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假夫妻

平津幫的主要頭目有五個人,為首的就是那個彪形大漢,名字叫龐二虎,原本是北平西貨場的一個工頭,據說有青幫背景。他憑着身強體壯和一身的蠻力,在難民圈兒打出了一點名氣。有加上是最早來到洛陽城的,就做了所謂的平津幫幫主的位置。

鷹鈎鼻的人,名字叫李長貴。在北平牛馬市做掮客,專門替人看牲口的歲數,牛馬有沒有暗疾的營生。

獐頭鼠目的人叫劉滿囤,以前在北平雜貨市擺攤賣日常的盤、碟、碗等瓷器的小生意人。這兩個人是龐二虎的左膀右臂,充當着軍師的角色。

龐二虎手下還有兩個人,一個是絡腮胡子馬老五,還有一個叫楊三的混不吝,充當着主要打手。

其餘還有十幾個人,跟着龐二虎等人為非作歹。前不久,他們買了一些槍支彈藥,原準備是跟山西、江蘇兩幫火拼時用的,但這兩個幫派的主要頭腦和絕大部分人;都已經移民墾荒,剩下極少數的人在洛陽城裏找到了長期的工作。這兩個所謂的幫派已經不複存在了。

龐二虎等人為了維持現狀,更多地從難民手裏奪取更多的財富,就散布謠言說,國民政府移民墾荒政策是糊弄人的,移民過去後,不僅不能免去三年的稅賦,而且所有收獲的糧食,要上繳國民政府。每人每天限量吃糧等等謠言來蠱惑人心。

吃過晚飯後,關世傑他們六個人聚在一起,簡單聊了幾句,明天的任務就是多找一些人了解一下情況,證據确鑿之後,再确定如何抓捕這幾個頭目。

當晚睡覺休息的時候,關世傑才覺得帶着女生當臨時太太,工作起來倒是方便,可睡在一鋪面積不大的土炕上,卻是有些不太方便。

鄭蘋如倒是落落大方地把孩子安置在兩個人的中間,吹滅了蠟燭,窸窸窣窣地脫去衣物,鑽入被窩中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閑話。

“長官,你有沒有未婚妻或是女朋友?”鄭蘋如問道。

“你又忘了吧?我們稱呼要随便一點,不要被人發現我們是假扮夫妻。”關世傑小聲說。

“我忘了。對不起。”

“多注意吧。我有未婚妻,現在去了重慶。”

“唉!早點認識你該有多好。”鄭蘋如嘆了一口氣說。

關世傑心裏明白這個女子想說的是什麽,就沒敢搭腔,

鄭蘋如見關世傑沒說話,幽幽地說道:“睡吧,睡着了就什麽也不用想了。”

關世傑不知道夏鵬飛和秦川兩個人,跟兩個陌生的女子,該如何渡過這漫漫的長夜。

睡在中間的小女孩很乖巧,也許是要換牙了,睡夢中不停地磨着牙齒。

關世傑恍惚覺得,現在的一切,真的好像是一個家一樣,有妻子女兒,有人間的煙火,一時間怔忪起來。

第二天早上,關世傑醒來的時候,鄭蘋如已經煮了一鍋粥,烙了幾張餅,并且切好了鹹菜絲。

“早,你去河邊洗把臉,然後喊他們一起吃飯。”鄭蘋如說。

“辛苦了。”

關世傑找出毛巾牙具等洗漱用品,路過夏鵬飛和秦川他們所住的窩棚喊了兩聲,就自顧自地去了伊河邊。

不一會兒功夫,夏鵬飛和秦川兩個人也來到河邊,關世傑見兩個人的眼睛裏都布滿了血絲,不禁心中暗笑。

“組長,今天晚上能不能調換一下,讓兩個女生住在一起,我和夏鵬飛住一個窩棚?”秦川說。

“那還不露餡了?将就兩天吧。”關世傑說:“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心無挂礙就睡着了。”

“還真是別扭,連翻身都不敢。”夏鵬飛說。

“我也是,連喘氣都不敢大聲。睡得渾身都疼。”秦川抱怨說。

“人家女學生不是更難熬?可能還害怕你們起壞心呢。”關世傑調侃着說。

“組長,你看這樣行不行?等半夜人都睡了,我們再調換一下?”秦川想出了一個主意。

“不行,萬一被龐二虎他們發現咱們是卧底,伊河裏又多了幾條屍體。”關世傑說:“他們總不能天天窩在這兒。咱們抓緊時間摸清龐二虎他們活動規律,然後一舉把這些人抓獲。”

“好吧,那只好中午補覺了。”秦川說。

河水冰涼刺骨,洗臉倒是能讓人清醒許多,但是刷牙就只能望水興嘆了。

“忘了給你們送熱水了。”鄭蘋如在三個人的身後說。

關世傑回頭一看,鄭蘋如手裏拿着一個暖水瓶,正笑盈盈地望着他們。她倒是沒忘記在小腹部位塞着一個小枕頭。

“謝謝嫂子。”秦川呲牙一笑說。

“嫂子辛苦了。”夏鵬飛也打趣地說。

“行了,等以後真變成嫂子,你們再叫吧。”鄭蘋如笑着說完,以标準的孕婦姿态,挺着肚子走遠了。

“組長,我看這個女學生八成是看上你了。”秦川說:“不然,你将來就把她收做二房算了。”

“是啊,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夏鵬飛說。

此時,來河邊洗漱的人越來越多,關世傑他們洗漱完後,回到窩棚裏開始吃早飯。

在吃飯的過程中,關世傑也給三位女生布置了任務。讓她們三個人找一些婦女拉家常,了解的情況越多,就越容易完成這次任務。

經過一上午的時間,關世傑他們又了解到一些情況。龐二虎他們白天一般都窩在這裏不出門,但隔三差五地在夜間行動。

鄭蘋如從一個給龐二虎他們做飯的婦女口中得知,因為龐二虎和李長貴兩個人都是光棍,晚上經常出去到戲院聽戲,或是到迎春樓嫖妓。一般出行都帶着幾個保镖,但是行蹤很是詭秘。

據做飯的婦女說,這幾天由于警察局派人來清理;拿到移民墾荒的路費和生活費而賴着不走的人,昨天又跟警察對峙,所以他們一直都呆在這裏,估計這兩天晚上就會出去。

如何能掌握龐二虎他們行蹤,而一舉把他們抓捕呢?

鄭蘋如想到了一個辦法,當她說出來的時候,關世傑他們都陷入了沉思。

第 38 章 平津幫

關世傑他們剛走近這兩座房屋,就被十幾個手持長短槍的人攔住了。

“你們是什麽人?”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人問道

“我們是北平來的,來找南苑的王長林。”關世傑陪着笑臉謙卑地說。

“快走吧,這裏沒有這個人。”

“我舅舅說就住在這兒,怎麽回事兒?”關世傑自言自語地說。

“孩子他爸,舅舅不在這兒,咱們就走吧。”鄭蘋如手裏牽着一個小女孩,挺着凸起的腹部說。

“哇哇哇!”小女孩忽然哭了起來。

“幾位大哥,孩子餓了,能不能給口熱水,讓孩子泡餅吃?”鄭蘋如說。

“唉,都是可憐人啊,你們等一下。”

絡腮胡子的人話音未落,就聽房子裏有人喊道:“老三,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家夥,沒有就讓他們進來吧。”

絡腮胡子的人,在關世傑他們身上搜了一下,然後讓圍在關世傑他們身邊的十幾個人散開了,絡腮胡子拉開房門說:“你們進去吧。”

“謝謝各位大哥,謝謝。”關世傑說完,率先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三十多平方米的房間,有幾樣簡單的家具,一鋪北方的土炕,炕上坐着三個人。很顯然,這三個人是所謂平津幫的主要頭目。

有一個鷹鈎鼻子的人問道:“你們都是北平的?”

