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射月山莊vs妙音宮

本來的一條長龍,因為他們的接近,尾部忽然一下變得臃腫起來,四個少年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而他們一停步,隊伍立刻也停止了騷動。他們一邁步子,隊伍最後面的弟子又開始拼命往前擠。

最後,四個少年站住腳步,之前皺眉那個少年道:“我們不吃人。”聲音清冷如金玉,锵锵有力。

谷璃本來還在看熱鬧,聽到這句話,終于忍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

那四個少年目光便往她望去,洛飛揚偏頭側目,假裝他不認識谷璃。

五方則問:“你笑什麽?”五方不問還好,五方一問,谷璃直接抓着洛飛揚的肩膀,拍肩大笑。

洛飛揚小聲道:“放手。”

谷璃從善如流的放開手,蹲地大笑。五方是無所謂,洛飛揚卻被她笑得無地自容,拖起五方道:“不管她,我們站到後面去。”五方則順手拖起大笑的谷璃,三個人一起連拖帶拉的往隊伍最後走去。

衆人看到谷璃這個“吃人肉挖心的妖魔”站到了隊伍最後,終于不再往前擠了。隊伍又慢慢恢複了之前的長龍陣勢。四個少年見狀,便又走了過來。皺眉的那個則盯着谷璃瞧。

蹲地大笑了一陣,谷璃終于回過氣來,面色潮紅的站起身。一本正經的咳了一下,對隊伍最後面的幾人拱手道:“對不起,失禮了。”

那皺眉的少年得了這句話,淡淡的哼了一聲,就此揭過。

洛飛揚在一邊嘀咕:“還知道自己失禮啊。”

此時的谷璃已經十三歲,女孩個子長得早,與洛飛揚站在一起,她還略高了小半個頭,雖然穿着小夾襖,也已隐約可見少女的曲線。聽了洛飛揚的嘀咕,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晃眼的白牙。

很快便輪到谷璃也領號牌。谷璃走上臺去在長老的桌前站定,便見長老将兩張紙簽寫上同樣的號碼,一張給了谷璃,一張交給身邊的弟子扔進了旁邊的箱子裏。谷璃拿好紙簽後,身後幾個人也各自領了。

随即,長老将放紙簽的箱子拿起來搖了搖遞給了身邊的弟子。接着,長老宣布,切磋方式以兩人對擂,勝利者進階的方式進行,直到決出最終勝利者為止。之後,長老身邊的弟子很快速的以抽簽的方式,将煉氣初期參與切磋弟子的對戰表拟了出來。

谷璃的紙簽是一百零二號,她的對手則是五十九號。而她被抽出的對戰場次則是第三場,很靠前。對戰表上只寫了號碼,根本無法知道對手的門派和能力。頂多只能從之前排隊的順序推斷出,大概是玉壺冢或者白水觀的弟子。

在長老命人将桌案挪到高臺的裁判席後,切磋便正式開始了。

對戰表上排在第一位的兩人,也走上了高臺。谷璃仰頭看去,是一位射月山莊的少年與一位妙音宮的少女。射月山莊的少年背着一把金色的大弓和一壺羽箭,而妙音宮的少女則抱着一把形如木梳的小箜篌。

“射月山莊風之羽。”風之羽一拱手道。

妙音宮的少女則抱着箜篌微屈膝福禮:“妙音宮清歌。”雖然只是十多歲的少女,但那一屈膝一躬腰的動作,卻使她看上去搖曳生姿無比美好。

憨厚的少年原本要抓弓的動作,竟硬生生因為少女的一福禮,從弓身上往前微挪變成了抓抓後腦勺。

之後,兩人就這麽直直的站在了臺上。

清歌看着風之羽抓頭的動作,燦然一笑:“風師兄這是不打算先出手麽?那清歌就不客氣了。”話音未落,她五指輕撫,小箜篌随着她的動作,琴弦上一道七彩靈光閃過,三個直徑寸餘的七彩靈氣球便在琴弦上聚集起來,她再翻手從琴弦上往外一抹時,三個靈氣球便從琴弦上往風之羽激射而出。

見狀,風之羽終于謹慎起來。舉手從身後拔出長弓時,腳下一陣靈光閃過,兩團青色的靈氣在他腳下迅速的旋轉起來,就仿佛腳下踩了兩個風輪,他的身影也在一瞬間閃出了三個靈氣球飛撲的範圍。靈氣球飛到高臺邊緣,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臺上的小型靈氣罩發動,七彩的小球瞬間消散。

谷璃看到清歌的攻擊是大開眼界,而風之羽的躲避方式也讓她驚訝不已。換了自己面對清歌的攻擊,大概就是一招“三陽九轉”将劍旋起來将靈氣球甩開,畢竟以劍閣古城的功法,沒有禦劍之前速度是沒有優勢的。

見到風之羽的速度,清歌彎唇一笑,五指再次往琴弦上拂過,這次卻沒有靈氣球,而是悠揚的音調從箜篌上揚起。琴音初起時風之羽還不明所以,當清歌手下的琴音越來越低啞時,他才發現腳下風輪中的靈氣出現了滞緩之狀。因為有靈氣罩的保護,臺上靈氣的變化外界是感受不到的,臺下的谷璃等人只能看到風之羽的速度忽然慢下來,繼而就見風之羽終于從箭壺中拔出了羽箭。

羽箭搭上弓弦的那一瞬間,原本看起來憨厚無比的少年頓時變得氣勢一凜,手臂上的肌肉也在他拉開弓弦的那一瞬間隆起,金色的大弓在他手上仿佛毫不費力就拉了個滿月,羽箭脫弦拖着一道白影往清歌破空而去。

清歌不慌不忙從琴弦上聚起一個稍大的靈氣球,往破空的羽箭彈去,反向激射的羽箭撞上仿若實體的靈氣球,羽箭抵着靈氣球艱難的往前推進了大約一尺的距離,随着靈氣球越來越小,羽箭也失去了殺傷力,靈氣球消散後羽箭也強弩之末又往前寸進了半尺,便斜斜落地。

谷璃張口結舌的看着落地的羽箭,嘆道:“原來還可以這樣?”

之後的雙方就進入了對射的局面,但是相比而言射月山莊的羽箭更甚一籌,雖然清歌可以通過琴音來控制靈氣,但是只要風之羽的羽箭飛過來,她就不得不停止彈奏,而要從琴弦上聚起靈氣去抵擋羽箭,漸漸便陷入了被動。就算她能同時聚齊三枚靈氣球,風之羽的身法也太快,攻擊完全不得力。

兩人纏鬥一陣後,以風之羽一支帶着青色靈氣的羽箭突破靈氣球的攔截,射斷了清歌小箜篌一根琴弦結束了戰鬥。

落敗的清歌好風度優雅一福禮:“多謝封師兄指教。”婀娜多姿的退下了高臺。

風之羽也一拱手道:“承讓。”之後,負責裁決的長老則讓風之羽到桌前拿筆記下了他自己的名字。

第 28 章 十派峰會

半個月後,觀星臺上多了數十座小型石臺。

開陽大選當日,谷璃等人再次在開陽主的帶領下,前往觀星臺。

以往的開陽大選只有掌門、七大主參與觀禮,搖光弟子參與競選,入門弟子負責開眼界。

這次的開陽大選則與切磋會同時進行,會前致辭也不再是小小的張中陵,而是掌門親自發表了感言。首先對其他門派前來觀禮的人表示了歡迎,其次對魔氣入世的現狀進行了闡述,繼而就切磋會一事強調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宗旨。

參與切磋的衆弟子将會根據煉氣初期、煉氣中期、煉氣後期、煉氣大圓滿、築基初期、築基中期、築基後期、築基大圓滿被分為八個比武臺。随後,參加切磋的衆弟子根據自己的境界,往相應臺上的長老處抽取自己的號牌。

谷璃是煉氣初期,就往第二個石臺的長老處排隊抽取號牌。看着觀星臺上五顏六色的各派服飾,谷璃覺得頭昏眼花。記得以前她還嫌棄門派服飾顏色單一沉悶,現在終于發現顏色單一沉悶的好處了。

