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湯山溫泉(求收藏推薦)

8月24日下午,關世傑和秦川兩個人來到湯山溫泉館,大堂主管不知道他們是特務處的人,以為就是某個官員介紹來的普通人。就領着他們來到了更衣室。

“你們兩個誰做警衛和服務生啊?”主管一臉的傲慢問道。

“我是服務生。”關世傑謙卑地答道。

主管滿臉不屑地扔過來一套白色的服務生制服,随即又給了秦川一套警衛制服。

“先跟你們說好了,做事兒要勤快一點兒,要有眼力見兒。來這裏的都不是普通人,伺候不好的話,就直接滾蛋。都聽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

關世傑跟秦川連連答應下來。

關世傑塞給主管一條哈德門說;“以後還請主管多多照顧。”

主管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說;“好說,好說,你們以後好好幹,慢慢也能幹上我找個位置。”

主管随後交待了一下他們的工作範圍和工作性質,然後夾着煙背着手走了。

關世傑和秦川兩個人換好了衣服,看着各自身上的衣服,都感覺有些別扭。

“組長,咱們就注意周佛海和黃浚兩個人?”

“多了咱們也盯不過來,注意他們都跟什麽人接觸。外面跟蹤盯梢就交給吳彥章他們三個人了。”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關世傑就把計劃做了調整。他和秦川兩個人混進湯山溫泉,吳彥章、夏鵬飛、宋垣三個人在外面負責跟蹤和盯梢。主要的目标放在黃浚身上,其次是周佛海。

湯山溫泉就跟後時代的會館差不多,有會客廳、茶室、棋牌室、等休閑場所。但主要的休閑方式還是泡溫泉。

關世傑的工作在溫泉更衣室,有人進來就打招呼,安排更衣櫃,遞上毛巾和休閑服。

而秦川的工作在內室,負責在各處巡邏。由于他屬于溫泉內部警衛,等同于後世的保安;跟警備司令部派來的警衛又不相同。警備司令部的警衛都佩戴槍支,負責整個湯山溫泉的保衛工作。內部警衛則檢查衛生、防止服務員和服務生偷盜。

在此之前,關世傑他們已經拿到軍政大員們的照片,他着重讓組員認清黃浚和周佛海兩個人的相貌,以便于監視、跟蹤和盯梢。

關世傑在溫泉更衣室見到了同樣做服務生的,一個十八九歲,叫阿三的年輕人,阿三仔細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讓關世傑記牢,以免惹得官員們不高興。

關世傑從阿三嘴裏得知,這裏做服務生的有三十多個人,女服務員有四十多個人。關世傑實在是記不起南造雲子在這裏的化名叫什麽,只能慢慢去識別和辨認了。

阿三說女服務員一般都在會客廳、茶室、棋牌室做服務工作。最近戰事頻繁,來湯山溫泉休息的軍政要員并不多,現在一般都是委員長侍從室,還有各個部門的小官員來得多。

現在女服務員沒事兒的時候,大多都在涼亭、樹蔭下乘涼。

阿三一說起女服務員,登時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講了出來。

“阿三,她們當中有沒有特別漂亮,看起來不像中國人的?”

“特別漂亮的有幾個,不像中國人的沒看出來。”

關世傑也不便多問,眼下更衣室又沒有人,他就塞給阿三五元錢,讓阿三領着四處轉轉。

阿三玩心甚重,也樂不得去看美女,就領着關世傑來到了大院裏的涼亭。湯山溫泉占地面積三三十平方公裏,包括寺院、森林,別墅等。所幸高級官員出沒的地方也局限在三四公裏範圍內。

關世傑跟着阿三沿着石板路走出不遠,就見到錯落有致的涼亭和纏繞着藤蔓植物的長廊。

果真如阿三所說,每隔不遠,涼亭和長廊裏就坐着兩三個身穿制服的女子,手裏搖着團扇在乘涼聊天。

有熟悉阿三的就打聲招呼,不熟悉的自顧自地聊天。

阿三則嬉皮笑臉,姐姐長姐姐短地跟一些漂亮的女子搭讪。

據關世傑讀過的民國歷史所知,這個時代的女孩子,尤其是沒讀多少書的女孩子,大多還是封建保守的多,秉承了“三從四德”的教誨。因此,主動回應阿三的很少。

關世傑發現有兩個女子不像其他女子一樣,跟阿三禮節性地說上一句話,眼神兒就躲閃開來。這兩個女子說話落落大方,眼神兒也不避人。

有一個女子還說了一句;“阿三,這位新來的小夥子很俊秀啊。”

關世傑聽她這樣說,心裏暗想,日本人的教育方式跟中國人不同,這個時代已經接受了西方的教育方式。所以他就對這個女子多看了幾眼。這是一個雙眼皮,丹鳳眼,兩個酒窩,走起路來如風擺荷葉,婀娜多姿的的女子。

一般來說,在關世傑的印象中,日本女子大多是單眼皮,并且普遍個子矮小,但這個女子怎麽看都不像日本人。

阿三領着關世傑走了一大圈兒,見過了二十多個女子,也沒有找出符合關世傑在心目中的日本女間諜。

兩個人剛回到更衣室,就來了兩位客人。有一個四十多歲,面白無須,發際線很高,長相俊朗,戴着一副金絲邊近視鏡的中年人。這不就是行政院主任秘書黃浚嗎?關世傑已經看過多遍黃浚的照片,現在确定這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關世傑跟阿三兩個人忙不疊地給客人遞上休閑服和毛巾,然後把客人的衣服折疊整齊放入了櫃子,并且加上一把鎖。

黃浚跟另一個人說說笑笑去了溫泉。

關世傑見他們走遠了,就向阿三問道:“你認識這兩個人嗎?”

“認識,他們經常來。”

“他們泡過溫泉都喜歡去哪?”

“黃主任喜歡喝茶,一般都去茶室。李秘書喜歡橋牌,泡過溫泉就去打牌了。”

“阿三,你能不能幫我去買一包哈德門香煙。”關世傑掏出五元錢說:“剩下的,算你的跑腿錢。”

“好嘞。”阿三接過錢,樂颠颠地跑了。

關世傑來之前特意去器械室找工作人員,領了一把萬能鑰匙和一副竊聽器,就是為了打開更衣室的鎖頭,現在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關世傑用萬能鑰匙捅了幾下,打開了黃浚的更衣櫃,拿出那套衣服仔細搜查起來。他摸遍了衣兜、衣領、衣角,除了有一塊手表和一串鑰匙,還有一百幾十元法幣之外,并沒搜出任何可疑的東西。

按照先前的邏輯分析,如果說南造雲子在這裏工作,那麽他們之間的情報往來也應該在湯山溫泉。但如果不在這裏,又會在哪裏傳遞情報?

關世傑收拾好黃浚的衣物,鎖好了櫃門。而後去找秦川。

“秦川,黃浚一會兒有可能去茶室,你注意一下,看看他跟哪個服務員接觸,開的車車牌號是多少,然後告訴外面的人跟蹤黃浚。”

“是,用不用在茶室放竊聽器?”

“不行,這裏戒備森嚴,萬一被警備司令部的人查出來,就會打草驚蛇。”

一個多小時後,黃浚跟李秘書兩個人回到更衣室,換上了衣服就走了出去。

關世傑怕秦川應付不來,跟阿三說出去一下,在黃浚的背後悄悄跟着,來到了一間茶室。

在茶室外面卻沒見到秦川。他看着黃浚走進茶室,一着急自己就走了進去。茶室是被镂空的木雕隔斷開來的一個個小空間。關世傑瞄着黃浚在一個小茶室裏,就輕手輕腳地往前靠近。

“你找誰呀?”一個人在背後問道。

關世傑被吓了一跳,轉頭一看,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女服務員。

這時,他見黃浚隔着隔斷正往這邊看,他的身邊還有一個背對着自己;服務員打扮的女子。

關世傑急中生智地說:“我找黃主任,他剛才穿衣服掉下來十元錢。”

“那你過去吧。”

關世傑急忙來到黃浚的那間茶室,恭恭敬敬地遞過去一張十元法幣說:“您剛才掉出來十元錢,我給您送過來了。”

“嗯,很好。”黃浚說:“你叫什麽名字?”

