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割麥

月娘說的話,王嬸卻聽着十分不受用,什麽叫兩個人的事情?莫非她如娘生不出孩子,還賴我家來順不成?這女人就是要給男人傳宗接代的,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事,怎麽能賴到爺們身上?

月娘見王嬸表情不悅,知她是不喜自己說的話的,只好繼續道:“王嬸莫要說如娘,我與大磊成親還在來順他們兩人前面的,現在想來,也快有一年的光景了,不也是只有我們兩人嗎?說起來,我們倒是沒有為這事急過。”

說着,她神情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之前,大磊憐惜我年齡小,現在卻是我想要了,只是這種事情确實不是着急就能急來的,我們且看與這孩子的緣分,介時,孩子來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豈不是一樁驚喜,反倒比現在失望與希望的無限循環要好的多。”

王嬸聽完沉默了半晌,覺得她說的好像也是有那麽點道理的,想當年,她第一胎懷上來順的時候,是與王大山成親半年後才有的,倒也确實不能急。

雖是這般想的,只是面子一時還抹不開,便有些別扭道:“驚喜确實比意料之中要好,你說的也是,我是有些着急了,可我這不也是為她好麽,這嫁出去立馬懷了孕,人家外面肯定是要誇的,說這女人有旺夫相,能給夫家帶來好運,我原也是為她好的,她一個小姑娘心性的人,我有時說話直了些,也不過是希望他們兩口子和和美美的,我圖什麽呢,我都這麽大年紀了,趁着還能活個幾年,給他們帶帶孩子罷了。”

這一番話說的月娘倒是不敢再向前逼近了,要不是聽見如娘之前說的那番話,月娘還真的就能信了王嬸的這番巧言,三分真七分假的,不過她年紀愈來愈大卻是真的,晚輩也确實理應謙讓一下長輩的。

“您說的是,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如娘是個好姑娘,定會記住您的好的,怎麽會把您的氣話放心裏去,您這是那她做親生女兒直言不諱呢,那是她的福氣。他們年紀輕輕的,可不是得依仗着您呢嘛,在子嗣上,他們年輕不知事,我也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少不了您素日裏與他們多多擔待,一家子人才能和和美美,和氣生財不是?”

月娘順着她的氣來勸,到時讓王嬸心裏舒坦了許多,面上也不禁有些得意,聽到“和氣生財”這四個字,她笑的就愈發的“親切”了:“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呢,所以這如娘跟着你做針線,我是一千個放心,在我這心裏啊,全村子裏找不出一個能及你半分的,要是我能有個你這樣的女兒,那可真是我上輩子燒了高香的。”

月娘只抿嘴笑了笑,她可不敢高攀,做她的女兒?月娘就想起了那個瘦瘦小小的姑娘荷花,還是算了吧。說不定還會給她起個名字叫蓮花,她完全不能想象那個場景。不過,王嬸之前待她雖然也很熱乎,但是像這種話還是第一次說出口,莫非是因為林大磊前些日子救了縣令的女婿?以為他們攀上了高枝?

這種事情還是撇幹淨的好,不然別人真的誤以為什麽,到時再解釋就有些做作了。

月娘就給王嬸從未喝過一口的杯子續了續水,笑道:“看王嬸說的,我哪有荷花和如娘那福氣,我此生啊,只盼着我這個小家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就很滿足了,那些大富大貴啊,什麽錦衣美食啊,我倒是一點也不在乎,只要能吃得飽穿得暖,我也就別無他求了。”

王嬸臉上的笑就僵了一下,神色有些勉強,她想了想,還是不可置信的問月娘道:“就這樣?那縣令那麽有錢,怎麽着也得拉扯一下救命恩人啊?再不濟,也是要賞賜兩個的,怎麽就……什麽也沒有?”

這話倒是直白了,不過她也算是終于說出了心裏話,月娘心裏暗笑,面上只不動聲色道:“我們大磊救人也不是看準人救的,救了就救了呗,管他是誰,只要是一條命,哪怕是條狗呢,依照我們家大磊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的。雖說後來聽聞是縣令大人的女婿,确實有些驚訝,不過确實和我們沒有關系,如今大磊的傷勢也好了,此事也就此揭過了,王嬸以後也莫要再提起了。”

王嬸就愣在了那裏,半晌說不出話來,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不夠使的了。不過想想林大磊那陰晴不定的性子,這種事情确實幹的出來,王嬸的表情就有些蔫蔫的,還摻雜着一絲可惜在其中,這多好的機會啊,就這樣放棄了,真是個傻的!

月娘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裏,心中已是十分不喜,有意要送客,就道:“對了,如娘還在裏面照着我畫的花樣子做針線呢,可要我喊她出來?”

縱然月娘說了這許多,但王嬸心中對自己的這個兒媳婦還是不喜,就皺了眉起了身:“不用了,就讓她好好做事情罷,省得閑出病來,地裏還有很多事情呢,我得趕緊的回去了。”

月娘也就不再虛留她,送了她出了門。

如娘就對剛回屋的月娘埋怨道:“我可是好不容易避你這裏來的,你怎麽還讓我出去見她?”

月娘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道:“你以為只有你不想見人家啊,人家也一樣不想看見你呢,我不這麽說,她能走的這麽早麽?”

如娘聽聞,就笑嘻嘻的挪到月娘身旁,讨好的笑道:“好姐姐,還是你厲害,你這樣連哄帶勸的,真不知她能聽進心裏去幾分,我這日子,什麽時候能熬到頭啊,真是羨慕你,沒有長輩管教,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哪像我,這麽倒黴,攤上個這樣厲茬的婆婆……”

月娘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就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多愁善感的了,你在來順的面前也要多笑些,沒有人會喜歡總是板着臉的人,縱然他現在是向着你的,可你就算心裏在不如意,在他的面前,也不能說你婆婆半句不是,那畢竟是他的親娘,再如何的不是,也輪不到你來說,你面上大度一些,他心中就會更心疼你一些,記得你的好。”

如娘聽着暗暗點頭,最後贊嘆了一聲,打趣月娘道:“怪不得林大哥對你這麽好,我以後可要好好跟你學一學……”

說完她嘻嘻的笑着,月娘卻啐了她一口,道:“沒良心的小丫頭,我是為了你好,你還來打趣我?以後你再有什麽事情,可不要再來向我讨注意了?”

如娘就撒嬌的晃着月娘的手臂:“哎呀,我就是說笑而已嘛,我知你是為了我好,若你也生氣不理我了,我可真是可憐死了……”

月娘就無奈的搖了搖頭。

等到中午林大磊回來,月娘就把王嬸打探的那番話告知了他,本來也想問問他有沒有聽到什麽風聲,又想他平日裏一張臉緊繃着,閑人哪敢沒事去靠近他,也就把話咽了下去。

林大磊聽着就皺了眉,而後又釋然:“她那樣的人,若是不來打探,才真是奇怪的很,随她去吧,反正我們無愧于心,行的端做得正,不怕別人說去。”

林大磊向來就是這樣的性子,只做自己的,從不會去解釋,所以才導致村裏人對他誤會這許久。他這樣想也沒有錯,關鍵是人活着,就不可能不受周圍的人影響,有些事情,不解釋,別人不會相信;可有些事情,越是不解釋,越會被誤認為沉默,他自己當年就是個例子,以後可不能再被人這樣誤會,以後總要在這生活許多年,還是和鄉親們相處好關系才是緊要。

“你說的沒錯,可是別人不一定能想到你心裏去啊,自然,別人的想法與我們無幹,可是要因此影響到我們的生活,那就不好了,先不說會招惹來賊,那些想要沾點便宜的,也是夠人膈應的。”

她指的是王嬸,因為如娘的緣故,她如今愈發的不喜歡王嬸了,但王嬸之前也對她算是有些幫助,所以不想因為此事被王嬸誤會,以為他們是得了好處故而不願與她交好,在村子裏落個不義的名聲,她可是聽說過王嬸的嘴巴是有多厲害的。

林大磊向來不喜歡這些繁瑣的小事,還傷腦筋,也就随月娘去了,只道一切都聽從月娘的意思。

月娘見他實在厭惡,就擱置了此話題,轉而問道:“我還沒有見過咱家成熟了的小麥,長得如何?割了多少了?還需幾天?”

第 90 章 造人

林大磊倒吸了一口氣,但仍強忍着心底的沖動,且等着月娘接下來的動作。

月娘把玩了一番,手就慢慢往下滑了去,林大磊只覺得脊背一陣發麻,既興奮又激動,偏偏月娘把手停在了他小腹處不再動作。

林大磊僵硬的扭了扭身子,某處像着了火一般,急需有人來給他滅滅火。他擡眼望向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月娘,卻見她一臉的緋紅,正羞澀為難的咬着粉嫩的下唇,衣衫半露,隐隐約約的可以看見白嫩的肌膚和頂端的豔麗,他心裏的那團火,就更旺了。

“月娘,幫我把衣服脫了……”林大磊用迷離的眼神望着她,聲音暗啞,握着她的手帶到自己的腰帶處。

月娘如同燙了手般想要甩開他,可是又怕他被駁了面子覺得難堪,羞紅着臉由他拉着向下探去,就感覺有個滾熱的東西在自己手心裏跳了幾下,她呼吸一窒,情急之中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林大磊就低低地笑了起來,月娘低頭瞥他,見他眉眼間俱是快活,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只是這番神情卻毫無威懾力可言,反而惹得林大磊心頭的火更盛!

他微微直起身來,把迎枕墊在了自己身後,一只手輕輕褪着月娘的薄衫,一手在裏面肆意的探索。

月娘就有些吃不消了,她渾身酥.軟的推搡着林大磊,嘴裏不依道:“不是說了我伺候你嗎,你不要動,快拿出去……”

林大磊卻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手上不禁沒有停止,嘴也湊了上去,一邊留戀不舍的吸允着月娘的頸項,一邊含糊不清道:“嗯,你伺候我,我也伺候你,不如我們來比比,看誰服侍的好?嗯?”

這家夥!這種事情也要拿來比試,有什麽好比的,虧他說的出來,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月娘趴上前去就在林大磊肩頭狠狠地咬了一口!

這一口下了力道的,林大磊悶哼了一聲,擁的月娘更加緊密了。月娘只覺得兩腿之間的某個灼熱的東西,好像比之前更加硬了。

這個混蛋!月娘羞紅了臉暗罵道,真是拿他沒有辦法。

林大磊今夜異于之前的激動,甚至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傷口,以至于月娘到了後來承受不住,嘤嘤的哭了起來,他也只是在她耳邊柔聲哄着,卻不見動作減緩,到了最後,月娘低泣着哀求他,林大磊這才放過她,釋放了出來。

事後,月娘軟趴趴的由着林大磊幫她擦拭身子,一邊氣哼哼的扭過頭閉着眼睛不理他。

林大磊也知自己剛才太過于激動,但那感覺太美妙,他一時控制不住,自然,也不想控制,月娘如今已能漸漸的承受他了,他怎麽會放過這個好時機?

少不得陪着小心,伏低做小一番,見他這般,月娘也無可奈何,又見他眉眼間均是釋放後的舒暢,想他必是歡喜的,既然他快活,那麽她的那些不适也就不算什麽了。

林大磊想着,既然兩人都已決定要孩子了,那麽就沒有必要再猶豫不決,月娘今年年齡雖然小了一點,但是其他女子像她這麽大的,有的都有兩個孩子了,況且自此嫁給他以後,月娘如見養的比在陸府還要好,應該沒有問題的。

因近日麥子都已成熟,林大磊便覺得下地收割麥子,月娘卻不肯他下地,只因傷勢還沒有好全,不過林大磊卻絲毫不在意,他掀起衣服露出一條泛紅的疤痕給月娘看:“傷口早已長好了,已經沒事了,趁着麥子長得好,趕緊收了,再過幾天就好了,可就不好吃了。”

他打趣月娘,月娘卻還是不放心,硬要跟着他一起去。這天氣已經逐漸熱了起來,林大磊不想月娘大晌午的和他一起頂着太陽,就拿如娘的事來堵她:“你不是答應了幫來順媳婦的嗎?你若是同我一起下了地,那她往哪兒避去,豈不是又要挨她婆婆的訓了?”

