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9 章 動地

因為人數的關系,将這群夜息修士毫不留情的碾壓後,谷璃只來得及回身瞥了一眼,鎖妖劍閣上方已經被蚩尤的牛角頂開了第三個孔洞,而第四個孔洞在谷璃回身的這一個瞬間,已經被刺開了一個尖端。

夜息修士大約暫時還沒意識到這邊戰力的懸殊,并沒有人從裂隙那方鑽出來增援剛剛已經被滅殺的夜息修士。

葉涼已經幹脆利落的将防護戰陣換成了加速的裂風陣,對站在自己戰陣內的各人道:“走!”

穿空拂塵一甩,一個形似燕尾的法陣連接在了葉涼的裂風陣上。

谷璃只感覺周身一輕,還沒來得及禦劍而起,身形已經往前急速掠去,而随着她禦劍而起,竟然一眨眼就離開了劍閣古城的範圍,那似乎馬上要被傳承篩子的鎖妖劍閣已經變成了身後一個芝麻粒的小點。

就算是這麽快的速度,衆人還沒出鶴鳴山脈,便看見劍閣古城所在的方位,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從地底傳出,緊接着,鎖妖劍閣所在位置的裂隙猛然變大,濃郁的夜息之氣從萬魔淵內竄出。

谷璃耳邊忽然傳來嚕的驚呼聲:“是姬軒轅!!”

疾行中的君小醉雙指尖爆出一團血色的光芒,穿透被濁氣和夜息之氣籠罩的巴蜀之地,往昆侖境的方向猛然竄去。衆人的速度再快也依然比不過孑然一身的靈符。

而随着萬魔淵裂隙的打開,沒有察覺到剛剛追出來的幾個夜息修士氣息的其他夜息修士已經往谷璃等人的方向追了過來。

一直隐匿着身形的百淵府修士有一半人猛然顯出了身形。身形在兩張仿佛透明蝙蝠長翼的包裹下,柔軟而優雅的一個轉身,蝙蝠長翼猛然張開,帶着風嘯聲朝着追過來的夜息修士迎了過去。

枭靈靈的身影赫然在列。

谷璃的腳步頓了一頓,還沒來得及停下來,已經被關注着她的葉涼扯着胳膊繼續往昆侖境的方向遁去。

谷璃回過神對葉涼道:“夜息修士太多了,他們擋不住的。”

葉涼冷靜的近乎冷酷:“夜息修士太多了,你去了也一樣擋不住。”

君小醉緊跟着道:“誰都可以去,你不能去,別忘了。九州鼎和鈞天儀現在只有你可以控制。”

聞言的谷璃猛然瞪大了眼。而君小醉一臉嚴肅的對她說道:“就是這樣,今天就算是所有人都死在這裏,也不會讓你死在這裏。”

谷璃正要說話,一張帶着血色的靈符出現在君小醉的指尖。鹽亭上人的聲音從這張血色的靈符中傳了出來:“不論你們現在是在哪裏。立刻原地保護谷璃。由谷璃馬上開啓鈞天儀,釋放被鎮壓在山脈之中的上古靈氣。”

“什麽?”谷璃問話間,穿空和葉涼已經将最強的防禦陣法和戰陣立在了他們所停頓的地方。

鹽亭上人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急切:“鎖妖劍閣的震動。牽動了九州的地脈,九龍拘棺陣內颛顼帝所在的棺位發生傾斜,九龍拘棺陣馬上就要被破了,封印在古皇陵上方的鏡像陣法剛剛已經被姬軒轅打破,趁着姬軒轅此時還未完全脫開與定靈碑聯系,震蕩九州地脈釋放上古靈氣,還有可能重傷姬軒轅!”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與夜息修士短兵想接的數位百淵府修士已經隕落了數十人。還隐藏着身形的協芳等人并未多問一句,除了留下數十人拱衛在九派修士周圍,其他人已經全部沖了上去。

一邊是停下來就可能完全不可能回去的同伴,一邊是如果不抓住時機可能放出毀天滅地的魔種。

谷璃被這艱難的抉擇逼得腦中一片空白,嚕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谷璃腦中:“現在釋放上古靈氣還能重創這些毫無準備的夜息修士。”

這句話就像一道絕境中猛然打開的門,谷璃被逼迫的毫無想法的腦海中速度的浮現出了驅動九州鼎和鈞天儀的法決。

下一瞬,谷璃的身體猛然爆發出一股磅礴的混沌之息,這道來自太古的混沌之息帶着天地之威莅臨天地之間,無論是葉涼等人,還是從萬魔淵內追來的夜息修士,就連震蕩不休的鎖妖劍閣都被這道混沌之息的力量給重重一辍,猛然頓住了動作。

這道混沌之息還沒有消失,鈞天儀已經如同一輪明日從谷璃身後往空中升起。十道靈芒從鈞天儀中射出來,落在谷璃周身。

谷璃驚奇的發現,當年容華留在她腦中的那地圖一樣的山河畫卷正在她腳底慢慢展開,随着畫卷的全部展開,原本只是線描的山川大河在鈞天儀的十道靈芒的描繪下,從直面上活了過來,山脈漲起河道下跌。而漂浮在畫卷周圍的夜息之氣也猛然竄進了這張畫卷裏,随着夜息之氣的卷入,古皇陵一地和衆人此時所在的萬魔淵附近迅速的被染上了濃厚的黑色夜息之氣。

九州鼎目前只是拳頭大小的小小一團,與選在谷璃上空中耀目的如同一輪太陽一樣的鈞天儀比起來,就像一顆不起眼的暗星。

正是這顆暗星,如同一個黑洞一樣吸收着谷璃體內的上古靈氣,将谷璃體內的上古靈氣傳遞給天空中的鈞天儀。

随着鈞天儀的愈發耀目,恍如實質一般的白色光芒從谷璃所在之地往周圍蔓延開來,漫過葉涼和君小醉、穿空等站在戰陣和蓬萊仙居陣法內的諸人,漫到了百淵府修士的周身,漫到了夜息修士的所在之處。

于是,令衆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接觸到這實質一般白色上古靈氣的夜息修士瞬間發出慘烈的嚎叫,白色的上古靈氣就如同餓久了的狼群找到了肉食一樣,猛然朝着夜息修士激射過去。

遭到襲擊的夜息修士仿佛被日光照射到的冰雪一樣,周身黑色的魔息猛然一顫,随即就消無聲息的化作青煙從空中消散掉了。

還在與百淵府修士鬥做一團的夜息修士見狀,全都飛快的往萬魔淵的方向竄去。

但是來不及了,接受了來自谷璃體內以及九州鼎內儲存的充足的上古靈氣的鈞天儀,輕松的就像完成了一個呼吸,剛剛是從谷璃這裏将上古靈氣吸走,吸足了氣之後一個輕輕的吐息,那群還在往萬魔淵方向逃離的夜息修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維持着奔逃的身姿,從空中消失了。

震蕩不休的鎖妖劍閣內的蚩尤,仿佛也被這股力量所震懾,一時間再無動作。

完成了這樣一個吐息的鈞天儀将彌漫到外界的白色上古靈氣又猛然收回,化作細密的絲線,往谷璃腳下的畫卷落去。

從鈞天儀這強大的殺招中清醒過來的穿空,帶着難以言喻的表情看着眼前似乎陷入入定狀态的谷璃。

在鈞天儀那些細密的靈氣線的作用下,谷璃腳下的畫卷終于褪去了平凡的僞裝,彩色的光芒從畫卷的空白出偷出來,五個大字在紙質的畫卷上慢慢浮現了出來。

山溪看着這五個字已經瞠目結舌:“這是……山河社稷圖?”

跟山溪一樣震驚的還有相盤,這張畫卷他太熟悉,他一度将這個東西随身攜帶過兩年,然後才送給了容芮,後來曾經在容芮的手中呆了十好幾年,容芮決定成為相盤的傀儡時,将這張畫卷送給了容華,沒想到容華将這個東西留給了谷璃。最讓相盤震驚則是,但是他從來不知道這是山河社稷圖。

谷璃此時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人的想法,鈞天儀将那群夜息修士滅殺之後,她的神魂便忽然被攝回了識海之中,容華留給她的那張地圖上浮出了“山河社稷圖”五個打字。

谷璃覺得她就算再孤陋寡聞,還是有點被吓到了。

山河社稷圖這個東西,是比起鈞天儀更為古老的傳說之物。與此同時,數道靈光從識海深處飛出來,伴随着仿佛細雨般的索索聲,這些靈光在山河社稷圖上凝結成為了定靈碑。

很快,定靈碑下浮現出一條條的脈絡,這些脈絡裏充滿了讓她覺得不快的惡意,而這些顯形的脈絡最終都朝着古皇陵所在的位置彙聚過去,谷瘤然明白了這些脈絡是什麽東西。

這就是古皇陵內的姬軒轅侵蝕到定靈碑上,繼而控制了九州之地氣運的東西,這些脈絡在山河社稷圖上正在往古皇陵所在的位置收縮。

谷璃看着山河社稷圖上有如旗子一般的定靈碑,撚起最靠近古皇陵位置,而且脈絡也最粗壯的那塊定靈碑。

在谷璃看不到的古皇陵附近,深藏在古皇陵側畔谷中的定靈碑,仿佛被一只大手從谷中輕輕提起,與地脈早就融為一體的定靈碑當然不會就這樣被拔起,連着定靈碑被拔起的還有這座原本深藏在山地的深谷。

谷璃看着山河社稷圖上那被撕扯的越來越薄弱的脈絡,将定靈碑往上方猛然提起,那道脈絡終于失去了續脈之力,斷為兩截。

一道怒吼仿佛從古皇陵深處的地底傳出,那種帶着上千年的怨憤和不甘,将九龍拘棺陣的九座石棺下的山石震得紛紛從山頭滾落,颛顼帝的石棺已經有一小半空懸在山崖之下,岌岌可危,似乎下一刻就會從山巅滾落。

第 258 章 回程

六十天的繁衍季很快過去,随後的這段時間,便是女性的孕育期。

這段時間裏,大部分的男性夜息修士已經離開了無晝城,一部分确認自己沒有受孕的女性夜息修士也離開了。

時間很快過去了六個月,無晝城內的凡人男性開始更加頻繁的出入無晝城,而更遠的地方開始有凡人男性帶着大量的物資進入無晝城內。護送這些凡人男性回來的,則是未結嬰的夜息修士。

也許是有夜息修士的存在,帶着菌露的凡人男性之間毫無交談。從他們的謹慎程度可以看出,菌露顯然不像之前被作為食物的“苔藓”那樣平凡,但是菌露的功效也因此無法探知。

而随着新生季的臨近,萬魔淵內未結嬰的夜息修士也開始慢慢往無晝城彙聚。

雖然已經聽說了關于夜蠱的傳言,但是當無晝城這種殘忍的讓夜蠱産生的方式出現在谷璃等人面前時,谷璃等人還是有點被震驚了。

那些嬰孩最大的特征還是人類嬰兒,只是某些地方帶着動物的特征。諸如手指可能更像爪子,耳朵可能是豹耳、貓耳、虎耳……當然也有更不像人類嬰兒的,比如獸頭或者蛇尾、更甚者長着八足或多足。

剛剛出生還只會嘤嘤哭泣的嬰孩,卻因為帶着動物的特征,被這些夜息修士扔進了繪有奇怪符文的法器內。剛剛從母體中出生,還染着從母體內帶出來的鮮血,甚至還來不及睜開眼睛的嬰孩在進入法陣的下一瞬間,不僅身軀開始明顯的向動物變化,身軀上染着的來自母體的鮮血,似乎也在法陣的牽引下激起了其他夜蠱的兇性。

他們的第一口食物便是來自于同伴的身體。幼嫩的血肉就這樣被血淋淋的抓撓撕扯。流出來的鮮血讓法器的兇性也更強,完全被法陣催化的只知殺戮的嬰孩,将體內的獸性完全爆發,将其他同處一個法陣的其他嬰孩給殺死嚼碎吞咽下肚。

就算是獸類。在這麽幼小的時候也不會爆發出如此殘忍的殺戮。雖然不知道這些被稱為夜蠱的嬰孩。讓他們正常的長大。究竟會不會最終成為這樣只知殺戮的怪物,但是明顯是讓他們在法陣的催化下來完成這樣的事情,讓谷璃等人都覺得太過殘忍。甚至覺得在萬魔淵的這片空間都無法再繼續呆下去。

在萬魔淵內隐匿一年多的衆人,終于将包括這次新生季誕生的夜息修士以及夜蠱的戰力都摸清楚了,開始踏上返程。

穿空的隐匿陣法掩護下,葉涼等人跟随着百淵府修士迅速的往鎖妖劍閣的裂隙遁去。以元嬰修士一日萬裏的腳程,第二天的天空亮起來的時候就能抵達裂隙。

正在繼續往前疾行的協芳忽然停下來顯露出身形,對身後的谷璃問道:“我們來了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但是我總感覺今天的萬魔淵內有些不一樣。”

協芳的話讓有些神思不屬的谷璃心神迅速歸位,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射月山莊的玖星已經道:“地表的氣在動蕩。”

君小醉接着道:“你們看天空,裂縫在變大。”

雪蠶指着裂縫處的黑影問:“那是什麽進來了?”