根據洛飛揚的描述,穿着青銅色硬甲的,是來自大澤的射月山莊弟子;穿着白色長袍繡着花花草草的,是江南玉湖湖畔玉壺冢弟子;身上有藤蔓繞來繞去還帶着一群靈獸寶寶的,是青丘有狐森林獸王殿弟子;戴金冠穿紫色錦衣一個個看上去華麗麗的,則是雲夢澤太皇山天玑的弟子。

谷璃知道,穿着杏色道袍繡雲彩的,是和殇陽仙人一樣的蓬萊仙居弟子;而繡太極的藍色道袍,則和玉成真人一樣是白水觀弟子;身上穿着紅色硬甲的,不用說,是葉凉他們兵書亭的人。

服飾最特別的一個門派,是昆侖山妙音宮。與各門派不同的是,這個門派的弟子服飾顏色不拘一格,是五顏六色的。他們似乎都不怕冷,大冬天的全穿着紗衣。煉氣期的弟子們穿着小馬甲式樣的七重紗衣和燈籠褲,不論男女都露着一截小蠻腰,腳下踩着鞋尖兒略尖的馬靴。而築基期的弟子更甚。男弟子斜斜披着幾層彩紗,露出半邊肩膀,燈籠褲只剩下五分長,腳下踩着鞋尖兒尖尖翹翹的馬靴。女弟子連馬甲也不穿了,只有長長的彩紗層層疊疊裹着**,香肩皓臂和小蠻腰都露着,下面則穿着紗裙,裙子又薄又透,腰部墜以華麗的寶石鏈,兩條長腿卻看得清清楚楚,腳下踩着的是同樣鞋尖兒尖尖翹翹的繡花鞋。

與祭祀那日相比,今日的觀星臺上只有微風,谷璃穿着帶毛領的黑色小夾襖,雖然妙音宮築基弟子的紗裙被微風一吹,衣袂飄飄姿态豐美,卻還是讓穿着小夾襖的谷璃一看就冷得一陣發抖。

站她身邊的五方見了,問:“谷師姐,你很冷?”

谷璃道:“我看到妙音宮的女師叔們就覺得冷。”

洛飛揚聞言嘿嘿一笑:“我派的師叔和師兄們,都盯着妙音宮的女師叔們,目不轉睛,似乎并不覺得冷。”

五方和谷璃往築基弟子那邊的高臺下看過去,果然,師叔們一個個紅光滿面的。

五方正準備說話,卻張着嘴往摘星廊方向瞪去了。谷璃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也吃了一驚。

摘星廊上走過來一群穿着黑色皮甲以黑紗蒙面的人,他們所在的摘星廊和谷璃所站的觀星臺的位置,還差着很遠一段距離,但是他們所釋放出來的煞氣,卻讓谷璃不寒而栗。若不是他們身前有派內師叔帶路,谷璃甚至會以為他們對劍閣古城意圖不軌。

而掌門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從座上起身往他們迎了過去。

走在最前方的那位蒙面人,見了掌門的動作,竟是越過帶路的弟子,幾個閃身就出現在了掌門面前,不待掌門開言,便拱手為禮道:“雷澤百淵府枭澤攜族內弟子,拜見杜掌門。”

百淵府三個字一出,觀星臺上忽然便“嗡”聲四起,谷璃便聽不見掌門說什麽了。

谷璃看着那黑色的皮甲,手指觸到腰上挂着的彈弓時,心情忽然就激動了。

初開始那陣煞氣似乎被什麽壓制了,顫栗的感覺消失後,谷璃便記起回憶中阿噠的模樣,便是與百淵府來人一般的黑色皮甲加蒙面。正是因為她阿噠一直都是蒙面的,所以,除了那雙像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她記憶裏的阿噠是很模糊的。

可惜她離開雷澤時還小,也不記得阿噠的名字,不然倒是可以打聽一二。

一陣“嗡”後,聲音又靜了下來,便聽那枭澤道:“古皇陵禍起,百淵府一地妖魔陡增,若非杜掌門援馳,我百淵府這次會失去不少後輩,枭澤代表金銀姬夜四族及枭氏一族,謝過杜掌門。聽聞劍閣古城有九派切磋會,枭澤特帶族內弟子前來觀禮,還望掌門不吝賜教。”

杜掌門忙笑道:“枭族長客氣了,上古至今僅餘十大派傳世,本就應互相扶助,何來感謝一說。倒是你百淵府一派素來隐匿,我當日可說是厚着臉皮下了帖子,你們能來參加切磋會,實是驚喜啊。”

“不敢當。”枭澤又是一拱手。

杜掌門大笑道:“這次便不能叫九派切磋會了,改叫十派峰會。”便命人為百淵府來人安排坐席。

如此,觀星臺上又是一陣嗡聲四起。片刻後,那枭澤一揮手,他身後的衆弟子便也分成好幾群往高臺這方走來。其中四個差不多十三四歲大小的少年,往谷璃等人所在的高臺走來。他們剛一接近,谷璃身後的劍閣古城弟子便起了騷動。

劍閣古城身為東道主,自然沒有與其他派弟子争搶號牌的道理,所以,在拿號牌的隊伍中,劍閣古城的弟子便排在最後。此時,四個百淵府的少年一靠過來,谷璃身後的隊伍便失了控的往前面擠。

隐約便可聽到“吃人肉”、“妖魔”、“挖心”等字眼從後面冒出來。那四個少年中的一個,便狠狠皺了下眉。

第 27 章 祭祀

護山大陣還是沒有撤除,山門外卻時常有除劍閣古城之外的修行之人出入。而每一次有人來,劍閣古城便有一部分玉衡的弟子外出。

陸陸續續有消息傳回來說,紫黑色光柱出現的地方是中原西陵城側的古皇陵,那道光柱是古皇陵之下有上古妖魔意圖沖關而出所形成。雖然妖魔并未成功沖出古陣法,魔氣卻溢了出來,導致古皇陵附近大量靈獸魔化。雖然有各派弟子前往援助,古皇陵附近仍然變成了妖魔的天下。為此,啓王已經有了遷都的打算。畢竟,誰也不願酣睡在妖魔之側。

時光就在三人打打鬧鬧的修習裏飛快掠過,進入開陽的第二年,三個人已經開始将體內的靈氣外放,原本一直握在手上揮舞的劍,開始被要求用靈力駕馭。

到谷璃能夠靈活的用靈氣駕馭自己的劍時,五方那把重劍也慢慢有了樣子。按照開陽內流光長老的說法,這便是步入了煉氣初期。在這件事情上進展最順利的,是使用很靠譜直劍的洛飛揚。靠譜什麽的看來很重要。

直到第三年初冬,之前外出的弟子才陸續歸山。外出的弟子歸山後不久,位于中原皇城方向的紫黑色光柱便慢慢消弭了。在紫黑色光柱完全消失的那天,劍閣古城舉行了有史以來最隆重的大型祭祀。為此,派內專門下發了白色的素服。

祭祀當天,換了素服的谷璃等人,在開陽主的帶領下,肅穆整齊的沿着摘星廊前往觀星臺。

觀星臺位于劍閣古城山門南的山上,整個高臺仿佛被人将整座山峰攔腰斬斷而形成。大小有數百頃,高度僅次于鎖妖劍閣,觀星臺上仰可摘星辰,俯可縱觀劍閣古城全貌。涉及到全派的大事,一般都是在觀星臺舉行。而觀星臺上除了有專用于天地大祭的祭臺,還有為劍閣古城數位先烈前輩設立的銘碑。

明黃色的“祭”字大旗将觀星臺圍了一整圈,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祭臺上,原本應該插着代表天地旗幟的地方,擺放着兩套衣服。一套是繡着陰陽兩極太極圖的藍色道袍,一套是繡着白色雲彩的杏色道袍。祭品也不是敬天地的五谷和牲畜,而是代表五行的五面小旗。谷璃雖然還是煉氣初期,也能感覺出五面小旗上靈氣濃郁。

