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做媒

這話問了出來,林大磊倒是笑了一聲,道:“他早先就看上了裴三娘,不過那時裴三娘瞧不上他,也沒有像現在這般……”這般放蕩,“所以後來聽從家裏娶了個老秀才的女兒,不過三年無所出,于是陳時的母親就因此為由把那老秀才的女兒休了。”

那陳時的父母聽起來十分不講情由的樣子,怪不得生出這兩個兒子來:“那後來呢?陳時就一直一個人過着了?”這也不應該啊,按照陳時父母的性子來的話,應該很快就會給他再娶一個的吧。

林大磊點了點頭,解釋道:“那是因為那老秀才的女兒改嫁之後,很快就懷了孕,于是大家就以為是陳時的緣故,便自然不肯将自己的女兒嫁去受罪了,故而也算是遂了陳時的意願罷,我看他和裴三娘糾纏的挺久的樣子了。”

可惜現在裴三娘懷了孕,這便更讓陳時的爹娘理直氣壯了,看見了吧,我兒子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那是和那老秀才的女兒無緣的緣故,即便如此,村子裏的人也有許多根本不相信那是陳時的種,偏陳時還當做寶兒似得,陳家人還都信以為真。也沒人去辯駁,估計都在等着看熱鬧呢。

月娘就瞅了瞅林大磊,小心的問道:“那你……要去幫他嗎?”

月娘問完就後悔了,他怎麽幫,依照陳家人的那性子,興許都不讓她家三石靠邊,幫了忙還不讨好,月娘才不三石去做那出了力還不讨好的事情,她自己都不舍得讓她家三石受委屈,別人憑什麽?!

于是把碗塞到林大磊手裏,道:“吃飯吃飯,不許想了,人家既不讓你管,你就別多管閑事了,省得撈不着好還被人臭罵一頓呢,今兒我可是全做了你愛吃的飯菜,可不許給我浪費了啊!”

林大磊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的,就順從月娘多吃了幾碗飯,努力不去想這事兒,但是有些東西不是你想不想就不想的,他躺在床上,摟着已經熟睡的月娘時,終于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不是還有月娘她爹嘛,若是縣令大人親自做媒,把裴三娘嫁給陳時,不就什麽都解決了?陳時的爹娘再強勢蠻橫,也不敢和縣令大人作對的,即便心中一千個不情願,也只得風風光光的把婚事辦了。

嗯,這主意實在是不錯,不過這事兒他可不會親自去求縣令的,不然豈不是會被誤以為他憑借的月娘的光,這也會讓月娘失了臉面。陳時作為縣令大人的縣丞,和縣令求個情說個好話,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撮合姻緣本就是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縣令也只有樂得答應的份兒,決計不會拒絕的。

想通了以後,林大磊就不發愁了,明日尋個機會悄悄告訴了陳時就可以,前提是要保證裴三娘的安全。

林大磊吻了吻懷中的小人兒,安安穩穩的睡去了。

第二日,林大磊出門在村子裏繞了幾圈,在一個小河邊上看見荷花在玩泥巴,摸着下巴想了想,走到旁邊的一棵杏樹下,摘了幾顆杏子過來。

荷花沒有見過林大磊曾經兇狠的模樣,村子裏的小夥伴都很怕接近林大磊,離得遠遠的就跑開了。而她因為兩家十分近,王嬸又經常向他們家跑,再加上林大磊的娘子長得好看又溫柔,還給過她糖果子吃,于是倒也不怕林大磊,見林大磊走近了,還小聲的喊了聲“大哥哥”。

她是王嬸的幺女,卻還沒有兩個哥哥受爹娘疼愛的多,已經*歲了,看起來像是六七歲的模樣,瘦瘦小小的,身上還髒兮兮的,看着就十分不忍。

林大磊走到近前,從河裏掬了捧水,擦了擦荷花髒兮兮的小臉,怕自己力道太大,只輕輕的在她臉上蹭了蹭,努力使自己的表情變得柔和可親,輕聲問道:“荷花,你怎麽自己在這裏玩?”

荷花看了眼他另一只手上的杏子,小聲的答道:“二寶他們被爹娘喊去了,我就自己在這裏玩了。”

林大磊順着她的目光看過來,輕聲笑了笑,把手中的杏子放到荷花面前,問道:“你想吃嗎?”

荷花就用無比渴望和期盼的目光望着林大磊使勁點了點頭。

林大磊就摸了摸她的頭,道:“那好,你幫我件事情,我就把它們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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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天,就聽見有官差帶着縣令大人的旨意來給陳縣丞做媒,說的那姑娘家正是陳時時時刻刻念着的裴三娘。

這件事在村子裏可是砸開了鍋,聽說陳時的母親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還得慘白着張臉跪下給縣令的欽差道恩言謝,反觀那陳時可樂壞了,忙前忙後的招待着那幾個官差,就差沒撲上去親兩口了。

沒辦法,既然是縣令大人的旨意,不管怎麽樣,也算是個有面子的事兒,就是再不願意,也得照辦。陳時的母親天天關在家裏罵着縣令黑心,說自己兒子跟着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居然指了這樣一件婚事,但也只敢在家說兩句。

陳時遂了心願,花了自己多年的積蓄,又請了自己在衙門交好的有點名氣的人,一起去了裴三娘家裏下了聘禮,連帶裴三娘自己的嫁妝都給準備了,村子裏一時又得羨慕起裴三娘來,繼而贊嘆陳時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只苦了陳時的母親肉疼那些錢,偏偏在人前還不能表現出來,幾天下來,幹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躺在床上裝病,兒子的婚事只由他自己瞎倒騰去了。

因裴三娘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陳時與裴三娘的婚事也要抓緊起來,但該有的禮數都俱不能少,這樣折騰下來,倒和來福的婚事差不幾天了,兩人前後腳跟,村子裏又可以連着熱鬧好幾天,還有人開着玩笑,說這兩家表面上你恭喜我,我恭喜你的,說不定私底下不知道怎麽比拼呢。

這個開玩笑的人正是閑來無事來尋月娘的李大娘,她捂着嘴吃吃的笑着,不知又想到了什麽,扯了扯一臉無奈做針線的月娘,道:“你可知道,我最近聽說那陳時的母親也不裝病了,鉚着勁的要和王嬸比上一番。這陳母只有陳時這一個兒子,又有多年攢的私房錢,手筆自然大得很;那王嬸也不甘示弱,反正自己大兒子已經成了家了,就剩這一個小兒子了,也不再吝啬。話說回來,這裴三娘和來福那未過門的娘子可真是好運氣,那王嬸也不怕別人看笑話,自己當初是怎麽對如娘的呢,可是欺負人家老實,換個厲害的,哪能容得了她?”

月娘無奈,放下手裏的針線,語重心長的對她道:“你也別只顧着看別人的笑話了,別人再怎樣,那都是別人家自己的事情,你還是管管你自己吧,難道真的就這樣和強子他爹這樣冷戰下去?”

提到她自己,李大娘就默不吭聲了,剛才的眉飛色舞也不見了,整個人變得郁郁的。月娘看着不忍,也不再提,畢竟日子是她自己過,別人誰都替不了她,這個坎總是要邁出來的,心裏的結,怕是一輩子也解不開了。

月娘在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岔開了話題:“我最近在幫如娘做百子觀音的肚兜,看她最近也是提不起勁來,這日子啊,都各有各的苦處。”

李大娘想到如娘,也點了點頭,拿起那只繡了個開頭的大紅色肚兜瞧了瞧,笑道:“你倒真是個閑不住的,如娘可真是好福氣,你這般待她,比親妹妹還要好,我可真是羨慕又嫉妒。”

月娘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從她手中拿過肚兜繼續穿針引線:“你羨慕什麽,人家娘家那麽遠,我們鄰居左右還不幫襯,日子還有什麽盼頭,我只希望她盡早生個兒子,好歹讓王嬸對她也好些。”

李大娘贊同的點了點頭,随即又嘆了口氣:“本來呀,在這個村子裏原是我的繡活最好的,現在有了個你,方才知天外有天,真個兒是搶了我的風頭。”

月娘被她這樣逗着,想不笑都難,瞪了她一眼,嗔道:“貧嘴,怎的就搶了你的風頭了,竟在那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看你這幾日哪認真的做過針線了,怎的以前就不知道你這麽的懶。”

“好好好,被你看出來了。”李大娘裝作求饒的樣子,然後眼珠一轉,湊到月娘耳邊悄悄道,“月娘,既然你幫如娘做肚兜,不如也幫自己做一個吧。現在天氣這樣熱,每天穿着長衫長裙的多熱啊,你不如給自己做幾件……輕巧的衣裳,待到晚上只剩了你和大磊,想怎麽穿就怎麽穿,就你倆,你還怕什麽!”

月娘就紅了臉,啐了李大娘一口:“……不正經!”

李大娘大笑而去。

李大娘走後,月娘做起針線越來越靜不下心來,李大娘的話一直萦繞在她耳邊,那日在山上的情形再一次跑進她的腦子裏,她咬了咬唇,三石好像很喜歡不一樣的,她還記得他那日的神采飛揚,渾身透着滿足。

月娘眨了眨羞澀變得霧蒙蒙的水眸,其實已經算是老夫老妻了吧……

第 100 章 解決

林大磊扶住月娘的纖腰,使她擡得更高一些,俯身親了親她側過來的臉蛋,大手從腰間劃向因為俯下身子變得更大的酥.胸,另一只就扶着月娘的腰肢頂了進去。

月娘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姿勢,不安的同時又布滿了快感和新鮮,涼風一陣陣吹來,旁邊的草叢随風搖擺着,随着林大磊的動作,身下的青草輕柔的摩擦着她嬌嫩的身子,而她搖晃的韻律比周圍的草叢只快不慢……

結束後,林大磊躺在草叢裏,月娘就伏在他的身上微微喘息着,身上蓋着林大磊寬大的外衣。林大磊把月娘面龐上一縷汗濕的頭發撥鬧一旁,吻了吻月娘光潔的額頭,柔聲道:“身上可有不适嗎?”

月娘噘着嘴動了動身子,哼唧了兩聲:“哪裏都不适。”

林大磊聽着就挑了挑眉,笑道:“哦?讓我來看看,哪裏最不适?”

說着作勢就要起身,月娘哪裏真的敢讓他察看一番,縱然自己已經被他看過許多遍了,但都是在那種情況之下,自己已經沒有了力氣,也想不起再去阻止他,只睜只眼閉只眼随他去了,心裏只裝作不知,現在要光明正大的“察看”,豈不是要羞死她了?

月娘立刻按住他的胸膛,不讓他起身,頭靠在他的肩窩裏,只抱着他撒嬌耍賴。

林大磊今日十分滿足,也不再難為她,只撫摸着月娘瑩潤的肌膚讨好道:“回去我服侍你洗澡。”

月娘就撇了撇嘴,還是算了吧,要他洗,還不知道洗到什麽時候呢。

待到月娘緩過氣來,林大磊就幫她穿衣裳,看着衣裳被壓的皺巴巴的,月娘便狠狠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偏那始作俑者還不知悔改,看着她半露的春.光,亮着眼睛就要湊上前來,月娘只得放狠話:“你想睡在這山上,我可不陪你!”