“小人叫關傑。”

關世傑說完,正見到那個女子回過頭來,正是那個二十十五歲雙眼皮,丹鳳眼的漂亮女子。

那個女子見到關世傑,眼神兒一變。

關世傑心裏暗道:壞了。是自己太過于魯莽了,根本沒考慮後果。十元法幣,是普通做工的人半個月的工資,自己所表現的拾金不昧,一定會引起南造雲子的懷疑。

“黃主任,您要是有空兒的時候,在我們經理面前美言幾句。我是剛來的,我叫關傑。您忙,我走了。”

關世傑滿臉堆笑,用近乎谄媚的語氣說完這句話之後,見南造雲子的眼神兒柔和起來,心裏才安穩了一些。

“年輕人好好幹,我會跟你們經理說的。”黃浚說。

關世傑走出茶室,被風一吹,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熱汗。

“組長。”秦川從長廊那邊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去哪了?找你也找不到。”

“警衛隊的隊長讓我去攆一條狗,順便把圍牆邊上的窟窿堵上。怎麽樣?人進去了?”

“在裏面,你就在這兒盯着,無論男女出來都通知外面的人跟緊了。”

“媽的,就怕那個警衛隊長又找什麽活兒讓我幹。”秦川搓了搓褲腿上的泥巴說。

“拿去,給那個隊長。”關世傑說完,一揚手把阿三買的那包哈德門香煙扔給了秦川。

秦川在心裏暗罵那個警衛隊長:堂堂特務處的人,還要給癟三送禮,等老子辦完事兒的。

第 28 章 第六組(求收藏推薦)

李天木拉開了抽屜,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關世傑說:“這是江陰水道沉艦會議的所有參會人員名單,除了委員長,以下人員都要暗中調查,不可走漏風聲。”

“科長,只有我們一個小組調查?”

“咱們現在是六個小組,每個小組都參加。這個案子不同于普通的軍事洩密案,牽扯的人員也都是黨政軍要員,所以要秘密行動。處長要求七日破案,抓住隐藏在上層的官員,殺一儆百,震懾投敵分子。”

“科長,六個小組都參加,沒有分工的話,會不會有點亂?”

“也沒什麽亂的,資料每組都有,你們八仙過海各顯其能,誰先破獲這件案子,就給予豐厚的獎勵,據說是五千法幣。不光是咱們,Cc系的人也同時進行調查。小關,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科長,我會盡全力去完成任務。”

“好,你忙去吧。”

關世傑走出科長辦公室,一路走一路琢磨,不知不覺來到了第一組辦公室。

熊夢麟、劉成功、他們一見到關世傑都熱情地打着招呼。

“小關,你不去第六組的新辦公室,怎麽跑到這裏來了?”熊夢麟笑着問道。

“呀,這邊走習慣了。”關世傑也笑着說。

“關少校組長,歡迎大駕光臨,指導工作。”晁永強陰陽怪氣地說。

“關哥,你以後要是發達了,可別忘了提攜一下小弟。”高亞峰說。

“你看看,這是明擺着不想讓我來啊。我先告辭了。”

關世傑作勢要走,卻被熊夢麟一把拉住了。

“世傑兄弟,問你個正事兒?你也拿到這份名單,打算從哪裏下手查啊?”熊夢麟指着關世傑手裏的文件袋說。

“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兄弟,咱們兩個組誰有線索的話,能不能先通個氣兒?”

“組長,你這不是難為關少校嗎?人家現在可是跟你平起平坐,還能顧得上你?要我說啊,咱們就是自己來,跟關少校他們比比,看哪個組先挖出來內奸。”晁永強說。

“這一點我同意晁哥說的,組長,休要長他人威風,滅自己的銳氣。”高亞峰說。

“組長,原本我來時就想咱們兩個組聯手。得了,我走了。”關世傑說

熊夢麟見手下人這樣說,自己再堅持下去會讓關世傑和手下人瞧不起,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

關世傑來到挂着軍事情報科第六組的門牌,一間新騰出來的辦公室,推門走了進去。

“組長,咱們是不是有新任務了?”秦川問道。

“這裏有一份名單,大家都看看。”

秦川、吳彥章、夏鵬飛、宋垣四個人依次看了一遍,見名單上面幾個人都是聲名顯赫的軍政要員,不禁面面相觑。

“還是調查沉艦洩露案。這些人除了委員長之外,每個人都要暗中調查不能走漏一點風聲。處長命令,在調查期間,每個人除了工作之外不允許回家,不允許夜間外出,如有違反紀律者,按照戰時條例進行處罰。大家明白了嗎?”

“明白了!”

“這個案子不僅咱們六個組都參與,歐陽雲天他們那邊也會進行調查。我可說好了,案子要是破了,可有五千塊獎金。”關世傑說;“不過,要求七天內破案。”

“我回不回家倒無所謂,就是破案的時間給的太短了。”吳彥章說。

六組成員裏,只有吳彥章和宋垣兩個人家住在南京。

宋垣見吳彥章這樣說,自己也趕緊表了态。

“咱們軍事情報科就三十多個人,再加上歐陽雲天他們的部門,都七八十人。這就看誰有能力,在七天內破獲此案了。”關世傑說;“咱們先研究一下,看看從哪裏入手。”

這是一份會議人員簽到表: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總參謀長何應欽、副總參謀長白崇禧、軍令部部長徐永昌、政治部部長陳誠、第三戰區副司令長官顧祝同、海軍部長陳紹寬。

會議紀要:國民政府副秘書長周佛海。行政院主任秘書黃浚。

關世傑最初看到這份名單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周佛海。但在他穿越來的時代,沒看過類似的資料。等他再仔細看這些人的名字時,黃浚的名字讓他想到了一個日本女間諜——南造雲子。

他模糊地記得自己在一本書或是一本雜志上;讀過幾個日本女間諜的故事,南造雲子好像利用美色拉攏腐蝕了一批國民政府的要員,其中就有一個姓黃的,那會不會就是這個黃浚?

“組長,還是你拿主意吧。”秦川說。

“那咱們就從小官往大官上查,先從黃浚和周佛海查起吧。”

“跟蹤、盯梢、竊聽?”秦川問道。

“還想怎樣?這些人不是普通人,上面交待就是秘密調查。”夏鵬飛說。

“你們四個人兩兩一組,自由組合。我機動。你們誰跟誰一組?”關世傑問道。

“我和秦川一組吧。盯着黃浚。”吳彥章說。

“那我跟宋垣一組。”夏鵬飛說。

“就這麽定了。有需要竊聽器的,到器械室去領。”

“關哥,你能不能跟上面申請一下,跟行動科一樣,給咱們也配上槍?”吳彥章說。

“科長說過了,緊急情況時可以到器械室領槍用。”關世傑說;“咱們跟行動科不一樣,搞情報的天天揣着槍,鼓鼓囊囊的怎麽去盯梢,打探情報?”

等他們四個人走了以後,關世傑坐在辦公室裏苦思冥想,自己在穿越來的時代,讀過南造雲子的故事裏,都有哪些細枝末節是被自己所遺忘的。

茶樓、戲院、舞廳,酒吧都是這個時代人溝通交流的場所,但這些場所好像都不對。他想不出所以然,就去了李天木的辦公室。

“科長,高官一般都去哪裏娛樂?”

“怎麽想起問這個?一般都在湯山溫泉喝茶,聊天泡溫泉。”

關世傑一聽,眼前一亮。就是這裏了。

“科長,是不是只有政府要員才能出入?”

“當然,這是國民政府內部的服務部門。怎麽了?”

“你能不能安插兩個人進去?做警衛或是服務生?”