所有門人都在觀星臺上跪下後,掌門一臉沉痛的道:“上古仙魔大戰,傳承至今,僅餘十大派傳世,悟天地大道,修無上仙法。十大門派修仙人之法,志在青山白雲之外,不留紅塵俗世之內。以軒轅帝至始,天下大賢舉為帝君。帝喾之子摯不以賢德治天下,荒淫無道苛政刻刑,天下分崩離析生靈塗炭。挺身而出救國救民者,前有我派徐前輩一統大荒,建都西陵;再有白水觀玉成真人立強國之法,拯救萬民于水火;後有蓬萊仙居殇陽仙人拟振國之道,帶領天下振興。門規所在,潑天功德天下史冊隐而不記。其後歷經堯舜禹三帝,啓王父位子繼家天下,更甚斬伯益王于雷澤,致使古皇陵禍起,天不佑我大荒。魔氣入世,直沖龍庭,山傾地裂,鳥獸奔突,屋坍梁折,黎民塗炭。需以身懷龍氣之人,鎮古皇陵之戾。天子成與天子陽自絕壽元,入陣為祭。”說到此處,掌門哽咽了。“我劍閣古城,謹以五行旗恭祭,告慰亡魂。”言畢,掌門往皇城方向行了三拜九叩大禮。

劍閣古城上到太上長老,下到搖光弟子,均在掌門之後,往皇城方向行了三拜九叩大禮。

衆人都起身後,掌門和天樞、天璇、天玑、天權四大閣主,起身舞劍,五行令旗在五位前輩的劍氣下,被煉化還原為靈氣,消散于天地之間。

西掌劍尊通禀掌門,古皇陵禍起之時至今日魔氣被封印之日止,前往古皇陵參與封鎖古皇陵妖魔與妖魔之氣的門派弟子,有兩位結丹期與十四位築基期弟子隕落。這兩位結丹期前輩和十四位築基期弟子的名號,俱被刻在了觀星臺的銘碑之上,接受了所有門人的祭拜。

祭祀結束後,掌門下達了提前舉行入門之試的命令。按理,這一次的入門之試應該在明年三月舉行,這次,就改在今年舉行了。因為,西掌劍尊在外掌握的情況表明,兩年來,古皇陵妖魔的魔氣,已經滲入了天地之間,現在古皇陵雖然被封印了,但魔氣已經完全散開,接下來大概各地都會有妖魔滋生了。

聽到各地都會有妖魔滋生,谷璃的手,摸了摸挂在腰帶上的彈弓。舅舅和小卡在兵書亭,應該和在劍閣古城一樣安全。阿噠在雷澤……雖然,她已經記不清阿噠的模樣,但是,如果沒有阿噠給她做得彈弓,她大概也進不了劍閣古城。雷澤在古皇陵異變之前已經是妖魔遍地,不知道經過這場混亂,又變成了什麽模樣,阿噠他……會沒事。

入門之試提前的同時,開陽大選也被提前了。而且,這次的開陽大選不僅僅是開陽大選,将會有各派的長老和弟子前來觀禮,屆時還會有各派之間的切磋。掌門表示,這次八大門派帶着弟子前來觀禮,是為以後出山斬妖除魔做準備的。如果不想以後對敵時,身邊都是一群不得力的隊友,希望切磋會上衆弟子全力以赴。

之後,不論是玉衡還是開陽的弟子,都被兩大主分出了八個小隊。除開要留在本門派的弟子,另外八個小隊外出。留在派內的當然是大多數,被帶着出門的,也絕對是開陽師兄師姐中的佼佼者。谷璃、五方、洛飛揚自然不屬于這一類,都留在了劍閣古城。

軒轅帝時期流傳至今的門派雖然是十大派,但是其中百淵府一派素來神秘,就連門派的确切位置,經過數百年還是一個謎,與其他九派也甚少往來,弟子入門之試這種事情,自然也不會邀請其他人參與。所以只有八個小隊分別前往另外八大派。

不過留下來的人也不輕松,被要求在有限的時間內最大限度的提升自己的實力。而這份實力不僅僅是為了切磋會,更多的是為了以後的生存。

第 26 章 修仙?

接下來的幾日,門派內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直到一個月後,開陽那邊才傳過來一份名單,搖光便将名單上的人都送到了開陽,谷璃三人也都在內。收拾行李時,谷璃将當年入門之試上幫了大忙的彈弓,從行李裏翻出挂在了腰上。

與搖光一般,開陽的弟子也是居住在外院,在開陽安置好之後,開陽主便在開陽給他們頒發了開陽令,《仙心弈劍訣》也發送到了各人手中。立下的作息也和還在搖光一樣,開陽主只要求他們每日晚上過來跟着長老打坐,便令他們散了。

谷璃有點迷糊,這算是直接進了開陽了。洛飛揚盤算,大概是真的出什麽大事了。五方往光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光柱并沒有消失,似乎還有變粗的跡象。

隔了沒幾日,張中陵便來看谷璃,并說,他要往兵書亭去一趟了,問谷璃有沒有什麽要帶的東西。

谷璃問,能不能把她帶去。張中陵滿頭黑線的拒絕了。

谷璃只好把自己幾年來攢的弟子份例銀都拿給張中陵讓他托葉凉帶給舅舅,又寫了兩封信。一封信給舅舅,交待了這幾年來的所學,又問舅舅和小卡的情況。一封信給葉凉,感謝他讓自己有了進入劍閣古城的機會,雖然知道葉凉是不圖什麽的,但是她還是會報答他的。請洛飛揚看過沒有錯別字之後,一并交給張中陵。

張中陵說,此次地裂之變外面情形不太好,囑咐谷璃一定要好好修煉。

五方在外面是沒有家人的,而洛飛揚在派中卻是沒有親族的,便托張中陵若是方便,幫忙打聽下青城洛家的情形。

劍閣古城的護山大陣一直沒有撤掉,每次谷璃往外面望過去時,便可以看到頭頂上七個透明金色半圓連成一片,把劍閣古城與外界的大山隔起來。

在開陽內呆了一段時間後,負責帶着他們打坐的長老便挑了一部分人出來,每天上午到開陽去聽另一個長老給他們講解《仙心弈劍訣》。

最初是鍛煉靈力感應,過了幾個月,谷璃等人便開始引靈氣入體淬煉經脈。這期間最難的就在于,上古仙魔大戰之後,充斥在天地之間豐厚的靈氣,一直以來都保持着很暴躁的狀态。初引靈氣入體之人,經脈脆弱,所以要緊緊的守好自己的百會穴,切忌因為天地靈氣入體順暢就大開關穴,任由靈氣沖入體內,否則經脈受不住沖擊,必定重傷,嚴重者甚至會死亡。

引靈氣淬體後,谷璃總覺得好像與自己想象中的習武不太一樣,便問洛飛揚:“習武之人為何要引天地靈氣入體淬煉經脈?”

洛飛揚瞪眼:“你以為你是來學武的?”

谷璃也無辜道:“難道不是學武嗎?”

洛飛揚扶着額頭嘆氣:“張師叔的話都白講了呀,你知道煉氣、築基、結丹是什麽嗎?”

“不就是學武的境界嗎?”谷璃問。

洛飛揚終于忍不住咆哮了:“是修仙,這是修仙飛升之前的境界,不是學武。”

這下換谷璃瞪大眼了:“修仙?會變成神仙的那種?”

“不然呢?”洛飛揚沒好氣的問。

谷璃呆了一下,喃喃道:“我沒想當神仙啊,我只想可以踩着劍在天上飛,方便我去看看我弟弟就行了。”

洛飛揚繼續咆哮:“你以為習武之人可以禦劍飛天,你做夢。”

五方一看倆人居然吵起來,很擔心跑過來勸架:“學武和修仙都是可以變得很厲害,也沒什麽太大的不一樣,你們別吵啊。”

洛飛揚哽住了,為什麽自己認識的人,一個兩個的都沒常識。卻沒想過是自己太強求了,他是富貴之家出生,在家中時每日的生活就是吃飯學習,接觸的層面根本就是不同的,每天耳濡目染就是這些他認為很基本的常識。

而谷璃與五方,一個是社會最底層的貧家弟子,有個舅舅在書院讀書在當地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日常要學習的是如何洗鹽曬鹽,如何把身邊的事物變成自己的糧食。另一個幹脆就是孤兒,以乞讨為生,五方又不是那種包打聽的性格,加上年齡尚小,不知道這些東西也實屬正常。谷璃能發覺與習武不太一樣已經不錯了。

洛飛揚喘過氣來,怒道:“當然不一樣。”

五方和谷璃被很少發脾氣的洛飛揚吓到,五方吶吶道:“那,怎麽不一樣?”

