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坦然

月娘眨了眨眼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你能奈我何的樣子,林大磊沒法,只能無可奈何的望着她,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月娘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示弱,也心疼他不光是受了傷,還沒能夠好好休息,摸了摸他的臉,湊過去在他耳邊小小聲道:“你先……忍一忍罷,待傷勢好了,便如你的意。”

林大磊心中暖暖的,覺得此次受的傷,實在是值得!他摟緊月娘柔軟的身子,狠狠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滿足無比。

本以為此事已經告了一段落了,但那縣令的人還總是在村裏徘徊,說什麽怕那幾個歹徒前來報複滋事。有人保護着,村民們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也不再擔心歹徒回來報複,只是原先在村子裏人人厭而遠之的一個人,瞬間成為了衆人眼中的大英雄,而且,救的還不是普通人,竟然是縣太爺的嫡女婿,這可不得了啊!要知道,那縣太爺年過半百,膝下卻無一子,唯有兩小女,而偏偏那次女在去年就病逝了,只唯有嫡女一個,可不是每日裏捧在手心裏面的麽。

再者說,那位嫡女婿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亦生于官宦之家,之父與縣令乃是至交,他雖然只是次子,這幾年聽說混的要比長子還要得意幾分,不然這縣太爺怎麽可能把自己唯一的女兒下嫁于他呢?而林大磊卻救了這樣一個大人物,可真是好運氣啊!

當年那件事情,本就是鄭氏不守婦道之故,林大磊殺人也并非是有意為之,現在想想當年的事情,決策的确實有些武斷,不過是那裴三娘在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鬧,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林大磊的身上,而林大磊卻又總是不吭聲,村民只當林大磊是默認了裴三娘的話,從此對林大磊敬而遠之,如此了這麽多年。

現在看來,這林大磊也确實不容易,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給他送來了如此一位賢惠貌美的嬌妻,偏自那小娘子來了之後,這林大磊越過越好,現在連這樣的好事都碰到了,實在是讓人不得不羨慕的同時又感到了些許的愧疚之情。

官兵每日在村裏晃悠,純屬正常,可是就連縣太爺也時不時的來村裏查探幾番,像是極看重此事,莫非是這幾年過得實在是平淡,想做出業績來,臨辭官之前,多給自己的女兒女婿掙些前程來?

不管究竟是何原因,村裏的村民每日說話行事都變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或者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就莫名其妙的進了牢房,一時間,村子裏變得十分安靜,就連誰家的狗多叫了幾聲,都提心吊膽的。

哼哼卻不管這些,它現在又長大了一些,便像那些初入叛逆期的少年一般,每日裏就想做出什麽事情來引起主人對它的注意。尤其是看到生面孔時,就開始以示自己雄風初長成,張開大嘴拉開嗓子就要一陣狂吠。

陸邱生嫌棄的甩了甩長袖,不管哼哼叫的兇狠的模樣,徑直朝屋裏走去。剛走幾步,就感覺自己的下袍被什麽勾住了,他低頭一看,正是那只沒有眼力見的土狗!

“哼,真是什麽樣脾氣的主人養什麽樣的狗!”陸邱生想起林大磊那張臭臉,就心中不爽。

他往回扯着袍子,哼哼嘴裏一邊嗚嗚的叫着,一邊向後咬着,一人一狗在這較着勁,屋裏有人聽見動靜,走了出來。

月娘走出門看到眼前情景,頓時吓了一大跳,急忙呵斥住哼哼,回頭一臉歉意的望了陸邱生一眼,見他整張臉都已經黑了,立馬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

陸邱生整理好衣服,面上崩的緊緊的,心中卻大感尴尬,在自己女兒面前,竟然如此出糗,失了父親的威嚴,真是丢臉,心裏對林大磊便又多了幾分不滿!