“是,我們都是北平的。我南苑的,他通州的,他大興的”關世傑介紹說:“我們幾個人是做小本生意的,日本人打進北平,生意也做不成了。”

“你們是做什麽生意的?”一個坐在正中間的,三十四五歲的彪形大漢問道。

“我們都是開小米鋪的姑表兄弟”關世傑答道。

“開米鋪的?聽說過北平的三弟米鋪嗎?”鷹鈎鼻的人問道。

“聽說過,人家是做大生意的。”夏鵬飛說。

鄭蘋如在包裹裏找了一個碗,從一張桌子上拿過一個竹編外殼的暖水瓶,往碗裏倒上了開水,掰開一張硬面餅放入碗裏泡軟了,用嘴吹了吹遞到小女孩的口中。小女孩大口地吃了起來。

這一連串如行雲流水的動作,還真的像一個護犢心切母親所做的事兒,哪裏有半分未婚女子的模樣。

關世傑看到這裏,也不禁暗自贊嘆鄭蘋如是一個天才的特工。

“你們見過三弟米鋪老板的嗎?他原先是做啥的?的鋪子都開在哪兒?”鷹鈎鼻的人問道。

關世傑清楚,鷹鈎鼻這是在試探他們,是否真的是北平人。

“我們沒見過老板本人,但聽說他是教師。因為被未婚妻家退婚,他同學幫忙開了米鋪,就為了争一口氣,把原先未婚妻的生意都攏了過來,他的米鋪就挨着原來岳父家的米鋪,開在天橋、前門、東街、大栅欄各個繁華區有十幾家。”關世傑說。

夏鵬飛、秦川兩個人心裏都暗笑,複興社裏的人無一不知關世傑在北平開過三弟米鋪的事兒。這個鷹鈎鼻自以為聰明,沒想到問到正主兒身上了。

“你們願不願意留下來?”左側一個獐頭鼠目的人問道。

“我們暫時也沒住處,能留下來更好。”關世傑說。

“那可有一樣,住在這兒,就有住在着兒的規矩。”獐頭鼠目的人說道。

“您說出來聽聽。”關世傑說。

“是這樣,住在這兒的人就要守這兒的規矩。政府每天按人頭發兩角錢,你們要上交五分給我們,作為保護費。”鷹鈎鼻說:“還有,你們要是找到了工作,離開這兒的時候,每個人交兩元。”

果不其然,這些人已經形成幫派勢力,借機敲詐勒索難民。

“各位大哥,一天給五分可以。我們要是找不到工作,要是離開這兒,能不能不再交錢?”關世傑說。

“就是的,我們也沒錢交啊。”鄭蘋如說;“孩子也要交錢嗎?”

“這兒的規矩就是這樣,你們現在離開不用交一毛錢。”鷹鈎鼻說。

“行吧,孩子他媽,兩位兄弟,那我們留下來。”關世傑說:“我們留下來住在哪兒?”

“前些天走了一些人,空出了一些簡易房。一會兒讓人領着你們過去。”彪形大漢說完,沖着外面喊道:“馬老五,你帶他們去住的地方。”

關世傑他們走出這座房子,跟随着那個叫馬老五的絡腮胡子。找了三間破破爛爛,四處透風的窩棚,算是安頓了下來。

六個人把每個窩棚都收拾了一下,透風的地方用泥巴摻上稻草堵了堵,破爛的木門也找了些木頭板,借了錘子釘結實了。好在窩棚裏都有一個石頭壘砌的爐竈,他們還在空置的其他窩棚找到了一口鍋,這樣七個人吃飯的問題也能解決了。

每個窩棚裏都有一鋪土炕,上面鋪着稻草或是葦席。在竈膛裏添一把柴,應該也不會很冷。

傍晚,夏鵬飛和秦川兩個人去附近的雜貨鋪,買了一點米面糧油和一些食鹽、醬油、菜刀之類的東西,還有幾把青菜,三個女生一番忙碌後,一鍋熱氣騰騰的疙瘩湯就出鍋了。

關世傑端着碗走出窩棚,蹲在門口,一邊往碗裏吹着氣,一邊往四處踅摸着。這個時候正是飯口,從一些零亂的窩棚裏伸出來一根根洋鐵皮煙囪,正絲絲縷縷地冒着炊煙。

有在城裏做工的人,手裏提着一些糧食,或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步履匆匆地從關世傑面前經過,他都熱情地跟人打一聲招呼。

這時,從不遠處的一個的窩棚裏,走過來一個年紀在五十左右歲的男人,他的手裏也端着一個碗,也不時地往碗裏吹着氣。

“你是剛來的?”男人走到關世傑身邊,也蹲下身體,吸溜了一口碗裏的糊糊問道。

“是,我們今天剛到洛陽。”

“怎麽跑到洛陽了?應該走遠一點好。”

“現在也不知道哪裏太平,往哪兒跑呢?”

“前幾天有一夥子人,說是去了四川和雲南墾荒,那邊應該安穩一點。”

“那你怎麽不去?”

“我在北平一直做工,沒幹過莊稼地裏的活兒,去了能幹啥?”

關世傑跟這個人攀談了一陣,了解到現在這個難民暫居地剩下的人,基本都是小業主,或是北平、天津一帶工廠裏的工人。

國民政府也鼓勵這些人,随着遷移到內地的工廠去做工,但大部分人屬于故土難離,幻想着早一天回到家重操舊業。因此,也就滞留在了洛陽城。

還有重要的一點,平津幫裏的幾個主要頭目散布了一些謠言,讓本來就有些疑慮的難民,困守在了此地。

第 37 章 民國之花

16日這天上午,負責伊河一帶的一百多名治安警察,以及關世傑帶來二百多人,來到平津幫所在的臨時駐地時,迎接他們的是虎視眈眈的上千人,他們手裏拿着木棒、鐮刀、菜刀、石塊、為首的十幾個人,手裏還端着幾支步槍。

雖然一百多名警察的手裏也都有槍,但是三百多人面對一千多人,如果近距離的發生肉搏戰,有可能會全軍覆沒。再有一點,倘若發生了流血事件,難民是弱勢群體,在輿論上就能讓警察局和特務處吃不了兜着走。

警察局帶隊的處長見到這種陣勢,急忙找關世傑商量怎麽辦?

關世傑說:“暫時撤退吧,咱們回去再想辦法。”

三百多人的隊伍灰溜溜地離開了伊河河畔,在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陣的歡呼聲。

吳彥章和秦川都是急性子,見到那些人在背後起哄,都抑制不住憤怒。

“關哥,咱們特務處跟着都丢人了。”吳彥章說。

“丢什麽人?要是萬一擦槍走火,咱們可能就交待這裏了。”宋垣說。

“宋垣,你有什麽好主意?”關世傑問道。

“組長,要我說,就讓上面調一支隊伍來,不怕這些人瞎胡鬧。”宋垣說。

“這不是表明咱們太無能了?”秦川說。

“夏鵬飛,你是哪裏人?”關世傑問道。

“我,北平大興的。”夏鵬飛說。

秦川附在關世傑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關世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當天下午,在警察局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參會人員有警察局負責治安的副局長,治安科科長,巡警大隊大隊長,以及複興社特務處洛陽站站長。關世傑作為特務處招生籌備處人員的身份參加了會議。

治安科科長和巡警大隊大隊長講了上午所發生的情況後,警察局副局長向喬本愚問道:“喬站長,你們可有好的辦法?”

