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親事

“是,您老人家的苦心,老爺和兒媳都明白。”呂夫人一笑,看着幾個女孩兒拉了顧绮羅姐姐妹妹的叫起來,她就笑道:“好了,知道你們在這裏怕拘束,都出去玩吧,帶着你們大姐姐在府裏走一走,你們大姐姐初來乍到,你們這些做妹妹的,該好好盡心才是。”

女孩兒們笑着答應了,便拉着顧绮羅出門。這裏呂夫人親自捧了茶遞給周太夫人,這才在下首坐了,笑着道:“老爺大概傍晚才能從衙門裏回來,原本他該在家中等候您的,實在是衙門這些日子因為各地稅賦進京而忙得不堪,所以不敢誤了公事,還請您老見諒。”

“應該的,公事為重。”

周太夫人眼皮子一搭,淡淡說了一句。她了解自家兒子,忙于公事大概不假,但也未必就至于忙到這個地步,想來是這女人不知說了什麽巧話,哄得兒子勤于政事,她正好借機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一個連兒子都不是很放在心上的老太太,還能在府裏翻得起什麽風浪?趁早兒識趣些,萬事莫管,好好兒養老就罷了。

呂夫人從周太夫人的态度中便明白她是清楚感受到這個下馬威了,心裏十分滿意:多了個婆婆在府中,晨昏定省也都罷了,但若是想利用婆婆威嚴來壓服自己,甚至是把這府裏的權力奪一部分給她孫女兒,那就想都不要想。希望這個下馬威能讓老太太認清處境,如此婆媳方能和睦相處。

“老太太連着走了這些天,一定是累了,太太不如把那個好消息說給老太太聽,或許還能解解乏,讓老人家精神振奮一些。”

見無人說話,廳中氣氛有些冷場,韓姨娘連忙笑着開口。果然,呂夫人擡頭看了她一眼,目中多有贊賞之意,然後轉身向周太夫人道:“老爺前些日子把大姑娘的親事給定了,是一門極好的親事,對象便是蕭将軍府的二公子。”

周太夫人的臉“啪”一下就沉了下來,她并不相信呂夫人的話,真要是極好的親事,顧錦繡也十四了,是議親的年紀,怎麽不給她女兒?雖說長幼有序,可這種事情,怎麽也能找到理由應付過去的。

只此時到底不了解情況,卻不能輕易發火,于是沉聲問道:“哦?是什麽樣的好親事?讓你們竟然連千裏之外的绮羅都想起來了?”

“看老太太這話說的,大姑娘替我們在您老膝下盡孝,老爺每每說起,都十分疼惜欣慰的,有好人家,自然就想着她了,何況大姑娘又是嫡女,雖然咱們家不是什麽公侯權貴,也算是官宦之家,這樣的嫡女千金,也到了定親的年紀,老爺和我怎麽敢因為她不在眼前便忘了?”

呂夫人知道周太夫人心中不滿,她卻也不以為意,啜了一口茶後笑道:“蕭府雖然沒有爵位,卻是武将世家,到了蕭将軍這一代,更了不得。如今蕭将軍是皇上欽封的二品輕車将軍,管着十二團營中的神機營,在京城武将中也算是位高權重。蕭家的二公子也是十分了不起,聽說從小在邊關長大,如今年方十八,在邊關三軍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勇猛無俦,鞑子聽見他的名字便要望風而逃,只可惜年歲太小,不能承擔大任,所以如今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千戶。不過老太太想一想,他今年才十八歲啊,就做到了五品官,老爺少年得第,在京城熬了十幾年,也只是個五品官罷了,那蕭家子的前途,當真是不可限量。”

“你們老爺給绮羅定的親事,就是這個蕭家二公子?”周太夫人微微蹙眉,暗道若真是照這女人所說,倒的确是門好親事,绮羅是高攀了的,只是她怎會有這樣好心?

