可能就不知道去哪裏找第二個可以承受上古靈氣的仙門弟子,如此一來就算九州鼎能夠祭煉成功,可能也沒有人能夠吸收足夠的上古靈氣,來啓動九州鼎。

那麽,今日之事便也不會出現中衆人面前。

所有的事情,在此時已經基本完整的呈現在衆人面前。這樣一個病入膏肓的九州之地,在啓為搶奪皇權,與伯益的雷澤一戰,徹底扯斷了最後一根弦。

古皇陵的戾氣終于沖破九龍拘棺陣的束縛,甚至撞擊到了位于陣法上方的陣樞。于是,曾經身為天子的玉成真人和殇陽真人入陣為祭,再次加固九龍拘棺陣,鎮壓古皇陵。

然後就有了各派元嬰修士開雷澤的補天封魔印,想要借劍閣古城的鎖妖劍閣之力,以蓬萊仙居通雲臺為道,開啓補天封魔印,将九龍拘魔陣中的魔頭驅逐到雷澤上空的大膽舉動。

可惜的是,失敗了,九州之地依然還是這樣一個滿目瘡痍的景象,甚至已經被夜息之氣入侵,而如今的古皇陵一地甚至成為了第三個塑魔之地。而這個計劃的失敗,也導致了各派的元嬰前輩不得不以自身靈力構築方寸之間,來封印這些塑魔之地。

而把這些事情理順之後的谷璃,立時渾身一個激靈,有點被吓到。

從古至今,除了神魂脫離**的姬軒轅之外,便只有妙音宮的祖師伶倫,疑是飛升了。

各大仙門的祖師折在了鎮壓姬軒轅進入古皇陵時,而且是死的神魂俱滅;白水觀的祖師倉颉,也并不是飛升,而是坐化了;傳說中追随祖師飛升了的各派前輩,并沒有記載的那麽美好,而相對的顯得真相更加殘酷,其實是在修建萬象升仙塔時活活累死了的。

其後便再沒有人飛升,可能做這些記載的人,也還寄望着沉睡在天梯內的各派前輩,有一天能夠醒過來。這大概是唯一一件可以慶幸的事情,那就是如今剛剛從天梯內的各位前輩确實醒了過來。

不然谷璃懷疑,大概這批人也會被記載為已經飛升了。

再仔細想想當年入門之時,張仲淩所言:我派弟子,當以斬妖除魔、行俠仗義為己任,義善舉、除惡行,修心性、積緣法,以證大道。我派弟子,習武三年以通竅,通竅之後可煉氣,此時當入開陽樓修習《仙心弈劍訣》;煉氣十年築劍心,劍心所在為仙緣之基,其後可入玉衡樓修習《天劍雲舞訣》;資質上佳者劍心修成後三十年內可結成金丹,至此便位列門派長老之位,可于派內自選靈脈上佳之地開辟洞府,為人師表收授親傳弟子;結丹後三百年內,資質上佳或者機緣上佳者可結成元嬰,結嬰後得三千年壽元,得移山倒海之能,竦身入雲,無翅而飛,遨游九州。

谷璃望着天空中已經收了神通的九州鼎,有點呆愣。

劍閣古城弟子進門之後就要斬妖除魔、行俠仗義,義善舉、除惡行,修心性、積緣法。而且結丹之後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似乎也不是別的,而是為人師表收授親傳弟子,而這一點結合當年各派祖師創立門派的初衷,谷璃總覺得一定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最最重要的是,結嬰之後也只是得移山倒海之能,終極結果便是傲游九州。所以,其實沒有任何人說過,拜入仙門可以飛升成仙。

谷璃默默的捂了一下胸口,不要告訴我,所謂的以證大道便是在需要赴死的時候一定要毫不猶豫。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好像現在就已經到了那個該要毫不猶豫的時刻了。

第 245 章 痕跡

幸而數年之後,伶倫的琴音将姬軒轅體內猶存的那絲神志喚醒。在陣法的幫助之下,姬軒轅終于将體內的夜息之氣對神志的影響再次慢慢壓制下來。然而夜息對姬軒轅神志的侵襲一刻都沒停止。

守護在不周山下的應龍與祝融一族,對此萬分愧疚。傳聞中被稱作天柱,可讓神魂得到超脫的不周山,為了封印夜息已經無法再顯神通,為此,應龍與祝融一族開始在昆侖建木之樹上修築萬象升仙塔。

在修築萬象升仙塔時,由于建木之樹與九州之地的其餘地方都不一樣,就算是仙門弟子,在建木樹底,無法使用靈力,只能和凡人一樣,幫助應龍一族,将修築萬象升仙塔所需要的材料,運送到建木樹頂。萬象升仙塔總共修建了五十餘年,除了應龍和祝融一族的族人付出了好幾代人的心血,仙門初建時招募而來的初代弟子,也有許多人因為萬象升仙塔而積勞成疾,境界跌落甚至隕落。

萬象升仙塔修築成功之後,為了幫助姬軒轅從九龍拘棺陣中脫出神魂,白水觀祖師倉颉勸說應龍一族将當年應龍一族中具有上古真龍血脈的龍子,送入九龍拘棺陣的陣樞。

上古真龍血脈的龍子,從應龍一族存世之初,便以龍蛋的形态一直存在,但是由于龍子的孵化,需要萬德之光。因而龍子至今依然未能成長。

白水觀祖師倉颉允諾應龍一族,只要将龍子送入九龍拘棺陣的陣樞,便向天下宣告:真龍生龍氣,龍氣養五行,五行生靈氣,靈氣以沃人。從而讓天下人膜拜真龍,彙聚萬德之光,讓真龍之子得以孕育孵化。

陣樞啓動之後,當年各派祖師的親傳弟子,親自入陣。在九龍拘棺陣的幫助之下。成功重傷了姬軒轅,并且由天玑樓的大弟子,将姬軒轅的神魂,從九龍拘棺陣中帶了出來。

在伶倫琴音的護持之下。姬軒轅的神魂得以恢複神志并由天玑樓的傀儡鳳凰。将姬軒轅的神魂一路送至萬象升仙塔內。大約萬象升仙塔确實有通天之能,不僅姬軒轅得以成功飛升,飛升之時由萬象升仙塔內反哺而出的仙靈之氣。至今還在昆侖一地彌而不散。

而妙音宮祖師伶倫,也随着姬軒轅的神魂,離開了此界。

然而九龍拘棺陣內的姬軒轅體內的上古靈氣由于失去了姬軒轅的神志,被姬軒轅體內的夜息之氣逐漸同化,不僅保持了姬軒轅的屍身不腐,甚至隐隐有産生神志的跡象。

而由于白水觀一直以國觀存在,世間凡人在膜拜真龍之時,對于身為天子的帝王,也有着崇高的敬仰,少昊帝臨終之時,确認自己身上存在着從真龍之子身上衍生而來的龍氣,對鎮壓姬軒轅的九龍拘棺陣有幫助,便要求死後便葬入九龍拘棺陣的棺木之中。

當年白水觀祖師倉颉設立九龍拘棺陣時,本是為自己及各大仙門祖師所準備的,沒想到,各位仙門祖師卻在第一次拘姬軒轅入陣時便已然隕落。當然也沒有想到,各位帝王身為天之子,竟然會身含龍氣,能夠加強九龍拘棺陣的威力。

自從少昊帝開了先例,便有了歷代天子死後葬入九龍拘棺陣一說。少昊帝葬入九龍拘棺陣之後,為天下帶來隐患多年的古皇陵,終于一掃百年來的震蕩,恢複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而直至此時,白水觀祖師倉颉才終于放下了心多年來心頭重擔,帶白水觀大弟子有所察覺之時,這位拯救了天下蒼生的祖師,依然在白水觀的大殿內,坐化了。