“你是不是有目标了?這應該沒問題,我跟處長說一下。”

“也沒什麽目标,就是想近距離接觸那些官員,看看能否收集一些信息。”

李天木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對關世傑說:“行了,一個警衛,一個服務生。随時可以去報道。”

“謝謝科長。”

關世傑興高采烈地回到辦公室,下一步就是人員安排問題了。

第 27 章 租界抓捕(求收藏推薦)

歐陽雲天到英租界的宏運輪船公司,調查進展得非常不順利。他帶着組員找到了一個姓萬的總經理,還有一個副總經理。這兩個人矢口否認最近一段時間有船運工作。等歐陽雲天拿出那些票據時,這兩個人都推诿說不知情,直接推到躲在香港的劉董事長身上。

關世傑帶人來的時候,正是詢問僵持階段。他走到歐陽雲天耳邊嘀咕了幾句,歐陽雲天點點頭說:“那就這麽辦。”

“把這兩個人帶走。”關世傑說。

夏鵬飛和宋垣走過來,給萬總經理、副總戴上了手铐,拖拽着就下了樓。

秦川打開車門,把兩個人塞到了車裏。

按照關世傑的想法,要把這兩個人先帶到特務處上海站。

雪佛蘭車駛上一條街道,迎面正遇上兩個英國巡警。由于天氣炎熱,車窗都打開着。

“救命啊!”

“有人綁架了!”

關世傑他們也是沒經驗,沒采取相應的措施。被抓的兩個人見到巡警就拼命大喊起來。

在租界內抓人,一般要通過租界的巡捕房辦理相關的手續,才能把嫌犯帶走。

關世傑和歐陽雲天都是初次在租界內辦案,并不清楚其中的細節。現在聽到兩個人在喊叫,就知道有麻煩了。

兩個英國巡警一邊喊停車,一邊掏出手槍對準了轎車。

“組長,怎麽辦?”秦川問道

“沖過去!”

秦川加大油門,直奔着兩個巡警沖了過去。

“叭叭”巡警開了兩槍,秦川早有防備,就在巡警開槍的前的一瞬間,方向盤一偏,子彈打在了車門和前擋風玻璃上角。玻璃嘩啦啦碎裂開來,有幾塊玻璃碴子,讓秦川和副駕駛座位上的關世傑兩個人,胳膊和臉上都挂了彩。

兩個巡警見車從身邊沖了過去,就急忙掏出警哨吹了起來。“嘟嘟”尖銳的哨音響了起來。

毫無疑問,這是在通知其他巡警,還有巡邏車來攔截他們這輛轎車。

秦川一打方向盤,轉入一條小巷裏。幸好現在是戰亂,大部分人僑民都已經逃離上海,倒也不用擔心會撞到人。

他們剛從小巷鑽出來,巷口忽然竄出來一輛車攔在前面。

秦川剛要撞開這輛車,卻見歐陽雲天從車上跳下來說:“快,你們開我們這輛車走。我引開巡警。”

“歐陽兄,那你小心點兒。”

關世傑讓吳彥章他們押着兩個嫌犯上了車,自己則親自開車,跑過幾條街才出了英租界。路上遇到的巡邏車和巡警,都在往哨音發出的地方而去,關世傑也有些擔心,歐陽雲天是否能安然無恙離開英租界。

他們回到上海站,基本上沒費什麽勁兒,就拿到了這兩個人的口供。

傍晚,特務處上海站的人打探回來的消息說,歐陽雲天等五個人,現在被巡捕房以醉酒擾亂公共安全罪羁押。上峰正在交涉,應該沒有大礙。

據說巡捕房的人說,歐陽雲天等人是酒喝多了,借酒撒風,才引起了騷亂。

關世傑聽到這些消息,心裏才安穩了下來。既然上峰出面,歐陽雲天他們也無非在巡捕房住上一夜。當務之急,先要把宏運輪船公司資敵的證據,還有這兩個重要的人犯押解回南京。

當天晚上,關世傑跟上海站站長商量好後,借了站裏面一輛車,加上歐陽雲天這一輛車,兩輛車各押着一個人犯駛離了上海。由于怕打開車燈引來日軍飛機的轟炸,他們只能借助月光前行。

晚上九點多,路過蘊藻浜七九九團駐軍的哨卡時,關世傑猛然想起自己讀過,在淞滬會戰時,七九九團六連連長陳月村,在蘊藻浜陣地争奪戰中不幸陣亡,他的軍醫妻子從七零八落的肢體中找出丈夫的一截斷臂,高舉在手,代丈夫指揮連隊抗擊日軍。

當時讀到這裏的時候,自己忍不住淚目。

關世傑停下車,把特別通行證遞給兩個哨兵之後問道;“兩位兄弟,你們是幾連的?”

“報告長官,我們是六連的。”

“你們連長是不是叫陳月村?”

“長官,正是陳連長。”

“能不能帶我見見他?”

“長官請稍等。”

一個哨兵跑步去了營房。幾分鐘的時間,随着哨兵走過來一個二十多歲的軍官。

“長官,我是七九九團六連連長陳月村。”陳月村走到關世傑面前,敬了一個軍禮說;“不知道長官找我何事?”

關世傑手忙腳亂地還了一個極其不标準的軍禮,這也是他第一次敬軍禮。

“沒事兒,就是想見見駐守在這裏的兄弟們,你們辛苦了。”

關世傑從兜裏掏出五百元法幣,又回過頭沖着吳彥章他們四個人問道;“誰有錢先借給我。”

吳彥章他們幾個人又湊了二百多元。

關世傑把錢遞給陳月村說:“陳連長,這點兒錢拿着,給兄弟們改善一下夥食。”

“長官,這是?”

“拿着吧。陳連長,保重!”

關世傑把錢塞到陳月村的衣兜裏,然後開着車離開了哨卡。

“組長,你認識陳連長?”夏鵬飛問道。

“算認識吧。這些人是英雄。國家和民族不會忘記他們。”

淩晨三點,關世傑他們到達了南京複興社特務處。把兩個人犯交給了警衛科值班人員看管,然後各自回宿舍休息。

早上八點整,關世傑帶着組員來到科長辦公室複命,他把這兩天的工作內容作了簡單的彙報,然後把宏運輪船公司上下層管理人員的口供,還有運輸單據交給了李天木。

李天木又詢問了一下細節,包括系合作的經過後,滿意地點點頭說;“兩個人犯就先派人送到看守所羁押,那個董事長早晚得回到上海,到時候讓上海站的人處理就行了。處長有令:應戰時需要,我們軍事情報科增加一個小組,也就是你們第六組。辦公室都騰出來了。組長還是小關。你們幾個先下去吧,我和小關說幾句話。”

吳彥章、秦川他們出去後,李天木說出了一番話。

第 26 章 輪船公司(求收藏推薦)

這幾份清單上的時間從8月12日至8月17日,始發地是旅順港口。而這一時間段,正值淞滬會戰。東北所有的物資都被日軍封鎖。

為什麽單單宏運輪船公司就能從日軍眼皮底下,運送物資帶上海。并且上海幾個港口,基本已經被日軍占領。那就說明,宏運輪船公司運送的,都是資助日軍的物資。

此時,上海各大民營輪船公司都已經癱瘓,關世傑和其他小組成員調查的結果顯示,現在運營的只有宏運這一家。其他輪船公司都為了避嫌,早早就給船員放了假,生怕輪船被日軍征用。

“宏運輪船公司姑且說是為了賺取運費,但周佛海若是幕後老板的話,這件事兒就值得探究了。”歐陽雲天說。

關世傑心中暗想,這家夥就是個漢奸,只是現在還藏着狐貍尾巴。看起來戴笠系的陳立夫之間有默契,可能要借此打擊親日求和派,從而鞏固委員長戰時的地位。

七七事變後,國民黨內部就有兩種意見,一種是以汪精衛為首的主和派,他認為中國的政治、經濟、軍事都不如日本,主張“戰必大敗,和未必大亂。”求和是最好的出路。

從抗戰之初到南京淪陷,汪精衛不僅多次親自面向蔣介石進言和平,而且還寄給蔣介石數十封信函,并通過電臺、報紙、會議演講等手段極力促進自己的政見。汪精衛誣稱共産黨的抗日主張是“飲鸩止渴”,诋毀國民黨接受共産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張,是中了“挑撥離間”的毒計等言論。

汪精衛的支持者,如周佛海、高宗武(外交部亞洲司司長)、陶希聖(宣傳部宣傳委員)、羅宗強(軍委會辦公廳少将秘書處長),以及熊試輝(江西省主席)等軍政要員,也極力散布抗戰是玩火自焚,前途渺茫,唯有求和是唯一生路。

這些人的政見及言論,已經嚴重威脅到蔣介石的領導地位,以及剛建立起的不分黨派,不分民族的抗日統一戰線。因此,肅清黨內異己分子,也是勢在必行的手段。

“管他是誰,咱們就一查到底。”關世傑說。

“世傑賢弟,你就不怕得罪汪周嗎?”