“小關,你看看有什麽辦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喬本愚問道。

“我倒是有個辦法,但要處理好你們警察局內部的事情之後才能操作。”關世傑說。

“我們內部的事情?”副局長一愣反問道。

“據我們巡邏隊的人反映,你們負責難民區的派出所裏有人收受賄賂,因此我們去執行公務的時候,人家早就做好了準備。”關世傑說。

關世傑所說的情況,是秦川帶領下的兩個巡邏隊人員反映上來的。

“還有這種事情?”副局長勃然大怒道:“這件事兒我會調查清楚的,如果有人知法犯法一定嚴懲不貸。”

“這是以後的事情了。眼前能不能先把這個派出所的所有人員調離?”喬本愚問道。

中午吃飯的時候,關世傑已經跟喬本愚兩個人;就此事探讨過方法。因此,喬本愚才會如此說。

“那調離之後呢?”副局長問道。

“從現在起,今天所有參會人員不得離開警察局,包括我在內。”喬本愚說:“當然除了執行特殊任務的小關。”

“你們有好的辦法?”副局長問道。

“你老兄要是信得過我們特務處的人,暫時不要參與進來,等時機成熟了,你再派人去抓捕為非作歹的頭目。”喬本愚說。

“好,就依照你們的意思去辦。”副局長拍板說。

警察局副局長雖然不知道複興社特務處的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見到喬本愚和關世傑都信心滿滿,也樂得順水推舟讓特務處的人費腦子好了。

會議後,關世傑回到待培訓學員住所,挑選了三名女生,随同他和秦川、夏鵬飛三個人,換上了一身髒兮兮的衣服,背着行李和幾個包裹,喬裝成難民來到伊河河畔。

按照預定計劃,六個人的身份是北平和天津兩地的小業主夫婦,其中一個叫鄭蘋如的上海女生,引起了關世傑的注意。

鄭蘋如長得非常漂亮,皮膚白皙,秀麗端莊,自有南國女子的妩媚和溫柔形象。關世傑聽到她的名字時,腦海裏就浮出了一幅香豔的畫面:一男一女在床上肉搏,女人伺機想殺了男人,但因為已經默默愛上了這個男人,顯得非常的猶豫。

這是關世傑在穿越來的年代裏,看過的一部名字叫《色戒》的電影。女主人公是中統局特務,男主人公是大漢奸,改編自張愛玲的。

故事原型的男主人公叫丁默邨,是汪僞集團76號特務機關的主要頭目,而鄭蘋如是中統局的特工,因為跟丁默邨有師生之誼,被派遣去刺殺丁默邨。在愛與恨,私人感情和國家民族之間的抉擇中,人性和理性之間的矛盾,在影片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眼前的這個鄭蘋如,應該就是日後被派遣去76號刺殺丁默邨的女子。她的結局是終因優柔寡斷,而喪失刺殺丁默邨的機會,導致最後被76號特務殺害。

當時關世傑要求找三個女生配合他們到平津幫做潛伏工作時,鄭蘋如是第一個站出來,自告奮勇地要去參加這次行動的女生。

關世傑一想到這個貌美如花,溫柔可人的女生,在不久的的将來香消玉殒,心裏隐隐作痛。他暗下決心,自己大的歷史改變不了,就改變小的歷史。盡自己的所能,争取改變這個女生的命運。

鄭蘋如提議說:“既然假扮夫妻,那就要裝得像一些才是。”

“怎麽才能更像?”秦川問道。

“我就裝扮成孕婦,給組長當老婆。”鄭蘋如說。

“好主意。”關世傑同意了這個意見。

“你們最好再帶上五六歲的一個孩子,這樣是不是更像?”宋垣提議說。

喬本愚立馬派人到兒童保育院借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給關世傑和鄭蘋如充當女兒。

關世傑對于本次的任務,跟其他幾個人交待得很清楚。進入到平津幫的暫居地之後,收集主要人員的信息和相關的犯罪證據,然後再見機行事。

伊河河畔西側,雜亂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用石塊、土坯、木頭、葦席、撘砌的簡易住所。走進去後,只見垃圾遍地,野狗亂竄,一些穿着開裆褲的孩子,吵吵嚷嚷地在河灘邊玩耍。

從這些簡易的房屋裏飄出來的縷縷煤煙,發出一股股嗆人的味道。

“喂,你們找誰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從一個矮趴趴的土坯房子裏走出來,見到關世傑他們問道。

“老人家,我找我舅舅,他叫王長林,北平南苑人。”關世傑說:“他捎信說就在洛陽城伊河邊上住。”

這一套說辭是事先演練好的,因此說起來也煞有介事。

“王長林?沒聽說過,你去那邊打聽打聽。”老頭往前一指說。

關世傑他們順着老頭所指的方向走過去,在一片東倒西歪的窩棚中間,倒是見到了兩座像樣的土坯房。

在這兩座房屋裏住着的人,應該就是平津幫所謂的幫主和頭目了。

第 36 章 難民

臨時住所發生了周文這件事兒之後,關世傑讓其他幾個男生組長,組織了兩個小巡邏隊,每天早晚都在女生住的地方進行巡邏,也兼顧着男生的臨時住所。因為城裏的難民很多,時有米面糧油被盜現象的發生。

不僅如此,關世傑還代表複興社特務處洛陽站,在幾條相對難民多的地方,開設了幾個粥棚,給這些年輕人找些事情做做,總比游手好閑天天逛街好得多。

鑒于洛陽城難民過多,有一些不法之徒趁機作亂,搶劫、盜竊、殺人等惡性事件也時有發生。關世傑又組織了幾支治安巡邏隊,幫助當地警察維護社會治安。

年輕人有了事情做之後,酗酒鬧事,打架鬥毆等惡習,都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喬本愚把這些事情上報給特務處後,戴笠特批一萬元經費,用于六百多學員的生活用度。并且對關世傑提出口頭表揚。

12月13日南京淪陷,震驚世界,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從這一天開始,持續到1938年1月中旬。據遠東軍事法庭調查報告:中國軍民被集體屠殺和活埋的就有十九萬餘人;零散被殺的居民僅收埋的屍體,就有十五萬多具。

全市三分之一的房屋被焚毀,六朝古都的南京,屍骨縱橫,瓦礫成山,頓成人間地獄。

關世傑盡管早就知道這段歷史,但身處民國,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是忍不住怒發沖冠。招收的學員當中,有一些易感情沖動的熱血青年,紛紛跑到洛陽城征兵辦要求從軍,真刀實槍地上陣殺敵。

為此,關世傑在臨時住所召開了一個會議,他不勉強那些報名從軍的人留下來,本着自由自主的原則,無論哪一種選擇他都支持。

此後的幾天,學員們報名從軍的人數達到了三百多人。

“組長,咱們是不是做做工作,再這樣下,人不都走光了?”夏鵬飛不無擔憂地說。

“你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組長心裏有數。”宋垣說。

“同學們要從軍殺敵的心情迫切,我們想挽留也于事無補。別急,咱們陸續還會招到人的。”關世傑說。

此時,山西太原、大同、陽泉、榆次等地在11月間也相繼失守,來自山西的流亡學生也多了起來,後續招生工作進展得異常順利。至元月下旬,陸續又招到三百多人,補齊了去從軍學員的人數。

此刻的洛陽城已經人滿為患,洛河以及伊河兩岸都搭起了難民的簡易帳篷。随着難民人數的增多,社會治安狀況也變得混亂起來。

關世傑從幾個學生巡邏隊隊長的口中得知,現在的難民中形成了三個幫派勢力,號稱平津幫、山西幫和江蘇幫,三夥人經常為了占據更好的地理位置和為人做長短工而大打出手,警察局為此也很是頭疼。

關世傑擔心天長日久,這些人會鬧出大事兒,就決定出面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化解三夥人之間的矛盾。為此,他跟吳彥章等人商量,有沒有好的辦法和方式來解決這些問題。

“組長,我是覺得沒必要管這些爛事兒,可能用不了多久,咱們就離開洛陽城了。”夏鵬飛說。

“要我說管一管也對,這些家夥剛開始還聽勸阻,現在都不把咱們的巡邏隊放在眼裏了。”吳彥章說。

“這些人無非都是為了混一口飯吃,解決了他們的生計,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秦川說:“許多人都是拖家帶口來到洛陽城的,一天不找事情做,一家老小就只能挨餓,可城裏哪裏會有那麽多的事情讓外地人來做?”