林大磊只好老實了,三下兩下就把自己整理好了,在一旁乖乖的等着月娘,見月娘臉色十分不好,知道今日的事情,對于臉皮十分薄的月娘來說,心中定然有些別扭的,又怕她生氣,下次不肯跟他胡鬧,只好厚着臉皮陪笑道:“自然是娘子睡在哪裏,我也睡在哪裏的,不管怎樣,都是要同處的,更何況,我的身子,娘子可都是看光了的……”

剛剛穿好衣服的月娘聽到此話又羞又怒,這人真是倒打一耙,她站起身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我又沒求着看你……”你還一副吃了虧的模樣……

“是,是我求着你看我……”林大磊腆着臉繼續讨好。

月娘沒好氣的啐了他一口,扯着裙子向山下走去,可惜剛才林大磊實在是生猛,現在這兩條腿還打顫呢,待會兒下了山見了人,人家還不一眼就看出來了,真是丢死人了,月娘心裏對林大磊又氣上幾分。

林大磊只一看她歪歪扭扭的走路姿勢,就知道是怎麽回事,急忙上前扶住她,月娘縱然再氣他,這會兒也不能甩了他去,不然自己真的很難走下山去。

幸虧現在天色有些晚,大家應該都在家裏吃晚飯了,他們出來了一下午,月娘的肚子早就餓了,但是回到家裏還是先洗了澡,把林大磊趕去廚房做飯,避免他動手動腳的任何可能性。

其實林大磊也不想再動月娘了,她今日實在辛苦了,不過自己只能看不能吃,倒也是難受的緊,還不如去做飯呢。

李大娘第二天就尋了過來,見了月娘第一句就開始埋怨:“我昨天回來你知道嗎?我還以為你昨日回去看我呢,結果我左等右等你都沒來,害的我白等了一天。”

月娘就有些尴尬的回頭瞪了一眼林大磊,林大磊摸了摸鼻子,知趣的出了門,把地方讓給她們二人。

月娘就請了李大娘進屋來,昨日的因由她自然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好岔開話題:“其實我昨日是想看你去呢,前幾日你不在的時候,我聽王嬸說,她過些日子就要給來福娶親了,所以我就有些擔心如娘……”

李大娘果然就被帶了開來,她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不知她會看中個什麽樣的人,如娘倒是不錯,若是再來個,能和她一個鼻孔裏出氣就好了,這樣王嬸就可有好日子過了,還愁日子過得不熱鬧麽,哈哈……”

月娘瞥了眼幸災樂禍的李大娘,不再提如娘的事,只問道:“難你呢?前幾日聽說你回了娘家?”

李大娘就停止了笑,神情變得黯然,道:“我爹娘自然不會同意我和離,我娘說,女人家沒有了男人,還有什麽過頭,家裏沒有了頂梁柱,這房子遲早是要塌的,況且孩子決計不可能跟着我過日子,那可不保證李大今後娶個年輕貌美的,這有了後娘就有後娘,我想了想,确實是這樣,男人有幾個不偷腥的,偏生我碰着了,是我命不好,為了孩子,我也只得忍,他以後怎樣,我都不管了,我只為孩子活着。”

月娘沉默了,這樣的結果也在她的預料之內,這也應該是所有女人的選擇,但是她還是不死心的問道:“那李大呢?他有說什麽嗎?”

“他?”李大娘冷哼了一聲,道,“他在我爹娘面前自然是百般認錯讨好,保證以後跟我好好過日子,可是你說男人的話你能信嗎?反正我是不會信他了,他是真的改也罷,不是真的也罷,我也不管了,跟誰不是過,就當家裏多個閑人,嫌礙眼了就當沒看見,實在煩了,我就來你這,你可不能趕我啊。”

月娘就笑道:“我哪裏敢趕你呢,巴不得你天天來呢……”可是這夫妻倆不天天面對面過日子,怎麽有和好的可能呢?

“那就好,只怕是你家那大磊不會願意的……”

月娘見她還會打趣自己,應該不會太難受了,起碼不像那日要死要活的那般吓人了。

“你說來福要娶親,什麽時候啊?我昨日才回家,王嬸沒有去我家裏呢,恐怕今日定會去了,反正我不在家,愛怎麽着怎麽着。”李大娘道。

月娘想了想,不太确定道:“這個我倒沒有問她,應該快了吧,上次還見她急忙忙的扒房子蓋房子的,說是等來福成親後要住在一個大院子裏,那最早也得是下個月了罷。”

李大娘聽着一拍手,兩只眼睛滴溜溜的轉着,道:“這可就熱鬧很了啊,婆婆個兩個兒媳一個院,那每天還不得像唱戲似的,那我以後得經常到她家串門去,這熱鬧不看白不看,趁機再幫幫如娘,看王嬸怎麽吃癟的,哈哈……”

月娘無奈,倒也沒話勸她,李大娘現在就要拉着她去看熱鬧,但是她昨日被林大磊鬧的實在是累極了,不想動彈,李大娘沒法,只得自己一個人去了。

月娘等到很晚才見林大磊皺着眉頭回來,把飯菜又熱了一遍,給哼哼盛了飯食,就疑惑地問道:“今天你去哪兒了?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林大磊放下手裏的碗,有些心煩道:“今日不過是出去溜達溜達,我去了咱家山下的那片地裏,也沒待多久就回來了,來的路上聽見有人說陳時家裏正帶着人去了裴三娘那裏,說是要把她沉塘,我就去看了看。”

月娘大驚:“沉塘?”

是了,一個寡婦懷了孕,裴三娘平時的為人,雖然平大家心中都有數,睜只眼閉只眼就算了,但是聽林大磊的意思,陳時的爹娘只剩了陳時這麽一個兒子,還當上了縣丞,在村裏人的眼中,可是很有前途很有的文化的,這麽一個讓他們無比驕傲的兒子,被人“勾引”了,還是個寡婦,好壞了“野種”,他們自然不會讓陳時娶這寡婦的,自然這孩子也不會留着了。

林大磊點了點頭,這都是什麽事兒,他只在人群為遠遠的看了幾眼,陳時倒是十分護着裴三娘,但是他家裏的人态度也很強硬,又帶上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一起來罵,至于村子裏的人,雖是有不少和裴三娘有過一腿的,但是自己媳婦兒也在看熱鬧,怎可能出來相幫,至于那些女人,平時也恨極了裴三娘到處勾搭人,自然了的看熱鬧,不上去踩幾腳就不錯了。

“那現在呢?裴三娘沒事兒吧?”還懷着孩子呢,多無辜的生命啊,況且陳時好像很期待這個孩子,月娘不無可惜的想着。

“陳時拼死攔着,現在這會兒應該都散了吧,我來時人也不多了,不知陳時會怎麽解決此事。”林大磊最後一句頗為唏噓。

月娘也挺能理解的,看陳時的性子,實在是懦弱無能,又是家裏的獨苗,況且不管怎樣,以他縣丞的身份,絕對不愁找不到媳婦的,卻想要娶個寡婦……

但是月娘就納悶了,陳時的年紀應該和三石差不多,怎麽倒現在還沒娶妻呢?

第 99 章 引誘

月娘就疑惑地看着他:“你要帶我去哪兒?”

林大磊故作神秘的不說,看了看今日的天氣,覺得還算不錯,陰天沒有烈日照射,還有涼風微微吹着,倒還算舒服。

“我看你這幾日實在是辛苦,又總是提心吊膽的,便想帶你出去玩玩,正巧這幾日家裏也沒有什麽事情了,我們便當散散心罷。”林大磊上下打量了一下月娘,思襯着道,“不如你換上你那件百褶如意的月白裙,待會兒我們去山上,風吹起來,也會感覺涼爽一些。”

家裏确實有些悶,但是這是林大磊第一次要求自己穿什麽樣的衣服,月娘自然不會駁了他,想着那件裙子确實挺薄的,風吹起來也定是飄飄欲仙的感覺,站在山上也一定很好看,便進屋裏換去了。

她上身配了件煙籠淡梅的紗衣,鬓間戴了一朵小巧的玉蘭花,襯得她的面龐更加的嬌嫩可人,林大磊看着就點了點頭,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大熱天的很少有人出來玩,大多都在家裏或者地裏做着事,所以他們二人一路上也沒有遇見什麽人,十分順利的到達了上次來過的地方。

上次來玩的時候,還是冬日,這裏披着厚厚的銀裝,裏面什麽情形,自然看不到。現在卻是不一樣了,蔥綠的延綿數裏,望不盡盡頭,只覺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翠綠之中,甚至都會誤以為自己也是這裏面的其中一份子,這感覺實在是奇妙!

山上的風自然比山下大些,吹在身上十分的清涼,旁邊的樹葉枝桠搖擺着,月娘覺得自己也随着它們一同搖擺着,真舒服!

林大磊就站在月娘的身後,目光緊緊追随着她,見她身上的紗裙随風輕揚着,站在一片蔥綠之中,竟有幾分的不真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山林中幻化出來的仙子呢!

林大磊上前幾步,從後面把她擁進懷裏,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和她一起望着山下的風景,輕聲問道:“這裏是不是很好,很涼爽?你喜歡這裏嗎?”

他的聲音太輕,但月娘還是聽到了,他的聲音發出來的時候震得自己的頭皮都有些癢,她咯咯的笑着,怕他聽不見,大聲的回答道:“我喜歡啊,很喜歡這裏,以後我們經常過來吧。”

站在山上俯瞰着山下的風景,好像心裏的那些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現在她的心裏除了歡快,就只有一個林大磊。

林大磊聽見她說喜歡,眸子閃過一絲狡猾和得意,他手中微微使勁,把月娘轉過來面對自己,額頭相抵,風從兩人之間穿過,月娘嬌羞的不敢擡眼看向林大磊,卻能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林大磊瞧着月娘嬌嫩的面龐越來越紅,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啄了一下,一下好像還不夠,又啄了一下。

但見月娘白嫩的耳朵都跟着紅了起來,林大磊牽起月娘的手往樹林深處走了一小段。月娘跟着他走了幾步才從方才的嬌羞情緒中走出來,奇怪的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還要往裏面走嗎?”

不是說裏面有狼嗎?月娘心裏嘀咕着,林大磊沒有回答,待到一片密集的草叢中時,方才停了下來,回身望着月娘,兩只眼睛晶亮晶亮的,裏面似有期盼還有渴望,像是在盯着自己食物的狼一般……

月娘終于感覺到他今日不同尋常的氣息,急忙後退了三步,又一把被林大磊拽進了懷裏,緊緊地抱着。

林大磊就把腦袋埋進月娘的肩窩裏,悶聲的哀求着:“月娘……我想了許久了,一開始的時候天氣還冷,我怕你凍着,後來又有許多事情忙,也怕你會生氣不情願,現在天氣熱了,必不會冷着你,我就想……試一試……”

說完他不敢擡頭看向月娘,只埋在她肩上蹭來蹭去,無聲的哀求着。

月娘面皮薄,他怕她待會兒自己察覺到了會生氣,但是只要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哀求她,她就會心軟下來。

月娘怔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明白,她疑惑地望着周圍,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她眼睛有點發直,記得冬日裏她與林大磊曾在此處碰見過裴三娘和陳時……

“你……你個混蛋……你是故意騙我來此的……”月娘紅着臉在林大磊懷裏掙紮着,這個混蛋,現在愈發的混了,她還真的以為只是來吹吹風散散心情的,沒想到這個家夥心裏卻別有用心,打着那樣的注意,實在是可惡至極!