洛飛揚腦袋裏滾出很大一串兩者的異同點,但是想要給這兩個人說清楚,又覺得很難,只好憤憤道:“反正不一樣,你們只要知道修仙是比習武厲害很多倍的事情,就行了”

谷璃和五方聽完,面面相觑。谷璃“噗”一笑,五方也是嘴角微彎。

洛飛揚當然看見了兩人的表情,恨恨道:“你們就笑,以後就會知道無知的是你倆,絕對不是我,哼”

對他說的話,谷璃也不生氣,笑笑:“你是博覽群書的洛師弟嘛,我本來也是覺得不一樣才來問你,你到底生什麽氣。”

洛飛揚真的很生氣,但是最生氣的卻是,自己為什麽要對這兩個人這麽認真的生氣啊啊谷璃卻坐在一邊開始回想張中陵在開陽大選上說的話。習武三年以通竅,通竅之後可煉氣,煉氣十年築劍心,資質上佳者劍心修成後三十年內可結成金丹,結丹後三百年內,資質上佳或者機緣上佳者可結成元嬰,結嬰後得三千年壽元。也就是說,壽命會變得很長。如果真的可以活三千三百多年,那時候舅舅呢?弟弟呢?舅舅和弟弟是不是也可以修仙呢?如果不能,到時候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該怎麽辦?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又為什麽要活那麽久呢?

洛飛揚問:“你不想長生不老嗎?不想有移山倒海的大神通嗎?”

“我只想吃飽穿暖,沒人欺負,可以賺到夠多的錢,讓家裏人過得好好的,就夠了。”十一歲的小少女,眼神充滿憧憬的托着腮,頓了頓,谷璃補充:“如果按照祖師的要求,斬妖除魔行俠仗義,那就得讓天下的人都過得好好的。”

五方聽了,恍然大悟的接了一句話:“怪不得要活三千三百多年,天下那麽多人……”

話還沒說完,被氣瘋的洛飛揚一巴掌從後腦勺拍過去了:“閉嘴。”

再次坐穩的五方摸着後腦勺,很委屈的瞪洛飛揚,谷璃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

第 25 章 地裂之變

這次的入門之試也并不容易,且不說爬天階本來就不是一件讓簡單的事,更何況天階之上還添了許多障礙,加上參試之人彼此也有暗中的較勁,入門之試出來結果時,同樣是三天之後。

與三年前一樣,搖光前的廣場上搭起了一座高臺。掌門以及七大主都在臺上就坐,去接入門弟子前來搖光的人,依然是明月長老。只不過,三年前的觀衆變成了今年将要上臺參試的人。

張中陵一上臺,谷璃聽他開了個頭,就在下面偷偷笑。這位張師叔也太偷懶了,詞都不帶換的。張中陵眼神從谷璃臉上晃了一圈,視若無睹,好風度的把開場白念完。今年上臺充當靶子的卻是兩位師姐,一位姓姜,一位姓童。

除了頭一年大家是一起修習,後來修習“八荒訣”和“九玄訣”的兩年,谷璃三人與其他人都是分開的,根本不知道其他同門究竟學到什麽程度,谷璃便站在下面沒動。

很顯然其他人也完全沒有覺得他們值得第一個上臺,所以目光都在封卿羽身上彙聚。

封卿羽也不負衆望的一步一個腳印順着木階走上了高臺,對那位頭發略短的師姐道:“姜師姐,搖光封卿羽請教。”

三年前的谷璃只能看熱鬧,但是這次,封卿羽一出手,谷璃和洛飛揚對視一眼,已得出一個結論,與同樣使直劍的洛飛揚比起來,更勝一籌。與那年的冉巧師姐比起來,封卿羽很顯然也更勝一籌,因為他在第十六招便一道劍氣飛掉了姜師姐的幾絲頭發。封卿羽自然得了掌門嘉獎,開陽主也微笑着發下了開陽令。

封卿羽領開陽令的同時,張中陵的目光也往谷璃望過來。

谷璃當然知道封卿羽與自己一樣是張中陵帶來的,但一直以來,谷璃就沒把封卿羽當成自己人。但谷璃也不敢就這麽對他的觀望忽略掉,于是一歪肩,撞了五方道:“小師妹,你上。”

“不是說差不多再上去嗎?”五方吃了一驚,問谷璃。

谷璃還沒說話,站她另外一邊的洛飛揚已經道:“差不多了,你看那些人。”

要說五方看誰不順眼,除了唐萱萱那幾個也沒別人。但除了谷璃和洛飛揚以外,也真沒幾個順眼的。五方其實很不明白,也沒見封卿羽和這幾個女孩有什麽,怎麽這幾人每次就對封卿羽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五方順着洛飛揚的眼神看過去,唐萱萱幾個人的眉毛都快從臉上飛出來了。五方見了,毫不猶豫便扛着那把霸殺出列了。

姜師姐看到個子小小的五方扛着一把和她差不多高的重劍,眼神裏就浮起了一層笑意。

五方抱着拳道:“搖光五方請教師姐。”

姜師姐聽了她的名字,溫溫柔柔的問:“你就是先天通竅之體的那個五方。”

五方幹幹脆脆道:“是我。”

姜師姐立刻便收了輕視之心,做個請手勢道:“請。”

五方起手一招三陽九轉,順着劍勢便出手了,劍一旋起來,,五方的身體就随着劍走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經做到了身與劍合,且五方現在偏愛在起手時用慣性大的劍招。三招之後,高臺上已經被她一招九玄一怒給旋得風聲呼嘯。受了當初谷璃七葉飛花式續劍的啓發,五方的九玄一怒已經不是正宗意義上的九旋。

五方的第二個九玄一怒的第五旋時,遞出去的劍鋒卻與姜師姐錯身而過。臺下飄出“嗤”的嘲笑時,谷璃也笑了。因為,五方要出手了。

劍鋒錯開一瞬間,五方的劍因為沒有卸力之劍,自然與姜師姐的身影錯身而過。就在錯過的那一瞬間,在旋起來後威力甚大的重劍面前輕若鴻毛的五方也随着重劍往姜師姐身後飄去。

就在這時,五方以劍為基把自己化劍在空中完成了一招“三反四覆”,重劍失去慣性的那一瞬間,身體在空中已經把剛剛的慣性都化作了力量,并調整好了劍向,五方“呔”一聲大叫,一招“一落千丈”便從空中的五方身上随着重劍化作一道劍氣,往已經轉過身面對五方的姜師姐劈去。

那凜然的劍意已經在場內爆開,谷璃正在擔心五方這一招會不會把姜師姐給傷了,忽然耳邊一陣轟轟聲響起,谷璃便感覺自己被抛了起來,耳邊一片尖叫聲。谷璃被抛到空中還未落地,就看到廣場前的搖光忽然爆發出一陣金色的光芒,緊接着光芒以搖光為圓心迅速擴散開,腳下裂開的地面在金光閃過後迅速彌合,事情發生的太快,若不是身邊的衆人和自己一樣剛從空中落下,站得都歪七扭八的,谷璃還真會以為是自己錯覺。

與此同時,後山飛出無數金色的遁光,一瞬間就消失在天際。

掌門不動聲色的坐在高臺上,朗聲道:“稍安勿躁,有護山大陣在此,你們不會有任何損傷。開陽大選今日暫停舉行,搖光主先将人安置妥當,其他人跟我往鎖妖劍閣一看。”話音未落,掌門與搖光主外的另六位主已化為遁光,往後山鎖妖劍閣去了。

搖光主還未示意,搖光的諸位執事已經動起來,谷璃只來得及往之前遁光所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何時,那裏多了一道直沖天際的紫黑色光柱。也不知道那光柱究竟立在何處,遠遠看去竟有手腕粗細。

谷璃等人還未被送進院內,從玉衡方向就往山門處,飛來上百位着張中陵那般服飾的築基弟子,隔不多遠就五人一組在山門處分散開。

谷璃往洛飛揚看過去,洛飛揚皺着眉。谷璃忽然發現自己身邊沒有五方的存在,想起剛剛五方正在臺上比試,忙扭頭去看,五方抱着自己的霸殺劍坐在高臺上,神色有點茫然。

“五方”谷璃大聲喊道。

五方一個激靈,站起身拖着劍從臺上往谷璃跑過來。

等五方跑到近前,谷璃忙迎過去問:“你沒事?”