然而九州之地,在經歷了如此多的磨難之後,并沒有從此得以平靜。

剛剛迎來安寧的九州之地,因為颛顼與共工的争權奪利,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颛顼稱帝之時,共工一怒之下,意圖撞向不周山。

肩負着守護不周山之職的祝融族長,為了阻止共工,被共工重傷而亡。

應龍一族因為修築萬象升仙塔,人口凋零,實力大減,雖然多年來一直守護在不周山的附近,卻在共工撞來之時,無力迎戰,最終致使不周山攔腰折斷,倒向了雷澤大地。祝融一族和應龍一族的年輕子弟,也為了保護城內的族人,靈力耗盡而亡。

當年通過不周山導向天空的夜息之氣,從天空與不周山的交界之處,開始往雷澤大地逸散。原本山明水秀地勢平坦的雷澤,因為山石的傾倒和夜息的逸散,變成了如今的窮山無水之地。當年為守護不周山而建立的宮城內,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殘,及婦孺兒童。

這時,祝融一族族長的女兒,挑起了肩負族人生息及阻止夜息向外繼續蔓延的重擔。

祝融一族本就是母系社會,而身為祝融一族族長的女兒,她的父親是當年應龍一族的族長。她繼承了母親的美貌,而她的雙腿,則繼承了父親的能力,可以化為龍尾,在天空中飛行。

為了縫補不周山傾倒之後天空所露出的裂痕,她開始嘗試以各種方法,來修補這個的裂隙。

終于,在九大仙門弟子的幫助下,尋找到了天地初開之時便形成的五色石,可以填補這個空隙。

由于她人身龍尾,飛到天空之上後,與當年的開天古神女娲非常形似,便有了後來的女娲補天之傳說。而這位祝融與應龍族長之女,最終也沒有在傳說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便因為補天之舉,心力耗盡而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而在不周山傾倒的那個瞬間,天地也受到了震蕩,在衆人所不知道的古皇陵下,一股由上古戰場上的冤魂所凝成的戾氣,沖進了古皇陵內,并被姬軒轅的屍身所吸收。

雖然不周山傾倒而造成的天空裂隙得到了修補,但是雷這一地的山明水秀卻從此不見回歸,雷澤一地漸漸變得荒無人煙,僅剩的幾個村落也只有沿海一帶的酒都寨和南海漁村等地。

不周山傾倒之後,不周山下也由于隆重的夜息殘留之氣,變得不再适宜人類居住,原本生活在守護城之內的人們,也必須離開生活了多年的城池,另覓族地栖息。

然而守護城內,留有太多關于軒轅帝及萬象升仙塔的秘密,他們帶不走也不能将這些事情暴露在世人眼中,最終,蓬萊仙居送來了鈞天儀,并将威力巨大的鈞天儀和守護城一起,沉入了不周山的地底。

世人都以為,從此,天地均安,人族将從此得以繁衍生息,而各大仙門也開始繼續廣收門徒。

天下平定之後,帝喾在位的幾十年,是天下最為平靜的百來年。然而不幸的是,這樣平靜繁華的百來年,在,帝喾駕崩之後,卻迎來了帝摯的暴政。

九州之地再次迎來了戰戰亂,在這些戰亂中,民心惶惶,人心散亂。甚至仙門弟子,你加入了争奪皇權的戰争之中。

而九州之地上戰場所生出的戾氣,在衆人肉眼所見不到的時候,悄悄往古皇陵彙聚。

在九龍拘棺陣的陣樞中的龍子睜開懵懂雙眼的那個瞬間,被封印在古皇陵之內的姬軒轅也睜開了雙眼。

姬軒轅血紅的雙眼充滿了暴戾之氣,被九龍拘棺陣鎮壓的完全不能動彈,姬軒轅仍然發出了令古皇陵為之震蕩的狂笑聲。

而天地之間的戰亂,從姬軒轅醒來開始,便再也沒有停止過,即便是颛顼帝和帝喾都被葬入九龍拘棺陣內,睜開了雙眼的姬軒轅依然慢慢有了掙脫鎮壓的跡象。

這一年,劍閣古城的弟子徐劍靈築基了。劍心之上,五色流轉,劍身卧龍。這一年,徐劍靈和好友相相盤、玉成道、雲未殇一起,游歷世間,體驗世情。

九州之地,連年征戰,民不聊生,許多仙門弟子,修習通天之法,卻不将這些仙法用來拯救黎民于水火。

雖然各大仙門有令,只有築基期弟子可以在世間游歷,結丹期弟子一律不得外出幹涉人世。但僅僅只是築基期弟子,一旦戰起,也不是手無寸鐵之凡人可以抵抗的。

短短不過幾年,徐劍靈一行人就見了太多因為仙門弟子争鬥,而村寨損毀家破人亡的慘事,便有了後來徐劍靈的一統大荒建都西陵。

谷璃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日,能夠得見這些傳說中的前輩的風貌,也從來沒有想過,如今身為傀儡的相盤,也曾有過那樣生動而熱血的表情。如今已經成為白水觀獨醒者的鹽亭上人,也曾經有過那樣青澀的年代;如今已經成為玉壺冢獨醒者的半夏醫仙,竟然就是當年半夏居的創始之人。

而以如今的半夏居比起來,當年的半夏居不僅僅只是為衆人傳遞消息,那些甚至沒有仙根的凡人,在半夏居的領導之下,也可以做出不遜于仙門弟子的功績。

更讓谷璃沒有想到的是,最先讓百淵府弟子走出雷澤地底的,便是半夏居。

第 244 章 殘酷即真相

但是顯然什麽傷春悲秋一點都不适合這對師徒,沒過一會兒這對師徒兩人已經在駐地執事堂領了一間小院子,随後就帶着谷璃進了院子,搗騰開了各式佳肴用來佐酒。

若是宿芝有胡子,大概都要撫須大笑了,對徐劍影大贊道:“還是我的徒兒知情識趣。”

至于被叫來幫着搗騰這桌菜的谷璃,用完就被很無情的扔過牆了……被扔出小院的谷璃,便也很幹脆的扔下師父和師祖,去尋洛飛揚了。

彼時,洛飛揚正與金鼎劍聖坐在一起,而這兩人則與各派的掌門和獨醒者一起,圍城了偌大一個圈。五方還是和以前一樣規規矩矩的坐在洛飛揚的後方。而各派的活書則坐在各派的獨醒者身後。

随着天梯的逐漸顯形,各派的前輩也不停的有人醒來,不過越往上層,人數倒是越來越少了。直到數天之後,天梯終于顯露出那斷掉的部分,一道耀眼的光芒從裂口處升起,建木之樹都跟着一陣震蕩,就仿佛天梯在诘問,為何時至今日,自己的另外半截身軀還是不見回歸。

衆人本以為這天梯就是震這麽一陣,誰知道這震蕩卻一副并不打算停歇的樣子,反而愈演愈烈,就連正在從浮梯上下來的人都有人被甩飛了。

這時,谷璃身側的那個乾坤袋又自己打開了,忽然出現在空中的半人高九州鼎尤為引人矚目。

九州鼎攜着鈞天儀一出現,便以極為磅礴的氣勢往天梯上方沖去。緊接着,位于建木下方的衆人便感覺到一陣極為沉重的壓力從建木之樹的上方傳來,建木樹頂的樹枝都被這壓力壓得往下低垂,愈靠近樹體中心的地方壓力越盛,衆人不自覺得便開始遠離建木之樹。