“秦川說的在理,各部門和民間組織設立的粥棚,包括咱們特務處的粥棚在內,一天只供應兩頓稀飯,排隊去晚了就得餓一頓。組長要想從根上解決問題,就是幫這些人找到一個飯轍。”宋垣說。

關世傑一臉的苦笑,現在洛陽城裏的難民人數,沒有四五萬也有二三萬人口,要想安頓好幾萬人,讓每個人都有工作能吃飽飯,簡直是天方夜譚。但任其相互争鬥,總有一天會釀成大禍。

難民中的人以農民居多,他們失去家園和賴以生存的土地。流亡到洛陽城裏,憑着一身的力氣做苦工來維持生計。這部分人當中,也有一些沒讀過書的文盲青年,也是這幾個幫派裏的中堅人物。也就是說,如果能把這些人的思想工作做通,這些紛争就能降到最低。

關世傑想到幾個方法,卻又逐一推翻了。

而恰在此時,抗戰初期的難民潮引起了社會各界人士的關注。究其原因是難民在逃亡的過程中,經常遭到日本飛機的掃射和轟炸。

僅12月10日,日軍第十八師團攻占安徽蕪湖,當天就抓捕了兩千多難民,将他們驅趕到江邊,全部用機槍殺害。

在逃難的過程中,婦女和兒童的遭遇更加悲慘,一些人迫不得已抛棄了幼嬰,許多孩子被餓死或是在驚恐中死去。婦女難民還随時可能被追擊的日軍擄去,慘遭蹂躏,成為日軍的發洩獸欲的工具。

這些難民的種種際遇,被國內的各大報紙、廣播、雜志長篇累牍地報道出來。在社會輿論的督促下,國民政府行政院頒布了《非常時期救助難民辦法大綱》,各地都成立了救濟委員會。

洛陽赈濟委員會也在社會各界的幫助下,募集資金開始了救助活動。諸如成立了難民收容所、兒童保育院。鼓勵公私企業收納難民就業,并且難民每人每天可領取貳角生活費等一系列的赈濟活動,緩解了一些社會壓力。

赈濟委員會還號召青壯年移民,到四川、陝西、廣西、貴州、雲南等地,或者到洛陽幾百公裏外的邊遠地區墾荒,而且給予路費和生活費。

但洛陽城裏的難民,有一些人領到路費和生活費之後,還是留在城裏,絲毫沒有移民的意思。不僅如此,已經形成勢力的三個幫派主要人物,還從每個難民每天的生活費裏克扣出五分錢。

當地政府派警察局強制這些人離開,但警察局的警力明顯不足,就找到到關世傑他們來求助。

關世傑在待培訓的學員裏,抽調了二百多人,配合警察局的行動。

從元月10日至15日,在五天的時間裏,把江蘇幫、山西幫裏的人大部分人都勸上了移民的路途,留下極少數在本地找到長期工作,并且能夠安分守己的人在城裏生活。

這兩個幫派的頭目,有敲詐勒索行為的,一律被抓入看守所待審。

但等到清理平津幫的時候,出現了意外。

第 35 章 采花大盜

十二月初時,女生宿舍發生了多起夜間上廁所被人猥亵的事件。

由于招生過來的女生人數只有三十多人,其中還不包括七八個當地和投親靠友的女生。在臨時住所的有二十五人。

關世傑就給這二十五個女生單獨租了一個十幾個房間大院,平時飲食起居由三個組長管理。遇到重大事情才上報給關世傑。

因為這些臨時住所毗鄰,吃飯、取暖都采取互助形式。平日裏女生幫男生洗衣做飯,男生幫女生拉煤生火,相處得都十分融洽。

但最近一段時間,三個女生組長反映了一個情況說,有的女生夜裏去院裏的廁所時,被一個男人猥亵了。近期發生已知的就有七八起。

剛開始的時候,有女生被猥亵後不敢吱聲,晚上都喊醒同寝的人陪着一起去廁所。可時間長了,不好意思打擾別人休息,就一個人去院子裏的廁所。據說,已經有女生被糟蹋了,只不過礙于臉面,羞于說出口罷了。

關世傑聽完後大為震驚,自己煞費苦心操心貼錢地弄出點成績,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情。若是上面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關世傑把秦川、吳彥章、夏鵬飛、宋垣召集在一起商量對策,最後決定兩人一組,關世傑做機動,晚上輪流在女生宿舍蹲守。

因為是秘密行動,只限于女生的三個組長知道,他們蹲守在放雜物的小儲藏間裏,正好能看到院子角落的廁所。

他們一連蹲守了三四天,女生也都是三三兩兩的結伴去廁所,自然也沒見到那個色狼。

宋垣出了一個主意,由自己男扮女裝,買來一個假發,穿上了女生的棉旗袍,每天晚上多去幾次廁所。大家聽到這個主意都連聲叫好。宋垣體型瘦弱,不到一米七的身高,裝扮成女生還真是雌雄難辨。

蹲守的第五天淩晨二點,宋垣妖嬈地扭着腰身去了遠處的廁所,當他剛剛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從矮牆外跳進來一個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一手捂住宋垣的嘴巴,一手攔腰把宋垣抱起來就往廁所旁煤棚走。

關世傑、吳彥章、從儲藏間竄了出來,吳彥章手裏端着勃朗寧手槍,指着那個人腦袋說;“把人放了,你是誰?”

宋垣趁着這個人一愣,一口咬在這個人的手腕上,疼得這個人撒開了手,把宋垣摔到地上。

關世傑和宋垣給這個人戴上了手铐,押到儲藏間,打開電燈,拉下來口罩和帽子一看,這個人非常熟悉——原來是關世傑親自任命的一個小組長,名字叫周文,高中畢業。來自天津。因為他一直很熱心地跑前跑後,能說會道,所以讓他管理一個小組。沒想到他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在吳彥章和秦川兩個人的拳腳攻勢下,周文交待了自己強奸了兩名女生,猥亵了十幾個女生的罪行。

“組長,這家夥怎麽處理?交給警察局吧。”秦川問道。

關世傑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把周文交給警察,警察一定會按照辦案程序前來調查取證。這樣的話就會暴露被強奸和猥亵女學生的名字,萬一有想不開的尋了短見,自己豈不是千古罪人?即便不尋短見,估計也會自動消失,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自己沒有經過上級部門的批準,私自收容這些流亡學生,已經違背了特務處戰時條例的第三條;不準自由向外活動。按照規定,每個複興社人員在沒有得到命令或批準時,不得擅自在任何方面開展活動。

這件事兒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就怕其他招生小組的人嫉妒,把這件事兒彙報上去,自己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萬一戴笠降罪下來,自己就前功盡棄了。

關世傑琢磨了一下,想出了一個主意。

“走吧,把他送到警察局。”

三個人押着周文上了車,路過特務處的時候,關世傑停下車對宋垣說:“你先回去休息吧,折騰好幾天了,我和吳彥章去警察局就行了。”

宋垣楞了一下,随即說:“我還真吓到了。那就辛苦你們二位了。”

汽車揚起的塵土,讓剛下車的宋垣打了個噴嚏。他望着遠去的雪佛蘭轎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淩晨的街道空曠寂寥,沒有街燈,雪佛蘭一路飛馳,穿過了十條街道。

吳彥章順着車燈的方向望去,前面白茫茫的一片水域,他感覺有些奇怪。

“關哥,咱們走錯路了吧?”

“沒錯,就是着兒。”

關世傑一腳剎車把車停到了洛河邊上。

“彥章,把他帶下來。”

吳彥章不明所以地把周文押下車,疑惑地問道:“關哥,咱們到這兒幹嘛?”

“彥章,你把槍給我。你回車裏坐着。”

吳彥章掏出手槍,并沒有遞給了關世傑。他想起了小野正雄那件事兒,心裏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關哥,你回車裏等着,這點兒小事兒就交給我辦了。”

周文感覺到事情不妙,腿一軟就跪在地上說;“兩位大哥,關組長,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需要贍養,求你們饒我一條狗命,我再也不敢了。”

吳彥章拎着周文來到洛河邊上,對準他的心髒部位就開了兩槍,随即一腳把周文踹進了河裏。

吳彥章雖然看起來性格魯莽,痞氣十足,但是為人豪爽仗義,嫉惡如仇,他有時也看不慣青幫的一些做法,卻也無可奈何。他崇尚“忠孝仁義”的信條,并且恪守“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理念。他認為關世傑的做法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因此,他喜歡做這種替天行道的行刑者。

經過這幾個月的接觸,關世傑認為吳彥章可以成為自己的心腹。除此之外,秦川也應該是最好的人選。從現在起,他要培植自己的心腹,為以後的事業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

當然,只有兩個人做自己的心腹是遠遠不夠的,他相信随着時間的推移,能夠發掘出更多更好的人才來。一個好漢三個幫,只亘古不變的真理。

“彥章,知道回去怎麽說吧?”

