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王招娣(求收藏推薦)

傍晚的時候,關世傑吃過飯叫了一輛人力車,去了那個叫小碗兒的女孩子家裏。女孩子見到關世傑一愣問道:“你是來抓我的嗎?”

“小碗兒,你誤會了。”關世傑掏出三千法幣遞給小碗兒說;“這些錢你拿着,以後好好讀書,別再去偷東西了。”

小碗兒拿着錢說:“謝謝叔叔,我長大以後會報答你的。”

“對了,小碗兒。你家裏要是有親戚在別的地方,最好離開南京吧。日本人快打過來了,”

“我知道了。叔叔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關世傑,是你黃叔叔的同事。”

關世傑走出很遠回過頭一看,小碗兒還站在原地一直沖他揮着手。關世傑想,三千法幣夠一家人撐上幾年的了。

關世傑剛回到宿舍,同寝室的高亞峰就說;“關哥,剛才有個女孩子找你,說是你未婚妻。哇!還真是漂亮。關哥,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未婚妻?關世傑感覺莫名其妙,自己什麽時候出來個未婚妻了?

“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是你剛走不一會兒。警衛室打電話讓你去門口接人,我接的電話,怕是你家人找你,我就出去到門口一看,嫂子還真是一個大美人。”

“你确定她說是我未婚妻?不是我妹妹?”

“确定,以及肯定。我對我們小水仙發誓,千真萬确。”

“得了吧,你家小水仙現在不知道陪着哪個達官貴人呢。”

關世傑哈哈大笑走了出去,直接往門口的警衛室走去。

高亞峰也随着走出來,跟在關世傑的身後:“關哥,還有啥賺錢的門道沒有?小水仙說我要是有五萬元,就嫁給我。”

“現在沒有什麽門路,等有機會的吧。”

“關哥,那可說準了。”

高亞峰哼着小曲,快步走在了關世傑的前面。他一邊走一邊捋着打滿了發蠟的頭發,走出大門後叫了一輛人力車就走了。

關世傑來到警衛室,值班的記性很好,知道他是軍事情報科的人。就跟關世傑打了聲招呼。

正當關世傑要問問警衛,找自己的那個女孩子的長相身高時,門口走過來一個穿着長裙的女孩子。

“你是叫關世傑吧?就是着姑娘找你”警衛說。

關世傑仔細看了看,只是覺得有些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關大哥,你不認識我了?”

“你是……”關世傑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猛然想起,這不是前天在路邊賣身葬父的女孩子嗎?

“哦,是你啊。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關世傑記得當時沒留下姓名和工作單位,這個女孩子倒神通廣大,能找到特務處來。

“小兩口找個地方說說話吧,這一直站着也不嫌累。”警衛笑着說。

關世傑醒悟過來,兩個人杵在人來人往的大門口的确不合适,就對這個女孩子說;“還是來我宿舍坐坐吧,街面上也亂。”

男人,尤其是單身男人的宿舍都很亂。

關世傑一進宿舍,就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和高亞峰兩個人,扔得那裏都是的破鞋爛襪子。

“我來吧。”女孩子說完,讓關世傑坐在椅子上,自己開始忙碌起來。

“我叫王招娣,。北平醫學專科學校畢業,北平淪陷前在聖母瑪利亞醫院工作。母親被日本人炸死,父親也過世了,現在身邊就有個弟弟。”

王招娣一邊收拾房間,一邊對關世傑說着,幾分鐘過後,屋子就被拾掇得整整齊齊。

“你怎麽找到我的?”

關世傑很好奇,自己沒留下姓名和工作單位。她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的女孩子,怎麽就能找到特務處的?

“那天你掏出工作證,有人認出是複興社的證件。我就找來了。”

“那你怎麽知道我的姓名的?”

“有一張錢上有印兒,關世傑收。”

關世傑恍然大悟,自己在收房租,寫收據的時候,一定是把錢墊在了紙張下面,所以留下了痕跡。

這個王招娣邏輯思維能力很強,從細微之處入手找到了自己,倒像是一個很專業的特務,警察一樣,不禁讓關世傑大為嘆服。

“你父親安葬好了?你現在住在哪?”

“安葬好了。我現在和小偉住在小旅館。”

“那你今後怎麽打算的?留在南京,還是去別的地方投親靠友?”