而建木樹頂,天階和九州鼎的較勁卻仿佛剛剛開始。随着九州鼎的壓力越甚,天階的震蕩慢慢的停歇了下來。但是九州鼎的壓力卻并沒有要減輕的跡象。

天天梯階剛剛開始顯形時,還只是建木樹心開始出現斥力,這會兒卻是建木之樹的內圈整個壓力過甚,就算是元嬰修士也無法輕易靠近。

各派從昆侖駐地趕來的元嬰修士。以及各派剛剛從建木樹頂的天梯內蘇醒的元嬰修士。都被這近乎天威的壓力逼得有些喘不過去。

就在衆人都在仰頭看着九州鼎的這番威勢時,眼前的建木之樹忽然被重重迷霧遮掩住,等迷霧稍微散開時,一衆人等卻被建木樹頂整齊劃一的號令聲給驚得瞪大了眼。

諸位剛剛從沉睡中醒來的元嬰修士首先反應了過來:“這是……當時我們斬天梯的時候。”

但是衆人見到的場景卻與想的有些不同。再仔細看去。衆人便發現這場景是将當初的情形完全反了過來。果然。片刻後,衆人便見到九道光芒在空中以回溯之法閃過,天梯上斷掉的半截便穩穩當當的立在了天梯之上。

在天梯的上半截出現在空中的那一個瞬間。空中一個大大閃耀着金芒的陣法在天空中存留了大約三息。

澄澈上仙看着空中的那道金芒陣法,開口道:“果然,當年被斬掉的天梯是通過通雲臺送走的。”

天梯立穩之後,便是斬天梯的各派元嬰修士有序的退去。衆人眼前的畫面也很快随着轉移到了九州大地之上。

谷璃曾經淨化過的定靈碑,一開始仿佛墜在九州大地上閃耀着光芒的珍珠,很快,這些珍珠便一顆接一顆的從九州大地上消失,接着,天地之間,濁氣橫生,戰亂四起。

這些參與戰亂之人,大多還都是各大仙門的門徒,因是時光回溯之法,所以看到的反而是不停的有人以虛弱之态從地上爬起來加入戰争,此情此景若以當初的發生的情況去看,顯然是有人不停的在戰亂中死去了。

空間從昆侖一路拉到雷澤,雷澤四野便是一副比如今更加慘不忍睹的濁氣肆掠情形,接着便見到天空不停的往地上墜落閃着五彩光芒的巨石,巨大的裂口在四散在雷澤上空越來越大,大地上的濁氣猛然聚攏,雷澤大地上傾倒的山脈忽然從地面上往天空飛起,一座筆直的直插雲霄的山峰忽然樹立在雷澤的大地上,仔細看去,這座筆直的山峰與完好的天梯形态略同。

而後山石從四周被吸附到山體上,一條巨龍從山峰上梭然遠去,雷澤大地上的濁氣也瞬間消失無蹤。

谷璃看着眼前也曾山明水秀的雷澤,完全無法相信這也是自己從小長大到的那片窮山惡水之地。

有人驚呼道:“這似乎是不周山未倒之前?”

衆人往雷澤的天空看去,那時候雷澤的天空是蔚藍色的,雲朵如同妙音宮弟子的彩紗一般,因為陽光的折射層層疊疊都顯出不同的色彩,極為美麗。并沒有那一道時不時劃過閃電和黑色魔氣的巨大溝壑。

時間軸還在不停的往前推進,直到天空中的一幕停頓在夜息部落的首領退回萬魔淵之前。

而把所見到的這一切按時光流逝的方向來看,則是夜息部落的首領從萬魔淵之內爬出來,與姬軒轅大戰于涿鹿,戰敗的蚩尤被廣成子的佩劍所拘,而劍閣古城祖師廣成子則在萬魔淵入口處以空間之法封印了裂口。

雖然萬魔淵得以封印,但雙方大戰之時,從萬魔淵內溢出的魔氣,則已經在人間肆虐開來。而在魔氣和上古靈氣互相消磨對方的這個過程中,姬軒轅帶領衆人鑄造了九州鼎,借鈞天儀之力将上古靈氣梳理到山脈之中後,以九州鼎将上古靈氣鎮壓在山脈之中,又為了讓修習上古靈氣之人不至于失去這些能力,在上古靈氣最為溫和的山脈入口,修築了五行蓮,緩緩的向天空中釋放這些已經被梳理的非常溫和的靈氣。

為了确保萬魔淵再次裂開時,人間大地能夠有人守衛,追随在姬軒轅身邊的各派祖師,便都選擇了合适的地域,開山立派,并廣收門徒。這便是後來除卻蓬萊仙居和百淵府的其他八大仙門的最初。

而在各派開始慢慢繁衍生息時,上古靈氣被鎮壓後,留存在人間本來不剩多少威力的夜息,忽然卻慢慢變得威力巨大起來。本就在與蚩尤一戰中被夜息重傷的姬軒轅,因此被夜息侵襲的更加深重。

當初萬魔淵之所以會如此輕易的被從內部撕裂,與應龍和祝融當初那一戰脫不開關系。應龍一族為了贖罪,自願将魔氣封印在自己一族的聚居之地。

最終大家同意了這一提議,在祝融一族的幫助下,應龍一族通過不周山,将在人間肆虐的夜息,導入了雷澤一地的天空,并在不周山下修築了巨大的宮殿群,與祝融一族一起,守衛這座關乎人間平安的山脈。這個宮殿便是後來從雷澤地底浮出來的廢城。

但是已經深入姬軒轅體內的夜息卻不在被導入雷澤天空之列,随着光陰的飛逝,深入姬軒轅體內的夜息越發的難以根除。慢慢的,姬軒轅發現自己的脾氣開始無法自控,與姬軒轅親近之人也很快發現姬軒轅偶爾會變得異常暴虐。

而這種種跡象都顯示,姬軒轅入魔已深,已經開始慢慢喪失對神志的控制。衆人想了無數的辦法,都無法将姬軒轅體內的夜息拔除,甚至在這個過程當中,令夜息對姬軒轅的影響越來越大。

于是,白水觀開始修建古皇陵。接着,便是谷璃曾經在白水觀祭廟的玉簡內見過的那段歷史。

姬軒轅自鎮于古皇陵,而彼時,他是和玉成真人等人一樣,自請入棺,而在古皇陵的九龍拘棺陣即将啓動之時,周身夜息猛然暴動的姬軒轅卻忽然爆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在場的衆人都無法置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各派祖師,并非如各派傳世玉簡所載,已然飛升,而是為了将姬軒轅成功鎮壓在古皇陵下,在古皇陵一地與之展開了殊死之戰。

時光回溯之法中,周身夜息暴動的姬軒轅,将諸派祖師的神魂從虛空之中抓出,凝結成魂再賦予血肉之軀,如果不是表情猙獰,那樣伸手凝魂覆手造人的氣魄,宛如天神。

而實際當時則是這樣一個神志完全被夜息控制的人,将諸派祖師的血肉之軀毀壞殆盡,将各派祖師的神魂都完全碾碎,實勝妖魔。

最終,除卻主持陣法的白水觀祖師倉颉,與不善戰的妙音宮祖師伶倫之外,其他各派祖師均殒命于此,所幸,姬軒轅也被成功鎮壓在古皇陵之下。

這景象以時光回溯之法顯現出來,卻令人更加驚心動魄。如果真的如同時光回溯之法顯現的那樣,讓這樣可怕的魔物從古皇陵中走出來,衆人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将姬軒轅完全鎮壓在古皇陵之下後,白水觀祖師倉颉面對這樣一場慘勝,瞬間形如枯槁。

而古皇陵之下的姬軒轅依然不甘心的在地底怒吼,妙音宮祖師伶倫為了遮掩這猶如百鬼哭嚎一般,還會影響凡人心智的戾聲,在古皇陵之上結廬而居,日夜撫琴不息。

第 243 章 師祖宿芝

谷璃與洛飛揚說完話,一偏頭,便見徐劍影站在靠近她的人圈外,正面帶微笑的看着她。谷鐐洛飛揚打了個招呼,便朝着徐劍影跑了過去。

自上次一別,谷璃也是好久沒見師父了。谷璃跑到徐劍影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好久不見的師父,開口道:“師父,你今天看起來好整齊啊!”