谷璃看着那熟悉的塔尖,悚然一驚:“是鎖妖劍閣的閣頂。”

穿空前輩已經幹脆利落的說了一句:“快走!”

協芳的身影甚至不再隐藏,像一道黑色的影子往裂縫處遁去。

穿空的陣法也催動了加速的功能,葉涼甚至一把拖過速度稍慢的展白,山溪也将雪蠶扔到了他家靈獸的背上。君小醉往自己腳底的葫蘆上,和陣法內個人的身上貼了一張加速的符法。

裂縫處的變化同樣也引動了萬魔淵內的夜息修士,數十名本身就居住了裂隙附近的夜息修士從地底鑽了出來,看着天空中穿透了萬魔淵裂隙的鎖妖閣頂,發出來尖利的傳訊聲。

這一聲過後,谷璃等人身後的地底不斷有夜息修士顯露出了身形。

雖然對穿空的隐匿陣法非常有信心,看着是自己人數上百倍的夜息修士從萬魔淵的各個角落裏冒出來,谷璃等人心中還是一緊。

就在行在最前方的百淵府修士抵達萬魔淵裂隙,就要穿過萬魔淵裂隙的瞬間,鎖妖劍閣忽然爆發出了一陣巨大的震動,鎖妖劍閣的閣頂多出了一只略彎的尖角。

谷璃還很清楚的記得從九州鼎中曾經見過的蚩尤的形貌,而這只略彎的尖角,正是長在蚩尤頭頂的牛角。

而随着這只尖角從鎖妖劍閣內頂出來,此前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的鎖妖劍閣開始劇烈的晃動,并且從已經裂開露出牛角的部分掉落大塊的靈材。

“鎖妖劍閣已經封印不住蚩尤了!”葉涼驚呼一聲。

緊接着,那個尖角縮了回去,随着一個巨大的震蕩,尖角将鎖妖劍閣的閣頂又穿破了一個大洞。力量已經不足的鎖妖劍閣甚至沒能抵消蚩尤的力量,一陣魔息從那個孔洞處往鎖妖劍閣四面激射而出。正要穿過鎖妖劍閣的數十個百淵府修士頓時被這陣魔息襲擊,以至于露出了身形。

萬魔淵的夜息修士大概沒想過會有除了他們之外的人在裂隙周圍,都是愣了一下并看向其他夜息修士确認了一番之後。才從對方反應中确認自己剛剛并沒有眼花。

而這麽一個瞬間,剛剛露出了身形的百淵府修士已經從萬魔淵內消失了。

其中一個夜息修士忽然驚呼道:“他們居然有人可以到我們萬魔淵來?”

另外一個夜息修士已經縱身追了出去:“不能讓他們活着離開,将聖主即将出塔的消息傳出去。”

裏萬魔淵裂隙最近的十多名夜息修士很快就在裂縫後面追了出去。

而在這群夜息修士出去的那個瞬間,谷璃等人已經在陣法和君小醉加速符法的相助下,與他們一樣出現在了裂縫處。

葉涼在穿空的陣法內已經啓動了戰陣,與葉涼合做過多次的君小醉、展白和谷璃等人立刻就明白了葉涼的意思,相盤身為谷璃的傀儡,心領神會解除了傀儡影法,以備戰鬥。

穿空和衆位活書也是見多識廣之輩,葉涼都啓動了戰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在确認了惜蓮之死後。一直都被迫壓抑着自己心情的雪蠶,在葉涼戰陣祭起的那個瞬間,滿身的戰意激得隐匿陣法的衆人渾身一個激靈,已經達到了備戰最好的狀态。

在隐匿陣法內緊貼着這群夜息修士追出來的衆人。心神領會間各自選中了要攻擊的目标。

甫一穿出裂隙。穿空的隐匿陣法還好好的隐藏着衆人的身形。含着天地之威的劍影、符法、殺意猙獰的琴音,便猛然攻到還在尋找百淵府修士的諸位夜息修士的身上。

與此同時,百淵府修士那種隐匿這身形。卻更加顯得殺氣磅礴的招式也在這群夜息修士身邊一閃即逝。

夜息修士周身的氣勢猛然爆發,抵擋住了谷璃等人的劍氣及符法等,卻在為了抵擋這些殺招的一個瞬間,遭到了百淵府修士刁鑽而無孔不入的攻擊。

而在數百位百淵府修士不露痕跡卻毫不間斷的攻擊下,夜息修士周身的護身魔氣終于一個不穩,某些地方出現了破綻,一只只羽箭猶如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在這些破綻露出的那個剎那,穿透夜息修士的護身魔氣,深深的嵌入了夜息修士的體內。

一陣陣的琴音沿着這些還在顫動的羽箭,将追随着琴音而來的靈符上的力量猛然往夜息修士體內灌了進去,而順着靈符侵入夜息修士體內的還有展白那無聲無息的毒素。

在夜息修士覺得一晃神時,已經被鬼獨搖侵入了體內。

穿空的隐匿陣法在展白得手後快速消失,迎接這些夜息修士的是一個巨大的幻陣,在谷璃等人看來風平浪靜的陣內卻有着無數存在與夜息修士腦海中的詭秘攻擊正纏繞着他們。

這些夜息修士周身的氣息變得暴虐而陰冷,沒有目标卻猛然爆發的攻勢從他們周身往他們認定的目标處攻去。濃郁的魔息四溢,就連鎖妖劍閣附近的魔息也被牽引着在谷璃周身暴動開來。

谷璃的劍氣剛剛從周身暴起,葉涼的防護陣法已經以他為圓心施施然的覆蓋開來,金黃色的靈芒從兵盾上閃過,夜息修士的攻擊半點也沒有落在谷璃的身上。

既然自己被保護的這麽好,周身的劍氣自然在沒必要,無鞘劍的真身從谷璃體內猛然拔出,一條黑白兩色的巨龍朝前猛然竄出,随着巨龍的動作朝着夜息修士攻去的劍氣,瞬間将首當其沖的那名夜息修士絞滅。緊貼着巨龍掠出的相盤一張巨網将其中一名夜息修士捆了個嚴實,随着相盤伸出的如玉五指和他的狠狠一握,那名夜息修士也散做一蓬驚人的夜息猛然爆開。

于此同時,其他各派的法門也毫不示弱的将剩餘的夜息修士在一眨眼間收拾殆盡。

這群夜息修士顯然沒想到不僅有人進了萬魔淵,而且并不僅僅是他們所看到的那麽數十人。

而谷璃等人若是腳程再慢上那麽一點點,這些夜息修士的下場便會落在他們自己的身上。

第 257 章 繁衍季

兩人閑聊了沒幾句,便有領頭人下令繼續前行。谷璃等人便跟着這群人繼續往前慢慢移動。行走了十幾裏路之後,天色已經開始晚了,這些人開始沿着一道溝壑往地表深處走去。

深入一段距離後,這道溝壑就連着山體形成了一個洞穴。谷璃跟在這群人身後,進到一定深度後,洞穴內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這樣的黑暗對于谷璃這種修為的人來說,當然沒有影響。

神奇的是,這群凡人也完全能夠适應這種黑暗,行走在這種黑暗的洞穴內,即不點火把也沒有光源,居然還能如履平地一般的前進,甚至速度還比在外面是要快了許多。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又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山壁上開始出現一團團毛茸茸,顏色卻灰撲撲像蘑菇又像苔藓一樣的東西,領頭人看了一下這些巴掌大小拳頭厚的絨團,說了一句:“看樣子這些要再過上幾天才能采摘,我們往更深處再走一些吧。”

這樣說着,這些人卻還是坐下來歇了歇腳,喝了水之後才開始繼續往深處走去。在黑暗中又前進了大概兩裏路後,山壁上開始出現大片大片長得格外厚實的這種東西,成片之後看起來便更像苔藓了。

領頭人道:“今天就采這片菌田吧。”

說着就率先取出了一片木板一樣的工具,沿着山壁将這些“苔藓”給刮了下來,刮下來的大片“苔藓”被裝進了他們帶來的獸皮袋裏。每人裝了差不多四大袋。這片山壁也被刮的幹幹淨淨了。

這群人将這些東西收拾妥當,便由領頭人發給他們一人一小片巴掌大的小“苔藓”,拿到這些小“苔藓”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将它們分成了指蓋大小的小團,由領頭人在山壁上刷了一層什麽之後,其他人便将指蓋大小的絨團,隔一段距離便粘上一團。

看着這播種一樣的動作,谷瘤然明白他們是在做什麽了。這大概就是這些生活在萬魔淵的凡人的食物。

其中一部分人動作有點慢的,領頭人還會催促道:“在暗夜來臨之前一定要把它們種完,錯過了時機,說不定就死了。”

暗無天日的洞穴內。根本看不出外面天色如何。這群人卻還是加快了動作。很快,被采摘掉的地方就種植了一整片小小的“苔藓”,這群人也各自擰起自己帶來的獸皮袋,開始往外走去。

從洞穴內出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慢慢開始泛出紅色的天地間。這群人緩慢的在溝壑中移動着。

回程的路上他們走的就沒有那麽急了。包括領頭人都開始和其他人閑聊了起來。這次的內容卻都是家長裏短,并沒有太多有用的訊息。

就在谷璃都快要松懈下來時,路上遠遠的忽然出現了一輛辇車。這車子還隔得很遠,但是以谷璃的眼力卻是可以看清楚的。拉車的是十二個和她跟蹤的這群人差不多的男子,瘦骨嶙峋的身體拖着一輛像岩漿一樣火紅的車,一邊拉車還一邊呼喊着非常整齊的號子。但是這車的速度卻非常的快。很快就已經到了這群人也能看到的範圍。

谷璃跟蹤的這群人遠遠的聽到這些呼喝聲,便轉身朝着辇車跪了下來,一直到這辇車出了他們的視線才慢慢站起來。

他們又開始往無晝城回去的時候,衆人的話題便轉到了這量車上來了。

幾個人小聲的說着:“是冥夜大人的車呢。”

另外幾人則說着:“連冥夜大人都出現了,看來各地的大人最近也要開始回無晝城了。”