林大磊把月娘緊緊擁在懷中不松手,不管她怎麽掙紮,聽見她罵他,他也只輕輕笑:“如今經常被你罵混蛋,現在就連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個混蛋了。”

聽見他這般說,月娘暗罵他臉皮厚,氣得也顧不得什麽風度賢淑之類的了,張嘴一口咬在了林大磊的肩膀上,饒是如此,也沒有舍得使勁全力,對于林大磊來說,不僅一點也不疼,反而給彼此加了“調料”。

“娘子,你在勾引我……”林大磊以牙還牙的也咬在了月娘的香肩上,不過力道比她輕多了,從她領口慢慢向上吸吮着,最後張嘴把她白嫩的耳垂含在了嘴裏。

月娘的身子猛地一個顫栗,林大磊沉重的呼吸就吹在她的耳邊,然後再進入到她的脖子裏,讓她感到片刻的失神,腦子一會兒清明,一會兒渾濁,氣息不穩的還一會兒才想起來辯駁:“我……我才沒有……”

林大磊低低地笑着,轉而吻上她的眼睛,月娘被迫的閉着眼向後仰着身子,手緊緊地攀住林大磊的脖子,他的吻下移,含住她的櫻唇,輕咬碾磨,直到她的嘴唇變得紅腫起來方才放過它,探了進去。

津液太過美妙,林大磊流連其中,月娘被他吻的七葷八素的,腦子一片糊,耳邊還傳來鳥鳴聲,待她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躺在了草地上,兩邊是漫過膝蓋的草叢,把他們二人遮擋在其中。

來時剛剛換上的紗衣已被半褪了下來,露出裏面鵝黃色繡梅花的肚兜來,翠綠的草叢映襯着月娘的香肩如玉般光滑柔嫩,因為林大磊動情的吸吮輕咬,出現了或青或紫的痕跡,看得林大磊的眼睛更紅了。

月娘輕輕喘息着回神,突然感覺一只大手緩緩地向下移去,另一只手伸到自己的腰下方,一個使勁,自己就被林大磊輕擡了起來。屁股離地,裙子裏面的底褲很順利的褪了下來,只留外面一件薄薄的紗裙,十分的沒有安全感。

沒有安全感的月娘無助的蹬了蹬腿,有風吹進裙子裏來,這讓月娘感覺十分難堪,她咬着嘴唇,眼裏淚汪汪起來。

林大磊擠進她的雙腿之間,俯身吻着她,嘴裏不斷地喊着:“月娘……我的寶貝……給我生個孩子,生個漂亮的女兒…….嗯?乖……別動,我在這……不怕的……”

月娘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她睜着眼睛望着原本灰蒙蒙的天空,現在變得湛藍無比,只是太陽還是未出,這樣也好,不然讓她覺得自己的難堪在烈日之下無所遁形,反而擾了林大磊這般好的興致了。

林大磊的興致真的很好,先不說月娘的模樣有多誘人,但是此時此地,這樣的一場激烈情.事,使得月娘的反應更加敏感起來。待月娘随着他的撫摸和親吻逐漸動了情,他才緩緩的進去了。

“萬一有人看見了……”月娘喘息着仍不忘擔憂此時的情況有多特殊。

她媚眼如絲,眉心微蹙,被林大磊吻的紅腫的小嘴微微張着,溢出最撩人心魄的呻.吟聲,相較于開始時的緊張的恐懼,她現在已經能夠完全接受林大磊了,這種感覺,比平時刺激許多,也更加的敏感,兩人的感官俱都達到了極致。

“你放心,不會有人的,就算有人過來,我也能聽得見,這個地方我觀察過了,很少有人注意到的……”

林大磊笑着安撫她,擡起身子輕輕退了出來,對上月娘迷惑不解的小模樣,實在是可愛極了,他雙手捧住身下人的小臉,使勁的親了一口,在月娘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手上一個使勁,就把她像是烙餅一般翻了過去,背對着自己。

月娘驚慌的抓緊了身下的青草,抽抽噎噎的害怕道:“三石……三石…..你這是做什麽……我看不見你了……”

第 98 章 雜亂

月娘倒也不需要林大磊安慰什麽,知道他也是為了自己,但是同為女人,她真的為李大娘感到傷心和難過,女人是何其的弱小,若是遇着好的人家,一生安安穩穩的度過也就罷了,偏偏遇到一些不憐惜人的,女人又能怎樣,男人還能再娶,女人卻很少情願侍二夫的,男人風流,卻是要了女人的命!

最後的想法,情不自禁的從嘴裏嘟囔了出來,林大磊方才醒悟到,月娘莫非是在唇亡齒寒?但是他又豈是李大那樣沒心沒肺、做出那等良心被狗吃的事情來。

他捏了捏月娘小臉上新長出的一點小肉肉,誠懇道:“月娘,我是什麽樣的人,這麽久了,你應該看的清楚了,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也不會做出那等讓自己親的人受傷的事情來,你只管放心,我此生除了你,絕無二意,否則,不用你怎樣,我自己就拿刀捅了我自己……”

月娘被他吓了一跳,猶記得上次她和林大磊鬧別扭,他就真的拿了棍子往自己身上狠狠地打,不留餘地的,也不是作秀給她看,現在又說話這樣吓人的話來,他是會說到做到的!

說起恩情來,林大磊對她是有恩的,在他心中,卻是自己有恩于他,必是心中十分看重自己的,月娘不由得為自己之前的懷疑而感到內疚,她急忙打斷他,大聲道:“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我若是不信你,還能信誰呢,不許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你若是敢的話,我就……我就把你休了……”

休了他?林大磊笑的迷了眼,她還真敢說,這樣的話,若非對象是他,誰還能容得了這個小家夥,也就只有他,把她寵的無法無天的。

即便如此,林大磊還是這不得呵斥她,只做出讨好求饒的模樣,可憐兮兮的對月娘道:“娘子大人,我知錯了,莫要休了為夫,為夫以後定會盡心盡力的伺候娘子大人的……”

一個鐵铮铮的漢子,在這伏低做小,看起來滑稽又可笑,偏偏在月娘眼裏可愛極了,想要為他生孩子的想法就更濃了,但是她不能表現出很在意這件事情,否則本來挺美好的一件事,反而成了負擔。

她伸出手指使勁按了一下他的額頭,笑罵道:“你這個越來越油嘴滑舌的家夥,我不與你拌嘴了,如娘到現在還沒有過來,我要過去看看她怎麽了。”

林大磊就哀嘆了一聲,委屈道:“現在在娘子的心裏,我定是排在那最後的一個,不是去看那個人,就是對這個人時時挂念着,哪裏還有我待得地方。”說完他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月娘從他懷裏起來,看也不看他一眼,一邊整理着衣裳,一邊道:“你少貧,乖乖在家待着,若是她家裏有事,我馬上就回來了。”

林大磊就乖乖的點了點頭,目送着她離去了。

待到如娘家裏時,卻見本該在前院的王嬸也在這裏,見月娘過來串門,越過驚喜的想要跑來打招呼的如娘,直接把月娘攔了過來,親熱道:“喲,月娘今兒可怎麽有空來串門了?我可是有好幾天沒有見你了,最近實在是忙啊,忙的我連歇個腳的空都沒有,真是怪不好意思的,說起來,上次借用你們家的石碾子,都還沒有認真的謝謝你和大磊呢。”

月娘仔細瞧了瞧王嬸的臉色,她口中雖然嚷着累,卻沒見半點抱怨,眼角餘光瞥見如娘悄悄地撇了撇嘴,心裏已經有了數,故意裝作沒有聽懂,只和她寒暄着:“那又不是什麽大事兒,本來就是給村裏的人用的,那樣熱的天氣,實在是辛苦,大磊看着也是于心不忍的。我今兒來啊,就是來找如娘的,她前幾日說了今天要來找我做針線,可是我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她,就來興師問罪了。”

說完,她裝作無意間的甩開了王嬸挽着她的胳膊,走到如娘面前,佯怒道:“如娘,讓我來好好審問你,如何就失了我的約?”

如娘就朝王嬸看了一眼,然後走過來挽住月娘的手臂,求饒道:“好姐姐,我知錯了,實在是家裏有事走不開,我原是要去和你說一聲的,奈何一點空子都沒有啊。”

月娘也望了王嬸一眼,見她臉上尴尬中帶着一絲不屑,心知必是她攔着的了,便又奇道:“什麽事情這般忙,讓你們這娘倆一點子空都沒有?”

王嬸就笑眯眯的走過來,略帶得意道:“還不是我那二兒子來福,要娶媳婦兒啦,我這心裏又是愁得慌,又是喜的慌,只希望那姑娘加進來和我們家來福好好過日子,別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的,我就阿彌陀佛了。”

月娘就感覺如娘挽着自己的手僵硬了一下,這王嬸一點面子都不給如娘留,當着外人這樣埋汰如娘,月娘心中十分不喜,但還是恭喜了她兩句,見她口中雖是推辭,面上卻越發的得意,心中不禁疑惑,莫非那要嫁給來福的姑娘家裏的陪嫁很多不成?

“這實在是個好消息,如今你兩個兒子都已成家,算是再沒有了心思,只等着荷花過幾年嫁了,你可就等着享清福了。”

王嬸就不以為意的扯了扯嘴角,道:“話是這麽說,但是孩子讓不讓人省心,這可不好說,橫豎日子還長着呢,我是過來人,少不得要幫幫他們的。”

“是了,确實是需要仰仗着長輩的。”月娘順着她說道,又有心替如娘打聽一下她這兒媳婦是個怎樣的人,遂故作期待的問道,“不知這來福的媳婦兒是哪裏人,是個什麽樣的性情,想必能讓王嬸看上的,肯定是錯不了的。”

“那是自然。”王嬸不無得意的看了如娘一眼,道,“那個姑娘也就比你們小一歲,今年方才十六,我見過一面的,個子雖然嬌小了些,但長得十分可喜,大大的眼睛靈活靈現的,一看就是個機靈的小丫頭,看着就讨喜,脾性也活潑,和我家來生般配的很。”

聽她的描述,倒是個可愛的姑娘,應該不難相處,月娘就和如娘對視了一眼,她就見如娘眼中似是松了一口氣。希望那姑娘進了門,能和如娘兩人幫襯着,那王嬸總不能連兩個兒媳婦都得罪完了吧?

如娘性子樸實,不會說讨人喜歡的話,所以王嬸見她木木吶吶的,就心中不喜,現在來了個機靈的,所以才這般得意罷?倒不知是否真的像她想的那般好。

月娘望了眼亂七八糟的院子,就聽王嬸繼續說道:“我是老人了,自然是喜歡熱鬧一些,所以準備把這前面的院子打通了,再在外面圍一圈籬笆,這樣子等那二兒媳嫁給門來後,我們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日裏一起吃飯,一起做事,定是其樂融融的。”

其樂融融?月娘望了眼一臉苦相的如娘,這原本不住在一起,還算是有些私人空間了,這一大家子都擠在一起,不會生事才怪,王嬸還是那種即使你沒錯也要挑出理兒來的人,這怎麽可能其樂融融呢?

那邊有人來幫忙砌炕,王嬸就過去監工了,月娘這才得以和如娘說些悄悄話。兩人躲到如娘的屋子裏,掩了門窗,如娘這才敢一聲又一聲的嘆着氣。

月娘只好安慰她:“說不定那姑娘也是個沒有心機的呢,聽王嬸那樣說,倒像是個沒有長大的姑娘,你只需和她出好關系,一個鼻孔裏出氣,王嬸自然不能把你們兩個怎麽樣的。”

如娘也是這樣想的,她點了點頭,還是有點忐忑:“怎麽咋一聽,還有些像是被寵壞了的小姑娘,不會脾氣很壞很嬌氣吧?我平時忍着婆婆罷了,到時候還要看妯娌的臉色。”

如娘十分沮喪,月娘就笑着勸她:“哪裏就那樣倒黴了?不會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在你婆婆面前一定要歡天喜地的,那位姑娘加進來之後,你也要高高興興的,可別讓人看出來你心中不喜,知道嗎?不然不光是你婆婆看你愈發的不順眼,就連外人都會覺得你不賢良,容不得人!”