呂夫人優雅笑容中的那絲得意掩飾的很好,外人只能體會到她臉上親切如春風般的笑容,聽了周太夫人的話,她面上笑容更深,輕笑道:“正是呢。那二公子從小兒跟着父親在邊關長大,後來蕭将軍受傷,回京述職,他卻沒跟着回來,在邊關一住就是十五年。不過如今既定了親,是怎也要回來完婚的,想必過年前應該回來,到時候說不定會來拜見老爺,老太太應該就可以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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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邊關長大,讓鞑子都膽戰心驚的人物?那不就是一個赳赳武夫麽?”

不同于周太夫人的疑惑,顧绮羅在聽到幾位姐妹于高傲話語中透露出的這個消息後,立刻便抓住了其中重點,她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如同開屏孔雀般高傲得意的三姑娘一眼,淡淡說道。

“什麽武夫?那……那可是年少有為的正五品千戶,和爹爹一樣大的官兒。”

顧錦繡一愣,她沒料到被衆人瞧不起的這位土包子姐姐竟會有如此犀利的眼光,竟一下就看穿了這事情光鮮外表下的那一層龌龊,微微的羞惱之下,竟是連那絲假笑也不屑裝了,大聲辯解道。

“正五品的千戶啊,好像是挺了不起的。”顧绮羅微微垂下眼睛,淡淡道:“不過本朝向來重文輕武,這正五品的千戶,好像不能和爹爹這個正五品的戶部給事中相提并論吧?”

幾個女孩兒全都愣住,有些震驚的看着這位她們根本沒瞧在眼裏的大姑娘,卻聽顧绮羅又淡然道:“武将世家,若是封了爵位,或許還會有些份量,只是一個二品将軍的話……”她忽然擡起眼看向顧錦繡,輕聲笑道:“老爺太太至于拿我去巴結這麽一戶人家嗎?能有什麽利益?”

“你……你胡說什麽?”

顧錦繡這下是真的惱羞成怒了,豁然站起身,冷冷道:“大姐姐真是在鄉下呆的久了,如今進了府裏,竟也是這樣的沒規矩,這話你去老爺太太面前問吧,哼!不識好人心,我懶得和你說。”

話音落,她便陰沉着面孔轉身離去,顧蘭绡和顧素纨彼此看了一眼,顧素纨便也随後離去,于是這後花園內便只剩下了顧蘭绡和顧清風,陪着顧绮羅坐在小亭子裏。

顧清風到底是個小男孩兒,見兩個姐姐都走了,便不安分的挪着屁股,顧蘭绡便明白小家夥是坐不住了,微微笑道:“好了,你去玩吧,不許走遠了,就在這附近,也不許爬高爬低的,知道嗎?”

顧清風興奮答應一聲,爬起身迅速遠去,于是顧蘭绡忙對身旁丫頭道:“去看着二少爺,別讓他摔了。”

那小丫頭行了禮後退下,這亭子中只剩下姐妹二人,顧蘭绡這才強笑道:“三妹妹就是那個性子,姐姐初來乍到,想必還不了解,總之,您別和她計較。”

顧绮羅微微苦笑,搖頭道:“我在鄉下住了十幾年,如今來到這府裏,說是大姑娘,其實和無根浮萍何異?不然怎麽會剛入府中,就聽到這樣消息?我也知道,老太太即便疼我,可我的事也終究是要老爺太太做主。我現在只是不明白,蕭家到底有什麽好處?讓老爺太太這樣下力氣巴結?分明也只是個尋常的武将世家罷了,這樣人家,能幫的上老爺什麽?”

顧蘭绡的面容一僵,她也沒想到這鄉下來的女孩兒初入府中,竟是半點情面都不給爹娘留的,開口閉口都是諷刺老爺太太賣女求榮,因心下不由嘆息,暗道小胳膊扭不過大腿,就算這事兒确實是爹爹考慮不周,太太有意為之,你就和軟些又如何?這樣的強硬,對你能有什麽好處?