領頭人則道:“是啊,又到了這個季節了,而且聖主大人馬上要出禁塔,就算繁衍的後代不能覺醒成為夜元,只要能夠成為夜蠱,也是戰力。聽說這次城主大人已經下令各地的大人們在今年繁衍季一定要回城。所以最近才讓我們頻繁的采集菌食,而且已經有很多人被派遣出去種植菌露了,就是為繁衍季後的新生季準備的。”

本來準備跟着這群人混進城去的,到城門口的時候才看到不停的有各式辇車從城門處往城內彙聚。這些車顯然都是屬于夜息修士的。雖然沒有去試探這些夜息修士的實力如何,光是這個數量就是他們惹不起的。

葉涼一行人也很快就回來了,穿空前輩的陣法确實精妙,雖然消耗的是靈氣,但是在這樣辇車來來往往的溝壑中,他們就算藏身之處被辇車穿過,也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潛伏在城外觀察了幾天之後,協芳非常慶幸剛到的那天因為看不見,而選擇了隐匿。

萬魔淵內的凡人竟然是将有灰暗光線的“白天”用來休息,反而是什麽也看不見的“夜晚”被用來勞作和玩耍。而且似乎在谷璃等人看來的“白天”的灰色光線,會“灼傷”這些凡人的視力。

通過來來往往的人群的閑聊,谷璃等人也了解到,這些夜息修士的修行,都會有一種拟态,所謂拟态就像之前被稱作彩蛛的那個夜息修士,拟态就是蜘蛛,而越是修習到深處,蜘蛛的本能就會越發的占據本能的上風。

就連繁衍,這些夜息修士也和獸類一樣有了固定的發情期,而這個發情期似乎受着什麽東西的影響,不管是哪種拟态的夜息修士,他們的發情期都會固定在一個特定的大約是六十天的一個時間內。這樣,這六十天就成為了萬魔淵特有的繁衍季。

繁衍季的夜息修士的能力會得到一定的提升,同時也特別的容易失控。這些夜息修士在繁衍季選擇與自己血脈相容性高的凡人結合,就有可能生出後代。

這些後代分為天生夜元、夜蠱和凡人三種。而凡人與凡人之間結合,則只能生出凡人。

所以大部分的凡人在通過了血煉之後,也都會選擇與夜息修士結合。雖然這樣的結合可能會就此送掉性命。

比如按照蜘蛛的習性,谷璃跟蹤的那個人類大概就活不到見到他們的後代出生。

天生夜元的後代生下來就有相當于靈氣修士結丹初期的修為,只需要大約十五年的時間,就能達到相當于靈氣修士元嬰初期的修為。當然這種人是非常少的,谷璃當初在昆侖境外抱着同歸于盡的那個元嬰期夜息修士便是天生夜元。

而夜蠱剛剛出生時,都帶着夜息修士拟态的獸性,修行的方式也與靈氣修士完全不同,反而類似于南疆一地養育蠱蟲的方式,由他們帶着獸性進行互相吞噬,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便能成為夜蠱。夜蠱的形态就是當年那個夜息修士所帶着的那個長臂黑面大猿一樣的怪物。夜蠱後天能産生一定的靈智,但是他們不能像天生夜元一樣通過吸收夜息來晉階,只能通過互相吞噬來提升能力。

夜蠱雖然有着不遜于夜息修士的戰力,在萬魔淵內卻是低于修士甚至凡人的存在,因為他們不具備繁衍這一重要的能力。但是凡人也無法驅動它們,它們一般被當作夜元修士的戰寵或者坐騎存在。

那些進城辇車,除了用凡人拉車的之外,很多就是用各種體型巨大,看起來像人類,卻又具備各種動物特征的夜蠱來拉的。也有不少的夜息修士沒有辇車,就是這樣騎着夜蠱進入城內的。

一晃眼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前二十天內,夜息修士從萬魔淵的各地一直往這座無晝城彙聚,二十天過去後,便只有極少,少到一天都不見得會有一個夜息修士入城。

而無晝城中心的那個大湖邊上,多了許多的辇車,而湖面上也多了許多類似烏篷船一樣的小舟。

除非是有特殊癖好的,一量辇車或者一個小舟內,一般便有一位夜息修士。

從谷璃等人所在的位置,能夠很清楚的看清這些小舟和辇車的數量。

了解了夜息修士的生存和繁衍方式之後,想要弄清楚他們的實力也就變得相對容易了。

當然,這些在繁衍季彙聚到無晝城來的夜息修士都是已經元嬰期的夜息修士。而根據那些凡人的說法,六十天的繁衍季過去之後,緊接着到來的新生季,尚未結嬰的夜息修士也會趕到無晝城來。因為無論是尋找屬于自己的夜蠱,還是讓自己的夜蠱提升實力,他們都不能錯過每年新生季時,除了凡人和夜元修士之外的那一批新生的夜蠱。

夜蠱的存在完全超出了衆人所能接受的範圍,也完全不明白夜息修士為什麽和凡人結合會大量繁衍出這種怪物。

但是不得不說,他們進入萬魔淵的這個時機很好,剛好碰上了夜息修士所謂的繁衍季,都不用到萬魔淵的各個角落去尋找,這些夜息修士就自動彙聚到無晝城來了。

而緊接着的繁衍季,包括尚未結嬰的夜息修士也會趕到無晝城來。

屆時,這些夜息修士的數量和實力便堪稱一覽無餘。

不過,這樣毫不設防的方式,大約也是夜息修士們從來沒想過,一直在九州大地上執着的縫縫補補的靈氣修士,有一天會穿過萬魔淵的裂隙,進入他們所在的地域進行查探。

第 256 章 無晝城

穿過位于鎖妖劍閣上方的裂隙後,萬魔淵內倒并不是一片黑暗,天地之間是一片近乎黑色的灰,大地上一眼望去大片溝壑的土黃色。偶有別的顏色,也是帶着極端高溫的紅色岩漿,完全不是适合人類生存的地方。

萬魔淵內的另一個特征則是安靜,安靜的連一絲風也沒有,整個地界除了緩慢滾動的岩漿,便再沒有別的動靜。

一行人穿過裂隙時,已經臨近天黑,考慮到畢竟是新到此處,協芳決定讓少數幾人出去探路,其他人先找個地方度過夜晚再說。

夜幕很快降臨,這一片暗得連一輪孤月都沒有的地界,便是近千年來夜息修士的生存之地。紅色的岩漿是萬魔淵的夜晚唯一的光源,紅色的光芒從地面映射到天空,将整個萬魔淵內染成一片血一樣的紅色。

谷璃看着遠方,地面在岩漿的襯托下,倒是讓山的形狀看起來格外清晰,而越往遠處望去,谷璃眯了眯眼,轉過身問站在身側的相盤:“相盤前輩,你看那裏,是不是城牆?”

相盤瞥了一眼,沒有回答,轉向身,對協芳道:“協芳師妹,你們來看看那邊。”

在協芳下令休整之後,百淵府一衆修士便霧化為一團仿佛與萬魔淵同源的霧息,飄在山崖邊上,将其他九派的修士拱衛在其中。

此時聽到相盤喊她,協芳的那團霧息飄到相盤身邊落地化為人形,順着相盤指的方向看去。片刻後道:“是城牆,看來那裏應該就是萬魔淵修士的聚居之地。”

協芳說完,五指霧化出幾團霧息消失在空中,片刻後,協芳道:“我已經讓他們往那個方向去了。天亮之前應該能得到消息,天亮之後我們就往那座城池出發。”

百淵府的前鋒果然在天色開始轉亮時回了消息,協芳聽到消息之後,卻沒有下令馬上出發,而是對九派的修士道:“那座城池名為無晝城,是萬魔淵內夜息修士和凡人聚居之地。”

“凡人?”獸王殿的山溪驚訝的問道:“萬魔淵內還有凡人的存在?”

協芳答道:“就像世間有的人完全無法吸收靈氣一樣。也有些人完全不會被夜息之氣侵染。大抵當年被驅趕進入萬魔淵的,除了夜息修士,還有夜息部落的那些凡人們,能夠吸收夜息之氣的後代便成為了夜息修士。而無法吸收夜息之氣的凡人。便也得以在夜息修士的幫助下繁衍生息吧。不過。這些都是猜測。我們此來,不就是為了要将這些事情弄清楚嗎?”

“不過這對我們而言卻是好事。”葉涼道。

協芳看了葉涼一眼,心領神會的應道:“這就要看你們是不是有辦法把自己僞裝成凡人了。”

相盤首先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就無法奉陪各位了。”雖然是栩栩如生的傀儡,但是到底不是真人,就算再怎麽掩蓋靈息,也沒有辦法把自己完全僞裝為人類。相盤說着,便消失在了衆人的眼前。谷璃感覺自己右耳的耳垂微微一癢,相盤将他自己化作了一顆火紅的橢圓形寶珠,挂在了谷璃的耳朵上。

谷璃修習淬神訣,當然有辦法将作為傀儡的相盤給收回自己的體內,但是顯然相盤前輩并不想被收進去。

協芳便看着其他人等,展白默不作聲摸出來一個草綠色的玉瓶,倒了一顆藥丸在君小醉的手心,然後将玉瓶遞給了君小醉:“一次一粒,效用七十二個時辰,可以将體內的靈氣完全凍結,看起來與凡人無異。”

君小醉正準備要将瓶子遞給葉涼,忽然想起來什麽似得對展白問道:“你這個不會又是毒藥吧?”

展白回答的異常幹脆:“是啊。”

君小醉的臉色黑了一半:“那我這七十二個時辰內想要運行靈氣怎麽辦?”

展白很快掏出來另外一個紅色的玉瓶遞給了君小醉,道:“解藥。”

君小醉見狀,将紅色玉瓶的藥丸也倒了一顆出來放在手心,才将手中的兩個瓶子遞給了葉涼。

衆人将凍結靈氣的毒藥和解藥都拿到手之後,一行人才在穿空前輩的隐匿陣法掩護下,迅速的往那座天亮之後已經消失在叢山峻嶺中的無晝城行去。

萬魔淵內沒有月亮,自然也不會有太陽,整個灰蒙蒙的界內仿佛是蓋了一層不太透明的蓋子,衆人憑着自己的感覺,大約花了半天左右的時間,終于抵達了無晝城的外圍不遠處。

夜晚時看着仿佛有巍峨城牆的無晝城,近看才發現并不是城牆。沒有誰家的城牆上會開琢出那麽多一尺大小的孔洞。而無晝城的格局也顯得有些微妙。整座城池圍繞着一個湖泊建成,這座湖泊也有着萬魔淵的獨有特征,靜的仿佛一潭死水。與其他地方唯一的不同,大約就是空氣中明顯要濃郁的水汽。

夜息修士一旦結丹,便可以不食不飲,但是凡人卻不能。所以,這片湖泊大概就是無晝城會建在此處的緣由。

雖然無晝城還是被修成了一座小城的模樣,卻并不像九州之地上的城池一樣,還有士兵把守。

沿着一整片湖泊建成的小城,隔上差不多的一段距離,就修着一個類似城門的出口。

衆人來的方向,正好在兩個城門之間。一行人觀察一番後發現,這兩個城門也确實有人出入,而且出入的人還并不少。

葉涼按照這個城池的規模測算了一下,倘若無晝城內的房子都是有人居住了,那麽,這座無晝城內的凡人數量竟然與如今昆侖境內幸存的凡人數量相差無幾。

而且從這座無晝城城牆上的痕跡來看,這座無晝城在夜息修士被驅逐到萬魔淵之後不久,就已經建立了。也就是說這些凡人世世代代在此地繁衍生息,已經近千年了。

一路行來,除了岩漿就是寸草不生的地表,葉涼完全無法知道這些人是怎麽生存下來的。

葉涼的疑惑還沒問出口,射月山莊的玖星已經問道:“萬魔淵內寸草不生,他們是怎麽生存下來的?從他們犧建城可以看出,他們還是需要水源的。既然如此,也應該和九州之地上的凡人一樣需要吃東西吧,那麽他們吃什麽?”