五方搖了搖頭:“我沒事,剛剛地忽然動起來,好像有東西把我包起來了,劍氣也被化解了。”

谷璃聽得不太明白。五方一瞥眼,指着天際的那道紫黑色光柱問:“谷師姐,那是什麽?”

谷璃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阮師兄看她倆還拉着手在外面說話,走過來道:“先進院子。”阮師兄帶兩人到西院門口,将兩人推了進去。

剛送到門派還沒來得及安排住處的入門弟子,只簡單的分了男女,女孩帶到西院,男孩帶到東院去了。西院已經有兩位執事師姐立在門口,一副戒備的神色。

第 24 章 令牌好吃嗎?

洛飛揚到底是選了一把直劍。

五方和谷璃倒沒有說什麽,只是覺得,自己喜歡才是最好。

因為選的是自己一眼看中的劍,三人拿到劍後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朝三暮四的換劍,而是一門心思想着怎麽把劍用順手。

轉眼秋去秋來,三人把手上的劍使得馬馬虎虎時,第三年已經過了大半,衆人已經開始為開陽大選做準備了。

雖然還有半年,但谷璃卻還有“九玄訣”的最後一式沒有練好,原因不是別的,便是因為那把劍。

因九玄一怒要在出最後一劍之前,就出劍八次,而谷璃已經習慣了在出劍時劍上便上內勁,而那把喚作“咄則”的異形劍這時便會往前探出劍身,即便不是用盡全力,也是一樣的情況情況,往往還未到最後一式,五尺劍鋒已經完全探出,即便後來谷璃已經能夠做到在劍鋒探出後微微收些回來,再後來即便劍鋒探出去也能全部收回來,卻到底不能将這一招使得圓潤如意。甚至因為如此,劍招上所蘊含的劍意都變得畏畏縮縮。

洛飛揚每到此時便頻頻皺眉,雖然已經不再勸說谷璃換劍,卻也想不出什麽好方法。

五方之前也與她有同樣的煩惱,那把重劍體重頗豐,五方雖說力氣不小,要把那劍用到得心應手也不會是短短一年間的事,那招九玄一怒之前的八次出劍都是微探即回,而對于甩着重劍的五方來說卻太難了,結果試了多次不成功之後,她便索性将那重劍甩得虎虎生風,她那怒一次,方圓一丈都得遭殃。五方卻說,她已經盡力了。

洛飛揚在搖光內翻了好多資料後也說,重劍一道本來走的就是大開大合的路子,這也不是什麽壞事。

谷璃卻知道,自己的招式并不是因為劍,真正的問題是內勁的控制不能做到收放自如。

山中不知歲月,到鶴鳴山上又是大雪飄飄時,幾人才發現已是冬季了。

不過今年的雪卻不像去年那麽大,而是下一日停幾日,到雪都化得差不多了,便又飄起來。

來來回回好幾次,這日又開始下雪,亦是堂前的梅花又開了。阮師兄是愛梅之人,百忙之中還抽了個空在亦是堂坐着賞梅。

谷璃三人在搖光住了三年,常在書齋打混,與阮師兄是極為熟悉的,谷璃厚着臉皮打招呼,幾人又随着窩了進去。

開春就是開陽大選了,阮師兄便多問了幾句。谷璃順口便将自己的煩惱說了。

阮師兄便問道:“若是長劍劍鋒完全刺出,在那一旋之內,內勁是否能将長劍回鋒。”

谷璃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雖然不能做到放自如,收卻是已經沒有問題了,答道:“那倒是沒有問題。”

阮師兄便笑道:“即是如此,你怕什麽呢,便是內勁不能将劍鋒完全控制住不出,只要能及時收回,便是之前的劍鋒滑出一些,或長或短也是無所謂的,反顯得劍路更加莫測。”

谷璃聞言,恍然大悟。忙作揖謝過了阮師兄。

少了出劍時的掣肘,谷璃幾番練習下來,很快便将異形劍的出其不意給诠釋的淋漓盡致了。

開陽大選是入門之試之後的事情,便也又到了該為入門之試做準備的時候了。一直閉關的張中陵這時也出現在了搖光。

可惜,張中陵來時,谷璃已經把最後的難關克服了。

張中陵對于谷璃選了一把異形劍吃了一驚,簡單檢查了谷璃的修習,覺得已是不錯,便也沒有多說,只囑咐她多加練習。

這日,洛飛揚背着劍正準備去樹林時,谷璃拖着五方從西院裏沖出來道:“山門那裏來了好多小孩兒,正在爬天階。今天先別練了,咱們瞧熱鬧去。”

洛飛揚忽然明白過來,這大概就是今年的入門之試了。

五方原本還不感興趣,聽說是入門之試後也起了興致。因為她原本就沒有經歷過入門之試,是以也有些好奇。洛飛揚看谷璃心魂早就飛到山門外去了,嘆口氣便跟着兩人往外走去。

可惜幾人出來時,能将山門外的天階看得最清楚的摘星廊上已經稀稀落落站滿了同門。

谷璃對着那群人“切”了一聲,拉着五方往摘星廊對面的山壁的索道走去。

五方看着一群在爬天階的小孩子問:“谷師姐,你們當時也是這麽大麽?”

說起來三個人中五方才是最沒有好奇心的,聽到五方問,谷璃連忙比着自己的頭,一手一邊做出羊角辮的樣子來:“我那個時候還紮着羊角辮呢。”

現在的谷璃和五方都梳着馬尾,用黑色發帶緊緊系在頭頂。雖然猶帶稚氣,眉目間卻已經失卻了當年的懵懂。五方打量了谷璃一下,似乎有點無法想象。

回想當時,谷璃放松了身體趴在索道上,笑着說:“其實我當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參加的是劍閣古城的入門之試,葉叔叔騙我說,考過了就可以留在劍閣古城做工。”

“啊?”五方瞪大了眼,又問:“你們那時候也是爬天階嗎?”

“我們那時候是在闌珊處那個別院裏找寶藏哦。”谷璃将當時的情形講給她聽:“我的寶藏倒是很好找,就藏在別院第二進院子的房子裏,但是有一只獒守着那個寶藏。”

“獒?”五方的小臉白了白,“那不是開陽的師兄師姐們才負責喂養的兇物麽?”

“它很兇麽?”谷璃回想了一下當時那只獒,點了點頭:“确實很兇的,不過我當時是用彈弓拿小石子将那個盒子打得挪出了它能咬到我的範圍,我才去取得。雖然我最後确實也被它吓了一跳。”

說到這裏,谷璃忽然想起,那把彈弓自己很久沒碰了。

“拿到了就入門了?”五方問。

“我的是這樣。”谷璃道,又說:“你洛師兄的難一點。”

洛飛揚道:“我的也不是那麽難,區別只是,你是和靈獸搶,我是和人搶。”

谷璃笑着扯扯五方的袖子道:“你洛師兄為了搶贏人家,就把令牌吃掉了。”

“什麽令牌?”五方問。

“他腰上挂的那個搖光令啊。”

五方小臉上充滿了驚奇:“我吃過觀音土,不過不好吃,令牌好吃嗎?”

洛飛揚跳着眉頭咬牙回:“不好吃。”

第 23 章 借劍觀心

“劍,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稱。”明月長老從架上拿起一把式樣古拙的青銅劍:“劍由劍身和劍柄兩部分組成。劍身包括劍尖、劍梢、劍刃、劍脊;劍柄包括劍格和劍莖。劍身安裝在劍柄上即可稱之為劍。”

明月長老将青銅劍放回原位,又拿起一把墜有劍穗的長劍輕輕舞動:“近百年來,大部分劍帶有劍首,墜以劍穗,形式更加優美。”

明月長老放下長劍走到一個架前,身後的架上則豎着六把劍:“在我劍閣古城,将劍大致分為重劍、直劍、對劍、短劍、軟劍、異形劍。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直劍不屈,翩若驚鴻;對劍不離,在天比翼;短劍不庸,寸險寸鋒;軟劍不虞,移形詭秘;異形不拘,攻其不意。”

那把重劍顏色烏黑,劍身有一掌寬半寸厚,劍脊處又略厚些,劍尖四四方方不是柳葉形。雖說重劍無鋒,卻還是磨出了一圈稍薄的刃口,只是那刃口卻是鈍口,與其他看起來似乎吹毫斷發的刃來講,也算是無刃了。