顧绮羅看着顧蘭绡的目光,似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不由得一笑道:“便是我态度溫柔和氣,老爺太太就會取消這門婚事麽?我看怕是不能吧?既如此,我很快都要是別人家的人了,還低聲下氣做什麽?想着太太能多給我些嫁妝嗎?”

顧蘭绡心中一凜,看着顧绮羅的目光立刻就有些不同。暗道:沒想到這位大姐姐竟有這樣心胸,看得如此透徹。是啊,我也是蠢了,她就是再溫柔和氣,這門婚事便能作罷麽?既如此,與其低頭也改變不了什麽,還不如挺胸擡頭,反正無論怎樣,太太也不會對她有一絲疼惜,哪怕是在這府裏鬧一場子又如何?太太鐵定不敢得罪蕭家的,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從中另有收獲。

一念及此,心中那點同情立刻化作了敬佩和另外一份心思,打定主意暗地裏要和這大姐姐多親近學習。因左右望望,見四下無人,方才小聲道:“那蕭家的大女兒幾年前被指給榮親王做了側妃,如今朝野都說皇上有意立太子,而那女人運氣好,榮親王唯一的兩個兒子都是她生的,榮親王妃又是個體弱多病的,榮親王十分愛寵她,這若是将來榮親王好運,能做太子,登基做皇帝,你想想……那蕭家可是一朝之間就要飛黃騰達了。”

“原來如此。”顧绮羅微微點頭,忽地又笑道:“照這樣說,這倒的确是門好親事,只是京城這些官兒最是耳聰目明的,這樣大好機會,還不争破頭?咱們家又沒什麽根基,怎麽竟把這樣好事兒争過來了?老爺太太又怎麽會把這好事兒安排給我?那蕭二公子莫不是有什麽隐疾不成?”

第 1 章 入京

深秋的天空碧藍如洗,幾朵白雲悠悠而過,随着秋風凜冽而緩緩變幻着形狀。

寂靜的佛堂中,慈眉善目的老婦人看着身旁剛過十六歲生日的女孩兒,輕聲道:“去給你娘上柱香吧,然後把牌位仔細收拾好,咱們今天看來是必要走了。”

顧绮羅輕聲答應,老婦人嘆了口氣,拍拍女孩兒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

門外兩個穿着樸素的婦人正等在那裏,看見她出來,忙上前陪笑道:“老太太,這天氣漸漸轉涼了,您老和大姑娘也該啓程了,老爺太太日夜盼着呢,若是再晚些日子,天兒越發冷,道上也不好走了。”

周太夫人看了這兩個仆婦一眼,淡淡道:“知道了,今兒就走,東西我和丫頭已經都收拾好了,你們去預備馬車吧。”

“哎喲,這敢情好,車馬都是已經預備好了的,奴婢們這就去安排。”兩個仆婦眉開眼笑的說着,其中一個便往屋裏看了看,狀似恭敬的道:“老太太和大姑娘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不曾有遺漏嗎?要不要奴婢再進去幫着看看?”

“不必了。我一個窮老婆子,能有多少東西?你們不是說京城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聽着周太夫人聲音有些冷,于是兩個仆婦忙陪笑道:“這個自然,老爺如今好歹也是正五品的官兒,就算不能像人家公侯府第那樣錦衣玉食,也萬萬不會虧了老太太和大姑娘。”

“那就行了。”周太夫人說完便揮揮手,于是兩個仆婦轉身離開,去安排車馬。她則站在屋外,看着院子裏兩棵桂樹,許久,方輕輕嘆了口氣。

“這一去京城,也不知是吉是兇。明陽性子寬和,如今雖做了官,卻也不會不顧惜绮羅,怕就怕那個女人會鬧出什麽幺蛾子,怎麽想都覺着她沒什麽好心。只是又能怎麽辦?丫頭漸漸大了,我一個孤老婆子,還能帶她多久?前些日子那一場大病,就差點兒要了她的命去。再說她也到了婚配的年紀,去了京城,有她爹那個五品官,說不定能嫁一個官宦子弟,一生衣食無憂。唉!素娥啊,你可得保佑绮羅,這孩子命苦啊……”