初次見面時,那種淩亂的帥氣大概是徐劍影這麽多年一直一來的風格,但是今天的徐劍影打扮的一絲不茍,雪白的劍君服也衣領端正。

徐劍影似乎也還不太習慣自己這樣的打扮,問了一句:“不好嗎?”

谷璃眉眼彎彎的回了一句:“很好,簡直帥出了新高度。”

徐劍影回了她一個自得的笑容:“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早就習慣了自己師父這副樣子,要說不一樣的,大概唯有剛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那段時間,看自己的師父如今又恢複的得瑟非常,谷璃覺得舒坦極了。

當然,對于師父大人谷璃還是要關懷一番:“傷全好了麽?”

徐劍影挑了挑眉:“你覺得呢?”

谷璃依然笑得眉眼彎彎:“那就好。”

徐劍影伸手在谷璃頭上揉了兩下,笑着斥責道:“別笑得那麽傻,師父的臉都被你丢光了。”

“我高興。”谷璃說着還往兩邊搖了搖自己的肩膀,一副“我就是樂呵怎麽了”的表現。

徐劍影也懶得說她了。

谷璃便問道:“怎麽師父今天也來跟着湊熱鬧了?”

徐劍影擡頭往建木之樹上看了一眼。回道:“就準你有師父,不準我有師父嗎?”

谷璃輕輕“咦”了一聲,便頗為肯定的問道:“師祖當年參與斬天梯了?”

徐劍影答道:“算你還不太笨。”

“那其他人也是麽?”谷璃問道。

“大部分都是吧,誰家還沒有幾個徒弟呢。要知道,在我哥哥一統天下之前,各大仙門收徒,并不是像你們現在這樣,還有這麽多門檻。只要有人願意來,而且确實有那個資質,各大仙門就會收入門下。那個時候。除了我哥哥。我還另外有個師兄呢。不過那時候有點修為就會在九州之地到處亂跑,跑丢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數,像我這麽乖的并不多就是了。”徐劍影介紹完了,還不忘在最後自誇一句。

從來不覺得自己師父哪裏乖了。真要說不會出去亂跑。真正的原因難道不是懶麽?

兩人正說着。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谷鐐徐劍影跟着衆人的視線往上看去,一直都沒有人的建木樹頂。忽然有人沿着浮階在往下走。

徐劍影道:“有人出來了。”

谷璃問道:“不是之前就說有人醒了麽,之前沒人出來?”

徐劍影這才答道:“之前說有人醒了,只是有天梯之內的人往外傳出了話語,但是人并沒有出來。”

谷璃便見各派的活書和獨醒者都聚集到了建木浮梯的入口處,其他人倒是有序的退開了一段距離。

從建木樹頂當先走下來的一人,穿着蓬萊仙居的道袍,一頭烏發挽得整整齊齊,束在金絲發冠裏,一把拂塵潔白的不染一絲雜色,被他右手握着,左手虛虛的擡着。走下來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他周身給人的感覺卻仿佛帶着雷霆之勢,與谷璃平常所見到的蓬萊仙居的修士大不相同。

他身後是一名白水觀的修士,眉目之間一片凜然,似乎被對方看一眼,都會覺得周身染上一層寒意。

而跟在他們身後的則是各派的一名或數名修士,很快,沿着建木之樹的浮梯上,便隔兩階站着一名修士,像一條長龍一樣往下移動。

看着這樣一條長龍,建木之樹下面的人群忽然就跟着肅穆起來,就連谷鐐徐劍影的閑聊都住了嘴。其實建木之樹上下來的那些修士,谷璃并不認識,但是他們周身的那種凜然之氣,就忍不住會讓人心生敬畏。

直到徐劍影忽然道:“師父!”牽着谷璃的手,都忽然握緊了一些。

谷璃順着徐劍影的視線看過去,并不能很好的分辨出徐劍影到底看得是誰,只好默默的站在一邊,等着建木浮梯上的人從上面走下來。

浮梯之上還是和之前一樣,并不能使用靈力,到第一位元嬰修士腳踏實地時,已經過去了半天。

那名元嬰修士在建木樹底站定,首先便擡頭往蓬萊仙居修士所在的方向看去,片刻之後才回頭看向各派的活書和獨醒者。見到并不是熟悉的面孔,那名元嬰修士便只是點頭示意,便往蓬萊仙居修士聚集的方位走去。讓他身後的人好跟着走下浮梯。

如此一來,各派後面下來的元嬰修士便也都不在剛剛走下浮梯時停留,而是都往各派元嬰修士所在的方向走過去。

而随着下來的人越發的多,也漸漸有互相認識的人開始相認。細細的說話聲甚至嗚咽聲開始從人群中傳出來。

下來了快三百多位元嬰修士之後,徐劍影在一名劍閣古城的女修飾走下浮梯時,拖着谷璃忍不住便往前走了兩步。那名女修士往劍閣古城的人群走過來時,視線也不自覺的人群中搜尋着什麽,而後在徐劍影這裏時,視線猛然一頓,眼神都變得不太一樣,多了一層激動。

徐劍影被注視着之後,拖着谷璃便擠開前面的人往前走去。而與徐劍影往前的速度比起來,反而是這名女修士走過來的速度比較快,因為見到她過來,站在一起的人會主動讓開道路,直到衆人注意到從後面往前擠的徐劍影,才終于有人開始主動讓道給徐劍影和谷璃。

走過來的女修面容還很年輕,但是氣勢卻非常銳利,讓谷璃甚至有些擋不住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這種肅殺之氣卻在女修将手捏在徐劍影臉上,并大咧咧的一笑之後蕩然無存,而後便聽她道:“乖徒兒,為師很高興出來還能見到認識的人。”

徐劍影似乎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激動,卻顯然不成功,一貫在谷璃面前表現的格外志得意滿的徐劍影,這會兒卻激動的朝着女修撲了過去,甚至帶着些哽咽喊了一聲:“師父!”

女修卻很不給面子的手持劍柄将他頂在了懷抱外面,伸長着兩只手的徐劍影也沒能抱住女修,于是,徐劍影滿臉驚愕的看着面前伸手用劍鞘頂住了自己額頭的人。

結果,還不等徐劍影開口,便聽女修說道:“多大人了?頭發都白了還這麽膩味,別惡心我。”

谷瘤然覺得好同情自己的師父!有一種自己師父被師祖瞬間捅了至少三個窟窿的痛感。

不過似乎早就身經百戰的徐劍影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情收拾的特別好,看起來特別帥氣而平靜,一把拉過谷璃對女修道:“來,見見,這是谷璃,如今我也是有徒兒的人了。”最後面那句話的語氣聽起來顯得特別驕傲。

女修點了點頭:“真好,我如今是有徒孫的人了。”

谷璃忍不住偏頭看了徐劍影一眼,一貫志得意滿的師父大人果然露出了慘敗的表情。

女修欺負完徐劍影,轉向谷璃道:“我是宿芝,吾劍玄鳳,你的師祖。”

谷璃乖乖的喊道:“師祖好。”

宿芝态度特別溫和的摸了摸谷璃的頭:“乖。”

然後,宿芝便對徐劍影道:“好了,找了安靜點的地方,給師父我說說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吧,看你頭發都白了,師父這一覺不會睡了幾千年吧。”

徐劍影态度特別認真的點了點頭:“師父,您老已經睡了二千七百年,您看我頭發都白了。”

宿芝:“看來天梯還有永葆青春的功效,有機會讓我再回去睡一覺。”

徐劍影:“……并沒有。”

宿芝:“所以?”

