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2 章 下手真狠

顧绮羅當然明白,聽了這話,便微微一笑道:“沒用的,難道你們沒看出來?今兒那老貨就是為了激怒我,連我和應飛鴻的正常交往她都敢給誣陷到男女私情上去,我若還饒了她,日後在這府裏真是不用做人了。既然她一定要挨打,是我動手還是我命人動手,又有什麽分別呢?”

秋容見她侃侃而談,便笑道:“杏花姐不用擔心了,我看奶奶分明是胸有成竹。老實說,這幾天我就看岳嬷嬷不對勁兒,如今奶奶這一說,我倒明白過來,大概這老貨就是要奶奶打她,來敗壞奶奶名聲呢。”

春雨在一旁道:“那老貨雖糊塗刁蠻,從前卻也不曾想過用這種苦肉計,今兒這件事,保準就是太太在後面推波助瀾,只是我不明白太太的意思,難道就是為了敗壞奶奶名聲?可奶奶厲害的名聲早已在外,她應該知道這種打擊對奶奶來說不算什麽啊,奶奶又不是大奶奶。”

顧绮羅微微眯了眯眼,輕聲道:“就如同春雨說的,我的名聲在外面本就不好,太太應該不會還在這方面下功夫。我以前也有些想不通她為什麽要指使岳嬷嬷這麽做,但剛才杏花的話倒提醒了我,她說岳嬷嬷是爺的乳母……”

不等說完,杏花連忙急着道:“奶奶,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奴婢知道爺不會因為這個和奶奶鬧別扭,奴婢原本是怕您的名聲有損。”

顧绮羅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咱們房中的事,到底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正常來說,任誰的乳母在另一半手中受了氣,心裏都不會好受的。你們爺和我再恩愛,可也有些底線。我打了岳嬷嬷,就如同是在打他的臉。太太怕是就打着這個主意,要用這件事來離間我和蕭江北呢。”

此語一出,幾個丫頭都緊張起來,杏花剛剛還表示對蕭江北和顧绮羅的感情有信心,這會兒也憂心忡忡了,卻聽顧绮羅笑道:“你們不用多想。這事兒究竟如何發展。等你們爺回來就知道了。哼!我就不信,蕭江北又不是不知道他乳母什麽德性,敢對我怎的?更何況我肚裏還懷着他的孩子。母憑子貴,恃寵而驕,我還沒享受過這樣的滋味兒呢。”

這樣一說,方讓幾個丫頭稍稍放下心來。只是心裏都有些揪得慌。果然,這事兒不到晌午時分。就傳遍了侯府,大部分下人都替顧绮羅擔心,覺得這一次她做的實在過火了,那岳嬷嬷再可恨。也不過是個老糊塗,看在她奶了爺的份兒上,怎麽也不能和她一般見識。**奶竟然打了那老貨,這不就等于是在二爺的臉上抽耳光嗎?

這并不是說大家心裏同情岳嬷嬷。只是世俗道理如此罷了。自然,也有另一小部分人,表面上什麽也不說,心裏其實都樂開了花,只等着看顧绮羅的笑話。這**奶實在是太精明厲害了,眼裏揉不下沙子,從她不動聲色把掌家之權奪過去後,她們那貪錢偷懶的好日子便一去不複返。因此這些人嘴上不說,心裏都恨死顧绮羅了。只道出了這種事,是個男人就忍不住,更何況是侯爺那樣的出色男人?**奶真是懷着身孕昏了頭,以為自己憑着肚子裏的孩子,就可以連丈夫的威嚴都不管,任意踩踏嗎?那岳嬷嬷是誰?是二爺的乳母啊。

更有岳嬷嬷本人,在屋裏照着鏡子,見兩頰微微腫起來,雖是火辣辣的疼,她心裏卻痛快得意得很,暗道爺再寵奶奶,可畢竟是我把他奶大的,他也不能對我挨打不管不顧吧?這一次夠奶奶喝一壺的,哼!看她日後還敢不敢這麽厲害嚣張了?

正想着,她那小孫女兒就進來了,看見岳嬷嬷臉上的傷,連忙問是怎麽回事,知道事情經過後,想了想便正色道:“奶奶這一次要鉗制**奶,這點子傷只怕不夠……”

不等說完,便被岳嬷嬷啐了一口,聽她氣呼呼道:“你個女大外向的蹄子,我這臉都腫起來了,你還說不夠。那要怎麽才能夠?你不說心疼,還說這種話,我這麽忍辱負重甚至拼着被人打耳光,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你這個賠錢貨?”

小孫女兒讓她說的難堪,賭氣道:“反正我只知道二爺不待見您老人家,您這個乳母在他眼裏,未必有**奶一根指頭重。如今你要讓二爺替你做主,壓一壓**奶的氣焰,這點傷卻未必能入二爺的眼,他是什麽人?死人堆裏闖出來的,什麽鮮血淋漓沒見過?反正我就說這些,您老人家自己想吧。”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這裏岳嬷嬷氣得罵了兩句,但回過頭仔細一想,卻又不得不承認小孫女兒說得有道理。因咬了咬牙,伸出手要再給自己幾個耳光,想讓兩頰腫的更高些,若是出幾滴血那就更好了。可比量了好幾下,都下不去手。于是便命小丫頭去前院把自己兒子叫回來,因關上門就讓她兒子打她,只把她兒子吓麻了爪,有心拒絕,架不住母親立逼着,沒辦法只好又給了這老貨兩個耳光。

到底是自己親媽,哪能下狠手?岳嬷嬷照了照鏡子,十分不滿意,把兒子訓斥了一頓,訓得她兒子也心頭火起,憤憤道:“您老人家也不知聽了誰的挑唆,異想天開行出這些事。罷罷罷,既是你叫我打,我便打,但願您能遂心如意,別白挨了打。”說完運了五分力氣打上去,登時把岳嬷嬷打的口鼻都參出血了,只把一個身高五尺的大漢都吓得癱軟在地上。

岳嬷嬷只覺着面前金星直冒,好半晌回過神來,連忙拿過鏡子一照,歡喜道:“這下好,這下好,雖然疼得厲害,但不如此,爺又怎麽會替我做主?”

話音未落,就聽她兒子哭道:“您老人家就作吧。如今我竟把自己母親打成這樣,一定是要遭天打雷劈了,嗚嗚嗚……”

岳嬷嬷放下鏡子,沒好氣道:“起來,看看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兒,這是我讓你打的,你是聽命行事,老天爺拿雷劈你作甚?反而你不聽我的話,那才叫忤逆,才會招雷劈呢。趕緊起來,回去做你的事,別人問你,你就說聽說我挨了打,所以回來看看,跟人說我被打得有多慘,明白嗎?”

她兒子心中腹诽,到底不敢反抗母親,只好喏喏答應着離開,這裏岳嬷嬷嘶嘶直吸着冷氣,鼻孔和嘴裏參出的血也不擦,結果這下可遭老了罪了,那血結了痂,在臉上悶乎乎的十分難受,她不禁暗暗後悔,心道早知如此,該讓兒子晚點過來打的,如今還要等一下午爺才能回來,老天啊。

因越想越氣,只盼着蕭江北早點回來,她好飛跑去告狀。如此這般,想着想着就又想到那兩個拖自己出來的婆子,不禁冷哼道:“兩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敢對我冷嘲熱諷,哼哼!這次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一面自語着,又把自己兩只胳膊狠狠掐了幾塊淤青出來,接着又狠心把膝蓋往桌子腿上一碰,好懸沒把桌子碰散了架,不一會兒,那膝蓋也紅腫起來了,甚至還擦破了一塊皮。岳嬷嬷看着自己夠凄慘了,索性飯也不吃,只在屋裏幹嚎。這卻是為了讓經過的人聽見,以便屆時到了蕭江北面前,好有人給自己作證,說她在屋裏哭得多麽凄慘。

如此心急如焚地等待,終于等到了未時末,聽兒子回來報信說蕭江北回來了,她又照了照鏡子,就一瘸一拐出了門,找自己奶大的二爺告狀去了。

且說蕭江北,一回府裏就知道了這事兒,聽說顧绮羅把岳嬷嬷給打了,蕭二爺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連心愛的大黑馬也顧不上,随手交給小橋後,他便陰沉着臉快步往西院而去。

一路上下人們看見侯爺的面色吓人,都是紛紛議論着,這會兒所有人膽子都大起來,都遠遠跟在蕭江北身後,誰都想第一時間獲得現場的第一手資料。

府裏什麽氣氛,西院的丫頭們自然都知道,除了顧绮羅,就連秋容杏花春雨,心中都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更不用提那些小丫頭了。因綠兒此時親自在院門口守着,忽然看見蕭江北的身影出現在遠處,正大步流星往這裏來,雖是遠遠看不清楚面目,卻似是也能感受到爺身上那股子憤怒。小丫頭當時就吓得有些懵了,連忙扭身飛跑回屋,沖顧绮羅道:“奶奶,不好了,爺殺氣騰騰奔着這邊過來了。”

“什麽殺氣騰騰?會不會說話呢?為了一個刁奴,爺還能對奶奶起殺心怎的?”秋容杏花都被綠兒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又怕她吓到顧绮羅,連忙訓斥了兩句,卻見顧绮羅站起身來,微笑道:“既然你們爺回來了,那咱們出去迎一迎吧。”

“奶奶,不如就在屋裏等着吧,您如今這肚子都出來了。”

第 261 章 兩個耳光

這老貨無恥起來,當真是很難招架的,一番話把綠兒給說怔了,柳兒在旁邊聽得心頭火起,這時候便大叫道:“是,我們都不配穿紅着綠,只有您老人家的孫女兒配。只可惜啊,我們倒不想做爺的房裏人,可爺和奶奶素日裏待我們也好。您那孫女兒倒是盼着您老給做主好攀高枝兒,偏偏到今日,也到不了爺和奶奶的面前,你不去問着她差在哪裏,倒來編排我們,還要不要那張老臉了?”

岳嬷嬷最羞恥的心事被柳兒毫不留情戳破,只羞的面皮紫漲,舉起拐杖就要去打柳兒,一面叫道:“連你個小毛丫頭都敢這樣放肆,我索性不活了,打死了你,再一根繩子勒死,強似受你這小娼婦的氣。”

說完正要上前,那邊綠兒終于反應過來,只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見岳嬷嬷要行兇,她便一頭撞過去,哭叫道:“罷了,索性大家鬧個沒臉,我也不想活了。”

杏花在門內看着,見場面快要不可收拾了,這才挑了簾子出門,斷喝一聲道:“都住手。”

亂作一團的人便都齊齊停下動作,杏花就看着岳嬷嬷冷冷道:“好歹你也是老人家,小丫頭們都知道奶奶身子乏了,要好好兒歇歇,說話都壓着聲音,你倒胡亂編排她們那樣不知廉恥的話,怎怨得她們失了分寸要找你拼命?你自己說說,你現在還把爺和奶奶放在眼裏嗎?”

岳嬷嬷挺着胸脯高叫道:“杏花姑娘不用排揎我,我今日只找奶奶說話,有件事我得問個明白,我要問問奶奶,究竟是誰不把這鎮北侯府。不把爺放在眼裏?”

杏花聽着這話不對,又想起剛剛顧绮羅的話,便冷聲道:“你要找奶奶,就好好說話,為什麽非得要鬧一場子?進來吧。”

岳嬷嬷以為杏花這是示弱,大概這幾天讓自己鬧得沒辦法了,因越發趾高氣揚。昂首挺胸走進了屋裏。杏花知道春雨秋容在屋中,便沒有再進去。

岳嬷嬷盛氣淩人進了屋,就見顧绮羅正扶着腰在慢慢踱步。看見她,眼皮子也不擡,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悠悠道:“嬷嬷最近上蹿下跳的鬧得很歡。你有什麽目的索性說出來吧,若覺着二房這塊地方裝不下你這尊勞苦功高的大神。我給你挪地方,用不着整日裏非要去排揎那些小丫頭,人家一個個青春嬌美,正是心高的時候兒。能聽得你說的那些污言穢語?”

