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混沌之丹

卻說相盤看着谷璃的黑白兩色丹氣兀自詫異,谷璃也被自己體內黑白兩色間雜的丹心給吓到了。

結丹結的是金丹啊,不管是徐劍影還是相盤,說法都是一樣的,但是她體內這個一半黑一半白的圓球是啥玩意兒?

雖然圓球上偶爾有一絲金光閃過,可那金光不僅與昆侖一地的鳳凰之力很相似,還是小小的一絲,那一絲能頂什麽用?

相盤前輩你不是護法的嗎,這明顯不對啊,為什麽相盤前輩你還沒采取行動啊?

至于谷璃,她就是想停止也有心無力了。

陰陽之力形成的漩渦和真龍之元形成的漩渦,在終于突破了某個界限之後,忽然在身體裏出現了奇異的重疊。明明兩個漩渦一個在七魄之內,一個在下丹田內。但是,丹心出現的地方卻明明白白,讓谷璃知道這是兩者重疊之地。而且,真龍之元和魂魄之力都往丹心彙聚,形成了一個黑白兩色的圓球。

丹心出現之後,原本吸收外界力量的吸引力,不僅沒停止,還變本加厲。

谷璃覺得身體已經不能承受這股吸引力。之前在五色玉臺之上,五色玉臺壓力還是來自外界,可以調動真元抵抗。這次産生的吸引力,乃是來自身體內部,而且産生吸引力的本身就是自己的力量,就連她唯一的助力無鞘靈劍,也在幫她體內的丹心吸收力量,她根本沒有其他的力量來與之對抗。

相盤雖覺得黑白兩色的丹氣頗為詭異,但丹氣卻透出的氣息卻讓他覺得并無不妥,是以仍然靜觀其變。

丹心出現之時,在容華洞府之上,曾經在長白山紫霞峰出現過的那個法陣,再次浮現在天山上空。而這次,法陣所覆蓋的範圍更廣,法陣中所輸出的除了魂魄之力之外,還有純粹凝實的五行靈氣。

法陣浮現的同時,已是魂石的相盤,也被魂魄之力籠罩。對于魂魄之力的感應較人更加敏銳的相盤,被這純粹而和煦的魂力吸引,忍不住驅動魂石吸收魂力。而在他專注于吸收魂力之時,谷璃的身影在閉關室中忽然模糊,瞬間消失。

天山之地地處極北,谷璃結丹引發的法陣異象倒是沒人發現。

結丹之中的谷璃,感覺自己又在力量壓迫之下,化作了氣體,鑽進了丹心之中。丹心之中是她的劍心,而她卻化作了一條肚腹白色脊背黑色的小龍。

劍心周圍浮游着陰陽五行的十個小疙瘩,雖然這幾個小疙瘩讓谷璃吃夠了苦頭,但已經吃過苦頭自然不能讓她的苦白吃了,谷璃想也不想,便将這十個各色小疙瘩吞進了體內。

在谷璃将小疙瘩吞進體內的同時,劍心之內傳出一聲龍吟,金色小龍從劍心之內猛然竄出,張牙舞爪便往谷璃這條黑白兩色的小龍沖過來。一爪便将谷璃拍在了丹心的內壁之上。谷璃的黑白色小龍被摔得頭暈腦脹,不明白自己劍心之上的小龍為什麽要攻擊自己。

但是看着金色小龍再一次往自己沖過來,谷璃立刻行動主動出擊撲了上去。開玩笑,這丹心可是我的地盤,居然敢揍我,一爪将小龍給拍了出去。

被谷璃一爪便拍了個暈頭轉向的金色小龍,怒吼一聲,竟然吐出了十一把靈劍,劍劍鋒銳往谷璃刺來。谷璃也想催動自己的劍心,卻見那金色小龍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的劍心是紋絲不動。谷璃忙亂之下只好催動法訣倉皇化解了靈劍的攻擊。

金色小龍卻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将十一把靈劍各自的劍訣催動到極致,丹心因為瘋狂的吸收力量,已經凝結出厚厚的半透明外壁,丹心之內卻被金色小龍舞出的劍氣籠罩。谷璃催動自己體內的真元,結出防護之壁硬扛了這一波攻擊。劍氣緩緩消失的那一個瞬間,谷璃怒吼一聲便往金色小龍撲了過去。

丹心之內頓時展開了雙龍大戰,無法使用劍心的谷璃,僅以法訣催動劍氣,與操控着十一把靈劍的金龍鬥在一處。一場惡戰之後,谷璃化身的小龍多處受到重創。而金龍則操控着十一把靈劍,浮在丹心之內,耀武揚威的看着奄奄一息的谷璃。

谷璃忍着全身的鈍痛,忽然明白了這是她的心魔所在。

劍心吞噬劍靈和偶爾不聽話的緣故,她一直便覺得自己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劍心,也一直沒有找到很好的辦法來控制她的劍心。沒想到,一直忽略的這個事實,竟會成為了她結丹的心魔。

若是她在與這金龍的戰鬥中落敗甚至被殺死,不知道她是需要付出性命的代價,還是僅僅只是結丹失敗。

她不想死,也必須成功結丹。

她答應了小卡要陪着他長長久久的活着,她答應了師父要奪回第一結丹修士之名,也答應了幫蓉芮養魂,還與洛飛揚和五方約了再聚,還欠着定靈碑中那位前輩一個承諾。

但是她現在控制不了劍心,而有着十一把靈劍的金龍,将她的法訣完全壓制住了。

壓制?谷璃心中靈光一閃,若丹心之內,有着和五色玉臺之內一樣的壓力,不知道這金龍是否還能如此嚣張。

至于壓力,谷璃化身的小龍,将自己剛剛吞掉的十色疙瘩給吐了出來。十色疙瘩在丹心之內各據一方,在谷璃的心意之下将陰陽五行之力迅速往丹心之內釋放。

最初金色小龍還不以為意,到它發現靈劍在丹心之內慢慢變得遲鈍時,谷璃已經将丹心之內變成了她的地盤。靈氣是她體內的十色疙瘩發出,法訣在這完全屬于谷璃的靈氣當中,如魚得水。而那十一把靈劍也各有五行,五行相生相克,在谷璃的布局之下,十一把靈劍終于因為五行相克,被濃郁的五行靈氣困在了谷璃的靈力之內。

丹心之內被靈力所充斥,一舉一動都變得極為艱難。經歷了五色玉臺的谷璃,則在這壓力中憑借強大的毅力,将金色小龍給掀翻在地。戰勝金色小龍的那個瞬間,劍心爆發出強大的劍意,将谷璃從丹心之內彈了出來。

龍爪瞬間變回四肢,龍身也恢複為谷璃原本的身體,只是丹心還是那個黑白兩色的丹心,黑白兩色在丹心之上呈陰陽魚模樣。在散發着與混沌之泥一樣氣息的同時,仍在瘋狂的吸收被結丹天象引發而來的靈力。

難道是因為她用混沌之泥鑄劍,所以就變成了這樣。別人的是金丹,她的是散發着混沌之泥氣息的黑白兩色丹,難道要叫做混沌之丹?

混沌之丹這名字真長,或者叫混丹?怎麽聽起來像混蛋。沌丹?聽起來像炖蛋……

混沌之丹就混沌之丹。

但不論如何,她的丹是已經結成了。混沌之丹在瘋狂吸收力量的同時,體內的真元因為靈力的累積,由築基期時的氣狀化為了液态。七魄之內的魂力,則讓七魄看起來更接近于晶體,而不再是虛無的色影。種種跡象表明,她已經進入了結丹期。

但并不是說丹結成,她就圓滿了。谷璃知道,此時反而是最危險的時刻。在丹心結成之後,若不能在此時好好穩固境界。就有可能發生丹心不穩,繼而碎丹的情況。

丹結成之後一旦碎丹,後果就比較嚴重了。結丹失敗一般是指丹心未成,這種情況日後還可以再次嘗試結丹。但如果碎丹,丹心所吸收的力量就會在瞬間爆發出發,這種情況就有點類似自爆金丹。

谷璃一般感受着自己的丹心所能吸收的力量,一邊開始調整吸收靈力的速度。

丹心未成之時,谷璃的神念無法控制體內的真元和靈力,便是因為這是一個突破的過程,自然也會出現一些失控的情況。

若是真元失控,結丹未成只是經脈受損。天玑結丹會有前輩護法,便是因為天玑若是結丹失敗,便是神魂受損,一個不慎便會喪失靈智無法自救,所以比起其他各派來更為兇險。

此時神魂已經得到了一次升華和洗禮,強大起來的神念自然也可以再次控制強大起來的真元了。

谷璃重新掌控了體內的真元之後,将神識外放,感受體外的靈力狀況。

而神識剛剛探出體外,谷璃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神壓順着她外放的神識追繳而來,體內剛剛掌控的真元差點就因為心緒紊亂而失控。谷璃迅速抱守元神,穩住體內差點紊亂的真元。

這神壓固然強大,卻讓她感覺極為熟悉。這世上能讓她覺得熟悉的神念,只有一人,那就是相盤。但她此時已經結丹,同是結丹期的相盤是無法給她如此強大壓力的。

這壓力讓她瞬間想到結嬰修士,莫非,在她結丹期間,有什麽奇遇讓相盤竟然結嬰了?

緊跟着這熟悉的神念而來的,則是本能的危險感。

若相盤真的是在結嬰,她确實很危險。

結嬰修士會引發天劫。

谷璃不敢想象,她這個正處在穩丹時期的初階結丹修士,遇上結嬰修士的天劫,會怎樣?

第 118 章 丹心初成

傳送符發出之後,谷璃卻沒有立刻得到回應。

谷璃原本也不知道相盤收到傳送符是否會給她回應,雖然最後相盤沒有回應她,但是至少她嘗試過了。

谷璃也知道,她目前的心态不穩,是不适合結丹的,便一邊整理容華的洞府,一邊平複自己的心情。

這日,容華洞府外的禁制卻忽然被人觸碰了。谷璃頓時大為緊張,以她目前淬神訣和仙劍訣都修煉到築基大圓滿的情況,是很容易被人看出她同時修習了兩門功法的。

仗着容華的洞府有陣法相護,谷璃将洞府大門打開,想看個究竟。

大門打開後,谷璃卻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來者竟是相盤。

一襲紫色錦袍的相盤在容華洞府外浮空而立,身側還站着一位穿着獸王殿結丹修士服飾的女子。女子與容華有七分相似,谷璃總覺得這女子與相盤一樣,看起來毫無人氣。

相盤冷聲道:“撤去禁制。”

來人既然是想盤,谷璃自然照辦。倒不是說她多信任相盤,而是相盤若想對她不利,有的是機會,大可不必專門跑一趟。

相盤和女子走進洞府的那一瞬間,谷璃看着女子額間劉海下那一閃而過的魂石痕跡,忽然領悟了女子的身份:“蓉芮前輩?”

谷璃對于蓉芮的心态是很複雜的,就是這個女子讓天玑停止了祭煉魂石,同時也是這個女子讓相盤和容華又一次決定祭煉魂石。可以說,天玑物宗和器宗之争,完全是蓉芮造成的。

相盤完全沒有理會谷璃,攬着蓉芮的肩膀便往洞府的廳內走去。

谷璃有些悻悻,将洞府大門關上之後,便跟在兩人身後也往廳內去。

相盤和蓉芮進了大廳,便見到了被谷璃擺在大廳上方桌案上的牌位。

此時谷璃進來,蓉芮對着那牌位默默站了片刻,轉身對谷璃道:“你能有這份心,我妹妹也算沒有白遇你一場。”

若是徐劍影來訪,谷璃也許還會給他上一杯茶,但眼前這兩位前輩卻都是傀儡之身,谷璃便幹脆請兩人上座,自己立在一旁。

相盤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對谷璃道:“你的傳信符我收到了,淬神訣結丹之事,我可以為你護法。不過,在此之前,你須得答應為我做一件事。”

相盤與徐劍影畢竟不同,相盤如此說,谷璃也覺得可以接受,遂問道:“不知前輩所指何事?”