徐劍影:“我就是受了特別重的傷,所以這樣了。”

宿芝:“還是一樣那麽沒用。”

徐劍影:“難道不是因為那個誰,收了徒沒幾天,就特別不負責任的丢下徒弟,自己去斬天梯,所以才變成這樣的嗎?”

宿芝:“怪我咯?”

“不怪你。”師父徐劍影。

“不怪我?”師祖宿芝。

“不怪你。”師父徐劍影。

“那我就放心了。”師祖宿芝。

谷璃看看周圍或淚眼婆娑,或使勁兒擁抱,或嘤嘤低泣的其他各家多年後重逢的場景,再看看自家的師父和師祖,……我的師父和師祖一定是重逢的方式不太對。

“還不帶路?”宿芝的語氣特別頤指氣使。

徐劍影很粗暴的把谷璃的手一拽,一路拖着往往劍閣古城在建木樹底的駐地方向走去。

到離開了人群之後,走在後面的宿芝才開口道:“為師斬完天梯就一覺睡到現在,并沒有覺得離開你太久,但是看你徒弟都結嬰了,為師是不是欠你一句對不起?”

走在前面的徐劍影悶悶的丢下一句:“都說了不怪你了。”

在宿芝正要開口時,徐劍影又搶在前頭道:“差點就丢下徒弟,自己也睡到不會醒的人,有什麽資格怪你。”

谷漣了一聲:“師父!”

走在後天的宿芝答了一句:“這樣啊。”

第 242 章 天階顯形

谷璃指着這一團團的五彩霞光,對還有些懊惱的相盤道:“好像也不完全就是幹了壞事,其實我們是為了這東西來的,倒不是為了混沌之息。–”

相盤往那團霞光湊近了些,還隔着一段距離,便感覺到了其中暴虐的氣息,相盤伸出手往其中一團抓了過去。被混沌之息洗煉過的法紋,居然承受住了上古靈氣的破壞力。下一瞬,一團上古靈氣出現在了谷璃所在的合靈臺。

只要法紋不會遭到破壞,相盤用天材地寶煉制而成的身軀,比之谷璃時不時還要魑魅化一下的身體不知道要堅固多少倍。

外界到現在也還是風雲震蕩,有了相盤的幫助,谷璃樂得在合靈臺內安穩的吸收上古靈氣。到經脈內都充滿了上古靈氣之後,九州鼎再次自己主動冒了出來。谷璃已經停止了吸收上古靈氣,但是被相盤抓進合靈臺的上古靈氣還是接二連三的消失,不用說,是被九州鼎吸收了。

随着腳下雲消雨散,遠處的九道紫色雷劫也開始往這邊靠攏,不過片刻,各派的獨醒者們已經遁到了相盤所在的位置附近。

見到相盤不停的從空中将上古靈氣轉入體內,也直到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片刻後,鹽亭上人那邊扔過來一道傳音符:“雷劫太持久,我們先撤,十三留下來陪你!”

傳音符到谷璃這裏時,鹽亭上人已經跟着澄澈上仙等人一起帶着雷劫開啓了定位陣盤,九道雷劫又合做之前那巨大的紫色雷柱時。剛剛幾人已經消失不見。雷柱落到半空,因為失去了承受雷劫的人,慢慢在空中往四周消散。

周圍漸漸平靜下來,谷璃便也遁到了相盤體外。跟着出來的九州鼎立刻就向着大片的上古靈氣撲過去,接着便開始鯨吞這些上古靈氣。随着上古靈氣一點一點的被九州鼎吸入體內,九州鼎的體形也開始慢慢變大。

幾日之後,九州鼎終于将大片的雲霞吞進了鼎內,九州鼎的體形也變得有了半人高大小,而且無論谷璃怎麽驅動法決,都無法将九州鼎縮小了。

直到此時。相盤才開口道:“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要回去了。”

相盤每次都是做完自己事情就會立刻告辭,這次能夠陪着谷璃到這個時候,大概也是基于之前容芮的雷劫引發了意外。能夠做到這樣,谷璃覺得。以相盤的性格已經是殊為不易了。

相盤離開之後。一直隐着身形的姬十三才在空中出現。對谷璃道:“我們先回到蓬萊仙居去,會有人來接我們。”

谷鐐姬十三兩人從空中慢慢往蓬萊仙居的位置靠攏,遁到近前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禁呆了一呆。

經過了之前的歸墟之海大爆炸,蓬萊仙島已經失去了蹤跡。呈現在兩人面前的蓬萊仙居,完全依靠廊柱下的陣法漂浮在海面上。

如果不是通雲臺的南臺還停在原蓬萊仙島的最南端,兩人都要以為蓬萊仙居就應該是這樣浮在海面上的。

或者應該說蓬萊仙居當年的建造者有先見之明麽?幸好有陣法作為基石,不然蓬萊仙島消鼠,可能蓬萊仙居也要跟着沉沒到海底。

而經過歸墟之海爆炸的沖擊後,蓬萊仙居廊柱下的陣法顏色明顯黯淡了許多。

姬十三感嘆道:“蓬萊仙島消失了,沒了靈脈的支撐,蓬萊仙居沉入海底也只是時間問題吧。”說着,掰斷了手中的一道玉符。

蓬萊仙居大門牌坊下,很快閃過一道靈光,接着,各派的獨醒者們站在定位陣盤上出現了。

姬十三看着冒出來的九個人,問道:“你們怎麽還敢過來?”

桉桤天君很光棍的說:“我們走的時候雷劫應該就散了吧,這都隔了幾天了。”說着還很大剌剌的擡頭看着平靜的天空:“你看,完全沒有問題嘛。”

……

姬十三已經完全不想說話。鹽亭上人對桉桤天君道:“閉嘴。”

澄澈上仙在過來後,卻一直沒有說話,看着已經完全浮在海面上的蓬萊仙居,神色有點怔怔。

雖然離開之前遠遠便沒看到蓬萊仙島的存在了,真到确定這件事情時,那感覺依然無法裝作平靜。

桉桤天君看着明顯不太對的澄澈上仙,跟着澄澈上仙的視線,才忽然發現蓬萊仙島整個都消失了。這種時候顯然不适合再對澄澈上仙說什麽不太中聽的話,以桉桤天君的性格并不知道怎麽安慰人,最終只是拍了拍澄澈上仙的肩膀。

澄澈上仙回過頭,給了桉桤天君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道:“比起被歸墟之海經過後完全吞噬,至少蓬萊仙居還在,我已經很滿足了。”

祁永偃師看了看廊柱下陣法的顏色,道:“你是擔心蓬萊仙居的陣法維持不住之後,會沉入海中吧。”

澄澈上仙聽祁永偃師這個問法,應道:“怎麽,你有辦法?”

祁永偃師看着浮在空中的蓬萊仙居,道:“趁着蓬萊仙居還浮着,在下方造一艘可以将它撐起的大船,不就解決這個問題了麽?”