“因為嫌犯畏罪逃跑,跳進了洛河。”

關世傑點點頭說:“兵荒馬亂的,總會發生一些意外。”

天光漸亮,地平線泛起一片血色的紅光。洛河水平靜地流淌着,風吹拂着岸邊的蘆葦,靜谧中透出幾分冬日的蕭索。

第 34 章 天子駕六

自西安事變後,蔣介石雖然被迫取消“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同意共産黨聯合抗日的主張,但是暗地裏還是嚴加防範。

早在1937年2月,國共兩黨代表經過五輪談判,蔣介石同意将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9月改為第十八集團軍)。

而七七事變後,共産黨将《中國共産黨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約定由國民黨通訊社發表,卻延遲到9月22日才由國民黨中央通訊社發表了這個宣言。

次日,蔣介石也發表了承認中國共産黨的合法地位和國共兩黨合作的談話,标志着國共兩黨合作為基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正式形成。

盡管如此,關世傑知道,其後發生的一系列清除異己,暗殺,綁架,栽贓共産黨人和進步人士的活動一直沒有停止。

因此,招生簡章思想端正這一條款,也就能說明一定的問題了。

現在擺在關世傑的面前的,是不能急于尋找共産黨組織,而是要以複興社為跳板,成為日後軍統局的主要核心人物,才能更好的為自己的共産主義信仰而服務。

招生事宜一直進展緩慢,其中的原因很複雜,一般中原人難離故土,聽說特訓班培訓要去湖南,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還有戰亂時期,從事特務活動會有一定風險等等問題。

其中不乏一些熱血青年,瞞着家人前來報名。

關世傑倒不盼着招生盡快結束,只要在年底完成任務就萬事大吉。對于200人的定額,他還是有十分的把握的。何況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十幾天之後,關世傑用僅有的四千元買下了周王城遺址上的三家房屋,二十幾間老房。按照現在的市價,他至少多花了五六百元。

因為白天特別行動組五個人都各行其是,晚上必須回到特務處洛陽站工作彙總和休息,關世傑就利用白天的時間,在老房子裏開始挖掘。為了掩人耳目,挖出來的黃土堆在院子裏。

9月26日,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在平型關殲滅日軍一千多人。消息傳來舉國振奮,這是自抗戰以來中國軍隊的首次勝利,鼓舞了全國人民抗戰的必勝信心。

經過十幾天的挖掘,關世傑挖到一個巨大的古墓,裏面的陪葬品琳琅滿目。關世傑只撿了三尊金爵、還有二十幾件金碗、金斛等器皿,以及金手镯、金釵等飾物幾十件。然後又用了幾天的時間掩埋好盜洞。

洛陽城裏有幾十家古董商行,關世傑分批把這些金質古董,分散到幾十家賣了出去,除了留下一萬元法幣,其餘的錢都換成了價值五十多萬元的大小黃魚,存在了美國花旗銀行。

10月10日,關世傑接到了王招娣的信件,姐弟倆已經于9月20日到達重慶,并且買下了一套房,王招娣找到一份醫院的工作,弟弟小偉也開始在一家國立中學學校讀書。信裏面寫了現在的住址,等關世傑來到重慶也方便尋找。

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現在報名的人數總計一百三十五人,還有七十五人的空缺。但還不敢确定這一百三四五人,等到真正出發去湖南受訓的時候,一定會有臨時改變主意的人。因此,要想完成任務,報名的人員要超過三百人才行。

吳彥章和秦川兩個人是個急性子,眼見得日期一天天臨近,恨不得多長出兩條腿來,盡快完成招生任務。

夏鵬飛倒也沉得住氣,經過這一階段的接觸,他認為組長之所以不緊不慢地,每天上街閑逛,偶爾發一下宣傳單,一定是心裏有數。所以,他也在靜觀其變。

宋垣是個慢性子,說話走路都慢吞吞的,好像火上房都不會着急的樣子,但關世傑認為他是組員裏最有心計的一個人。

11月12日,上海市區淪陷。淞滬會戰歷時三個月,中國軍隊以劣勢武器裝備投入戰鬥,以死傷人數三十多萬,日軍死傷人數七萬;中國海軍幾乎全軍覆沒的代價悲壯地結束了。

淞滬會戰雖然以國民革命軍精銳盡失的慘敗而告終,但三個月的抵抗,粉碎了日軍叫嚣三個月占領中國的美夢,給沿海工業內遷創造了充分的時間,保存了民族工業的根基,為日後的抗戰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上海淪陷後,周邊城鎮也相繼淪陷,洛陽城裏多了大批的流亡學生。

關世傑把十七八間房子收拾幹淨,買來上百張木床和取暖的火爐、以及煤炭,并且在院子裏壘了鍋竈,購買了大批的糧油。

秦川他們都過來幫忙,卻不知道關世傑要做什麽。

關世傑新印發了上萬張招生廣告宣傳單,前面內容不變,後面加上了一條:在等待特訓的時間裏,所有人員包食宿。

宣傳單一經發出,短短三五天的時間,報名人數突破了三百人,截止到11月底,報名總人數已經超過了六百人。唯一感到遺憾的是,報名的女生還不到三十人。

11月16日,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率政府部分成員,首批遷往重慶。20日發表《遷都宣言》,從此,重慶成為戰時陪都。

關世傑跟李天木彙報了洛陽的招生情況,李天木又彙報給了處長,處長口頭嘉獎了關世傑所率領的第六小組所做的工作後做了指示;鑒于長沙處于日本飛機的轟炸範圍,原定于在長沙成立特訓班的計劃有所改變,請籌備處各小組等待下一步工作指示。

除了先前招到的一百多人有落腳處之外,後期招收的青年有四百多人。其中非投親靠友的流亡學生占了一半。因此,關世傑又在周王城遺址附近,租下來十幾間房子,安頓好了三百多人。

為了便于管理,每十個人選出來一個組長,幫助關世傑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買米買菜,打掃衛生等一些生活瑣事。

老話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多了就免不了事兒多。尤其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在一起,經常會發生一些摩擦,私下裏打架鬥毆都屢屢發生,這讓關世傑感到很頭疼。

為此,關世傑參照特務處戰時條例,列出一些規章制度。諸如,嚴禁酗酒,打架鬥毆,嚴禁擾民,違法亂紀,一經發現除名或交由警察局處理等等。并且規定了作息時間。

規章制度出來以後,除名了幾個人,情況才好轉了許多。

但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兒,讓關世傑覺得僅僅除名都不能起到殺一儆百,以儆效尤的作用。

第 33 章 洛陽招生處

第二天下午,關世傑聽到一個令他非常錯愕的消息:英國駐華大使閣森乘坐的專車,在寧滬公路上行駛,遭到兩架日軍飛機的的俯沖掃射和轟炸,司機三番五次想躲藏起來,日機窮追不舍。最終汽車被炸翻,大使寇爾身負重傷。

關世傑大惑不解,自己明明帶人截獲了情報,為什麽英國大使還會去上海呢?