“歐陽兄,我是這麽想的,既然上峰明知道洩露沉艦機密不是底下執行人幹的,還派咱們過來查,查什麽?就是查資敵分子,借此打擊某些人。”關世傑含蓄地說;“所以,就不怕他們打擊報複。”

“你不怕最後替人背鍋?”

“不怕。歐陽兄怕了?”

“有點怕,官場水太深。萬一有點閃失可追悔莫及。”

歐陽雲天久歷仕途,深谙官場內一些勾心鬥角,偷雞摸狗之事。他怕被人當槍使,最後沒打着人,倒把自己的前途搭進去。

“歐陽兄,你只管幫着調查,有事兒兄弟一個人擔着。凡是破壞抗日,背後資敵的,絕不能姑息。”

“世傑賢弟,你這麽一說,倒讓為兄汗顏了。好,管他刀山火海,我就陪你走一遭。”

兩個人商定,海軍也正在跟日軍艦隊開戰,也沒有必要去打擾這些為國家民族,抛頭顱灑熱血的壯士。現在着重點就放在宏運輪船公司身上,找到确鑿證據後,就對相關人員進行抓捕。

第二天,歐陽雲天假借招商局的名義,帶人去了宏運輪船公司總部,調查輪船公司上層人員。

關世傑則帶人從船長、輪機長、大副,還有船員查起。涉嫌運輸資敵物資的有五條貨輪,涉及幾十個人。也許昨天的調查打草驚蛇了,可能是輪船公司上層通知了這些人,有一些人已經離開了上海。

關世傑他們找到十幾個人,但都統一口徑,一問三不知。吳彥章、秦川他們都問關世傑怎麽辦。關世傑的答複是:“非常時期,可以用非常手段。

這些人被帶回上海站,第一個被訊問的是宏運一號貨輪的船長,他堅稱上海戰事一開,他們就被告知放假休息,什麽時候複工等公司的通知。

特務情報處上海站有專門對付案犯的小黑屋,關世傑親自主審,他讓吳彥章和秦川兩個人充當打手,把這個船長打得鼻青臉腫,卻還是沒得到任何的口供。

上海站站長走進來說:“讓我來試試。”

他走到這個船長面前,貼着船長的耳邊說了兩句話。只見這個船長臉色煞白,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你們問吧。”站長說完,倒背着手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等關世傑再訊問,這個船長竹筒倒豆子,從接到調度命令開始,一直講到把物資送到日本人占領的碼頭,一五一十地講了個清清楚楚。

關世傑很好奇地問這個船長;“我們站長跟你說的什麽?”

“他說再不老實交代,就讓我吃‘炒排骨’。”

關世傑不明所以,等放了這個船長之後,才向吳彥章和秦川兩個人問了一下。他們兩個人也是一頭霧水,根本不懂是什麽意思。

直到後來,關世傑去了特訓班才明白,什麽叫“炒排骨。”

接下來的審訊很順利,這些人交代了是總經理給了他們各自一筆錢,讓他們守口如瓶,不得對任何人說起資敵的事情。

這些人招供,承認那些物資是運給日本軍隊的。他們也是只奉命行事。船運調度安排他們去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工作。

鑒于這些人的表現,關世傑跟站長商量了一下,最後把他們都放回了家。

關世傑拿到這些人提供的證據後,就帶着組員直接去了宏運輪船公司。

第 25 章 聯合調查(求收藏推薦)

關世傑和歐陽雲天兩個人,等雙方上海站的負責人走後,來到租界一家法國人開的酒吧,開了一瓶人頭馬,一邊喝酒一邊閑聊。

“世傑賢弟,我在報紙上看到你破獲了6*16碎屍案,報紙上寫的也不全面。你給我講講,白太太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白太太是積怨已久,因愛成恨。早些年,白副局長無論是在仕途,還是經濟上都仰仗岳父扶持,後來小人得志,就四處拈花惹草。白太太規勸多次,也不濟于是。最初還是吵架,後來就開始動手打白太太。就這樣,日久天長,白太太就萌生了殺意。”

“白太太是故意把碎屍送給情敵,那也說明她自己也不想活了。”歐陽雲天說。

“的确如此。她最初是這麽想的,可後來還是有求生欲望吧,我去調查的時候,還是百般推诿抵賴。也是個苦命的女人。”

“世傑賢弟,咱們這一趟公差,可能像你破6*16案子一樣,也是棘手的很。”

上海發生戰事,各國僑民大多都已經回國,酒吧的生意也是冷冷清清,這一家酒吧,除了他們兩個人,再無其他顧客。因此,也不用避諱什麽人。

“雲天兄,咱們調查的這件事兒,你認為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現在還說不好。不過我認為從執行層查起沒有必要。因為,執行層是最後知道要沉艦的具體位置。”

“你的意思,還是在決策層出了問題?”

“你是怎麽看的?”歐陽雲天反問道。

“我跟你的看法差不多,也認為是從高層洩密的。但既然來了,就仔細調查一下好了。”

關世傑說完,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他和歐陽雲天能想到的問題上層和複興社上層不會想不到。可是既然能想到,為什麽還派兩個小組過來調查呢?

“雲天兄,你說咱們想到的,上層未必想不到吧?你此行是否還有別的任務?”

“世傑賢弟,實不相瞞,我也覺得有點奇怪,還以為你知道一些內情,故意試探于我呢。”歐陽雲天苦笑着說。

“雲天兄,我和你一見如故,哪裏會有一絲隐瞞?”關世傑怕歐陽雲天說假話,就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

“世傑賢弟,雖然咱們來個部門之間有過龌蹉,但絲毫影響不到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關世傑聽到傳導過來的歐陽雲天心裏話:上峰派兩個部門小組來調查,到底來調查什麽?

“雲天兄,我想上面派咱們來調查沉艦洩露案的背後,還有其他不便直說的事情,可能需要我們去發現。”關世傑放下手說。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咱們喝酒。”

兩個人喝得暈暈乎乎,才在隆隆的槍炮聲中,各自回去休息了。

江陰水道沉艦不僅僅涉及到海軍第一艦隊,還涉及到上海商會的民間組織。招商局在征用船舶時,就是通過商會聯系民營輪船公司進行協商的。

關世傑跟歐陽雲天商量了一下,由歐陽雲天負責調查招商局上海辦事處、上海商會。關世傑負責調查海軍第一艦隊和輪船公司相關人員。每天晚上碰頭把調查彙總分析一遍。

任務明确之後,兩組人馬就開始分頭行事。

關世傑本着從易到難的角度,帶人先去十幾家民營船舶公司進行調查。調查與辦理刑事案件不同,不需要兩個人以上同時辦案。因此,五個人按圖索骥,每個人負責兩三家進行調查。

關世傑去了上海最大的海運輪船公司——榮昌輪船公司。上海站站長提供的資料顯示,榮昌輪船公司共提供三艘巨型貨輪,兩艘小型貨輪。

在英租界的榮昌輪船公司辦公樓,關世傑見到了榮昌輪船公司的董事長王先生,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

關世傑拐彎抹角地問了一些細節情況,等他聽明白關世傑真實的來意後,有些激動地說:“國難當頭,匹夫有責。貨輪我都舍得,哪裏會做出如此肮髒之事?”

“老先生不要激動,征用貨輪之時,您是否清楚真正的用途?”

“知道用于堵塞水道,卻不知道用在哪裏。”

“您手下人,是否有知道情況的?”

“你是問駕駛貨輪的?他們也是到了江陰水道之後,才知道輪船開過去的用途。”

“謝謝老先生,您為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後人會記得的。”

“唉!只恨年老體弱,不能馳騁沙場。現在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了。”老先生長嘆一說。

關世傑充滿敬意地跟老先生告辭後,馬不停蹄地去了另外三家輪船公司,得到的調查結果基本相同。

當天吃過晚飯後,關世傑拿着小組成員遞交上來的調查報告,剛要出門去歐陽雲天的住處,就被吳彥章拉住了。

“關哥,我調查的輪船公司裏,有一家叫宏運的有點蹊跷。”

“什麽情況?”