“我知道,我這不是只在你面前這樣嘛,月娘,有你幫我真好,要是你是我的妯娌,我哪裏還需要這樣擔憂。”如娘外在月娘肩膀上,垂頭喪氣的說道。

月娘就推了她一把,罵道:“你又胡說八道了,我如何能成為你的妯娌,可不許胡說,你也表現的大方些,不光面上大方,心裏也要大度起來,不要什麽事都計較着,管別人如何呢,自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你也和來順好好的,早點懷了孕才是正經!”

“我又何嘗不知呢,但也不是我想它就有的。”如娘小聲的嘟囔着。

這種事情确實不是說有就有的,月娘自己現在也心急的想要給林大磊生個孩子,可也不是說有就有的,也只好看緣分了,她握了握如娘的手,以示安慰。

過了幾天,聽說李大娘一家人從娘家回來了,聽說是夫妻兩個和好了,月娘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過去看個究竟,她這幾日一刻也不放心,一邊是受盡折磨的李大娘,一邊又是憂心不已的如娘,她的頭都快大了。

林大磊就攔了她道:“不管人家是真的和好了,還是只是表面上,現在人家一家人剛回來,你就這樣上門叨擾,先不說人家會忙亂不堪,就算是要複合關系,你也不能現在就去打擾了人家,過幾日再去吧,今日先和我去個地方。”

第 97 章 吐露

月娘回頭,見是一個陌生面孔,但卻隐隐的又覺得有幾分熟悉,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只好向這位婦人問道:“這位大嬸,你知道李大娘家裏的人都去哪兒了嗎?怎麽鎖着門,一個人也沒有看見呢?”

那婦人就笑道:“是了,你沒有看到也是應該的,他們今日一大早就去了西邊的村子了,一家四口回了娘家,好像是李大娘家裏的二哥來喊的人,至于什麽事情,我卻是不知了。”

月娘愣了一下,既然是回了李大娘的娘家,那李大娘應該吃不了虧,許是她娘家人知道她受了委屈,這才派人接她去的了,月娘心中大定。

那婦人回答完問題也沒有走,這眼前的大磊娘子,不僅人長得可人好看,脾氣性情也是極善良的,怪不得林大磊這麽一個硬石頭都已被她軟化了許多,好相處了不少,難不成真是菩薩顯靈,見林大磊受苦受難,便賜給他這般一個完美的美嬌娘來?

月娘松了口氣,才發現對面的婦人還在打量着自己,見她眼中都是善意,便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道了聲謝:“多謝這位大嬸好言相告,不然我不知如何焦急的找人呢。”

那婦人似是有些驚訝月娘對李大娘如此上心,但也沒有說什麽,只點了點頭,推辭了幾句,又贊美了月娘兩句,便離去了。

月娘就放心的回去了,院子裏沒有看見林大磊,莫非又出去了?她走到裏屋,見林大磊睜着眼睛躺在床上,好像在想什麽,連她進來都沒有聽見。

月娘走到林大磊面前時,林大磊才反應過來,揉了揉發僵的臉,直起身子道:“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聲音很是疲憊,月娘疑惑地想着,快嗎?難道他不想自己早點回來嗎?口中卻回答他的問題:“李大娘一家都去了西邊的村子,好像是回娘家了,于是我就回來了。”

林大磊就點了點頭,見月娘不解的盯着自己瞧,他笑了笑,摸了摸月娘的腦袋,道:“如娘沒有過來,也許家裏有事,一時沒有走開。”

“嗯,那我去找她就好了。”月娘不怎麽在意這件事,見林大磊滿臉的倦怠,自己走之前他還好好的,怎麽一會兒沒有見,就變得這麽沒精神了?

“你怎麽了?身子不舒服嗎?”她摸了摸林大磊的額頭,也沒有發熱啊,又想到是不是他的傷口因為天氣太熱複發了,就去腰間扯他的腰帶。

林大磊好笑的看着月娘瞎折騰,調笑道:“這麽迫不及待了?可是在外面看見別人好了?這麽急巴巴的趕回來找我……”

話還未說完,就被月娘扯下的腰帶扔在了臉上,他伸手拿下腰帶,見月娘臉頰上布滿紅霞,他心中忍不住一陣陣的蕩漾,伸手放在了月娘的腰上,剛想帶進自己懷裏,就想起她的月事還沒有過去,便不由得氣餒了起來。

“越來越會犯渾了,你以為人家都和你一樣臉皮厚麽?”饒是如此,月娘還是掀開林大磊的衣服,看了一眼他的傷口,見沒有什麽事情,便也放下心來跟他拌嘴。

林大磊就低低地笑了起來,仍舊厚着臉皮開着玩笑:“臉皮再厚,你不也一樣喜歡麽。”

雖然他經常會說些露骨的話,但像這樣的着實是第一次,月娘的臉更加紅了起來,連脖子裏都是粉粉的,她啐了林大磊一口,扭過頭去。

林大磊卻不允許她看向別處,把她的頭轉回來,在她的櫻唇上啄了一下,又緊緊的把她摟進懷裏,似嘆息又似感慨道:“月娘,有你真好,我可真是三生有幸……”

月娘不再掙紮,直覺林大磊遇到了什麽事,她輕柔的拍着林大磊的背,柔順的依偎在他懷裏,見它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方才問道:“三石,你怎麽了?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嗎?”

林大磊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月娘,就好像他身體裏的那塊肋骨一般,比他對自己還要敏感,他沒有想過要瞞着月娘什麽,只是不想糟心的事情讓她跟着一起糟心,但是,除了她,他還能和誰說心裏話呢?

林大磊就把今日陳時來的事情告訴了月娘,還把兩人的對話一一告知了她。

月娘剛聽到的時候還覺得有些驚喜,但是後來聽到陳時說的那些話,真是……窩囊的很,一個男人,連點主見都沒有,自己的事情都無法做主,活的真是憋屈,想要的人不敢光明正大的接近,還瞻前顧後、怕這怕那的,真是讓人瞧不起。

月娘之前還想着,若是林大磊能夠和之前的好友複合,一定能讓他從過去的陰影裏邁出一大步,而現在看來,那位好兄弟,還不一定真的是诤友呢,真不知林大磊這樣直來直往、敢作敢當的性子怎麽會和這樣的人成為好兄弟的。

林大磊說完,就靜靜地等着月娘說她自己的想法,月娘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想了想,斟酌的問道:“那你呢?你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呢?”

林大磊就低着頭默默地不吱聲,月娘心中暗嘆了一口氣,她家三石什麽都好,就是不會表達,什麽事情都藏在心裏,不過現在比以前好一些了。她只好慢慢引着他說道:“他的确是有他的難處,也許是他的性子使然,不過,在父母與好兄弟之間抉擇,的确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林大磊神色一動,月娘繼續道:“不過,這麽多年來,他心裏還記挂着你的,而且不因為之前的事情和他父母一樣怪罪于你,想必還是明事理兒的,也不是只認親情的人,這些年來,他心裏應該也是十分內疚,過得不怎麽好的吧……”

月娘不太确定,因為她畢竟不了解陳時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也不過是見了他幾次面而已,性子軟綿,一看就被裴三娘拿的死死的,而父親好像也有點嫌棄他,但還不至于到廢了他這個小小的縣丞,看他那樣子,好像對自己的位置已然很是滿意,也算是個知足的人罷。

“三石,你若是實在覺得別扭,那就只拿他做普通朋友吧,距離不遠不近,這樣不會讓你太過難受,也不會讓他覺得你遠了他去……”月娘幫林大磊出着注意,她能看出來他的糾結,既舍不得曾經那樣一份好的感情,但一時之間也不能完全再度接受,也就只有這樣的辦法了。

林大磊就無奈的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了,還是他的月娘最好,最懂他,什麽話都能說到他心裏去。

月娘心疼的揉了揉他的頭發,心裏嘆了口氣,老天爺怎麽能忍心這樣折磨三石呢,她家三石是這樣的好,這麽乖……

估計也就只有她會覺得他是乖得,林大磊把頭擱在月娘窄小的肩膀上,溫存了一會兒,然後扯着她的一根頭發問道:“你方才離去的時候說回來有話和我說,是什麽事情?”

月娘還沒有從憐惜林大磊的情緒中走出來,聽見林大磊問話,想了一會兒,然後才想起自己之前說了什麽。她怔了一會兒,就把昨日在李大娘家裏的情形告訴了林大磊,最後還憂心道:“……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家裏人同不同意她和離,孩子以後又是誰來養着,李大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态度,真不知道她以後怎麽過……”

林大磊聽了之後也沉默了,不知道怎麽安慰月娘,看她好像很在意李大娘的樣子,李大的為人,他原來很少和李大打交道的,不是因為他自己的緣故,是因為李大為人老實寡言,不太會說話,但是沒想到這樣老實憨厚的一個人,也能做出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來。

他只好安慰月娘,道:“沒事兒的,能有什麽事情,李大想必也是一時糊塗,估計現在也知道後悔了,這老實人啊,就是一根筋,你只能順着他,逆着來,只會讓事情更糟。”

又想起月娘之前還為如娘唉聲嘆氣過,不由得笑道:“你也真是夠操心的,別人家的事情,你總是要管一管,你是好心了,人家領不領情還不一定呢。”

林大磊這話也并無惡意,只是想讓月娘寬寬心,不要總是這樣胡思亂想的,但是這件事情真的是有些大了,他也不知道拿什麽話來安月娘的心。

第 96 章 兄弟

她擡頭看向已經緊閉眼睛準備入睡的林大磊,胸膛緩緩起伏,呼吸沉穩,那些要說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她不可以懷疑他,他對她那樣好,根本不是李大能企及的,還好那些話她沒有問出口,不然他聽了,豈不是要傷心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埋進林大磊溫暖的胸膛裏,已經是夏日了,但林大磊還是要每晚抱着她睡覺,不管有多熱,而他的身子像個火爐,冬日裏自然是讓她愛不釋手,可是這樣熱的天氣,她想要推開又舍不得,只得默默忍受,幸而窗子晚上會開着,好歹還有些風進來,倒也不算難熬。

翌日,月娘心中挂念着李大娘,吃過早飯就要往李大娘家裏去,林大磊見她昨日裏去了,今日還要去,疑惑的問道:“你不是說如娘今日來尋你做針線嗎?怎麽還要去找李大娘?是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辦妥嗎?”