月娘無法,昨日确實答應了如娘的,況且這辦法還是自己幫她想的,也就只能待在家裏了,只是林大磊臨出門前,不免一陣囑咐。

林大磊十分有耐心的聽着,直到如娘拿了針線過來,月娘方才覺得自己唠叨了許久,這才放了林大磊出門。

如娘就望着月娘笑。

月娘赧然,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請她進屋裏坐了。

如娘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月娘,她眼珠轉了幾轉,翻着月娘近日來做的針線,嘴裏還嘟囔着:“咦?我記得之前見你做過一個荷包,可好看了,在哪呢,再給我瞧瞧,我也打算做個荷包放在身上來着,還可以裝些花粉進去,戴在身上可香了。”

荷包自從月娘送與了林大磊,他就每日的戴在身上,就連洗澡的時候,也要放在眼前看着,簡直是片刻不離身的。

可這她怎麽好意思和如娘說,只似是而非的敷衍道:“哦,你說那個呀,已經送了人了,你若是喜歡,我教你便是。”說着又怕如娘追問送的人是誰,急忙扯開話題,“你看我繡的這條帕子如何,只在一角繡了一枝梅花與異石,我看着比只繡梅花的時候,倒平添了幾分趣味。”

如娘見月娘臉皮薄,自然也就适可而止了,見她有意岔開話題,也就跟着她贊道:“嗯,的确不錯,你的想法倒真挺多的。”

月娘就笑了笑,想起她昨日的悵然,就擔憂道:“你這樣過來,你婆婆沒有說什麽吧?”

如娘聽着就冷笑了一聲,道:“她說什麽?她何止是說說,我看她近來,看我愈發的不順眼起來,說不定還想揍我一頓呢!”

月娘被她這話吓了一跳,忙道:“怎麽?你婆婆還要打你?這是哪來的理,你剛嫁給來還沒有半年,七出之條一出都不曾犯,怎麽就要尋你的不是,還要打人了?”

如娘就狠狠地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忿然道:“打人?那還是好的,你都不知道她現在看我是什麽眼神,就像那淬了毒的刀子一般,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了,她好再給來順娶一房有錢的媳婦。我昨日不過是多跟來順說了兩句話,她瞧見了,就差指着鼻子罵我是狐貍精的了,還說什麽就會引誘爺們,也不見肚子有動靜,白白的吸了男人的精氣……”

這到這裏,如娘氣得眼角發紅,淚水含在眼裏打着轉,就是倔強的不肯掉下來。

這說的話也忒難聽了些,月娘不禁皺緊了秀眉,這王嬸也實在是過分,人家都是盼着小兩口好好過日子,這王嬸反倒像是要自己兒子兒媳婦過不下去似的,怎麽還有這樣當婆婆的啊?

“确實過分了些,按理來說,你一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來,二也沒有給她丢過顏面,她理應對你好才是,就算不喜歡你,表面上也得做出一副好婆婆的樣子來才是……”月娘不解的斟酌道。

如娘卻不屑的打斷了她:“好婆婆?你說的那是高門大戶的有教養有修養的富貴婆婆罷?像咱們這樣的小門小戶,最不懂的就是做表面功夫,又做給誰看?她如今是家裏最大的,連公公都管不了她,她還不每日裏肆意妄為的過日子?何必要給我面子,她自顧她自己舒暢,看我不順眼就是理由,要說最大的理由,就應該是嫌我母親給的陪嫁沒有她想的那般多了。”這種

這種家長裏短的複雜事情,月娘也沒有經歷過,咋一聽聞,只覺得不可理喻難以相信,但事情就擺在眼前,她也不由得嘆息。記得自己剛來到村子時,只覺得王嬸是多嘴了一些,心地應該還是很好的,但是看她對如娘的态度,怎麽俨然就是一個惡婆婆的模樣?

對面的如娘正委委屈屈的抽泣着,月娘正想問她來順是什麽态度,就聽見窗外有人喊大磊娘子,月娘眼角餘光瞥見如娘的身子一僵,她們剛才正談論着的“惡婆婆”就毫不見外的走進了院子裏。

月娘拍了拍如娘的肩膀,就掀開簾子走出門去了。

王嬸看見月娘,臉上的笑容就更盛了,月娘不由得心裏嘀咕,就憑着這副表情對待如娘不好麽?怎麽對外人就這麽多的好顏色看呢?

這邊王嬸就已上前拉過了月娘的手,兩只眼睛笑的已經眯成了一條縫,樂呵呵的道:“剛才我從地裏過來的時候還看見大磊了呢,看樣子他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兒啊!”

月娘就道了謝,心裏卻納悶,就算是天大的好事兒,怎麽從她嘴裏出來這麽別扭呢,又與她有何關系?

王嬸說着眼睛就往四周打量了一番,見物件擺設與之前并沒有什麽不同,她暗暗壓下心中的好奇,轉而向月娘問道:“昨日如娘說今日要繼續來跟你做針線活,我還想着大磊身體不适,會不會叨擾到他的休息,她卻和我說,大磊已經沒事了的,就少不得麻煩你提攜她一二,若是她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你只管和我說,我來教訓她。”

月娘聽着不由得皺了一下眉,但她很快恢複了笑容,讓着王嬸進了堂屋,卻沒有領她進裏屋,待讓了座,倒了茶水,月娘就有意往子嗣方面繞話題。

“其實如娘人挺聰明的,也很勤奮好學,我是十分的喜歡她,又與她年齡相仿,其間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她心性純良,還跟小孩子一般,與她在一起,總是會被她逗得笑個不停。”

王嬸聽着就勉強的跟着笑了兩聲,然後嘆了口氣,就跟月娘推心置腹般道:“好是好,但你是不知道啊,我……”

她起了個開頭,月娘怎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便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樣,問道:“怎麽了?我看她倒很好。”

王嬸聽人只誇自己媳婦,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那心裏的話該說不該說的就想也不想的都倒了出來:“好也要好對地方,這麽大的人了,就只知道玩,和自己爺們厮混,這也就罷了,怎麽這都小半年了,肚子還沒有個動靜,人家那趙老婆子的孫媳婦,進門兩個月,就把出了喜脈來了,我這心裏可是急啊,娶媳婦是幹嘛的?不就是傳宗接代的嗎?那她連個石頭也生不出來,我要這媳婦幹嘛?白吃白住的供着啊?”

說完,大概是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妥,臉上就有些燦燦然,磕磕巴巴的迂回着剛才說出去的話:“其實,我也知道那是急不來的,可我這心裏從早就盼着抱大孫子,确實有幾分不妥當……”

嗯,還知道自己不妥當,這還是在她一個外人面前這樣埋汰自己的兒媳婦,在家裏還指不定能說出什麽話來,月娘心裏就替如娘不平起來。

“王嬸,你着急也确實情有可原,可是這種事情怎麽就只賴如娘一個人呢,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況且這種事情,也是講究緣分的,緣分到了,孩子自然也就有了,何不踏踏實實的等着這天降的好消息呢?”

第 89 章 子嗣

“如娘,嫁妝的多少,并不是你的錯,況且你的嫁妝并不少,重要的應該是你這個人。至于孩子,你現在年齡還尚小,來日方長,總會有的,也不急于這一時,況且這也不是急就能急來的,順其自然便好,緣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說起孩子來,她與林大磊結婚已經快一年了,卻也沒有見肚子有動靜,想她平時與林大磊親密無間,理應很早就該有才對,雖然她一開始害怕生育的疼痛,想着晚點生就好了。可是林大磊的年齡卻是不小了,像他這般大的,孩子都快談婚論嫁了,其實,三石他也很想有個孩子的吧?

“話是這麽說的沒錯,但是婆婆想要抱上孫子,也是情理之中,其實……其實我也很想要個孩子的……”如娘說到後面,聲音逐漸低了下去,臉上一片難色。

月娘就斂了自己的心思,伸手握住如娘的,現在這樣的情形,也只有勸慰她:“相信很快就會有了的,我比你成親早,不也不一樣還沒有上身麽,所以說啊,這孩子也是很聰明的,他知道什麽時候該來,現在正是你與來順感情最好的時候,它可不想來摻和一腳,若是在你們最需要它的時候到來,你們豈不是更加疼愛它了?”

如娘聽她說的有趣,心裏也就不那麽難受了,但是想到婆婆的态度和自責,她還是有些怕。

月娘看在眼裏,便為她想了個權宜之計:“不如你回去和你婆婆說,以後有空了都到我這裏來做針線,若是你哪日沒有來,也沒有同我說一聲,我便去尋你,這樣你婆婆應該會顧忌着外人,不會當衆訓斥你。而後你再掙些銀子回去,你婆婆的氣,應該也會消一些了,我替你擋着的這些日子,你也要掙些氣,抓緊懷上才是!”

這個方法的确讓如娘大松了一口氣,不僅不用再面對婆婆的指責,還可以拿錢來堵住婆婆的嘴,趁着這段時間懷上孩子的話,婆婆對她應該就再也沒有意見了吧?

如娘十分高興,站起來就要給月娘行禮道謝,月娘急忙攔住她,見她一臉的欣喜,心中卻不認同的感嘆了一番,如娘實在是單純,她不過使了個權宜之計,她就仿佛事情已經完全解決了般的開心,真是個傻姑娘!這番也只是暫時有效,時間一長,若如娘還是沒有身孕,恐怕她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送走了歡天喜地的如娘,月娘就拿了迎枕靠在了床上,沒有理由啊,她的身子被林大磊越養越好,而林大磊的身體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為什麽這麽久了,卻不見有孩子上身呢?

月娘翻了個身,仔細回想成親以來的事情,他們的親密的次數很多,而且林大磊每回都是一連幾次的折騰她,應該早就有了孩子才對。莫非……莫非……是她的身子不行?還是那次落水後傷了身子?

可是卻不曾聽到林大磊提起過啊,依他的性子,若是自己有哪裏不好,他肯定不會一而再的與她說些孩子的好處,所以她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不對……月娘仔細回想了一下兩人行房的規律,林大磊好像就在某些日子才會碰她,而有些日子,即便是她刻意挑逗,他寧願忍着,也不願動她,難不成……

月娘不禁淚盈于睫,三石這個大傻瓜,怎麽這麽傻呢?定是心疼她年齡小,不忍她承受生育之苦,這才寧願自己難受的忍着,也不敢存僥幸心理。

三石……真是個大傻瓜……

待林大磊從地裏回來,就見月娘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紅着眼圈趴在迎枕上發着呆,那模樣說不出的可人兒。

林大磊脫去了外衣,悄悄走到月娘身後,一把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月娘正發着呆,就被林大磊這突然的一下子吓了一跳,回身見是林大磊,這才松了口氣,一手扶着胸脯緩着氣,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這人也真是的,走路都沒有聲響,虧得我心裏承受能力大,不然單是吓就被你吓死了。”

林大磊聽着,就寵溺的捏了一下月娘精致的小鼻頭:“胡說什麽,什麽死不死的,不許說這晦氣的話。”

月娘悻悻的點了點頭,這才拿正眼打量林大磊,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總是緊繃着一張臉,偏那臉側還有道疤,實在是吓人的很。現在看他,卻越來越順眼,還特別有男人味。

林大磊見月娘打量自己,不由的挑了挑眉:“怎麽,才不過幾個時辰沒見,就不認得為夫了?”