“我昨晚去拜見師爺,說了來這裏的任務。師爺就說宏運公司有背景。我今天去調查,遇到一個幫裏的兄弟,他偷偷告訴我,這家公司有日本人參股。”

關世傑明白吳彥章提到的師爺是杜月笙,黑道皇帝嘴裏說出來的有背景,那一定是來頭不小。

“這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各行各業日本人出資參股的,獨立經營的公司都有。”

“可這家公司的幕後老板,的确有來頭。你猜是誰?”

“別賣關子了,誰呀?”

“國民政府副秘書長、國民黨中心執行委員、代理宣傳部長、委員長侍從室第二處副主任。明白了吧?”

“什麽我就明白了?”關世傑聽得一頭霧水。

“看來你不太關心政治。這個幕後老板是周佛海!給周佛海撐腰的可是國民政府第二號人物行政院院長汪精衛。”

關世傑聽到這裏才明白過來,他現在着實沒弄清楚民國一些人物的官銜,但提到這兩個人物,在穿越來的那個年代裏,可是婦孺皆知的漢奸賣國賊。而此時,他們兩個人可是民國政府炙手可熱的人物。

關世傑猛然想到一個問題,雖然自己和歐陽雲天兩個人并不知道此行的真正意圖,但人所共知,戴笠和杜月笙兩個人是把兄弟,會不會是戴笠忌諱汪精衛和周佛海,而讓杜月笙故意透露出一點消息,讓兩個調查組查出汪周兩個人背後,在搞什麽鬼?

怪不系和複興社成立聯合調查小組,估計是戴笠怕一個人擔不住,扯上系。

關世傑想明白了此種關節,就開車去了歐陽雲天的住處。

歐陽雲天一見到關世傑就拿出一份調查筆錄說:“上海商會有我們的人,他反應了一個情況,應該是我們此行所要調查的目标。”

關世傑接過筆錄仔細看了一遍,商會內系的人,提供了幾份宏運輪船公司的貨物入港清單。都是大宗的糧食,油,肉類等物資。

“這能說明什麽問題?上海市的老百姓也要吃飯吧。”

“你再看看入港時間和貨物始發地。”

關世傑又仔仔細細看了一下,果然發現了問題。

第 24 章 洩密案(求收藏推薦)

8月11日至12日,上海方面傳來消息,日本佐世保第三艦隊所屬軍艦;截止傍晚已經有十六艘,停泊于黃埔碼頭各處。加上原有的軍艦,共計三十一艘。還有九艘軍艦停泊在吳淞口,包括一艘航空母艦。日本駐滬海軍陸戰隊也有三千人,猛增至九千人。

13日,日軍突然越界強占了八字橋持志大學。下午五時許,在戰車的掩護下,向剛抵達八字橋一帶的中國軍隊;八十八師警戒部隊進行突襲。同時日本軍艦以重炮向閘北轟擊。

就此,淞滬會戰拉開了序幕。

8月20日,軍事情報科接到一個命令,需要派人去上海調查江陰水道沉艦洩密事件。

上海發生戰事前夕,南京政府為了防止日本軍艦沿長江上溯,威脅江南作戰部隊的後方。為确保安全,于8月12日将老舊巡洋艦“海容”“海籌”“海圻”“海容”及其他船只十二艘;連同國營招商局征用民營輪船公司大型船只,一共三十五艘。

再加上民船、鹽船、趸船一百九十三艘裝滿石子七千餘方,一起沉入江陰水道。并拆除這一帶的航标。準備關門打狗,擊毀已經停泊在碼頭的日軍艦隊,切斷後援。

但是由于消息提前被日軍獲悉,日本軍艦于11日晚,悄然駛入大海。這個關門打狗的計劃泡湯了。

雖然這個計劃失敗,但是江陰水道的堵塞,還是起到了絕對重要的作用。日軍自12日起,若想突破江陰阻塞,從海路直驅南京也非易事。給後期重要的工廠、器材、物質、技術人員往大後方撤退,提供了充足的時間。

李天木召集軍事情報科五個小組,三十餘人到他的辦公室開會。會議主要議題是需要組建一支特別行動組,從海軍執行任務的人員查起,到上海調查沉船洩密事件。

“就是這件事兒,上頭懷疑軍方內部有人充當日本間諜,我們科要派五個人去上海,局小組協同調查。大家看看,有誰願意去的自願報名。”李天木說。

誰都知道上海戰事,中日雙方的軍隊正處于膠着狀态,上海每天都有日軍飛機和遠程大炮的轟炸,去了上海,就等于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随時都有生命危險。故此,每個人都心有惴惴,不敢輕易報名。

李天木說完話,現場一片沉寂。

“科長,我報名。”關世傑說。

“好,小關第一個。還有誰報名?”

“我報名。”吳彥章說。

“我報名。”劉成功說。

“家裏有老婆孩子的就算了,還是讓年輕人去吧。”李天木說。

随後,二組夏鵬飛,三組秦川,五組宋垣報了名。

李天木很滿意地搓了搓手說;“這一次的任務很棘手,我考慮再三,覺得關世傑做組長比較合适。你們五個人誰有軍銜?”

“報告,我是少尉軍銜。”秦川說。

“嗯,咱們這次要合作,人家帶隊的是少校,咱們派幾個情報員過去也不合适。處長特批特別行動組組長少校軍銜,其餘一律為上尉軍銜。待時局穩定再正式授銜。”

這實屬意外驚喜。這是現場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謝謝處長,謝謝科長。”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

關世傑也心中竊喜,原以為要等到李天木說的,去特務訓練班做教員時才能混個少校軍銜,沒想到提前了幾個月。但他在竊喜之餘,也擔心上海之行,別壯志未酬身先死了。

擔心歸擔心,他篤定地相信,既然穿越到這個時代,自己必定會大有作為。

晁永強,高亞峰等一些年輕人,聽李天木說帶着軍銜去執行任務,心裏都暗自懊悔。對于關世傑能委任為組長,晁永強心裏大不是滋味兒。

高亞峰也是心有不忿,自己無論是學歷,還是在複興社的資歷,都比吳彥章強,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沒沖上去,錯失了良機,

對于關世傑,他雖然有些嫉妒,但想到關世傑無論是能力,還是學歷都甩自己一條街,心裏還能放得下。現在除了後悔,也只有等待機會了。

8月21日,關世傑和秦川兩個人輪流開車,經過土路上雞飛狗跳的一路颠簸,繞過日軍的占領區,灰頭土臉地到達了上海市區。

此時的上海,已經見不到十裏洋場的繁華景象,隆隆的槍炮聲和随處可見的斷壁殘垣,都讓人無法相信,這裏曾經是文化經濟的中心。

上海複興社軍事情報站,設立在恺自爾路(金陵中路)的法租界,日本飛機轟炸一般都避開各國租界。因此這裏也相對安全一些。

上海情報站站長中校張光輝,接待了特別行動組的五個人。他交給了關世傑一份卷宗,裏面是所有參與江陰水道沉艦計行動的相關人員名單,以及幾份會議紀要。

江陰水道沉艦計劃,來源于德國軍事顧問法爾肯豪森在1935年起草的《關于應付時局對策之建議書》,在這份建議書裏,他詳細闡述了中國軍隊保衛上海、南京,可以采取的相應防禦措施。

關世傑對這個事件了解的不是很多,他只是依稀記得江陰水道沉艦計劃洩露,跟國民南京政府的高層官員有關系。現在從源頭查起,無異于緣木求魚。

但是既然來了,而且是平地戴上了少校的軍銜,就得做足樣子,帶着一些相關資料回到南京,才能對上峰有所交待。

傍晚,關世傑在上海情報站站長的帶領下,在租界的一間洋房裏,見到調查組的組長。

“是你!關世傑。”

“歐陽雲天。”

兩個人握了一下手,關世傑腦海裏跳出歐陽雲天的心裏話:沒想到是他,這樣合作起來會很融洽。

在此之前,關世傑無論是從各類書籍;還是穿越到民國之後,都讀過和聽過兩個部門之間一直有隔閡。即便在一起合作,大多也會互相拆臺。但現在看來,這種情況一定不存在了。

他對之後的工作開展,充滿了信心。

第 23 章 水落石出(求收藏推薦)

白太太坐在沙發上,用手摩挲懷裏抱着一只波斯貓,一副非常淡定從容的樣子。而她身後的仆婦則顯得很局促,雙手絞在一起,眼神裏流露出一絲驚慌。

“白太太,我們今天來,還是想了解一下白副局長被殺的案子。有幾個問題想核實一下。”關世傑說。

“先生請講。”

“白副局長6月12日下班後,沒有回家嗎?”