其實這話問的很委婉,他覺得幾個女人家的能有什麽事,在一起無非是聊聊天,或者抱怨幾聲,做個伴罷了。

月娘想了想,心中不知過了昨天一夜李大娘家裏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不敢耽擱,只先和林大磊說是有些事情,但是至于是什麽事情,等她回來再跟他講。

“若是如娘來的話,你就讓她在家先等等我。”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妥,三石也在家,這孤男寡女的,雖然她覺得沒有什麽,但外人不小心撞到了總是不好,于是又道,“讓她先回家吧,我回來了就去找她。”

見她改主意,林大磊就望着她笑的略帶深意。

月娘紅着臉瞪了他一眼,就急匆匆的往李大娘家裏去了。

林大磊笑着見她走遠不見了身影,方才斂了笑容,站在院子裏背着手等了片刻。

有人猶豫着腳步朝這邊走來,站到門口發了半晌的呆,方才決定上前喊人。一擡頭,就看見林大磊挺拔的身姿站在院子的正中間,他愣了一下,突然變得局促起來,扭捏了一會兒,直到林大磊不耐煩的扭過頭來,他才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走了進去。

林大磊的神情真的很不耐煩,陳時更加拘謹起來,望着林大磊小心翼翼道:“昨日謝你把石碾子借給三娘,她一個女人家實在是不容易。”

林大磊越過他看向籬笆外面,淡淡道:“你不必如此,石碾子我既然放在了村子裏,那是誰都可以用的,不必告知于我。”

“是,是……”陳時有些尴尬的呢喃着,他只是想林大磊說上幾句話,林大磊應該也早已知道自己與三娘的關系了,冬日裏曾被他撞破過,前些日子他與三娘說的話也被林大磊的娘子聽去了,說不定,他與三娘的事情,林大磊全部都知道了。

林大磊望着陳時那窩囊的表情,就氣不打一處來,但他臉上的那神情又像極了陳興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模樣,他又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陳時,道:“你放心吧,那件事情我不會告訴他人,月娘也不會的。”

陳時就紅了老臉,但他擺着手急急的解釋着:“不……不是的……我沒有懷疑你們,我沒有……你是我兄弟,我信得過你……”

後面的聲音低了下去,林大磊卻聽得清清楚楚,他嗤笑了一聲,兄弟?他們兄弟的情分恐怕早就在陳興死了的時候消失殆盡了,現在又在重提兄弟之情?

“我可不敢當。”林大磊冷哼一聲,轉頭就要朝屋裏走去。

陳時想着今日是個好時機,便不想再錯過,于是上前攔住了林大磊,但是望着林大磊質疑又帶着執拗的眼神,他又不知說些什麽了。

想了想,還是從頭說起來比較條理清楚,也許能表達出他的意思,于是低着頭,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子一般,低低的道:“……那時陳興沒了……爹娘十分痛苦,父母向來疼愛幺兒,所以弟弟的過世,他們很難過。我知道其實不怪你的,他們應該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當年的事情太過突然,他們只是需要一個發洩點……”

說着,他抱歉的看了林大磊一眼,林大磊面露不屑,心中卻為陳時口中所說的“我知道其實不怪你的”這句話泛起了漣漪,想到月娘前幾日勸慰他的話語,他便又忍了下來,看陳時究竟想說些什麽。

陳時見林大磊沒有甩袖離去,心裏松了口氣,繼續道:“……我也很難過,他居然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他怎麽對得起你,你是這些人裏面最委屈的,不應該承受這些,可是偏偏又讓你承受了這麽多,我心裏實在內疚。”

“但是父母不允許我再和你來往,否則他們就要把我趕出家門。”他擡眼朝林大磊尴尬的笑了笑,“你知道我是個什麽性子的,我就害怕了,那時就要考秀才了,若是家裏把我趕出來了,必定會在我的仕途上添一抹污跡的,那我以後的路,就更加艱難了,所以……”

所以就真的不再往來,任憑他這些年活的如何的孤寂,遭到多少人的白眼,現在當上了縣丞,覺得小有所成,便肥了膽子了麽?

陳時偷偷瞄了林大磊一眼,見他的臉色果然更加難看了,嗫喏了一下,小聲道:“我來看過你的,只是不敢讓你知道,我知道你過得不好,我這些年來也十分難受,你拿我做親兄弟,我卻那般傷了你的心,現在再說起兄弟之情來,我實在是不配……但見你現在過得已經好了很多,還有了照顧你的人,我心裏方才好受了一點。”

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想必是醞釀了很久了,他的話倒提醒了林大磊,以往每次過年,他門口總是無緣無故的挂着一大塊豬肉,他也猜到了會是陳時,所以也就從不曾理予。

這些年無論怎樣,也都過來了,他之前再多的委屈和傷痛,結的痂也早已脫落,所以他現在面對自我譴責的陳時時,已經生不出氣來了。他想,這些都要歸功于月娘,月娘的到來,不僅讓他覺得自己有了價值,更讓他的性子變得軟了許多,再也不像之前那樣易怒了。

但陳時一直可憐巴巴的望着自己,林大磊不想理他,這般的懦弱,如何保護女人?更何況他要保護的還是流言最多的裴三娘,單是他家裏都過不去這一關。

“我知道了,你……自己的事情,好好想想怎麽處理吧。”林大磊壓下心中的萬種情緒,他想,若是月娘在的話,一定是要讓自己好好和陳時談談的,但是這些年他心中積壓的那些東西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況且,這麽久了,也沒有那個必要了,他不得不承認,他心中待陳時還是不同的,但是那樣的心結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開的,自己這樣對他,算是很好的态度了吧?

林大磊自我感覺良好,陳時看着林大磊淡淡的神情,卻一直提着心,聽見他說這樣的話,又喜又悲,這句話是在關心自己呢,還是在劃清彼此的界線呢?

只是他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林大磊就下了逐客令了,他無奈,只好想着以後多上林大磊眼前晃悠,或者,林大磊那樣在意他的小嬌妻,不如就先和他那個小娘子搞好關系好了,而且,他那個小娘子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而林大磊看起來又很聽那個小娘子的話的樣子。

陳時第一次覺得自己聰明極了,這樣絕妙的辦法都想得出來,雖然有點那啥,但實在是條捷徑,嗯,就這麽做了。

月娘卻渾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人打着注意,她走到李大娘家裏的時候,大門緊鎖着,從籬笆往裏面望去,比昨日還要空蕩,人都不在家嗎?會去哪兒呢?兩個孩子呢?

月娘越想越心驚,她情不自禁的往壞處想了去,但是又覺得不可能如此,心急如焚的時候,有人從李大娘門口經過,見門口站着一位身段玲珑的小娘子,正疑惑着,就看見那小娘子轉過白玉般無瑕的面容來。

原來是林家小娘子啊,正巧此人前幾日軋麥用了林大磊家的石碾子,心中對這對小夫妻甚是感激,好感度上升了不少,現見那貌美的小娘子焦急的在李大娘門口轉悠,便有些不解,上前主動打招呼道:“這不是大磊娘子嗎?怎麽跑着來了?有事嗎?”

第 95 章 下蛋

送走了李郎中,李大娘拉着月娘的手安慰起月娘來:“你也回去吧,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想開了,你先在家等着,待我處理好這些事情之後,再去尋你要繡品,這些日子沒有去集市,想必那些買家也心急了,到時我們可以多賣點錢,買些我們自己的胭脂水粉的,好好打扮打扮。”

月娘有些猶豫,她不知道李大娘說的話是否是真心話,但是身為女子要從一而終,她打心裏還是希望他們二人能複合,畢竟在一起過了這麽多年的生活了,就算沒有愛慕之情,也應該視彼此為不可或缺的親人了啊,怎麽能說分開就分開呢?

況且她一個女人,以後的日子必定艱難,月娘實在不忍心,嘆了口氣,只好先撫平她心中的傷口,畢竟遇到這樣的事情,月娘自己也不能保證會是什麽樣的态度。

“那你好好的,莫要再生氣了,實在看他生氣的話,幹脆無視他好了,犯不着為了別人的錯事傷了自己的身子,不許再意氣用事了,跟孩子也要好好的,別傷了他們的心,我明日再來看你。”

李大娘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來什麽啊,我又沒事,不要來了,過幾天我自會去找你的。”

說着就揮了揮手,趕月娘回家了。

月娘也覺得應該讓她好好冷靜一下,李大或許已經後悔了呢,男人畢竟要些面子,若是李大娘能放下身段,或許兩人還能再次和好?但真的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月娘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無法想象做出這種事情的是林大磊,她該會怎樣面對此事,但是她相信她的三石不會是這樣的人的,之前裴三娘也心屬過三石,不過她都沒有擔心過,因為她相信他不是那種人,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讓她傷心的事情來的。

回到家裏,林大磊卻不在家,就連哼哼也不見了身影,會去哪兒了呢?難不成會去找自己了?

她有些傷神的想着李大娘的事情,身為女人真是悲哀,現在她倒有些羨慕起裴三娘來,雖然做的那些事情她都十分不齒,但是裴三娘卻好像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說起來,自從上次不小心聽到裴三娘和陳縣丞的話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了,裴三娘會把孩子打掉嗎?

胡思亂想之間,只聽得雞窩裏的有一只雞咯咯的叫了起來,月娘的思緒被打斷,走過去瞧了瞧,莫非是餓了?

可是那幾只雞都老老實實的,方才一直叫着的雞慢悠悠的坐了起來,雞窩下面赫然一顆光滑亮澤的蛋!

月娘驚訝過後一陣狂喜,蔡氏前段時間就問過自己家的雞下蛋了沒有,但是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動靜,現在終于肯下蛋了!

月娘高興的埋進雞窩裏面,像是撿到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撿起那顆蛋,實在是太好了,月娘望着那只雞的目光更加親切了,這個蛋今晚就煮了給三石吃,傷勢雖然好了,但之前失了許多血,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補回來的,這個蛋來的可真是好時候。

月娘雙手小心翼翼的把那顆蛋捧到屋裏,又找了塊軟一些的布包了起來,剛包好,就聽見林大磊回來了。

月娘就慌忙把包好的蛋藏在身後,一臉神秘兮兮的看着剛剛走進屋的林大磊。

林大磊拿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好笑的望着月娘,打趣道:“怎麽了?趁我不在家,做了什麽壞事?”

月娘聽着就嘟起了嘴,故作不滿道:“我才沒有做壞事,我怎麽會做壞事呢,不僅沒有做壞事,我還發現了一件大好事兒呢!”

林大磊望着月娘略微得意的神情,十分的有趣,也不好打擊她,只随着她的話道:“讓我猜猜,嗯……你出門遇到貴人了?”

這個想法真沒勁,月娘就無趣的撇了撇嘴。

林大磊見她雙手背到身後,故意走到她身側,月娘急忙轉過身面對他,不讓他看到自己手裏的東西。

林大磊就摸着下巴,思索道:“莫非是撿了什麽寶貝了?”

月娘的眸中一亮,笑眯眯的誇贊他:“嗯,差不多了,你看……”

她把手拿到前面來,雙手捧到林大磊面前,林大磊就一點點的揭開包着的軟布,看到裏面是一顆雞蛋之後,就無聲的笑了起來,那笑容裏面包含了寵溺還有意料之中,眼裏絲毫沒有一丁點的驚喜。

月娘就不高興了,嘟起嘴埋怨他:“你怎麽沒有反應啊?家裏的小雞下蛋了你不開心嗎?是我們自己家的小雞下的呢,前段時間就該下了的,害得我還以為它們全是公雞呢……”

她碎碎念着,林大磊就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今天你走了之後,我見有只雞一直在咯咯的叫着,到處再找地方,就猜到它是要下蛋了。”

月娘聽了還是有些不滿,但也沒有辦法,又想到他剛才出門去了,便疑惑地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

林大磊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見月娘低頭從新包好雞蛋,随意的答道:“剛才有人過來叫我,我就出去了一下。”

月娘沒有深究,點了點頭,歪着頭想事情。

林大磊饒到裏面脫了上衣,問道:“你想什麽呢?”