雪蠶道:“這大概就是我們應該要弄清楚的事情了。”

葉涼盯着從無晝城內出來,結伴而行的數人,對協芳道:“能不能跟上去看看?”

對比一下子就跑進敵人的大本營,協芳也覺得這樣來講要相對穩妥一些,沉吟片刻後道:“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分兵兩路,先跟着這些凡人去有了線索,再循跡去查探一番。”

無晝城內的那片湖泊非常廣闊,但是除了凡人,卻完全沒有發現夜息修士的蹤跡。凡人的多少不是他們的重點,反而是夜息修士的數量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葉涼顯然是無法和穿空前輩分開的,除了谷璃其他幾人也是和穿空前輩呆在一處比較安全。

協芳考慮了一下,便道:“枭靈靈你帶着你的人跟着他們一起去。”

谷璃見狀,便問道:“既然奶奶跟着去了,我能不能跟着你們一起?”

考慮到谷璃的安全程度與百淵府修士相去不多,協芳便應道:“可。”

枭靈靈湊到谷璃耳邊蹭了一把谷璃的臉,化作一道青煙跟着葉涼所在的穿空小隊跟上了左手邊城門出來的那隊人。

谷璃也跟着協芳等人化作魑魅之體,跟上了右邊那個城門出來的那隊凡人。

幾人雖然隐匿了身形,剛開始為進城而準備的毒藥卻并沒有吃,片刻隔那群凡人已經只剩了幾步的距離。

這時候隔近了,谷璃才發現這群人都膚色白的有些反常,這一行人都是成年男性,卻都瘦骨嶙峋的,白色的皮膚下也很明顯的透出青藍色的血管。明明是男性,卻看着都顯得弱不禁風,甚至覺得若是走路不小心,一跤摔下去就恨不得跌壞了的易碎感。

九州之地早就已經學會了織布縫衣,這群人腳底下倒是穿着藤蔓編成的鞋子,腰間卻只圍了一片或者幾片獸皮。大多數人都是用一種灰色的藤條胡亂綁着頭發,一小部分人用不知道哪來的木質卻不像樹枝的東西挽着頭發。

他們已經在萬魔淵生存了近千年,這些東西并不是靈材,顯然不可能在被使用的情況下還存在這麽多年,也就是說萬魔淵內還是有某些地方長着植物。

谷璃等人跟在這群人身後,他們離城一段時間後,便因為體力不支,領頭的人下令休息。

谷璃便聽行在隊伍最末端,此時在路邊坐下來的男子對蹲在他身側的男子道:“昨天我看到彩蛛大人和荒大人回來了,但是并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我跟他們打招呼,也都沒有回應我。”

聽到這句話的男子,卻彎起唇角微微一笑,調侃般問道:“怎麽,你還沒有放棄追求彩蛛大人啊?”

被調侃的人卻不以為意,應道:“當初那麽多人,只有我和阿骨的血脈與彩蛛大人是相合的,彩蛛大人那麽優秀的能力,怎麽可能不尋找繁衍者。就算我同意,城主大人也不會同意啊。而且不是說很快就能将聖主大人從禁塔中救出來了麽?”

第 255 章 深入敵後

在百淵府元嬰修士的魑魅之息掩護下,一行人很快就抵達了原來劍閣古城所在的鶴鳴山巅。然而一眼望去,除了幾片傾斜或直立的檐角,能看出這是原本劍閣古城的建築風格。便只能從還露在水面上的那個石制門樓上的“劍閣古城”四個大字,知道這是此前劍閣古城所在的位置。

協芳帶着這群人飄落在劍閣古城坍塌的大門上方。谷璃踩着大門上的石檐,簡直無法相信眼前這一眼望不到邊的水面便是原本的劍閣古城。

從水面上往下看去,劍閣古城的七座高樓大部分已經傾斜坍塌,僅在水面上露出幾片檐角。若僅僅如此,相盤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水底劍閣古城的地面更是支離破碎,露出大條的溝壑以及深谷,這幾座高樓根本也不在原來的位置了,水底的溝壑和深谷中都滿溢着濃郁的夜息之氣。

位于七座高樓後方的鎖妖劍閣,在原本的西劍池所在的位置。但是西劍池原本不在水中,現在的鎖妖劍閣卻大半截淹沒在了水中,另外半截閃着風雷電光,似乎在勉勵支撐。

這些水,來自原本位于鶴鳴山後山的湖水。鶴鳴山後山的位置并沒有升高,劍閣古城會被泡在水中,完全是之前一直位于山巅位置的劍閣古城整個往地下陷了。

反而是原本作為西劍池的五行蓮,如今浮在水面上,倒真的如同一朵蓮花一般。當然,不會有任何一朵正常的蓮花。會是這樣無莖無葉,還周身往外散發着黑色的夜息之氣。

而且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如今散發這夜息之氣的土星蓮,其實還在圍繞這鎖妖劍閣轉動。

看到土行蓮,谷璃便有些明了了。當初的五行蓮大約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夜息修士切斷了與靈脈的聯系,如此一來,被禁锢在地底的靈氣便再沒有出口,在靈氣修士看來,便如同五行蓮消失了一樣。

而五行蓮作為上古靈器。同樣能夠被夜息修士所使用。如今他們便用這土星蓮往世間導入夜息。如此一來,無論是方寸空間,還是鎖妖劍閣,內外均受到夜息之氣的侵蝕。方寸之間封印萬魔淵的時間會越來越短。鎖妖劍閣的禁锢蚩尤所消耗的也會越來越多。

君小醉嘆息道:“沒想到幾年不見。劍閣古城便……”成為了一座水下廢城。

雪蠶開口問道:“從九州鼎所觀,夜息修士原本也是人類,他們應該不會就生活在水底吧?”

協芳答道:“稍待片刻。我們探路的幾個人就要回來了。”協芳話音落,便看鎖妖間隔古今的電閃雷鳴中突然出現了幾道青煙,往劍閣古城大門的方向疾射而來。

幾道青煙在協芳身側落在劍閣古城的大門上,其中一道青煙顯露出了身形,對協芳道:“萬魔淵最大的幾個裂隙就在鎖妖劍閣附近,你們肉眼看到的閃電便是兩界的靈魔之氣摩擦所産生的。來路上我們遇到的幾個夜息修士便是從此處進入了萬魔淵,在你們到來之前一直也沒有出來過。”

谷璃剛看到那電閃雷鳴時,便覺得是在哪裏見過,如今聽這人說道靈魔兩氣的摩擦,谷璃才忽然記起這情形與當初在方寸之間內部所見何其相同。以這個情況來看,大約方寸空間的封印能力,已經岌岌可危了。

協芳做了個手勢,那人便悄無聲息又化作青煙消失了蹤跡。

協芳轉身便對九派其他人道:“此前我們百淵府的人也一直在外活動,不過自從九州鼎現世之後,夜息修士在九州之地的蹤跡便幾乎消失了,這次從百淵府一路過來,也只在古皇陵附近和劍閣古城附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我當時便讓他們追蹤了過來,如今看來,這些夜息修士是全部收縮羽翼回歸萬魔淵了。”

君小醉聞言,掏出朱筆在空中畫了道符,看那符紙往空中一略而過後,空中閃現出了幾道畫面,大約有十多人結伴從空中掠過,往鎖妖劍閣所在的位置遁去。

其中一人是一身黑紗的女子,另外一人是光頭的白膚男子,赫然是此前在兵書亭附近伏殺谷璃等人的那幾個夜息修士。當時雖說是被那個夜息修士偷襲在先,但是那幾個夜息修士的實力也并不簡單。能夠破陣而出,可以說是僥幸。

谷鐐君小醉對視一眼,君小醉點着頭篤定的道:“是他們!”

這群人裏,與君小醉和谷璃熟悉的人的自然是葉涼和展白,展白一如既往的沉默,葉涼這個心思活絡的已經開口問道:“你們認識?”

惜蓮之死仿佛還歷歷在目,谷璃點頭道:“當初九州鼎祭煉成功之後,是君師姐他們去接應我的,當時我們便是在你們兵書亭的附近遇到了他們這群人。而後蓬萊仙居的惜蓮師姐拼了性命,才讓我們其他人全身而退。”

“是他們?!!”一道聽起來很溫柔的聲音在谷璃耳邊響起時,周身卻感覺到了明顯的殺氣。

谷璃往聲源看去,正好看到雪蠶一張俏臉含煞正往她看過來,看谷璃轉頭過來看她,更是追問道:“是他們殺了惜蓮師妹?”

谷璃點了點頭,被這殺氣也激得泛起了內心深處的怨憤:“就是他們。”

協芳看着這兩人的情形明顯不對,開口道:“我們此次出行的主要任務是打探虛實,與夜息修士之戰在所難免,但是我們這次要深入敵後,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好。”

協芳言罷,更是意味鮮明的看了雪蠶一眼。

雪蠶一雙素手抓着她的披帛,将那披帛都快扯成兩段,終于将那一身的殺氣斂回了體內,又變得仿佛世間一抹柳絮一般存在感稀薄,才對協芳道:“對不住,因為我從小與阿蓮一起長大,我沒想到阿蓮她……”

雪蠶說到這裏,似乎覺得解釋也很多餘,微微斂身對協芳行了一禮道:“我會控制好情緒的。”

協芳聽了上面那句解釋,到底沒說什麽重話,對衆人問道:“我們的身體可以禁受得住夜息之氣的侵襲,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是準備讓我百淵府的弟子都通過裂隙直接進入萬魔淵的。你們是在外面隐匿好等候我們的消息,還是?”

除了谷鐐相盤,其他人都轉身往穿空前輩看去,穿空前輩很快也從衆人的眼神中領悟了大家的意思,主動開口道:“我沒有問題。”這當然不是說他一個人沒問題,而是說他的隐匿陣法沒有問題。

谷璃自己就是魑魅之體,而且還修習了百淵府的隐遁之法,和在場的各位百淵府修士比起來,算不上有什麽區別。谷璃看相盤和自己一樣鎮定,忍不住開口道:“相盤前輩你呢?”

相盤看了谷璃一眼,谷璃便感覺神魂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和相盤合為了一體。谷璃下意識擡手捏了個劍訣,劍訣還沒完成,谷璃便看到身側的相盤做了個和她一樣的動作。

谷璃問道:“這是什麽法決?”

相盤答:“傀儡影法,消耗的是神魂強度,感覺不到靈氣。”

谷璃頓了頓道:“那我一會兒如果化為魑魅之體呢?”

相盤面無表情:“你可以試試。”

谷璃聞言便将自己舉起來的手指部分嘗試着虛化為魑魅之息,結果就看到相盤的身體也跟着虛化為了和靈材一個色澤的白色霧息。

君小醉好奇的往相盤霧化的那部分伸了伸手,嘆道:“竟然連靈材原本的靈氣也感覺不到,倒和周圍的這些石頭一樣。”

相盤答道:“雖然本身是靈材,天玑樓煉制傀儡的方法卻将這些靈氣都祭煉的為法紋所用了,只要我不驅動法紋,內含的靈氣就不會外溢。”

而一旦驅動法紋需要戰鬥,那他們的行蹤八成已經被發現了,也就無所謂靈氣是否外溢了。

穿空道:“陣法需要護持的人越少,我施展起來便越輕松,如此甚好。”

協芳見衆人商量妥當,便道:“看衆位的意思,是要與我們一起進入萬魔淵了?”