此時北平、廊坊、天津相繼淪陷失,南京城也危在旦夕。國民政府因南京城流民過多,聯合民間團體組織,極力疏散難民。特務處內部已經話傳出,民國政府要遷都,後勤處的工作人員正在籌劃搬遷事宜。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去哪,我就去哪。”王招娣有些羞澀地用手搓着自己的長發說。

“那個招娣,妹子……”關世傑有些語無倫次。

憑心而論,王招娣論長相、身材、氣質,那一樣都不輸于沈月茹。但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一時間倒讓關世傑有些招架不住。

“我賣身葬父也是迫不得已,遇到你是我的運氣。關大哥,你要是有未婚妻的話,就當我什麽也沒說過。錢以後我會想辦法還給你。”

“沒有,我沒有未婚妻。”

“那好,我就留在南京找一份工作,小偉還要讀書,看看能不能找個學校。”

王招娣聽關世傑說沒有未婚妻,心裏不禁暗喜。她此刻已經認定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招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相處一段時間,然後再說可以嗎?”關世傑說:“特務處有規定,抗戰時期,嚴禁結婚成家。”

這倒不是關世傑推诿和杜撰,抗戰爆發後,複興社特務處就下發了一份通知:複興社所屬各部,凡未婚青年,嚴禁在抗戰期間結婚成家,違者開除公職。

王招娣嫣然一笑說:“山河破碎,何以家為?我又沒急着嫁給你。”

對于關世傑來說,五百元能撿到一個漂亮媳婦兒,實在是賺大發了。

但是婚姻大事,還是要慎重一些為好。兩個人之間的三觀,脾氣秉性,生活習慣等等,都需要時間去了解。草率行事,會誤人誤己。

目前,關世傑需要做的是,安頓好這個口頭上的未婚妻和她的弟弟,畢竟住在小旅館太不方便了。

第 18 章 小碗兒(求收藏推薦)

事情的發展,按照關世傑的想法來了。

第二天早上,關世傑跟晁永強剛要去街上執行公務,就被熊夢麟喊住了:“兄弟,科長讓你去一趟。”

關世傑盡管早有預料,但還是有一點興奮。

複興社軍事情報科科長李天木,關世傑在圖書館讀過一些民國時期的書籍,對後來成立的中統局,軍統局裏的人物都有所了解。他模糊地記得,這個李天木後來被汪僞特務抓捕,叛敵成為了漢奸。

自己以後還要對這個人,還要小心堤防才是。

關世傑來到科長辦公室門前,敲敲門走了進去。

李天木三十五歲,身材瘦削,挺拔,一臉的絡腮胡子。行伍多年,行走坐立都透着軍人的幹練勁兒。

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看着一身正氣的家夥,也會叛離三民主義,做了漢奸亡國奴?還有汪精衛被稱為民國四大美男。可見老祖宗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是非常有道理的。

“小關,最近工作辛苦吧?錢包已經交給書記長了,他誇我們辦事得力。”

“書記長滿意就好。”

“書記長想見一下偷他錢包的人,你看看這兩天把人帶過來吧。”

關世傑楞了一下,自己答應過老黃不追究偷竊者的責任,現在沒想到書記長會提出這種要求,自己又應該如何處理?

“你放心,不是要治偷竊者的罪。是這樣,那天書記長身邊還有兩個警衛,他是好奇,是啥人有這麽高的水平,能在三個人的眼皮底下把錢包偷走了。”

原來是這樣。關世傑放心了一些,他想也只好再找老黃商量一下,試試小偷肯不肯露面。

不出關世傑所料,當天上午他找到了老黃,老黃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連連說不行。

“小關,不是我不幫這個忙。我是怕這個孩子萬一去見書記長,書記長萬一不高興,就把這個給孩子毀了。”

“原來是個孩子?”

關世傑在感覺有些詫異的同時,也非常的好奇。

“老黃,那這樣好了,你領我見見行嗎?我一定不帶他去見書記長。”

老黃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你見她可以,但是千萬不能領她去特務處。”

關世傑應承了下來。

中午時,老黃領着關世傑坐上了人力車,七扭八拐來到了一個貧民區。

這裏的房子破破爛爛,垃圾遍地,地面上髒水直流,蒼蠅成群結隊,像轟炸機一樣嗡嗡直響。

老黃領着關世傑來到一戶大敞四開;沒有門扇和窗戶玻璃的人家門口,沖着屋裏面喊了一聲:“小碗兒!”

“哎!”