嗯,變得不光是外貌,連這嘴巴,也越來越油嘴滑舌,會讨她歡心了,但也時常使她面紅耳赤的。但是唯一沒有變得,卻是他待她的那份心,或者,待她的心越來越好,讓她在他面前,越來越任性嬌蠻,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月娘的眼眶就有些潮濕了,但她竭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想到自己剛才的猜測,她緩緩的摟住林大磊的腰身,輕聲問道:“三石,你想要個孩子嗎?要一個我們的孩子?”

林大磊聽着就微微皺了眉,月娘怎麽會突然提起孩子的事情,莫非是有人在她面前說什麽了?

“月娘,孩子的事情,并不着急,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怎麽就能這麽早要孩子呢?嗯,你不要聽外人胡說八道,其實,我更喜歡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沒有人打擾,這樣多好。”林大磊摸着月娘的頭發,柔聲安撫着她。

月娘的眼眶就更加濕了,三石……待她真好……雖然她相信他說的都是實話,但是有個孩子的話,三石一定也會更加開心的,也決不會像他說的那樣,會打擾到他們的二人世界,有了孩子,他們這個家才更完整,更好……

三石……他也一定會是一個好父親的……

月娘就擡起頭來望着林大磊,一雙被淚水洗過的仿佛黑曜石般的眸子亮晶晶的盯着他,林大磊感覺到自己的心都漏掉了一拍。

月娘卻已将包含期望和熱烈的目光望着林大磊道:“三石,我們要個寶寶吧?我想要一個長得和三石一模一樣的小寶寶……”

林大磊望着月娘如此熱烈期待的目光,在腦海裏想了許多遍的理由竟再也說不出口,怎麽能說得出口呢,他的小姑娘,那麽想要一個孩子,想要為他生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他怎麽舍得拒絕?

可是……她還那麽小……聽說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她能承受的了嗎?只要一想到她那精致的小臉會因為替他生孩子,而痛苦的緊緊皺在一起,他就不忍心,不舍得,恨不得能替她受了這罪才好……

“三石……”

月娘正眼巴巴的哀求的望着他,林大磊的心便不再糾結了,他情不自禁的答道:“好……”

“真的?”月娘眨着她那靈活的大眼睛的驚喜的再一次确認,“真的嗎?三石你同意了?”

看到她這副高興的樣子,林大磊之前僅存的一絲猶豫也不見了,既然她喜歡,那就生一個好了,若是嫌痛,大不了以後不再生了,只要他好好的照看她,一定能順順利利的生下健健康康的寶寶的。

“真的,只要你高興就好,我都聽你的。”林大磊撫着月娘的臉頰,感受着指尖的細膩與光滑。

月娘卻不滿的嘟起了嘴:“什麽叫我高興就好,那你想不想要嘛?”

真是孩子氣,就她還是個孩子呢,還要生小孩子,但她這樣喜歡,他也不好打擊她,只低下頭愛憐的親了親她嘟起的小嘴,寵溺道:“當然喜歡了,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月娘就彎起眉眼,笑得十分幸福。

林大磊看着微微動容,月娘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否則也不會這樣在乎他對孩子的态度,若是能生一個可愛的女兒,長大了像月娘一樣溫柔漂亮,倒還真是不錯,只怕那時,他都舍不得把自己女兒嫁出去了。

林大磊是個說幹就幹的人,當晚兩人吃過飯沐浴後,就開始為造小人而努力,礙于林大磊的傷勢還沒好全,月娘這才覺得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望着身下面露幾分得意的某人,月娘不禁恨得牙癢癢……

“三石……”月娘媚眼如絲,尾音微微上揚,聲線繞了幾圈,林大磊聽得心都酥了,身體也更加的炙熱和緊繃了。

月娘緩緩解開林大磊的裏衣,露出精壯的胸膛,她伸進去一下又一下的捏着林大磊胸前的肌肉,嘴裏還兀自嘟囔着:“真是硬,像牛皮一樣,不過還有些彈性……”

第 88 章 意外

林大磊聽到送自己的荷包居然要送給一只小狗,不禁無奈的苦笑:“哪裏嫌棄了,我怎麽會嫌棄娘子做的東西呢,只是這荷包太好看了,娘子的手藝太好,一時看傻了眼……”

月娘才不相信他的鬼話,伸手就要去奪荷包,林大磊哪裏肯真的讓她把荷包去丢給狗,只得半真半假的解釋給她聽:“是我從小至今從未收過別人的禮物,娘子如此用心……”

其實在他小時候,也曾見過母親給父親過荷包,不過因為那時他的年齡尚小,記憶也是模模糊糊的,當時尚未覺得有什麽,現在輪到自己,方才能感受到父親當時的心情,但是因為時間太久,他已記不清父親與母親的關系到底如何,不過,正因為是許久之前,這才使得一些事情變得美好化。

月娘也知林大磊小時候就失去了父母的,心裏自然是百般的疼惜,哪裏還在乎這點小事情:“你不要難過,如今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都是以你為重,當然也是要用心的……”

月娘急急地想要安慰林大磊一番,卻不知該說些什麽,有些話也不好意思直白的說出口,期期艾艾的,自己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麽。

林大磊的心瞬間如同被溫水包圍了一般,暖暖的,他方才不過是因為看見荷包引起了兒時久遠的回憶,一時慌了神,倒也沒有怎麽,只是怕月娘誤會。但是只要是他的事情,月娘都會在意,轉而忘了自己方才的情緒,一心只想着他。

林大磊就抱了抱月娘,柔聲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月娘,這個世界上,沒有能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

他前世是做了多少的好事,今生才能得到這樣一位知心相愛的好妻子,以後他們還會有孩兒,子子孫孫延綿下去,只要是想想,就已覺得此生圓滿了。

先不說林大磊與月娘這廂感情愈來愈深,那前些日子因為帶頭領人騙了蕭晟錢財的王麻子,卻做了一件讓村裏人大吃一驚的事情。

據來生說,他們本是一起從牢裏放出來的,可是不知為何,從進牢裏就開始沉默的王麻子,出了牢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決定去投軍。來生等人吃驚之餘紛紛勸說,那從軍先不說是多麽的辛苦勞累,萬一在戰場上丢了小命才是大,王麻子家中又沒有人,介時連個領屍體的都沒有,豈不是太過寒酸。

王麻子卻從未有過的堅定,說自己本就無牽無挂,在哪都是一人,年齡已經不小了,想要讀書也不可能幾年內就考取功名,還不如用自己一身力氣來掙個前程,若是混的好些了,再娶房妻室,生幾個孩子,他也有了能繼承自己家産的血脈,也不枉來世上走這一遭了!

說完這些,竟是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了,甚至連趟家也沒有回,看樣子,是要與之前撇得幹幹淨淨了。

蔡氏與月娘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免一陣唏噓,末了還道:“這人啊,真是不可一概而論,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哦,對了,什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想想之前,我最是看他不過的了,每日裏就會教來生耍流氓,現在就蹲了幾天的牢房,就能生出志氣來,難不成那牢房還有勵志的效果?”

說完她想了想,又立馬自我否定:“要是有那效果,來生回來之後怎麽也不見勤奮起來,不過倒是比以前好多了,起碼能待在家幫襯着家裏幹點活了。他能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只要他好生的過日子,我與我那老頭子趁還有力氣多掙些錢,到時再給他娶個媳婦,是好是歹,也就由他自己了。”

月娘卻在想王麻子的那番話,不管什麽時候,處于哪個年齡階段,只要努力,終究還是有成功的希望的,王麻子這番決斷,倒讓月娘也對他生了幾分佩服之心。畢竟,能有幾個人可以這般毅然決然的選擇一條與自己以前完全不同的路?況且還不知未來是生是死,獨自一人,踏上一條連自己也不知道結局的路……

不過,終歸是好好活了一場,相比之前的插诨打科,這樣的選擇,實在是有意義多了。

“人各有命,希望他真能得償所願。”月娘也跟着感嘆了一聲。

蔡氏贊同的點了點頭,感覺這話題實在是沉重,便岔開了話題:“我看大磊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了,但還是要盡量的避開水,小心感染,天氣也越來越熱了,馬上就要開始個小麥了,你畢竟做不來那些,還是得靠大磊,他若是身體不行,你們今年的收成可就要浪費了。”

月娘暗暗記下蔡氏說的話,送走了蔡氏,許久未見的如娘卻突然登了門。

前段時間,因為林大磊受了傷,雖有許多村民前來彌補關系,裏面卻尤以王嬸為最,在衆鄉親面前,誇口奇談,說自己與大磊的關系多好多好,甚至連親如母子的話都從她嘴裏蹦了出來,別人自是不信,但礙于情面,也只得應承幾句,王嬸聽了,愈發的不可一世,若不是月娘婉言相告,道林大磊身體不适,不宜喧鬧,那王嬸恨不得天天跑來,以盡她長輩的“情分”。

偏那王嬸還十分的有趣,趁着沒人的時候,還曾問過月娘可與縣令的女婿是否相熟。連這等話都問的出來,若是她點頭了,外頭還指不定怎麽傳她呢。她一個內庭裏的婦人,怎麽會與外男相熟?

王嬸見月娘面露惱怒,這才燦燦的住了嘴,稍微安分了幾日。因月娘要照顧林大磊,也就沒有再同如娘一同做過針線,剛開始那幾日她也曾來過幾次,只是後來卻不再見她了。

今日卻突然來訪,驚喜之餘,卻發現如娘的神情比之前憔悴了許多。前段時間見她還活潑亂跳,見了月娘還會喚聲姐姐,現在見她雙眼有些泛紅,莫非是在王嬸那裏收了委屈?

“你怎麽突然過來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月娘向前挽住如娘的胳膊,見她今日穿了一件橘黃底子繡蝴蝶穿花的比甲,下面是同色的水紋淩波裙裾,半舊不新,倒還算周正,只是襯得膚色略顯蠟黃。

“姐姐……”如娘望着月娘關切的眼神,心中一直壓抑的委屈頓時失了缰繩,噴薄而出。

林大磊不在家,月娘便引了她到內室裏坐下,給她端了一杯茶水,柔聲安慰道:“你先別急,先喝口水,慢慢和我說,到底是受了什麽委屈?可是來順給了你氣受?”

如娘聽到來順的名字,淚珠越發像是斷了線一般,嘴裏卻為自己丈夫辯解着:“不是他,他待我很好,是我不好,是我不中用……”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到底哪裏不好了,說來與我聽聽,我看着你,倒是哪裏都好的。”月娘遞給她一張帕子,心裏為她心疼不已,想來如娘行事不夠細致,王嬸又是個骨頭裏挑刺的,怕是被王嬸尋了個由頭訓了一番罷。

如娘聽了月娘這番話,心中一時動容,抽泣道:“不,我不好,婆婆說我說的對,我真是不配做來順的媳婦兒。”

果然就是王嬸,月娘心中嘆了口氣,如果是她攤上這麽一位婆婆,她也會每日裏郁結,過不安生的。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怎麽不聽好話,單聽那不中用的?若是你配不上來順,那你覺得誰嫁給他合适呢?你說這樣的話,若是被來順聽了去,他心裏豈能痛快?若是他娶了別人,你心裏又可會好受?”