穿空看衆人又是一起望向自己,便幹脆代表衆人道:“不錯。”

協芳點頭道:“只要你們不暴露行蹤,其他一應事宜便由我們負責。如此,便不多言,由我們先走一步,為各位開道。”

穿空道:“有請。”

協芳點頭致意,圍在衆人周身的許多青煙便化為一道細線往劍閣古城所在的方向去了。

原本的土行蓮,如今只能稱之為夜息之蓮了,一直漂浮在鎖妖劍閣附近,朝鎖妖劍閣古今釋放夜息之氣。百淵府修士化身的那些青煙,從這些夜息之氣從穿過,幾乎就在分辨不出哪些是夜息之氣,哪些是百淵府的修士了。

他們越過那道裂隙也完全沒有驚動什麽,就連那雷光也沒有因此變得更強烈,便已經消失在了衆人的眼前。片刻之後,協芳說道:“穿空前輩請開啓隐匿之法吧,我們的人要先進去了。”

第 254 章 依靠

相盤跟着谷璃離開天玑樓的駐地,其實并不是有什麽事情要交待,跟着到了劍閣古城的駐地,問清楚了谷璃的住處後,便進了那個空無一人的房間,很幹脆的從裏面關上了門。

其實天玑樓駐地那邊發生的事情,以元嬰修士的神念,不到現場也完全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麽,各派掌門和獨醒者過去,為的也不過是防止事态時空是方便決策以及出手。

徐劍影對于相盤成了傀儡一事是早有知曉,聽說相盤便成了谷璃的傀儡時,徐劍影小小的吃了一驚,回想一下就發現谷璃其實一早就露出過破綻。但是聽說和親眼見到還是感觸有所不同。

看着如同回了自己地盤一樣的相盤就這樣鸠占鵲巢,把谷鐐五方的房間給占用了,徐劍影看着那扇關上的房門,搖着頭感嘆道:“有些人就算變成傀儡也還是這麽讨厭。”

反倒是對事情知道了大概的宿芝道:“大概是一個人支撐了太久,這種時候如釋重負,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吧。”

谷璃也确實從神魂中感受到了從相盤處傳出來的一絲絲疲憊,元嬰期修士的神魂當然不會有什麽疲憊的,這大約是這位相盤前輩第一次這麽坦然的表現出他的情緒吧。

谷璃看了一眼關上的門,便道:“那便讓相盤前輩好好休息幾天吧。”

洛飛揚則将自己的那一小間讓給了谷璃,讓谷璃也好好休息三天。能以最好的狀态出發。而其他人卻并沒有去休息,而是已經開始研究針對萬魔淵和姬軒轅的,開始整頓戰備物質了。

畢竟如今的九州大地上還是夜息之氣籠罩,便是真要出戰,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兩手空空帶上自己的一把劍就行。

三天的時間對于他們這種常年修行之人,可謂是一眨眼便過了。這三天裏,相盤那邊的情緒還偶爾有着比較明顯的起伏,不過這位前輩已經習慣了凡事自己承擔,谷璃只要确認他神魂安好。便也不去多問。畢竟這個世界上與相盤最親近的人并不是她這個魂主。而是和相盤一樣被祭煉為傀儡的容芮。

三天後,洛飛揚交給谷璃一個乾坤袋,而後将谷鐐相盤送出了劍閣古城的駐地。乾坤袋內別的東西都沒有,只有滿滿一袋靈石。

衆人在建木樹底的出口處集合。金不隐帶着枭靈靈等人便與谷璃等一行人一起往巴蜀一地的劍閣古城原址而去。

甫出昆侖鏡。就有一群百淵府的元嬰修士等在昆侖鏡外。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只有三十多人,但谷淋明顯的感覺到真正在這裏的人并不是這麽幾個。

果然,金不隐開口道:“之前約定在今天就是為了通知我百淵府的修士前來相助。這次應召而來的修士共有八十五人,不過我這邊有十五人要随我回百淵府答複府主,并對族內人交待詳情,就不與你們同去了。”

說着,金不隐身側便有十五人隐去了身形,其中便包括這次一起跟着從昆侖境出來的姬十三。

而後,金不隐又道:“我離開之後,百淵府一應事宜将由協芳主持。”

說着,那三十多人中一位女子朝着衆人走了過來,将右手放在左胸,朝着大家彎腰行了一禮。立起身後,一道頗為幹脆利落的女聲從協芳嘴裏傳出來:“這次的事情由我們百淵府作為主要戰力,将由我對百淵府的人員進行統一調度,各位可對我提出任何與打探消息有關的要求,能滿足的我們将盡量予以滿足。”

谷璃等人便紛紛與協芳見禮,協芳看到相盤一身紅衣也全不驚訝,想來金不隐已經将乘鳳宮的一應事宜傳回了百淵府。

金不隐介紹完了協芳,又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先告辭了。”說罷,便與之前的十五人一樣隐去了身形。

待谷璃感覺不到金不隐等人的氣息了,協芳便道:“此前我已經派人前往劍閣古城探路,各位請跟着我們來。”

協芳這麽說着,已經化作一陣黑色青煙,往前飄去。

而之前站在她身側的衆人卻并沒有動,直到谷璃等人紛紛跟上了協芳,那群人才化作一大片的青煙,将他們這九個人團團圍住,一起跟在協芳身後往劍閣古城的方向飄去。

這時,上次抵達昆侖境之後就一直沒出聲的嚕,這時候忽然在靈獸袋內道:“我去,為什麽我睡了一覺醒過來,這個家夥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跟在你身邊了?”

谷璃聽到嚕的聲音,才忽然發現它好像消受久了,反問道:“我說你最近怎麽都沒了動靜,原來是去睡覺了?”

嚕應道:“如今我還不是成熟體,你三天兩頭往外跑,我不快點長大怎麽夠安全。”

“……所以你睡覺就能晉階?”

“哪裏會那麽簡單,你若是不做點什麽,我想進階可是很難的。”嚕答得理所當然。

這個答案讓谷璃愣了一下:“所以我之前是做了什麽,竟然能幫你晉階?”

“祭煉出了九州鼎,這還不算做了什麽?”

“那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我不做什麽你就不能晉階,我不往外跑又能遇上什麽事,而我往外跑就會很危險……這要是哪一天我出了什麽事情,你會怎樣?”谷璃思索了一下前因後果,總覺得哪裏不對。

“那……那種事情我怎麽會讓它發生!”嚕盡量想回答的篤定一點,但是顯然不那麽成功。

聽着這樣一副小孩子拼命表現自己已經成人了的嚕,谷璃撇了撇嘴,道:“好吧,但願。”

“喂,你怎麽可以應得這麽沒有誠意?”嚕表示抗議。

谷璃笑道:“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是萬魔淵,你要是真有那個能力,不如你也來表達一下誠意?”

嚕似乎被吓了一跳:“我去,我還沒準備好呢,你們怎麽就已經準備拿萬魔淵下手了?就不能等我成年了再去嗎?”

谷璃嘆道:“你可以等,但是姬軒轅好像等不了了。”

嚕聞言,靜了一會兒才道:“好吧,那這次就讓那個讨厭鬼跟着你吧,記得讓他把你給保護好了。”

“那你要去幹嘛?”

嚕道:“當然是再去睡一覺啊。”

“……不是說睡覺不能晉階嗎?”

“我這一覺本來還沒睡完,感覺你出了昆侖我才中途跑出來的,所以不說了我去睡了,如果遇到危險自己搞不定了請高呼吾名!”

……高呼吾名什麽鬼?難道要讓她遇到危險的時候朝着天空大聲“嚕”這麽一下嗎?她可不敢保證自己在那種時候不會變調,聽起來完全靠不住的樣子。

相盤靠谷璃這麽近,自然也感覺到了谷璃神魂內的點點情緒,問道:“發生了何事?”

谷璃想了想,還是答了一句:“這次嚕不在,他說我就拜托給相盤前輩你了,聽起來一副此行很兇險的樣子。”

直到此時,相盤才忽然開口道:“是很兇險,莫說萬魔淵了,便是巴蜀之地如今都是很兇險的,更何況我們目标如此明确的是要去萬魔淵。只怕剛剛踏進你們劍閣古城的範圍,就會有去無回。”

谷璃聽相盤答得如此肯定,想了想問道:“總不至于萬魔淵你們也……?”

相盤應道:“不然你以為吉明師兄他們身上當初的魔氣哪裏來的?”神魂裏的聲音是有語調的,就算相盤一貫是冷聲冷氣的,每當說起乘鳳宮各位元嬰前輩的事情時,他的語氣就會特別冷沁,谷璃聽得都快抖兩抖了。

谷璃問道:“那你幹嘛之前不在建木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反而是跟着我們跑一趟萬魔淵?”

相盤答道:“我又沒說我們去成功了。”

“……”谷璃被哽了一下,不過跟相盤相處久了,她的抵抗力早就提高了,将哽在喉嚨的那口氣默默咽下去,谷璃又問道:“那你們最終到了哪裏返回來的?”

相盤應道:“一會兒等你先看了你們劍閣古城如今的模樣,我再告訴你,不然就算說了,你大概我也不知道我說得是哪裏。”

谷璃聽到這句話,靜默了一下,問:“劍閣古城……面目全非了麽?”

相盤沒有應這句話,反而說道:“不過上次我們剛剛進入鶴鳴山脈的範圍,就開始遇襲,這次有百淵府相助,一路卻這麽平靜,也許可以成功抵達萬魔淵。”

谷璃聽着相盤這麽平靜的話語,光是想想當時祭煉九州鼎成功之後,在回程上遇到的那次襲擊,就可以想見相盤所說的情況絕對不會是這麽輕描淡寫。他帶着乘鳳宮那些自毀了靈慧魄的前輩做了許多衆人無法想象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殘酷的事情,而且谷璃可以想見,相盤告訴她的這些只是其中一隅。

而前幾天從神魂中傳遞出來的疲憊感那樣濃烈,谷璃突然有些想為相盤分擔什麽,忍不住問道:“相盤前輩,你當初到底是怎麽想的?”

兩人是在神魂中交談的,聽到問話的相盤卻罕見的側過了頭,看了一眼谷璃,大約是在谷璃眼中看到了什麽能夠觸動他的東西,相盤轉回頭之後,以很低的聲音回了一句:“當初,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還有人可以給我依靠。”

谷璃知道,相盤所說的,是他從來沒想過沉睡在天梯中的天玑樓物宗前輩還能醒過來。

第 253 章 門規處置

各派與百淵府約定了出發的時間在三天之後,相盤等人便跟着祁永往天玑樓在建木的駐地去了…

相盤和陌未聞跟着祁永走的時候,谷璃還稍微有點擔心。雖然天梯內醒來的前輩中天玑樓物宗的弟子,谷璃也不知道究竟這些人有幾何,對相盤想要自立門戶這件事情是支持還是反對的态度。

洛飛揚看谷璃的神情,很清楚谷璃在擔心什麽,寬慰道:“畢竟是在建木樹底,各派還看在眼中,不會發生什麽大事的。”谷璃想想确實如此,也随着洛飛揚回了劍閣古城的駐地。

然而事情還是出乎了洛飛揚的意料,相盤等人跟着祁永去往天玑樓在建木的駐地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天玑樓駐地所在的方位傳出了巨大的震動。

洛飛揚和谷璃聞聲而動,在建木駐地的大部分人也和他們一樣。洛飛揚跟着谷璃出來時,劍閣古城的大部分人已經被金鼎劍聖給勸回去了。金鼎劍聖招呼了谷鐐洛飛揚、五方一聲,便和劍閣古城的幾位活書一起,迅速的趕到了天玑樓的駐地處。