岳嬷嬷看見顧绮羅這氣定神閑的模樣,不自禁那氣焰就下去了好些,聲調也不知不覺降了八度。卻仍是梗着脖子道:“奶奶太縱容她們,逞的她們一個個目中無人的。連我都敢擠兌,可見別人在她們面前是什麽光景了。”

春雨在旁邊笑道:“目中無人?我怎麽不覺得?綠兒柳兒小椰她們對我們幾個大丫頭向來是敬重的,更不用提爺和奶奶,嬷嬷這麽大歲數,可不好污蔑她們。”

“春雨。”顧绮羅輕輕喝了一聲,于是春雨就不再說話,她便轉頭看着岳嬷嬷,似笑非笑道:“春雨這話也沒錯,那幾個小丫頭子是懂事兒的,不懂事的話,趁着早前那場風波,我早把她們攆出去了。人人都能和她們處得來,怎麽就嬷嬷不行?你不如從自身上找找原因。”

岳嬷嬷今兒打定主意就是要來激怒顧绮羅的,因聽了這話,便冷笑道:“從我自身上找原因麽?這個老奴心裏倒是明鏡兒似得。還不是因為我素日裏太認真了,不會像別的仆人,知道這二房是奶奶做主,所以都巴結着奶奶,爺的面前只敷衍着應個景兒罷了。偏偏我不行,我是爺的奶媽子,說句不恭敬的話,我看待爺,那是比自己的親兒子還親的,眼裏自然揉不得沙子,大家因為我看不慣奶奶,所以都不肯和我親近呗,更有那起子小人,知道奶奶厭惡我,就拿我作法讨你歡心……”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

秋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怒斥道:“你口口聲聲說爺是你奶大的,你看他比親兒子還親,言辭之間你這功勞都大過天去了。可你敢不敢當着爺的面兒把這番話對奶奶說一遍?依照爺的脾氣,一腳就不知把你踹到哪個旮旯兒去了,還容得你在這裏沖奶奶大放厥詞?從前也聽說過惡仆欺主的事兒,但也沒見過你這樣刁惡的老貨。還有臉說自己眼裏揉不下沙子?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這會兒的嘴臉,那是比沙子還膈應人呢。”

秋容什麽嘴頭,一番話說的岳嬷嬷臉紅脖子粗,不由跳腳道:“好,顯見得你是奶奶的貼心丫頭,奶奶還沒說話,你倒先跑出來汪汪了。我且問你,你既是這麽能說會道的,剛才那個應飛鴻趁着爺不在跑過來見奶奶時,你怎麽不攔着奶奶?你怎麽還讓他們男女私會?你還是咱們府裏出身的丫頭呢,不幫爺看着奶奶,還有臉……”

“放肆。”

饒是顧绮羅再沉得住氣,這會兒也不由青筋隐現了,來到岳嬷嬷面前,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沉聲道:“你剛才說什麽?誰和誰男女私會?應飛鴻難道不是正常通報進來的?什麽叫趁着爺不在的時候跑過來?你嘴裏不幹不淨說的是什麽?是不是想找死?”

“惱羞成怒了?讓我說破了是不是?還是大家子的小姐呢,連男女授受不親都不知道?聽見個漢子進來,就巴巴跑出去……”

“啪啪”兩聲響,岳嬷嬷的話戛然而止,卻是正跳腳間被顧绮*脆利落反反正正給了兩個耳光。這老貨撫着臉,似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顧绮羅,好半晌才又跳起來哭叫道:“我不活了……”

“不活你就去死。”

顧绮羅兩道柳眉都豎了起來,一雙丹鳳眼中精光懾人,盯着岳嬷嬷高聲道:“從我進門,你仗着是二爺的乳母,便不把我放在眼中。我慮着爺的臉面,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不和你理論,你倒越發上來了,整日裏嚷着沒臉活了沒臉活了,既然知道沒臉活了,那你怎麽不去死?還将我這西院攪得雞飛狗跳?一個刁奴罷了,當真以為我收拾不了你?是誰在背後指使,逞的你這樣張狂?”

“奶奶,別和這老貨動氣,您的身子要緊。”

春雨和秋容都連忙奔過來勸着,外邊杏花聽見這一番動靜,也連忙走進來,綠兒柳兒和院裏幾個媳婦婆子此時都悄悄在門外,大氣不敢喘一聲,忽聽杏花在裏面高聲道:“來人,把這眼裏沒主子的奴才拖下去。”

綠兒和柳兒連忙進門,兩個婆子也搶進來,素日裏岳嬷嬷仗着奶媽子身份在她們面前指手畫腳的,她們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有這機會哪還會客氣?這會兒要不落井下石,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因也不顧岳嬷嬷披頭散發捶胸頓足在那裏又哭又鬧,兩人上前一人鉗了這老貨一只胳膊,便下力氣拖了出去。

這裏顧绮羅眼看着岳嬷嬷被拖出去,方慢慢坐在椅子上,秋容和春雨在旁邊小聲勸着,卻聽她淡然道:“我沒生氣,真的。”說完見兩個丫頭明擺着不相信的表情,她便呵呵笑道:“和這種黑心刁蠻的老刁婆子生氣?我還沒掉價到這個地步,素日裏你們都說我聰明,怎麽這會兒卻把我想得糊塗起來?”

“那奶奶剛才……”秋容疑惑了,不管岳嬷嬷有多麽可恨,顧绮羅竟然扇了她兩個耳光,這都不能說是明智之舉。一來是跌身份;二來,那畢竟是爺的乳母,傳出去別人可不會說詳細過程,大家只知道當家奶奶竟然把丈夫的乳母給打了,這就是過分了,雖然道理上乳母也是個奴才,但道義上卻不是這麽說的。

“剛才?”顧绮羅忍不住笑了笑:“沒辦法,那老貨站的位置太好了,看着她污言穢語唾沫橫飛的樣子,一時手癢,就忍不住了。”說到這裏,她慢慢啜了一口茶,才又悠悠舒出一口長氣道:“打完了覺得好爽啊,我早看那老貨倚老賣老上蹿下跳不順眼了。”

秋容和春雨杏花忍不住就笑了,她們這才明白:奶奶到底是奶奶,雖然做了侯爺夫人,但偶爾卻仍不失少女的天真幹脆。今天這事兒換了任何一個人,恐怕也不會親自動手給岳嬷嬷那兩個嘴巴子。

笑完了,杏花卻又憂心忡忡道:“只是奶奶,那老貨到底是爺的乳母。”

顧绮羅斜看了她一眼,又悠悠喝了口茶,淡淡道:“怎麽?我打了爺的乳母,你們還怕蕭江北他吃了我不成?”

杏花笑道:“奶奶就別在我們面前炫耀了,誰不知道您和爺夫妻恩愛,別說打了爺的乳母,您就是打了爺,他保準也沒有話說。奴婢擔心的是那些議論,雖然奶奶總說行得正坐得端,就不必畏懼流言,可這終究……”往下的話她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說,不過她知道顧绮羅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第 260 章 又一對兒

事情說完了,應飛鴻也就告辭離開,他這一次來的目的原本就是想要顧绮羅這樣一句話,雖然心裏覺着程統和鐘春風的事應該不存在什麽逼迫,然而畢竟程統有要挾的前科,所以他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鐘春風和程統的地位顯然不是對等的,程統要拿捏鐘春風也太容易了,鐘春風根本沒有反抗之力。所以應飛鴻今日才來找顧绮羅,不管怎麽說,只要鎮北侯府這邊肯做鐘春風的靠山,那程統總該顧忌幾分。

結果很讓應飛鴻滿意,不,不應該說是滿意,應該說是很感動。即便知道顧绮羅并不是無情無義的奸商,然而她能這樣毫不猶豫的就給鐘春風撐腰到底的這種态度,還是有些出乎應飛鴻的意料,他以為對方怎麽着也要稍微考慮一下利害得失的,畢竟顧绮羅不是什麽毫無顧忌的江湖女俠,而是生活在盤根錯節的勳貴朝臣家族中的女眷,程統對太子方面的助力可是很大的。

所以看到顧绮羅這樣的重感情,應飛鴻非常感動,越發覺着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也暗暗感激上天對自己的厚愛:因為尊師重道有情有義,結果卻讓自己潦倒落魄,他本來都不信好人有好報這種鬼話了,誰知到最後,竟然能讓他遇到顧绮羅這個半老板半朋友的可愛女人,得她如此無私的幫助和看重,應飛鴻覺得這就是自己的福報了,他決定收回過去對于老天爺的一切污蔑:事實證明,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還是很有道理的嘛。

這裏應飛鴻離開後,顧绮羅想到遠在遼東的鐘春風,想到那麽清高驕傲的家夥如今卻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甘心情願。程統那腹黑狐貍不是耍了什麽花招逼迫他答應的吧?

一想到這裏,顧绮羅就心亂如麻,她有些自責,忍不住就對身旁頗有些不知說什麽好的杏花和春雨道:“當日鐘春風本是個自由自在的,是我需要他寫戲曲劇本,所以才請他來了百味館,和桃花班整日在一起琢磨新戲。所以他就在百味館住了下來。如果不是住在百味館,他就不會遇到程統,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所以說。春風如果是自願的還好,如果他不是自願的,我真是……要內疚一輩子,即便将來我能把他救出來。時光終究不能倒流,發生的這一切還是發生了。”

春雨和杏花彼此看了一眼。都沒想到顧绮羅竟然會為鐘春風這樣的糾結感傷,雖然心裏感動,不過兩人沒有內疚自責,所以這會兒卻比顧绮羅看的更明白。春雨便咯咯笑道:“奶奶你胡思亂想什麽呢?其實鐘大哥肯定是願意的啊。他那個人。驕傲的跟只大公雞似得,如果不是他自願,程大人休想逼得他就範。真逼急了,也就不會再去顧什麽面子。更有甚者,大不了一死呗。奶奶,你要相信,鐘大哥是有這個氣節的,所以他們這次的事情,他絕對是心甘情願的了。”

杏花也笑道:“我也覺着奶奶是想多了。當日在遼東時,奴婢親眼見過程大人和鐘大哥的相處,那就是一對歡喜冤家。而且程大人雖然用那個告白書來要挾鐘大哥,但他對鐘大哥其實真是很好的,吃喝冷熱,無不顧慮的周全詳細,對他自己也沒這樣上心過。再說剛剛應大夫也說了,不但他要回遼東,桃花班的人也有幾個要同去,那都是和鐘大哥交好的,若鐘大哥不是心甘情願,會捎信來讓他們一起去嗎?所以我斷定,這一次的事情就是奶奶平日裏所說的有情人終成眷屬。也許人家那邊這會兒正高高興興的兩情相悅,一起游湖踏青,春獵釣魚,奶奶卻在這裏為之自責感傷,你想想這多不值啊?”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顧绮羅眨巴着眼睛仔細想了想,忍不住也笑道:“我竟是當局者迷,看的還沒有你們清楚。沒錯,既然請了應飛鴻和桃花班的人,鐘春風肯定不是被迫的,他那麽驕傲的家夥,要挾若是不觸及底線也就罷了,一旦觸及底線,他寧死也不會屈服的。哈哈哈,不錯不錯,果然你們比我更了解他。”

春雨笑道:“可不敢這麽說。若論看人,誰能比得過奶奶?不說別的,就說劉老先生,當日我和杏花姐都懷疑他呢,奶奶就說他是個誠實的,到底用了他做京城總掌櫃,這是多英明的決定?”