直劍與谷璃天天背在身後的精鐵劍相差無幾,只是通體青色,看起來比他們天天拿在手上的精鐵劍要鋒利。

對劍乍看上去像一柄寬劍,仔細看便發現,兩把劍的劍柄處一刻游龍一刻金鳳,龍鳳咬合近似一體,實際上是兩把劍。

那把短劍只有直劍三分之二的長度,劍脊上有兩彎倒刃,看起來顯得有些猙獰。

明月長老在說到軟劍時,在劍身上彈了一下,那劍尖原本被一道環扣在架上,一彈便從環中脫了出來,劍尖與劍柄攔腰彎成一個圓弧,還在不停顫抖,看起來就像一個曬腰的美人。

異形劍的劍脊和重劍一樣厚,卻只有直劍的寬度,劍身上有一節節的菱形紋路,似乎可以拆卸,若不是劍身長劍柄短,那形狀更像矛。

“想要做到身與劍合,就必須先找到适合自己的劍。”明月長老說着,拔出了自己的劍:“我的劍便是直劍。我派祖師插在鶴鳴山颠的佩劍則是重劍。”

明月長老還劍入鞘又道:“一把劍是否适合自己,看是看不出來的,只有用了才知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可以把搖光的劍借出去,選一把最适合自己的。”

看到有好幾個人都看着自己背後的明月劍,明月長老微微一笑:“當然了,你們現在只是借一把劍暫用,像我這樣的本命劍,是要等你們築劍心之後再自己打造的。”

衆人聞言紛紛散開,往一邊去找自己喜歡的劍。

谷璃也把視線從明月長老的劍上挪開,蹲在架前看了一眼後,問:“你們倆喜歡什麽劍?”

五方盯着那把烏黑的重劍道:“我喜歡第一種,夠重,甩起來帶勁。”

谷璃看着五方長了點肉依然只有巴掌大的小臉,又看看她的細腿細胳膊細手腕:“你确定你甩得動?”

“呃……”五方對着那把劍很是眼饞,猶豫了一下,下決心道:“一只手不行,就兩只。”

谷璃一臉黑線的去看洛飛揚,果然,洛飛揚和她一樣滿臉痛苦之色。

“那你呢?”谷璃問洛飛揚。

洛飛揚笑笑:“我覺得現在用的這個就挺好。”

“那就是直劍了?”谷璃道。

洛飛揚問:“那你喜歡什麽?”

谷璃卻沒說,而是站起身把那把異形劍抽了出來。

“你喜歡這個?”洛飛揚看着這似劍非劍的異形劍,似乎很意外。

谷璃拿着這把劍甩了兩下,惋惜道:“我本來以為這個劍可以變形。”

明月長老站在架前笑道:“你不妨将內氣引入劍身看看。”

谷璃聞言眼神閃了閃,手腕一翻使出一招“一蹴而就”,內氣順着長劍往外刺去,劍身發出“啾”聲,原本兩尺來長的劍身竟一下多出一倍的長度,劍身也變得凸凹不平。

谷璃吓了一跳,幸好她刺劍的方向沒有人。

結果,長劍刺出去就收不回來了,保持着近五尺的長度挺在空中。

明月長老見狀,只好接過長劍輕輕一抖,那劍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笑道:“你用內氣引它出去,自然也要用內氣引它回來。”

谷璃腦海裏頓時閃過遙生長老那句“內引外牽”,看着這把異形劍的眼神瞬間變得火熱。

明月長老把收好的劍遞給谷璃:“你倒是一眼就看出這劍內有乾坤。”

谷璃接過劍又看了看,方答道:“我看着它的時候,只是想,若是能變形,就好玩了,沒想到真可以。”

明月長老笑了笑,往争一把短劍的兩個男孩走去。

明月長老走了,洛飛揚皺了皺眉道:“我說……”

“嗯?”谷璃回頭疑惑以對。

“選一把劍,別玩了。”洛飛揚挺無奈。

谷璃眨眨眼:“就選這把不好嗎?”

洛飛揚道:“看起來不好掌握。”

五方點頭。

谷璃道:“五方還要玩那把重劍呢。”

五方繼續點頭。

洛飛揚無語。

谷璃問:“你真的就選一把直劍嗎?”

洛飛揚瞪眼:“直劍總比你這個靠譜。”

谷璃道:“不會太普通了嗎?”

五方聞言,趕緊點頭。

“我……”洛飛揚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問題是,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五方已經不再糾纏于洛飛揚選什麽,看着谷璃一劍在手,興沖沖的将那個跟她差不多高的重劍從架上取了下來,道:“有點沉。”

看着小個子的五方将大劍扛起,洛飛揚覺得,好,至少谷璃的劍在沒出招時看起來還相稱。

谷璃甩甩手:“我這個也有點沉。”說着,一劍刺出。那劍“啾”一聲,又變成五尺劍鋒。

“嘿,好玩兒。”谷璃引着內氣進入劍內,抖了四次,終于将那劍給收還原。

五方在一邊甩了甩她的大劍,終于在使出吃奶的勁之後,用兩手将那把大劍甩了起來,并且成功的使出了一招三山五岳,遂很滿意的将劍立在地上道:“就這個了。”

洛飛揚有咆哮的沖動:重劍什麽的你自個兒才多重啊,異形劍什麽的劍是玩的嗎?

第 22 章 通竅

幾日後,洛飛揚也在漫天雪花中沖開了頸下的那個氣穴。

先天通竅之體的五方無法感受那種欣喜,卻因為兩人心情愉快而格外輕松。

因為連日來一直下大雪,搖光樹林外也終于被過膝的雪給掩埋。樹林不能去了,廣場上雖然每天有人打掃,但來往人多,雪化為水又結成冰,走路都要小心翼翼,自然是練不成劍的。

無奈,三人只好白天窩到搖光二去看些感悟,晚上跟着遙生長老打坐。

雖然無法練劍,每日打坐之時卻可以感覺到腦後那個氣穴在體內熱流的打磨下,慢慢從一塊石頭變成一片石頭,似乎越來越薄。谷璃和洛飛揚兩人不時交流一番心得,也沒有因為無法練劍而焦躁。

隔了幾日,雪雖然停了,卻開始化凍,天氣倒愈發冷了,亦是堂前的幾株梅花卻在這時開了,幽幽的香氣很是沁人心脾。三人搭了書齋執事阮師兄的光,阮師兄不當值時便跟着他一起到亦是堂的茶廳去喝茶賞花。

到雪化了,三人又和往常一樣白日裏練劍,晚上打坐。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轉眼已是次年四月,山門外的桃花開時,谷璃體內那個氣穴已變得只剩下薄薄一層,似乎吹彈可破。

這日谷璃與五方、洛飛揚一起,将侍劍訣從“一字訣”起一直練到七葉飛花一式。與往常一般一到此時,谷璃便又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那道熱流,便也渾未放在心上,劍到勢到便将這一式刺了出去。

一式刺出,那股熱流竟将那阻礙輕輕洞穿了。谷璃感到一股熱流順着腦後侵到額前,流過雙目之間時,一股清沁的涼意浸到雙目,眼前頓時清晰了許多,枝葉上的絨毛都纖毫畢現。到那熱流順勢而下,谷璃便感覺到兩頰生津,一股清甜的唾液聚到舌下,到谷璃把這甘液吞入喉中,那熱流也已流到胸前,一時間有一種說不出的精力從前胸浸透全身,到熱流歸到下腹,谷璃便覺得身體一下子輕盈起來。

散透全身的精力和身體的輕盈感讓谷璃忍不住發出一聲清嘯,順着七葉飛花的劍勢,那招夢寐以求的“七行俱下”就這麽順理成章的使了出來,七道劍光轉瞬即成,順着谷璃的劍勢,身前的樹身和草地上瞬間多了七道劍痕,一式即成,谷璃挽劍收勢,怔了怔才不敢置信道:“成了”

洛飛揚也是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的劍痕。

到谷璃反應過來,撲過去抱着五方就是一陣亂喊:“成了成了七行俱下成了”

洛飛揚的震驚也化成一臉驚喜。

谷璃抱完了五方,顯然還覺得不夠盡興,沖過來一把将搖頭微笑的洛飛揚抱住又是一通亂喊:“成了成了七行俱下成了”