他們到時,與天玑樓駐地隔得近的幾派已經早就趕到了。而天玑樓的駐地內如今已經一片狼藉,碩大兩只傀儡正在天玑樓的駐地內戰成一團。

位于上風的那只雕型傀儡額上有一顆金黃色的魂石,而如今已經基本被壓着打的那只豹型傀儡,額上本來應該是魂石的位置卻空着。

谷璃剛要放心。便聽天玑樓駐地內又是一聲獸吼,一只形如貔貅的傀儡從靠近執事堂的方向猛然變大竄了出來。

而這只貔貅傀儡還沒竄到正在大戰的場中,橫空便是一條猛然變大的蛇尾帶着呼嘯的風聲拍到了它的面前,随着蛇尾一招拍實了,那巨蛇已經甩着九只大頭吐着蛇信張着其中兩張大嘴将那貔貅傀儡兩口咬實了,接着,九頭蛇蛇軀一甩,雙頭分向将那傀儡撕成了兩半。制作貔貅傀儡的靈材散成了各種形狀的零件,在空中撒成一片,九頭蛇的其中一條蛇信将那個貔貅傀儡的魂主纏的緊緊的。蛇頭一扭。便将人甩到了建木之樹上,大約在傀儡被毀壞時,就已經昏迷的天玑樓器宗修士如同死屍一般砸在樹上,沿着建木之樹滑到了天玑樓執事堂與建木之樹間的縫隙裏。

九頭巨蛇傀儡的這一連串的動作快的目不暇接。天玑樓器宗那邊和這貔貅傀儡一樣驅動了傀儡想要沖入場中的動作還剛剛開了個頭。将那貔貅傀儡瞬間毀得面目全非的九頭蛇的蛇頭已經一個轉頭伸到了他們面前。巨大的金黃色豎瞳泛着冷光盯着他們。

九頭巨蛇位于正中間的那個蛇頭變換間顯出了一張端麗的美人臉,美人臉的額頭上鑲嵌着一顆深紫色的魂石,魂石內游動着一只九頭的怪蛇。接着。這蛇頭內傳出了一道清冽的女聲:“連打個架也不能好好的看着打完,難怪你們這群渣滓會做出這麽惡心的事情。今天你們這群渣滓就給我好好看着,誰敢動我就敢讓誰變成渣滓。我這相柳可不是什麽祥瑞之物,別惹的我不想去壓制它,到時候你們誰也承擔不了這個後果。”

随着這道話音落下,九頭蛇都變成了同一張臉孔,卻分別擺出了九種表情。就算這臉孔原本多麽好看,這麽光禿禿的出現了蛇身上,還是如此詭異的情形,怎麽看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場中的大戰也很快定出了勝負,被壓制的無法反抗的豹型傀儡身上的合靈臺很快打開,從裏面滾出一個已然雙眼空茫的天玑樓修士,雖然沒有昏迷,卻顯然神魂已經受到了重創。

那得勝的雕型傀儡這時便仰起頭朝着空中發出了猶如嬰兒啼哭一般的戾聲,緊接着那傀儡頭上冒出了另外四只顏色各異的雕頭,這幾只雕頭上卻長着尖銳而鋒芒的長角,這四只雕頭也同時發出了高高低低的戾聲,才終于同時低下了頭,看着地上昏迷的人。

谷璃想起異獸譜所載,這傀儡的魂石只怕是兇獸蠱雕。

那蠱雕嚎叫過後,轉身朝天玑樓器宗一群人聚集的位置走了過去,蠱雕身形巨大,剛才戰鬥時雙腳基本沒有落地,這時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過來,大地都跟着震蕩不休。

煙塵散去,谷璃才發現穿着天玑樓元嬰服飾的修士,現在也是分成好幾部分站着。

一部分是看着比較眼熟的,顯然是天玑樓器宗後來的修士;另外兩部分則比較眼生,修為也明顯是元嬰大圓滿的修士;另外一部分則是和後面這群修為相當,人數卻多得多,與相盤等人站在一處,也是剛剛相柳傀儡所出來的地方。

後面兩群人應該都是近日剛剛從天梯內出來的各位前輩,相柳傀儡所在的地方大約是天玑樓物宗從天梯內出來的修士,而另外一群則應該是天玑樓器宗從天梯內出來的修士。

此時蠱雕傀儡所去的方向,正好便是這群天玑樓器宗從天梯內出來的修士這邊,蠱雕傀儡在這群人面前站定之後,開口道:“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得,以他們這種從根子上都已經壞了的心性,我物宗也是不敢收的,便更談不上教導了。若不想我們物宗屆時出手清理門戶,便把這群人管好一點。”

相柳傀儡也湊過來一個蛇頭道:“今天這兩個我們便處置了,剩下的你們自己管教好了,別讓我們動手。”

說着,相柳傀儡其中一個大頭蛇信一卷,将一身紅衣的容芮舉到了自己正中間那個蛇頭上,道:“那種肮髒的地方我們就不去了,你來帶路吧。”

容芮在相柳傀儡上長身而立,一身紅衣随着相柳傀儡的動作被吹得衣袂翻飛。似乎是對着相柳傀儡說了什麽,便見相柳傀儡已經蛇尾一甩,朝着建木之樹的西北向騰空而起。

蠱雕傀儡也收了其他四個雕頭,盤旋着升空後,對底下的人道:“這次前哨之事,便依祁永所言,由乘鳳宮相盤前往。祁永及陌未聞等人留守建木,驚骅等人值守執事堂,天玑樓器宗之人全員返回駐地詳查有違門規之事。其他人等,随我回宮。”竟然是全部都要去往乘鳳宮了。

谷璃聞言,便轉向洛飛揚,問道:“這麽個說法,算不算決裂了?”

洛飛揚的神色卻比谷璃要複雜些許,應道:“不好說。但是天玑樓器宗以後怕是不能號稱天玑樓正統了。”

那廂,随着蠱雕傀儡一聲令下,站在相盤身側的天玑樓修士都将自己的傀儡祭出,随後,這群原天玑樓物宗的修士便在都鑽進了傀儡的合靈臺,駕馭着這些傀儡跟着騰空而去。這些傀儡竟然無一例外,全是異獸圖譜上赫赫有名的異獸——犼、狴犴、梼杌、鳴蛇、九尾天狐——谷璃甚至還看到了一條青龍。

而這些異獸傀儡都離開之後,剩下的天玑樓修士也開始收整隊伍。

很快,就連天玑樓駐地內的執事堂成員都被數位天玑樓物宗大圓滿修士換了出來。

繼而又是一隊傀儡騰空而去,這些傀儡大多是靈獸外形,甚至有一部分類同人形。此前天玑樓器宗有多麽嚣張,他們離開的這個時候就顯得有多狼狽。

谷璃也沒想到,這次天梯內的前輩們醒過來,竟然讓一直以來處于困境的相盤得到了這麽大的支持。

很快,天玑樓駐地內便只剩下祁永和另外的幾個新面孔,就連活書都只剩下了一位。天玑樓的代執掌門原天玑樓器宗宗主被遣返回了天玑樓的駐地,留下來的人反而變成了如今的乘鳳宮掌門陌未聞。

衆人都離開之後,被留下來打理執事堂的驚骅很快就進入了狀态,開始安排人和他一起清理被折騰的不堪入目的天玑樓駐地。

各派掌門和獨醒者看塵埃落定,便也與陌未聞招呼一聲之後,離開了天玑樓駐地。

谷璃跟着洛飛揚離開時,一直站在執事堂前沒有動的相盤,忽然便禦風跟在了谷璃身後,也離開了天玑樓的駐地。

現在是個人都知道了相盤是谷璃的傀儡,傀儡跟着魂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于谷璃身為劍閣古城的弟子,卻修習了天玑樓的功法之事,既然天玑樓自己人都沒說什麽,劍閣古城就更沒必要說什麽了。更何況劍閣古城的這位谷掌劍,真要追究起來,還修習了百淵府的功法呢。

至于谷璃,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相盤是自己的傀儡,而且相盤前輩這麽給面子的,一副他就是自己傀儡的樣子,谷璃當然沒必要不同意相盤跟着。何況這位前輩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這時候跟着自己肯定是有事情要交待。

洛飛揚對谷鐐相盤的關系算是知道的比較多的,雖然谷璃什麽事情都沒有明說,但是很多時候也沒有去可以的隐瞞什麽,于是他們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帶着一身紅衣的相盤,回了自己位于劍閣古城駐地的小院。

第 252 章 第十一個門派

既然已經答應了祁永偃師會将信息傳達到位,祁永偃師又挺急迫的,谷璃便幹脆急迫點辦了。,谷璃在神魂中對相盤喊了一聲:“相盤前輩?”

相盤隔了好一會兒才很懶散又冷腔冷調的應:“有事?”

于是谷璃将祁永偃師拜托的事情說了一遍,相盤問道:“那你們各派都是些什麽人在議事?”

谷璃應道:“我們這邊是獨醒者和活書,然後是掌門和掌劍。”

相盤道:“好的,我知道了,你轉告祁永師兄,我很快就到。”

谷璃如是轉達。因為其他各派的人都到齊了,便都和祁永偃師一起等相盤的到來。

片刻後,相盤便讓谷璃開放召喚陣,谷璃依言行事。谷璃身側的位置閃過一道天玑樓的傀儡召喚陣法的金光,接着便在谷璃身側出現了十數人的身影。

待陣法的金光消失,以相盤為首,十數人都頭戴鳳銜珠的發冠,穿着一身紅得像火一樣的衣裳,顏色豔麗無匹,存在感強烈。而這樣整齊劃一的情形,則讓衆人多不自覺的多了些聯想。就連衣服都不再是天玑樓的紫色服飾了,是否代表他們确實不再認為自己是天玑樓的修士。

穿着一襲赤色的諸位乘鳳宮修士出現在了衆人面前,相盤身側站着他的道侶容芮,兩人身後還跟着三名一看就是元嬰期修為的傀儡。然後才是陌未聞和六名結丹期的修士。這陣容與各派在座的人員結構極其相似。

而相盤在落地之後,示意其他人在原地等候。與谷璃點頭算作招呼,便獨自一人往谷璃斜對面的祁永偃師走去。

谷璃這時才看到,相盤身後層層疊疊的,綴着十一條鳳凰尾羽一樣的後擺,用因為光線角度不同而可以變化為金銀兩色的絲線,繡着下有水波流轉上有雲霧蒸騰的圖案。這樣豔麗更勝雲霞上繡水波和雲霧圖案的服飾,讓谷璃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雲夢澤上的日出之景。相比天玑樓的紫色服飾,似乎更能看出他們的本源之地。那麽,十一之數,是否意味着他們自诩為第十一個門派?

谷璃還在這麽想着。相盤卻已經走到了天玑樓衆人的面前。

相盤連絲眼神都沒給其他人。卻對祁永偃師恭恭敬敬的拱手為禮,繡着金邊的長袖劃出優雅的弧度,繼而便聽相盤用他那金玉一般铿锵的聲音對祁永偃師道:“盤凰山乘鳳宮相盤,見過祁永師兄。”

祁永偃師怔怔的看着面前一身紅衣面為白玉的相盤。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木然。半晌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一直沒有聽到回應的相盤擡起頭,祁永偃師眼中忽然滑出兩行眼淚,擡起來的右手顫抖的伸出來。卻在發現兩人的距離相隔太遠的那個瞬間,倉促的收了回去,捂住了自己的滿面淚水。

相盤那雙黑玉打磨而成的眼睛,并不能很好的反映出他的心情,但是他微低的頭,和從神魂中忽然傳出的沁涼感,卻讓谷璃知道,相盤心中也是有着悲嗆的。

而在場的人中,顯然還有一個人比谷璃更清楚。與相盤一樣一襲紅衣的容芮往相盤身邊走去。

一時間,建木樹底除了容芮的腳步聲,便是祁永偃師低低的哽咽聲。

容芮走到相盤身側後,握了握相盤的手,繼而轉頭對祁永偃師道:“祁永師兄,乘鳳宮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容芮的聲音也一樣是傀儡所特有的那種金玉之聲,但是比起相盤那樣冷硬的聲音,容芮的聲音要柔和的多,但是相比的,卻多了一種極為不自然的幹澀感。

祁永偃師極力的想要抑制自己情緒的失控,卻并不成功。

對于祁永偃師這樣無比軟弱的反應,剛剛消停下去的馭勿又忍不住了:“只要他一天還是我們天玑樓的獨醒者,你們就別想着能将他帶回去。”

別看相盤對祁永偃師很是客氣,對于馭勿,依然是看都懶得看一眼,更不要說回話了。

相盤視馭勿為無物的态度,顯然讓馭勿更為氣惱,衆人便見他猛然站起了身。然而不等馭勿有新的動作,祁永偃師忽然大袖一揮,一只憑空出現的傀儡大手便将馭勿拍了回去。

祁永偃師擡起頭來,面上的水色未幹,眼圈還是濕漉漉的,卻顯然已經将情緒整理好了。對着相盤,祁永偃師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了極為嘶啞甚至分辨不清的一個字眼。祁永偃師大概自己也沒想到是這樣,咳嗽了一聲之後才道:“你們這又是何苦?”