如娘聽了月娘這番話,一時怔在了那裏。月娘看着就再次嘆了口氣,如娘為人簡單,好就是好,壞就是壞,若是有人七拐八拐的說她些什麽,她都會當真,并且往心裏去,這樣的性子,實在是吃虧,也不知來順是個什麽樣的,能不能護她周全。

“你告訴我,你婆婆和你都說了些什麽?”處理問題,關鍵是要知道死結在哪兒。

如娘的神情有片刻的茫然,後想到王嬸說的句句戳她心的那些話,神色不免愈發的戚然:“婆婆說,我嫁到王家都快小半年了,肚子還沒有動靜,嫁妝就那麽一點,每日吃的比誰都多,什麽活也幹不好……可是,我有努力幹活的,真的,我下面還有弟弟妹妹,縱然家裏的地多,也不能全給我陪了嫁啊,爹爹娘親也要生活,我現在就想多掙些錢,婆婆也許不會這麽嫌棄我了……月姐姐,我以後繼續來跟你做針線吧?”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錯,陪嫁少又怎麽能是錯呢,當時王嬸還曾在月娘面前誇過如娘的陪嫁多,現在卻嫌少了,怕是一開始就看中了人家的財産多,卻不防人家怕給大女兒的嫁妝多,以後剩下的孩子分的少,但那嫁妝月娘也是見過的,雖然沒有很多,但按照習俗,卻毫不失體面的,記得當時還聽到幾位婦人小聲的議論,說是王嬸掙到了。可見這人啊,是不會知足的,得到了許多卻還想要更多。

第 87 章 滿足

這家夥……

月娘往旁邊悄悄挪了挪,林大磊又緊緊的蹭了過來,月娘無奈,看樣子今晚不滿足他,他是不會罷休的了。

林大磊見月娘妥協,一個使勁把她放在了自己上面,還一邊對尚未緩過神來的月娘道:“為夫如今身子不行,就有勞娘子了,娘子辛苦。”

月娘被他這番赤.裸.裸直白的話羞得恨不得埋進林大磊的胸膛裏,再也不出來,偏那人還不安分,一邊褪着自己的裏衣,一邊道:“待為夫養好了傷,必定十倍百倍的回報娘子的……”

月娘擡手捂住了那張令她羞憤不已的嘴,林大磊便趁機把她身子往下一按,屋內便傳來月娘一陣難耐的呼聲……

說是由月娘來服侍林大磊,才不過一會兒,月娘便軟弱無力的趴在了林大磊寬闊的胸膛上,嘴裏不依的嬌聲喚着林大磊:“三石……三石……我不行了……”

“真沒用……”林大磊啞着嗓音笑她,只好把一雙大手從她的豐.盈之處移到了纖細的蠻腰上,微微使力幫着月娘上下動作……

待翌日醒來時,月娘只覺得自己的腰酸麻不已,兩條腿都有些打顫,心中不禁嘀咕林大磊,明明是受了傷的人,精力反倒比之前還要旺盛幾分,怎麽也沒個夠的時候!

這樣想着,下意識的就要去摟林大磊的腰身,卻不防撲了個空,瞌睡頓時一掃而光,她摸了摸身旁的空處還尚有餘溫,說明林大磊起身沒有多久,不過,他怎麽起來了?

月娘也顧不得穿衣服,披了件林大磊的外衫就急急的跑出門去,正與端着碗筷進屋的林大磊打了個正面,月娘吃驚的望着眼前衣衫工整的某人,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你……你怎麽起來了?”

林大磊用一只手托着碗筷,另一只手就順勢攬了月娘的腰肢,把她往屋裏帶去,還一邊柔聲道:“還不是多虧娘子昨晚對我用了靈丹妙藥,否則,我怎麽就能這麽快就好了呢?”

說着,還一邊打量着月娘的穿着,嗯,他寬大的衣衫罩在月娘纖細的身子上,顯得月娘愈發的嬌小可人,她家娘子顏色好,怎麽穿,都讓他怦然心動!

靈丹妙藥?月娘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不夠用了,她昨晚有給他用什麽藥嗎?

傻傻的,呆呆的,一雙精靈剔透的眸子像是會說話一般,滿眼的疑惑和迷茫,粉嫩的小嘴還因為吃驚和困惑微微張開着,可愛極了!

林大磊就低頭親了親她的面頰,見月娘更加不解的朝自己眨了下眼睛,他心裏樂得不行,又低下頭親了親她的粉唇,這才在她耳邊暧昧的低語解釋:“那靈丹妙藥自然就是娘子你呀,要不是你昨晚親自獻身解救為夫,為夫現在還在床上躺着動彈不得呢!”

月娘又眨了下眼睛,這才想通他說的是何意思,哪裏還站得住,揮開他的手臂捂着臉就跑進裏屋去了。

林大磊還在後面囑咐着:“快把衣服穿上,早飯已經做好了,就能娘子梳妝好便能用飯了。”

月娘把自己的腦袋埋進被子裏,真是燥死人了!

她兀自哼唧了半晌,聽得外面沒有了動靜,這才疑惑地把腦袋從被窩裏拿出來。

三石呢?

她爬到窗戶上往外看去,就看見林大磊站在院門口,正和誰說着話,那人正好被林大磊擋的嚴嚴實實的,只能看到一抹衣袖。月娘歪着腦袋想了想,既然是能和林大磊說得上話的人,應該沒什麽事情的,也就不再管他了。

月娘身上還披着林大磊的外衫,她打開箱籠去翻找自己的衣物,記得昨晚林大磊興之所至的時候,竟在她耳邊說她穿那件蔥青色的紗裙,嫩汪汪的,看着就想緊緊地抱在懷裏深吸一口氣……

月娘想着他那時說話的情景,還帶着男人低沉的喘.息聲,讓她不知不覺的就羞紅了雙頰,這人,說話越來越肆意了,以前怎麽就覺得他木讷呢……

但是月娘還是選了那條蔥青色的紗裙,逶迤在地,十分的飄逸,現下又到了春季換夏季的時節,天氣十分的涼爽,有時還會下點毛毛小雨,微風一吹,仿若仙境,而這條裙子則使月娘更加具備了仙氣,衣袂飄渺之間,如若仙子下凡,讓人不敢随意上前,生怕玷污了這番美好的氛圍。

然後她又挑了一件雪白底子蓮紋團花刺繡的罩衣,裏面配了件白玉蘭散花紗衣,轉過身悄悄的望着鏡中的人,只見那鏡中的人兒仙氣四溢,清新脫俗,又兼面上因嬌羞染上了暈紅,愈發的嬌豔欲滴,楚楚動人。

林大磊一進裏屋,就見到這番光景,方才的不悅頓時煙消雲散,他亦行至銅鏡面前,和月娘一起望着鏡中的美人兒,低聲嘆道:“真美……”

月娘見他笑的愈發的有深意,不敢再對上他的眼睛,忙不疊的岔開話題:“你方才在院子裏和誰講話呢?”

林大磊眼底的笑意就消退了幾分,他扯住月娘的小手,向外間走去,輕描淡寫的回道:“沒有誰,就是昨日裏來過的陳縣丞,村子裏的官兵都已經撤走了,來生那幾個小混混也給放了出來,應該是沒什麽事了。”

月娘就“咦”了一聲,問道:“那幾個歹徒都抓到了嗎?”

“這倒沒有說。”林大磊把月娘按在飯桌前,給她盛好了飯,“那些都不是你操心的,快點吃飯吧,你昨日可是好一番辛苦。”

又不正經了……

月娘就瞪了他一眼,但心中還是疑惑,想了想,繼續問道:“是不是姐姐的事情很嚴重,所以父親就無法分心處理其他事情了?”

“不會的。”林大磊往月娘碗裏夾了一塊肉,“他身為縣令,自然要以百姓為主,你父親雖然不是大清官,但也不是昏官,所以他是不會為了家裏的事情而耽誤正事的。你放心,既然撤了人,想必他心中已經有了一番計較,不會有事的。”

月娘點了點頭,林大磊說的不無道理,況且月娘對林大磊一向是依賴有加,既然他說沒事,那就應該沒事的,她望了眼對面正大口大口吃飯的林大磊,又望了眼他的腰處,微微皺眉,擔心道:“你的傷真的沒事了嗎?你還早起做了飯,傷口還痛不痛,我覺得還是請李郎中再來看一次吧,你這樣自作主張的就下了床,萬一不小心碰到複發了,豈不是更糟了。”

林大磊把碗裏的最後一口飯也填進了肚子,微笑着安撫月娘:“你放心吧,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就算是為了你,我也不會讓自己垮掉的。”

這倒是……聽他這樣說,月娘便不再擔心了,林大磊受傷後都是她來做飯,已經許久沒有吃過林大磊做的飯菜了,咋一吃,味道還真是不錯呢!

林大磊等她吃好了,準備收拾碗筷,月娘卻不舍得一直讓他幹活,可是林大磊一直堅持,她也沒法,想起前幾日給他繡了兩個荷包,還沒有給他看過。後來又發生了那一連串的事情,加上林大磊又受了傷,便把荷包的事情抛之腦後了,不知三石是不是早就忘記荷包這一茬了。

她跑進裏屋翻找自己前段時間做的針線,那兩個荷包被壓在幾條帕子下面,月娘拿出來輕輕拍了拍,想着是等下就給他呢,還是等個恰當的時機呢?

還未等她想出個結果來,林大磊就掀簾而入,月娘下意識的就把荷包藏在了身後。

林大磊看着奇怪,月娘這廂暗暗自責,藏什麽呀,本來就是要送給他的,大大方方的拿出來不是更好,這樣一番動作,反倒顯得十分的小家子氣。

“藏什麽呢,還怕我瞧見不成?”林大磊見月娘方才如受了驚的小兔,現在卻又一副暗自羞惱的模樣,不禁感到好笑。

被嘲笑了……

月娘心情更加郁悶了,只好萬分沮喪的把繡給他的荷包拿了出來,低着腦袋不敢看他。

可是,她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面前的人伸手接過來,她心中疑惑,莫不是嫌棄她做的不好?不對不對,她對自己的針線極有信心,誰見了都會不由自主的誇贊一番的。莫非,是覺得自己不是第一個得到她的荷包的人,心裏不舒服?

想到會是這樣,月娘心裏就一咯噔,她悄悄地擡眼望向林大磊,卻見林大磊只是望着荷包發呆,月娘頓覺尴尬不已,立馬要收回手,嘴裏還道:“你不要算了,我現在就拿出去丢了……”

林大磊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從月娘手中奪過來,一連道:“要要要,我要……我要……”

月娘氣惱的跺了一下腳,瞪着他道:“我看你一副極勉強的樣子,若是嫌棄,便不要這般委屈自己了,我拿出去給了哼哼,哼哼是絕不會嫌棄我做的東西的。”

第 86 章 開葷

說她傻……月娘不甘的嘟了嘟嘴,但心裏卻冒着甜蜜的小泡泡,她依偎在林大磊懷中,心裏仿佛被充滿了氣般,滿滿的幸福都要溢出來了。

有人幸福,就有人不幸,月娘又想起姐姐腹中那個無緣的孩子:“雖然我從小被衆人冷落,而姐姐則是如同衆星拱月般閃耀,即便是父親也更看重姐姐,但是我從來沒有嫉恨過她,縱然我們姐妹沒有尋常姐妹那般親密,但是,我還是希望她能過的好好的……”

即便最後是姐姐嫁給了蕭晟,她曾怨過,也恨過,但也只是對蕭晟的背叛和欺騙,況且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便是有緣無分罷,像三石,原本不可能會有交集的兩人,現在卻成為了最親密的人,緣分二字,不得不說是最奇妙的。

院子裏的喧嚣,林大磊沒有聽清,但也知道應該是出了事情的,只是沒有想到是月娘的姐姐,想她與那個蕭晟相比,還算是有些良心的。

“想必是那蕭晟沒有将此事告知你姐姐,她咋一聽此事,定是要找蕭晟理論一番的,且不說他之前的心思不軌,但是隐瞞了珠釵的去向,你姐姐也定是不依他的。”林大磊想起那日見到的陸卿華,舉手投足間隐隐能看到陸邱生的影子,平時一定喜歡獨自決斷事宜,不喜與人商議,也怪不得蕭晟會對柔順的月娘戀戀不忘。

“姐姐的性子是随了父親的,極要強,母親又竭力培養她當家主母的氣質,遇事冷靜獨立,蕭晟也是不甘人後的,兩人之間碰撞,肯定是要生事……”說着她忽然“呀”了一聲,“莫不是他們二人起了争執,這才沒了孩子的……”

林大磊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但是他不想月娘因此而擔憂,況且蕭晟之前是為了她才不小心遺失了珠釵的,縱然與月娘無關,但是以月娘的性子,這樣七想八想下去,少不得會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也許是其它原因,不管怎樣,這個孩子與他們都是無緣了,多想也無濟于事,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就算我們前去探望,想來人家也不一定稀罕我們,介時只要大人平安,孩子以後都還會有的。”林大磊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可還餓着肚子呢,看來啊,我這傷勢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呢!”