“沒有,他一夜未歸。也沒提前說出差,或是局裏有緊急情況。”

“他經常出差嗎?”

“經常出差,局裏也經常加班。”

“你沒懷疑他在外面有女人嗎?”

關世傑注意到,當他問完這句話,白太太的手有些顫抖,先前很有節奏摩挲波斯貓的動作,也變得不規律起來。

“沒有,我們夫妻二十多年,我相信他不會背叛感情。”

“白太太,你會開車嗎?”

“會,怎麽了?”

“沒什麽。白太太,我需要帶走她到我們特務處配合調查。”關世傑一指那個仆婦說。

“我不去。太太,你跟他們說,我家裏還有兩個孩子。”仆婦吓得臉都白了。

“先生,有什麽話在這裏問她好了。”白太太說。

“那好,正好麻煩白太太帶我們的人上樓,去各個房間檢查一下。”關世傑又對三個刑偵科的人說:“你們去各個房間查查,不要亂動人家的東西。丢了東西由你們全權負責。”

關世傑之所以這樣說,是他聽吳彥章說過,警察局刑偵科的人,經常會借着搜查取證的機會,順手牽羊拿走取證現場的貴重物品。他是給這三個人提個醒兒。

“阿麗,莫怕,我去去就回來。”白太太對仆婦說。

等這些人走後,晁永強故技重施,掏出手铐好像不經意地弄得“嘩楞嘩楞”直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這個仆婦。

“長官,長官,我沒有殺人啊!不要帶我走。”仆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

“不是你殺的?那是誰殺的?”關世傑問道。

“我也不知道白副局長是誰殺的啊。”

“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麽抛屍?”

“長官,你莫要冤枉好人啊。”

“帶走吧,回特務處再說。阿麗,你可想好了,跟我們去了特務處,可能再也見不到你的兩個孩子了。”關世傑說;“只是抛屍,沒有大罪。只要你說出誰殺死了白副局長,我保證放你回家。”

晁永強走到阿麗的身邊,作勢就要給她戴上手铐。

“長官,我說實話就能回家?”

“能,我保證。”

“好,那我就講。6月16號晚上,白副局長很晚才回來。我住在樓下客房,聽到他跟太太吵架。第二天聽廚房的師傅說有兩把刀,還有一個剁排骨的小斧頭不見了。

第四天晚上,太太找我,讓我幫忙從樓上搬幾個箱子,說是送給別人的東西。太太開車拉着我先去了鼓樓區,讓我幫着叫了一輛人力車,把皮箱送到南京大戲院。後來,我才聽說白副局長被人分屍,裝在皮箱子裏送到幾個地方,我就害怕了。長官,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就送過一個皮箱?”

“就送過一個,我家住在鼓樓,送過一個皮箱後,我就回家了。”

這時,警察局刑偵科的三個人,還有白太太從樓上走了下了。

“你們不用問阿麗了,是我殺了老白。”白太太說

刑偵科其中的一個人說:“我們在衛生間裏找到了一些碎肉組織,天棚還有噴濺的血跡。”

“走吧,白太太。”晁永強走過去給白太太戴上了手铐。

“白太太,麻煩把你的車鑰匙給我,這輛車也是證物。”關世傑說。

這件案子終于塵埃落定,關世傑松了一口氣。

下午四點半點,關世傑跟晁永強剛走出警察局,迎面正碰上老黃。老黃聽關世傑說剛破了白副局長的碎屍案,就急忙把關世傑拉到了一邊。

“這件案子真的是你破的?”

“那還有假?”

“你跟我大概講講,我心裏好有點數。”

“老黃,你怎麽神神叨叨的?”

“你是不知道,你費心費力地把案子破了,功勞有可能被分攤冒領了。我當年就吃過虧。你看吧,明天報紙就登出來說,警察局聯合特務處破獲了白副局長分屍案。好一好能捎帶上你的名字,有可能你的名字都沒有。”

“那你的意思?”

“這件事兒就不用你操心了。報社我還有兩個朋友。”

關世傑聽到這裏,明白了老黃的用意。他想了想說:“最好把我們科長的名字也帶上,說在他的指導下,或者說在他的幫助下都行。還有晁永強,跟着鞍前馬後的,最好也捎帶上。”

老黃掏出一個筆記本,記下了李爾木和晁永強的名字。

“關兄弟,小碗兒家的事兒謝謝你了。”

“不用謝,能幫多少幫多少吧,一家子怪可憐的。”

第二天,在南京發行的各大報紙都刊登出一篇報道:複興社特務處軍事情報科協助警察局,破獲6*16碎屍案。內容是,在軍事情報科科長李天木的指導下,第一小組情報員關世傑抽絲剝繭,沖破層層迷霧,僅用三天時間破獲了這起駭人聽聞的碎屍案。再往後就是一些破案的過程了。當然,報道裏也帶上了晁永強的名字。

關世傑剛一上班,就被科長李天木叫到了辦公室。

“小關,你真沒辜負我對你期望,白副局長這件案子辦得漂亮。”李天木喜笑顏開地說:“處長剛才打來電話,說咱們科為複興社争了光,不僅能搞軍事情報,還能破獲重大刑事案件。還有,警察局局長也打來電話,說一會兒派人送過來五百元獎金。”

“這都是在科長的指揮和支持下取得的成績,獎金你就留着買煙抽吧。”關世傑說。

“後生可畏吾衰矣。小關,以後好好幹吧。”

“是,科長。”

“近兩天上海的局勢不好。日軍跟國軍沖突不斷,戰事很快就要爆發。如果上海也淪陷了,南京就腹背受敵,遷都也在所難免。至于遷到哪裏,暫時還沒定下來,聽處長的意思,有可能去重慶。不管搬到哪裏,我們特務處的人都要打前站去肅清日本特務,到時候我派你先過去,帶上你的未婚妻。”

關世傑明白李天木的意思,戰事一開免不了傷亡。先行撤離會躲過無妄之災。

第 22 章 撲朔迷離(求收藏推薦)

關世傑回到特務處,帶着司機小牛的筆錄,直接去了科長辦公室。他跟李天木彙報過詢問經過後,就把一千元放到了辦公桌上說:“這是大戲院的名角花小芳給白副局長司機的一千元,沒做過筆錄,就交給科長處理吧。”

李天木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說:“有線索就抓緊辦,案子破了就讓行動科的人看看,咱們軍事情報科也不是吃素的。你以後有什麽事兒,就直接找我彙報。”

“是,科長。”

“還有一件事兒,處長原打算在上海成立一個特務訓練班,從各個部門抽調一些人做教員,為黨國培訓一些特務骨幹。但現在上海的局勢也不樂觀,日軍已經集結大批兵力,戰事一觸即發。但這個事兒終究要做,我準備推薦你或是晁永強去訓練班做文化教員,直接領少校軍銜。你先有個思想準備。”

“是,我一定努力工作。”

關世傑只知道軍統局的特務,也要經過一個階段的培訓,學習一些實用的技能。但具體怎麽操作和實施,自己沒有看過這方面的書籍。

毋庸置疑,這是一個很好的鍍金機會。借助這塊跳板,也許慢慢能進入軍統局的核心機構,更好的為将來打下堅實的基礎。他從李天木的話裏能聽出來,自己和晁永強是最好的人選,二選其一,推薦權還是握在李天木的手上。

努力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籠絡李天木,以确保自己盡快能晉升到少校軍銜。如何籠絡呢?國民政府發布的戰時條例,其中有一條,明令禁止各部門有貪污受賄等不法行為,一經發現,從嚴處理。這就需要自己想一想辦法了。

關世傑從科長辦公室出來,喊上晁永強就去了南京大戲院。

在大戲院的後臺,經理領着關世傑和晁永強見到了花小芳,一個長相頗為驚豔的女子。

“你叫花小芳?知道我們為什麽找你嗎?”