相盤看了祁永一眼,轉身對陌未聞等人站得方向道:“你們也過來吧。”

陌未聞身前的三位元嬰期傀儡便也走了過去,等三人在相盤身側站定時,相盤才對祁永道:“這是治臻、彥磊、吉明三位師兄。”

風銜珠那顆血紅的珠子下,都吊着一顆與他們各自魂石同色的寶珠,正好擋住了傀儡額前那顆半露的魂石。但是同為天玑樓修士的祁永,哪裏還需要通過魂石來确定這幾人是人還是傀儡。眼中剛剛止住的水色,眼看着便又要決堤。

相盤卻接着道:“各位師兄是自願變成傀儡的,但是因為當時靈慧魄已碎,成為傀儡的時已經盡力了,他們的記憶依然破碎的無法修補,除了記得自己是誰,個別人還記得自己最擅長或者最深刻的事情,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師兄,都已經不記得了。”

相盤接着又指着陌未聞身後的三名乘鳳宮結丹修士道:“這三人是他們各自的血緣後輩,如今也是他們的魂主。”

被相盤指着的三名結丹修士,其中一名面色從容卻顯冷峻的女子先開了口:“盤凰山乘鳳宮禹泉,見過祁永偃師。”繼而兩名男弟子也對祁永見禮。

陌未聞也上前一步,對祁永道:“盤凰山乘鳳宮掌門陌未聞,見過祁永長老。”

與前面幾人的稱呼都不相同,陌未聞身為掌門,卻稱祁永為長老,顯然是将祁永也當作乘鳳宮的人來看待。

祁永卻終于開了口:“雖然我是獨醒者,但是天梯內的各位前輩已經醒過來了,你們的事情,不如等見過各位前輩之後再做打算。”

“天梯?沉睡的前輩醒來了?”相盤略帶着些驚愕問道,下意識的便往谷璃看去。

谷璃見狀,忙在神魂之中對相盤道:“我從歸墟之海回來之後沒多久,天梯內的各位前輩便醒了過來,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而之後因為九州鼎大發神威,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天梯內的前輩醒過來這件事情,谷璃也就忘了與相盤說起。

當然,谷璃本來也沒有這樣的義務。

相盤顯然也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乘鳳宮并沒有人在昆侖建木這樣一個各派元嬰修士彙聚的重地,許多消息如果谷璃不說,他便也不可能知道風聲。乘鳳宮确實是要休養生息,但是不代表乘鳳宮就要閉塞所有信息來源。

祁永道:“是的,我們物宗如今也并不是只有你我二人了。”

相盤卻道:“萬魔淵之行,便由我跟随谷掌劍前往。”意即并不是以天玑樓或者乘鳳宮的任何一個身份,只是以劍閣古城掌劍私人傀儡的身份,這樣的說法也算是相盤的妥協了。

祁永嘆了口氣:“也罷,此事便暫且不再争執,先見過此次要與你同行之人,便與我去一趟天玑樓駐地再說。”

相盤點頭應允。祁永便将各派的前哨一一做了介紹。

獸王殿活書山溪,白水觀君小醉,射月山莊活書玖星,玉壺冢展白,兵書亭葉涼,劍閣古城谷璃,妙音宮雪蠶。

因為相盤應允了前往,雖然不是以天玑樓或乘鳳宮的任何一個身份,卻依然是天玑樓的獨醒者欽點的人物,天玑樓的掌門也沒有要求另外添加一個人進來。各派基本上還是等同于認可了相盤代替天玑樓弟子這一身份。

即便如此,當着各派掌門和獨醒者的面,相盤已經将盤凰山乘鳳宮這樣一個身份報了出來,那樣整齊劃一而且存在感強烈的門派服飾,無一不是在對衆人宣告,天玑樓物宗已經與天玑樓器宗徹底分開了,如今的天玑樓物宗自立門戶為乘鳳宮,天玑樓也僅僅是天玑樓而已,與他們再無關系。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相盤也沒想過,這個節骨眼上,天梯內的前輩會醒過來。

天玑樓鬧出這樣的大事,顯然暫時也沒有人敢捅到各位前輩面前去,那麽從天梯內醒過來的各位前輩,對于相盤的舉措是否認可,便成了乘鳳宮是否能夠完全**的關鍵所在。

畢竟,以乘鳳宮如今的實力,就算将各位當初被逼迫的自毀靈慧魄的元嬰修士煉制成了傀儡,乘鳳宮目前的元嬰修士數量還是太少。一旦天玑樓器宗以清理門戶為由對相盤等人進行處置,乘鳳宮也不一定能夠抵抗。

而且,作為天玑樓的獨醒者,祁永也并沒有态度堅決的反對這件事情,如此一來,各派便只好暫時持觀望的态度了。

第 251 章 其他人等

兵書亭的桉桤天君道:“你們這麽要求委實有點為難我們,隐匿之術對我們兵書亭來說從來就是不擅長的,我只好找一個跑起來特別快的勉強湊數了,就算萬一跑不掉,反正我們兵書亭的特別抗揍,你們扔下他別管就好。,”桉桤天君這麽說着,谷璃就見不遠處走過來的一身紅甲的葉涼。

所以說,葉涼叔叔在她不知道的什麽時候,竟然結嬰了?

而走過來的葉涼,與此前看起來有很大的不同,周身的氣息變得特別的沉穩,雖然葉涼一走過來,還是笑嘻嘻的和谷璃以及他認識的幾個人打招呼,卻不是以往那種一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感覺。

看着這麽幾個人,谷璃心中倒定了一半,畢竟這幾個人都是自己所熟悉的,配合起來也會異常的的得心應手。

輪到天玑樓時,祁永偃師卻看了谷璃一眼道:“天玑樓既然一直有人在你身邊,這件事情你就幫我轉告他吧。”

谷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問道:“您說的是……?”

一來相盤的名字到底還是太過敏感,谷璃便沒有完全問出口。二來,谷璃不是太确信祁永偃師所說的人真的是相盤。

祁永偃師卻給了他肯定的回答:“反正連歸墟之海他都跟着去過了,萬魔淵對他來說應該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谷璃稍微有點不知道該怎麽作答,雖然按照天玑樓的一般傀儡和魂主的情況來看,相盤是她的傀儡。便應該聽他的,但是這樣一來傀儡和魂主便也基本等同于一體了。祁永偃師明明是把相盤當作一個獨立的人來對待,卻同時又等同于提了一個讓谷璃以魂主的身份去驅動相盤這樣一個條件。

谷璃挑了挑眉道:“我一定轉達。”但是,相盤大大去不去,那就真的不是她可以決定的了。

而天玑樓那廂坐在掌門身後的六個人中卻有人開口問道:“祁永師兄,歸墟之海我們門中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去了麽?”

祁永偃師應道:“那就要看馭勿師弟你說的門中,和我說的門中,是不是同一個門中了。”

祁永偃師這句話就大有深意了,現在各派都知道天玑樓物宗已經被天玑樓器宗擠兌的離開天玑樓了,而且天玑樓物宗自從大夢澤的天玑樓出走之後。便只有上次各派弟子歷練時出現了一次。但是那些元嬰修士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在人前。顯然祁永偃師所說的門中,是指器宗和物宗同時存在的天玑樓,而那位被稱作馭勿師弟人所說的門中,大約就限于現在只剩器宗的天玑樓了。

被稱作馭勿師弟的人果然變了臉色。一時青一時白。卻還是開口道:“哼。就算祁永師兄你還把那群人當作天玑樓的人,他們也不會把自己當作天玑樓的人了,他們傳回來的消息。就算師兄你相信,怕是也不能服衆的。”

祁永偃師卻微微一笑,說道:“這問題就嚴重了,天玑樓的自己人都不能相信,我還準備相信各派同去的這些師弟師妹和百淵府的衆位前輩呢。”

祁永這句話說出來,倘若馭勿繼續說不信,那就要把在座的其他九大派的人都得罪光了。

果然馭勿聞言也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最終色厲內荏的狠狠扔下了一句:“你!……好……”

祁永偃師還是那樣帶着寫嘲諷的微微笑意:“謝謝,自從成為獨醒者,我就一直很好,并且還很慶幸我當年有此榮幸成為了獨醒者。”言下之意,顯然祁永偃師也是天玑樓物宗的弟子,而因為做了獨醒者,處于衆目睽睽之下,所以當年物宗被器宗這樣那樣的時候,他便逃過了一劫。

祁永偃師将相盤還視作天玑樓的人,大約是希望之後,相盤等人還能回來。

但是谷淋清楚,如今在乘鳳宮安家落戶的天玑樓物宗等人,基本上就是自立門戶了,而且在與釣浮村巫士的巫術融合之後,此前靈慧魄受損的元嬰前輩都成為了和相盤差不多的傀儡。雖然無論是晉階還是飛升,大約都與這些前輩無關了,但是他們為了乘鳳宮的未來,卻和相盤一樣,心甘情願成為了傀儡。而且以天玑樓器宗此前毀人靈慧魄這麽殘忍的做派來看,堅守這底線的如今乘鳳宮衆人,也是不想繼續與之為伍的。

祁永偃師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執行起來顯然是不可能的。當然,谷璃也不可能去代表相盤和祁永偃師說這些關乎立場的事情。不過,從歸墟之海時相盤對祁永還願意稱呼師兄這件事情看來,大約祁永讓他去做的事情,他也不會太過推脫。

而與馭勿比起來,其他的幾個人明顯更加沉得住氣,不僅如此,甚至有人剛剛還攔過馭勿,不過就看馭勿還是把該說不該說的話都說出來了,就知道這幾人也不是真的一定要攔住馭勿,只是作态罷了。

不過谷璃之前也沒想到,天玑樓器宗對物宗下這樣的狠手,天玑樓的獨醒者居然是物宗的弟子。

而祁永偃師說完這句話之後,祁永身後的一位活書忽然開口對馭勿大喝道:“夠了!現在不是你丢臉的時候,我和你師父都還在這裏,輪得到你來說話麽?”

谷璃覺得這熱鬧真是好瞧極了,忍不住都微微偏了頭開始挑眉看戲了耳邊便聽洛飛揚傳音入密道:“谷師姐還是想想怎麽說服相盤前輩吧,哈。”

谷璃側頭看着表面一本正經,傳音入密裏卻明顯透着幸災樂禍的洛飛揚,撇了撇嘴:“我只負責傳達到位好嗎,其他的可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不過在那位活書喝止了馭勿之後,馭勿雖然很不甘願,到底還是安靜了下來。然後便聽那位活書對各派致歉。

話剛剛說了一半,妙音宮一位踩着雪白尖頭舞靴的妙齡女子,笑吟吟的踩着一條無風自動的彩色披帛飄了過來,兵書亭的桉桤天君便很不給面子的打斷了那位活書的話,轉而朝來人笑着打招呼:“雪蠶,我就猜到會是你。”

那女子收了披帛,揮手旋身間,将那彩色的披帛挽在身上,儀态萬方的對桉桤天君輕傾螓首,雙手覆在側腰處,微低了低腰,輕輕一笑,眉目宛然間柔聲道:“好久不見,桉桤天君近來可還安好?”