月娘依舊歪着小腦袋,有些可惜又有些心疼道:“我本想今晚煮了它給你補補身子的,但是不知道那雞什麽時候再下蛋……”

林大磊聽得出她的意思,從箱籠裏随手拿了件衣服穿,見她一直在糾結,過來摸了摸她的頭,柔聲笑道:“好了,這點小事兒你也糾結,既然它們開始下蛋了,那必定每日都會下的,再不濟,十天也能下七八個,你就放心吧。”

說完,他就摟了月娘的腰,另一只手放到她的小腹上,低聲關切道:“肚子還疼嗎?今日是第一天,你該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還到處亂跑。”

他不提沒有感覺,一提起來肚子還真的有些不舒服了,之前在李大娘那裏是一直提心吊膽的,肚子有些不适也沒有感覺到,剛才撿到雞蛋又是太興奮了,現在放松下來,只覺得腿都有些發軟,或者是因為三石在旁邊的緣故。

林大磊就把她按到床上躺着,拿過她手裏的雞蛋放在了一旁,月娘的兩只眼睛只盯着那顆雞蛋,林大磊哭笑不得,把雞蛋放在她看的着的地方,道:“這樣行了吧?擡眼就看的着,保證少不了。”

月娘就有些羞赧,她搖了搖頭,對林大磊道:“不用了,你拿去煮了吧,你的身子還沒有好全,要多吃點好的才行。”

家裏又不是買不起雞蛋,但是這顆蛋卻被她這樣重視,且是為了自己,林大磊心中一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拿了蛋出去了。

月娘睡了個好覺,醒來之後精神多了,屋裏也已經暗了下來,她起床看向窗外,林大磊正在廚房門口砍着柴,斜陽從廚房的屋頂照射下來,落在他布滿汗珠的裸背上,泛起黃色的暖光來。

月娘的心裏也變得暖暖的,她趕緊歡快的跑向門外,林大磊聽見動靜回頭往她,面上全是溫存寵溺的身情,月娘心中一蕩,腿腳不受控制的走到他身邊,到了他面前發覺時,才感覺到不好意思,紅了臉低頭甜蜜的問道:“飯都做好了嗎?”

林大磊就放下手中的斧子,拿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老實的答道:“做好了,就等娘子起床了。”

月娘甜蜜的彎了嘴角,乖巧的點了點頭,去洗漱了一番,再過來飯菜已經布置好了,那顆蛋放在一個小碗裏面,還冒着熱騰騰的煙,看起來可愛極了!

林大磊就把那顆蛋放在旁邊的一碗涼水中,在裏面剝了殼,放到月娘面前。

月娘就皺了眉,把蛋從新推倒林大磊面前,示意林大磊吃了。自己拿起筷子幫他夾起了菜,一臉的堅決。

林大磊無奈,知道她都是為了自己好,又不舍得惹她不開心,若是自己不吃了,就算明天還要蛋,她吃的也不會開心了,于是只好乖乖的把蛋吃下了。

月娘果然露出了笑容,又幫他夾了些菜放進他碗裏,好像在獎勵聽話乖巧的孩子一般。

因為下午補了覺,所以晚上月娘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這可苦了林大磊了,不僅不能吃,還得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竭力的無視蹭來蹭去、十分誘人的小嬌妻。

直到月娘再一次趴進自己懷裏,林大磊緊了緊雙臂,低啞着嗓音道:“莫要再動了,你身子還沒好,先忍一忍,過幾天再給你。”

月娘汗顏,什麽叫她忍一忍,她何時表達出那種意願了,說的好像她很想那個似得,她只是毫無睡意罷了。

又想起白日裏李大娘發生的事情,若是換成自己和三石,她會怎麽做呢?會像李大娘那樣嗎?不會的,她想象不出來自己與三石厮打的場面,連吵架的場面都想象不出來,她可能會默默離開,獨自一人傷心的離開,成全他,也有可能就再也活不下去了,和別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三石,她是絕對做不到的,可是,這樣豈不是犯了七出裏面的妒麽?三石會容得自己麽?

第 94 章 外遇

這聲音與她平日裏不同,好像此人身染重病一般,可前些日子看她還好好的,月娘就有些擔心的往裏面走去,一時間也忘記問李大在不在家了。

走到裏間,只見李大娘神情蔫然的躺在炕上,臉色灰敗,下眼睑一片青黑,只穿了一件深紫色的裏衣。月娘擡腳欲行至她身旁,腳下卻踩到一個硬硬的東西,險些摔倒,她低頭看去,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像是遭了賊一般,剛才踩到的就是凳子斷掉的一條腿。

李大娘見月娘露出驚吓的神情來,她冷笑了一聲:“若是你再晚幾天來,說不定只能看見我的屍體了。”

月娘頓時被她的話吓了一大跳,也顧不得地上是怎麽回事兒了,急忙跑到李大娘身前,緊張的問道:“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如何就說這種話來?”

走到近前才發現李大娘的嘴唇幹裂慘白,露出的小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脖子右側還有抓痕,像是和誰打了一架!

李大娘慘然一笑,聲音低啞:“什麽事兒?你看看我這個家,還能容我待下去嗎?那個李大,原是我看錯了人,這麽多年過去了,見我年老色衰了,就在外面找些年輕的來,還揚言要把我休了,攆了出去!當年他窮成那個樣子,我都沒有半點嫌棄,如今卻是嫌棄我了,這男人,沒有一個是好的!”

月娘聽着瞪大了眼睛,她見過李大兩次,個子不高,大方臉,看起來很老實,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可是李大娘的話她卻是相信的,怎麽會突然這樣呢?

“桂蓮和強子呢?”桂蓮是李大娘的女兒,今年已經虛歲十二歲了,強子是她的兒子,虛歲也有十一了。

“他要發瘋,我把孩子都支出去了,橫豎我也活不成了,原本還怕他們知道了難過,現在也不怕了,都是早晚的事兒。”李大娘頗有些自暴自棄。

月娘擔心她走了李大娘會做什麽傻事,便急急地安慰她:“你怎麽能這樣想?先不說別的,你至少得為你的兩個孩子想想吧,再者說了,你怎麽能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那也太便宜別人了。況且,說不定李大哥說的只是氣話呢,或許他現在已經後悔了呢?”

“氣話?”李大娘聽到此處,突然來了精神,她掀起自己的衣袖,指着一處處青紫恨聲道,“要是氣話,他如何對我下這等重手,這不是照死裏打麽,這是要我死呢,我死了,他好和他外面的那些小狐貍精過逍遙日子去,哪裏能容得我在這裏破壞他的好事!”

說完,她又拉住月娘的手,憤恨道:“你說的對,我不能便宜了那個混蛋,就是死,我也要拉着他一起,我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

月娘被她吓了一跳,生怕她做出謀害李大的錯事來,急忙勸道:“萬萬不可,你們倆若是都有了事,這孩子要怎麽辦?他們還那麽小,以後可要怎麽活?”

李大娘一聽,确實如此,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那雙兒女了,便又改了主意:“嗯,我不能獨自留下我的孩兒,我憑什麽死,靠我這雙手,一樣能把孩子都拉扯成人,該死的人是他!”

這主意一會兒一個樣,月娘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好像小孩子鬧脾氣一般,偏偏這事又是極大的。這樣的事都是要老人同意了才行的,偏那李大的父母早就雙亡,家裏也沒有人能鎮的住他,話說回來,這人原來是那樣老實,如何做出這等事情來了呢?

“此事若只是你們兩口子鬧別扭,也就罷了,若是來真的,可不能你們想怎樣就怎樣,這可不是小事,少不得要告知長輩,由長輩抉擇,如何能由你們胡鬧呢?”月娘直覺長輩出面的話,可能會改善一下兩人的關系吧。

聽到月娘的話,李大娘瞬間失了鬥志,蔫蔫的一點精神也沒有了:“若是父親和母親知道了,定會被我氣死的,他們那麽大年紀了,我如何還去給他們添心思,那我實在是不孝啊!”

月娘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正想在說點什麽話安慰安慰她,就聽見外面一陣腳步聲,接着就是有人大踏步的朝裏面走了過來,月娘不知是何人,想着是否要避一避,身後的李大娘冷哼了一聲,月娘還未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大步邁了進來。

正是李大!

想來還在氣頭上,他兩眼泛紅,猶自帶着憤怒,但看到月娘在此時,顯然不知道她會在這,愣了一下,有外人在場,他便猶豫了起來。

李大娘看見他卻無法冷靜,從床上站起來,雙手叉腰,居高臨下的罵道:“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還回來幹什麽,難不成見我沒死透,打算再來補一刀的嗎?你個挨千刀的……”

月娘站在兩人中間十分尴尬,既覺得此地不是她該待的地方,有些話也不該聽,但是她又怕自己走了以後,兩人再次打起來,若出了人命,可不是鬧着玩的!

李大見有外人在場,好歹還知道難堪,不好再像之前那般,但又實在看不得李大娘這等潑辣的樣子,甩手走了出去。

李大娘見他一聲不吭的離去,更加惱怒了,指着窗子繼續罵道:“……你跑什麽跑啊,自己也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丢臉的事兒了吧?你也要臉啊?就你那點本事,要錢沒錢,要官沒官,長那熊樣,你還在外面和女的瞎勾搭,誰瞎了眼的看上你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快寶啊,我呸!”

月娘見門外的人越聚越多,趕緊上前拉下她來,捂住她的嘴巴,勸解道:“你莫要罵了,這不是在給別人看笑話呢嗎?趕緊收拾一下,身上的傷痕重不重,要不要去看下郎中?”

李大娘揮開月娘的手,只紅着眼睛瞪着外面,口中對月娘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左右我是死不了的,你不用管了,快回家去吧,你身上的是非本就夠多了,莫要再因為我牽扯不清。”

“你這是什麽話?我怎會是這種人?你先好好在這待着,我去喊李郎中過來給你瞧瞧。”月娘因為她劃清界線感到生氣,扶着她躺在床上,不顧李大娘的阻攔,徑直出門去尋李郎中了。

穿過看熱鬧的人群,在一個拐角處,月娘看見了李大,他蹲坐在牆根下面,見有人過來,便擡頭随意看了一眼,卻沒有想到是月娘,他頓了頓,然後又再次慢慢的低下了頭。

月娘猶豫了一下,而後仿佛沒看見這裏有個人似得,目不斜視的從他身前走過去,毫不停頓。

月娘是無法理解這樣的人的,也想不通,小時候父親對母親從一而終,即使有過自己的娘親,但也只是個插曲罷了,或許是因為自己小時候與父親疏離,故而看不到父親與母親是否有不和的時候,但是自從她嫁給林大磊之後,林大磊對她百依百順,十分的聽話,而且對自己也是百般的疼愛和寵溺,比父親還要好上百倍千倍的,所以,她以為夫妻之間,即使沒有他們二人這般甜蜜,也應該是和和睦睦、相敬如賓的。

卻沒有想到會鬧到這種程度的,男人怎麽可以打女人呢?

她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同時也感到一絲憤怒,步伐也加快了起來。

行至李郎中家裏,沒有看到蔡氏的身影,只見來生一人在院子裏捯饬着麥穗,月娘心裏疑惑的同時也感到驚訝,這來生平日裏都是到處混玩,什麽時候這樣老實的待在家裏好好幹活了?

來生也發現自己家裏好像來人了,回頭看去,也十分驚訝,自從牢裏回來之後,他還從未見過月娘,這之前心心念念愛慕的美嬌娘就在眼前,一時怔在了那裏,不知作何反應了。

兩人呆怔了半天,還是月娘壓下了心中的疑惑,低頭小聲問道:“請問,李郎中可在家?”

來生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方才結結巴巴的回道:“在……在的,我……我幫你去喊我爹……”

說完就扔下手裏的東西往屋裏跑去了。

月娘疑惑的看着他有些發紅的耳根,這人怎麽回事?以前可從不是這樣啊?真是奇怪!