相盤道:“為蓉芮養魂。”

“養魂?”谷璃不明白。

相盤道:“不錯,蓉芮當年所用的祭魂陣,與刻在魂石之上的聚魂陣都與我的不同。我的魂石可以自己吸取陰陽之力,但是蓉芮的卻不可以。”

“可是蓉芮前輩并不是我的魂獸,我怎麽幫蓉芮前輩養魂?”谷璃為了尋找淬神訣結丹的資料,将容華留在洞府之內的手劄都翻閱了一遍,結丹的資料沒找到,倒是讓谷璃對天玑的一些知識了解了不少。

雖然同樣是人,而且修習的也是同樣的功法,但是每個人的靈魂都是不一樣的,自己的魂獸便只能由自己來滋養。若是魂獸也是可以随便滋養的,到了要鬥法的時候,豈不是誰都能指揮這魂獸了。

相盤道:“蓉芮是我的魂獸,我所要的不過是你的陰陽之力,至于如何幫蓉芮養魂,那就是我的事了。”

這位相盤前輩還是和以前一樣,雖然會給解釋,但是那話是怎麽難聽怎麽說。

谷璃撇撇嘴,怎麽表達是相盤的事,她聽懂需要懂的部分就行了。相盤的魂石是獨立的,可惜的是,他本身已經是魂石,無法幫蓉芮養魂。但是作為他的魂石滋養人的谷璃,可以提供他能接收的魂魄之力,然後他有辦法将這部分魂魄之力轉化,并提供給蓉芮吸收。

魂石從某種意義上與法寶或者靈器相同,一件法寶或者靈器,想要使用的得心應手,就需要祭煉,讓此物與人的神魂相通。相盤的魂石雖無需誰幫他祭煉,但他的魂石是由谷璃滋養才覺醒的,從某種意義上講,便算是烙上了谷璃的印記。相盤會來找她,谷璃猜測這件事情大概也只能她能幫相盤做到。

雙方各取所需,谷璃也沒有理由拒絕相盤,自然點頭應下。

見谷璃答應了下來,相盤便道:“養魂之事不急,待你結丹之後我們再辦便可。”

相盤雖然脾氣不好,說話也是冷言冷語的,做起事情來卻毫不含糊。接下來的幾日,相盤與谷璃細說了淬神訣結丹時的要點。比起徐劍影,相盤可謂言簡意赅,卻更犀利透徹。而淬神訣結丹,有前輩護法則是慣例。

如此一來,與築基相比,谷璃對待結丹的态度也謹慎了許多。

沐浴焚香之後,谷璃在閉關室內靜坐三日。在相盤确定她将狀态調整到最好之後,才開始運轉兩部功法,準備結丹。

淬神訣開始運轉之後,陰陽之力隐隐往七魄的下丹田彙聚。在這股力量的牽引下,谷璃感覺體內的真元,也在經脈中往與身體的下丹田位置彙聚。

下丹田的真元彙聚到一定程度之後,谷璃體內的真元便順着劍心,化作了一條游動的小龍。在小龍的旋轉游動之下,七魄的下丹田之內似乎多出了一個漩渦,陰陽之力往這個漩渦內不停的灌注。而全身經脈內的真元,也在小龍越來越快的旋轉之下,往小龍身上不停聚集。

谷璃看着體內的真元和陰陽之力都往應該的地方彙聚,便加速了心法的運轉。

體內的真元迅速的全部化為了小龍,而此時七魄內的陰陽之力卻彙聚了還不到一半。

這種情況谷璃倒是有預料到,中了木靈之毒後,為了吸收五行靈氣,她體內的真元已經在那個過程中,被淬煉的想聚就聚,想散就散。與第一次被調動往七魄下丹田彙聚的陰陽之力比起來,雖然真元這次的聚集方式與以往不同,想聚卻還是能很快聚集起來的。

兩部功法一直以來便能互相影響,谷璃為了能更快的聚攏陰陽之力,不但沒有讓小龍停下,反而催動小龍旋轉的更快了。

在小龍的旋轉吸引之下,陰陽之力自然聚攏的更快了。只是,讓谷璃沒想到的是,奇穴竟然也在小龍的吸引之下有打開關穴的跡象。谷璃想要阻止奇穴的打開,但小龍所産生的吸引力,已經超越了谷璃神念所能的範圍。奇穴一開,奇穴內的陰陽五行之力瞬間順着小龍的游動,開始往小龍身上聚攏。奇穴內的陰陽之力一入小龍,小龍游動的更暢快了。

七魄內的陰陽之力受小龍的牽引,瞬間加快了速度。同時,因為奇穴內洞出的本身就是陰陽五行之力,谷璃周身的陰陽魂魄之力,開始順着毛孔往谷璃體內貫入。

在谷璃身旁護法的相盤猛然睜開了雙眼。容華所選的洞府所在地,自然是對天玑人來講更适合修煉的洞天福地,洞府所在周圍的陰陽魂魄之力是極為豐沛的。相盤身為傀儡,是用傀儡的眼睛來看東西,大多數時候,他的眼睛所見更像常人的神識所見。此時的相盤便眼見着周圍的陰陽魂魄之力,化作細絲般的黑白兩色,往谷璃周身蜂湧而去。

相盤為谷璃的結丹護法,看到這異象不禁放出一絲神識往谷璃體內探去。但這絲神識剛剛接觸到谷璃,便被谷璃周身的陰陽魂魄之力席卷着湧入了谷璃體內,相盤只來得及感受到谷璃體內那瘋狂旋轉的力量,這絲神識便被攪散了。

相盤探出神識只為确定谷璃的情況,自然不可能讓神識具備很強的自保性。畢竟在淬神訣結丹之時,若有外力強行介入,也是很危險的。一探之下未能成功,相盤才發現護法之事被說得太滿。但看谷璃此時雖面有糾結卻并不痛苦,相盤便放松開來繼續關注谷璃的情況。

結丹并不是三兩天就能完成的,從谷璃運轉功法開始,到谷璃奇穴打開之時,谷璃便已經入定了兩個月之久。

結丹之時會大肆吸取周圍的力量,一般是在丹心初成之時。而相盤觀谷璃周身未有丹氣外放,顯然還未結出丹心。對于谷璃丹心未出便開始聚集力量雖然感到不解,相盤卻也沒有打斷谷璃。

谷璃最初只是吸收陰陽魂魄之力,而随着谷璃體內的引力越來越大,谷璃開始無差別吸收周身的一切力量。五行靈氣自然是逃不過谷璃的手掌心。昆侖之地卻還有一種其他地方都沒有力量,那便是鳳凰之力。

在相盤眼中,随着谷璃周身的引力越來越大,一直游離空中的鳳凰之力,也被壓縮為仿佛鳳羽金絲般的細絲被納入了谷璃體內。鳳凰之力開始被納入谷璃體內之後,谷璃周身終于浮現出了一層仿佛液體的氣罩。

這層氣罩是丹心初成的表現,随着這層氣罩的浮現,谷璃仿佛化身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緊鄰力量漩渦中心的相盤一邊穩住身形,一邊看着谷璃周身越來越濃郁的丹氣,眼神卻越來越淩厲。

尋常人的丹氣都是金色,是以結丹期又稱為金丹期,但谷璃周身的丹氣卻浮游出黑白兩色。各派的元嬰修士都着白衣,是因為這世間最純淨的力量所凝結出的顏色是白色的。而說到黑色,除了天玑的陰魄之力外,便只有魔氣。但天玑的陰魄之力最終也會轉化為純白的陽魂之力。

偏偏這黑白兩色的丹氣,透着一股浩然之氣。

第 117 章 遠行閉關

徐劍影坐在大石之上,過了片刻又道:“我劍閣古城一系,築基初期和築基中期是築基期耗時最長的,只要進入了築基後期,劍心通明之後,離結丹就不算太遠了。不過,以你的情況,為師卻不能留你在此地結丹。”

“師父”谷璃聞言,從地上站了起來,奔到大石旁道:“你剛剛說過,不會将徒兒逐出師門的。”

徐劍影道:“結丹與築基并不相同,仙劍訣築基只是将身體的潛能開發出來,淬神訣築基則是将神魂凝結出來,所以你可以在修煉仙劍訣築基之後,修習淬神訣再次築基。結丹卻是将神魂與身體通過天地靈氣的轉化合為一體,所以,你勢必要将淬神訣和仙劍訣都修煉到築基大圓滿之後,才可能結丹。你可以築基兩次,但你只可能結一次丹。”

若要将淬神訣修煉到與仙劍訣相等的程度,谷璃便知道,她只能避開人群了。

徐劍影見谷璃垂了頭,便道:“既然容華在昆侖天池有一座洞府,為師将築基後期以後要注意的事情給你說明之後,你便往那處閉關去。”

谷璃記得,最初拜徐劍影為師之時,她這位師父就說過,他只是想要收一個廚藝不錯的徒兒來打發時間。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位師父待她,離這個目的卻越來越遠。

“五系靈材所鑄之靈劍,并不會産生法紋,你日後所做的,便是以劍心來滋養靈劍。待你不需要驅動靈氣,僅僅催動劍心便可令靈劍以自身靈氣禦敵之時,你的修為便算是築基大圓滿了。”徐劍影自然不知道谷璃心中所想,只是将他覺得需要提點的地方一一說出。

玉衡內結丹修士的講劍,通常是說三分留七分。去玉衡聽講劍的,也一般是自己的師父恰好閉關或者外出雲游之時,無人能解答問題的築基修士,才會去往那裏尋找答案。

徐劍影乃是元嬰修士,他的講劍,與玉衡內結丹修士的講劍相比,自然要明晰透徹許多。加上谷璃又是他的徒弟,與玉衡那些說三分留七分的講劍又不同。

在徐劍影言下,除卻谷璃的劍心分化出的劍影為何物,徐劍影也不甚清楚之外,谷璃心中的疑惑倒是都解了。

世間萬物有靈,靈氣聚集穩固,便可産生如人一般的靈魄。只是與人不同的是,靈魄最先覺醒的反而是靈慧魄,産生了靈慧魄的靈識,便需要魂氣的滋養才能繼續成長,這些靈魄産生之後,依靠人的魂氣滋養來生成其他的靈魄,通常它們便會聚集自身之所能盡可能的達成人的意願,所以很多築基修士的劍便會自動生成法紋。為了得心應手的靈劍,人自然也會格外用心的來滋養這些靈魄。

得到魂氣的滋養,靈魄便會逐漸和人一樣形成三魂七魄,最終便會産生劍靈或者器靈。

日自升起然後落下,如此往複。三日後,谷璃心中疑惑一掃而空。

徐劍影講劍已畢,斜倚大石之上,一襲白衣,又恢複了那般慵懶姿态,揮手道:“你自去。”

劍心吞噬劍靈之事,徐劍影一肩擔下,讓谷璃覺得徐劍影可以親近。那時雖名為師徒,谷璃與徐劍影說話之時,卻大多是很随意的。徐劍影也是随性之人,從不曾計較。

而經此一事,谷璃才發現,她這個師父,她是應該要敬重的。這世上,并不是說頂了師父的名號,便該為徒弟鞠躬盡瘁。

谷璃站起身,卻并未馬上離去,而是在大石之下往徐劍影一叩首之後,才起身禦劍欲行。

“小谷璃。”徐劍影忽然出聲喚住了她。

谷璃聽到徐劍影喚她,收了無鞘,以恭敬姿态站在徐劍影身前的大石下,應道:“師父,有何吩咐?”

“偷師本是大忌,天玑若是知道你學了淬神訣,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徐劍影坐起身說道:“你,自己小心些。”

谷璃怔了一怔,歪頭一笑:“師父你放心,我已經決定結丹之後,就将師父的結丹第一修士之名給搶回來,不會随便就被人幹掉的。”

徐劍影一邊笑一邊點頭,調侃道:“嗯嗯,為師甚慰啊。”

“師父,我走啦。”谷璃與徐劍影作別。

徐劍影道:“早去早回。”

谷璃挑了挑眉,徐劍影這個說法讓她覺得,她只是出門去辦一件事,而不是去閉關。不過,她喜歡那個回字。

待谷璃禦劍淩空而去後,徐劍影注視着谷璃的背影,喃喃道:“相盤,你是否與我一樣,想從她身上找到希望?”