顧绮羅忍不住瞪眼笑罵道:“你個死丫頭,故意揭我瘡疤是不是?明知道先前我差點以為看錯了人,現在還故意拿這個來說事兒。”說完又對杏花道:“我看這蹄子是真不能留了,越發大膽,再留些日子,只怕要把我房裏小丫頭們都帶壞了,你看看替她挑個人,等你和秋容出嫁後,我就把她也給嫁出去。”

春雨一開始聽說顧绮羅不肯留她,着實緊張了一下子,不過聽了後面的話,便忍不住笑道:“杏花姐和秋容姐怎麽着還不得等到奶奶生了小少爺或小小姐,奶奶出了月子再出嫁?這麽一算就是小一年的工夫,等她們走了,我替奶奶總管二房,調理調理小丫頭們,這又是大半年工夫,哈哈哈,夠本了。”

“呸!”顧绮羅和杏花一起啐了一口,主仆三人回到房間,杏花讓春雨去給顧绮羅倒杯紅棗茶來,她則坐在顧绮羅榻前的繡墩上,笑着說道:“剛剛奶奶說讓奴婢幫春雨找個人家,其實哪裏用得着我多事?春雨平日裏不聲不響,心中卻有主意呢。自從二爺從遼東回來,我看她和二爺身邊的小橋倒是走的近,奶奶不如問問二爺的意思?”

話音未落,就見春雨端了茶進來,将茶杯遞給顧绮羅後,她便瞪着眼睛問杏花道:“趁着我不在,編排我什麽呢?什麽二爺小橋的?”說到最後一句話,臉卻禁不住微微紅了。

杏花笑眯眯道:“沒什麽,我只是和奶奶說,前兩日看見你和小橋在廊下叽叽咕咕半天,不知道說什麽話。”

春雨臉更紅了,咬牙道:“那是小橋奉了爺的命去溫泉山莊打聽老太太住的怎麽樣,回來找奶奶禀報,所以讓我通傳呢。”

“哦?我怎麽不知道只是讓傳個信兒的話,能說上半天呢?”杏花挑眉,一句話把春雨噎在那裏,小丫頭立刻跺腳耍賴道:“我……我反正沒說別的,杏花姐你沒事兒就偷窺人家,不是好人。”

“這是什麽話?”顧绮羅捧着紅棗茶也笑眯眯的開口了:“春雨,你這麽說我就不能不批評你了。杏花作為你未來的嫂子,這會兒提前關心一下小姑子怎麽就不行了?竟讓你說成偷窺,我們杏花從不做這種事的,你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這一下連杏花也臉紅了,哭笑不得道:“奶奶批評春雨就批評呗,饒上我做什麽?”

“咦?這話奇怪,難道你不是春雨未來的嫂子?你和曾遠不是已經交換了信物嗎?”顧绮羅故作疑惑的問,只把杏花羞得俏臉飛霞,站起身便道:“罷了罷了,我可說不過奶奶,還是躲了清靜去吧,有數的,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一面說着,就要往外走,卻聽院子裏忽地一陣嘈雜聲,似乎是小丫頭們的聲音,當中夾雜着岳嬷嬷的喝罵聲,杏花連忙緊走幾步要出去查看,忽聽身後顧绮羅道:“那老貨若是鬧得厲害了,就把她帶進來。”

“好,奴婢知道了。”杏花點頭,她知道奶奶忍這個無事生非的老嬷嬷已經到極限了,也別說奶奶,這院裏還有誰不是忍到了極限。因此快步走出去,就見綠兒和幾個小姐妹攔在岳嬷嬷身前,七嘴八舌道:“您老人家又是從哪裏喝了酒,跑過來撒酒瘋了?奶奶才回來安歇下,你就來鬧,這麽個鬧法兒,可是真不想在這二房裏做人了?”

岳嬷嬷往地上啐了一口,橫眉豎眼罵道:“呸!一群小娼婦,**奶只看着人家不看着自己的,瞧瞧把你們都縱成什麽樣子了?還敢說我不想在這裏做人,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對着我這老人就來了精神,有本事,怎麽見着杏花春雨秋容連個屁都不敢放?”

“笑話,杏花春雨秋容她們犯着我們什麽了?我們要去找她們?倒是您老,三天兩頭在這裏鬧……”綠兒如今有顧绮羅愛護,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懦弱自卑,聽見岳嬷嬷說得不像話,只氣的小丫頭臉都漲紅了,卻仍記着壓低聲音,卻不料不等說完,便又被岳嬷嬷兜頭啐了一口,聽她罵道:“這院裏數你牙尖嘴利不是個東西,還穿着蔥綠色衫子,你也不問問自己配不配這緞子?打扮的妖妖調調想幹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巴結**奶巴結的歡,還不是為了有一天她喝你的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憑你,也配給爺做房裏人?”

第 259 章 震驚

“多謝娘子不踹之恩。”蕭江北也連忙笑着說了一句,踹是指踹下床。一時間,夫妻兩個都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三天後,蕭東海就接到皇帝聖旨,調他去京衛三營任大統領,換他兒子回朝休養。于是,蕭老爺在滿是對兒子的“怨念”中依依不舍離開了“嬌妻”,去京營上任了。那裏,有他的好兒子給他安排好的一系列節目,反正短時間內他是休想回府了。

這個結果自然讓方瓊華驚心不已,因為呂楊,她現在越發謹慎多疑,哪怕是聖命安排,她也唯恐這是蕭江北和顧绮羅在背後使得計策,然而紅露和青蓮卻對此不甚在意,兩人對方瓊華道:“太太擔心什麽呢?這事兒若認真論起來,還是因為**奶前兩天摔的那一跤,別人不知道,咱們卻是清楚地,那陷阱可不就是咱們設下的嗎?她摔了跤也是正常的,側妃娘娘能不關注二爺的這第一個孩子?進宮去找靜妃娘娘說道也是尋常事,皇上又寵愛靜妃娘娘,聽見這話可不就把二爺調回來呢,只是京營先前出了那檔子事,所以皇上還能放心誰?老爺是二爺的爹爹,皇上選來選去,自然覺着父子兩個總是齊心的,這才把老爺給選去了,這一環扣一環的,全都對上了,可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太太實在不必多慮。”

方瓊華一想,是這麽個道理,只是如此一來,她難免又郁悶的要吐血,咬牙道:“這麽說,這個結果竟還是我無意間造成的了?”

紅露笑道:“這麽說也沒錯,不過太太也不用生氣。老爺走了,倒正好方便咱們在府裏做事,不然他就是留下來,又能幫咱們什麽忙呢?”

方瓊華這才覺着心裏安慰些,因喝了一口茶,好半晌才恨恨道:“終究是氣不平。岳嬷嬷那裏怎麽樣了?顧绮羅到現在還不出手,她究竟有沒有認真的鬧?”

青蓮笑道:“要說起來。那老貨對**奶的恨不比咱們少呢。若有機會,她巴不能生吃了**奶。只是既然太太是為了離間**奶和二爺,她終歸也不能做的太過火。太過了,豈不是只讓二爺對她全剩了厭惡?那**奶動手打她,二爺只會叫好。所以這兩日,她都是很有技巧的在人前做出委屈求全模樣。只是私下裏嚣張些,所以**奶還忍得住。不過太太不用急,岳嬷嬷說,**奶如今看見她,連個好聲氣都沒有。只要再激一激,保準就成了。”

方瓊華長長舒出一口氣,含笑道:“你們做得對。倒是我太心急了,既如此。我便等着看一場好戲就是。西院裏咱們那兩個眼線,沒有暴露吧?”

紅露連忙道:“沒有呢,**奶謹慎的很,貼身用的全是她心腹丫頭,咱們那兩個眼線不過是兩個粗使丫頭,平時連房門都進不去,**奶也不會在意這麽兩個小角色。”

青蓮也在一旁笑道:“雖然進不去門,但在外面窺視個動靜什麽的,倒也綽綽有餘了。”

聽見兩個丫頭安排的周密,方瓊華終于再也沒有話說,只靜靜等着那一場好戲開鑼。

而另一個在等着這場好戲開始的人,則是顧绮羅。她能夠感到岳嬷嬷最近的這些小動作都是在激怒自己,只不過激怒自己是為了什麽呢?這個卻連她暫時也猜不出來。有心沖岳嬷嬷發一場火,給這老貨一個狠狠的教訓,卻又擔心太過做作而讓方瓊華識破自己是在演戲,畢竟自己的隐忍功夫一向是出名的嘛。如果**奶知道方瓊華早把她給定義成“懷孕期間喜怒無常”,她早就發作了,怎會這樣苦苦忍耐?

但不管怎麽說,岳嬷嬷這幾天是鬧得太歡騰了,顧绮羅覺着“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時機已經成熟,于是決定在今天給這事兒一個了斷。

這麽想的顯然不是她一個人,岳嬷嬷那邊也做好了準備,就踅摸着尋個由頭大鬧一場呢。

因這一日早飯後,顧绮羅便命人去送信給彭櫻桃和蕭靜舒,讓她們自己在抱廈裏處置事務,說自己身子有些乏,懶怠動,就不過去了。

待丫頭們出去後,她還真覺着有些乏累,正想在榻上躺一會兒,就聽杏花進來禀報道:“應飛鴻過來了,說是有事兒要與奶奶商量。”

顧绮羅知道應飛鴻若沒有大事是不會登門的,少不得起身來到二門外廳裏見對方,剛落座,就聽應飛鴻道:“奶奶,我很快就要回遼東了。”

“哦?”這個消息倒出乎顧绮羅意料,因疑惑道:“為什麽要回去?可是做藥的原料又缺少了?讓曾遠幫你調度過來不就成了嗎?”

應飛鴻臉上也不知是什麽表情,好半晌才道:“去弄藥材只是順便的事,主要是回去參加一樁婚事。”

“婚事?誰要成婚了?你在遼東那邊還有這麽好的朋友?”顧绮羅驚訝了,卻見應飛鴻一攤手,苦笑道:“我說出來,奶奶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剛剛聽說的時候,覺着如同被雷轟了一般呢。”

“什麽意思?”顧绮羅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果然,就聽應飛鴻一鼓作氣道:“是程大人和春風的婚禮,其實他們倆都是男人,自然不能按照什麽三媒六聘的真正嫁娶來算,不過兩人說了,一定要請親密的朋友們吃一頓飯,參加這個小儀式,做他們白首同心不離不棄的見證。”

“誰誰誰誰誰?”這一瞬間,顧绮羅覺着自己嘴巴都不太好用了,腦海中只覺着轟轟雷響:她是察覺到程統和鐘春風的感情不正常,但……但這樣就成婚了?兩個……兩個大男人,其中一個還是朝中高官,大家族的頂梁柱,這……這就要成婚了?天啊地啊,難道她是穿越到了*小說中嗎?

“奶奶,你沒聽錯,就是程統和鐘春風。”應飛鴻說完,又嘆氣道:“要說真是造化弄人。奶奶可知當日鐘春風處處受程統要挾是因為什麽?原來那厮心高氣傲,在百味館第一次被程統落了面子後,氣悶之下跑去喝酒,喝得醉了時又遇見程統,要和他繼續比試,春風那個德性,本就狂傲,何況還喝了酒?當即答應,結果程統卻說要賭一賭,若是春風輸了,就按照他所說的話寫一張契約書。春風後來和我說,那時候他雖醉意上頭,卻還沒醉死,只想着這次輸了,大不了一死,這是酒醉之下的沖動,所以就答應了,沒想到輸個一塌糊塗,這也罷了,誰知程統讓他寫的契約書卻是一封告白信,只說自己愛慕程統,願和他結百年之好,白首同心生死不渝……”

不等說完,顧绮羅已經急的站了起來,大聲道:“那個笨蛋就答應了?”