澄澈上仙看着這座碩大的仙宮,嘆了口氣。

與九州之上的各派均在自己所在的地域收徒不同,蓬萊仙居所在的蓬萊仙島上除了蓬萊仙居的弟子,并沒有凡俗中人的存在。蓬萊仙居的弟子多是來自于九州大地,與各派會定時收徒也不太相同,多是門人在世間行走時,遇到合适的人才會收入門中。因此,蓬萊仙居的門人比其他各派要少得多。

經歷了此次九州之亂,蓬萊仙居的人數也算是驟減,想要造一艘能将這座仙宮整個托起的大船,先不說蓬萊仙居弟子并不善鑄造,就算各派願意幫忙,一時之間也無法供給這麽多靈材。

澄澈上仙最終道:“當年離開的時候,其實也沒想過還能讓它留存于世。端看機緣如何吧。”

而後便對衆人道:“此事容後再議,我們先回昆侖。”

谷璃跟着姬十三踏上陣盤,不過須臾,已經回到了建木之下。

不過是隔了短短的幾天,再次回到建木,谷璃在感受到建木的穩固以及腳下的平靜時,有一種在海上不知道漂泊了多久,終于靠岸的欣慰。

谷璃從陣盤中一出來,便被建木之樹下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給吓了一跳,而仔細往人群中看去,便發現原本應該在朝宗山的劍閣古城各位元嬰修士,竟然都在這裏了。而看着人群中其他人等,也都是元嬰修士的打扮,細細看去,竟是各派的人都在了。就連百淵府的人都來了十多位,其中一人竟赫然就是谷璃那位少女般樣貌的奶奶。

……而且奶奶正在沖着她擺手打招呼。谷璃歪歪頭,小小的擺了擺手,算做招呼。轉身對身邊的人問道:“這麽多人是怎麽回事?”

金鼎劍聖答道:“我們上次回來的時候,有一道雷劫跟着陣盤劈到了建木之樹下,将建木之樹劈斷了一根枝桠。”

谷璃順着金鼎劍聖所指看過去,果然,在幾人目前站得位置正上方,建木之樹的有一根枝桠斷裂了,斷裂處還透着被灼燒過的灰白和焦黑。

但是建木之樹斷了個枝桠,如果沒引起什麽,也不會讓各派的元嬰修士都跑到建木來吧?

金鼎劍聖接着說道:“然後,一直這麽多年都沒有露面的天階,慢慢在建木樹頂顯出了行跡。如今是第五天了,已經顯出了五層。而當年斬天階之後,被封印在天階內陷入沉睡的元嬰修士,有人醒過來了。”

谷璃擡頭往建木之樹的頂上看去,果然,透過重重枝桠,隐約可以看到縫隙裏露出了一小塊一小塊建築物一樣的外牆。

“那為什麽不上去?”既然是為了天階而來,不是應該直接到樹心盤的位置去麽?

“自從天階開始顯出行跡,樹心盤那處便出現了斥力,無法在上面落腳了,而且浮階只能下不能上了。這個變故太大,各派的元嬰修士便都趕了過來。”金鼎劍聖說着,便領了谷璃往劍閣古城衆位元嬰修士所在走了過去。

等走近了,谷璃才發現,不僅僅是元嬰修士趕了過來,洛飛揚和五方也赫然在列。

谷璃緊走幾步到了洛飛揚的身邊,問道:“你們怎麽也過來了?”

洛飛揚看着完好無損的谷璃,一直提着的心總算落了下來。雖然後來的情況,他在劍閣古城活書手中的觀影石上看的清楚,卻也還是在真正看到谷璃的人了,才能确定這個人就在這裏,而不是觀影石上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聽到谷璃的問話,洛飛揚道:“建木之樹發生變故,現在天階開始顯出了行跡。在天階還在正常運轉時,應該是在重七至重九之間顯現。如今這個時節顯然不是正常的時間,各派有元嬰修士便吵着要趁此機會,重修萬象升仙塔。來了之後才發現,天階內還有各派斬天階之前的前輩蘇醒過來,所以我和各派的掌門便也都趕過來了。”

第 241 章 無心插柳

直到此時,相盤才終于分出一份心神,對谷璃道:“安心,雷劫不會落到中心來。,”

谷璃對相盤如此篤定的語氣,忍不住猜測:“你們之前試過?”

相盤果然點頭道:“此前我派有位靈慧魄已碎的結丹師弟在成為傀儡後有幸修到元嬰,卻因為魂魄不全,根本無力承受雷劫,最終铤而走險在此處結嬰最後僥幸成功了。”

“……你們也是蠻拼的,這大荒之上還有什麽地方是你們乘鳳宮沒敢去過的?”谷璃對乘鳳宮的各位不知道該致以敬意還是該怎麽說了。

相盤極為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意,以他一貫自信到近乎自負的語氣道:“就算有,大約很快也沒有了。除了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乘鳳宮大概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存在于這個世上了。”

谷璃道:“既然你們都有人在歸墟之海成功結嬰過,怎麽我們卻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相盤立刻切換為高冷模式,哼道:“為什麽要告訴你們?”

這個反問讓谷璃啞口無言,也确實如此。雖然說最開始不過是天玑樓的內部問題,但是乘鳳宮落到今天這個境地,至今也沒有任何人為他們的生存争取過什麽。

而且至今為止,大家還是默認他們為天玑樓物宗,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已經自立門戶,并且自稱為乘鳳宮了。

不過,很快。相盤又接着道:“介于你的性命與我有極大的關聯,下次你去往什麽危險的地方之前,我不介意你跟我打個招呼。”

明明是表達關心和擔心自己的安危,但是這句話聽起來卻完全不會覺得開心,谷璃覺得相盤師伯一定有着特別的說話技巧。

有了相盤說出的先例,加上鈞天儀也一直都和之前一樣通過她的身體繼續吸收混沌之息,谷璃便放松心神等待這雷劫過去。

恰在此時,異變突起。天空中的金雷忽然化為極為深豔的紫色,雖然還是沒有直接落到歸墟之海的中心來,紫色的雷劫落在歸墟之海的外壁之後。歸墟之海的漩渦許多地方被雷劫打出了缺口。歸墟之海的漩渦外部一陣紊亂。

而随着歸墟之海的旋轉,外部的紊亂開始慢慢向內部擴散。随着紊亂範圍的擴大,又一波的深紫色雷劫從天空落在歸墟之海上,谷璃貼着歸墟之海最內部地方的身體很快就感覺到一麻。雷劫的威力終于穿透歸墟之海的壁壘。一直傳遞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而随着這一波雷劫的落下。對谷璃來說更加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一直穩定的呆在歸墟之海外部的上古靈氣。被這一劈也随着雷劫的力量竄進了歸墟之海的內部。

竄進谷璃體內的那一小波上古靈氣還不是最嚴峻的,更嚴重的是歸墟之海內的能量開始發生暴動。

試想,一直被強大的引力壓縮在一起的這麽多能量。一旦引力消失,會發生什麽事情?

通雲臺南臺上,雖然衆人無法直接感受到歸墟之海內部能量的走向,但是以肉眼已經可見的一片紊亂,衆人也可以發現到不妙。而天空中的紫色雷劫還沒有要開始消散的跡象。

金鼎劍聖盯着天空看了半晌之後,忽然開口說道:“也許,這不僅僅是結嬰雷劫。”

鹽亭上人聞言,也朝着天空看去。片刻後轉頭對祁永偃師問道:“天玑樓的傀儡結嬰時,都會引發這麽強大的雷劫麽?”

祁永偃師盯着天空中深紫色中已經開始泛出銀色的雷劫道:“比起來,反而更像是我們當時在可以通過觀影石傳承記憶之後,嘗試着離開建木之樹時引發的雷劫。”

桉桤天君問道:“雷劫這東西難道是劈到一半,發現了我們這群更大的目标?那現在怎麽辦?”