谷璃只覺得徐劍影的态度,與初收她為徒之時不同。卻不知道,徐劍影會結嬰,便是因為她的劍心乃是伏龍之劍。

谷璃十七歲築基,彼時因為劍心特殊之故,築基之時便已是築基中期。二十三歲時在地龍池遇到容華,如今的谷璃已經三十九歲。只是,大部分的時間都拿來修煉和閉關,真要說起來,所懂得的人情世故,大約與她的外貌一樣,只相當于凡俗中人的十七八歲。

這次回到容華位于昆侖天池附近的洞府,谷璃在容華洞府的廳內,為容華設下了一塊牌位。

在聽了徐劍影那句話之後,谷璃對于相盤的那點怨怼也消失了。沒了那點怨怼,就算是在容華的洞府之內,她的心态也異常平靜。

仙劍訣有徐劍影提點。谷璃在給容華的牌位上過香之後,便進了閉關室,研讀容華所留心得。

與築基後期的仙劍訣相比,谷璃的淬神訣還停留在築基初期。依照徐劍影所言,谷璃必須将淬神訣也修煉到築基大圓滿才能考慮結丹。淬神訣修神魂,雖是天玑的功法,但谷璃并不修傀儡禦馭之法,只需養魂便可。

好在運行淬神訣淬魂,與運行仙劍訣滋養靈劍,兩者各行其道,互不幹預,而且還有共同進步之奇效。

時光如水,轉眼五年已過。

谷璃的淬神訣在此期間順利晉階到築基後期,仙劍訣也順利進入了築基大圓滿之境。

在谷璃閉關期間,遠在劍閣古城的五方,已經嘗試了第一次結丹,遺憾的是,這次結丹最終以失敗收場。洛飛揚則順利晉階到了築基後期。

另一件值得引人矚目的大事,則是三大異寶在雷澤之地橫空出世。異寶一出,天地靈氣為之震動,各派元嬰修士均有所感,大批元嬰修士聚于雷澤,最終三大異寶各有所歸。

而這件事情,則導致掩藏了上千年的百淵府一地,終于被人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當然,這些事情,谷璃是不知道的。

仙劍訣進入大圓滿之境後,谷璃并未停止繼續以劍心滋養靈劍。因為專心修煉淬神訣的效果,反而不如一邊運轉仙劍訣一邊修煉淬神訣效果來得好。

又三年後,谷璃的淬神訣也順利晉階到築基大圓滿之境。而在淬神訣也晉階到築基大圓滿之境後,谷璃停止了繼續閉關。

容華的心得之中,對于祭魂法之類的法訣講解的更為透徹。

對于身為天玑基礎功法的這部淬神訣,除了功法之外,只有寥寥數字的批注,而且這些批注都是結丹之後的功法點評。

谷璃猜測,天玑之內應該也有如同玉衡一般的講劍法會,而且對于結丹期的容華來講,築基期的功法實在沒有批注的必要。但是對于同時修習了淬神訣和仙劍訣的谷璃來講,她現在非常需要淬神訣結丹時的詳細介紹。

否則,淬神訣和仙劍訣同時結丹,不了解基本情況,萬一屆時出現異常,她不僅不知道還強行為之,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在谷璃前來昆侖天池閉關之前,徐劍影就考慮過這一點,所以将他結丹之時的情況,給谷璃敘述的非常詳細。

谷璃當然不可能去天玑聽他們的法會,容華已死自然也不可能起死回生來告訴谷璃,淬神訣結丹之時會是怎樣的情況。

無奈之下,谷璃只好在容華的牌位前告罪一番,然後寄望在容華的洞府內,能找到關于淬神訣結丹的詳細描述。

可惜,能開設洞府之時,便至少得是結丹修士。而從容華洞府內所存的一些手劄分析,容華的這個洞府始建于谷璃遇到她之前的百年左右。那時候的容華已經結丹至少四百年了,根本沒有谷璃所想要的東西。

最後谷璃只得考慮是否要向相盤前輩請教,雖然相盤對她的态度算不上溫和,但是,與賭一把不小心就會丢掉性命比起來,谷璃寧願硬着頭皮去請教相盤。

谷璃這時候竟然開始懷念,當初她想什麽相盤都會知道的那個時節。這樣,在她如此強烈期盼知道的情況下,相盤前輩會多少給點指點。

可惜的是,相盤前輩的魂石在有了傀儡的身軀之後,便不再能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将容華的洞府翻了個底朝天之後,帶着些微遺憾,谷璃最終給相盤發了一張傳信符。

第 116 章 從實招來

耗費五系靈材由陰陽之火煉制而成的無鞘,本身便靈氣豐沛,谷璃驅動無鞘禦空而行,只用神念所及便浮空而起。與劍影相比,所耗真元不及萬分之一。不用顧忌到真元的耗費速度,只要護身靈氣能支撐得住,靈劍的速度就可以無限提升。

谷璃踩着無鞘輕快靈動的往湖心小築而去。就連那狹窄多變的山洞,谷璃也可以踩着無鞘毫不擔心的穿過。

幾年前雖然将靈扼從她師父處借來用過,但靈扼畢竟不是她自己的劍,若是踩着靈扼劍來穿過這湖心小築外的山洞,結果大概就是靈扼劍過去了,她因為靈扼拐彎太陡給摔在了山洞之內。

谷璃這才知道,一把心随意動的靈劍,對于劍閣古城的弟子來講,是多麽重要。

谷璃甫從山洞中出來,便見徐劍影立在湖心小島的竹屋之前。

在給洛飛揚和五方發傳信符時,她給她師父也發了一張。谷璃沒想到的是,收到了傳信符的徐劍影,竟沒有賴在大石上,而是站在竹屋前等她回來。

谷璃踩着無鞘飛過湖面,從無鞘上一躍而下,奔到竹屋前,笑道:“師父,我回來了。”

徐劍影卻在看清了無鞘的模樣之後,臉色陡變。剛剛還微笑的面容瞬間變得嚴肅,對谷璃厲聲道:“跪下。”

谷璃從未見過徐劍影如此嚴肅的樣子,即便是徐劍影知道她的劍心吃掉了十一把劍靈之時,也未曾對她大小聲。

谷璃有些被徐劍影吓到,加上元嬰修士怒目之威,谷璃不由自主便跪了下來,有些不安的喊道:“師父?”

徐劍影将谷璃背上的無鞘抽出來,一把摔到谷璃面前,問道:“我且問你,無鞘為何變成了這幅模樣?”

谷璃不明所以,擡頭應道:“因為劍心變成了這樣啊。”說完之後,谷璃才陡然想起,劍心異變,是在她淬神訣也修習到築基之時,才變化的。思及此,谷璃迅速的低下了頭。

徐劍影怒道:“你如今修為已是築基後期,若劍心與靈劍有所不同,你自然是無法晉階的。你的劍心,別人沒見過,師父我還沒見過嗎?你的劍心為何變成了這幅模樣?你給我從實招來”

谷璃擡頭想要分說一二,卻在見到徐劍影的怒容之後,慌亂的低下頭去。發怒的徐劍影看起來很陌生,谷璃不敢說實話,也不敢不說話,諾諾道:“我…劍心它…”

繡着金紋的白色衣擺被甩到背後,徐劍影在谷璃面前盤腿而坐。

谷璃看着面無表情坐下來的徐劍影,心驚肉跳:“師父……”

徐劍影似乎嘆了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沒了剛剛的嚴厲:“你的劍心可還給別人看過?”

谷璃仔細思量了一番,答道:“之前的劍心只給師父看過。”

徐劍影聞言,問道:“你的意思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劍心還給人看過?”

谷璃小聲應道:“是。”

徐劍影恨鐵不成鋼:“不是跟你說過,劍心不能随便給別人看嗎?”

谷璃欲哭無淚,應道:“當時形勢不由人。”

“形勢不由人?”徐劍影有些玩味的重複了谷璃的這句話,氣極反笑了,道:“你外出之事不是都告訴師父我了麽,你給我說說怎麽個形勢不由人法,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欺負我的徒弟。”

谷璃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她不敢說實話,卻更不想騙徐劍影。走投無路之下,谷璃微擡頭苦着臉對徐劍影道:“師父,我若說了實話,我們會不會陰陽兩隔?”

谷璃的樣子娛樂了徐劍影,徐劍影“呵”得笑了一聲,點點頭道:“好,免你死罪。”

“那,師父,我若說了實話,我們師徒會不會緣盡于此?”谷璃一聽有餘地,立刻得寸進尺了。

“……”徐劍影困擾的皺眉,不太确定的問道:“真相如此過分嗎?”

谷璃苦着臉點頭。

徐劍影見狀,反而不怒了,露出了谷璃見慣的微笑神色,問道:“時至今日,你問心可有愧?”

谷璃沒想到,徐劍影不直接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而是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劍心異變乃是淬神訣所致,修習淬神訣則是因為相盤之事,相盤之事的源頭起于容華。容華已死,若是容華當初未曾遇到她,相盤大概也活不了。嚴格說來,當事之人,就算是她,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但是,不論是容華,還是相盤,甚至包括她谷璃,若事情重來一遍,她大概還是會答應容華。

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而事情已經做下了,就要有承擔的勇氣。

想到這裏,谷璃臉上的惶恐和悲苦之色一掃而淨。谷璃擡起頭,直視徐劍影道:“問心無愧,而且并不後悔。”

徐劍影點頭,微笑道:“那你可願意告訴我,為何劍心會模樣大變了?”

谷璃便将之前對徐劍影隐瞞下來的事情,從地龍池之上遇到容華,以為被下了禁制,修習淬神訣到築基,去往大澤長白山麓将相盤魂石與傀儡合為一體,甚至包括容華授下畢生所學,全部毫無遮掩的告訴了徐劍影。

谷璃說完時,徐劍影弓着一條腿,将手肘擱在膝蓋上,撐着微偏的頭,嘆息道:“一生一世一雙人。相盤這一生,也算當得起這句話了。”

谷璃覺得她額頭上又有冷汗往下滑了,他們剛剛還在坦白從寬,怎麽說完就變成人物點評了?

“師父…你會不會将我逐出師門…”谷璃忐忑不安的喊了一聲。

徐劍影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問道:“我為什麽要将你逐出師門?”

谷璃不安道:“我修習了淬神訣啊。”

徐劍影擺了擺手,道:“劍閣古城也有淬神之類的功法,一般是在結丹之後才會允許你們涉獵。你能得到淬神訣,也算是你的機緣。劍心之事只有你知我知,從此以後不再提便是。”

谷璃不放心的問道:“師父,不是不可以将本派功法私自外傳嗎?”

徐劍影聳聳肩問:“你将本派功法私自外傳了嗎?”

“不曾,但是……”谷璃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攤攤手道:“淬神訣。”

徐劍影很光棍的道:“相盤廢不掉你的淬神訣,總不能讓我廢掉你的仙劍訣。他沒有将你殺掉以絕後患,你好好活着便是。”

谷璃咬了咬唇,問道:“師父,這種事情,你為什麽也願意幫我隐瞞?”

徐劍影笑道:“小谷璃,你是我徒弟啊,你不知道現在收個徒弟入門,多麽艱難嗎?”

谷璃聞言,扁了扁嘴,不再說話。

徐劍影放下胳膊,盤起腿,對谷璃道:“若真想知道,就坐好。”

谷璃擡起頭看徐劍影,見徐劍影并不是開玩笑,忙将跪姿換成坐姿,與徐劍影對面而坐,洗耳恭聽。

徐劍影看她那個樣子,笑了一笑。那笑容與她平常所見的微笑并不相同,更多了些溫柔,甚或懷念。

待谷璃坐好,徐劍影問道:“你可曾仔細看過觀星臺上的銘碑?”

谷璃點了點頭。

徐劍影道:“那你應該記得,銘碑上有個名字,與我的名字僅一字之差。”

谷璃歪頭想了想,然後問道:“師父你是說,徐劍靈?”

徐劍影笑得很溫柔:“他是我哥哥。不過,現在很少人說他的名字了,對你們來講,更多的時候是叫他徐前輩。”

“徐前輩?”谷璃有點不解。

徐劍影微微偏頭,臉上露出有些傷懷的神色,然後道:“而且一般的時間都不會提到他,只有在祭祀之類的祭典上,才會提到徐前輩三個字。”

谷璃微張着嘴吸了一口氣:“師父你是說,那個徐前輩,那個傳說中帝摯戰亂兩百多年之後,挺身而出救國救民,一統大荒建都西陵的徐前輩?”

徐劍影帶着很濃重的笑意對谷璃道:“不錯,就是那個徐前輩。”

谷璃只剩下張口結舌了。

徐劍影看着谷璃的呆樣,笑得更開心了:“我哥哥的劍便是伏龍之劍。”

說到這裏,谷璃就算再笨也明白了。她家師父這是愛屋及烏,而愛屋及烏的原因,則是她的劍心。

那之前發那麽大火,難道是因為龍不見了?