李郎中也有些可疑的望着自己兒子通紅的耳根,但是看到門口的月娘時,他心中的疑惑頓時解決了,咳了一聲,使喚自己兒子道:“去後院看看我那幾個草藥去,該澆澆水了,記得澆一點就行了,可別把它淹死了……”

兒子難得的沒有還嘴,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偷瞄了一眼正一臉茫然望着他的月娘,耳後根比之前還要紅了些,匆忙的往後院跑去了。

李郎中看着自己變得越來越聽話的二兒子,心中不禁嘆了口氣,若是自己兒子一直都是這樣乖巧的,月娘也沒有嫁給林大磊,這兩人在一起也應該是個好姻緣,起碼月娘能降得住自己這個頑劣不堪的兒子。

他自顧自的拉着紅線,在那可惜的感慨着,月娘自然不會知道自己被人亂扯了紅線,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急忙上前道:“李郎中,你現在可得空?李大娘受了些傷,可否請你移步去瞧瞧?”

李郎中猶豫了一下,他待會兒還要去李叔家給他再把一次脈的,不過也不急,看月娘的樣子倒是挺急的,就先去李大娘家裏好了。

再次回到李大娘這裏時,李大娘的情緒看起來好了許多,李大還是沒有回來,不知是不是還蹲在那個牆角,她與李郎中過來時,沒有從那個胡同裏過來,故而也不清楚。

李大娘神情自若的向李郎中道了謝,并沒有解釋身上的傷痕是怎麽來的,不過也不需要解釋,相信今日裏發生的事情,很快就會在村子裏傳開了,說不定還會傳到爹娘那裏,不過也罷了,她也想開了,要麽和離,要麽這李大就幹幹淨淨的滾出這個家,一個子也別想得到,想要休了她?門都沒有!

第 93 章 下雨

兩人一牛,剛行至家門口,天上就開始滴起雨點子來了,擡頭看去,南邊烏壓壓的飄來了一大片的烏雲,且雨滴越來越大,隐隐地還聽到遠處嗚隆隆的打雷聲。

林大磊兩人正暗自慶幸着,就遠遠地聽着麥場那邊喧嘩着,想必是在心急的收拾麥子罷。林大磊也不停歇,把軋好的麥子卸下來,放進那間放雜物的偏房裏,又把牛拉去新建的牛棚裏去。

剛弄完這些事情,雨水已變得如同石子般大小,從天上往下砸了下來,剛剛還豔陽高照的天氣,忽然就昏暗了下來,

林大磊推着月娘進屋裏去,雨勢越來越大,哼哼不知從哪裏跑了過來,也躲到屋裏來,身上的毛早已濕噠噠的貼在了身上。

不過,天氣這麽熱,猛地下場雨,倒也涼爽了不少,只是不知麥場的人都怎麽樣了。

月娘幫林大磊拿了幹淨的衣服,準備服侍他換上。林大磊卻猶豫了一下,望着月娘的目光有些複雜。月娘的眸子清澈明亮,倒映出一個小小的猶豫的自己,糾結了半晌,他堅定的對上月娘疑惑不明的目光,道:“月娘,你乖乖待在家裏,我去……我去麥場幫忙!”

月娘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而後反應過來,又是欣慰又是擔心,欣慰的是,他終于要放下過去的心結,主動融入到村子裏了;擔心的卻是這磅礴的大雨,麥場是注定要被雨淋濕的了,林大磊的身子縱然再好,可他的傷勢才好了不久,被雨淋一場,若是反複起來,或者加劇,可如何是好?

林大磊知道月娘的擔憂,他伸手撫上月娘嬌嫩的面龐,溫聲安慰她道:“我沒事的,不過是淋場雨罷了,你可還記得去年,我救你時,那可是在深秋呢,那樣冷的水,都不能奈我何,更何況現在這樣的天氣,自然不會有事,我的傷口也早已愈合,你若實在不放心,就在家燒了熱水,等我回來洗個熱水澡,便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月娘只得點頭應了,心裏也知今日是和衆人緩和關系的好時機,他願意放下過往比什麽都強。

“那你小心點,不要逞強,早點回來。”月娘幫他整了一下衣服,神情卻滿是不舍和擔心。

“嗯。”林大磊朝她寬心一笑,安撫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就轉身朝雨裏跑去了。

月娘直到林大磊的背影再也看不到,方才嘆了口氣,眼角瞥見哼哼在地上滾來滾去,似是在蹭幹自己的毛,月娘不由得笑了出聲來,哼哼奇怪的歪着頭看着自己的女主人發笑,卻不知為何。

月娘進屋拿了條汗巾幫它擦幹,哼哼就讨好的搖着尾巴,時而舔舔月娘的手。月娘卻心不在焉的望着門外,希望林大磊能早些回來。

雨漸漸地小了下來,月娘坐在窗前,手中拿着針線卻總是靜不下心來,時時提心吊膽,有人從門前經過,卻也是匆匆忙忙收完麥子往家趕的人。

想着既然有人已經往家趕去了,三石也應該快回來了,便放下手中的針線去廚房燒熱水。水剛燒開,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踏實而又穩健的腳步聲,這聲音已經不止一次的聽見了,月娘當下便歡喜的站起身往門外跑去。

剛跑到門口,就一頭撞進了一個寬廣結實的胸膛上,月娘顧不得腦門疼,她已經感覺到身前這個人渾身濕漉漉的,擡眼看他,卻見他也笑着望着自己,還心疼又好笑的伸手摸自己的腦袋。

“碰着了吧?”林大磊見她呆呆的,更加想把她抱進自己懷裏揉一揉。

月娘卻顧不得自己,只擔憂的上下打量着他,見他渾身濕透,頭發上還滴着水,不由得心疼起來,急忙把他拉進家裏,拿了幹淨的衣服給他,又去端了姜水給他喝。

林大磊見她在自己身邊忙的團團轉,不由得好笑又窩心,拉了正要去給他準備洗澡水的月娘,無奈道:“不過是淋點雨罷了,哪裏值得這樣小心了,我也沒有那般嬌氣,好了,你就好好做在這裏,我去弄熱水。”

林大磊把月娘強按到椅子上,自己去提了水來,月娘已不是第一次見他洗澡了,但還是羞澀的背過身去不看他。

林大磊卻不打算放過她,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把頭靠在桶邊上,閉着眼睛喚道:“月娘,過來給我擦背。”

月娘就紅了臉,暗自啐了一口,這人也真是的,越來越會擺夫君的架子了,還使喚起她來,不是要她幫他脫衣服,就是幫他搓背的。

嘟囔歸嘟囔,但還是往他那邊的方向走去,因林大磊怕熱,水也不過是溫的,沒有蒸汽,故而水裏的情形她看得一清二楚。

月娘紅着臉不看水裏,拿過手帕幫他擦起背來,心中雖是羞澀難堪,但想到畢竟是自己的男人,更何況做了這許久的夫妻,兩人之間再無秘密,也就強忍着羞意服侍他。

林大磊面含微笑的享受着月娘溫柔的小手的服侍,得意之時,還不忘在旁邊指揮“右邊有點癢……往下一點……對,就是那”“左邊……使點力……再往下面一點……”

月娘的臉早已通紅的如同朝霞一般,心裏又氣又無奈,這人真是蹬鼻子上臉,再往下去就是他挺翹的臀部,她才不會如他所願,手中的帕子一甩,轉身出去了。

林大磊吃吃的笑着,撿起帕子,任命的開始自己擦洗。待洗的差不多了,他就開始喚月娘:“月娘,把我的衣服拿來。”

月娘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只好去拿了衣服給他,卻沒預防他就這樣*着身子從水裏走了出來,月娘驚吓的尖叫了一聲,叫完又覺得不妥,慌慌張張的把衣服塞給他,準備逃開。

林大磊卻趁機捉了她的手不放開,嘴裏笑道:“跑什麽,我又吃不了你,來,給我穿衣。”

月娘怎麽使勁也掙脫不開他,反觀他卻是毫不費力的單手握着她,另一只手把衣服重新塞過來。月娘無奈,只得道:“那你得先把身子擦幹了再穿衣服呀,我去給你拿條幹淨的帕子。”

林大磊聽了,只好松開她,依舊赤條條的往裏屋走去。

月娘拿了帕子急忙跟上他,擦身子也只是擦了背部,前面卻是如何都不給他擦的。林大磊沒法,只好自己擦幹了身子換上了衣服,不敢再去招惹月娘。

晚間月娘的葵水又來了,兩人本來說好要個孩子的,現在卻是令人十分的沮喪,月娘就垂頭喪氣的悶在林大磊的懷裏。

林大磊好笑的看着她愁眉苦臉的,伸手在她嫩滑的臉蛋上抹了一把,調笑道:“怎麽?就這樣心急想要給我生孩子?”

月娘渾身酸澀無力,懶得理他,連瞪他一眼都覺得費力氣,只埋在他懷中不出聲。

林大磊把手往下方移去,到月娘的小腹上停了下來,熱源從他的手掌裏傳出來,月娘情不自禁舒服的呻.吟了一聲,林大磊另一條胳膊摟着月娘緊了緊,笑道:“可好些了?孩子的事情,主要還是靠緣分的,自然是強求不得,它想來的時候自然就會來了。”

這話倒是像她前幾日勸王嬸的,可如今輪到別人和自己說這樣的話,倒有些不自在起來,果然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兒,親身體驗又是一回事兒。

林大磊見月娘還是有些悶悶的不開心,便和她說起了以前的事情,轉移她的注意力:“您還記得那個陳縣丞吧?”

月娘就疑惑的點了點頭,不知他為何提起此人。

林大磊就繼續道:“他就是陳興的哥哥,陳時。從前關系最是要好不過的,但是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我們的關系就越來越疏遠了,縱然陳興的死,不是我所為,但終究也有我的責任,他的父母自然是恨我入骨的,我也可以理解。但是陳時,我們之間隔着這許多的事情,終究也只能如同陌路一般了。”

他說的感慨萬千,月娘開始不知道陳興是誰,但是聽到後來便明白了,想到那個陳縣丞,他好像每次見了三石就會流露出自責和複雜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刻意疏遠,而且幾次相見,他都有讨好之意,莫非……這期間有什麽誤會不成?

“若你心中還拿他當做兄弟,何不找個機會聊一聊,把之前的事情,以及你們二人的想法都說出來,總好過一直在心中有個結解不開。”月娘小心翼翼的勸着他,但她知他是那種什麽事情都只放在心裏,不會表達,也不屑于表達的。

林大磊果然沉默了一會兒,後拍了拍月娘的臉蛋,閉了眼道:“睡吧。”

月娘望着他有些逃避的面孔,或者他是在考慮?應該是難為情的吧?若是一廂情願,他一定會憤怒之餘,也傷心不已。

但是她的話也只能說到這個份上了,接下來就看這二人的緣分了。她往林大磊的懷裏擠了擠,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去了。

林大磊卻是很晚才睡着,但第二日起來還要收拾昨日軋好的麥子,他當時種麥的時候就沒有打算拿這個換錢的,兩個人慢慢吃着,夠吃到來年收小麥了,這樣已經足夠,況且這近一年來掙的錢也富裕了很多,等到立秋,他打算把家裏修繕一番,然後再砌個炕,冬日裏就更暖和了。以後有了孩子,也要好得多,他們可能會多生幾個,這樣家裏還要在建幾個房才是,不過這些都不急,畢竟時間還有很長,完全來得及。

月娘卻去了李大娘家裏,這不是第一次去她家裏,之前也來過兩三次,不過是同李大娘一起,這次卻是她獨自一人。

院子裏空蕩蕩的,養的那幾只小羊羔懶懶的待在羊圈裏,毫無精神,周圍靜悄悄的,之前來時都有見過李大娘的兒子和女兒,如今卻是一個人也沒有看見。可是來了也不能白來,這幾天她都沒有來照過自己拿繡品,莫非是家裏出了事?