應飛鴻苦笑道:“要不然說程統真是個狐貍呢,若是平常,春風自知才力不敵,肯定不會強出頭。但他偏偏挑了那樣一個時機,酒醉之下,被他一激,春風可不就入套了?等到清醒過來,卻是悔之晚矣。從此之後,程統就靠着這張告白信,把春風綁在身邊。動不動就威脅他說若敢不從,就把那紙告白信公布于衆,到時候他一樣要做自己的新娘。春風無奈,又不能把這事兒告訴別人,被那程統束縛了這麽久,大概半是認命,一半也的确是被程統的風采才學所迷,因此到如今終于答應了。”

“腹黑,太腹黑了,太混蛋了,太無恥了。”

顧绮羅氣得直拍桌子:“那個程統好說也是名門之後,朝廷高官,怎麽可以做出這麽下作的事?怪我,都怪我,當日早知是這個結果,說什麽也不該聽江北的話,我們那會兒見春風态度不明,還以為這兩人只是普通鬧鬧別扭,其實心裏都是互相欣賞的,哪知程統竟是用這種東西要挾。”

應飛鴻連忙道:“奶奶別動氣,小心動了胎氣。你也不用這樣義憤填膺的,說起來,春風也是個妖孽,不過沒有程統那麽妖罷了,他們兩個在一起,是大妖收服了小妖。不然您想一想,這世上還有什麽樣的人能和他們倆相配?受得了他們那性子嗎?”

“其實總會有相配的。”顧绮羅嘆了口氣,知道應飛鴻也是在安慰自己,她揮揮手,苦笑道:“那你回去吧,看看春風究竟是被迫還是自願的?若不是自願,你就告訴我,我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受這個苦楚。”

應飛鴻肅然起敬,正色道:“我替春風謝謝奶奶了。只是在我看來,他應該是自願的,不然程統手中那個東西若能逼迫他就範,也早就逼迫了,何至于等到今日?或許程統拿了那個東西,只是想讓春風給一個彼此親近了解的機會,如今春風親近了,了解了,願意了,這才是程統的最終目的。”

顧绮羅想一想,不得不承認應飛鴻的話很有道理。程統那也是個人中龍鳳般的人物,大概也不屑于逼迫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成為眷侶。這樣一想,心裏還稍微松快了些,點頭道:“你說的也有理,不管如何,還是去看看情形吧,你和曾遠兩個一起,你們倆都是細心的,我如今對遼東鞭長莫及,只能相信你們的判斷了。”

第 258 章 将計就計

于是兩人回去,正聽蕭靜舒和彭櫻桃在顧绮羅面前氣憤數落岳嬷嬷。這一次那老貨确實鬧得過火了,連兩位姑娘都看不過眼,顧绮羅卻只是微笑道:“她一向是這樣為老不尊的,因為她是爺的乳母,我也向來不理論。”

“二嫂子雖然慈善,可向來能把握住分寸,這一次怎麽卻如此軟弱了?就因為她奶過二哥哥嗎?可她不過是個奶媽子,又不是生了二哥的先太太,她就這樣嚣張無禮?不行,你能忍她,我可看不下去,回頭我就問問二哥哥,他還能不能管住這個靠着那麽點滴功勞就作威作福到主子頭上的老貨了?”

蕭靜舒氣憤地叫着,顧绮羅連忙勸她,好不容易把這小姑子給勸住了,眼看天色漸晌,顧绮羅就和兩個女孩兒一起吃了飯,睡了個午覺,下午眼看沒什麽事了,姑嫂幾個說了會兒話就散了。

杏花便對顧绮羅道:“奶奶不該攔着三姑娘,岳嬷嬷确實越來越不像話了,其實就是由奶奶來告訴爺,爺也必定會為你做主,不過那老貨身份到底特殊一些,若是三姑娘替你打抱不平說出來,倒比咱們說要好一些。”

顧绮羅笑道:“要告訴你們爺,我早就告訴了。你以為蕭江北不知道這老貨什麽德性?不是我攔着,早打發出去了。只是我想着名聲不好聽,所以才一直勸着他,這才容岳嬷嬷到現在。不過我看她今兒這個勁頭,明顯是想作死了,那就讓她作吧,這一回就讓她作到死,也該讓她知道知道。我不是什麽好脾氣了。”

杏花笑道:“奶奶這個脾氣還不算好?真讓我們無地自容了,若是奴婢,只怕那會兒就動上手了呢。”

顧绮羅笑道:“我那是看着她做戲,自然不動氣。唔,這麽看來,太太是要開始折騰了啊,肯折騰就好。若是她不肯折騰。我倒要擔心了。”說完換了個舒服姿勢,閉着眼睛道:“等江北回來了,你們不用提這些事。”

杏花見主子顯然是運籌帷幄。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果然,蕭江北被瞞的死死,第二天早上特意注意了下院門外,見幹淨得很。他這才滿意地出門。卻不知怎麽回事,那幹幹淨淨的院門外到晌午時竟滾了幾十顆豆子。顧绮羅恰好用完午飯要和彭櫻桃等一起出去走走消消食,一不留神踩上了,頓時就摔了一跤。

彭櫻桃和蕭靜舒吓得手腳都冰涼了,把負責打掃這裏的婆子叫來好一頓訓斥。到傍晚。蕭江北一回府就聽說了這事兒,準爹爹顧不上發火,飛一般趕回房中。見妻子斜倚在榻上,他忍不住就咆哮道:“绮羅。你怎麽樣?是哪個黑心肝的存心使壞?查出來我打斷她的腿。”

“噓!小點聲兒,吓壞了寶寶,當心他出生後不肯和你這個爹親近。”顧绮羅任由丈夫吼完了,才小聲勸了一句,感覺丈夫握着自己的手冰冰涼,知道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是真被吓壞了,她心中不由一暖,又有些愧疚,連忙小聲道:“我真的沒事兒,今天那一跤,我是故意摔給別人看的,其實早有準備了,所以壓根兒沒傷着。”

“什麽意思?”蕭江北還沒從滿腹擔憂中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看着妻子,卻聽顧绮羅冷笑道:“從昨兒早上那幾根看似無意落下的樹枝,我就知道有人又不安分了,從我上次整頓後,咱們院子內外還沒有這樣疏忽的時候呢。所以我也沒按照你說的去驚動她們,果然,今兒這裏就出現了幾十顆豆子,我一想,既然人家都這麽着急了,我也不能老這麽謹慎小心的不讓人如願,幹脆裝着摔一跤,看看她們下面要怎麽做吧?”

蕭江北這才松了口氣,卻又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就是為了這個,便讓自己摔一跤?”

“當然不僅如此,其實我最大的目的,是能找個正當理由把老爺給調出府去。”顧绮羅微微晃着頭道,狀極得意。

方瓊華是一條瘋狂的毒蛇,而天天與蛇共枕的蕭東海其實是這府中最危險的一個人,蕭江北無時無刻不盼着趕緊把那個糊塗老爹給支走,在真相沒有揭穿之前都不要再回來,偏偏沒有正當的機會。如果勉強找一個理由把老爹支出去當然也可以,但之前已經有老太君等人的離開,幸虧顧绮羅和蕭靜舒彭櫻桃留下來,方能最大程度的打消方瓊華疑心,可若是蕭東海也很明顯是被人調走的話,以方瓊華的多疑,肯定會被驚動的,如果就此斬斷了和裕親王那邊的聯系,甚至發瘋,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蕭江北這兩天都在發愁這個事兒,此時聽見妻子這麽說,他又是感動又是愧疚,更多的是如釋重負,握着顧绮羅的手,語調都輕柔得不像話:“我就知道娘子是詭計多端……哦不,足智多謀的,說說,這一次怎麽能把爹爹不動聲色的支出去?”

“很簡單啊,我摔跤了啊,你就做出氣急敗壞的模樣沖下人們發一通火,那幾個包藏禍心的灑掃婆子也可以動手攆出去了。然後你就去太子面前抱怨,太子假裝閑談時和皇上說起。皇上一想,哎呀,少年戰神的第一個孩子啊,那說不定就是未來的國家棟梁,不能不在意,幹脆,把江北調回朝中,許一個閑職,伺候他媳婦兒吧,京營那邊,唔,正好他老子也管過,如今就讓他老子繼續去管,父子連心,老子總不能拆兒子的臺吧?”

蕭江北目瞪口呆看着在那裏假扮皇帝說話的妻子,又好氣又好笑,等顧绮羅說完了,他才搖頭笑道:“哪有這麽容易的?绮羅,你也想得太簡單了,shu*快*電 子shu 就算是我的第一個孩子,皇上也不會這麽重視的。”

“你真笨。”顧绮羅坐直了身子:“誘導……誘導懂不懂?皇上不重視,不是還有靜妃娘娘嗎?反正太子現在知道所有的事,和咱們是同一陣線,他肯定會配合咱們的嘛。到時候就讓他進宮去靜妃娘娘那裏,讓靜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吹吹枕邊風,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皇上寬厚,肯定會答應的。如此一來,是聖命的安排,太太也不會疑心到咱們頭上了。”

“哎呀,果然是好主意。”蕭江北激動地一下子站起身來,輕輕一撈就将妻子攔腰抱起,開心轉了兩個圈子,哈哈笑道:“我的绮羅果然是最聰明的,這主意真是太好了,羚羊挂角無跡可尋。最重要的是,這一切根由還是那老虔婆安排下的,完全是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不惹她懷疑,真是好計謀啊,哈哈哈我喜歡。”

顧绮羅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驚叫道:“我的天,我這肚子都大了,最起碼比從前重了二十斤,你……你抱着我怎麽還是輕飄飄不費勁兒的模樣?”

蕭江北笑道:“這有什麽費勁的?別說重二十斤,你就是重五十斤,也不過就是一麻袋糧而已。”

“什麽?你敢把我比作一麻袋糧?”顧绮羅咬牙切齒,在蕭江北後背撓了幾下:“有本事等我快臨盆的時候你也抱着我,說我只是一麻袋糧,哼!我……我到時候壓死你。”

蕭江北懷疑地瞄瞄妻子那除了肚子外仍顯纖細柔美的身段,很懷疑地道:“你确定等臨盆的時候能再長五十斤肉?”

顧绮羅本來想說“那有什麽難的?”不過轉念一想:在剩下的五個月裏再長五十斤,還真是挺難的,她又不是豬。正覺着尴尬不知說什麽好,就聽蕭江北悠悠道:“我在北疆時,其實曾經用過一陣子流星錘,那玩意兒一對足有四百斤,砸起人來非常方便,不過因為我還是喜歡用刀,所以最後撂下了,所以……娘子你覺得你到臨盆時能長成四百斤的大胖子嗎?”

顧绮羅這才想起當初那個五百斤的大太歲這厮背在背上也只是略顯吃力而已,頓時就洩氣了,沒好氣道:“豬也長不到四百斤,何況是我?再說了,我要是胖成那樣,得成肉球了吧?到那時你不嫌棄死我才怪。”

“不會的。”蕭江北認真看着妻子:“你就算是變成一只肉餅,只要你還是绮羅,為夫就愛你如初。”

“什麽叫肉餅?還不如肉球好不好?你盼着我被砸成肉餅嗎?”顧绮羅真是服了:還有比蕭江北這厮更不會說話的家夥嗎?