“知道,是為了白副局長被殺的案子。兩位長官,這件事兒不是我幹的。”花小芳說。

“你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晁永強說。

“我知道你們懷疑我,是不是因為我給了白副局長司機一千元錢?”

“不是你幹的,為什麽給司機錢?你的目的是什麽?”關世傑問道。

“長官,我承認跟白副局長姘居過一段時間。但最近一直沒來往,白副局長也跟我說,以後不再接觸了。”

“你沒問為什麽嗎?”

“他說太太已經有所發覺,還有戰時條例有規定,生活腐化者會被嚴辦。”

“你為什麽給白副局長司機一千元錢?”

“長官,實不相瞞,最近有一個富家公子在追求我,我不想讓自己牽連到白副局長案子上,就給了司機一千元錢,讓他不要說出我跟白副局長的關系。”

關世傑還是不太相信花小芳說的話,就走過去說:“我看看你的手。”

花小芳不明所以地伸出手來,關世傑拿起她的手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晁永強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以為關世傑在揩油。

關世傑拉住花小芳的手,一瞬間跳出兩個畫面:1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捧着一束花交給花小芳,花小芳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2還是這個小夥子單膝跪地,手裏拿着一枚鑽石戒指,好像正在向花小芳求婚。

而花小芳的心裏話是:千萬不能讓人知道,自己跟白副局長有牽連,否則就會毀了一生的幸福。

關世傑松開了手,對晁永強說:“咱們走吧,去大世界舞廳。”

晁永強雖然心有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此時,關世傑的內心并不輕松,他原以為花小芳是殺害白副局長的兇手,但事實根本與自己的判斷完全不符。他怕自己接收到花小芳的信息有誤,畢竟是時間過短,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

他出了大戲院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給科長李天木打了一個電話,彙報了這裏的情況,想讓警察局派人到花小芳的住所勘驗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蛛絲馬跡。

萬國大舞廳的進展也不盡人意。

黑牡丹在白副局長被抛屍的那個晚上,一直在舞廳唱歌陪酒,關世傑他們找到了幾個證明人,都證明黑牡丹那天就在舞廳,還有白副局長失蹤的念頭晚上,黑牡丹也在舞廳上班。

案件的發展似乎進入了死胡同,兩個嫌疑最大的女人基本已經排除在外。難道這個案子不是女人做的?

關世傑猛然想到一個人——白太太。這是一個被忽略的女人,難不成真的是她謀殺親夫嗎?前兩個人力車夫說,一個皮箱送到南京大戲院。另一個皮箱送到大世界舞廳。這不正是花小芳和黑牡丹上班的地方嗎?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調查白太太可不像調查花小芳和黑牡丹這麽簡單,雖然可以直接單刀直入地詢問,但若她真的是兇手,又矢口否認的話,既不能威脅恐吓,又不能拉着白副局長太太的手,等到傳導過來的信息。

如果是兩個女人做的案子,白太太能找誰幫忙呢?關世傑想到了一個人,白家的仆婦。

下午一上班,關世傑又來到李天木的辦公室,跟他請示要去白府詢問白太太,需要警察局刑偵部門一起配合工作。

“你是說可能是白太太幹的?”

“我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最好讓刑偵的人一起去,看看白府是不是兇案第一現場。”

“這個倒是可以,我給警察局局長打個電話。不過你要慎重,白太太的父親可是商會副會長,跟咱們上邊的人物都有來往。”

“是,我會謹慎行事的。”

關世傑等李天木給警察局打過電話,就帶着晁永強按照卷宗上的地址,一起去了白府。

在白府的大門外,跟警察局刑偵隊的人見裏面,然後帶着搜查令敲開大門,走了進去。

白府是一棟獨門獨院的小洋樓,在庭院裏停着一部雪佛蘭轎車,

關世傑見到這部轎車,心裏也有了底。只是還有一個問題,讓他感覺到疑惑。如果白太太殺人碎屍,為什麽不開車去荒郊野外去抛屍,而是要放在鬧市區呢?他相信只要找到突破口,這個令他疑惑不解的事情,也會浮出水面。

在白府一樓的客廳,關世傑見到了白太太,一個四十多歲,體型偏瘦,穿着雍容華貴,相貌極其普通的女人。

白太太的身後,站着一個三十左右歲,身材适中的仆婦。

關世傑見到兩個人後,基本可以斷定兇手應該是白太太,而仆婦則是幫兇。

第 21 章 線索(求收藏推薦)

王招娣說:“我是女人,也是學醫的。我先從女人的角度來分析,女人愛一個人會奮不顧身。有一句話叫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積怨已久就會起殺心。一個不失眠的人吃了氯美紮酮,那只有一個可能,他相信這個人,或是愛這個人。才能給他的食物或酒水裏放入氯美紮酮。

你說在兇手在玄武區和鼓樓區兩個地方同時抛屍,那一定是兩個人幹的。白副局長身高體重是多少?”

“身高一米七三,體重七十公斤。我懂了,要是兩個男人的話,根本不用把屍體分成五份,最多分成四份就能拎動。你接着說。”

關世傑如醍醐灌頂一般,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還有,我認為兇手是女人的原因,如果是兩個男人幹的,根本不用分屍,兩個人擡着就走了。”

“那你幫我分析一下,他們使用什麽交通工具運送的屍體?”

“這不好說,人力車、出租車、公務用車、還有私人的車都有可能。”

“招娣,你應該去警察局工作,幹幹刑偵,一定是一流的警探。”

“得了吧,我還是喜歡做醫生。我只是從女人的角度來看這個案子,也不知道對不對。”

經過王招娣這麽一說,關世傑覺得線索不應該放在運輸車輛上,這樣太浪費時間了。南京城裏的人力車何止幾百輛?公務車輛、出租車、轎車也有上千輛,要是每一輛車都去排查,估計得一兩年能完成下一步的工作重點應該放在人身上。

第二天8月8日一大早,關世傑就來到辦公室查閱白副局長碎屍案的卷宗。他着重又查看了一遍白太太、仆婦、警察局同事、司機這些人的筆錄。然後想,如果是女人作案,誰平時跟白副局長能接觸到這個女人呢?

司機!警察局白副局長的司機,一定知道白副局長外面有沒有金屋藏嬌。

八點鐘一上班,關世傑就拉着晁永強去了警察局。

警察局後勤處的李處長聽說是為白副局長的案子而來,就把白副局長的司機叫到了辦公室。

“小牛,這兩位是複興社特務處的長官,他們找你了解一下白副局長的情況。”李處長說完,又對關世傑和晁永強說;“您二位忙吧,我出去一下,還有事兒要處理。”

“好,你忙你的”關世傑說,

李處長走出去帶上了門,辦公室只有關世傑,晁永強和小牛三個人了。

“兩位長官,該說的我都說過了。當天晚上下班,白副局長說不用我送,我就回到宿舍,再就沒出去過。第三天才聽說白副局長失蹤了。”小牛有些驚慌地說。

“這些情況我們都了解,我想問的是,白副局長在外面有沒有女人?”關世傑問道。

“沒有,我沒聽過也沒見到過。”

關世傑見他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心裏就明白了幾分。

“真的沒有?”晁永強問道。

“真沒有。”

“那好,你跟我們走一趟吧。”關世傑說。

“長官,去哪呀?”小牛的語氣明顯有些恐懼。

“特務處。”關世傑答道。

“長官,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到了特務處,你更能說實話。走吧。”晁永強掏出手铐說。

“長官,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小牛驚慌失措地說:“白副局長外面有一個女人。”

“講講吧。”晁永強抖着手铐說。

關世傑心中暗笑,怪不得後世的一些史料記載,從複興社到改為軍統局,一提起這個部門的特務處,人人談之色變。當時有些人家吓唬小孩兒,不說老虎、黑熊之類的猛獸來了,而是說特務處的人來了,效果極好。

從小牛的口供得知,一年前,白副局長喜歡上南京大戲院,一個藝名叫花小芳的唱蘇州評彈的女子。那時候,凡是有花小芳曲目,白副局長必定捧場,經常一擲千金。經過臺上臺下的互動,兩個人就互動到了床上。

前兩三個月,白副局長又和萬國大舞廳,一個名字叫黑牡丹的舞女勾搭在一起,玩起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游戲。

“這兩個女人都有單獨的住處嗎?”關世傑問道。

“白副局長給花小芳租下一套洋房,過街就是大戲院。黑牡丹跟她舞廳的姐妹住在一起。白副局長讓我幫忙找合适的房子,一時半會兒還沒找到。”

“白副局長出事兒後,這兩個女人可曾找過你?”關世傑問道。

“沒有,沒人找過我。”

“我再問你一遍,這兩個女人可曾找過你?”