她走到正屋門前,見裏面毫無動靜,但門又大開着,又不見人影,也不怕招來賊人,想了想,還是輕聲喊道:“家裏可有人在家?”

連問了好幾聲,就在月娘以為家裏沒人要走時,裏面傳來了李大娘略微暗啞的聲音。

“是月娘嗎?進來吧。”

第 92 章 軋麥

林大磊面容就緩和了許多:“還需兩日罷,這個你不用擔心,過幾天還要把割好的麥子拉到麥場去軋麥子……”

不過村子裏就只有一個石碾子,往年他一個人過的時候,為了方便,是沒有種過小麥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是有了月娘就不同了,但是要是用村子裏的那個石碾子,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等得到,還是買一個回來罷,這樣以後用着也方便。

現如今家裏的錢都是月娘收着的,林大磊要買石碾子,自然得向自家娘子報備:“……雖說村子裏除了公用的那一個石碾子,也有幾家是自己做的,或是花錢請人做的,鎮上也是有賣這個的,我尋思着,排隊等不知得等到什麽時候,不如我們自己買一個,以後用着都方便一些。”

月娘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立時取了錢交給林大磊,還關心道:“這些夠不夠,要不要再添一些?”

林大磊墊了墊手裏沉甸甸的小碎銀,笑道:“娘子就不怕我胡亂花了?”

月娘聽着就瞪了他一眼,不以為意道:“你能胡亂花了哪去?就算是你要買些什麽東西,也只随你去,說的好像我多小氣似的……”

林大磊就笑了笑,月娘又道:“雖說你割麥子我幫不上什麽忙,但軋麥子的時候總能幫上一二吧,那日我同你一起去。”

林大磊就有些猶豫,麥場到時一定會有很多家在此軋麥子,髒且不說,月娘的皮膚那麽嫩,介時草屑弄得身上癢癢的,很是難受。但是望着月娘一臉期待的表情,又不忍心拒絕她,這幾日她在家裏幫不上什麽忙,心裏一定十分內疚,如此讓她心安也好,等到那天讓她站在樹下乘涼便好了。

第二日,林大磊就去集市弄了一個石碾子回來,因實在太重,少不得花了幾個錢,雇了人和牛車送回家來的,月娘見這頭牛肥健,就想把它留下來,遇到什麽累活時,也能幫幫林大磊。

林大磊聽了月娘的話,覺得是個好主意,況且過兩日就要軋麥子了,村子裏有牛和驢的人很少,就算是有,也不見得舍得借出去,他本來是要靠自己的蠻力的,倒不如自己買一頭回來好了,以後總是有用處的。

那人見林大磊是個爽快人,也不講些虛的,只來回讓了兩次,就爽快的連牛帶車的賣給了林大磊。林大磊見他把牛賣給了自己,卻只能兩只腳回家,于是多給了些錢,倒也算是兩家歡喜。

待軋麥子那日時,又是豔陽高照,可麥場裏的人卻都是熱火朝天的,東西兩頭,排着長長的隊等着石碾子用的人都呲牙咧嘴,拿着樹葉亦或是衣服上下扇着,太陽照在身上像是火烤的一般,卻也不敢擅自離隊,生怕一離開,就要重新排隊,那這麥子什麽時候才能軋好。

月娘坐在前兩日買的牛車上面,穿着薄衫,都已覺得十分熱,前方林大磊正撸了袖子,一手牽扯牛,一手擦着臉色不停滑落的汗水,兩人心中都十分慶幸自己買了牛車與石碾子回來,不用站在太陽底下受那等罪。

待他們兩人出現在衆人眼中時,均是一副呆怔住了的表情,又是驚又是奇,這林大磊向來都是打獵為生,很少鼓搗他的那些地,尤其是現在突然現身在麥場上,真的稀罕的緊!

而且,還不是一人,身後還帶着他那嬌嫩如花的妻子,更令人震驚的是,他們家不知何時買了一頭牛回來,不是聽說之前他并沒有受縣令的賞賜麽?如今過的這般好了,或者,想是娶了妻子,變得十分勤奮能幹,他的妻子也是個會掙錢的,所以,近來過的愈來愈好了?

這還不是最令人吃驚的,待他們看見月娘從牛車上下來,上面赫然是他們心心念念的石碾子,心中自是百般滋味。買了牛車還不算,這石碾子都能弄到手,說縣令沒有給他們好處,誰信呢!

要說石碾子為何這般難得,村子裏只有兩個,光說碾盤就是一整塊渾圓的大青石,厚度已然接近五十公分,直徑約有二米左右,碾盤表面被碾磨得如鏡面般光滑,直發深青色,碾盤中心豎立着一根木棒做成的軸,用來固定碾框,大石碾子也是一塊光滑渾圓的大青石,平整曬場時用的辘碡,将粗圓的槐木杠子截成四節,鑿出榫卯套在一起做架子,石碾子便可以圍繞着鋼軸在碾盤上轉了。

林大磊把石碾子拉到自己已經曬幹的麥堆旁,尋了個有樹的陰涼處,便開始把石碾子往下卸,這石碾子實在太重,但好歹林大磊是個力氣極大的人,縱然如此,仍是費了好一番的力氣。

他們二人的地本身就不多,麥子也只種了幾塊地,山下的那塊只種了平時吃的蔬菜瓜果,于是很快就軋好了麥子。

月娘本來是想幫忙才過來的,見林大磊一人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便有些悻悻然,待把軋好的麥子裝到車上,卻見頭頂着一塊深蘭色汗巾的王嬸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她先是繞着石碾子走了兩圈,還伸手摸了摸,口中啧啧贊道:“大磊可真有能耐,這石碾子可稀罕着呢,村裏就那兩個,還不知等到什麽時候……”

月娘心中了然,她回頭看向林大磊,見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便與他商量着:“……反正我們弄回去也麻煩,不如就借給王嬸用用罷,這麽沉,也不會有人偷到自己家去,反倒能給大家夥圖個方便了……”

林大磊對月娘的話向來沒有意義,他也不是那等小氣之人,見別人如此辛苦的站在日頭下曬太陽,也有些不忍。

王嬸在旁時刻注意着兩人的舉動,見林大磊夫婦竟要把石碾子借給自己家用,又驚又喜,謝了又謝,而後呼喊着自己丈夫和兩個兒子過來一同向兩人道謝,在旁觀看的人又是羨慕又是妒忌。

雖說把石碾子借給他們使,但牛卻不忍心一同借給他們,他們家人多地也多,麥子自然也就多,倒不是他小氣,實在是不忍自己的牛如此受累。好在他們也借到了別家的驢子,倒也是方便了許多。

有的人在旁看着,就有些躍躍欲試,想那林大磊不過是性情冷淡,心眼并不壞的,借個東西罷了,況且自己也沒有得罪過他,本身也是想和他多多走動的,此番倒也是個機會。

那兩邊排在前頭的人倒還好,排在後面的人,就逐漸的散開了來,慢慢地向林大磊這邊的方向靠攏來。

王嬸一家樂呵呵的用着石碾子,月娘與林大磊收拾好準備回家,見蔡氏也正滿頭大汗的排在東邊那個隊的中間位置,怎能忍心,就上前喚了一聲,道:“……若是不嫌棄,待王嬸家裏的麥子軋好了,就用我家的罷,這天氣實在太熱,這麽多人,即便是等到天黑了,也不一定輪得到,實在是辛苦又耽誤時間……”

蔡氏自然連連道謝,這麽熱的天氣,能有如此行方便的事,誰會往外推呢,更何況她看月娘向來都是自己人,也就不客氣了。

有人見月娘這般好說話,溫溫柔柔的,聲音又像含了糖似得,聽的人心裏都甜滋滋的,又是這般的美人。這麽熱的天氣,人家都是滿身的大汗,只有她因為太陽的光照,顯得皮膚愈發的白皙,像是透明一般,還可以見額上嫩生生的小絨毛,比那小孩子還要稚嫩幾分似得。

便上前趁機搭了話:“……因為天氣實在太熱,看這樣子,明後天的怕是要下雨,若不趕緊把麥子軋好了,但不知還得等到什麽時候,家裏的糧食都快見底了,實在是等着這麥子來過以後的日子呢……”

月娘擡眼看向來人,三十多歲左右的年紀,穿着灰布衫,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看樣子,家裏應該是挺窮的。

月娘心就軟了下來,自然道好。那人自是感激萬分,像是遇到了大恩人一般。其他有着同等心思的人就再也擱不住了,紛紛上前懇求月娘也能幫他們一幫,許多人将月娘團團圍住,水洩不通。

從未經過這種事的月娘不免心慌不已,好在林大磊看着不妙,生怕她受到什麽傷害,擠進去把她護在身後。衆人向來懼怕林大磊,如今見他黑着臉,滿臉不悅的盯着衆人,便不敢再有所動作了,連聲音都漸漸低了下來。

月娘見氛圍如此僵冷,不想拉林大磊被人怨恨,便在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自己沒有受到傷害,讓他安心。

林大磊定了定心神,望着或是懼怕,或是祈求,或是擔憂的一些神情,他自是不會拒絕大家,只道這石碾子可與村中的石碾子一般,大家想用便用就是了,不用這般小心謹慎。

衆人聽了均是震驚,之後又是感動的道謝,又是承諾以後有什麽能幫的忙的,皆是義不容辭,還有的道要分一些軋好的麥子給林大磊家裏送去。

林大磊一一婉拒了,拉着月娘望牛車的方向走去,待她上了車,也不和衆人打招呼,就拉着車子往家去了。

車上的月娘就柔柔的朝大家笑着,于是在村裏人的眼中,這林大磊家兩口子已不再是之前那般不好相與的了,衆人皆起了交好之心,這村中的石碾子每年都是先等林大磊家裏用過之後方才使用,關系愈發的融洽,此乃後話。

月娘就坐在牛車的前頭,前面的林大磊不動聲色,但眼看着就要到家門口了,她還是一直盯着自己瞧,即使臉皮再厚,也架不住她這等火熱的盯着。

微微側了頭,林大磊就問道:“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對?”

月娘懸在空中的兩條腿就晃了晃,笑嘻嘻的讨好道:“我知道我家大磊是個心善的,可今兒才知我原先都是鼠目寸光罷了,原來我家大磊的心底,比我這個婦道人家還要慈幾分……”

林大磊知道月娘是在故意擡舉自己,哄了他高興的,也就順着她的話道:“如此,你可是開了眼界了,難為我一八尺的漢子,竟要理會那等雞毛蒜皮的小事,還要體諒着他人的情緒……”

月娘就捂了嘴:“你少在那裝委屈,那麽多人站在太陽底下曬着,你就能忍心?反正也少不了你一塊肉,還做了這一等一的好人,人家心裏可都拿你作大菩薩看待呢。”

林大磊就回頭淡淡的瞥了月娘一眼,月娘立馬噤了聲,但等他回過頭去了,又忍不住捂嘴偷偷的笑了起來。想到剛才他被衆人圍着道謝時僵硬不自在的模樣,又偏要做出毫不在意的神情來,實在是可愛的緊!如此這般下去,過不了多久,她家三石就有可能再次融到村子裏面去,這樣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