“喔……”蕭二爺傻眼了,好半晌才小聲認錯道:“那個……是我不對,绮羅你別生氣,其實我就是覺得,肉餅好像比肉球還醜,用這個形容能夠表達為夫對你天荒地老矢志不渝的真情。”

“這時候嘴巴又抹蜜了。”對這個時不時還能整出兩句甜言蜜語山盟海誓的丈夫,顧绮羅是真無奈了,無奈的同時心裏還有些小甜蜜,嘴上卻哼哼道:“算了,看在你只是為了表達愛我的份兒上,這次就饒過你吧,下不為例。”

第 257 章 吵鬧

紅露連忙道:“太太不用急,叫奴婢來看,這卻未必。紫蕊說了,先前咱們的人被清除出來,就是那呂楊做的,可不知為什麽,他讓那些掌櫃的把這事兒保密,并沒有告訴**奶。所以奴婢猜測着,二爺和**奶未必就知道了太太的身份。怎麽說那呂楊只是個新加入的,雖然得**奶信任,掌管着京裏蕭顧山莊的産業,可這份信任到底還有限,他這時候忽剌巴跳出來說太太是殺了劉老爺的兇手,二爺**奶憑什麽信他?那件案子可是早已蓋棺定論的,二爺**奶從沒研究過那案子,知道什麽內情?肯定是相信官府斷案的結論啊。再者,太太怎麽說也是二爺**奶的繼母,名義上是一家人,雖然彼此不愉快,可呂楊不知道這些啊。他死裏逃生,蟄伏四年才終于再度出手,行事肯定萬分小心謹慎,所以之前他清除了咱們的人,卻沒有告訴**奶,大概就是怕惹**奶反感。”

讓紅露這麽一說,方瓊華也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她點頭道:“你說的沒錯,若她們真的知道這件事,斷不可能容我,早就拉着呂楊來和我對質,無論如何,也要把我先弄倒了再說。除非她們還有圖謀。”說到這裏,不由沉吟不語,好半晌才喃喃道:“難道……他們真的還有圖謀?”

“太太多慮了,叫奴婢說,呂楊就是投鼠忌器,壓根兒不敢現在就揭穿太太身份而已。”青蓮在一旁幫腔,方瓊華也覺着她說的有道理,她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心中是拒絕深想的,因為那根本不是她能夠承受的結果。

“太太。既然呂楊瞞下這件事,不如咱們就利用這件事離間他和**奶,讓他在京城沒有立足之地,到那時,沒了蕭家做靠山,要殺要剮他,還不是咱們說了算?”青蓮躍躍欲試的出主意。卻聽紅露道:“不好。萬一這事兒讓**奶知道了,那呂楊辯無可辯之下,也許就會狗急跳牆孤注一擲。咱們和二房的關系呂楊不知。可咱們自己心知肚明,一旦呂楊把這事兒說出來,**奶一定會信他的,到那時反而暴露了太太的身份。”

方瓊華道:“紅露說的沒錯。你們不必管這些了。讓那呂楊折騰去吧,他也好。蕭顧山莊也好,最終線頭都是系在顧绮羅手裏,只要顧绮羅不在了,收拾一個糟老頭子還不是易如反掌?”

顧绮羅不在了?**奶怎麽會不在?青蓮和紅露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抹震驚,暗道莫非太太竟要對**奶下手?這怎麽可能?二爺難道是吃幹飯的嗎?那可是武力值大夏第一的少年戰神啊,要除掉他老婆。不會比登天容易吧?

但方瓊華明顯不想再說,于是兩個丫頭也只能滿腹疑窦的退下。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

“老太太她們昨晚在山莊裏也不知怎麽樣了。”

如今白晝漸長,起床時天已經是蒙蒙亮,顧绮羅和蕭江北用了早飯,送他出門上朝,一面似是自言自語道,卻聽身旁丈夫笑道:“放心,溫泉山莊的景色最好,莊園又精致,老太太保準喜歡。你若擔心,我今天就打發小橋過去看一看,回來報給你知道,如何?”

顧绮羅笑道:“好啊,這提議合我心意。”說着話就到了院門處,忽見蕭江北停下腳步,皺眉沉聲道:“這是哪個沒用的?怎麽連門口都收拾不幹淨?”

顧绮羅聽了他的話,仔細一看,才發現原本整潔的院門外此時卻多了幾根細細的小樹枝,她不由笑道:“咱們起的太早了,下人們沒來得及收拾,這也是人之常情,你何必這樣吹毛求疵?”

蕭江北道:“不是我吹毛求疵,現在是什麽時候她們不知道?我再三囑咐她們小心服侍,她們就是這麽個小心法兒?你看看,這幾段樹枝雖小,可你如今漸漸顯懷,身子有些笨重,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滑倒,到那時怎麽辦?”

讓丈夫這麽一說,顧绮羅心中忽地一動,笑道:“好了好了,你去上朝吧,回頭我讓人過來收拾一下,以後讓她們再小心些。”

蕭江北點點頭,又囑咐道:“今兒收拾這裏的一定要罰一下,不然她們不知道厲害。”說完方才離開。

顧绮羅站在院門口,若有所思看着那幾段樹枝,杏花便在旁邊小聲道:“奶奶,早起時我明明看見羅婆子在這裏收拾,怎麽會有這麽大疏漏?說不是故意的誰信?不如奴婢把她叫過來,看看她究竟是聽了誰的命令幹出這種事?”

顧绮羅淡淡道:“這畢竟只是小事,她不會招供的。罷了,這是有人不想讓我順心平靜,那我就如她所願,正好,倒還可以利用這個做些文章。”說完便轉回院子去。

杏花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也沒有多問,扶着顧绮羅回到屋裏,不一會兒,就見彭櫻桃和蕭靜舒聯袂而來,顧绮羅便笑道:“你們來得這樣早,用早飯了不曾?”

兩人笑說吃過了。不一會兒,便有幾個管事媳婦前來請示,顧绮羅索性讓兩個女孩兒全權處理,自己只在邊上旁聽,聽了幾件事,不由得微微點頭,恰好這時沒有下人過來,她便笑道:“這下好了,三妹妹日後去婆家,我也不擔心了;府裏以後有櫻桃妹妹,我也可以放手在外面的商場上用精神,善哉善哉。”

一句話說的兩個女孩兒臉都紅了,紛紛啐道:“我們體諒二嫂子,幫着你處理這些事,你不說好好指點,倒來打趣,這是個什麽道理?早知道不幫你了。”

顧绮羅笑道:“你們看我是藏私的人嗎?實在是你們兩個處理的有理有據,再妥當不過,我才這麽說。”

話音未落,忽然就聽外面傳來一陣陣吵鬧,顧绮羅尚未說話,蕭靜舒便皺眉道:“這是哪個不懂事兒的?不知道二嫂如今禁不得吵鬧嗎?素雪,你出去看看怎麽回事?”

素雪出去了,不一會兒便領着一個老婆子走進來,那老婆子一進門,便呼天搶地的哭叫道:“我奶了二爺一場,如今在這院裏卻連個小毛丫頭也不如了。不過看見她糟蹋東西,我說了兩句,就敢和我頂嘴,還說我沒眼色,都不知道**奶嫌棄自己,偏要跑過來礙眼。我……我真是沒臉活了。”

彭櫻桃和蕭靜舒都無奈看向顧绮羅,她們雖讨厭岳嬷嬷這種倚老賣老的,卻也拿她沒有辦法。就是顧绮羅,這會兒心裏也一陣陣的起膩,卻強忍着脾氣道:“嬷嬷是老人了,何苦和小丫頭一般見識?倒讓人看輕了你。是誰這樣說?你告訴我,回頭我罰她就是了。”

岳嬷嬷哭着道:“奶奶莫要哄老奴了,這屋裏有一個算一個,誰不知道老奴是最不得奶奶待見的?不然一個小丫頭子就敢這麽對我……”

彭櫻桃和蕭靜舒聽見這老貨越發不要臉皮不知規矩了,不由得都斷喝一聲道:“你這嬷嬷好沒道理,和小丫頭子拌嘴,怎麽牽扯到二嫂子身上了?你說二嫂子待你不好,叫我們看,這也就是二嫂,向來胸襟如海的,攤上別的主子,就你這樣的早打出去了。”

岳嬷嬷欺負她們兩個女孩兒面嫩,越發跳腳撒潑撒癡叫道:“罷了罷了,老奴奶了二爺一場,到如今在這府裏連點臉面都沒有了,姑娘們既這麽厲害,容不下我,索性把我打出去吧,我不活了嗚嗚嗚……二爺你也回來看看……”

“夠了,杏花秋容你們還愣着幹什麽?把岳嬷嬷帶下去。”

顧绮羅皺眉命令了一句,杏花和秋容連忙上前,岳嬷嬷極力掙紮着,又哭又叫,卻到底不如杏花和秋容的力氣大,被拖了出去,她索性放聲大哭道:“都來看看啊,看看我們二房的規矩……”

“夠了。”

杏花低吼一聲,頓時讓岳嬷嬷住了口,只聽她冷冷道:“你莫要以為家裏老太太姨娘們都走了,只剩下太太是縱容你的,所以便沒個顧忌收斂,你若有膽子鬧,這會兒就鬧去,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奶有着身孕,爺是天天晚上回來的,你鬧得不像了,我就告訴爺,看他怎麽處置你?不然的話,一旦讓你把奶奶氣出個好歹來,我們是不敢擔着這個責任的,許是你老人家面子大,你就去爺面前說,看看你奶大了的爺是不是為了你就不顧奶奶身子了?”

岳嬷嬷立刻住了嘴,她當然知道蕭江北對自己是什麽态度,而且自己要的也不是這樣結果。想起青蓮的面授機宜,岳嬷嬷心中得意,表面上卻哼哼唧唧道:“反正讓你們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就行了。”說完便沒事兒一般的揚長而去。

秋容皺了皺眉,問杏花道:“覺不覺着這老貨今天有些不對勁兒?”

杏花點頭道:“我也覺着她作死有些作過頭了,不管怎麽樣,回去問問奶奶看怎麽辦?”

第 256 章 留下

全家都要陪着許太君去溫泉山莊的事情很快便鬧得阖府皆知,不說主子們能為出門小住些日子高興,就是下人們,一個個也是興高采烈,想着那溫泉山莊雖然也有服侍的人,但也禁不住這樣大部隊去住上半年吧?他們人手哪裏夠?那自己這一次說不定就能跟着去呢。因此一時間個個上蹿下跳的求表現,整個府裏好不熱鬧。

不過結果很快就潑了大家一盆冷水,老太君發話了:不想動靜太大,每個主子就只帶着兩個丫頭,除此之外再帶上三個廚娘,四五個老成持重的婆子就好。其他東西溫泉山莊裏自然有,用不着操心。

消息一出,那些上蹿下跳的登時沒了脾氣,經過上一次顧绮羅的整頓,原本被方瓊華以各種借口發配到莊子上的老人也回來了不少,主子們選丫頭,廚房裏選廚娘,都輪不到那些後進府的,更不用說婆子了,府中婆子一抓一大把,原先的老人都用不了,她們算哪根蔥?

這一來,方瓊華的眼線就很難安插進去了,只把這女人給急得夠嗆,好不容易想盡辦法,才總算安排了兩個管灑掃的粗使丫頭進去,雖然起不到什麽大作用,但也聊勝于無了。

因商議了一下日子,就定在端午節後出發。這時候卻又有了點小插曲:彭櫻桃和蕭靜舒兩個堅決要留在府中。

蕭靜舒的親事已經定了下來,就是蕭靜春給提的那位禮部尚書二公子,所以這會兒以備嫁為理由留下誰也說不出什麽.而彭櫻桃也非要留下來,這就讓人有些費解,顧绮羅因勸她道:“櫻桃妹妹別鬧。三弟都跟着一起去溫泉山莊照應,你怎麽倒要留在府中?”

彭櫻桃說話柔和,但語氣中卻透着一股子堅決,輕聲道:“我已經和老太太說了,老太太也同意我留下來。不然我們都走了,這諾大一個府裏就只剩下太太和二嫂,我實在不放心。因此當日姐妹們在一起說話時。我就決定和三姐姐留下,幫襯一下嫂子。我們雖沒用,給嫂子打個下手還是能行的。您如今身子日漸沉重,難道要把府裏大權盡情交付給太太?”