月娘見他耷拉着個臉,噗嗤一聲,無奈的笑道:“好了好了,我馬上給你做好吃的,你莫要委屈了。”

晚飯自然都是做的林大磊愛吃的,溫飽之餘,自然就要思那啥了,何況林大磊都已經許久未開葷,尤其是受傷之後,每夜溫香萦繞在側,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月娘為防止碰到他的傷口,兩人都是分被而睡,林大磊本來堅持讓月娘枕着他的手臂,月娘說什麽也不肯,林大磊無奈,只得老老實實的獨自一個被窩睡覺。

月娘剛剛沐浴過,正坐在窗前拿着帕子絞着頭發,又兼天氣越來越涼爽,月娘也穿的越來越單薄,半濕半幹之間,如玉般白皙的肌膚似隐似現。

林大磊就躺在床上暗自嘆氣,其實傷勢已經開始愈合,放在以前,他是不會把這傷勢放在眼裏的,照樣上山打獵,可是現在有了妻室,再也不是從前一人那般可以随意處事的了,即便如此,但他心裏卻沒有絲毫的不滿,反而覺得十分美妙。

“月娘。”林大磊輕喚,月娘聽聞回頭疑惑的看他,明眸流轉之間,妩媚卻不失清新,仿佛雨後待放的睡蓮,靜谧中帶着自己毫不知情的誘惑。

“過來,我有事與你商量。”林大磊說的一本正經,臉上亦是嚴肅的神情。

月娘不疑有他,放下帕子就走了過來,林大磊拍了拍身體內側床上的空處:“進來,天氣雖然愈來愈暖,但晚間還是有些涼的,小心傷了風。”

月娘摸了摸已經幹了七八分的頭發,也就沒有再堅持,待她剛躺進被窩,林大磊就從另一個被窩鑽了進來,還未待她反應過來,林大磊已經緊緊擁住了她,并發出了滿足的喟嘆聲。

月娘愣了片刻,方才知道是林大磊有意騙她過來,心裏又氣又急,想要推開他,又怕碰到他身上的傷口,只好哄着他:“你先松開我,小心使力扯開了傷口,李郎中前兩天剛說了,你的傷口剛有愈合之勢,所以更要小心,你不是早就躺夠了麽?”

林大磊不為所動,但也依言松了手臂,他低頭望着月娘白淨的面容,依戀之情毫不掩飾:“月娘……”

他下.身往月娘這邊蹭了蹭,嘴裏呢喃着月娘的名字。

其實月娘也知道他這些日子忍得實在是辛苦,他對那事一向是樂此不疲,咋一禁葷,他定是吃不消的,每日裏在月娘的看管下只能老老實實的躺着,還一天三餐吃着補血的食物,卻連個釋放的地方都沒有,好像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只能依靠月娘每日伺候的活着。被人這樣細心照顧,自然是好的,可是時間一長,林大磊又是個閑不住的,日子便變得難熬了。

月娘扶住他的肩頭,把他往旁邊推了推,低頭查探着他的傷口。林大磊發覺,急忙安撫她:“沒事了,早就已經好了,一點疼痛都沒有了……”

即便如此,月娘卻不怎麽信,她咬了咬唇,伸手撫了撫林大磊的臉,柔聲哄道:“再過幾天,現在還不行,要不明天再讓李郎中瞧瞧,看你是否可以下床行走了……萬一傷口再裂開……”

“早就可以下地了,是我把我看得太嬌氣了……”說着就翻身覆在了月娘的身上,手也不安分的伸進了月娘的小衣裏面摩挲着。

月娘急的紅了臉,去扯他的大手:“先別……”

林大磊就随她把左手抽了出來,順勢把月娘的手扣在了頭上方,右手依舊流連其中,低頭細密的吻着月娘精致的鎖骨。

月娘的身子瞬間就軟了下來,林大磊的吻就變得更加急切起來,月娘心疼他,又擔憂他的傷勢,一時之間卻不知是推開他還是任他為所欲為。

猶豫之間,就聽見林大磊“嘶”了一聲,月娘急忙撐起身子看他:“怎麽了?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林大磊就變得沮喪起來,看來這次傷口真的比之前都要深,原本躺在床上不動彈倒不明顯,這到了要使力的時候,卻被扯了後腿,林大磊的心情十分不好,月娘好不容易也動了情,卻在他這出了問題。

月娘看出他的想法,掀開他的衣服見并沒有血滲出來,心裏松了口氣,扶着林大磊的肩膀讓他躺好。林大磊卻不甘心,右手一個使勁,月娘就撲到了林大磊的胸膛上。

月娘受了一驚,見并沒有碰到傷口,但心裏還是後怕,忍不住埋怨林大磊:“你就不能乖乖的麽,萬一我手肘碰到了你的傷口怎麽辦?你要是想早點下床,就給我老老實實的養着。”

林大磊聽着有些燦燦然,後又似想到了什麽,眸中一亮,在月娘耳邊一陣耳語。只見月娘的臉由迷茫到羞惱,粉嫩的小臉變得通紅,她錘了林大磊胸膛一下,罵道:“你這混蛋……”

林大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像是向她讨食的小狗,看起來和哼哼有幾分相似,月娘就情不自禁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拿她那雙含了萬種風情的水眸瞪着林大磊。

這一瞪,不僅沒有把林大磊吓回去,反而使他的某個部位更加灼熱起來,他心中一動,伸手把月娘的頭拉了下來。

月娘雙手撐在林大磊的肩上,嘴裏不依的嗚嗚着,林大磊越吻越溫柔,月娘就情不自禁的沉浸在其中,待她逐漸回過神來時,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被林大磊全部除光了,現在她正赤.裸着身子趴在林大磊的懷裏,任他予取予求。

怎麽會這樣?

月娘羞的拿雙手掩耳盜鈴的捂住了俏臉,然後她就聽見耳邊傳來林大磊低沉的笑聲。

竟然敢嘲笑她?

月娘放下手去瞪他,林大磊立馬收了笑容,一副竭力讨好她的模樣:“寶寶,你看,我都已經這樣了,你總不能讓我就這樣一直憋着罷?”

說着,他拿他某處雄赳赳氣昂昂的東西頂了頂月娘。

寶寶?月娘這還是第一次聽他這樣喚她,真是肉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很受用,連被他某處頂着,都晃了一下神才發覺到。

第 85 章 小産

“就怎樣?你給我說清楚!”

“就……就……小産了……”

那人說完,不敢擡頭看陸邱生,就怕陸邱生怒火中燒,遷怒于他!

陸邱生聽過,大為震驚,身子晃了幾下,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來報消息的人就順勢倒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父親……”月娘擔憂的望着陸邱生突然變得蒼老的背影。

好歹陸邱生還是清醒的,聽聞自己的小女兒喚自己,他點了點頭,不知是安慰月娘還是在對自己說:“沒事的,你姐姐身子一向很好,沒事的……”

雖是如此說,但他的語氣也沒有了平時那般果斷與魄力,月娘不禁嘆了一口氣,上前勸慰道:“姐姐一定會沒事的,爹爹快去看看姐姐吧,她痛失愛子,現在一定很難過。”

陸邱生傷痛的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月娘一眼,拍了怕她的肩膀,什麽也沒有說,轉身向外走去了。

月娘直到父親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方才又嘆了口氣,雙手合十,祈禱姐姐平安無事,保佑無緣的外甥早日投胎做人!

父親如今年事已高,她現已為人妻,無法在父親面前盡孝,姐姐嫁的比她近,平時也能盡盡孝。父親膝下無子,心中定是盼望姐姐能早日誕下一子,或随了父親的姓氏,或從小帶在身邊教養,也是父親現在唯一的盼頭罷。如今,這盼頭也沒了,父親的心情可想而知。

月娘心中也十分難過,想起林大磊還不知和父親談的怎樣,現在只想依偎到他的懷裏,她的三石一定有辦法寬慰她的!

月娘這般想着就更想與林大磊說道一番,一轉身就看見自己家裏還有兩個人正各自發着呆。月娘這才驚覺自己方才與陸邱生講話時用的稱謂,這又是父親又是姐姐的,想必眼前這兩位已經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麽了吧?

月娘望着陳縣丞已經呆滞了的臉,卻也不好與他解釋什麽,有些事情,越解釋只會越麻煩,她對躺在地上因受到驚吓軟的一塌糊塗的家丁道:“你還不趕快去追你的老爺,小心待會兒問話找不到你,以為你偷懶去了因此而罰你。”

頗有千金小姐的派頭,那家丁被她這番氣勢着實又吃了一驚,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敬畏的朝月娘行了一禮,這才急沖沖跑了出去。

月娘就對上了陳縣丞因吃驚瞪大的雙眼,他雙唇張了張,卻不知開口說些什麽,甚至他現在腦子還有點糊,剛才大磊娘子,居然叫縣令父親?叫縣令的女兒姐姐?他沒有聽錯吧?

月娘沒有理會他,只是不經意的把手放到了腹部,深深地望了陳縣丞一眼,便徑直朝屋裏走去了。

陳興愣了片刻,而後不禁苦笑,大磊娘子這是在威脅他嗎?想起裴三娘微微隆起的腹部,他哪還有心思管別人家的事情,自己已經是自顧不暇了。

又想到縣令千金如今出了事,縣令現在一定想不起來自己,便一溜煙的去尋裴三娘了。

月娘并不想威脅陳興什麽,她不是那種人,不管陳興如何,她是不會把裴三娘與陳興之間的事情說出去的,剛才也不過是提醒一下他罷了,最好是能裝作沒有聽見,這樣對兩方都是好的。

掀開內室的簾子,林大磊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聽聞有人進來,還未睜眼,嘴角便已翹了起來。

“人都走了?”林大磊眸中帶笑的望着她。

月娘心中小小的訝異了一下,後來又想到院子裏的動靜并不小,他知道也是理所應當,走到床前坐下,嘟着嘴點了點頭。

心情不好?

林大磊見她這般小女人模樣,心裏又愛又憐,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摩挲了片刻,輕聲問道:“怎麽了?可是岳父大人說你什麽了?”

月娘驚訝于林大磊對父親的稱呼,之前還是你父親如何如何的,現在卻極其自然的喊了岳父大人。

林大磊見月娘目露驚訝,他寵溺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戲谑道:“怎麽?你如今是我的妻,你的父親不就是我的岳父大人麽?我叫錯了嗎?”

之前不願喚陸邱生一聲岳父,是因為在林大磊的心裏,月娘幾經波折,卻從未見這個父親盡一點點做父親的責任,哪怕知道月娘還存活于人世間,也不曾見他一點愧疚與自責,林大磊對這個岳父便全無好感,加之還有個什麽蕭晟,心道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好在月娘從火坑裏逃了出來,不然指不定被怎樣生吞入腹呢!

月娘卻不信他那些哄她的話,她捏住林大磊的袖子扯了扯,嬌聲問道:“爹爹到底和你說了什麽嘛,怎麽本來兩看兩生厭的人,現在卻都像換了一張臉似得,快說給我聽聽,你是怎麽哄得我父親開心的?”