洛飛揚被她搖得一陣前仰後合,斷斷續續道:“知道…知道了”

谷璃扔開他又想往五方沖過去,剛被抓住折騰了一通的五方哪裏會讓她得逞。

谷璃便甩着長劍在樹林裏一陣亂跳,一邊跳還一邊叫:“七行俱下成了通竅了”

洛飛揚看着小瘋子似地谷璃,扶着樹嘆氣:“通竅了,人也瘋魔了……”

看着瘋魔的谷璃和嘆氣的洛飛揚,五方靠在樹上,嘴角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

到谷璃瘋夠了,靜下心來,幾人又交流一番。

通竅之後,“七煞訣”便基本算是全部學成了。只是明月長老此時已經不在搖光,谷璃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問誰學“八荒訣”,問過遙生長老,遙生長老只說:“時機未到,屆時自有安排。”

倒是洛飛揚,雖然聽了谷璃的一番感觸,但到底他與谷璃也并不是完全一樣,是以,直到五方也完全貫通了“七煞訣”,他卻還未通竅。

這日,遙生長老在晚課後,将三人留了下來。

五方是先天通竅之體,谷璃也已通竅,遙生長老查看了洛飛揚的情況,便雙手捏訣,将“八荒訣”與“九玄訣”傳授給了三人。三人只覺得腦中一熱,感受那熱量時,便有許多招式直接印在了腦海裏,并且無論何時去看都清晰無比。

遙生長老道:“八荒訣與九玄訣的八字精髓,你們需牢記在心,內引外牽,借力打力。谷璃與五方你二人先行練習,假以時日,待洛飛揚也通竅之後便可一同學習。”

遙生長老又教誨道:“這兩大劍訣需要在對練中一一揣摩,與不同的人對練,這兩大劍訣的形态便有所不同。雖說你三人分群處世,恣意逍遙,并非什麽壞事。但在劍招練習之上,還需多多與同門交流才是。”

三人聆聽教誨,點頭稱是。只是實施起來卻是不大可能。

洛飛揚通竅之時,卻與谷璃不同,并不是在練習劍招時領悟,而是在觀看五方與谷璃對練“八荒訣”時,一朝頓悟,醍醐灌頂。随着最後兩大劍訣的深入,谷璃發現,七行俱下一招的煞氣,不是劍氣。勉強說來,只能算是體內先天之氣借劍勢透體而出所形成的氣刃。

而遙生長老所言內引外牽則是指以體內先天之氣,引體外天地靈氣,而劍氣,就是在體內先天之氣引動體外天地靈氣之後形成的。

這時的谷璃便也漸漸明白,開陽大選之時,那些師兄師姐們并不是一開始不願意調動劍氣,而是體內先天之氣,要與體外的天地靈氣內引外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借劍招引動體內的小周天運轉到一定程度之後,才有一定幾率可以勉強牽動天地靈氣。谷璃即便僥幸成功,也威力甚小,大約是攻不破靈氣罩的。

到第二年的夏天要結束時,許久不見的明月長老又出現了。這次,明月長老卻是帶着衆人去了搖光的三。

三內,比二略小了些,卻仍是擺了百餘個劍架,架上是各式各樣的長劍。

在此之前,谷璃以為,劍就都長着她天天拿在手上那把精鐵劍的樣子。進了三才知道,這世上,劍,也分為很多種的。

第 21 章 一穴之隔

此事之後,谷璃和洛飛揚便不再刻意強求打通經脈,而如遙生長老所言,每日與五方一起練習侍劍訣。

隔了沒幾日,鶴鳴山上就開始飄雪了。五方還在跟着莫師姐學劍,雖然下着大雪每日下午還是要繼續練習。谷璃和洛飛揚便也踩着厚厚的雪出來陪她。

雪下得大,谷璃走在前面,撿了雪球就往洛飛揚身上扔。洛飛揚開始并不理她,谷璃便一個接一個的砸。砸到洛飛揚終于忍不住,咬牙切齒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捏成雪球,不甘示弱的也砸谷璃。五方看他倆玩得高興,便也捏了雪球一人丢了一個,丢完便閃到樹後。五方個子小,力氣卻大,砸過來的雪球一叮便一陣痛。被偷襲的谷璃和洛飛揚沒法忽視她的存在,幹脆抛開對方都不丢了,轉而圍攻她一人。

三人嘻嘻哈哈的沖進樹林裏,踩亂了一地瓊花。

直到三個人都瘋出一身薄汗,五方才舉手投降了。歇過一陣,三人終于在雪地樹林裏拉開陣勢練習。

大雪封山,雪地裏自然也沒有花草可以借勢,五方練習她的泗水訣,谷璃和洛飛揚便用七葉飛花一式引着雪花練習。雪花輕且脆弱,劍勢過快,雪花碎了,劍勢太慢,雪花則失了方向。

與花草相比,借雪花之勢變得複雜,原本固定的力道和節奏需要跟着周圍的環境不斷調整,若周圍風勢有變,卻沒來得及調整,這招七葉飛花可能就功虧一篑,倒使得原本枯燥無味的練習一時間也樂趣無窮。

天色漸晚,樹林裏的風也越來越明顯。

谷璃的一招七葉飛花剛剛起手,被樹後飄出來一股微風,雪花飄散了,只得順着劍勢再次起手,還沒來得及聚攏,又被吹散了。谷璃的劍頓了頓,锲而不舍的再次起手,剛剛聚攏一個圓,風勢又變,谷璃使出一招四海承風将風勢抵消,拉着還籠在劍勢中的雪花再次起手,風又起,谷璃将黏在劍花內的雪花用一招四海升平籠住,風停時劍招再次變回七葉飛花,如是幾次,雪花一直籠在劍勢中,與此同時,因為劍招未斷,經脈內竟有一小股熱流往頸下的經脈內聚集。

一旁的洛飛揚輕輕咦了一聲,停下劍勢看着谷璃。

谷璃覺得自己抓到了什麽,又覺得好像還不夠明悟。只好風起時便使出泗水訣将雪花黏住,風散開便換回七葉飛花。劍勢籠住的雪花團越來越大,而體內頸下氣穴內的熱流也愈加明顯。

谷璃內心一喜,手中卻不敢有半分放松。樹林中的風都是在樹縫裏來去,方向和力度都無法預測,谷璃的一招七葉飛花竟在變招三十多次後才斷斷續續進展到出招。

谷璃卻覺得體內的那道熱流還不夠強大,劍勢進展到該出招時,将劍招續到了開端之上。

洛飛揚雖不解她這是為何,卻也忍住沒有打擾她。

谷璃便牽着這團雪花,繼續在泗水訣和七葉飛花之間不斷變換。讓谷璃欣喜的是,熱流的聚集并沒有因為重複七葉飛花而停止,反而像受了鼓舞一般,聚集之勢更加明顯了。

第二次劍勢進展到該出招時,谷璃覺得體內熱流聚集之勢還未盡,便将劍招繼續牽到了開端。

平常練習七葉飛花,劍尖的花團直徑大約控制在劍身的三分之一左右,而谷璃此時身前的雪花團的直徑卻已經超過了劍身的二分之一,這動靜将五方也吸引了過來。目标越大谷璃所需要注入的心力便越大。劍招終于續到了第三次時,谷璃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薄汗,雪花團也不再變大,到劍招續到第四次時,谷璃感覺體內熱流聚集之勢慢慢變緩,劍招進展到出招,谷璃不再猶豫,劍尖攜着雪花團随着一聲清叱,瞬間變得殺氣淩淩得往谷璃身前的地面撲去。

“噗”一聲,被劍意籠罩到的地面頓時雪花飛濺,驚得洛飛揚和五方都快速退開。待塵埃落定,地面被轟開了兩尺長一尺寬一個大口,大約一掌深的泥土被打碎飛濺了出來,谷璃面前的雪地被碎泥染得髒污不堪。

谷璃一招祭出後,在原地愣了愣,繼而大笑出聲。笑聲未畢,竟再次提劍随風而舞。

“這一招真是威力驚人。”洛飛揚看着地上一個大坑,心下震驚。五方也在一旁點頭。

谷璃喜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在這招七葉飛花使出的同時,體內那道熱流竟一鼓作氣沖開了頸下那個氣穴。此時感覺體內熱流,只剩下腦後那一個氣穴未通。而劍招舞動間,甚至可以感覺到體內熱流首尾之間,僅剩下薄薄一層阻礙。

一陣随性而舞之後,谷璃停下劍招,臉蛋紅撲撲的沖過來一把抱住了五方:“小師妹啊,再賜予我力量吧,通竅之體就差一穴之隔了。”

五方一臉“我不明白”的表情看着谷璃,坦言:“我不知道怎麽給。”

谷璃聞言,“噗嗤”一笑,轉頭對同樣茫然的洛飛揚道:“就在剛剛,頸下那個氣穴通了。”

洛飛揚聞言,喜形于色:“真的?”