桉桤天君連聲道:“好好好。”激動的面色都紅了幾分。

雪蠶聞言,便又是微微一笑,轉過身朝着紫鴻樂仙的方向微移了幾步,對紫鴻樂仙輕輕柔柔的說道:“姐姐,我來了。”

紫鴻樂仙微微點了點頭,道:“事情你已經知道了,一會兒等人到齊了,再與你細細分說。”

雪蠶便身姿柔順眉目輕斂的應道:“是。”便如被風吹拂而去的柔柳一般,偎到紫鴻樂仙身側坐了。

整個過程輕飄飄的,若不是桉桤天君首先招呼了,雪蠶也開口說話了,只怕也是靜悄悄的。

前一刻還是劍拔弩張的,後一刻忽然變得這麽治愈,谷璃覺得這轉換太快,稍微有點适應不過來。其他人也和她一樣,于是稍微都沒适應過來的衆人,便将剛剛還有點尴尬的氣氛,直接轉為了沉默。

好在,蓬萊仙居該來的人也來了,與其他門派來的人都不同,這位應召而來的蓬萊仙居修士,赫然就是當初從天梯內醒過來的人中,第一個走出天梯的人。只是,初見時一身凜然的氣息收斂的幹幹淨淨,比起剛剛那位柔若柳絮的雪蠶,這位半點表情都沒有的蓬萊仙居修士,有種讓人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他的存在感與他手中所拿的那把拂塵并無二致。

澄澈上仙道:“這是我派的穿空前輩,雖然是剛剛從天梯內醒過來,但是要說到隐匿之法,從我記事開始,就無人能出其右,穿空前輩的隐匿陣法,還能幫你們也隐住身形,在陣法內,就算有人從你所在的位置走過去,也會從你的身體中穿過去,卻完全不會發覺你的存在,讓你自己都覺得自己僅僅只是鏡花水月。”

桉桤天君的眼神雖然一直沒有離開雪蠶,聽到澄澈上仙的這番介紹之後,也很給面子的道:“這真是太好了,我家這個不成器的,就拜托給穿空前輩照顧了,在可能的情況下,希望前輩一定要将他活着帶回來。”

而被拜托給穿空前輩的葉涼,也站起身往穿空上仙執了一禮道:“還望前輩多多看顧。”

葉涼其實對與初見的人一向是很多禮的,但是卻一直不認為自己的實力不濟,能夠在被桉桤天君這樣說之後,還這樣心平氣和,谷璃總覺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葉涼變得雖然比之以前更加自信,卻更加謙和了。

至此,除了百淵府和天玑樓外,九大派準備前哨去往萬魔淵的人便終于到齊了。

這時,祁永偃師便對谷璃道:“還請谷掌劍将我的意思轉達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便讓他也過來與大家一見吧。”

第 250 章 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不過對于各派掌門和獨醒者來說,全是蒙着面還穿着同樣的貼身皮甲衣,而且因為雷澤的習俗,就算這會兒是自我介紹,也不可能把蒙面撤下來…

不知道是由于修行的功法,還是百淵府那方水土的原因,百淵府修士的體形都标準的除了能分出男女,完全無法分出性別相同的個體。一如當初枭紫紫所說,對于外人來說,他們就只有兩個人,一個男,一個女。除非是和某個人特別熟悉的,才有可能從他們的小習慣來看出誰是誰,不過這是針對外族人而言,百淵府內部似乎有他們自己的區分方法。

然後金不隐又一次介紹了跟着他一起來的二十多個族人,枭氏一族除了枭靈靈,剩下的人從名字上來判斷,都比枭靈靈的年齡要大,輩分要高。

等各派都清楚百淵府都來了些什麽人之後,這次多了百淵府參加的議事終于正式開始。

果然各派的掌門開始發表意見之後,各派從天梯內醒來的各位修士的意見都是差不多的,其他情況也與劍閣古城內的情況沒有太大差別,很快蓬萊仙居和玉壺冢都表述出了和洛飛揚差不多的認知。

于是在蓬萊仙居和玉壺冢說完之後,除開百淵府的其他各派掌門便幹脆表示了附議,于是議事便很快進入了下一個環節,各派分別派多少人去做這個相當于斥候的工作,又派什麽人去。

但是對于各派而言,這些去做斥候的人。大概就相當于九死一生,無論是掌門還是獨醒者都沒有這個權利,就這樣去決定誰生誰死。于是各派掌門一下子便陷入了沉默。

這時,之前一直沒有開口的金不隐,忽然說道:“其實,諸位若是信得過,這件事情完全可以交由我們去做。無論是隐蔽還是不被夜息之氣侵襲,對我們百淵府的人來說,都不是問題。當然,這是一件關乎各位以及各派生死存亡的大事。也許你們還是要親自去了之後才會覺得放心。”

金不隐這麽開口之後。除開百淵府的其他九派的掌門人和獨醒者,都把視線聚焦到了百淵府修士的身上。

這時,枭靈靈開口道:“确實如此,這麽多年我們一直都沒有離開雷澤。一來是因為我們完全不懼怕夜息之氣的侵襲。二來也是因為昆侖一地的仙靈之氣。似乎有加劇上古靈氣暴虐氣息的緣故,所以我們也一直沒有想要到昆侖來。”

枭靈靈這麽說了之後,各派掌門對視了一眼後。射月山莊的傳風開口問道:“就算夜息之氣不會對你們的身體造成侵襲,但是前往萬魔淵查探情況,稍有不慎,也會對你們的人造成損傷,對你們并沒有什麽好處,你們為什麽願意這麽做?”

枭靈靈把發言權交回給了金不隐,金不隐道:“雖然我們百淵府對于九大門派來說,一直屬于一個異類,但是至少你們還是願意承認我們是第十個門派,而且夜息之氣對我們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雖然我們不來昆侖,但是并不代表我們就喜歡現在這樣夜息彌漫的雷澤,還是有靈氣的環境對我們而言是更适合的。那麽,就如你們之前所猜測的,這麽得過且過下去,終究有一天姬軒轅和萬魔淵的夜息修士會重臨九州之地,這對我們而言當然也不會是什麽好事。更何況,我們百淵府一族還是需要和外族通婚才能繁衍子息。你們在昆侖閉派十多年了,我們雷澤一地除了幾個有五色玉碎片護持的小村莊還有人煙,其他人如今都跟着遷徙到了昆侖。但是這些村莊人煙本來就已經很稀少,對于外族的接納程度自然就變低了。如今十多年過去了,百淵府還是在十多年前有過新生子,這十來年都沒有新的嬰孩出生,這對我們而言自然也不是什麽好事。綜合來講,無論是姬軒轅還是萬魔淵,自然就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了,那麽我們這些老家夥做出一點犧牲,卻可以換來族中的昌盛,何樂而不為?”

當年姬十三的事情鬧得有點大,可以說除了蓬萊仙居,其他各派也都有聽說這件事情,關于百淵府的生息繁衍,也都有透出一些風聲到九大派之中。但是傳言也只是傳言,并沒有得到百淵府的證實。何況,關系到子息的事情,可以說已經涉及到一族之密了,金不隐這樣坦坦蕩蕩的說出來,也已經足以讓九派見到他的誠意。

而且這樣的解釋也确實合情合理,夜息之氣彌漫,那麽凡人根本不可能回到九州之地生存,而百淵府的弟子來到昆侖,又會因為仙靈之氣受到影響,如此一來,子息繁衍就真的很成問題了。

而且由于上古靈氣的特性,雖然有影塔的存在,百淵府弟子的夭折率雖然下降了不少,但是并不帶代表完全不會夭折。

谷璃剛剛想到這裏,果然便聽金不隐接着說道:“而且百淵府弟子在十五歲這個時候,會面臨覺醒這樣一個大的關卡,也許是九州之地的異變,在我們這次來昆侖之前,我派這幾年覺醒的子弟,存活率又大大降低了。也就是說,除了已經成年的我們,百淵府并不是完全沒有受到夜息之氣的影響,只是這些影響可能是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與各派所認為的在昆侖境內困獸不出,是慢性自殺一樣,我們百淵府如今在雷澤毫不作為,也完全一樣。”

看各派掌門和獨醒者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說法,金不隐又接着道:“由于功法的原因,昆侖一地并不适宜我們的生存,所以當年八大門派往昆侖境遷徙的時候,我們就沒有參與這件事情。也由于同樣的原因,天柱之事我們也并沒有參與。但是後來魔物的清理,我百淵府也在默默的出力。而現在大家提出來的這件事情,正好是我們所擅長的,既然如此為何不能交由我們去做呢?畢竟,與你們比起來,我們的付出确實太少了,也是時候彌補了。”

金不隐這幾番話的說完,各派掌門和獨醒者其實已經開始考慮讓百淵府去做這件事情了。畢竟,既然大家共同生存在一片土地上,各派為了九州之地,已經折損了太多太多人。

雖然這次從天梯內又醒來了衆多的元嬰修士,但是也許與百淵府比起來,并不會顯得更加強勢。

除開谷璃之外,在座的人似乎便是鹽亭上人與百淵府的關系最為親密,而相比谷璃,鹽亭上人更有話語權。鹽亭上人在看了谷璃一眼之後,便開口道:“百淵府的态度如此誠摯,我個人認為,可以讓百淵府先派出一部分人作為前哨,再根據反饋的消息做出後期的調整,這樣即不會讓百淵府難辦,我們的消息也可以确保準确。”

鹽亭上人這句話特意強調了“個人認為”,就說明這件事情并沒有代表白水觀的意志。

但是鹽亭上人這樣說完之後,修成真人則開口道:“我以為,鹽亭長老說得很有道理。”而修成真人的态度顯然就完全代表了白水觀。

洛飛揚沉吟了片刻之後,看向谷璃。并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傳音入密。

谷瘤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由于百淵府的衆人就在眼前,谷璃斟酌了一下,開口對洛飛揚道:“我也是魑魅之體,不如百淵府行動時,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金不隐還沒說話,枭靈靈已經開口道:“小谷璃若是去的話,到時候便讓我也去吧。”

對于百淵府來說,雖然危險性相對于其他九派弟子要小得多,但是也不代表着沒有,有人主動要求要去,對于金不隐來說,并不是什麽壞事,當然表示同意。

洛飛揚也對于谷璃的配合表示異常滿意,欣然應允。

這時,獸王殿的一位坐在獨醒者身後的活書也開口道:“既然如此,不如也讓我跟着一起去吧。我的靈獸神照最擅長的也是隐匿之術。至于夜息之氣,便只能我自己多加小心了。”

金不隐便道:“既然如此,不如各派都派一個與我們同去,最好是擅長隐匿之術的。”

白水觀的修成真人道:“那我派便由我徒兒君小醉前往吧,你身外化身已經領悟了拟魔态,倒像是為這個時候所準備的一樣。”君小醉自然不會推辭。

除了獸王殿和劍閣古城、白水觀之外,其他各派在稍微商議之後,便都提了相應的人。射月山莊也派出了一位擅長隐匿之術的活書。其他各派的人卻并不在這裏,便傳了訊息去将相應的人傳喚了過來。

不過片刻,谷璃便看到又多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玉壺冢展白。

半夏醫仙道:“我這位師弟的藥心是鬼獨搖,此藥可由肺、心、肝三經入脈,肺主皮毛,他有拟态,心主神志,對方心神可受其影響,而肝主目,除了拟态之外,他還能幹擾對方的視感,擁有極為上佳的隐匿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