顧绮羅淡淡道:“太太喜歡管,就讓她管着呗,這算得什麽事兒?”

彭櫻桃正色道:“怕就怕太太也不正心管。這到底是侯府,是二嫂子的家。太太那個人,未必會把這裏當家呢。從前攬權,是為了在這府中翻雲覆雨,如今有嫂子和她對峙着。她不能像過去那樣痛快,又看着嫂子有身子,索性一推二六五。把這些繁雜事務都拿來累你,這也是有可能的。嫂子總不會真以為她能把這個侯府當做自己家,任勞任怨吧?”

顧绮羅聽了這話,不由動容,沉吟了半晌,方點頭沉聲道:“妹妹說的有道理,這一茬兒竟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她喜歡攬權,那盡管讓她攬去,卻忘了她也會抽身而退這一招。既如此,那就勞煩妹妹幫我一起承擔府中事務,只是有一條,素日做事加着幾分小心謹慎,你冰雪聰明,怕是從老太太的話裏察覺到了什麽,所以才留下來,多餘的話我也不必說了,總之你要把太太當做時刻可能發瘋的瘋狗,所以要處處謹慎,免得被她咬一口,就不值當了。”

彭櫻桃笑道:“我省得,嫂子放心吧。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當日我能逃過那一劫,就說明我命不該絕,我不信還能讓一個人坑了兩次。”雖然那次打劫的事追查到最後,将匪徒都繩之以法了,卻到底也沒牽連出方瓊華,可彭櫻桃心中已經認定了必定是這個女人搗鬼,所以此時小姑娘一番話說得十分堅定,且隐隐透着一股殺氣。

顧绮羅難得看見彭櫻桃這個模樣,不由得也笑了。因臨近端午,香姨娘和李氏趁着離開前,也加緊時間帶着彭櫻桃和蕭靜舒熟悉府內事務,顧绮羅一旁看着,只覺心神恍惚,暗道這還真和《紅樓夢》裏鳳姐病倒,三姑娘寶姑娘李氏理事時有些像,只是大嫂子過兩天也要去山莊,所以她們兩個姑娘家,倒要承擔起這麽些事,真是難為了,好在沒有趙姨娘那樣的貨色來攪局。

方瓊華冷眼看着這一切,對彭櫻桃和蕭靜舒參與管家竟然沒有絲毫意見,這一下連許太君都疑惑了,不知道這女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而顧绮羅卻是看的明白,心中嘆息道:只怕是讓櫻桃妹妹說中了,這老虔婆壓根兒就沒想過要趁機攬權,如今外面有劉忠這個她的心腹大患,府裏她的人手也是損失慘重,無論要找出劉忠加以鏟除,還是要在府中興風作浪,她都需要集中精力,這會兒她不肯管家,可見是要把精力放在這兩處。

嘆息歸嘆息,到了這個地步,和方瓊華已經沒有半點轉圜餘地,所以對方要出陰招,顧绮羅也自然接着,說不得還要主動出擊,到時不知誰給誰制造麻煩呢。至于外面劉忠那裏,這老頭兒當初能死裏逃生,在遼東隐匿了四年時間,還能暗中讓劉氏産業裏一些大掌櫃替他死心塌地通消息,足可見手腕高明,所以由着他自己應付去吧,就算被方瓊華知道了他的身份,老頭兒如今也不是孤掌難鳴,有蕭江北和太子做靠山,不怕方瓊華翻舊賬,反正當初的“呂楊”已經死了,這是鐵板釘釘的事,估計除了方瓊華外,沒有人願意将這事兒捅破,裕親王有太子壓制着,這一次也玩不出什麽花樣。

端午節第二天,一大家子女眷坐了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往溫泉山莊而去。諾大的鎮北侯府,忽然一下子就清淨了。

“太太,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讓那幾個灑掃婆子在西院用心做事,不過**奶向來謹慎,未必會中招呢。”

上房裏,方瓊華一口一口喝着碗燕窩,聽見青蓮的話,她便冷笑一聲道:“不中招也沒什麽,我只要她時時刻刻都得小心謹慎着就好。懷孕的人心情最是喜怒無常,若讓她時時刻刻都繃緊了弦,唯恐遭暗算,那她只會越來越暴躁易怒。”

“可這樣又不能要了她的命,太太何苦呢?”青蓮這一次是真看不懂自家主子的招數了。

“要她的命也得慢慢兒要,她到底也是侯爺夫人,又是蕭江北心尖上的寶貝,不費盡功夫,哪有那麽容易要了她的命?你慢慢看着吧。岳嬷嬷那裏,也好好兒撺掇撺掇,那老貨雖不堪,到底是蕭江北的乳母,若是能讓顧绮羅收拾了,呵呵,就算蕭江北再怎麽寵愛她,嘴裏不說,心中也是會有一絲芥蒂的吧?我現在不貪多,哪怕他們夫妻間生出了一絲縫隙也好,我就有辦法把這縫隙慢慢擴大。”

“原來太太是要讓二爺和**奶夫妻反目。”青蓮看懂了主子的意圖,因苦笑搖搖頭道:“叫奴婢看,這恐怕不容易,岳嬷嬷那種不懂事的老貨,只怕二爺也未必待見她,**奶對她不理不睬,那老貨在二房半點便宜都沾不着,若不是讓二爺厭棄了,至于到這個地步?”

“厭棄歸厭棄,但有些底線總是不能觸犯的。”方瓊華微微一笑,似是不經意般的喃喃道:“不理不睬,不給占便宜,這都沒什麽,可若是讓顧绮羅一個忍不住,打了那老貨,呵呵,你說會怎麽樣?”

“不至于吧?”青蓮吓了一跳,但旋即就醒悟過來,連忙會心笑道:“是,奴婢明白怎麽做了。呵呵,就如太太說的,別的都好,可若是**奶真動手打了岳嬷嬷,那是府裏的老人,又是二爺的乳母,這不啻于把二爺的臉面都不管了,便是再懦弱的男人,妻子這樣厲害,心裏也總要嘀咕幾句的,太太這一招當真是好極了,只是奴婢有些擔心,**奶那個人,向來是能沉住氣的,要激怒她動手,這可不容易。”

方瓊華微笑道:“所以我才要趁這個時候啊。”她顯然指的是顧绮羅懷孕這件事。

青蓮道:“太太真是思慮周詳,岳嬷嬷那裏,就交給奴婢了。”說完見紅露走進來,她便連忙問道:“如何?紫蕊和綠珠有信兒了?”

紅露面色凝重,聲音中透着一絲驚恐,顫聲道:“太太,紫蕊捎信來說,終于找到那個人了,如今……如今他就住在百味館中,化名劉忠,紫蕊……紫蕊親自去看過,說……雖然與四年前有些不同,但……但就是呂楊無疑。”

“果然是那個老不死的。”方瓊華猛吸一口氣站起身來,青蓮也慌了神,喃喃道:“怎麽會這樣?那老東西不是死了嗎?他怎麽又活過來了?”

方瓊華在地上踱了幾個圈子,好半晌才停下,面色鐵青的喃喃道:“這麽說來,那老不死的是把我的事都告訴她們了?難怪,難怪忽然這些人就都搬去了溫泉山莊,原來是防着我呢。”

第 255 章 殺機起

許太君見她慮的周到,一顆心稍微放下來,點點頭道:“罷了,憑着你們去安排吧。你們老爺那裏我去和他說,他向來孝順我,聽了這信兒定然深信不疑,回去和那個女人說,她就更難起疑心了。”

顧绮羅道:“這就太好了。”說完也松了一口氣,饒是她向來精力旺盛,可懷孕期間,今天又是這連軸轉着,到現在也已經覺着乏力的很,于是便告退離去。等她離開後,許太君越想越是難過,把蕭東海罵了個半死,這裏秋芳秋月勸了好半天,才總算讓老太太住了口。

只是秋芳性子直,肚子裏有話憋不住,不一會兒便又忍不住道:“老太太,難道就真的讓**奶在府裏獨自面對太太?”

許太君嘆氣道:“你以為我想嗎?若是我在這家裏能幫上绮羅一點兒忙,我豁出去老命不要,也不會走。可我如今不過是個打人無爪咬人無牙的老廢物,留在這兒也不過是給那孩子拖後腿。不但是我,就是幾個姑娘,還有那幾位姨娘,又有哪個是能幫上忙的?與其讓她們在這府裏,讓绮羅施展不開手腳,倒不如索性都避開去。我也相信那孩子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兒戲,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呢,俗語說,為母則強,這個我是最有體會得了。當日生你們老爺時,我也是難産,幾乎支撐不下去時,我婆母就在我身邊不停的喊,她說我要是走了,扔下個孩子怎麽辦?後娘哪有好的?這孩子日後不就毀了?就是聽着這些話,我提了一口又一口的氣,總算把那孽障生了下來。自己也歷盡艱辛的活下來了。”

說到這裏,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懷胎十月,險些丢了一條性命才生下這個兒子,如今卻因為他的癡迷不悟給家族帶來了這麽些糟心事,老太太頓時又覺着氣不順了,捶着床再度開啓痛罵模式,直罵到口幹舌燥才罷休。

果然。蕭東海晚上回來。聽說母親腿腳不适,便連忙趕過來,許太君便趁機道:“我原本是不愛勞動的。不過想想應大夫說的有道理。何況我這大半輩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今眼看沒幾年好活了,倒是想出去散散心,聽說那溫泉山莊的風光很好。我就去住一段日子,正好耳邊也清淨。三丫頭四丫頭還有櫻桃在府裏我不放心。準備都帶過去,南兒媳婦也是個病秧子,索性讓她也乘這個機會去将養将養,你覺着如何?”

蕭東海能說什麽?連忙陪笑道:“既然母親這麽說。兒子就讓瓊華準備準備。只是有一條,女孩兒們年輕經歷淺,哪會照顧人?不如讓瓊華跟着母親過去……”

不等說完。許老太君便啐道:“你趁早兒別讓她去氣我。是,因為绮羅苦口婆心的勸。我如今對她不似之前那般看不順眼,只是多少年的印象了,哪有說改就能改過來的道理?這次我去溫泉山莊,離她一陣子,你讓她在家裏好好打理,等我回來了,看見府中一切井井有條蒸蒸日上,或許就不那麽厭惡她了。”

蕭東海想了想道:“好吧,就依母親所言。只是您不帶着瓊華的話,就把幾個姨娘帶上吧,她們倒是知冷知熱的,去了好替我和瓊華孝順您老人家。另外,阿北媳婦有了身子,你又離不得她,不如讓她也過去?”

許太君冷笑道:“怎麽着?把這府裏人都支出去,你和你媳婦好恩恩愛愛過清淨日子是不是?”

蕭東海惶恐道:“母親說這話羞煞兒也,兒子若有這樣想法,天誅地滅,只是想着你喜歡阿北媳婦……”

許太君見兒子這個模樣,心又軟了,嘴上卻仍是沒好氣道:“阿北媳婦也是一攤子事呢,我老婆子有這麽多人服侍還不行?必得饒上她?不必了,就讓她留在府中,也省得車馬颠簸。”

蕭東海無奈,不敢再說,遂告退而去,回去和方瓊華說了事情經過,方瓊華心中不免疑惑,因裝着漫不經心道:“老太太腿腳既然不好,何苦要去溫泉山莊?一來一回也是幾十裏路呢。”

蕭東海嘆氣道:“母親年輕時就是剛強的,她又是個好動不好靜的性子,我小時候,她還能帶着我往莊子上去住幾回,如今這麽多年困在府中,既然有了這麽個機會,大概也是動了游興,罷了,你不必多想,不管怎麽說,老太太不在府中,你也少受些委屈。”

方瓊華道:“老太太去溫泉山莊,不能沒有人跟着,老爺打算讓誰去?”