翌日,國內各大報紙刊登出一條報道;英國政府就寇爾被炸一事,向日本提出外交抗議。

直到此時,關世傑才明白處長下令;把情報送出去的真實意圖是給日本樹敵,想讓《九國公約》的其他國家,對日本施加壓力,實施一定的措施進行制裁。

《九國公約》簽字國即月,參加華盛頓會議的九個國家,包括中、美、英、法、意大利、比利時、荷蘭、葡萄牙和日本。根據“各國在華機會均等”和“中國門戶開放”的意見。于1922年2月締結了《九國公約》。

會議通過了“羅托決議案”宣稱;1尊重中國主權于獨立,暨中國領土與行政之完整。2給予中國完全無礙之機會,以發展并維持一有力鞏固之政府。3施用各國之權勢,以期切實設立并維持各國在中國境內之商務、實業機會均等之原則。4不得因中國狀況,趁機營謀特別權利,而減少友邦人民之權利。并不得獎許有害友邦安全之舉動。(注)

七七事變後,蔣介石分別跟美、英、法駐中國大使會談,期許各國施加壓力,和平解決盧溝橋事變,各國都一直搪塞。

而英國大使被炸一事,也應該是一種迫于無奈的政治舉措。

下午四點,李天木通知各小組到他的辦公室開會,會議的內容,小規模表彰獎勵黃浚案的立功人員。截止到此,一共抓獲涉案人員一百多人。包括黨政軍各部門的一些主要負責人,還有一些社會人員。

關世傑他們明白,此事不宜大規模做宣傳,萬一洩露截獲黃浚情報的消息,會引起英國人的不滿。

戴笠處長親自為六小組成員授銜,并獎勵法幣五千元。

會議結束後,戴笠對關世傑說:“我記得你,你就是那個北平三弟米鋪的老板,股市投機賺到大錢的中學教師。”

“處長好,正是屬下。”

“表現不錯,再接再厲,黨國需要你這樣的青年才俊。”

“是,屬下會聽從處長教誨,再接再厲。”

戴笠走後,李天木開始布置關于去洛陽招生的任務。六小組的招生名額是200人無上限,多多益善。但不能低于200人的指标。

招生簡章要求:凡是年滿十八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不分性別,思想可靠、身家清白,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無明顯特征無暗疾,均可報名。

李天木布置完工作後,等秦川他們都走出去後,關世傑把自己的一千元獎金放到了李天木的辦公桌上說:“科長,嫂夫人帶着孩子也要返回原籍,這點錢是我的一點心意,請科長笑納。”

“小關,你怎麽這麽客氣,這多不好意思。”

“以後還要靠科長多多提攜。”

關世傑知道,李天木跟書記長唐縱的關系不一般,也很得處長的器重。雖然後期李天木轉投汪僞集團,但近些年他會提升得很快。眼前只能拿李天木當做跳板,之後再接近軍統的高層人物。

9月1日,關世傑帶着小組成員,一行五人趕赴洛陽。此行,關世傑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在十三朝古都做兩單大生意,儲備資金,為以後的事業打下堅實的基礎。

當晚他們到達了洛陽,特務處洛陽站的站長喬本愚親自開車,把五個人帶回了洛陽工作站。

經過一夜的休息,翌日,五個人開始在洛陽熟悉地形。

關世傑在穿越來的那個年代,曾經随旅游團到洛陽旅游,主要的景點都已經參觀過,并且記憶尤深。

但此時民國的洛陽與他曾經所見的大不相同,沒有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有的只是青磚灰瓦的,古色古香的的民居建築,還有一條條的青石板路。

關世傑着重在穿越來的年代,名稱叫周王城廣場,出土天子駕六的地方多轉了一會兒。這時候的周王城還是一片民居,青磚灰瓦,瓦上邊長滿的瓦松,看起來古風很濃。他估算好方位後,心裏有了一個主意。

2002年,洛陽周王城遺址出土了青銅器天子駕六,佐證了古制天子乘輿駕六匹馬,而不是四匹馬,這個在後世史學家争論不休的事兒。随着天子駕六的出現,考古還發現了大批的陪葬品,包括青銅器、玉器、陶瓷和金銀器。

所謂亂世黃金,盛世收藏。即使拿到天子駕六,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裏,也是體現不出應有的價值。因此,關世傑的目标在金銀器上。

9月3日,洛陽唯一一家報紙《河洛日報》上的廣告欄,整版刊登了一則招生廣告: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特訓班招生。凡年滿十八歲至二十五歲,初中以上學歷,不分民族、性別,思想端正,身體健康。有志于投身抗日,重拾舊山河,複興中華民族的青年均可報名。報名地址;澗西第二十五街坊五號。

廣告登出去後,三天只有兩個流亡學生前來報名。這讓關世傑很是納悶兒。

洛陽站站長喬本愚久居古城,對這裏的風土人情很是了解。

喬本愚說:“這一份報紙賣八角,相當于普通做工人一天的工資。能買得起報紙的,大多是有錢有勢的人家。有道是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這些人家哪裏舍得讓兒女受這份罪?”

關世傑聞聽此言,不禁茅塞頓開。他趕忙聯系了一家印刷廠,印發了上萬份宣傳單。然後領着秦川他們四個人,親自走上街頭和鬧市區,見到青年人就發一份進行宣傳。

有一些年輕人拿到宣傳單之後還仔細詢問一番,有一些幹脆就不接宣傳單。五六天的時間,報名的大多是平津一帶的流亡學生,也不過二十幾個人。

當然,還有一些不符合條件的前來報名,比如小學文化或文盲的,身體有病或相貌有明顯特征的,都婉言拒絕了。

關于相貌有明顯特征的,關世傑曾經問過李爾木,李爾木的回答是,做特工的,最好是掉在人堆裏找不到,不被人注意的。臉部有明顯特征的,人家會多看幾眼,多琢磨你這個人。

還有思想端正,李爾木的解釋是,要忠于三民主義,嚴禁有異黨分子混入特務處。

關世傑知道這一點是針對有着進步思想的共産黨人所專門制定的。

注:(出自《民國革命戰史》第三部第一卷,黎明文化公司出版。)

第 32 章 新任務

秦川、吳彥章和夏鵬飛三個人都跳下車,跑到小野正雄的身邊,試了試他的脈搏和呼吸,發現已經死透了。

“組長,怎麽回事兒?”秦川問道。

“他這不是想逃跑?彥章,我的槍法怎麽樣?”關世傑問道。

“槍法了得,一槍正中心髒。”

秦川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他見關世傑下車後,好像跟小野正雄嘀咕了兩句。還有一點他想不明白,小野正雄的腿受了傷,為什麽要跑?拖着一條受傷的腿,能跑過四個輪子的汽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秦川感到很是費解。

只有關世傑自己心裏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兒。當他跟小野正雄并排走的時候,就悄悄對小野正雄說,投完情報,就可以回家了。因此,小野正雄才會急着逃跑。

關世傑看出秦川和夏鵬飛兩個人對自己有所懷疑,他也不便明說,還有三個月左右,這座古老而美麗的城市就會遭遇一場大屠殺,三十多萬人的生命,塗抹了血色的民國。

小野正雄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與其讓他助纣為虐,還不如現在殺了他。

“組長,屍體怎麽辦?”秦川問道。

“扔進秦淮河吧。”

四個人擡着小野正雄的屍體,抛進了秦淮河。

當他們返回特務處,跟幾位科長彙報了小野正雄企圖逃跑,被關世傑擊斃的情況後,幾位科長表示,一個日本小間諜死了也無所謂了。

行動組負責抓捕黃浚和南造雲子的人也已經回來了,正在刑訊室進行審訊。

李天木把關世傑他們叫到自己的辦公室,眉開眼笑地誇贊了他們一番說;“這一次咱們軍事情報科給特務處長臉了。委員長下令,嘉獎有功人員,你們小組就等着好消息吧。”

“科長,那個南造雲子一定要看緊了,可不能讓她逃跑了。”關世傑說。

關世傑記得穿越來的年代書籍上記載,南造雲子在看守所其間,色誘了看守之後,看守色迷心竅就私自放走了南造雲子,兩三年之後才被軍統特務暗殺。

“這就不用咱們操心了,剩下的就歸警備司令部和法院管了。”李天木說:“還有,剛才我跟其他組交待過,抓捕黃浚和情報的事情要保密。你們這幾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小關,你留一下。”

李天木等秦川他們走後說:“現在北平、天津、廊坊等地都已經淪陷,上海戰事正緊,日軍武器裝備遠遠優于國軍,淞滬局勢不容樂觀。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讓你去特訓班做教員的事兒吧?”