随着一聲答應,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十三四歲,上身穿着白襯衫,下身穿着黑色裙子,梳着齊劉海,相貌清秀,稚氣未脫的女孩子。

“黃叔,你來了。”

“你媽媽的病好些了嗎?”

“好多了。黃叔屋裏坐吧。”

女孩子看了一眼關世傑,眼神兒裏帶着一絲驚恐。

關世傑一走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中藥味兒,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怪味兒。屋裏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十一二歲,一個八九歲左右,身上穿着打着補丁的衣服正在玩耍。

一個四十左右歲的女人,斜靠在一把破爛的藤椅上,見老黃走進來說;“黃兄弟來了,小碗兒,給你黃叔倒水喝。”

“嫂子不用了,我過來看看你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女人說完話,咳嗽了幾聲。

老黃跟這個女人又說了幾句閑話,然後告辭走了出來。

“小碗兒,功課沒有落下吧?”老黃向送他們出來的女孩子問道。

“黃叔,功課沒落下。”

“行了,我回去了,家裏有什麽事兒就去找我。”

關世傑一頭霧水,自己跟着老黃跑到這個地方,然後見到一個女人和三個孩子,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兒?

老黃看出關世傑的疑惑,就對關世傑說;“那件事兒是小碗兒做的。”

啊!關世傑吃了一驚,他看着眼前這個瘦瘦弱弱,文雅清秀的女孩子,幾乎不相信自己眼睛。

女孩子見關世傑看着自己,慌忙避開了他的眼睛。

“小碗兒他爸活着的時候,跟我一起做巡警的。”老黃說;“這一晃死了四五年了。可憐啊,留下孤兒寡母的。”

女孩子泫然欲泣,眼淚在眼圈兒轉着。

“那年我跟小碗兒她爸在街上抓一個搶劫的人,那個人手裏拿着匕首,就這樣,小碗兒他爸沒了。唉!”老黃嘆了一口氣說;“警察局給那麽一點撫恤金,怎麽夠一家四口人生活?小碗兒這孩子也是沒法兒。我也是拖家帶口的,你說能幫上多少?”

關世傑聽到這裏全明白了。在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怎麽能幫上這個可憐的女孩子,不讓她誤入歧途呢?

下午,關世傑去了科長辦公室,對李天木說,偷錢包的是一個流浪兒,聽說書記長要找他,早就吓跑了。

“好吧,我跟書記長彙報這件事兒。對了,你手裏是不是還有案子?”

“行動組的人,還交給我一個警察局白副局長的碎屍案。”

“警察局一堆廢物,自己人死了都找不到兇手。你要是把這件案子破了,我跟處長說,提拔你做組長。”

“謝謝科長,以後還要靠科長多提拔。”

“小關,以後有啥發財的門路,也讓我沾沾光。”

“是,科長。”

關世傑答應了一聲,心裏想一定是熊夢麟大大咧咧,不知道上面時候說漏嘴了,不然李天木怎麽會說這種話?自己要想有一番作為,這個人還真得籠絡一下。

第 17 章 老黃

北平淪陷後,周邊天津等地也都人心惶惶。以至于南京城裏的流民越來越多。有一些不法之徒也乘機作亂。

關世傑他們一方面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鑒別日本特務,一方面還要維護社會治安,打擊小偷小摸、盜竊搶劫、綁架勒索、殺人放火等違法犯罪活動。

南京警察局每天都會送來一些比較棘手的案子,希望借助特務處的力量來偵破案件。

魏連科、關世傑、晁永強三人組也領到了幾個轄區內所發生的案子,行動科讓他們在甄別日本特務的同時,要盡全力緝拿案犯。當務之急,有兩個案件亟待處理。

第一個案件是特務處唐縱書記長錢包失竊案。

案情:因為總統府前的街道戒嚴,除總統府工作人員以及外國公使的車輛,允許出入之外,各單位各部門的車輛一律禁止通行。

書記長唐縱隔了一條街下了車,步行到總統府,僅僅走了半條街,錢包就不翼而飛了,錢包裏有一千元法幣,最主要的是錢包裏有一份重要的文件。

第二個案件是警察局白副局長碎屍案。

案情:6月16日白副局長下午下班後失蹤,19日家人報案。20日晚有五個人力車夫報警,他們車上各有一個皮箱,雇主讓送到幾個地方,卻沒有人接收。他們打開箱子才發現,裏面裝着被分割後的屍體,警察根據人頭确認,是白副局長的屍體。