谷璃将橫在她和她師父中間的無鞘扶起來,躊躇了一會之後,道:“那個,師父……”

“嗯。”徐劍影應了一聲。

谷璃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道:“其實,龍還在的。”

“嗯?”徐劍影疑惑。

谷璃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劍心通明之時,那只金色小龍整個紮進了劍裏,它現在不再伏在外面,只是爬進去了。”

谷璃說得不甚明白,徐劍影卻似乎已經明白了谷璃的意思。傾身過來,揉了揉谷璃的腦袋。然後想到了什麽,道:“想來,相盤不殺你,也是因為看了你的劍心。他與我哥哥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片刻,徐劍影又道:“相盤和蓉芮若沒有祭魂之事,本來應當是與哥哥一樣被人稱頌。不過,人各有志,相盤也算求仁得仁了。”

谷璃沒有說話。

徐劍影觀谷璃神色,再想想谷璃之前所述,道:“你似乎,對相盤頗有微詞?”

谷璃道:“相盤前輩是求仁得仁了,但是容華前輩呢?”

徐劍影笑了一笑,起身往他的大石縱身而去,留給谷璃一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谷璃聞言,若有所思。

第 115 章 歸來

這一身清嘯過後,五色玉臺之上的壓力猛增,無鞘劍的靈氣尚未散去,在這靈氣籠罩之中,谷璃覺得自己和無鞘劍仿佛一體,此時五色玉臺之上的壓力較鑄劍之時更加猛烈,谷璃心法運轉之下,周身靈氣與靈劍的靈氣合二為一,竟将五色玉臺之上的壓力完全抵抗了。

五色玉臺的遭到谷璃和無鞘的反抗,壓力竟持續增加,似乎不将谷璃和無鞘拿下,誓不罷休。

偏偏谷璃就是個倔強的,五色玉臺壓力更甚,谷璃便催動心法加速運轉,無鞘身為她的靈劍,在她的調動之下更是發揮出十二分的靈氣來應和。

五色玉臺壓力之下,谷璃只覺得自己和無鞘的契合度越來越高。随着五色玉臺的壓力越來越大,谷璃最初只是與無鞘靈氣相合,後來幹脆催動劍心來控制無鞘。

無鞘劍心之上的龍鱗化為劍影紮入片片無鞘靈劍的龍鱗之上,在最後一片龍鱗也化為劍影紮入無鞘靈劍之內,劍心與無鞘靈劍猶如一體,劍心瞬間通明,與靈劍雙雙發出龍吟之聲,無鞘靈劍大方異彩。

劍心通明,是靈劍與劍心之間完全契合才會出現的情況。谷璃也沒想到,她竟然在五色玉臺的壓力之下,完成了劍閣古城門人不知要花多久時間完成的劍心通明。此時,谷璃很清楚的便能感受到,周身的經脈也與無鞘靈劍之間,形成了一種極為獨特聯系。靈劍仿佛已經不僅僅是那一把劍,而是她的左膀右臂。若說剛才還是仿佛一體,此時就真的融為一體了。

谷璃欣喜之餘,心情也開始平複。

五色玉臺感覺到谷璃的平靜,那強大的壓迫感終于沒有繼續增加,而是穩定了下來。谷璃嘗試着将周身靈氣運轉變慢,五色玉臺似乎感覺到她的放松,壓迫感也開始減輕。谷璃将周身的靈氣一點點的慢下來,直到完全停止運轉。五色玉臺上的壓力竟因為她的調整,完全消弭于無形。

“沒想到,我尚未授你法訣,你自己便悟出了五色玉臺的用法。”女子在谷璃劍成之時應約而來。

只是混沌之泥的靈光已經不在,谷璃雖然聽得到她的聲音,也沒有見到人。讓谷璃覺得驚異的是,這女子和以往一樣,竟讓她完全感覺不到波動,無論是靈氣波動還是神魂的波動。

谷璃劍成之時便因為靈劍之契合晉階了,之前雖然懷疑過混沌之泥的可信度,但谷璃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遂對着聲音的方向拱手道:“這也得多謝前輩賜下的混沌之泥。”

女子道:“我當日應承你,淨化了定靈碑便與你混沌之泥。但這五色玉臺……”

女子欲言又止,谷璃立馬領會了過來,彎唇一笑道:“前輩但請吩咐。”

女子輕聲一笑,而後方道:“我雖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但時機未到。我可以讓你今日帶走五色玉,但是他日我若有所求,你也不能拒絕。”

女子一直以來所做之事,都讓谷璃覺得女子定不會讓她去做傷天害理之事,遂應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女子聲音輕快道:“如此甚好。”便将五色玉臺的法訣也傳給了谷璃,同時告知谷璃,此洞乃是那名為雷澤水洞的方寸之地與大荒之間的那點聯系。換句話說便是,此地可算是在方寸之地內,又存于大荒之上。谷璃想要離開此地,只需捏碎玉符便可出去了。

有了法訣,谷璃一試之下,那五色玉臺果然如臂使指,不僅那壓力可以随谷璃心意變換,就連大小也可以随心所欲。将五色玉臺收的只有掌餘大小之後,谷璃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有法訣才能馭使,此物是靈器?”

劍閣古城弟子都是以劍為本,但大荒之上還是存在一些輔助器物的。

其中低階一些的以凡鐵或尋常事物打造,镌刻法紋名為法器,法器經過祭煉可以升級為法寶。而靈器則是以天材地寶鍛造而成,通常有特定的法訣才能馭使,經過真元滋養,靈器也可以升級為靈寶,靈寶通常便和靈劍一樣已經産生了靈。

不過女子已經沒有回應,谷璃便知道女子已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離開了。

此時劍已鑄成,五色玉也如願拿到了手。還不知道當時那樣離開之後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洛飛揚他們到底怎麽樣了。

谷璃将五色玉臺收進乾坤袋,将無鞘劍背在背後,便取出玉符一把捏碎。一陣靈氣波動後,谷璃已身在九淵城內。

當年那個臨時傳送陣法便是設在九淵城執事堂傳送陣旁,雖說是臨時,但兩次進入雷澤水洞都是在那裏設立傳送陣的,所以與傳送陣相關的陣法并未撤除。此時谷璃從那個傳送陣中出來,便與九淵城執事堂傳送陣的傳送仙看了個對眼。谷璃便順勢與傳送仙聊了幾句,原來距離她們進入雷澤水洞方寸之地,已過了三年了。

谷璃聞言,與傳送仙匆匆道別,付給靈石便傳回了劍閣古城。

當時與洛飛揚等人分開時,洛飛揚和五方的着急之色谷璃是看在眼中的,回了門派第一件事,便是給兩人各去了一張傳信符,不過片刻,便見五方禦劍破空而來。

五方見了谷璃,上下打量一番,确認谷璃完好無損,尚未說上話,洛飛揚也已經到了。

見了谷璃平安,洛飛揚狠狠的松了一口氣,道:“雖然靈扼長老說你沒事,我還是看到你才終于放心了。”

谷璃奇怪道:“我師父怎麽知道我沒事?”

洛飛揚便将當日之事一一道來。

谷璃失蹤之後,他們最初便是結隊在雷澤水洞的複合層內尋找,但是一直不見蹤影。複合層內美則美矣,卻是殺機暗藏。一直以來都沒受傷的衆人,反而在複合層內被一些猝不及防的靈獸所傷。後來照琴、百裏接連受創,就連五方都受了重傷。幾人這才不得不考慮離開方寸之地。洛飛揚本待繼續尋找,後來照琴說傳信符送不出去,那就代表谷璃已經不在雷澤水洞內了,大家這才想到谷璃是不是捏碎玉符已經出去了。

那時本已經接近半年之期,即便谷璃當時不出去,複合層如此兇險,落單的谷璃說不定也出去了,衆人便都捏碎玉符離開了方寸之地。

豈料已經出了方寸之地的弟子中并沒有谷璃。半年之期結束之時,各派弟子雖各有損傷,但都出來了。唯有谷璃不見蹤影。

洛飛揚和五方便将此事報備給了領隊長老,領隊長老也很是惶恐。靈扼惡名在外,加上已經結嬰,領隊長老雖是結丹修士,也絕對不敢承受靈扼的雷霆一怒,忙給徐劍影去了消息。

徐劍影卻回訊說,谷璃就算境況不好,也沒有性命之憂。

洛飛揚和五方才稍微放下了心,但也在九淵城執事堂等了半年。後來兩人又擔心谷璃會不會已經脫險自己回了門派,便又一起回了門派來等待。

兩年來,兩人甚至都沒閉關。每月到玉衡聽講劍,然後回各自師父的洞府打個座,兩人每隔幾日便會到執事堂打聽一番消息。谷璃給兩人傳信之時,之所以來得那麽快,便是因為兩人剛剛從執事堂離開還在回去的路上。

聽聞五方受傷,雖然五方現在平安無事的站在她面前,谷璃還是擔心了一下:“五方,你不要緊?”

五方道:“我沒事了,你呢,這三年去哪了。”

谷璃開懷一笑,轉身将無鞘劍亮在兩人面前道:“啦啦,雖然讓你們擔心了,不過這個可是大收獲哦。”

五方便有些怒:“你鑄劍也不知道先給個消息。”

除了初入搖光,與人起沖突之時五方怒了一次,之後谷璃便再沒見過五方的怒色。五方生氣,谷璃自然知道原因的,能讓五方氣起來,可見五方當時是多麽擔心。

谷璃一時很是感動,将嬌小的五方一把抱住,道:“五方,對不起啦,只是我當時在的那個地方根本發不出傳信符,我也沒辦法啊。”

洛飛揚在旁邊嘆氣:“五方,你就別生氣了,她這是被迫的,你還沒見過她主動惹事讓人擔心的時候呢。”

此事是谷璃理虧在先,洛飛揚如此說她,谷璃第一次沒有反駁,只是放開五方沖洛飛揚瞪了一眼。

洛飛揚見她瞪過來,忙一本正經道:“恭喜谷師姐靈劍鑄成,并且晉階築基後期。”

洛飛揚一旦開始一本正經,谷璃便也發不出脾氣了。

見谷璃平安,五方也放下了心,丢下一句:“我回去閉關。”便踏劍而去。

待五方走後,洛飛揚才道:“青霜長老一直在催促五方閉關晉階大圓滿,以期早日結丹。但五方一直不放心你,都耽擱兩年了。”

三人一起長大,彼此熟稔的程度,洛飛揚即便不解釋,谷璃也不會誤會什麽。谷璃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呢?”

洛飛揚道:“雷澤水洞一行大有收獲,谷師姐既然平安歸來,我也放心了。若無他事,近日大概也會閉關,準備沖擊築基後期了。”

洛飛揚說着,又嘆氣:“說起來,雖然一直都被谷師姐和五方甩在後頭,但是落太遠我也會不好意思啊。”

谷璃應道:“五方不在,總覺得缺些什麽。既然你也要閉關,我們便約來日再聚。”

兩人便也作別,分道揚镳,各自禦劍往自家師父的洞府而去。

第 114 章 終于劍成

見谷璃如此迫不及待,女子雖覺得谷璃想要快些鑄劍另有原因,但谷璃同意拿混沌之泥來鑄劍,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将混沌之泥的取出之法授給谷璃之後,女子道:“待你劍成之日,我再授你五色玉的法訣。”言罷,便悄然而去。

徐劍影授給谷璃的鑄劍之法,乃是劍閣古城一脈鑄劍的最難的方法。劍閣古城玉衡之內本有煉器房,設聚靈陣與煉器爐,便是用來鑄造各種武器的。即便是五方,當初鑄劍之時也是在派內煉器爐內鑄就。也是因為谷璃是伏龍劍心,徐劍影才刻意為之。當初若徐劍影僅僅授下鑄劍的法訣,而沒有将這不借外力就鑄劍的法子教給谷璃,谷璃此時就算有混沌之泥,也無法在此地鑄劍。

而谷璃想要鑄就五系靈劍,則五系的靈材便要在同一時間被煅燒好,然後融入混沌之泥,再灌入劍磨。

谷璃也不猶豫,當下便從乾坤袋中将砂金礦、鐵木心、冰晶、焚靈鐵和昊土之晶都取了出來,準備煅燒材料。這些材料除了昊土之晶只有米粒大小,其他的幾種單個來看,體積僅尺餘,堆在一處,卻快有一立方大小。而這一堆的材料,最後所鑄就的僅僅是三尺青鋒。

谷璃将材料備好之後,便開始凝練真火。誰知剛開個頭,便不順利了。

五色玉臺之內保存的是混沌之泥,所以五色玉臺是由土靈氣托起,雖然玉臺之上的壓力是由玉臺本身造成的,玉臺之上卻基本上感覺不到火靈氣,如此一來,谷璃催動真元凝練真火,只冒出了一撮小火花,火靈氣便在玉臺的壓力之下分崩離析了。

周圍凝練不到火靈氣,谷璃只能嘗試催動奇穴內的火靈之元。奇穴內的火靈氣在谷璃的催動下,從谷璃體內往外彙聚,真火雖然被凝練成形,卻僅僅半尺左右,與谷璃所要的直徑二尺的火球相差太多。待谷璃全力施為終于凝練出能将材料完全包裹住的火球之後,奇穴內每次所能輸出的火元已經達到了極限。與那次擊殺魔兵時一樣,奇穴內雖有靈氣,神念卻無法将之調出。

要運轉真元頂住壓力,還要讓火靈頂着壓力被凝練為真火,谷璃想想就覺得頭大。奇穴內的火靈氣調不出,真元又沒法将空中的火靈氣凝練出來。不知道真元進入奇穴,能不能将奇穴內的火元調動出來?