蕭東海道:“老太太喜歡孫男娣女,幾個女孩兒大概也早盼着能去那山野之處逍遙快活些日子,老大媳婦身子也不好,所以老太太要帶着去,讓江中和她們一起,倒也妥當,不過他們到底是孩子,反正幾個姨娘在府裏也沒事情做,索性把她們都打發過去。”

方瓊華心中一緊,連忙道:“這是老爺的主意?那阿北媳婦有了身子,也要跟着車馬勞頓麽?”

蕭東海笑道:“是我的主意。老太太還把我罵了一頓,說我想和你在府裏獨自享清閑,我當時真沒這麽想,不過這會兒卻覺着,沒有了那麽些人在家,你也自在些,我回來看見你快活了,也少些揪心。”

聽丈夫這麽說,方瓊華方放下心來,暗自嘲笑自己草木皆兵,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自從呂楊疑似死而複生,她就有些疑神疑鬼,如今鎮北侯府忽然出了這麽大動靜,她能不緊張嗎?但有蕭東海這些解釋,她也就沒有起疑,這府裏她不會信任何人,但只有這個蠢男人,她是有把握将對方掌控在手心裏的,實在是因為對方對她言聽計從。連劉三川那樣精明的人物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何況是這個因為失而複得而倍加珍惜的蕭東海。

接着又聽說顧绮羅留在府中,方瓊華就更放心了,如果對方真的是因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又抱着什麽可疑目的不肯打草驚蛇,所以才想着把家裏女眷們弄出去,那懷着身孕的顧绮羅作為全家重中之重,絕對不會留在府裏這個“險地”。

因夜裏就躺在床上暗暗琢磨着,心道老太太走了,那些幫着顧绮羅的姨娘姑娘們也都離開了,這可是個大好機會,一旦經營得好,說不定就能把蕭顧山莊的大權奪過來。

一念及此,方瓊華的心竟前所未有的沸騰起來,一如四年多前她害死了劉三川,将對方努力大半生的家業全部奪來之時。她太喜歡這種虎口奪食的感覺了,這讓她有一種做強盜的扭曲痛快感。

其實最開始,方瓊華并沒有把蕭顧山莊放在眼中,三家百味館而已,還不至于放在她眼裏。然而她沒有想到,随着顧绮羅回京,蕭顧山莊在京城的擴張發展竟會如此驚人,與此同時,那兩條南北商路也漸漸顯現出巨大的潛力,作為一個對商業有些天賦的女人,她太明白這一切代表着什麽,尤其是在裕親王的需求越來越大,而劉家的産業卻日漸萎縮的情況下。

方瓊華到底不是劉三川,不能和他天生敏銳的商業眼光相比,又因為潛伏到蕭府,更不能走南闖北了解各處情況。而她這個當家主母原本就不能讓各處的大掌櫃心服口服,如今她被困豪門中,那些大掌櫃哪裏還會對她忠心耿耿?而她也不敢輕易換人,二十多年的經營啊,這些元老早已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方瓊華即便精明厲害,又有兩個聰明的心腹丫頭相幫,打理這份龐大的家業卻也是心有餘力不足,那諾大家業每況愈下也就沒什麽不能理解的了。

如果能把蕭顧山莊奪到手中,那就等于是為境地越來越困難的自己注入新血。最重要的是:蕭顧山莊是才發展起來的,地基已經打好,但是經營它的卻都是些新人,還沒有形成劉家産業那種牢不可破的關系。自己接手這份産業後,還可以光明正大依靠蕭家的力量,将那些人全都踢出去,換成自己的心腹,到時她就把劉家産業全部變賣,得到資金全部注入蕭顧山莊。到那時,自己成了讓蕭顧山莊發展壯大的最大功臣,自然能夠理所當然的将之據為己有,蕭江北一個武夫,也不可能把心思用在這上面,自然不會和自己相争,且那個時候,他有沒有命和自己争還不一定呢。

方瓊華越想越興奮,她整個身子都熱起來,這種久違的刺激快樂讓她再也沒辦法在床上平靜裝睡,于是悄悄下床來到外面。恰好今天是十四,月光如水,她目光越過圍牆,落在月光下若隐若現的西院屋檐上,四年多前殺劉三川時的那種狠厲和殺機猛然就從心頭升起,且再也按捺不住。

沒錯,蕭顧山莊她是一定要奪到手的,可要達到這個目的,她必須先完成一件事,那就是:殺了顧绮羅。就如同當年殺掉劉三川一樣。因為這兩人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各自家業的根基所在,她方瓊華要奪取蕭顧山莊這份家業,就必須先毀掉顧绮羅這個根基。

第 254 章 配合“得病”

應飛鴻哪有不答應之理?點點頭出去了。蕭江北看他去了外室,這才回過頭來,正要勸勸妻子,就被顧绮羅咬牙切齒的模樣吓了一跳,連忙道:“你這是怎麽了?有了身子的人,不能動氣的。”

“你還知道我有身子不能動氣啊?”顧绮羅一把推開丈夫的手,不滿嘟囔道:“都說母憑子貴母憑子貴,可我貴在哪裏?難道就是喝苦苦的補湯?嗚嗚嗚,你和應飛鴻兩個合夥來欺負我,我要去告訴老太太。”

“別鬧了。”蕭江北哭笑不得,把假哭的妻子摟在懷中,小聲道:“你去告訴老太太什麽?應飛鴻公報私仇?到時候讓太太理直氣壯的質疑他給老太太的診治結果?”

“呃……”

顧绮羅沒話了,好半晌才氣狠狠道:“真可惡,我怎麽覺着我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呢?反正……反正你們倆都不是好東西,哼!”

這邊應飛鴻開了方子,随即去了李氏院中替她複診,接着又在李氏和顧绮羅的陪同下來到北院,與老太君寒暄了幾句,因看了看面色,又把了脈後,便淡淡道:“老太太這幾日腿腳不太靈便吧?可是一到陰雨天氣,便覺着隐隐酸脹不适?”

許太君早得了孫子吩咐,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搞什麽鬼,卻不能不配合,聽見這話便點頭道:“可不是?不過倒還不嚴重,老婆子都是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這點兒小毛病不算什麽,因此也沒驚動人。今兒既然應大夫看出來了,那便好好說道說道,這可是什麽大毛病不?若不是大毛病。也不用在意了,省得鬧得一家子不得安寧。”

這就是老太君的高明之處了,她知道自己此前從來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這會兒忽然就有了病,很容易惹人疑窦。可如今說了這一番話,那就順理成章的很:老太太此前不是沒有症狀,只是不願讓小輩兒們擔心。所以從來沒說出口。長輩的一片慈愛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當下應飛鴻就點頭贊道:“老太君愛護晚輩,不願讓他們擔心。這實在是讓人感動。不過您老這一回卻是錯了,此乃陰寒風濕之症的先兆,若不及時好好調理,他日發作的厲害了。可是痛苦得很,那時候小輩們再怎麽擔心。卻也無計可施了。”

許太君連忙道:“陰寒風濕之症?這是怎麽回事?老婆子又從來沒受過潮,怎麽能得這種病?”老太君已經完全進入角色,非常合情合理的懷疑着,至于解釋。呵呵,那當然要丢給專業人士去解決,應飛鴻醫術高明。不至于連這種理由都編不出來吧?

果然,雖然應飛鴻心裏暗暗腹诽。但面上卻是從容道:“老太太若是受過潮濕,這病也不可能這會兒才現出一點苗頭來,早已折磨的您痛不欲生了。恰是如今這般養尊處優,才會到現在方有些征兆,人上了年紀,骨頭自然不如年輕時,不管環境如何,也是容易受病的。”

許太君自嘲笑道:“這話倒是在理,不然也不會說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既如此,就請應大夫幫我開方子吧。”

應飛鴻答應一聲,就坐在桌旁開了一張方子,遞給秋月後又道:“這病雖然調理溫養為主,但若是能泡泡溫泉,發散體內寒氣,亦是有益,聞說侯府在玉蘭山下也有溫泉山莊,老太太若有興致,可以去那裏将養幾個月,每日裏泡泡溫泉,不但對此病有益,就是對身體,也很有好處的。”

許太君“大驚”道:“泡溫泉?那可不更是受潮了嗎?這病能去泡溫泉?”

應飛鴻點頭道:“雖是受潮,然而熱氣蒸騰,可除體內寒氣,所以相得益彰。”

許太君沉吟着點點頭,這裏應飛鴻便告辭離去。等到人走了,許太君和幾個姨娘孫女兒耐着性子說了幾句話,衆人見她身上乏了,紛紛告退,只有顧绮羅留了下來,老太太把丫頭們都遣退了,這才問顧绮羅道:“江北過來和我匆匆說了那幾句,究竟怎麽回事我到現在還一頭霧水,現在我也聽你們的,配合應大夫‘得了病’,你們那葫蘆裏究竟裝的什麽藥總該告訴我了吧?”

顧绮羅苦笑道:“老太太,我今兒去了百味館,才知道太太竟然往我們蕭顧山莊安插了一些人,想做些不懷好意的事。我看她這些行為已經是越來越沒有底線了,所以想着讓老太太和妹妹們去溫泉山莊住些日子,省得在府裏,再發生上次大嫂子的兄弟過來鬧的事,我如今有了身子,每日裏不能勞神太過,您也是知道的。所以總是這樣紛紛擾擾的,我也受不了,少不得請老太太受累,往溫泉山莊去一趟吧。”

許老太君那是什麽人?聞言便疑惑道:“只是這個事兒的話,你也不會這樣興師動衆吧?和我老實說,你們那太太到底都做了什麽好事?讓你和阿北吓成這樣,她難道還殺人放火了不成?”

顧绮羅一陣尴尬,暗道可不就是殺人呢,放火的事兒怕也未必沒幹過。因心下想着許太君精明,又不糊塗,這事兒怕是瞞不過去,可若是道出實情的話,萬一把老太太吓出個好歹怎麽辦?

正猶豫着,就聽許太君深吸了口氣,沉聲道:“難道她真殺過人?绮羅,你不用瞞我,有什麽就說什麽。老婆子我什麽事情沒經歷過?還不至于一點兒風雨都不能經歷。你莫要這樣吞吞吐吐,只讓我更擔心。”

顧绮羅聽老太太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索性把心一橫,擡頭道:“也罷,既然老祖宗這樣說,那您答應孫媳,一切都聽我的,我就把實情告訴您。”

許太君皺眉道:“別的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可別想帶着我的重孫子涉險。”

老太太真不是一般的精明啊。顧绮羅心中佩服的五體投地,表面上卻笑道:“老祖宗放心,您看孫媳可有那舍己為人的高尚情操?我從前的傳聞您又不是沒聽過,哪一次不是謀定後動,只有讓別人吃我虧的份兒,看我吃過誰的虧?”

許太君笑啐道:“呸!你還說呢,你看誰家媳婦是你這樣子的?倒還沾沾自喜。不過這樣也好,不吃虧好啊,總吃虧的那是爛好人,人善被人欺,又有幾個人會說她好?還是像你這般潑辣剛強的好。”

顧绮羅汗下,暗道老太太你這是誇獎我還是諷刺我呢?前後畫風有點自相矛盾啊。

因略想了想,便盡量把事情往模糊裏說,只說劉忠清除了方瓊華安插在京城幾家店裏的奸細,又發現她好像是當年害了劉三川的女人,所以提醒自己注意下。而她也的确覺得方瓊華有些危險,所以就想讓老太太等人先去莊子上住一段時間,等到這邊把方瓊華調查完畢,再把她們接回來。“這話已經是盡可能往輕松裏說了,可即便如此,許老太君也已經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凝視顧绮羅良久,她才嘆氣道:“你這孩子,說話還是不盡不實啊,除了怕吓到我這個老婆子之外,只怕你們也有別的想法,不然只要把那劉忠拉來和你們太太對質,讓你們老爺一紙休書把她給攆出去就是了,何必還要勞動我老婆子帶着家裏人往溫泉山莊跑一趟?”