周太夫人絮叨着自言自語,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聽身後“吱呀”一聲,她回頭看去,就見顧绮羅手裏捧了一個小包袱,知道裏面裝的是女孩兒母親的牌位,于是老太太點點頭,輕聲道:馬車過會兒就來了,去把咱們這幾天收拾好的包袱都拿出來吧,那裏面還有我幾件體己,你都是知道的,千萬看着些,莫要讓那兩個媳婦沾手。““知道了。”顧绮羅柔聲答應着,心裏有些好笑:那幾件祖母的體己據說是前朝古董,不過她看着不像什麽值錢的樣子,可老太太心心念念的就怕被人算計了去。

顧绮羅,我就要替你去京城了,此一去不知吉兇,你那個繼母好像不是個省油燈,幾個姐妹也不知性情如何?但不管怎樣,我會替你好好兒活着,會替你好好護着祖母,孝順她,絕不會讓她在那府裏受氣吃虧。

收拾了東西出來,看着周太夫人慈祥的眼神,顧绮羅心裏嘆了口氣:老人家還不知道她真正的孫女兒早在三個月前那場大病中香消玉殒,如今這身體裏,只是一縷來自不同時空的幽魂。好在她繼承了原本那個顧绮羅的記憶,老太太年紀也大了,許多事情也不去分辨,不然在這朝夕相處的祖母面前,還真是容易露餡兒。

馬車慢慢駛進院子,顧绮羅拎起裝着周太夫人那幾件體己的包袱,在兩個仆婦的扶持下和祖母上了馬車。她在這裏只生活了三個月,卻仍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院子,然後鑽進車內,挨着周太夫人輕輕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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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顧府

正廳裏,呂夫人慢慢撥着茶杯蓋兒,一面頭也不擡的問面前站着的中年婦人:“西跨院的房間都收拾好了嗎?我算着老太太和大姑娘這幾日就該到了。”

“回太太的話,已經都收拾好了,照着您的吩咐,被褥都是全新的,用的最上等的料子,擺設也是從庫房裏取出的精品……”

恭敬禀報的婦人是呂夫人的陪嫁,因為嫁給了府裏的管事周宏,所以人稱周大娘,乃是呂夫人的心腹,就是這府裏的兩個姨娘,也要讓她三分。

但她此刻在呂夫人面前卻是無比恭敬,因為她深知這位主子的性格,是最喜歡人家敬畏她的。

“好了,不用說這麽多,你辦事我放心。”

呂夫人慢慢放下茶杯,對周宏家的表現表示滿意。她正要再說些什麽,就聽左手旁的韓姨娘笑道:“太太真是孝順,只這也太精心了,老太太和大姑娘在杭州鄉下住了十幾年,想來都過慣了樸素日子,如今您這樣替她們打算着,只怕她們不識您的好心,反而要說您太過奢華了。”

呂夫人笑道:“胡說,老爺不過是個五品官,奢華又能奢華到哪裏去?只是老太太和大姑娘既然來了,我總得盡一份心。別忘了,大姑娘可是這府裏的嫡女千金。”

另一個莊姨娘也連忙陪笑道:“看太太這話說的,咱們三姑娘也是千金嫡女,那還是太太親生的,怎麽也不見您這樣精心?”