林大磊望着捏住自己袖子的纖細白嫩的手指,月娘現在越來越會撒嬌了,他心裏軟的一塌糊塗,面上卻故意板了臉:“說的什麽話,什麽叫換了一張臉,你父親喜歡我便罷,不喜歡也就随他了,又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又何曾會哄人?”

月娘卻不信的嘟起了嘴,他是不會哄人,可是只要他想,就肯定能哄得人不知東南西北,看他整日裏把她當小孩子哄着就知道了,根本就不是不會,而是不願意,對外人是不屑,對熟人卻是拉不下臉來。

不過這樣想來,他只哄她一個人,月娘心裏便像被蜜汁澆灌了一般,甜滋滋的。

林大磊見月娘在那獨自一會兒皺着小眉頭不開心,一會兒又自個兒傻兮兮的樂着,真是個小呆瓜!

他便揉了揉月娘的頭發,無奈道:“不管怎樣,他都是你的父親,我既然是你的夫君,自然要随着你喚人了。”

陸邱生雖然沒有明确的說明,但林大磊還是看得出來,他心裏還是有自己的小女兒的,甚至還捕捉到了他眸子一閃而過的內疚,這讓林大磊心中好受了許多,于是也就改了稱呼,過去的事情,終究是過去了。

月娘甜蜜的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一片紅霞,後又想起今日遇到的事情,在林大磊面前也無需遮掩自己的情緒,也就自然而然的嘆了口氣。

“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林大磊記得月娘進來時,臉上都是不開心的。

月娘頓了頓,還是把小樹林裏的事情告訴了林大磊,她說不告訴別人,她的三石又不是別人,況且就算林大磊知道了,也不會到處說,他們兩口子都不是那種亂嚼舌根的人。

“其實,我覺得裴三娘也挺可憐的,她早先沒了夫君,現在又……”月娘說着又嘆了口氣。

林大磊不禁感到好笑,他還記得之前偷偷聽到月娘與前來滋事的裴三娘拌過口角,那時的月娘可謂是伶牙俐齒能言善道,現在一轉眼,就可憐起人家了,小姑娘家的,最是心軟不過了,見別人可憐,之前的事情也全都忘光了。

“好了好了,別再嘆氣了,你看你現在就像是小老太太似得,老師愁眉苦臉的怎麽能行?別人如何自有別人的造化,你就算是嘆氣嘆破了天,對人家也一定幫助都沒有,反而給自己找煩惱。別人的事情你就別管了,顧好我就是了。”林大磊打趣她。

月娘就啐了他一口:“你才是小老太太呢,你是小老頭,竟在那胡說八道,嘆氣怎麽就能破了天了,現在臉皮是愈發的厚了……”

林大磊便作出一副難過黯然的模樣:“你果然是嫌棄我老了,現在倒還好,等過個幾年,你依舊如花般樣貌,我卻真的成了小老頭了,可不是苦了你麽,每日對着我這個老頭子,還要伺候我……”

話雖這樣說,盯着月娘的眼睛卻越來越亮,聽到伺候二字,不知怎的,月娘就想起之前無數個羞人的夜晚,便不敢再看他,但又怕他真的是這樣想,心裏着急,嘴裏期期艾艾的解釋道:“不是……沒有的……你不老……我沒有嫌棄……我是心甘情願的……”

說到後來,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幾不可聞,但一直注意她的林大磊還是聽到了,心裏不是不感動的,他把月娘拉到懷裏緊緊地抱着,像抱着世界上最寶貴的寶物一般,聲音變得暗啞:“我知道……月娘……你真是個小傻瓜……”

第 84 章 孽緣

月娘呆滞了片刻,聽聞那聲音的主人越來越近,她本不想知道別人的秘密,正欲找個地方躲起來,卻被那逐漸至面前的對話驚到了。

“我告訴你,你可別指望我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這個孩子生下來了就是個有娘生沒爹養的小雜種,我過得不如意,可不想再讓我的孩子以後也被人說三道四,擡不起頭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是裴三娘!

月娘已經來不及藏起來了,身後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想必身後的人也沒有防備的看到了她,立時止住了聲音。

月娘還在為之前聽到的感到震驚,裴三娘懷孕了?

她情不自禁的回頭看去,目光落在了神色複雜的裴三娘身上。

已經月餘未見,裴三娘較比之前瘦了一大圈,氣焰也低了下去,怪不得上次見她一改之前鮮亮的衣服,這樣素淨的月牙色衣衫,随随便便挽了一個傾髻,使得她臉色更加憔悴,肥大的衣服裏略顯懷,看樣子上次見她時,應該就已經有了身孕,那時她連看林大磊一眼都沒有,想必正是在煩憂此時。

兩人相對無言,月娘也不知道說什麽,總不好說我知道你懷了身孕,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裴三娘才不會相信,她們還拌過口角,月娘還撞破過她的好事兒,在裴三娘的心裏,恐怕早已把她千刀萬剮了罷!

但僵持着總不是那麽回事兒,月娘眼角瞥見一臉苦相無奈的陳縣丞,這才想起自己出來的目的,她向陳縣丞行了一個禮,道:“這位陳縣丞,家父……縣令大人差我來尋你,現下正等在奴家院裏,你趕快過去吧,想必縣令已等的不耐煩了。”

陳縣丞道了一聲謝,卻眼巴巴的望着裴三娘挪不開腳。

裴三娘只冷冷瞥了一眼,不屑的自嘲道:“你也甭在那七想八想的了,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也不是認識我一天兩天的,我是有了孩子,可這孩子,我可不能保證就是你的,你硬要做這個冤大頭,反正我是不在乎的。”

陳縣丞聽聞她前面的話,臉色變了幾許,又聽到她說不在乎,只覺得心裏鈍鈍的疼:“我也不在乎你怎麽想,你若是覺得我是冤大頭,那這個冤大頭我還當定了,生恩沒有養恩大,反正只要這孩子他叫我一聲爹,那我就算是冤大頭,我也當的值了!”

裴三娘聽了愈發惱怒,指着陳縣丞的指尖不停的顫抖:“你要當爹,還得看老娘我同不同意,我可沒打算要這個孩子,你少在那一副癡情漢的模樣,若是你是個有擔當的,當年我那短命鬼沒了的時候,怎麽不見你跳出來,現在你倒蹦跶的厲害了,不要以為你睡過老娘幾次,老娘就得跟了你,我就是跟了劉大根,也不會嫁給你的。”

這兩人就這樣當着月娘的面吵起來了,月娘膛目結舌,這樣粗鄙的話,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還是從一個女人嘴裏。她皺着眉捋了捋,原來這裴三娘有了孩子,陳縣丞以為是他的,便要娶了裴三娘,可裴三娘顯然是看不上這個陳縣丞,連冤大頭也不給他當……

月娘無語了,不知道是該說陳縣丞傻,還是說裴三娘太好強!一個女人家,本來名聲就不好,若是能好好安定下來過日子,不比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要好麽?況且還有了身孕,若是把孩子拿掉,這不僅僅傷了她自己的身子,還無端端的害了一條小生命;若把孩子生下來,一個女人家,既要承受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和唾沫星子,還要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拉扯成人,無論是那種結果,都不好過。

“劉大根?那個老鳏夫,他又來糾纏你了?看我不打死他!”說着,陳縣丞就撸起胳膊就要往外走。

裴三娘見了立馬上前抱住他,氣道:“你倒能耐了,什麽時候也學會與人打架了,看樣子當了官的人就是不一樣,這還沒怎麽着了,就拿出官爺的氣勢來了,卻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吃罪不起的!”

這話裏話外無不都在諷刺陳縣丞,卻也讓他忘記了劉大根一事:“你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擺官爺的架子了,況且我不過是跟着縣太爺跑腿打雜的,你說那樣的話,豈不是在磕摻我?”

“我可不敢。”裴三娘松開了抱住陳縣丞的胳膊,眼角瞥見正準備悄悄離去的月娘,推了陳縣丞一把,“縣太爺找你,你還是快去吧,省得你挨了訓,回頭記恨我。”

陳縣丞聽了大為焦急:“我何時記恨過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有什麽事回頭再說。”裴三娘打斷了陳縣丞的解釋,陳縣丞也怕縣令真的有急事,不敢再耽擱,朝月娘作了一個揖,就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現下只餘下月娘與裴三娘二人,氣氛一時有些冷,月娘本想趁他們争吵時悄悄的離開,反正她既不适合上前勸說,也不能一直傻傻的站在這裏,有偷聽別人八卦的嫌疑,可是裴三娘那極有深意的目光斜了過來,月娘便知她必是有話對自己說,也就便一直在這當一個透明人。

裴三娘搖了搖下唇,斟酌道:“今日之事……”

月娘已想得到她會對自己說什麽,不等她說完,便點了點頭,毫無興趣道:“你放心,今日我什麽也沒有看到,什麽也沒有聽到。”

裴三娘倒是的确相信月娘的為人,雖然她看月娘不順眼,但是月娘的人品,她還是比較信得過的,鬼使神差的,她就嘆了口氣:“我是不想耽擱他的前程,左右,我也就這樣了,別人說我什麽,我都不會在乎了,我只怕他受了我的連累,好不容易能熬出點頭,這男人的前程,最是要緊的。”

卻是在為陳縣丞打算,這的确出乎月娘的意料,她還以為裴三娘就是那沒有心肝的人兒,想必是要做母親了,心也比之前軟了一些,但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陳縣丞的呢?

月娘不好問,見她愁容滿面,也于心不忍,覺得她其實也挺可憐的,遂安慰道:“我看陳縣丞不是那等膽小怯弱之輩,況且你兩人,一未婚,二未嫁,又何懼人言?加之我見那縣令大人也是個明事理的,說不定,還會為你們二人感到高興呢。”

裴三娘苦笑,任誰聽,都覺得月娘這話只是說的漂亮,陳興也許是真心,但人的嘴卻是能害死人的,陳興家裏若是知道他們兩人的事情,說不定都會拿着菜刀來砍她,她又何必自讨苦吃呢,這無人祝福的婚事,還是罷了吧!

裴三娘謝過了月娘,就魂不守舍的離開了小樹林。

月娘望着她單薄蕭索的背影,心中一時無限感慨,與她相比,自己真的是幸福的多了,也是個可憐人、命苦的人,之前對她的那些不快,也都煙消雲散了。

月娘回到家裏時,陸邱生正從屋裏走出來,月娘仔細瞧了瞧自己父親的臉色,雖然已經是崩的緊緊的,但是比來的時候好多了,眼角飛揚着,應該沒有和林大磊吵起來,月娘在心裏悄悄的松了口氣。

“回來了。”陸邱生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彎曲在身前,面目和善了許多。

月娘應“是”,心裏卻奇怪,這是我家,我自然是要回來了,反觀眼前人,倒是一點也沒有把自己當做外人。

她向陸邱生的身後看去,陳縣丞明顯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這要是放在以前,自己的手下如此不用心,陸邱生早就發起脾氣來了,現在卻一點事情都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陸邱生自然不知道月娘的小心思,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就看見外面有個人橫沖直撞的闖了進來,慌慌張張的就跪在了陸邱生面前。

陸邱生眉頭緊皺,正想呵斥一番,就聽來人禀道:“大人,不好了,大姑爺讓我來給您傳話,說是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

“什麽?什麽叫大小姐不好了?你給我說清楚了!”陸邱生上前一個使勁,就把那人從地上提了起來,滿臉的怒氣。

那人被陸邱生這陣勢吓得直哆嗦,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砍了頭,但陸邱生逼問,他只好磕磕巴巴的答道:“說是…..大小姐知道了珠釵是被大姑爺丢失的事情……一時激憤……就……就……”

第 83 章 坦然

月娘眨了眨眼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你能奈我何的樣子,林大磊沒法,只能無可奈何的望着她,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月娘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示弱,也心疼他不光是受了傷,還沒能夠好好休息,摸了摸他的臉,湊過去在他耳邊小小聲道:“你先……忍一忍罷,待傷勢好了,便如你的意。”

林大磊心中暖暖的,覺得此次受的傷,實在是值得!他摟緊月娘柔軟的身子,狠狠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滿足無比。

本以為此事已經告了一段落了,但那縣令的人還總是在村裏徘徊,說什麽怕那幾個歹徒前來報複滋事。有人保護着,村民們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也不再擔心歹徒回來報複,只是原先在村子裏人人厭而遠之的一個人,瞬間成為了衆人眼中的大英雄,而且,救的還不是普通人,竟然是縣太爺的嫡女婿,這可不得了啊!要知道,那縣太爺年過半百,膝下卻無一子,唯有兩小女,而偏偏那次女在去年就病逝了,只唯有嫡女一個,可不是每日裏捧在手心裏面的麽。

再者說,那位嫡女婿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亦生于官宦之家,之父與縣令乃是至交,他雖然只是次子,這幾年聽說混的要比長子還要得意幾分,不然這縣太爺怎麽可能把自己唯一的女兒下嫁于他呢?而林大磊卻救了這樣一個大人物,可真是好運氣啊!