顧绮羅默然不語,許太君又搖頭道:“罷了,有些事我管不了,随着你和阿北去做,我知道你們不是沒分寸的孩子。只是有一條,我問你,你跟不跟我去溫泉山莊?”

顧绮羅苦笑道:“我倒是盼着跟老祖宗去享福,只是我走了,這侯府怎麽辦?老祖宗放心,想想我剛才的話,我不是肯吃虧的主兒,就是為了肚裏孩子,我也會保重自己,您放心,一旦苗頭不對,我立刻投奔您去。府裏留着我們爺,實在不成,也只有武力解決了,想來在這方面,還沒有人是他對手,就是老爺也不行。”

許太君認真想了想,覺着有道理。因抓起顧绮羅的手落淚道:“你說的倒好,可是到最後,還是你自己留在家裏對着那麽個瘋婆子。這都怪你們老爺啊,若知道今日,我當初便是豁出去一根繩子勒死了,也不會讓他把那麽個禍胎給娶進門。如今卻叫你們小兩口受累。你放心,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你們既然現在不肯動她,肯定有不能動她的道理,你不說,我就不問了,可你得保證,你要好好兒的,不然祖母可就活不下去了。”

顧绮羅連忙點頭道:“老太太您放心,這點我拍胸脯保證,何況不是還有我們爺嗎?我準備和他說,想個法兒先把老爺調到京營去,讓老爺少回家。讓我們爺領份京城差事,每天可以倒出時間陪着我。如此一來,白日裏我可以回娘家,或者去各處鋪子,晚上有我們爺,就不信太太能用出什麽花招?更何況,這只是最壞的情況,如今有了您腿腳不好這情況,去泡溫泉是天經地義的,分些人過去服侍您也是正經,太太未必會懷疑,只要穩住她,我不信她就會铤而走險。”

第 253 章 指控

顧绮羅聽了眼睛一亮,女子誰不愛美?因接了那錦盒打開,一面笑道:“聽你說的倒好像道士煉丹似得,是不是真這麽神奇啊?模樣年輕十幾歲,那可是了不得的……”不等說完,已經将錦盒打開,只覺一股淡雅清幽的香氣撲面而來,只是聞上一聞,已經讓人心曠神怡,不由狂喜道:“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麽好我不知道,只是這個味兒,就已經醉人了,好東西,果然是好東西。”

應飛鴻笑道:“自然是好東西,就這三百六十顆,便花了五六百兩銀子的本錢,要是不好,對得起這些銀子嗎?”

顧绮羅收了錦盒,雙眼放光道:“不是做了三百六十顆嗎?剩下二百顆呢?”

應飛鴻的笑容陡然就僵硬了,好半晌才吞了一口唾沫,喃喃道:“我怎麽感覺我是做了一件送羊入虎口的蠢事呢?奶奶,這一百六十顆送出來我已經很心疼了,你不會還要打那二百顆的主意吧?你知道這藥我打算賣多少錢嗎?十兩銀子一顆,我保準京城這些貴婦名媛搶破頭好不好?”

“什麽?十兩銀子一顆?那二百顆就是兩千兩?你……你真不是坑人的?。”顧绮羅大驚失色,接着“痛心疾首”的跺腳道“應大夫啊應大夫,你是救死扶傷的大夫,這才幾天,怎麽就變成了奸商呢?”

應飛鴻翻了個白眼,冷笑道:“我變成奸商也是為奶奶賺錢,百草大藥房又不是我的,奶奶這樣說,我倒是枉做小人了。只是有一條,這十兩銀子一顆。已經怕被搶破頭,若是再便宜了,只怕百草大藥房的門檻就要被擠破了,到那時候沒有貨,你讓我怎麽辦?”

“不管了,反正賣一百顆就夠賺了,你再給我一百顆。”顧绮羅終于“圖窮匕見”。讓應飛鴻哭笑不得。搖頭道:“這藥十顆就可以讓肌膚光潔如新,你要這麽多幹什麽?”

“我要送的人也多啊。”顧绮羅掰着指頭開始數:“娘家的兩位妹妹要送吧?府裏的姨娘妹妹們也得給吧?更不用提太子側妃,那可是我大姑姐。給了大姑姐,大姑姐還能獨吞嗎?靜妃娘娘得想着,太後娘娘也不算很老啊……”

別說應飛鴻,就是旁邊蕭江北。聽了這番話汗都下來了,他可沒像顧绮羅想的這麽多。此時不禁在心中好一通自責。那邊應飛鴻直接就目瞪口呆了,好半晌才悲憤道:“罷了罷了,奶奶既然擡出側妃娘娘甚至是靜妃娘娘來壓我,我也沒辦法。再給你六十顆,就這些了,再多了沒有。你直接要了我的命去更省事。”

顧绮羅笑道:“好吧好吧,再多六十顆。勉勉強強也能把各方應付過去了。真是的,你什麽時候也染上了鐵公雞的性子?說到底這些東西不也是為了賺錢的?我這東家還沒心疼呢,你倒心疼的命都不顧了。要這麽說,你把三百六十顆都給我,我給你三千六百兩銀子還不成麽?”

應飛鴻黑着臉道:“這怎麽能一樣?我就指着這個藥打開京城貴族女眷的市場呢,你都給我弄去了,我還怎麽打開這個潛力巨大的市場?”

“喔,行啊,飛鴻你竟然能夠看透這是個潛力巨大的市場,有進步啊,明明之前你還對商場一竅不通的。”顧绮羅驚訝看着應飛鴻,贊嘆連連,卻見對方一張臉更黑了,憤憤道:“這是當初奶奶告訴我的,沒想到我記憶猶新,你倒是忘得沒影兒了。”

“哦,是我說的嗎?”顧绮羅一陣尴尬,心想這家夥,幹什麽非要當面戳穿啊?給我留點面子能怎的?一念及此,便有些惡從心頭起,将那錦盒來來回回看了幾遍,方咳了一聲道:“這個……雖然香氣醉人,但一顆十兩我覺着還是有些太貴,萬一別的藥房賣的比咱們便宜,人家豈不說咱們是黑心商人?應大夫,賺錢重要,但名聲更重要啊。”

應飛鴻冷笑道:“別的藥房?呵呵,他們就算是想賣,也得能做出來。這是我師父窮一生心血研究的幾個絕品方子中的一個,除了我,這世上再沒人能做出來。十年前,我師父好容易尋齊了藥材,做了一百顆,賣給當時的首富。那家夥就用來讨好愛妾,據說就靠着這一百顆藥丸,那首富愛妾容顏不老,自然也就榮寵不衰,到最後對方發妻沒了,她就被扶了正。這件事許多人都知道,所以咱們蕭顧山莊只要把這藥一擺,雇人在京城裏一宣揚,不到第二天,那些貴族女眷就得踏破門檻。”

顧绮羅一聽:原來這貨竟是底氣十足。應飛鴻那位師傅,她倒是聽說過,據說醫術藥理過人,就是有一點,不太會做人,所以當日從太醫院被擠兌出來了,幾個弟子懼禍,都不肯收留他,只有應飛鴻把老人當做父親一般對待,養老送終,所以也得了老人的全部絕學真傳。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得罪了太醫院和那幾位師兄弟,在京城被人踩得幾乎無立錐之地,如果不是當年的呂光心腸太壞,把他這個“庸醫”請來,盼着能把顧绮羅給治死,那這貨還處在懷才不遇的尴尬境地中呢。

應飛鴻既這麽說了,顧绮羅自然也就不再擔心,因面上笑容一收,她便正色道:“今兒把你請進來說話,可不單單是為了讓你給我大嫂複診,你等一下也去給我們老太太把把脈。”

應飛鴻驚訝道:“老太太怎麽了?”

顧绮羅淡淡道:“沒怎麽,但你必須給她診出病來,就是必須要用溫泉療養得病。明白我的意思嗎?”

應飛鴻驚訝道:“這是為什麽?沒病還要找病?奶奶,你該不會是要砸我的招牌吧?被識破的話,我這剛剛建立起來的名聲就完了,你這……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顧绮羅道:“和你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反正你就按照我說的做。放心,沒有人會質疑你,我會讓老太太配合你的,就算有人要質疑,我也必定幫你瞞過去。切記,這是關系到許多人身家性命的事,千萬要謹慎仔細。”

應飛鴻一聽,面色也鄭重起來,他雖然不知鎮北侯府中的具體情形,卻也知道大宅門中許多龌龊事,因此點頭道:“只要老太太能配合我,那我便盡力而為。”

顧绮羅笑道:“我相信你。那江北,你就先去老太太屋裏,讓老太太等着飛鴻去給她把脈,我先帶應大夫去大嫂房中。”

蕭江北答應了,想想又道:“先讓應大夫給你把個脈,看看胎象如何?”

顧绮羅連忙道:“我就不用了吧?吃得好睡得好。”

這回不等蕭江北開口,應飛鴻便搶着道:“是了,我就說忘了一件事,原來卻是忘了恭賀奶奶有喜。這事兒馬虎不得,我還是先給你診診脈,看看用不用喝點什麽安胎養身的中藥。”

顧绮羅懷疑的瞄着這貨,怎麽看都覺着那腦門上寫着“包藏禍心”四字,但是丈夫利用準爹的身份“逼迫”她接受檢查,卻是拒絕不了,無可奈何之下,顧绮羅只好伸出手腕,一邊警告的看着應飛鴻道:“我和你說啊,你可得給我實事求是,若是敢公報私仇,明明不用喝什麽安胎藥,你卻非要我喝,将來我就剝了你的皮入藥。”

“奶奶不要質疑我身為醫者的高尚情操。”應飛鴻大義凜然的叫着,一面伸手在顧绮羅手腕的白巾上仔細感受脈象,過了一會兒方收手道:“奶奶先天壯,胎兒很好,只是最近大概是有些憂思,未免勞神了些,我給你開張保胎養身的方子,你每天喝一碗,到兩個月後,那時胎兒也有四個多月了,穩固的很,就不用再喝補湯了。”

“喂!你真的不是公報私仇,盼着我喝那些苦苦的補湯?”顧绮羅仍是懷疑這個家夥在報剛剛的一箭之仇,反正補湯這種東西,喝多了也沒關系,所以不排除這貨是想借機給自己點苦頭吃。”

“奶奶,我要是公報私仇的話,會這麽善良嗎?這方子裏別的不說,黃連總得加一點吧?到那時你就是苦的舌頭都發麻了,又能奈我何?所以啊,別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容易得罪人的。”

“我……去,你竟然教訓起我來了?”顧绮羅一口血差點兒沒噴出來,指着應飛鴻,憤憤扭頭對蕭江北道:“你聽見了吧聽見了吧?這貨還敢說不是公報私仇?”

蕭江北平時對妻子都是言聽計從,此時卻鄭重道:“飛鴻說的有道理,他要真公報私仇,給你添點黃連你也就沒辦法呢。你這非常時期,大夫的話是要聽的,飛鴻,你開方子吧,回頭我就讓人跟着你回去取藥。”

應飛鴻哈哈笑道:“到底是侯爺,看看這心胸眼光,就是高人一等。侯爺放心,我這就去開方子。”

蕭江北也道:“不但是今日開方子,日後你也多多上門,替绮羅把把脈,她這是頭一胎,務必要讓她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