百般無奈之下,谷璃只得從急速運轉的真元中,分出小小的一支往奇穴內一試。而這一試竟是喜出望外,憑神念調動不了的火靈氣,竟然真的在真龍之元的催動下,繼續往外彙聚。而逐漸被消耗的真元,在進入奇穴之後,每繞着奇穴轉上一圈,真元之力便會得到補充。

如此一來,谷璃大大松了一口氣,這樣就不用擔心真元後繼無力的問題了。只要在奇穴內五行之力被消耗完之前将劍鑄出來就好了。而真元繞着奇穴轉圈,真元之力得到補充的同時,谷璃基本上感覺不到五行之力的消耗。就連拿來凝練真火的火元之氣,也只感覺到非常微小的流逝。

嘗試了可行性之後,谷璃便祭起真火。五系材料之中,火系材料會在火元之中繼續吸收火靈氣,是最為難以煉化的。其次是昊土之晶、冰晶,最為容易煅燒的則是砂金礦和鐵木心。将焚靈鐵最先裹進火球中開始煅燒,谷璃開始了漫長的煅燒過程。

最初練習凝練真火之法時,谷璃只是用來烹制食材,即便是最為難熟透的蹄髈之內,那也是與眼前的靈材無法比較的。

水洞之內無日夜,谷璃耳邊只有石廳之外的石徑內流水潺潺之聲不絕于耳。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真火才将焚靈鐵融化了四分之一,融化了的焚靈鐵化作滾燙的紅色鐵水,随着真火的火勢不停滾動。

整個過程太過單調,百無聊賴的谷璃幹脆分出一份心神研究劍心,好早點決定如何用木靈氣鑄磨。

這一看,卻讓谷璃驚出了一頭冷汗。她只記得要鑄劍,卻忘了她的劍心之上,還有密密麻麻的一千零一十一塊龍鱗。以前這龍鱗都是可以直接化為劍影被調出來用,那她鑄劍之時,自然也不可能只是築個龍鱗花紋,這一千零一十一塊龍鱗要怎麽辦?

更要命的是,這劍心還分了陰陽兩面。谷璃的思緒一頓,陰陽?陰陽之力與五行不同,五行之力只有在被淬煉為真元之後才會融為一體,平常時候卻是相生相克的,陰陽之力則互相吸引。

劍心分陰陽,倒是可以利用陰陽互相吸引這個特性,将龍鱗附着在劍上。但是如此一來,就需要她的材料被淬煉出陰陽之力。

谷璃看着陽之真火中三分之一大小的焚靈鐵,再想想奇穴中那安靜幽藍的陰之火元。神念一動,将陽之真火從身前挪到左側,往右側開始凝練陰之真火。

開始往體外凝練陰之真火後,谷璃奇穴內的那一絲真元轉圈的速度加快了一倍。谷璃不知道這樣究竟是好還是不好,看陽之真火中的焚靈鐵融化的甚為緩慢,便将陰之真火暫時收了回去。

在陽之真火中的焚靈鐵還剩一半大小之後,谷璃将陰之真火再度祭出,将剩下的一半焚靈鐵打出法訣迅速的裹入了陰之真火中。同時,祭出一道金靈氣的劍心,将冰晶斬為兩半,一半裹進了已有一團焚靈鐵水的陽之真火中。

昊土之晶卻無法斬為兩半,谷璃只能将昊土之晶像焚靈鐵一樣煅燒出一半,再将另一半挪出。

有了兩團真火需要控制,谷璃也再不敢分心去思考其他,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無暇去關注。

陽之真火內的靈材先開始煅燒,也早一步煅燒完畢,為免混沌之泥一早被取出便全奔着陽之真火內的靈材而去。谷璃耐着性子等待這陰之真火中的五系靈材也全部化為液狀,同時開始聚集木靈氣鑄磨。

既然劍心分陰陽,她的靈材也煅燒了陰陽兩份,劍磨自然也要在貫入材料之時先被分為陰陽兩份。

龍鱗的形狀都是一樣的,倒是讓谷璃省了一番事。谷璃彙聚木靈氣凝練了兩個龍鱗形狀剖面的長條,待錘煉過後,直接以金靈氣劍心将兩個長條等量分割即可。

待谷璃将劍磨聚好之時,陰之真火內的材料也都煅化為靈水。

谷璃将女子所授法訣打在五色玉臺正中的靈光之上,那團靈光迅速被靈光中的事物吸收,露出了混沌之泥的本來面目。

女子口中神乎其神的混沌之泥,卻只是一個半尺大小的灰色泥團,看起來毫不起眼。只是那靈光被混沌之泥吸收之後,泥團卻散發出一種讓谷璃無法言語的氣息,在那一個瞬間,谷璃仿佛嗅到了天地初開時的鴻蒙之息。

但那只是短短的一個瞬間,谷璃就回過神來,似乎是感受到了陰陽兩團真火中的靈材,混沌之泥竟自動分離為兩份,分別往兩團真火飄去。

谷璃神念控制之下,迅速将兩團真火收入了體內奇穴。灰色的混沌之泥在谷璃的控制下,分別往陰陽兩份靈材融入。

說是融入,在谷璃的感覺裏,更像是混沌之泥将這兩份煅溶好的靈材給吞噬了。吞噬了陽之五系靈材的混沌之力化為了白色,吞噬了陰之五系靈材的混沌之力則化為了黑色。

讓谷璃覺得更神奇的是,這混沌之泥卻并不是有多少靈材就吞噬多少靈材,自動分為兩份的混沌之泥是一般大小,而靈材也是按照完全平衡的标準來被它吞噬。谷璃可以感覺到陰陽兩團靈材中的五行之力完全均等,玉臺之上,除了多出來的一黑一白兩團陰陽靈材之外,還餘下了多出來的幾份五系靈材,其中又以土系靈材餘下最多。

昊土之晶體積雖小,其蘊含的靈力卻最為豐富,完全的深藏不露。

材料被煉化和融合之後,剩下的就簡單了許多。谷璃将鑄劍法訣往陰陽兩團靈材上打入,兩團靈材便自行往劍磨貫入。這個過程是很迅速的,不過須臾,兩團靈材便消失在了三個劍磨之中。

靈材在劍磨內冷卻,稍微凝出形狀之後,谷璃便将劍胚劍磨中隔絕陰陽兩系靈材的木系靈氣散去,還未完全冷卻的陰陽兩半劍胚,木系靈氣撤去的那個瞬間,原本是兩個半邊的劍胚,竟在混沌之泥的幫助下神奇的融為一整把劍胚,在劍磨內黑白兩色泾渭分明。

用來淬煉龍鱗的劍磨,谷璃幹脆直接各備了一個,倒是不存在這個困擾。

劍胚形狀完全凝固之後,谷璃将劍磨的木靈氣散去。同時散發着炙熱和陰寒之氣的劍胚,此時足有五尺長度。

谷璃迅速從奇穴內調出土靈氣,為了避免在鍛敲的過程中,另陰陽之氣混雜,谷璃将土靈氣也分陰陽将長劍包裹住。這個鍛敲的過程與凡俗中鑄劍的過程又不一樣,而是從四面八方同時均勻發力,将劍胚往中心鍛造。

土靈氣從四面八方同時往長劍上撞擊,長劍所發出的聲音也不是凡俗鑄劍坊中的叮當之聲,而是有如悶雷。這悶雷之聲一陣陣響起,竟讓玉臺之上凝實的氣壓也漾出了波紋,這波紋震蕩石廳石壁不斷有粉塵揚起。

除了玉臺之上另有禁制,粉塵無法飛入,石廳內頓時霧蒙蒙一片。

谷璃用土靈氣将長劍折騰到自己所要的大小之後,将龍鱗剖面的兩個靈胚如法炮制。

之後便聚起金靈氣将一黑一白兩個靈胚削做薄片。削出來的薄片頗有靈性的便往劍胚飛去,玉臺之上瞬間響起密集的叮咛聲。

不過片刻,谷璃身前的黑白兩個靈胚已全部化作龍鱗附着在長劍之上。那與劍心一無二致的長劍,讓谷璃終于将五色玉暫時忘到了腦後。從體內凝練出原水淬火,再将能産生劍靈的陣法刻畫在劍柄尾部。陣法融入長劍的那個瞬間,無鞘兩個字在劍柄尾部的龍頭之上閃耀着靈光浮現。

無鞘劍浮在空中,發出一聲龍吟,谷璃體內劍心受到無鞘龍吟召喚,那條在劍心産生異變之後就再未出現過的金色小龍,竟從劍心內部鑽出,往無鞘劍內一沒而入。

無鞘劍靈氣噴湧而出,谷璃只覺得五色玉臺上的壓力頓時卸去,周身一輕,被壓抑了太久的谷璃舒暢的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清嘯。

第 113 章 混沌之泥

洛飛揚等人失了谷璃蹤跡,焦躁非常。谷璃此時也不好受。

九淵書院之時,谷璃只是意識沉入定靈碑,而這次女聲說完“那你便随我來”之後,谷璃周身靈氣陡然變得沉重凝實,谷璃陷在沉重的靈氣中寸步難行,眼睜睜便見着洛飛揚等人禦劍遠去,而她自己卻艱難萬分才能稍微往前挪動一點點。

谷璃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入了幻境,但思來想去自己當時所想,與那女聲毫無幹系,只得在重如山粘如沼的靈氣中努力往前掙紮。

洛飛揚等人發出傳信符時,谷璃雖看在眼中,卻毫無辦法,石徑還在眼前,但她只能在靈氣中步履艱難的行走。

待谷璃終于掙紮到石徑盡頭時,谷璃感覺周身一輕,原以為就要與洛飛揚等人彙合,誰知周身這一輕,谷璃力道控制不住,一下就撞在一面灰白色的石牆之上。就算有靈氣護體,谷璃也感覺一陣眩暈。谷璃好不容易控制住身形,待眩暈過後,眼前哪裏還有那缤紛色彩和洛飛揚等人的身影。

谷璃身處一個石洞之內,而那塊灰白色的石牆,赫然是一塊定靈碑。既然有定靈碑,那便是在大荒之地。谷璃往腦中的地圖看去,果然,她所在的位置處于雷澤一地,在巨澤之西,與沉船之地隔着大片的水域和沼澤。

石洞之內,與她初入土行層時一樣,幽藍的山洞之內,沿着壁腳有流水潺潺之聲。只是周圍沒有雷澤水洞方寸之地內的靈氣盎然,只有定靈碑之上有些微靈氣波動。

進了這個地方,那女聲又失去了蹤跡。

谷璃在石洞內挑了一個方向沿着石壁往前走,行了不過數裏,便到了盡頭,谷璃只得原路返回,沿着石壁往相反的方向再走。流水在壁腳處時隐時現,說明此地絕不是一處死地,若真的找不到出口,沿着流水應該也能有所發現。

谷璃留心了這水,很快發現了流水的與衆不同,這水竟然不含任何雜質,與她用水靈氣凝結而成的原水一樣純粹。

莫非,此地才是真正的雷澤水洞?而雷澤水洞這個方寸之地不過是因為建在此地,所以才承襲了雷澤水洞之名?