哼哼見自己如此“英勇”的行為得不到任何的獎勵,還被主人嫌棄的驅逐,心中十分低落,便蔫蔫的趴回了角落裏,垂頭喪氣之時眼角瞥見王嬸家的小花從門口經過,頓時又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翹起尾巴一溜煙的追了上去。

自然沒有人注意到哼哼的這一系列反應,陸邱生清了清嗓子,見自己小女兒低眉順眼的站在自己面前,之前的尴尬化開了些許,他指點着院子,如同在自己家中一般,訓着自己的女兒:“無論是在哪兒,都要有個規矩,不光人要有規矩,這狗也要……”

他轉身欲指向剛才對他十分無禮的兇狗,可這院子裏哪還有狗的影子,于是伸出的手就僵在了那裏。

月娘知道父親最是要面子,這一二連三的使他不堪,只怕哼哼的小命不保,立馬上前接話道:“是,它原來不是這樣的,它原來很乖的,大概是最近村子裏的生人太多了,有些敏感罷。”

敏感?狗還會敏感?陸邱生撇了撇嘴,這話倒像是怪他帶了這些人來似得,還是說他不該來此?不過這種有些小心眼的話,他卻是說不出的,遂放下之前一事,轉而對月娘使喚道:“你去找陳縣丞來,就說是我尋他的。”

月娘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自己這個從小就敬畏的父親。

陸邱生見自己這個小女兒第一次沒有聽自己的話,還一臉的質疑,他心中感到不快,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難不成還怕他把她的好相公怎麽着了不成?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月娘見父親發問,便不敢問出心中的疑慮,略微擔憂的望了眼林大磊待着的房屋,心想父親應該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的,剛才與她說話,倒像是她從未離開過家一般。月娘無奈,只得壓下心中的疑惑,出門尋那個什麽陳縣丞了。

陸邱生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扯了扯身上的袍子,複又是以往凜肅的表情,擡步朝屋內走去。

月娘跑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那位姓陳的縣丞,倒是遇到了不少主動上前來打招呼的村民,有許多她都不認識,更叫不出名字來,但也不好不理別人,大方得體的說上兩句話後,便尋理由離開。

無論以前在陸府時,還是現在嫁給林大磊之後,都沒有被人這般簇擁着過,一時間有些不習慣,但能與村民們和睦相處,倒也是不錯的,月娘現在終于明白那日李郎中說的好時機是什麽意思了,便是要趁着做了這等好事,改變村民對林大磊的态度,其實她倒沒有想那麽多,只要大家都能好好相處,沒有必要因為林大磊救了略微有地位的人,就轉而讨好,倒是多了幾分虛假,還不如原來那樣自在。

終于擺脫開那幾位一直圍着她叽叽喳喳的人,月娘望了眼四周,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躲到去往山下那片地裏的小樹林旁邊了,記得自己曾在這遇到過裴三娘好幾次,第一次遇到她,也是在這裏。

村子這麽大,真不知道父親讓自己去哪裏找那個縣丞,就連來回巡查的官兵也說不知道。忽地,月娘不知為何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日下雪爬上遇上的尴尬事情,那時她被林大磊匆匆的捂住了眼睛,可是她清楚的記得那個女的,就是裴三娘!

這樣說來,裴三娘是和那位陳縣丞,有了私情?

月娘捂了捂有些發熱的臉頰,怎麽回事這樣呢?那裴三娘不是個寡婦麽,如此行為豈不是不貞不潔?那陳縣丞看樣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啊!

月娘皺了皺眉小眉頭,這樣的人,卻是品性上的問題了。但是……月娘靈光一閃,那個陳縣丞會不會就在裴三娘那裏呢?随即月娘又頹喪的嘆了口氣,她不知道裴三娘的家在哪兒啊!

月娘垂頭喪氣的往小樹林裏走去,低頭胡思亂想着,或許父親只是想要支開她,然後單獨和林大磊說話?可是他們兩個又有什麽好說的呢,而且還是互相看不順眼,父親應該不會對林大磊做出什麽的吧?

方才雖然與她開口說了話,那語氣倒像是她從未離開家一般,這近一年的時間,這麽許久未見,不知道父親第一次聽說自己還活着的時候,是什麽樣的表情。

胡思亂想之際,聽見前方小樹林像是有人在說話,想到上次偶遇的尴尬之事,月娘不敢再貿然走過去,想想還是離開吧,避在這種隐秘的地方,必是不想讓人知道的。

可是她回頭剛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大,不像是做什麽不雅之事的,倒好像是在争吵着什麽,且聲音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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