魏連科為了躲清靜,把着兩個案子交給關世傑和晁永強兩個人,自己去街上抓日本特務。還美名其曰各有分工,工作效率會更高。

關世傑拿着那個案件的當事人筆錄的打印件,一時也不知道從哪裏下手。晁永強也沒辦理過這些案件,兩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他們想了半天,覺得還是從相對簡單的案子入手,來偵破書記長錢包失竊案。

一上午,關世傑和晁永強兩個人在街上亂轉,希望能抓兩個小偷,從他們的身上或許能得到一些線索。兩個人最初還信心滿滿,認為抓兩個小偷是很輕松的事兒,但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小偷的臉上又沒貼着标簽,行動又非常隐蔽,哪裏會那麽容易被人逮到?

這時候,關世傑猛然想到了老黃,就跟晁永強坐上人力車去了警察局偵緝大隊。

老黃聽關世傑說完,連連搖頭說不好辦。要是本地的小偷作案還好說,若是外地流竄作案的,那就無異于大海撈針。

吳彥章把關世傑拉到一邊悄悄說:“別聽老黃胡說,他是不想幫忙。第一你跟他的交情不深,破了案他也沒有好處。第二江湖上有規矩;不能随便到別人的地盤上搶生意。尤其是‘吃洋火錢’的,越界做生意輕則打個半死,重則砍斷右手食指和中指,這輩子不能再吃這碗飯了。”

“吃洋火錢?什麽意思?”

“就是扒手,偷錢包的。”

“你的意思,一定是本地人幹的?”

“老黃之前是做巡警的,他們做巡警的工資低,誰不想方設法弄點錢花?一般來說,每個巡警手下都有幾個吃洋火錢的老手,每個月都給他們上供。那些巡警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關世傑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麽多的貓膩。

“那就是沒有什麽辦法了?”

“辦法倒是有,那要看老黃開出什麽價錢。”

關世傑想,用後世的話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兒。

中午,關世傑請老黃去了夫子廟的醉仙樓。晁永強本想跟着來,見關世傑沒有邀請他的意思,只好讪讪地跟着吳彥章回特務處食堂吃飯。

關世傑在穿越來的年代裏,雖然不是公務員,但是家裏的親戚朋友,還有同學之中,不乏有公職人員,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潛規則。辦這種事情多一個人多一份口舌。老黃是老油條,人多了一定不敢收錢辦事兒,怕落人口實。

還有一點,關世傑經過這一段跟晁永強的接觸,覺得這個人做事兒有點急功近利,比較有心機,從抓日本特務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這個人不能過深交往。

關世傑寧可自己花錢,也要把書記長唐縱錢包失竊案破了。并不是有錢燒包,而是想借此機會接觸上唐縱,從而施展自己的抱負。

在關世傑所了解的歷史資料中,唐縱在軍統局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成立複興社時,就是十人組成員之一。唐縱畢業于黃埔軍校第六期,在軍統局有智多星的美譽。

戴笠以及毛人鳳在特別重大的問題上,想不出更好辦法的時候,都要問計于唐縱。同時,唐縱也是蔣委員長的心腹,很得蔣委員長的器重。

關世傑請老黃吃飯喝酒時,只字未提讓老黃幫忙的事兒。只是閑聊家常,談談特務處的工作。更多的時候,聽老黃講當年做巡警抓小偷的英雄事跡。

酒足飯飽之後,關世傑塞給老黃五百元法幣,讓老黃買條香煙吸。老黃也沒多說話,收了錢就坐上了人力車回家睡覺去了。

晚上七點多鐘,老黃來到特務處機關的宿舍找到關世傑,遞給他一個牛皮紙袋,再三說:“裏面的東西一樣不少,也沒人看過。還有,千萬不要對別人說,是我交給你的。”

關世傑心領神會地送走了老黃,下一步就要考慮,如何把錢包交到唐縱的手上。他想,自己是沒有機會單獨面見唐縱,卻又不放心交給魏連科。他怕自己費力不讨好,功勞卻讓魏連科領了。

直接交給行動科調查組組長李默?也不太合适,自己跟李默不熟悉,誰知道李默會怎麽處理這件事兒?