這石洞之內的地形頗為複雜,谷璃順着石徑轉了好幾個彎,順着石徑起伏之勢一路行來,石洞之內除了流水聲,再無其他。在石洞之內兜兜轉轉,谷璃又繞進一條石徑時,敏銳的察覺到了內裏的不同。

不同的地方必有玄機,谷璃禦劍便往石徑深處飛去。再轉過一道彎,谷璃怔怔立在了空中。

石徑盡頭處,一間巨大的石廳正中,從深陷地底的石廳底部,竄出濃郁的土靈氣,往石廳中央托起一倒錐形玉臺。玉臺上部平整,邊緣略顯參差不齊,底部尖細,閃耀着五彩靈光晶瑩如玉。玉臺邊緣從平臺上長出九條同樣材質的玉龍,玉龍長身而立微微俯首,注目着漂浮在玉臺正中離地丈餘的一團靈光。

谷璃所感覺到的不同,便是由這團靈光發出。這團靈光忽明忽暗。明亮時炙熱暴躁,幽暗時陰冷沉寂。散發的力量似乎是真元,又似乎是陰陽之力。但不論是哪一種,都讓谷璃覺得玄妙親近。

“過來。”那道女聲從玉臺上傳到谷璃耳邊。

靈光的映射下,谷璃在玉臺上看到一個模糊的女子的輪廓,雖只有輪廓看不出五官,但那姣好的線條,已顯出女子應當有着世間難得一見的美貌。可惜的是,靈光所映射出的輪廓只有女子腰部以上的部分,腰部以下與凡人構想中沒有腳的鬼魂極為相似,只有一個如蛇盤尾般的虛影,并非雙腿。

若說谷璃在來之前還有些猶豫,此時見了這團靈光,那些猶疑便都抛到了九霄雲外。谷璃雖然沒見過焚天從極雪,但谷璃卻可以肯定,這團靈光之內的東西絕對比焚天從極雪更适合她。

女子話音落了,谷璃已禦劍往玉臺飛去。

甫靠近玉臺,九條玉龍周身忽然爆發出巨大的威勢,周身靈氣陡然變得沉重凝實,比之前未進石洞前石徑上的那種力量更甚,谷璃感覺自己都快要被擠扁了。體內的真龍之元受到外部的重壓,順着經脈的運轉速度陡然變快。真龍之元從十二正經迅速擴散到谷璃的每一個毛孔,随着真元的運轉加快,谷璃周身的壓力也減輕了不少。

女子的虛影似乎露出了笑容,對谷璃道:“快來。”

谷璃覺得她再沒走過比這更難走的路,明明東西就近在咫尺,卻費盡全力只能一點點往前蹭。如果是實物她還能稍微借力,但周身的東西卻完全無法觸摸。她只能一鼓作氣往裏沖,就怕稍有放松便前功盡棄。

不知道掙紮了多久,谷璃終于踩着劍上了玉臺,進入玉臺之後,那壓力并沒有減輕。玉臺邊緣與正中不過十步之遙,女子的虛影在靈光中道:“來。”

谷璃有口難言,進入玉臺之後,那種壓力似乎不僅僅限于她的肉身,她的魂魄也明顯感覺到了沉重。也不知這女子究竟是人是魂,修為如何,竟在這般重壓下談笑自如。

等谷璃終于站在靈光之下時,女子的虛影與谷璃并肩飄在靈光之下,指着那團靈光道:“此物為混沌之泥。取自開天辟地之初的鴻蒙。”

谷璃聞言,只覺得不敢置信:“開天辟地之初?那距離現在多少年了?”

女子略顯困擾,道:“這個,太久了,我也不記得。”

與混沌之泥比起來,谷璃寧願相信女子給自己的東西是五色玉,至少五色玉出世不過幾百年,由世間的五色石煉制而成,至少有根有據。這混沌之泥,取自開天辟地之初的鴻蒙,那麽久遠的年代了,毫無根據可察。雖然她是很喜歡這團靈光,但也不知是否能拿來鑄劍啊。

“你确定這個東西可以鑄劍嗎?”谷璃忍不住問。

女子輕笑道:“自然,混沌之泥能融合鴻蒙之中一切含有靈性的東西,區區五系靈材不在話下。”

不知為何,谷璃對于女子之言總是忍不住相信,見女子如此肯定,谷璃便道:“那好,這個東西要怎麽取走,還有就是拿什麽裝比較合适?”

女子并沒有立刻答話,過了一會兒才對谷璃道:“這個,拿不走。”

谷璃:“……前輩,您耍我的?”

洛飛揚他們還等着她呢,不能拿走,那她費勁千辛萬苦來這裏作甚?

“你所站的玉臺便是混沌之泥的容器,你只能在玉臺之內将混沌之泥煉化,出了玉臺,混沌之泥便會被世間濁氣所染,屆時便失了靈性毫無用處。”

谷璃只覺得一滴冷汗從額頭上滑過:“前輩,你不會是讓我在這裏鑄劍。”她光是人呆在這裏就夠嗆了,還有餘力來聚集火靈氣淬煉靈材嗎?

“不錯。”女聲回答的幹脆利落十分肯定。

谷璃被瞬間擊敗,心神一松,“啪”一聲身體已應聲而倒。這一跤摔得,谷璃的五髒六腑都是一陣激蕩。谷璃欲哭無淚,這地方只是稍微分神一下,就會因為壓力過甚而摔個輕傷,在這裏鑄劍,不是要她的命嗎?

女子卻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道:“你在此多呆一刻,便要多消耗一些真元,混沌之泥是帶不走的,你別無選擇。”

谷璃無語。

女子頓了頓後又道:“你考慮好了嗎?”

谷璃無奈:“既然別無選擇,我便只能在此鑄劍了。”

女子道:“如此甚好。”

兩人說着,谷璃極為艱難的爬起身,在靈光之下盤膝而坐,取出一顆療傷的丹藥服下,真元運轉之下,丹藥之力迅速被吸收,輕傷自然也痊愈了。若是平常,這點輕傷谷璃根本無需服藥來療傷,此時實在是情況特殊。真元要省下來為鑄劍做準備,只得服藥了。

将狀态調整完畢,谷璃對女子道:“還望前輩指點混沌之泥的用法。”

見谷璃已同意在此鑄劍,女子聲音輕快道:“此臺由補天所遺的最後一塊五色玉煉制而成……”

“五色玉?”谷璃一激動,就想站起來,但所用之力不過是平常起身的力量,人沒站起來事小,一跤跌過去又是個輕傷。谷璃內心這回真的淚奔了,她師父給她推薦的最佳材料,人家只是拿來裝一塊泥巴,太崩潰了……

谷璃含淚摸出一顆丹藥服下,極為糾結的問:“我能直接用這玉臺鑄劍嗎?”

女子似乎也無語了一下,才道:“你相信我,混沌之泥為引融合五系靈材所鑄之劍,會比五色玉所鑄之劍更适合伏龍劍心。”

“那我把混沌之泥用掉之後,可以把五色玉帶走嗎?”谷璃問。

女子再次默了一會,道:“這塊五色玉只是用來保存混沌之泥的,你若是真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谷璃立刻道:“請前輩指點混沌之泥的用法。”

若是洛飛揚在這裏,便會很清楚的知道,他家的谷師姐又鑽牛角尖了。現在滿腦袋想的估計都是快點如何拿到五色玉,混沌之泥什麽的,只是拿到五色玉的途徑而已。同樣的,為了五色玉,她鑄起劍來也會沖勁十足激情滿滿。

第 112 章 你随我來

淺月能走動時,已過了三日。三日對于修行之人而言,不過是一閉眼入個定,再一睜眼的時間。

蘇合香雖然将淺月的傷勢治療好了,淺月卻因為經脈傷得太重,一身修為勉強維持在築基初期。盡管如此,在相盤沒來之前,淺月等人也不敢随便捏了玉符出去雷澤水洞。玉符捏碎之後,便會出現在九淵城內,而天玑執事堂現在是器宗執掌,他們也不知道外面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麽。于是原本七人的隊伍就變成了十人。

水行層除了遇到淺月的入口處,其他地方都湮在水中,重傷之後的淺月在水中顯得頗為吃力。王寧對桃花一路冷嘲熱諷,卻還能分心将淺月照顧的無微不至。

除了遇到巨型岩之心那會,雷澤水洞一地其他地方,五個人便已經很安全了。現在雖有個傷員,到底是十個築基修士。即便與水行層內的靈物狹路相逢,也輕輕松松将人家的地皮搜刮一淨再揚長而去。可惜的是一直沒找到桃花要的水草。

洛飛揚嘆氣:“唉,我是來歷練的呀。”洛飛揚對于一路如此順暢有種別樣的憂郁。

五方抱胸,點頭。百裏依然無所謂的笑笑。桃花對于将水行層找翻天依然沒有他要的七天草表示很沮喪。

幾人剛剛通過水行層尋到木行層的入口,相盤前輩約定的兩月之期便到了。

方寸之地每次開啓,時間持續半年左右,真要說起來,短短兩個月,即便是進來取自己所需之物,也是不太夠用的。

待淺月等人捏碎了玉符離開,谷璃等人也在木行層入口處稍作休息。

谷璃忍不住對洛飛揚問道:“不太明白,僅僅兩個月,相盤前輩冒險将天玑物宗弟子帶過來,能起到什麽作用?”

雖是問的洛飛揚,不過這個問題并不觸及什麽隐秘,谷璃也只是開口詢問,并未傳音入密。

洛飛揚還沒開口,百裏已經道:“天玑物宗可謂四面楚歌,但是這種情況,在物宗築基弟子進入雷澤水洞之前,應該是沒有切身體會的。”

洛飛揚道:“不錯,相盤前輩将物宗弟子全部帶離了天玑,不可能所有人都毫無怨言。經歷了這次之後,物宗弟子的內部分歧就會在無形中被磨滅。”

照琴道:“我們不是還幫了淺月師姐麽,哪裏有你們所說的四面楚歌那麽嚴重?”

五方瞥了照琴一眼,雖沒有說話,谷璃卻仿佛聽到了五方的一絲嘆息。

桃花大大咧咧的道:“要我說,他們天玑自己打自己的,我們管得幹嘛?還有那個王寧,我好歹幫忙救了他,也就是我這麽大度的人,才不會和他計較。”

谷璃忍俊不禁:“你既然大度不計較,幹嘛還要說?”

桃花攤手:“我是不計較啊,但是我還是會覺得很不舒服啊。”

蘇合香道:“我覺得物宗這樣做不太好。”

谷璃問道:“蘇師兄為什麽這麽說?”

蘇合香道:“最初是天玑物宗将獸王殿的蓉芮前輩煉制為傀儡,蓉芮前輩才會知道此法殘忍,在獸王殿看來,人與靈獸無異,便引發了獸王殿對天玑物宗的抗議。也就是說,本來就是天玑物宗做得不對。而這次,相盤前輩竟然再次使用了禁法,依然是把人煉制為了傀儡。長此以往,天玑物宗的弟子遲早會走上将人煉制為傀儡的道路。四面楚歌固然會使他們團結,但是這種方法太極端了。”

桃花說:“就是啊,你們看那個王寧,明明就是他們物宗不對在先,我都沒說他什麽了,他還一副我欠了他什麽的樣子。就算物宗的前輩們做的事情不關他的事,難道我們獸王殿的前輩們對他們物宗發起抗議的時候就關我的事了。幹嘛要敵視我啊,我什麽都沒做唉,而且我還救了他。”桃花懷裏變小的青玉搖着尾巴拼命點頭,顯然對于桃花的際遇表示很委屈。

照琴道:“但是淺月師姐很感激你的,桃花你不要生氣啦。”

“我哪有生氣。”桃花的語氣明明還有點憤憤,卻死不承認。

最先出手救人的便是照琴,此時桃花難受,她也顯得難受了。

洛飛揚嘆氣:“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百裏和洛飛揚對視一眼,兩人苦笑。

五方站起身道:“走。”說着已經禦劍沖了出去,顯然不給人反悔的餘地。

不論桃花對天玑物宗弟子是何感覺,天玑物宗弟子都已經全部離開了雷澤水洞。

一個月後,谷璃和照琴也分別取到了自己所需之物。

将砂金礦收進乾坤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谷璃一點激動的感覺都沒有。

有了砂金礦,便可以鑄劍了。鑄劍之後便可以晉階築基後期了,晉階築基後期便可以繼續修習淬神訣了。一想到淬神訣,谷璃就會想到相盤,就會想到天玑物宗,就無端的覺得很沉重。

跟着洛飛揚等人進入雷澤水洞的最後一層時,谷璃心中卻在想,洛飛揚說太弱小,他們都需要變強。強大之後呢?