玄戎幹脆利落的回答道:“澄澈,我們離開這裏。”

澄澈看着通雲臺上站着的一群人道,望了天空一眼,有看了一眼扣在歸墟之海上已經變成一整層雷光的雷劫,反而露出了一絲充滿了戰意的微笑:“這次的雷劫,倒真的有點劫的味道了!”

澄澈說着,通雲臺南臺卻沒有往蓬萊仙居的方向移動,反而越過歸墟之海朝着蓬萊仙島原本最邊緣的方向行去。

好在通雲臺上衆人的靈力不會受到歸墟之海引力的影響,而且通雲臺本身也具有非常強悍的防禦能力。

澄澈操控着南臺往南方移動,接觸到雷網的那一剎那,空中的紫金色雷劫像剛剛找到真正的目标一樣,雷劫雖然還是受到歸墟之海的影響,卻全都拼命的往南方靠攏,北面的雷網瞬間薄弱的只剩三兩絲,從谷璃所在的方位向上看去,露出了被雷網分割成五六塊的大片天空。

下一瞬,南臺已經脫離了歸墟之海的範圍,朝着南面飛快的射了出去。紫金色的雷劫終于有機會呈現出它原本的柱形,從天空上斜着劈出了一道雷柱。

而歸墟之海也是在力量失去制衡的這一個瞬間徹底崩潰。

相盤見勢,極快的說了一句:“走!”

話未出口已經将容芮收進了體內,話音剛落在谷璃還沒來得及挑好走的方向時,相盤已經變大到與谷璃相當的身量,扯着谷璃迅速往上方遁去。

天空中還殘餘着極為明顯的雷劫的力量,好在通雲臺南臺上的衆人已經将雷劫往更南的方向引了過去。

相盤在往上快速遁出的過程中,将谷璃扔進了體內的合靈臺。進入合靈臺之後的谷璃,終于在相盤的身形跟着縮小的時候,被調整着開始變小。

第一次有機會進入相盤的合靈臺,是在相盤結嬰時。久違的第二次進入相盤的合靈臺,是在相盤的道侶容芮結嬰時。谷璃掰着指頭這麽算了一下,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沒有第三次機會進來了。

相盤帶着谷璃以最快的速度往天空上方遁出,下一瞬,歸墟之海內部巨大的能量撞擊在一處,釋放出絕不下于九天雷劫的力量。

巨大的轟鳴聲從蓬萊仙島的南端往四周散開,蓬萊仙島最南端的位置,往天空騰出一朵巨大的黑灰色蘑菇雲。這朵蘑菇雲的最上層,是豐沛到讓人聞之色變的一層上古靈氣。而這層上古靈氣随着蘑菇雲的迅速變大,正往天空上飛速騰起。

雖然此行為的就是吸收上古靈氣,但是這樣龐大到可以把谷璃淹沒幾百遍的上古靈氣,谷璃不僅不敢去嘗試吸收,還得有多快跑多快。

于是極為難得的,谷璃這個魂主和魂獸相盤保持了思想上的高度統一,傀儡相盤往上方的移動的速度也上了一個新高度。

沒了歸墟之海的引力,通雲臺南臺上的衆人也很迅速的棄南臺而去,往更南的方向撤離,迅速的躲開離得極近的歸墟之海的爆炸。

天空中的紫金雷劫還追着各派的獨醒者,一番合計之後,衆人幹脆分開來各擇一向散開。于是除了姬十三之外,天空中的紫金雷劫分散為了威勢較小的九條,追着分散的九人而去。

姬十三選擇和相盤一樣,迅速的往天空上方逃遁。但是顯然谷鐐相盤的速度明顯比姬十三快得多。

等腳下的蘑菇雲終于開始停止擴大,開始往四周緩慢擴散卻再沒有什麽威力時,谷璃才有閑暇往外看去。巨大的爆炸過後,是海水被掀開後又快速合攏形成的海嘯。

海面上像是剛剛驚醒了一條巨龍,藍色的水龍昂首怒吼,沖擊着剛剛被蘑菇雲炸得從海溝中掀出來的巨石。

蓬萊仙居所在的位置已經小的完全看不到屋宇,卻能從那處亮起的一個拳頭大小的光點,來猜測蓬萊仙居的防護陣法剛剛承受了多麽大的沖擊力。

不過比起歸墟之海此前那種無所不吞噬的特性,這種純粹屬于能量的撞擊,還在蓬萊仙居陣法防護的範圍。如果不是陣法相護,大概蓬萊仙居在剛剛也就不存在了。

高高的停在南海的天空上方,遠遠的還能看到九條雷柱從九天之上一直劈到南面的海面上,各派的獨醒者們雖然逃過了歸墟之海的爆炸,但是已經被引動的雷劫,卻依然沒有要放過他們的跡象。

在等待煙消水散的過程中,谷瘤然聽到神魂中相盤的滿含歉意的聲音響起:“我只算到了雷劫不會引動歸墟之海,卻漏算了各派獨醒者早已不是這個天地間所能按常理猜度的部分。”

從雷劫追着獨醒者到處跑這一點,谷璃也知道雷劫之所以聲勢浩大,并不是容芮引起的。只能說容芮引動了雷劫,但是容芮還沒能力引動如此霸道的雷劫。

但是事已至此,腳底下的水龍都還在肆虐,谷璃也還心有餘悸,實在是找不出什麽詞語可以表達此刻複雜的心情。

不過很快,谷璃便被浮在天空中的那團雲霞吸引了視線。跟着蘑菇雲騰到天空中的上古靈氣并沒有随着蘑菇雲的黑灰色往四周散去,而是在蘑菇雲散去之後,獨立特性的浮在了之前被送到的位置。

那五彩斑斓的色彩讓谷璃簡直為之神往,最妙的是,他們現在被轟炸成了一小團一小團的浮在天空中,那副任君采拮的姿态簡直讓人着迷。

第 240 章 雷劫

通雲臺南臺的衆人看着快要和歸墟之海一樣大的谷璃,有些摸不準是什麽情況…

姬十三仔細觀察了一下谷璃周身循環之後,說道:“可能有點影響,但還能控制,她正在運轉凝體之法。”

金鼎劍聖身為同門,也說道:“劍閣古城的功法也還在正常的運轉,應該問題不大。”

“不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歸墟之海可以把人無限變大麽?”鹽亭上人問道?

姬十三答道:“應該是身體已經魑魅化了,但是因為她的身體被祭煉過,所以承受住了。如果是我下去,可能我都不存在了。”

幾人正說着,一個散發着十色光芒的物體從谷璃背後升了起來。

“是鈞天儀。”祁永偃師指着那個小小的光球喊道。

通雲臺南臺上的幾人,看到鈞天儀穩穩當當的停在了谷璃的頭頂上方,下一瞬,鈞天儀的光芒從上方直接投射到谷璃的頭頂上。

衆人都以為鈞天儀是在将自己的力量傳遞給谷璃,而實際上,谷璃卻在鈞天儀的光芒接觸到自己的那一瞬間,感覺到體內随着凝體之法吸收進來的混沌之息,順着光芒往鈞天儀流去。

而随着鈞天儀對體內混沌之息的吸收,谷璃愕然的發現,随着凝體之法吸收進體內的混沌之息也大大的增加了。

鈞天儀仿佛和以前一樣,将她當作了一個中轉力量的儀器。只是以前是将她攢了多年。積存在奇穴中的力量汲取一空。這次則是直接将她當作了一個通道一樣來使用。

而幫着鈞天儀從歸墟之海中吸收混沌之息,對于谷璃也并沒有壞處。谷璃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随着混沌之息通過她的身體不停向鈞天儀傳遞,她的魑魅之體再一次得到了凝實。

甚至無需再運轉凝體之法,在目前這個力量走向上,她的身體也不會再向外擴散,甚至開始慢慢的将龐大的軀體變小。

随着時間的流逝,谷璃甚至感覺這來自歸墟之海的混沌之息,将她的神魂也滌蕩一清。

剛剛有這樣的感覺,谷璃便聽到神魂之中傳來相盤的聲音:“你又在做什麽?”