當年那件事情,本就是鄭氏不守婦道之故,林大磊殺人也并非是有意為之,現在想想當年的事情,決策的确實有些武斷,不過是那裴三娘在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鬧,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林大磊的身上,而林大磊卻又總是不吭聲,村民只當林大磊是默認了裴三娘的話,從此對林大磊敬而遠之,如此了這麽多年。

現在看來,這林大磊也确實不容易,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給他送來了如此一位賢惠貌美的嬌妻,偏自那小娘子來了之後,這林大磊越過越好,現在連這樣的好事都碰到了,實在是讓人不得不羨慕的同時又感到了些許的愧疚之情。

官兵每日在村裏晃悠,純屬正常,可是就連縣太爺也時不時的來村裏查探幾番,像是極看重此事,莫非是這幾年過得實在是平淡,想做出業績來,臨辭官之前,多給自己的女兒女婿掙些前程來?

不管究竟是何原因,村裏的村民每日說話行事都變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或者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就莫名其妙的進了牢房,一時間,村子裏變得十分安靜,就連誰家的狗多叫了幾聲,都提心吊膽的。

哼哼卻不管這些,它現在又長大了一些,便像那些初入叛逆期的少年一般,每日裏就想做出什麽事情來引起主人對它的注意。尤其是看到生面孔時,就開始以示自己雄風初長成,張開大嘴拉開嗓子就要一陣狂吠。

陸邱生嫌棄的甩了甩長袖,不管哼哼叫的兇狠的模樣,徑直朝屋裏走去。剛走幾步,就感覺自己的下袍被什麽勾住了,他低頭一看,正是那只沒有眼力見的土狗!

“哼,真是什麽樣脾氣的主人養什麽樣的狗!”陸邱生想起林大磊那張臭臉,就心中不爽。

他往回扯着袍子,哼哼嘴裏一邊嗚嗚的叫着,一邊向後咬着,一人一狗在這較着勁,屋裏有人聽見動靜,走了出來。

月娘走出門看到眼前情景,頓時吓了一大跳,急忙呵斥住哼哼,回頭一臉歉意的望了陸邱生一眼,見他整張臉都已經黑了,立馬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

陸邱生整理好衣服,面上崩的緊緊的,心中卻大感尴尬,在自己女兒面前,竟然如此出糗,失了父親的威嚴,真是丢臉,心裏對林大磊便又多了幾分不滿!

哼哼見自己如此“英勇”的行為得不到任何的獎勵,還被主人嫌棄的驅逐,心中十分低落,便蔫蔫的趴回了角落裏,垂頭喪氣之時眼角瞥見王嬸家的小花從門口經過,頓時又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翹起尾巴一溜煙的追了上去。

自然沒有人注意到哼哼的這一系列反應,陸邱生清了清嗓子,見自己小女兒低眉順眼的站在自己面前,之前的尴尬化開了些許,他指點着院子,如同在自己家中一般,訓着自己的女兒:“無論是在哪兒,都要有個規矩,不光人要有規矩,這狗也要……”

他轉身欲指向剛才對他十分無禮的兇狗,可這院子裏哪還有狗的影子,于是伸出的手就僵在了那裏。

月娘知道父親最是要面子,這一二連三的使他不堪,只怕哼哼的小命不保,立馬上前接話道:“是,它原來不是這樣的,它原來很乖的,大概是最近村子裏的生人太多了,有些敏感罷。”

敏感?狗還會敏感?陸邱生撇了撇嘴,這話倒像是怪他帶了這些人來似得,還是說他不該來此?不過這種有些小心眼的話,他卻是說不出的,遂放下之前一事,轉而對月娘使喚道:“你去找陳縣丞來,就說是我尋他的。”

月娘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自己這個從小就敬畏的父親。

陸邱生見自己這個小女兒第一次沒有聽自己的話,還一臉的質疑,他心中感到不快,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難不成還怕他把她的好相公怎麽着了不成?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月娘見父親發問,便不敢問出心中的疑慮,略微擔憂的望了眼林大磊待着的房屋,心想父親應該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的,剛才與她說話,倒像是她從未離開過家一般。月娘無奈,只得壓下心中的疑惑,出門尋那個什麽陳縣丞了。

陸邱生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扯了扯身上的袍子,複又是以往凜肅的表情,擡步朝屋內走去。

月娘跑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那位姓陳的縣丞,倒是遇到了不少主動上前來打招呼的村民,有許多她都不認識,更叫不出名字來,但也不好不理別人,大方得體的說上兩句話後,便尋理由離開。

無論以前在陸府時,還是現在嫁給林大磊之後,都沒有被人這般簇擁着過,一時間有些不習慣,但能與村民們和睦相處,倒也是不錯的,月娘現在終于明白那日李郎中說的好時機是什麽意思了,便是要趁着做了這等好事,改變村民對林大磊的态度,其實她倒沒有想那麽多,只要大家都能好好相處,沒有必要因為林大磊救了略微有地位的人,就轉而讨好,倒是多了幾分虛假,還不如原來那樣自在。

終于擺脫開那幾位一直圍着她叽叽喳喳的人,月娘望了眼四周,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躲到去往山下那片地裏的小樹林旁邊了,記得自己曾在這遇到過裴三娘好幾次,第一次遇到她,也是在這裏。

村子這麽大,真不知道父親讓自己去哪裏找那個縣丞,就連來回巡查的官兵也說不知道。忽地,月娘不知為何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日下雪爬上遇上的尴尬事情,那時她被林大磊匆匆的捂住了眼睛,可是她清楚的記得那個女的,就是裴三娘!

這樣說來,裴三娘是和那位陳縣丞,有了私情?

月娘捂了捂有些發熱的臉頰,怎麽回事這樣呢?那裴三娘不是個寡婦麽,如此行為豈不是不貞不潔?那陳縣丞看樣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啊!

月娘皺了皺眉小眉頭,這樣的人,卻是品性上的問題了。但是……月娘靈光一閃,那個陳縣丞會不會就在裴三娘那裏呢?随即月娘又頹喪的嘆了口氣,她不知道裴三娘的家在哪兒啊!

月娘垂頭喪氣的往小樹林裏走去,低頭胡思亂想着,或許父親只是想要支開她,然後單獨和林大磊說話?可是他們兩個又有什麽好說的呢,而且還是互相看不順眼,父親應該不會對林大磊做出什麽的吧?

方才雖然與她開口說了話,那語氣倒像是她從未離開家一般,這近一年的時間,這麽許久未見,不知道父親第一次聽說自己還活着的時候,是什麽樣的表情。

胡思亂想之際,聽見前方小樹林像是有人在說話,想到上次偶遇的尴尬之事,月娘不敢再貿然走過去,想想還是離開吧,避在這種隐秘的地方,必是不想讓人知道的。

可是她回頭剛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大,不像是做什麽不雅之事的,倒好像是在争吵着什麽,且聲音越來越近。

第 82 章 轉變

陸邱生見林大磊主動移開了視線,也收回了目光,面無表情的對蕭晟道:“把陳縣丞叫進來。”

蕭晟急忙出去喚了陳縣丞進來,又給陸邱生搬了個椅子進來。陸邱生一撩官袍,便施施然坐在了那裏。

待那個陳縣丞進來時,月娘怔了一下,這個人看着十分眼熟,她仔細想了想,這人好像見過兩次,記得第一次随林大磊下地的時候,路上碰見的一位儒衫秀才,正是眼前的這位,不過……那次在山上撞見的那件事,雖然被林大磊很快的捂住了眼睛,但她還是看見了那個男人的面孔,好像也是面前的這個人罷……

那人與月娘撞了個正着,有些尴尬的朝她做了個揖,月娘回頭看向林大磊,只見林大磊也愣在了那裏,月娘這便肯定了,之前遇見的那兩個人,正是眼前的這位陳縣丞。

“老爺。”陳縣丞朝陸邱生做了個揖。

陸邱生點了點頭:“你來問吧。”

陳縣丞驚訝的看向床上的林大磊,指了指自己:“我來?”

林大磊扭回頭去。陸邱生立時嚴厲起來:“怎麽,跟了老爺我這麽久,你都沒有學會嗎?”

陳縣丞哪裏敢說個不字,只得硬着頭皮上前,望了望眼前受了傷躺在床上依舊氣場極大的林大磊,陳縣丞只覺得前有狼後有虎,哪個都得罪不起啊!

陳縣丞戰戰兢兢的問着林大磊那晚的情形,陸邱生就在一旁閉目聽着,這個男人,他本來聽說月娘私自嫁給一個村夫時,氣憤的只想把他們這對野鴛鴦給殺了,想到月娘性子溫婉,或許是被人強迫的也不一定,但蕭晟在一旁支支吾吾的,聽起來,兩人還是你情我願你侬我侬的!他倒是要看看,好好的官夫人不做,偏偏嫁給了一個一窮二白的村夫,這個村夫到底有什麽能耐!

好不容易問完了所有的事情,陳縣丞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把寫下來重點的簿子交給了陸邱生,心中還在感嘆,林大磊果然比他厲害許多,即便是面對縣太爺,依舊面不改色,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陸邱生拿在手裏看了看,然後擡頭又看了眼已經閉上眼睛休養的林大磊,心中冷哼一聲,站起身子:“走。”

陳縣丞、蕭晟急忙低頭跟在身後,月娘望了眼床上的林大磊,并沒有送出門去。

陸邱生走出大門,回頭見并沒有人送出來,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對跟在身後的兩人吩咐道:“既然是歹徒做出的事情,要尋捕必是要花時花力的,他們做了惡事,必是藏在一處躲風頭去了,這一段時間,應該不會再出來作惡。要捉他們,必得放長線,此事先不急。”

兩人急忙應是,陸邱生扭頭對蕭晟道:“那個騙了你錢財的,是這個村子裏的閑漢吧?”

“正是,不僅僅只有一人,他還有幾位同夥。”

“嗯。”陸邱生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那就把這群人先抓進牢裏關幾天再說,行騙搶劫,哼,無知的村夫!”