劍閣古城的長老們說,我派弟子,當以斬妖除魔、行俠仗義為己任,義善舉、除惡行,修心性、積緣法,以證大道。

但是實際上,他們連自己的弟子陷入魔爪,卻連一張傳信符都沒有遞過。

天玑物宗之人,為了自己的強大,将同樣存在于天地間的靈獸,作為自己的踏腳石。

與他們比起來,谷璃忽然覺得,為了大澤之地放棄了修行的妙妙,遠比他們強大。

“谷璃。”九淵書院之後,便一直銷聲匿跡的那個女聲忽然在谷璃耳邊響起。

谷璃腦中瞬間閃過的,是那在雷澤水洞之地毫無反應的地圖。若雷澤水洞是獨立于大荒之外的存在,為什麽存在于大荒定靈碑之內的這個女聲會在這裏出現?

女聲依然是輕輕一笑:“方寸之地就算獨立世外,到底是基于大荒建成。就算只有一絲一毫的聯系,我也可來去自如。”

“你叫我做什麽?”谷璃問道。

女聲笑道:“你來雷澤水洞,不就是要收集鑄劍的材料麽?我便是來告訴你,最适合鑄造伏龍之劍的材料啊。”

谷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郁悶:“我已将材料收集齊全了。”

女聲道:“你雖有五系靈材,卻沒有融合之物,怎麽能說齊全了呢?”

谷璃道:“焚天從極雪我收在別處而已。”

女聲笑着,帶着一絲不贊同道:“焚天從極雪固然可以将五系靈材融合。不過,你拿到的土系靈材是昊土之晶,以焚天從極雪來融合就有些勉強了,即便鑄成了靈劍,也會存有瑕疵。我有更适合融合的材料,而且就近在咫尺,何妨一取?”

定靈碑乃是天柱,這個女聲讓她幫助清除邪氣穩定天柱,想來所做之事,應該也不會害她。想到這裏,谷璃便道:“既然如此,不妨一取。”

女聲道:“那你便随我來。”

與此同時,洛飛揚等人終于将五行之層全部走完,進入了五行靈氣複合交雜的最後一層。之前的五行之層,因為靈氣單調,所孕育出的靈物都與靈氣一樣,缺乏色彩,就算在陰陽之間略有轉換,僅存的幾色也單一的令人扼腕。

甫入複合層,衆人便被濃郁的五行靈氣圍繞。五彩的靈氣團柔軟的漂浮在空中,靈氣之豐沛可與劍閣古城的試劍池相媲美。

這裏與五行層複雜的地形不同,一眼望去視線可觸及四野。視線正中,一株巨大的綠樹拔地而起,散開的枝冠直抵蒼穹,紮地的虬根也将空間正中之地踏在腳下,那種唯我獨尊之勢鋪天蓋地。樹冠之下,或垂或繞着各色藤蔓,不時可見各種飛禽在樹冠間穿梭來去。

洛飛揚驚嘆道:“之前在書中看到,巨樹之上藤蔓也有三人合抱之粗,我還以為言過其實。現在看來,文字所書,不及此樹氣概之萬一。”

而圍繞着巨樹的,則是一片片的花圃。照琴看着眼前百花齊放彩蝶翩翩的景致,感嘆道:“就算修成真仙,想必仙境也不過如此。”

桃花道:“是啊,太美了。”

洛飛揚道:“谷師姐,美景在前你的心情……”洛飛揚的聲音戛然而止,猛然轉身,身後已經沒有了他們進入的石徑,放眼望去,花團錦簇中,只有六個人的身影。

五方的臉色瞬間蒼白,一貫平板的聲音透出了三分焦灼:“谷師姐呢?”

百裏神色一凜,道:“剛才,身邊沒有任何異狀,她也一直跟着我們,怎麽會……”

蘇合香頓了頓,問道:“桃花,你師父有沒有說過,走在一起的人從石徑中出來時,會不會被忽然分開?”

桃花困擾的抓了抓頭,苦着臉道:“我師父只跟我提了一下,也沒有細說,我也不知道啊。”

六人瞬間沒了欣賞美景的心情,洛飛揚摸出一張傳信符,拍出之後,傳信符卻在洛飛揚身邊繞了一圈,不落下也不走遠。

“這?”洛飛揚将傳信符一把抓下,臉色極為難看。

第 111 章 還太弱小

從谷璃的角度來講,她認為百裏為了他的清譽不會當着衆人,将水潭之事講出來。

而從百裏的角度來講,他确實不能将水潭之事當着衆人講出來,但那是為了谷璃的清譽。

百裏看了谷璃一眼,最後道:“沒什麽。”

那邊嚕已經将岩之心恐吓的不成樣子,嚕對着岩之心“嚕啦啦嚕啦”的喊了一通,岩之心将那個幽綠色的兔子從身體裏分離出來,被嚕一口咬去大半。幾人就看黃雲兔子瞬間又小去很多。最後嚕确實幫岩之心解決了陰陽不平衡的問題,它将陰之土靈氣多出來的部分全部吃掉了。吃飽喝足的嚕又自己鑽回靈獸袋去了。谷璃幾人都不知道是該同情岩之心呢,還是該同情岩之心。

沒了岩之心攔路,幾人沿着之前已經找到的路,很快便進入了火行層。有衆人相助,谷璃基本沒費什麽力氣,就在火行層取到了焚靈鐵。其間殲滅鐵頭雙蛇蟒一條,火鷹兩頭,烈焰蝙蝠一群。

戰鬥并不慘烈,卻讓谷璃對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認知。大部分時候,五方這個築基後期的修士還沒發現的異狀,她便先發現了。築基後期除了靈劍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之外,便是真元較築基中期要多了近乎一倍。谷璃的劍影用起來比築基後期的靈劍更為契合,唯一的缺點就是耗費的真元過多。綜合來說,谷璃覺得她那次擊殺了築基後期的魔兵,也許并不僅僅是因為攻其不備。

也許是淬神訣的原因,她和五方同為劍閣古城的弟子,她這個築基中期的弟子與五方比起來,并不顯得遜色。

一行人進去雷澤水洞四十多天後,終于進入了水行層,剛剛進入水行層,他們便聽到了打鬥聲。

進入雷澤水洞以來,他們一路走來,還未曾遇到過人,一時間幾人都有點期待加興奮,往打鬥聲處飛去。

豈料,幾人飛近後一看,卻是天玑的六名弟子正圍在圍毆另外三名天玑的弟子。此情此景,一見便知是天玑物宗與器宗之争了。

照琴在看清楚其中一人之後,驚呼一聲:“淺月師姐。”就朝着戰團撲了過去。

照琴既然出手了,他們幾人也不能光看着,只好出手将雙方從戰團中隔離了。

雙方甫住手,六名天玑弟子那邊已經有人開口道:“百裏師兄,這是我們天玑自己的事情,你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百裏無奈:“新回師弟,相盤前輩在九淵城時就已經言明,不管出了什麽問題,屆時都會算到天玑器宗賬上,你們又何必呢。”

被稱作新回師弟的那名天玑弟子冷笑道:“難道我們器宗還怕了一個傀儡不成?”

百裏聞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雖然說救得是物宗弟子,但攔下他們殺人,又何嘗不是在救器宗的弟子。

谷璃初進雷澤水洞,沒有遇到天玑的弟子時松一口氣,便是怕遇上這種事情。她雖沒有拜容華為師,但無論如何,與天玑物宗弟子都有半師之誼,遇上這種事情,怎麽也得看在容華與相盤的份上盡一份力。

此時百裏和照琴既然已經打了頭陣,谷璃也上前一步,道:“器宗自然是不會害怕物宗的。但是若相盤前輩真的發怒,到最後犧牲的也不過是新回師兄這樣的築基弟子。屆時若師兄人都不在了,試問,器宗物宗對師兄而言,還有意義嗎?”

新回對谷璃冷笑道:“原來在這位禦劍師妹看來,我新回是貪生怕死之人?”

洛飛揚忙走出來道:“新回師兄此言差矣。剛剛其實只是照琴師姐想要救下淺月師姐,我們才會出手。新回師兄不妨想想,此時若是淺月師姐要殺新回師兄,我想百裏師兄也是會出手的。我們出手也并不是就要與新回師兄作對,大家都只是對朋友有義。今日看到淺月師姐我們不救,他日便是見到新回師兄也不會出手,難道新回師兄覺得這樣更好嗎?”

百裏見新回往他看過來,并未說話,只是直直對視回去,毫無愧色。

話說到此處,新回也無話可說,憤憤的一甩袖道:“淺月,今日就看在百裏師兄的面子上,饒過你等性命,他日再見,不死不休。”言罷,便與其他幾人離開了。

新回剛走,蘇合香便往已被傀儡抓得遍體鱗傷的幾人走去。

被救下來的三人裏,兩男一女,女子便是淺月。與淺月一樣是築基後期的那名弟子叫做王寧,還有一名築基中期的弟子名叫天涯。想來,幾人能在天玑器宗六名築基中期弟子圍攻之下支撐到現在,也是因為有兩名築基後期的弟子。而此時新回剛走,淺月便“噗”得吐出了一口鮮血。

蘇合香忙塞了兩顆藥丸在王寧嘴裏,取出金針刺在了淺月身上各大要穴之上。蘇合香讓照琴扶着淺月盤膝而坐,他自己也盤膝坐下,不多時,便見蘇合香體內真元沿着金針進入了淺月體內。淺月蒼白如雪的臉色卻并未因此好轉。

好一會之後,淺月又咳出一大口鮮血,才能自己坐穩,有些氣弱的開口道:“淺月先在此謝謝諸位了,不過,淺月體內已是一團亂麻,這位師兄不必為淺月費神了。”

一貫很腼腆的蘇合香,此時卻一反常态意外強勢道:“淺月師姐請專心療傷。”淺月聞言便也不再多說。

三人中,傷得不太重的反而是築基中期的天涯。蘇合香為淺月療傷時,他已緩過勁來,将內息梳理過後,給外傷胡亂摸了些藥粉,便很主動與谷璃等人搭話,并謝過了衆人相救之恩。

谷璃見天涯神色有些萎靡,便問道:“相盤前輩已經說得那麽清楚了,器宗之人怎麽還是對你們出手了?”

天涯嘆口氣道:“只能說我們運氣不好,遇上別人也不會如此了。偏偏這新回是此次器宗領隊杜恩長老的弟子。之前相盤前輩在九淵城傳送陣時,半點顏面也沒給杜恩長老留下,新回師兄看到我們才會火冒三丈。”

谷璃便聽身後王寧一聲冷哼:“若不是獸王殿的人在一旁煽風點火,我們也不會和新回對上。”

抱着青玉坐在一邊的桃花立刻大聲道:“我什麽也沒做。”

王寧看着桃花,只是冷冷一笑,道:“幾百年前,若不是你們獸王殿,天玑物宗今日也不會衰敗至此。今日,更是因為與新回同行的獸王殿弟子,我們才會與他們對上。”

桃花有心要辯解,很顯然他不是善辯之人,最後撇了撇嘴,不言語了。

百裏問道:“大局如此,你們為何還僅僅三人同行?”

天涯道:“我們本來是和劍閣古城還有射月山莊的幾人同行的,與新回對上後,因為彼此并不熟悉,加上新回說是派內之事,另外幾人便甩下我們自己先走了。”

照琴此時救完了人,才有些惶恐道:“其實來之前,我師父也吩咐過我,讓我不要插手天玑之事。”

王寧聞言,便又冷哼了一聲,天涯的神色卻更萎靡了。

百裏溫和的對照琴笑了笑道:“今日之事,想來新回也不會到處亂說。他本來是想幫他師父找回面子,但這世上本來也沒有哪位師父需要弟子去這樣做,更何況他還未遂。只要他不說,我們也不說,你師父自然也不知道了。”

照琴聽了百裏的安慰,臉色終于好看了一點。

百裏又笑着問道:“若是你剛才動手之前,還記得你師父的話,你還會動手嗎?”