關世傑見小牛的眼神兒閃爍,顯然是沒說實話,就沖着晁永強使了一個眼色,晁永強故意把手铐碰得叮當直響。

“長官,花小芳找過我,給了我一千元錢,讓我不要說出她和白副局長的事兒。”小牛哆嗦着掏出一沓錢說:“長官,該說的我可都說了。這是一千塊錢,我一直沒敢動。”

關世傑接過錢對小牛說:“行了,你走吧,有什麽情況再找你。”

小牛走後,晁永強問道;“世傑兄弟,這些錢怎麽處理?”

關世傑看了一眼晁永強,他的眼神兒裏有一種對金錢的渴望。

“你想怎麽處理?”

“這一段我沒記錄。”

關世傑暗想,這家夥明明就是想把錢占為己有,卻不直說,想讓自己挑明,将來萬一查出來,他也會把自己摘幹淨,說是關世傑的主意。

“那咱們先回去吧,錢交給科長處理。”關世傑說。

晁永強從關世傑的口中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讪讪地合上筆錄本,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但組長交待下來,這件案子由關世傑負責,自己只有聽從指揮份兒,縱然自己有想法,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兒。

第 20 章 嶄露頭角(求收藏推薦)

第二天一大早,關世傑就雇了兩輛人力車,拉上了王招娣姐弟倆的行李物品,去了栖霞村的小別墅。

他跟王招娣講,現在兵荒馬亂的,先不急着找工作,在家照顧好弟弟,輔導弟弟讀書學習。他也沒隐瞞地講了當前大概局勢,過一段時間一起随着自己一起去武漢或重慶。

關世傑留下五百元錢,讓王招娣購置一些簡單的家具,剩下的錢留作姐弟倆的生活費。

安置好姐弟倆,關世傑回到特務處。他跟晁永強兩個人一起,開始研究怎麽能破獲白副局長碎屍案。

兩個人用一上午的時間,查閱了白副局長的夫人、司機、秘書、家裏的仆婦等一些人的筆錄。還有五個人力車夫的口供,關世傑認為最有價值的,是法醫出具的一份檢驗報告:死者生前服用過氯美紮酮,也就是安眠藥。再就是五個人力車夫的口供也很有價值。

晁永強也同意關世傑的看法,他們兩個人決定,先去警察局看守所,提審在押的五個人力車車夫。

看守所值班人員見複興社的人專門來調查此案,也不敢怠慢。好煙好茶招待着,所長親自陪同提審案犯。

第一個人力車夫叫張三,四十多歲。據他講,那天晚上八點多在鼓樓大戲院門口接活,一個身穿黑色短褂,頭戴一頂鴨舌帽,說話嗓子沙啞的人,讓他把一個皮箱送到鼓樓區另一家南京大戲院,等他到了那家戲院一問,根本沒人接收。他以為撿了一個便宜,打開箱子一看是一顆人頭,還有兩只胳膊……

第二個人力車夫在玄武區的一家茶樓前接活,時間是晚上八點多,過程也跟第一個車夫差不多,讓他把箱子送到大世界舞廳…….

第三車夫是在白下區,時間是晚上九點多,過程基本一樣。

第四個車夫在建邺區;時間是晚上十點左右,過程也基本相同。

第五個車夫是在秦淮區,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跟什麽四個人一樣,也是一個身穿黑色短褂,頭戴鴨舌帽,聲音沙啞的人讓他把皮箱送到別處……

關世傑見這五個車夫,長年累月在路上跑,個個都身強體壯。但怎麽看都不像殺人越貨的強盜。他依次把手搭在五個人的肩膀上,得到的信息跟自己判斷的沒有什麽區別。

接下來就要捋一捋五個人的口供,看看哪裏有什麽出入、

時間!關世傑發現第一和第二個車夫,所說的時間基本相近。他又确認了一遍,這兩個人說的時間,幾乎相差無幾。

第一個車夫說,大戲院第一場戲散場的時間是八點多。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從戲院走出來人很多。

第二個車夫說,他也清楚地記得,他送一個客人到茶樓,顧客在路上就不斷催促說,八點一刻要見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談一筆生意。所以他趕在八點一刻前到了那家茶樓。

那就是說,一個人不可能在基本相同的時間,出現在兩個地點。

關世傑基本可以确定,這件案子是兩個人所為。

第三四五個車夫所見到,時間都相隔一個小時左右,這或許就是一個人幹的了。如果是這的話,一個人帶着三個皮箱走路是不可能的,那也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有交通工具。

這個年代的交通工具,無非有六種,一有軌電車,二巴士,三自行車。四人力車。五轎車。六的士。

關世傑用排除法分析,有軌電車、巴士,自行車這三種運輸屍體的方式基本可以排除。那就有人力車、出租車和轎車了。

晁永強認為安眠藥這一點也很重要,因為在白太太的筆錄中,說白副局長沒有失眠症。也就是說,白副局長是在下班以後去了某個地方,然後被人下藥殺害分屍。

下班之後能去哪裏?下班一定要吃飯,酒局?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先從運輸工具人力車和出租車查起。

一下午的時間,兩個人在車夫說的後三個事發地點,盤問了上百個人力車夫,都說沒拉過帶着皮箱的客人。

民國時期,有出租車的地方,一般都集中在南京、上海、廣州這些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就連北平的出租車也是寥寥無幾。

南京只有一家出租車公司,出租車也不過百十輛,經過出租車公司配合調查,也沒發現有客人帶着皮箱上車。夏天,是出租車行業的淡季,人們大多選擇坐人力車出行,既方便涼快,也經濟實惠。

排查到這裏,那運輸屍體的交通工具,就只有轎車了。

從轎車開始排查談何容易?民國時期的轎車,絕大部分是政府部門,行政機關等機構公用車輛,有極少數車輛是資本家或商界富豪家用轎車。

估計去哪個官方部門調查都會碰一鼻子灰。資本家或富豪們也是如此,哪個成功人士的背後,沒幾個官方的大人物朋友?抓不住狐貍,弄不好還惹一身騷。

車輛的這條線索斷了,那又從何查起呢?

關世傑想,一般兇殺案的動機無非有三種,情殺、仇殺、圖財害命。白副局長被殺又是屬于哪一種呢?

情殺?據說白副局長生活作風比較嚴謹,從沒有什麽緋聞。

仇殺?這一點倒有可能,白副局長早些年抓過一些江洋大盜,有沒有可能是其中某一個人做的?

圖財害命這一條基本可以排除,若是綁架勒索,白家人也沒收到任何電話和勒索信。身上即使裝着錢也不會太多,搶劫絕不至于殺人分屍。

經過三天的排查,由白副局長當年經手的江洋大盜案件;其中一些當事人非死即殘,或是還在服刑當中。有三五個釋放出來的,根據一些相關佐證,也沒有作案的時間。

案件又一次陷入了絕境。

這天傍晚下了班,關世傑來到栖霞村,看望王招娣姐弟倆。

王招娣見關世傑來了,就出去買了一些食材,做了幾個菜。三個人圍着一個小飯桌一邊吃飯一邊閑聊。

“關大哥,你兩三天沒來了,還忙着抓日本特務呢?抓到了幾個?”王小偉一臉興奮的表情問道。

“這幾天光忙着破案了。沒去抓日本特務。”

“破案?更帶勁兒,關大哥給我講講。”

“還沒破案呢,怎麽講?”

“好好吃飯,別總是纏着關大哥”王招娣說。

“小偉,等破了案,我再講給你聽。”關世傑說:“現在是一團亂麻,找不到頭緒。”

“關大哥,那你就講吧。”小偉說。

關世傑把這幾天破案的經過講了一遍。

王招娣說:“那就沒可能是情殺?我倒是覺得這個案子有可能是女人幹的。”

關世傑一愣,不明白王招娣為什麽會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