“科長,我記得。”

“應戰時需要,複興社特務處急需一大批幹部,以後為潛入淪陷區做準備。我原想派你先到重慶打前站,但現在不行了。處長有令,眼前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要擴充我們的人員。”

“科長的意思?”關世傑一時沒太明白李天木說的話。

“複興社原打算在上海、北平天津、這一帶招生。但此一時彼一時了。處長想選派幾個一些得力的人員,到河南一帶招生。你們第六小組為特別行動組,處長看好你們幾個人,要派你們去洛陽招生。還有其他組也抽調一些人去鄭州、開封等地招生。你準備一下,過幾天就出發吧。”

“是,科長。”

“這個任務有一定的難度,希望你們能把這件事兒做好。”

關世傑想,在穿越來的時代裏,招生來到複興社,也就是後來的軍統,怎麽也是民國的公務員了,無論是工資待遇都稱得上是金領階層。招生還有什麽難度可言的?後來他才知道,事情的發展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既然要去洛陽,就要把王招娣姐弟倆安頓好,才能放心地去做工作。

關世傑算計了一下日期,今天正是一星期,能有一天的假,就跟李爾木說要去看看未婚妻。

李天木笑着說:“小別勝新婚。這一趟洛陽,你還不知道啥時候能見到你未婚妻,那就住一晚再回來吧。處裏規定不允許結婚,但沒規定男女不能在一起睡。”

關世傑鬧了個大紅臉。得到準許後,關世傑打了一輛出租車去了栖霞村。

現在複興社特務處已經出來一份正式的戰時條例,上面規定有六不準:

1不準擅自脫離組織。戴笠曾經說過:如果哪個人要離開我們組織的話,我要請他活着進來,死的出去。

2不準抗戰時期結婚。規定抗戰時期所有同志家屬一律遷回原籍,一面妨害抗戰大業。青年如有擅自結婚的,一律禁閉四年。

3 不準自由向外活動。按照規定,每個複興社人員在沒有得到命令或批準時,不得擅自在任何方面開展活動。

4 不準經營生意。在抗戰時期,複興社人員不準任何人經營生意,與民争利不得人心。

5 不準貪污賄賂。貪污在複興社內部是明令禁止的,如果有人違規,核實準确後,就會丢掉性命。

6 不準随意外宿。在複興社裏有一個嚴格的規定,就是每人除在一個星期指定一天回家住宿往,其他時間不許離開機關或回家住宿。

通知下發後,引起了已婚和未婚人員的強烈不滿,但也是無計可施。

當晚,關世傑給王招娣姐弟倆留下兩千元法幣,讓她們盡快離開南京去重慶,或買或租下一套房子。落腳之後寄信到特務處,特務處會把信件轉到洛陽。

關世傑安排好姐弟倆的事情,準備趕回特務處。

“你就不能留下嗎?天這麽晚了。”

“合适嗎?”

“搬來的時候,就給你收拾出一個房間,你也沒住過一次。”

“那好吧,我明天早上趕回去。”

王招娣眼神迷離地說:“關大哥,今晚我要做你的女人。”

關世傑剛要開口,一張熾熱的嘴唇堵住了他的話語。

王招娣幽幽地說:“你放心,我是醫生,不會懷上你的孩子的。”

燈滅了,房間裏響起來急促的喘息聲。

第 31 章 刑訊(求收藏推薦)

關世傑開着車,拉着那個受傷的人回到特務處。他先給科長李天木家裏打了一個電話,說抓到了一個日本間諜得到一份日文情報,上面有蔣委員長的名字。

李天木也不敢怠慢,一方面通知醫務室治療日本間諜,一方面向戴笠處長做了彙報。二三十分鐘後,電訊科,行動科的科長極其下屬,在接到處長的電話後,也都趕到特務處機關。

電訊科很快翻譯出這份情報的內容是:8月26日,蔣介石搭乘中立國英國大使車輛從南京去上海督戰。

這個日期也就是明天。

李天木打了一通電話,證實了這個消息的可靠性之後,行動科派專人審訊受傷的日本間諜,又派去十幾個人去監視黃浚和南造雲子。這邊口供一出,那邊就實施抓捕。當然,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這個女人的真實姓名。

行動組專門負責審問的五個人輪番上陣,折騰了接近一個小時,也沒有問出一句話來。最後行動科科長親自操刀,幾乎是把所有的刑具都試過了,還是沒從這個日本間諜口中撬出一個字。

審訊陷入了僵局。拿不到口供,就意味着不能收網。沒有真憑實據地抓人,最後可能被反咬一口,畢竟黃浚的身份與衆不同。

處長已經來過幾個電話追問此事,這讓行動科、軍事情報科、電訊科的三個科長都急的團團轉,手下人也是一籌莫展。

“媽的,給他大刑伺候。”行動科科長咬着牙下了命令。

“不妥,這個人本身有傷,萬一出了人命,我們就前功盡棄了。”李天木說。

“那你說咋辦?”

“幾位科長,我來試試看吧。”關世傑毛遂自薦說。

“你?”行動科和電訊科二位科長,幾乎異口同聲地用詫異口吻質疑道。

“就讓小關試試吧,死馬當活馬醫。”李天木說。

“好吧,就聽老李的。”行動科科長說。

在三位科長的首肯下,關世傑帶着秦川和吳彥章兩個人走進了刑訊室。剛一進門,就有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關世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刑訊室的真實模樣,只見牆壁上挂滿了帶尖帶刃的刑具,地上也擺着老虎凳,鐵夾子等一些不知名目的刑具。即使他作為審訊人,看到這些刑具,也是感到毛骨悚然。

這個日本間諜雙手背着,兩根大拇指被戴上了拇指扣,一根細麻繩把他吊起。他的雙腳腳尖着地,腳裸處也捆綁着繩索,渾身上下血肉模糊。

“把他放下來。”關世傑說。

秦川和吳彥章把犯人的繩索放了下來,犯人長出了一口氣後,一口夾雜着血沫子的濃痰正吐在關世傑的臉上。

關世傑掏出擦汗的手帕,擦去臉上的污穢,随手把手帕扔到了地上。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但是搭上一條命,就不值得了。”關世傑走到這個人的身後,拉住他的手接着說道:“食指指尖有老繭,是個軍人?”

關世傑是故意這樣說,不然上去就拉着犯人的手,會讓秦川和吳彥章感覺自己是個神經病一樣。

驀然,從這個人的手上傳導過來兩副畫面:1一座中國民房前,一個身穿和服的女人,懷裏抱着一個孩子,正在沖着這個人揮手。2南造雲子,黃浚在西餐廳吃飯,南造雲子沖着這個人颔首示意,這個人起身拿走了衣帽架上涼帽走出餐廳。

而傳過來的話是兩句日本話,關世傑也聽不懂。他想讓一個懂得日語的電訊科的人來,自己把話說一遍,然後讓電訊科的翻譯一下。

但是他仔細一想,這不就洩露了自己穿越來的神奇技能了嗎?

關世傑靈機一動,按照這個人的話重複了一遍。

這個人渾身一震,顯然是被吓到了。

此時,關世傑又接收到這個人的幾句內心話,他接着依葫蘆畫瓢說了出來。

這個人的身體愈發抖得厲害了。

關世傑趁熱打鐵地說道:“你只要說出情報是誰給的,免受皮肉之苦不說,我保證放你一條生路,讓你回日本見到你的妻子和孩子。”

這時,關世傑又接收到兩副畫面:1兩個日本裝束的老人,正在跟這個人依依惜別。兩位日本老人在農田裏勞作,老頭不時直起腰捶打着腰部。2身穿和服的女人站在巷口背着孩子,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正在跟這個人說着什麽。巷口牆壁的鐵牌上寫着:銅鑼巷。

“只要你說出來,就讓你回家見到你的父母。我們已經知道你的妻子和孩子在銅鑼巷,要不要我們把她們也抓來?”