照琴看了看淺月蒼白的臉色,猶豫了一下,有點哽咽道:“就算記得,我又怎麽能看着淺月師姐被他們欺負。”

百裏便拍了拍照琴的肩膀,照琴也順勢依偎進了百裏懷裏。

五方聽得照琴此言,擡眸往照琴多看了一眼,然後遞了個眼神給谷璃。谷璃會心的笑笑。五方雖然不多話,心裏卻一貫很清楚誰是什麽人。之前一路照琴都表現的又嬌弱又膽小,五方雖然對其他人都不理不睬,谷璃卻看得出五方對照琴格外冷遇。此時五方這一眼,似乎對照琴改觀了。

谷璃心中卻默默不安,數派建立以來,這還是首次出現了內讧。其他諸派雖然都是觀望之勢,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少獸王殿對天玑物宗是極為不待見的。而天玑器宗要是最後真的将物宗制服,并且得到了物宗的祭魂之法,按照相盤所說,只怕又是一番大的動蕩。

畢竟物宗現在雖然掌握這祭魂之法,卻被各派都戒備着。而器宗現在根本就代表了天玑一派,祭魂之法的逆天程度,谷璃是已經見識過了。更誇張的是,相盤以結丹大圓滿境界成為傀儡,竟然悟出了元嬰期的法門。若天玑器宗真的掌握了祭魂之法,谷璃覺得一陣寒氣從脊背往上冒。

谷璃一個哆嗦,身邊洛飛揚已問道:“谷師姐,怎麽了?”

谷璃搖了搖頭,将這些雜念都甩出腦海,對洛飛揚咧嘴一笑:“沒什麽,只是,我還差着一樣砂金礦呢。”

洛飛揚已經傳音入密道:“谷師姐,這點小事,是不會讓你打哆嗦的,難道幾年不見,谷師姐竟生疏至此?”

谷璃皺眉思索半晌,對洛飛揚傳音入密道:“天玑物宗之法能将人煉制為傀儡,若天玑器宗最終将此法拿在手中,你覺得到時候會是怎樣?”

洛飛揚卻對谷璃輕輕一笑:“谷師姐,你多慮了。相盤前輩時至今日還能在大荒之上自由來去,谷師姐你覺得,僅僅是天玑物宗的那幾位元嬰前輩,相盤前輩敢如此張狂麽?”

谷璃側身往洛飛揚看去,洛飛揚神色恬淡,在谷璃看來讓她很困擾的問題,對洛飛揚而言,卻是如此雲淡風輕。

谷璃還未說話,洛飛揚已又對谷璃道:“谷師姐,你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我們還太弱小,這些事情還輪不到我們去考慮。”

第 110 章 昊土之晶

岩之心拿爪子将地上的千母石扒拉進懷裏,磨蹭了一會兒,将其中兩顆千母石推給谷璃,緊接着就一爪子往谷璃抓去。

洛飛揚看到岩之心的巨爪往谷璃壓下,哪裏能平心靜氣的讓它真的壓下,已經忍不住發招了。一道蘊含木系靈氣的劍氣與谷璃擦身而過,狠狠的往岩之心的巨爪射去。

原本要往谷璃抓去的巨爪瞬間變了方向,掌未至土靈氣已經先發,雖說木克土,但是在岩之心精純磅礴的土靈氣面前,這道木系靈氣哪裏還是對手。就連和洛飛揚站在一起的五方和桃花,也一起被土靈氣拍了出去。洛飛揚幾人被土靈氣拍出去,雖摔了個七葷八素,有靈氣護體,倒也沒有受太重的傷。

谷璃在洛飛揚受到攻擊時,數百道劍影從體內彈出往岩之心射去。岩之心的紅眼珠直直瞪着谷璃,流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緊接着鼻翼一動,谷璃的數百道劍影中的陰陽土系靈氣劍被岩之心很快吸進了鼻子裏,而谷璃射出的其他劍影,則被岩之心另一只巨掌給砸成了靈氣。

谷璃出招不利,百裏的箭網也瞬間鋪展開來,将谷璃和岩之心迅速隔開。

五方已握着霸殺踏空行來,霸殺在真元激化下變成岩之心大小的巨劍攜着強大的劍勢往岩之心掠去。

除了蘇合香,其他人都與岩之心戰成一團。蘇合香則把握時機利用手中藥力,将具有侵入性的土靈氣隔絕在衆人體外。

一時間土行層往火行層去的入口,山搖地動飛沙走石天昏地暗。箭嘯與琴音齊飛,劍氣與藥丸共色。

百來招過後,谷璃發現大大不妙,她最初被岩之心吸入鼻翼內的劍影收不回來,而且岩之心竟然可以通過劍影,将她體內的土靈氣一點點吸收,并且有打開奇穴的趨勢。谷璃迅速退出戰團,往空中盤膝一坐,抱守元神催動劍心收回劍影。

桃花見谷璃居然退出了戰團,大為不滿:“谷師姐,這種時候你在做什麽?”

谷璃臉色難看的盤坐空中,應道:“它在通過我的劍心吸收我體內的土靈氣。”

照琴浮空抱着一把瑤琴,不解的同時也不滿道:“體內從來都只有真元,即便是能在土行層這種地方發出木系劍氣,也是由真元分解而來,你體內怎麽會有單純的土靈氣。”

谷璃無暇細說,只應道:“我中過木靈之毒。”說話間,谷璃感覺奇穴內的土靈氣已順着劍影源源不斷往岩之心而去。

奇穴失守讓谷璃極為震驚,就連結丹修士都無法輕易破開築基修士的奇穴,這紅眼兔子竟然做到了。與其通過劍影被這紅眼兔子将土靈氣吸收,還不如将土靈氣散到空中,至少散掉的土靈氣不會增強岩之心的實力。

下一瞬,谷璃幹脆打開奇穴讓體內土靈氣順着經脈往外溢出。

岩之心一見谷璃居然将土靈氣往外散掉,雙眼激紅,鼻翼一張将谷璃的劍影扔在一旁,掀開其他人就往谷璃撲過來。

谷璃淚流滿面,原來這家夥根本是把她當食物了。看着岩之心朝她撲過來,谷璃踩着劍就溜。只是這次卻不敢拿土靈氣劍來招搖了。

洛飛揚等人一看谷璃将岩之心引走了,迅速從背後往岩之心攻去。暴怒的岩之心看着谷璃浪費它的食物,哪裏還管背後的幾只小螞蟻。

岩之心這會追着谷璃吸收土靈氣,洛飛揚等人則是追着岩之心一陣狂毆,一塊塊黃雲從岩之心身上脫落,然後化作一小塊一小塊往地上跌去。

桃花還在後面喊:“跑慢點,青玉追不上你了。”

谷璃在前面怒:“跑慢點我就被追上了。”

百裏對桃花呵呵一笑:“我幫你。”

谷璃身後忽然出現一道環形靈光,岩之心眼裏現在只有谷璃,“啪”一下便撞在那個環上,巨大的紅眼兔子前半段身子都被凍成了冰塊,後半段身體撞在冰塊上,被擠成一團黃雲。但這冰環陷阱也就阻了岩之心一個眨眼的功夫,下一瞬,紅眼兔子變成了紅眼長蛇,扔下外面一圈被凍結的身體,穿過冰環繼續往谷璃追擊。

紅眼兔子一換造型,照琴抱着瑤琴一聲尖叫閃的飛快。

桃花踩着青玉背上對着遠遁的照琴大喊:“照琴師姐你跑什麽?”

蘇合香很無語:“很明顯她怕蛇。”怕桃花不能理解,蘇合香還特地解釋了一句:“一般女孩子都怕蛇。”

桃花問:“五方師姐怎麽不怕?”

蘇合香:“……”

谷璃奇穴內的土靈氣散到一定程度之後,便再不受神念調動往外散出。岩之心追着她沒有土靈氣之後,竟忽然從空中往地上一落。長蛇擺尾很委屈的盤成一圈後,又幻化回紅眼兔子。紅眼兔子看着谷璃忽然露出可憐巴巴的神色,發出哭泣一般的哽咽聲。

受了衆人一番追打,紅眼兔子的身體變小了一半。谷璃和衆人面面相觑,這兔子突然發狠,這會兒又委屈了,什麽意思?

紅眼兔子趴在褐紅色的山石上,哽咽了半天,從嘴巴裏面吐出一個褐黃色米粒大小珠子。然後那珠子便飄到了谷璃身前。

谷璃不确定的看着紅眼兔子,問:“給我的?”

紅眼兔子點頭。

五方湊過來将那珠子看了看,眼神一閃,挑了挑嘴角,對谷璃道:“好東西。”

谷璃問五方:“這是什麽?”

五方道:“岩之心成長到極致,便會凝結出昊土之晶。這個就是了。”

“岩之心幹嘛要送我昊土之晶?”谷璃問。

別說谷璃了,這岩之心現在是把他們一圈人都整迷糊了。

紅眼兔子看着谷璃,趴在地上蠕動着身體,半晌後,竟從它淡黃色的身體裏,分離出了兩只小兔子。一只有人的拳頭那麽大,渾身幽綠半透明,另一只卻只有寸餘,褐紅半透明。

蘇合香看着兩只兔子,問道:“若幽綠是陰之土靈氣,褐色就是陽之土靈氣,那麽這岩之心體內陰陽失衡了。”

衆人看過之後,那紅眼兔子便将兩只小兔子又吸進了體內。

洛飛揚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這陽之土靈氣是谷師姐給它的千母石剛剛孕育出來的。”

洛飛揚話音落了,紅眼兔子望着洛飛揚點頭。

谷璃囧了:“我沒有千母石了。”

蘇合香道:“你中過木靈之毒,而靈毒的解法無非是讓體內五靈平衡,然後再慢慢轉化為真元。你體內的土靈氣是由千母石而來,相必也是陽性土靈氣,這岩之心追着你,應該就是想要你體內還沒轉化為真元的土靈氣。”

谷璃道:“我把土靈氣給它了,我怎麽辦?”這紅眼兔子會陰陽失衡,她也有可能陰陽失衡?

桃花湊過來道:“所以它才給你昊土之晶和你換啊。”

谷璃的視線從桃花的靈獸袋上轉過,腦中靈光一閃,她家的嚕也在千母石那裏呆過很久,不知道嚕有沒有辦法解決。

被岩之心困擾太久,谷璃完全忘了百裏就在旁邊,抓着靈獸袋一拍,對着裏面叫道:“嚕,出來一下。”

桃花瞪大了眼:“谷師姐,你養靈獸?”

谷璃道:“沒有啊,它自己要跟着我的。”

靈獸袋沒反應。

谷璃嘆氣:“你看,根本都不聽我話。”

岩之心還滿眼期待的看着谷璃,谷璃無奈,狠狠心将靈獸袋倒過來一吐。一只肋生雙翼的金色小獸,從靈獸袋裏被“咕嚕”一下倒了出來。

嚕很不滿的“嚕”了一聲。

那岩之心一看到嚕,四肢顫抖就想逃跑。

嚕很靈敏的縮了縮鼻子,剛剛還迷糊的雙眼瞬間精光四射,迅速站起身對着岩之心發出了極有威勢的一聲大吼:“嚕吼~~”

山一大樣的岩之心小心翼翼的縮着四肢,恨不得将自己藏起來。

“竟然是辟邪”桃花大叫,然後盯着谷璃繼續叫:“而且它還告訴了你它的名字”

谷璃極無辜的望桃花:“不行嗎?”

“啊啊啊你竟然不明白?”桃花抱着腦袋極為懊惱。

“明白什麽?”谷璃繼續無辜望桃花。

桃花指着将岩之心吓得抖成一團的嚕叫道:“我的青玉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麽,只是它承認青玉這個名字,而這只辟邪告訴你的是本名唉。”

谷璃轉頭問五方:“你明白嗎?”

五方搖頭。谷璃頓時松了口氣,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不明白。

照琴推了推身邊的百裏:“百裏師兄,你怎麽了?”

谷璃石化,啊啊啊啊啊,她忘了百裏一直與她同行

百裏已走到谷璃身邊問道:“谷師妹去過射月山莊嗎?”

谷璃力持鎮定搖頭:“沒去過。”路過射月山莊不算去過射月山莊?

百裏又問:“那谷師妹中了木靈之毒,是在哪裏收納金靈氣的?”

照琴已經追到百裏身邊輕聲喊道:“百裏師兄,你問這些做什麽?”

靈珠之事谷璃不想對別人講,而且百裏一路都與照琴同行,雖然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否交換了信物,谷璃覺得自己所為本也無傷大雅,遂順着照琴的話,對百裏一笑,問道:“是啊,百裏師兄你問這些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