呂夫人笑容更深了,搖頭道:“錦繡是我生的,我待她好待她差她還能挑我這親娘的不是麽?就算委屈點,她不受着誰受着?大姑娘就不一樣了,唉!那孩子也是命苦,剛生下來娘就沒了,跟着老太太長到這麽大。老太太又念舊,這麽些年了,我和老爺不知說過多少回,去接她們祖孫倆過來,偏老太太不肯挪地方,若只把大姑娘接過來,難道剩下老太太一個人在鄉下住着?所以到底拖到現在,謝天謝地,如今老太太可總算是轉過了這個彎兒。等她們到了,把給大姑娘定的親事和她一說,明年打發大姑娘出了閣,老太太就能安心享清福了。”

韓姨娘忙陪笑道:“可不是?真真太太是最孝順的。大姑娘從小兒孤苦,如今卻能有這樣一樁親事,不是太太菩薩心腸,真心為她考慮着,她能有這個運氣?說起來,這一回那位蕭二公子也該從邊關回來了吧?”

莊姨娘悄悄看了韓姨娘一眼,心裏豎起大拇指,暗道:還是你厲害,這樣話都能說出口,我到底還是不如你。這門親事那就是太太拿着大姑娘的命去巴結蕭家,倒讓你說成了金玉良緣,颠倒黑白也不是這麽個颠倒法的。

就連呂夫人,面上笑容都微微滞澀了一下,但她旋即就笑道:“也不是什麽菩薩心腸,只是我想着大姑娘是個沒娘的孩子,我不替她操心,誰還來管她?老爺一心撲在公事上,對兒女嫁娶渾不在意的,我不出頭怎麽辦?”

莊姨娘雖然不屑韓姨娘為了拍馬屁連良心都不要了,然而這種時候也不得不違心贊揚幾句,免得風頭都被韓姨娘搶了去。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正說得熱鬧,就見門簾一挑,走進來一個丫頭,對着呂夫人恭敬道:“太太,老太太和大姑娘的馬車已經到了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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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顧府?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嘛。

扶着周太夫人一路往後宅而來,顧绮羅暗中打量着這座京城五品官的府邸,發現和紅樓夢黛玉進的賈府一比,自己好像要寒酸得多。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是正常的,賈府是什麽勢力?顧府怕是連人家一根指頭都比不上,更何況現在并不是什麽太平盛世:邊關連年打仗,國庫空虛,百姓們雖不至于民不聊生,卻也生計艱難,顧府能在京城裏有這樣一座三進的大宅子,已經算是不錯了。

呂夫人和韓姨娘莊姨娘等早已候在臺階下,此時見她祖孫倆進了大門,忙都上前來迎接,頓時把顧绮羅的活兒給搶了去,看着被衆人簇擁着的周太夫人,她嘴角邊不由泛起一絲嘲弄笑容,暗道此時個個擺出這樣親熱孝順的模樣,希望你們是真有一顆孝心才好。

進了大廳,衆人讓周太夫人坐在首位上,呂夫人率領姬妾子女們給周太夫人行了禮,這才站起身,拉着身旁三個女孩兒滿面春風道:“老太太,這是二姑娘蘭绡,今年十五歲。這是三姑娘錦繡,剛剛過了十四歲的生日。四姑娘素纨,過年就十三了。”

說完又牽過女孩兒們身畔一個小男孩的手,微笑道:“這是您老的小孫子,叫清風。清雲在國子監上學,不到休沐日子不能回家,等他回來,再讓他來拜見您。這些年您老一直住在杭州,也不肯進京,除了大姑娘,孩子們都不能在您膝下承歡盡孝,如今好容易把您盼來了,往後可還得您多疼疼她們。”

這呂夫人果然是個角色,一番話說得讓人心裏十分熨帖。顧绮羅眼角餘光在周太夫人面上一瞥,卻見老太太只是微微露出些笑容,淡然道:“你這話說的,讓我這老婆子都有些慚愧了。哪裏是我不肯進京疼他們?是我知道你們的境況,明陽不過是個五品官,你們在京裏日子也不富裕,我若是來了,少不得大張旗鼓的,倒不如在鄉下,我也落得清淨,你們也不用晨昏定省,倒能專心服侍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