蕭晟擡頭看着離去的陸邱生,不知他最後一句是暗指何人,如何這麽大的脾氣,不管怎樣,總之那幾個人,是要倒黴了,不過也是活該應得的。

——————————————

月娘服侍林大磊吃完了飯,正欲給他熬藥,卻被林大磊抓住了手,她疑惑地看過去,林大磊有些擔憂的望着她,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月娘知道他的擔心,其實沒有見到父親之前,會有畏懼,惶恐不安,緊張害怕,以及小小的期盼。但等真正見到他的時候,倒什麽情緒也沒有了,坦坦蕩蕩,她當初既然選擇了離開,那麽以後要走的路都是她選擇的,且不悔。即便父親怪罪惱怒,都已于事無補,既然如此,那麽情緒也就沒有必要了,既來之則安之。

月娘拍了拍林大磊的手,示意他放心,便出去幫他熬藥去了。

餓了一天一夜的哼哼蹭了過來,月娘方才想起她昨日一天并不在家,哼哼和那些小雞們一定餓慘了。一時間要幫林大磊照看着熬藥的砂鍋,一邊還要給哼哼和小雞們弄食物,忙得不得開交,混亂之間,只聽門外有人輕輕的冷哼了一聲,月娘一驚,急忙回頭看去,卻什麽人也沒有,唯有一襲衣角從門邊閃過,很快的消失了。

月娘抿了抿唇,那衣角她最是熟悉不過的了。幼時她常常躲在花園裏,等着父親處理事務回來,但當時她年紀太小,父親步履太快,她每次所能看清的,也唯有那一小片的衣角。

但月娘已不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所以她只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便又繼續忙碌自己的了,與那些回憶相比,有什麽能比眼前的人更重要!

林大磊本來覺得自己可以好好地靜養,但這幾天一個又一個的人前來探望,讓他納悶之餘又煩躁不已,不論是在吃飯,還是在小憩,接二連三的有人前來串門。就連平素從不在意這些的月娘都感到奇怪的很,以前哪怕是在路上碰到,那些人都是裝作沒有瞧見,避着走開的,如今怎麽都上趕着來了。

等這一撥人走後,月娘扶着林大磊再度躺下,有人前來探望,林大磊少不得直起身子應對,現在傷口便有些隐隐作痛。月娘看在眼裏,又沒有辦法,別人好意前來,總不至于拒之門外罷。

“這幾天都是怎麽了,這麽多人上我們家來。”月娘有些擔憂,她甚至想到有可能是村民們已經知道了自己是縣令的女兒,這才忙着前來彌補關系。

“确實有些奇怪。”林大磊從那些人的神情看來,倒像是都知道了什麽事情一般,因為之前許多年都沒有相處過,如今面對面,卻不知從何處挑起話端,以前的事情并不是個好話題,說現在,好像又沒有什麽好說的,于是聊完傷勢之後,也便只有大眼瞪小眼了,更何況林大磊總是冷着一張臉,讓人望而止步,不敢再上前開口,以至于後來都是尴尬着一張臉灰溜溜的離去了。

兩人暗自琢磨着,就聽見又有人尋了來,月娘不禁頭疼,但也沒法子,只得硬着頭皮迎出去。出門一看,卻是蔡氏,月娘方才放松下來,對蔡氏道:“還好是你來了,不然這個中午飯又吃不好了。”

蔡氏像是有心事,聽了月娘的話,也只幹笑了兩聲,然後才問道:“大磊的傷勢如何了?”

“剛一稍微好一點,就有人前來探望,來來回回的折騰,現在傷口又疼起來了。”月娘嘆着氣。

蔡氏心不在焉的應着:“是啊,這傷勢最好是要靜養的。”

月娘點了點頭,擡頭見蔡氏臉色略微蠟黃,精神也十分的不好,便疑惑道:“嫂子臉色很是不好,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蔡氏張了張嘴,仿佛有什麽事情難以啓齒,想她平素裏如長輩般對自己的照顧,月娘早已不當她是外人,便擔憂的問道:“是不是有什麽難處,我能否幫上一二?”

蔡氏眼圈微微紅了起來,月娘見狀,急忙請她進了屋裏,為她斟了一杯茶水。蔡氏接過卻沒有喝的心思,端了半晌,嘆了口氣放下杯子,拉着月娘的手難過道:“我知道他如今這般下場本就是活該,我家老頭子也說該給他一個教訓嘗嘗,方才能改過自新,可是,去了這好幾日了,都還沒有回來,我這當娘的,心裏哪能不心疼呢,他再如何的混,也總歸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蔡氏掏出帕子捂住眼睛哭了起來,月娘聽着一頭霧水,一邊輕輕拍着蔡氏的背,一邊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月娘這幾日都沒有出過門,只一心照料受傷的林大磊,況且每日裏又有那麽多人前來探望,更不可能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就連平素家裏少什麽,都是李大娘去集市時,一并帶回來的。

蔡氏也是知道的,知道自己貿貿然來哭訴也是不好的,急忙擦了擦眼淚,雙手握住月娘的,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我是想求求你。你是不知道,真正的歹徒沒有抓到,縣太爺卻把村裏最混混的那幾個人抓了去,王麻子首當其沖,這裏面,自然,也少不了來生。”

蔡氏說到自己這個兒子,覺得臉上十分過意不去,畢竟引起這件事情的端頭,也有他一份:“我家老頭子也說,來生平日裏太混,進去牢裏吃吃苦也是件好事,況且他只不過是進去呆幾天,又不至于殺頭,只當是長長教訓了。”說到這裏,她又開始哭了起來,帕子捂住嘴巴:“可是,這都好幾天了,我去牢裏,那牢頭還不讓我進去,我看不到他,心裏哪能不着急呢,每夜每夜的都睡不着覺,一睡着就夢見他在裏面受苦直喊娘親,有一次,有一次還夢見他被砍了頭,然後回來埋怨我為什麽不救他……”

原來這幾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月娘也能理解她的心情,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哪能不心疼呢。一時間,月娘羨慕起了來生,有爹娘疼愛着,怎麽就不能讓他們兩位省省心呢。

“那麽,我能幫什麽呢?”莫非蔡氏已經知道自己是縣令的女兒了,故而想讓自己求求情,月娘不禁苦笑,如今父親都不願認她,她不僅幫不上什麽忙,恐怕還會因為她,還遷怒于來生。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過分,我來找你,我家老頭子并不知道的,他若是知道的話,肯定不許我來為難你們,只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只要能見我兒子一面,知道他還好好的活着,我就心滿意足了。其實,也不是只有我,除了王麻子沒有家人,無人管他,其他的父母親都很焦急,如今,也只是想睡個安穩覺罷了。”

月娘靜靜地聽着,蔡氏平時那麽幫襯她,她如今卻什麽也幫不了。

蔡氏見月娘沉默,知她并非是不想幫忙,而是怕無能為力,便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告予了她:“你可知道,為何每日裏有許多人來瞧大磊?”

月娘搖了搖頭,蔡氏繼續道:“是那個縣令的女婿,就是你家大磊幫忙尋銀子的那個白面小生,他把你家大磊做的好事,告知了縣令大人,縣令大人親自稱贊了大磊的英勇,還說你家大磊是不求回報的好心人,這才使得村民們改變了對大磊的看法,過來彌補一二的。”

這倒真是在月娘意料之外,她完完全全沒有想到蕭晟會把原本的事情告訴父親,也更沒有想到,父親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月娘心中一時感慨萬千,父親心中,還是有她的一個小小角落的罷?她又想起了門口處那一閃而過的衣角,鼻尖微酸。

蔡氏把眼淚擦幹,仿佛這才驚醒:“和你說了這些,我心裏也好受些了,你不必為難,我知道這件事情本就是無理取鬧,你們二人與縣令又沒有什麽關系,我貿貿然的求你們去求他,豈不是至你們于不利,實在是我欠考慮了,老頭子的話是對的。那縣太爺是什麽,就是咱們這的土皇帝,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怎麽能叫他說什麽就說什麽,還要命不要了。”

月娘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她的确是無能為力,卻不是與縣令沒有絲毫關系,但她不能說,欺騙對她這樣好的蔡氏,月娘心中十分過意不去。

“好了,也不說了,我還是回家安安生生的等着罷,說不定那小子明天就給放回來了,吃吃苦也好,看他以後還混不混了。”蔡氏想通便欲離去,忽地想起什麽,從自己的包裹裏拿出幾副湯藥來,“這是我那老頭子讓我給你們送來的,我倒差點忘了正事兒。這是內服的,這些事外敷的,你用完之後說一聲,讓我家老頭子來再給大磊瞧瞧,若是好些了,就可以減少些藥量了。”

月娘道了謝,把蔡氏送出門去。回到屋裏,林大磊已然把她們的對話都聽在了耳裏,見月娘一張小臉上滿是內疚和自責,把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月娘聽話的走了過來,林大磊直起身子,靠在床頭,見月娘已經走進,便長臂一伸,把月娘拉進了自己懷裏。

他還受着傷,月娘怕碰到他的傷口,掙紮着要離開,林大磊便提醒她:“你莫要亂動,萬一我的傷口再裂開,你就要多服侍我一段時間了。”

月娘聽聞此話,便不敢亂動了,只乖乖的伏在林大磊身上。林大磊單手撫着她的背,安慰道:“你并沒有錯,這件事情,我們本來就是有心無力,那縣令,處事無常,他不與你相認,卻在背後做出對你有益的事情來,想必心中還是十分挂念你的。但是你去求見他,他卻不會當面見你的。”

月娘心中不禁嘆服,林大磊與父親見了不過一面,況且還話都沒有說過,卻已經把父親的脾氣摸的這樣熟悉了,的确,她若是上門求見父親,父親必定是不會見他的。

“你父親脾氣不好,但看起來,實在不是個昏官,他不過是小小的懲罰王麻子幾人罷了,況且也是他們最有應得的,所以我想,不過幾日,王麻子幾人便能放回來了,你且寬心。”

林大磊仿佛就有這樣的本事,什麽都能看得透,能說的到她的心裏去,讓她情不自禁的就能放松下來,并且奇跡般的沒有了負面情緒,好像只要有他在,什麽事情都不是問題。

“但是,那幾個歹徒呢?就這樣放了他們不成?”他們可是讓林大磊受傷的兇手,若不是他們,林大磊何至于受這樣的苦。

“自然不會,我猜啊,你父親定然是要放長線釣大魚,那些歹徒露出了蹤跡,自然是要藏起來一段時間的,但總有憋不住的時候,到時,就是他們落網的時候了。”林大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那幾人的模樣,他依舊深印在腦中。

月娘便有些崇拜的擡頭看向林大磊,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可愛極了,夠着脖子親在了他下巴上,林大磊反應過來時,月娘又再度埋到了他肩窩裏。

這樣乖巧,大磊想起自己自從受了傷,便沒有再與月娘親熱過了,又見她這樣俏皮,心中便癢癢的,第一次恨起了那幾個歹徒。心中不甘,低頭便要去親她的嘴角,月娘偏不讓他如意,兩人你追我躲,忽然林大磊呻吟了一聲,月娘以為牽扯到他的傷口,急忙停下下來要察看,卻被林大磊死死的抱在懷裏親了個夠本。

月娘好不容易把自己通紅的小腦袋從他手裏解救出來,甜蜜的埋怨道:“你這個大騙子,居然敢騙我!”

“怎麽騙你呢,剛剛是真的扯到了傷口,你都不心疼心疼我,我都許久沒有……碰你了……”

說着,便又湊了過去,這次月娘沒有躲開,乖巧的任他予取予求。

良久,林大磊感覺自己渾身燥熱,但是身上的傷口卻一直在提醒他還不是時候,未免以後都失去先機,還是此時先忍一忍罷。

兩人微微移開一小段距離,面前的小人兒眸中滿含春波,櫻唇因為他的滋潤,變得殷虹,林大磊看着只覺得小腹處更加難受,急忙移開了視線,調整着呼吸。

月娘很少見他這樣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當下便幸災樂禍的咯咯笑了起來。林大磊看着恨得牙癢癢,但又無可奈何,只得在月娘耳邊輕聲威脅:“待我傷勢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