關世傑最後這一句話起了作用。

這個人聽關世傑說完之後,馬上用中國話說道;“不要抓我的幸子和孩子。”

關世傑心裏一喜,知道自己找到了這個人的軟肋,緊接着說道;“好,你說吧,我保證放你走。”

“我叫小野正雄,是南造雲子少佐的手下……”

二十多分鐘後,關世傑拿着小野正雄的口供回到了會議室。

“各位科長,我拿到小野正雄的口供了。”

李天木急不可待地拿過來,匆匆讀了一遍,然後遞給行動科科長說:“可以收網了。”

行動科科長仔細讀過後說;“先不急,我打電話請示一下處長。”

十幾分鐘之後,行動科科長從他的辦公室走回來說;“處長指示,把這份情報送出去。你們幾個人去收網。”

“是!”行動科的幾個小組成員答應了一聲,就急匆匆地走了。

關世傑暗想,根據小野正雄交代,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下家,他只是負責把情報投放到夫子廟郵局137號信箱,自然會有接收。難道處長想順蔓摸瓜,抓住小野正雄下面的日本間諜嗎?

“小關,這次你立了大功。為了安全起見,還得麻煩你帶着小野正雄去一趟夫子廟,把這份情報送出去。”

行動科科長跟李天木耳語幾句後,李天木對關世傑說。

“是,科長。秦川,吳彥章,夏鵬飛咱們走。”

關世傑開車拉上小野正雄來到夫子廟,找到了137號信箱的位置後,遠遠地停了下來。小野正雄帶着手铐下了車,關世傑把吳彥章的手槍要了過來,也跟着下了車,并排走了幾步,然後遠遠地綴在小野正雄的身後。

小野正雄把情報投放到郵箱後,回過頭看了關世傑一眼,關世傑點點頭。

秦川他們看到小野正雄忽然撒開腿就跑,但他一瘸一拐地沒跑出多遠,身後就傳來了兩聲槍響。

“叭叭”

小野正雄一頭栽倒在地,身體抽搐了幾下,口吐鮮血而亡。

第 30 章 西餐館(求收藏推薦)

下午三點多鐘,秦川過來找到關世傑說,黃浚帶着那個女人離開了茶室。他早已經把黃浚的車牌號碼;告訴給在外面盯梢的吳彥章等人。

關世傑在焦急的等待中熬到了五點下班,他來到員工的更衣室換好了衣服,來不及等秦川,就急匆匆地走出門,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辦公室。

晚上接近八點鐘,吳彥章、夏鵬飛和宋垣才開着車回來。

秦川也前後腳跟了進來說:“組長,那個女人回去了。我在外面一直等着,看黃浚開着車把她送回的。”

“好,你辛苦了。”

關世傑向吳彥章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這邊怎麽樣?”

“我們跟着黃浚那輛車,一直去了一家英國人開的賓館,大概一個多小時他們才出來。然後去了一家法國餐廳。宋垣在車裏等着,我和夏鵬飛離他們不遠找個了位置,叫了兩份西餐,一邊吃飯一邊監視黃浚和那個女人。他們吃過飯,黃浚的車就把那個女人送回了湯山溫泉。而後黃浚就回家了。”吳彥章說。

“黃浚和那個女人半路沒有下車?”

“沒有下車,也沒見過什麽人。”

“夏鵬飛,賓館那裏就不說了,你們也沒進去。吳彥章心粗,你講一下他們吃西餐的細節。”

關世傑想,如果黃浚和南造雲子要傳遞情報,無非是在賓館和西餐廳。這兩個人去賓館一定是野合,但也不敢保證這家賓館裏有沒有日本特務。一般來說,官員做這種事情一定要隐蔽,野合的賓館也基本固定一家。看起來,每天要調整一下方案了。

“組長,我想一想啊。”夏鵬飛思索了一下說:“他們兩個人下了車,然後走進餐廳,服務員把他們領到座位上,黃浚把帽子挂在旁邊的衣帽架上,再之後服務員拿過菜單,點過菜就開始吃飯了,吃過飯結完賬就走了。就這些吧。”

關世傑聽夏鵬飛講完,也沒聽出哪裏不妥。

“組長,黃浚戴帽子了嗎?”秦川問道。

“沒有啊!”關世傑想到了一件事兒,又沖着吳彥章和夏鵬飛問道:“你們見衣帽架上還有別的帽子嗎?”

“好像有吧。”吳彥章說。

“組長,我想起來了,那個衣帽架上有一頂涼帽,加上黃浚的是兩頂。”夏鵬飛說。

“兩頂?是不是一樣的?”關世傑問道。

“一樣的,都是白色的。”夏鵬飛說。

關世傑心裏明白,這就是傳遞情報的方法。揪出黃浚這個漢奸,只能等下一次傳遞情報的時候了。

為以防萬一,他把人員做了一下小調整,讓宋垣明天去那家賓館包一個房間,到時候看看黃浚和南造雲子是否跟別的人接觸。先進去熟悉一下環境和那裏的工作人員。

現在戰事頻繁,他估計黃浚會把一些軍事情報陸續傳給南造雲子。因此這幾天一定還會有所動作。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下午,黃浚又來到湯山溫泉。三點多鐘的時候,帶着那個女人又走了。

秦川已經打聽清楚,這個女人叫廖雅權,來湯山溫泉工作已經接近一年。由于黃浚的關系,廖雅權的上下班時間沒有限制,随時可以出入湯山溫泉。

廖雅權,這個名字一出現,關世傑更加确定廖雅權就是南造雲子,與川島芳子齊名的日本女間諜。

關世傑喊上秦川一起換過衣服,剛要出大門,正遇上湯山溫泉的警衛隊長。

“你不想上班了?誰讓你随便走的?”警衛隊長厲聲呵斥道。

“滾遠點。”秦川說道。

“呦呵,上兩天班翅膀就硬了?”

秦川湊到警衛隊長耳邊說;“老子是複興社特務處的,是來這裏辦案的。你敢攔着老子,明天就帶你去特務處。”

警衛隊長一愣,秦川一拳打在他的胃部,警衛隊長痛得蹲下身來。

“這一拳,算那包煙錢。還有,你要敢跟別人胡言亂語,特務處裏會見到你。”秦川說。

兩個人跑出大門,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那家法國人開的賓館而去。

在賓館的對面街道上停着的車裏,關世傑見到了吳彥章和夏鵬飛,确定黃浚帶着南造雲子進了賓館。

接近五點鐘的時候,黃浚帶着南造雲子上了車,一路疾馳而去。宋垣也從這個賓館走出來上了車。在車上宋垣說賓館裏面,沒發現有其他人跟黃浚他們接觸。

關世傑他們一路跟蹤到秦淮河畔的一家英國餐館,見黃浚和南造雲子走進去後。關世傑就讓秦川和宋垣兩個;沒跟黃浚照過面的人進去。主要注意黃浚的帽子,是不是被另外一個人拿走了。自己則等在外面。

十幾分鐘之後,宋垣從裏面走了出來,沖着他前面走着的;一個帶着白色涼帽的人做了個手勢,關世傑他們就明白了。

這個帶着白色涼帽的人上了一輛人力車,沿着大路向前走,關世傑開着車在後面。等過了一條街,到了人少的地方後,關世傑一腳油門沖到人力車旁。三個人剛跳下車,人力車上的人也跳下來撒腿就跑。

三個人在後面狂追,前面的人跑着跑着一回身“叭”的一槍,子彈從關世傑的耳畔掠過,吓得他冒出一身的冷汗。

“散開了追。”

就在這一停頓的功夫,這個人已經跑出去二三十米,“叭叭”又回身開了兩槍。

關世傑暗暗後悔,沒去槍械室領一支手槍。追還是不追?追上去很可能就有生命危險,不追究前功盡棄了。

“叭叭”

關世傑聽到兩聲槍響後,前面跑着的那個人打了一個趔趄,一頭栽倒在地上。

“組長,我的槍法還可以吧?”吳彥章手裏拿着一支勃朗寧手槍,一邊往前跑,一邊喊道。

“好是好,千萬別打死了。”關世傑說。

三個人跑到那個人身邊時,他還掙紮着往前夠着,摔出去很遠的手槍。

關世傑搶先把帽子拿在了手裏,一邊檢查一邊問道;“彥章,看看打到哪兒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正打在大腿根兒。死不了。”吳彥章說。

關世傑在涼帽襯裏子裏翻出一張紙條,上面寫的是日文,夾雜着幾個漢字,其中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讓他感覺這份情報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