谷璃點頭,将一番感觸連比帶畫,詳盡的講給洛飛揚聽。

一番講述之後,洛飛揚嘆道:“《七十二式侍劍訣》果然精妙非常。”

“是啊。”谷璃的臉上因為興奮,一雙眼黑亮黑亮的。

洛飛揚略微沉吟,拔劍起手,幾次意欲籠住雪花,卻因為越臨近傍晚風勢越大,而在已經打起來的夜風中失敗了。

谷璃看他比劃幾下之後竟停住了,忙問:“感覺怎樣?”

洛飛揚皺眉道:“風比剛才大了。”

谷璃聞言也拔劍試了一回,果然風勢太大,竟找不到剛才的感覺了。

五方則比較幹脆:“那,明天再來吧。”谷璃和洛飛揚只得意猶未盡的還劍入鞘。

回去的路上,洛飛揚看着漫天雪花道:“不僅《七十二式侍劍訣》精妙非常,前輩們将修習劍訣的時間,也把握的天衣無縫啊。”

谷璃歪頭,問:“怎麽講?”

“正是飄雪的天氣,我們便學到七行俱下了,而要感悟七行俱下,大概便要借助這雪花來好好領悟七葉飛花。”洛飛揚一貫皺着的眉心完全散開來,唇邊浮起一絲笑意:“果然有點意思。”

第 20 章 怎麽通竅

劍氣是什麽,沒有參加開陽大選的五方是不知道的。

但是谷璃和洛飛揚卻知道。經過一年的修習,谷璃的眼界與那時自然已是不同,原本看來平淡無奇的劍氣在習劍之後,也逐漸知道那是怎樣玄妙的一種存在。

“劍氣不是要通竅之後才能用出來麽?”谷璃偏頭思考。

洛飛揚從震驚中回神:“五方小師妹是先天通竅之體啊。”

“我是說我們。”谷璃拿起樹枝在地上畫了四個圈,分別寫上“劍氣”、“通竅”、“七行俱下”和“五方”,想了想又在旁邊補了個圈,寫上“谷璃、洛飛揚”。

谷璃先連接了“五方”和“通竅”,道:“五方通竅了,所以有劍氣。”樹枝将線從“通竅”上連接到“劍氣”。

“有了劍氣,所以可以使用七行俱下。”樹枝從“劍氣”連接到“七行俱下”。

然後谷璃的樹枝挪回自己的名字上:“我們想要學會七行俱下,就需要先通竅。”樹枝将“谷璃、洛飛揚”和“通竅”聯系起來,谷璃把通竅兩個字用方框重重的框住。

“怎麽通竅?”谷璃問。

“要不,我們去搖光內看看?”洛飛揚提議。

三個人還劍入鞘,從樹林裏往搖光走去。

平常打坐,是在搖光的一,而要查閱派內的典籍,就需要到二去了。

對谷璃來講,這還是第一次,洛飛揚倒是來過一次。有洛飛揚帶路,三個人蹬蹬蹬就上了二,對執事師姐出示過搖光令之後,三人就進了裏間。

一進去,谷璃首先呆了:“我怎麽感覺裏面看起來比外面要大?而且這麽多書,我們要怎麽查?”

就見搖光內,俱是兩人高的大書櫃,一個書櫃至少有一丈的長度,這樣的書櫃在搖光內竟然有百餘個。每個書櫃裏都滿滿當當的堆着東西,有的是竹簡,有的是獸皮,有的是紙質的書,有的則是玉簡。

洛飛揚皺了皺眉,說道:“你們等等。”便返身出去了。

谷璃和五方看他跑到執事師姐那邊問了什麽,再回來時便對二人道:“跟我來。”說着便把二人引到了第四排書櫃前。

“然後呢?”谷璃站在書櫃前問。

洛飛揚額前冒汗:“然後就開始找啊。”

書太多,第一天幾個人一無所獲,第二天依然如此。而五方每天上午還要跟着莫師姐學劍,只有下午來幫忙。

第三天下午,埋着頭的五方在打開一張畫卷之後,平腔平調的“啊”了一聲。

谷璃和洛飛揚立馬擡起頭,往五方湊過來。

五方将畫卷展開,畫上一個人影側身而立,從頭頂到胯下,沿着前胸和後背各有一條線,形成了一個圈,圈上還有很多點,五方道:“青霜長老說我體內有一個這樣的圈。開始我不知道,不過現在練了劍,身體裏面有東西每天都會這樣繞圈。”五方的手指沿着那個圈走了一遍。

谷璃看着畫感覺了一下,對洛飛揚道:“這些點,我們的氣一開始就一節節鎖在兩個點中間。”

洛飛揚則指着腦後和頸下的兩個點道:“這裏到這裏,沒通。”

“也就是說,只要這兩個點之間通了,就算做通竅了。”谷璃下結論。

洛飛揚看谷璃:“也就是說,要打坐。”

五方将畫卷收起來,放好,簡單直接的道:“走,去打坐。”

谷璃和洛飛揚再一次跌倒。

五方不解的看着摔倒的兩人。

洛飛揚爬起來解釋:“遙生長老說了,現在經脈還太脆弱,不能随便打坐,一不小心會出人命的。”

“哦。”五方淡淡的應。

“那現在怎麽辦?”谷璃問。

五方說:“走,陪我去練劍。”

想想,為了查資料,五方已經陪着他倆在搖光泡了兩個下午了。洛飛揚便道:“只能先這樣了。”

谷璃和洛飛揚兩人雖然人還在為了通竅之事苦惱,也不願意為了這件事情就耽擱了五方的時間,遂陪着五方去了樹林。

豈料,晚課上,遙生長老傳音要他們一會兒留下來。

待晚課結束,其他人都離開了搖光,兩人也從後面站起來,走到前面的蒲團上坐下。

明月長老給人的感覺就如同天上明月一般溫和,說話時都是帶着微笑的。遙生長老卻很嚴肅。

遙生長老從袖裏乾坤拿出下午他們看的圖畫,道:“此圖名為小周天氣穴圖,看來你二人已經明白七行俱下一招的真意了。”

谷璃和洛飛揚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欣喜。

洛飛揚連忙問道:“長老,是不是只要在打坐時,引導體內先天之氣沖開這段阻塞,就可以通竅了?”

遙生長老眼含欣慰的看着洛飛揚,卻道:“單以神念打通小周天是可行的,但是我派《七十二式侍劍訣》,更重要的是在引氣貫通小周天之時,錘煉經脈。所以,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勤加練習侍劍訣,在習劍的同時感受體內先天之氣,以劍引氣,持之以恒。《七十二式侍劍訣》的妙處,日後自有體會,通竅之事也不必急于一時。”

兩小聞言,齊齊點頭。

遙生長老又道:“不妨在七葉飛花一式中多多體會。”

洛飛揚忙起身叩首道:“多謝長老指點。”

谷璃也忙在一邊跟着起身叩首。

遙生長老手掌微托,兩人便感覺有股氣勁将二人扶起,遙生長老道:“你二人自去。”

兩人便揖禮後退了出來。

出得搖光的門廳,谷璃低聲道:“你說,我們在搖光幹的事,還有什麽是長老們不知道的嗎?”

洛飛揚擡眉:“你想說什麽?”

“比如我的被子是誰割得?”谷璃舉例。

洛飛揚黑線了:“你不是應該關心一下我們到底要怎麽才能通竅嗎,你還記着你的被子做什麽?”

“嗯?長老的意思不就是要我們紮紮實實打好基礎,不要妄圖走捷徑嗎?”谷璃無辜的看着洛飛揚。

“好,當我沒說。”洛飛揚承認,谷璃已經透過現象看到本質了,但是為什麽他有種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