“呃……”谷璃想了想。他們到歸墟之海來的事情并不是什麽機密。便對相盤道:“我在歸墟之海這裏。”

相盤的聲音冷冽而嚴厲:“你不要命了,還是以為你有幾條命?跑去歸墟之海?”

“呃……”谷璃覺得被罵了卻還很開心這一定是病,卻還是對相盤道:“你為什麽忽然想起來要問我在做什麽?”

相盤一貫冷豔的哼了一聲:“你的淬神訣進階了,你自己沒發現麽?”

谷璃想說。她沒發現……說了會不會被相盤罵?總覺得。比起師父徐劍影。相盤有時候更像她師父……不過既然她拜了容華為師,相盤其實應該算是她的師伯?

相盤沒聽到回答,便又問道:“你的雲舞決目前是不是還是元嬰初期??你的淬神訣已經是元嬰中期了。你周圍還有什麽人沒有?”

“……有。”谷璃答道。

“都是什麽人?”相盤問。

“……各派的獨醒者。”

“你……”相盤大概也是無語了。

谷璃擡頭看了一眼通雲臺的南臺,可惜她在南臺的下方,并不能看到站在南臺上的衆人。

“你在歸墟之海幹了什麽?”相盤隔了一會兒才問道。

谷璃道:“我從蓬萊仙居的通雲臺上跳到了歸墟之海的裏面。”

“歸墟之海已經移動到蓬萊仙島了?”相盤的聲音既不意外,也不焦躁,顯然對于這個情況是早有所知。

“歸墟之海已經将蓬萊仙島吞噬了十分之一了。”谷璃應道。

相盤沒有繼續問歸墟之海的情況,而是對谷璃道:“情況允許就召喚我過去。祁永師兄在你那邊的話,你的修為壓不住也不用壓了。”

“什麽樣的情況叫允許?”谷璃覺得自己是永遠把不準相盤脈門的,不過身為傀儡的相盤好像只剩下法紋,并沒有脈搏?

相盤冷聲道:“看你還能這麽悠閑的和我聊天,這種情況就叫允許。”

谷璃心內默了一下,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其實我完全不輕松,目前我還是魑魅之體,而且鈞天儀正在用我的身體從歸墟之海裏面不停的吸收混沌之息,我不覺得目前的情況屬于允許……”

相盤那邊頓了一下,才道:“你開放感官給我。”片刻後,相盤道:“應該可以的,你召喚我過去。”

谷璃開啓召喚陣法的瞬間,祁永在通雲臺上往邊緣又邁了一小步,看着自己熟悉的陣法在歸墟之海的中心位置一閃而過,祁永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澄澈上仙也看到了那道陣法,身為蓬萊仙居弟子,對于各類陣法都是特別敏感的,看到祁永的神色,便問了一句:“剛剛是天玑樓的召喚陣法?”

祁永偃師還沒回答,歸墟之海的中心處已經多出來一尊和谷璃身形一樣大小的元嬰期傀儡。而傀儡在出現的一瞬間,則向着通雲臺南臺的方向擡起了頭。

容華當年制造這具傀儡時,是完全按照相盤的形容來雕刻的,雖然變成了傀儡,因為相盤有自主意識,性格一點變化都沒有,而且從來沒人見過有誰驅使過相盤,許多人甚至并不覺得相盤變成了傀儡。

此時看到谷璃這邊的召喚陣法消鼠,出現的傀儡是相盤。祁永也是愣了一下之後,才道:“竟然是相盤?”

出現在歸墟之海的相盤,在觀察了一下谷璃的情況之後,身形慢慢縮小,移動到了谷鐐鈞天儀之間的那道十色光芒中心。因為魑魅之體而變得無限大的谷璃,和恢複正常大小的相盤比起來,倒是谷璃更像傀儡了。

片刻後,相盤的掌心微張,将容芮也召喚了出來。

兩具栩栩如生的傀儡浮在谷璃的頭頂上,由于相盤從根本上來說,還是屬于谷璃的傀儡,鈞天儀并沒有排斥相盤的存在。而容芮和相盤一脈相連,鈞天儀也很大度的接受了容芮的存在。

混沌之息從相盤和容芮的身體上沖刷而過,相盤和容芮體表的法紋顏色變得越來越淡,但是在谷璃的感知中,這些法紋的存在感卻越來越強。讓谷璃感觸更清楚的,則是相盤的修為很快就和她一樣提升到了元嬰中期。

與此同時,修為一直停留在結丹期的容芮,忽然周身大放光華,而随着光芒越顯,谷璃感覺到了來自九天之上的威壓。

曾經和相盤一起享受過相盤身為傀儡的結嬰雷劫,谷璃對這感覺太熟悉不過,混沌之息竟然可以讓容芮的神魂進階?!

但是問題是這個地方是歸墟之海啊,不是什麽天山之巅,也不是什麽普通的九州之地啊!

谷璃頭頂,相盤擁着容芮,玉石雕鑄的指尖竟然有些微的顫抖,那如玉石般铿锵的聲音裏也帶着明顯的顫音:“阿芮,這麽多年了,我終于等來了這一天。”

容芮的手指撫摸着相盤的臉,兩具同樣冰冷的傀儡其實感覺不到對方的體溫,她的這個動作,卻讓人覺得她仿佛還能摸到曾經溫潤暖和的體溫,容芮道:“當年我遺憾無法進階,只是遺憾以後都不能陪着你,這麽多年,能夠以傀儡之身常伴你左右,我早就沒有這個遺憾了。”

谷璃聽着這些話,忽然就覺得她說不出什麽了。雖然她一直都沒有遇到那個她覺得可以一起相伴向前走的人,但是對于相盤和容芮這樣的生死都要相伴的道侶,卻生不出責怪的心情。

谷璃等人位于歸墟之海的正中心,而通雲臺南臺正停在谷璃等人的正上方,此時九天之上的雷劫眼看就要成形,澄澈上仙急忙就要将南臺往蓬萊仙居的方向撤回。

豈料,通雲臺南臺剛挪動了一段距離,金雷還沒主動落下來,已經被歸墟之海的引力從天空一絲絲的給扯落了。

這大概是谷璃見過的最為奇特的結嬰雷劫,金雷蓄勢都還沒完全完成,就因為聚集在天空的巨大能量引動了歸墟之海的引力。

天空中出現了一幕前所未有的奇特景觀。

原本應該是以柱型落下來的雷劫,被歸墟之海從最中心扯成絲狀從天空落下,因為歸墟之海一直旋轉着,這些金雷所扯成的絲也跟着旋轉,如此一來,金雷便被扯成了一張絲絲縷縷都跟着旋轉的大網。

金雷大網仿佛從天空扣下來的蓋子,嚴絲合縫的和歸墟之海連成了一體。兩者連成了一個豎着的梭型,襯得同樣是梭型的蓬萊仙島像它們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一樣。

雖然金雷被扯成了絲絲縷縷,到底是結嬰天劫,每一根雷絲也還有指頭粗細。操控着通雲臺南臺的澄澈眼見着已經出不去了,只好将南臺停在了金雷大網所成的蓋子內。

總算并沒有如他們所想的,從天空砸下來正好要經過剛剛通雲臺南臺所在的位置,既然如此,倒也沒必要一定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