關世傑思前想後,想到了熊夢麟。如果把錢包交給他,他一定會如實向科長反應情況,而科長也一定會親手把錢包交給唐縱。因為自己手下人破獲此案,他的臉面也有光。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關世傑就來到熊夢麟的辦公室。

“兄弟,你這幾天辛苦了,快坐下喝杯茶。”

熊夢麟熱情地招呼着,并且給關世傑泡了一杯茶。

“老大,我找你有件事兒。”

“啥事兒?直說,”

關世傑省略了老黃,說自己抓到一個小偷,小偷的條件是不追究他的罪,就把書記長的錢包還回來。随後他又委婉地說出,不想假借別人的手,把錢包交給書記長。

熊夢麟一聽,拍了關世傑的肩膀一下說;“兄弟,我真沒看錯你。你不僅是商業奇才,還是咱們特務處的大才。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好了。”

關世傑從熊夢麟拍了一下自己肩膀,得到的信息是: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得好好結交才是。

第 16 章 日本間諜

吳彥章離得最近,他想動手為關世傑解圍,卻又投鼠忌器。怕萬一人沒救下來,關世傑會被這個日本間諜掐死。

關鍵時刻,老黃兔起鹘落一個箭步竄到日本間諜的背後,一掌砍在他的脖頸上。日本間諜身體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小關,你應該學一點東西防身。”

老黃給這個日本間諜戴上手铐,在他的背上又拍了一掌,日本間諜才悠悠地醒轉過來。

直到此時,關世傑和吳彥章兩個人才知道,老黃真不是浪得虛名,手底下有真功夫。

下午兩點多,特務處軍事情報科收到北平方面電訊,北平淪陷。29軍副軍長佟麟閣,師長趙登禹以身殉國,壯烈犧牲。

關世傑憂心忡忡,他不知道父母和兩個妹妹如何,有沒有離開北平。早在幾天前,北平的電話就打不通了,不然通過苗輕侯和呂雲飛,怎麽也能得知家人的近況。

南京城裏的難民越來越多,民國政府和一些民間團體,組織人員進行疏散,提供食宿等一些幫助。

特務處也組織人員走上街頭,去抓捕混入南京城裏的日本間諜特務。

關世傑借此機會,主動要求去街上做這項工作。他想借着工作的便利,看看家人是否也來到了南京。

軍事情報科從第一小組只留下組長熊夢麟和劉成功兩個人,關世傑、晁永強去街上執行任務。

高亞峰替代關世傑,跟吳彥章一起,随着老黃去警察局偵緝大隊,去甄別日本特務。

這次任務依舊由行動處的人帶隊,帶隊的是一個年紀跟關世傑差不多的年輕人,名字叫魏連科。

八月初的南京城天氣,悶熱潮濕,走在沒有樹蔭的路面上,就像洗了桑拿一樣,渾身上下都是粘膩的汗水。

關世傑他們負責的是總統府一帶的幾條街道。當然他們三個人只是其中的一個小組,中統局、警察局、軍警處、複興社的人,在這一帶應該有很多。

關世傑來到複興社已經一個月。前幾天特務處剛給他發了一個工作證,證件封面是國民黨黨徽。翻開裏面除了性別、年齡,職務一欄寫着:情報員,軍銜一欄空白。這一頁蓋着鋼印:中華複興社。

特務處要求每個外出人員,必須持證件執行任務。因為非常時期,怕被自己人誤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關世傑覺得自己的身份,就像穿越來的時代一樣,有編制和無編制之分。自己是臨時工,屬于複興社編外人員。譬如熊夢麟和劉成功有軍銜的,是正式的在職人員。用晁永強的話說,軍銜尚未到手,同志仍需努力。

總統府前這條街道已經被軍警戒嚴,關世傑他們繞到珠江路,沿着新街口尋找可疑人員。

一路上,只見街道兩側的商鋪前,樹蔭下或立或坐擠滿了人。每隔二三百米就有一個簡易的涼棚,裏面砌着幾個鍋竈,拉着一條橫幅寫着:婦女聯合會、學生救國會、工人工會等名稱的粥棚。

關世傑他們穿梭在人群中,要從形形色色,穿着光鮮或褴褛的難民中找出日本特務,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兒。

魏連科所用的方法就是見到可疑的人,就上去盤問一番。但大多是年輕一些的相貌端正的女孩子。他還煞有介事地說:“現在日本人都喜歡用女間諜,容易搞到情報。”

關世傑還是按照老黃說的辦法,盤問人的時候先看眼睛,看被盤問人的手,然後再用自己手段,搭在他的肩上,收集傳導過來的信息。

臨近中午的時候,也許是魏連科真的有經驗,也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當魏連科盤問到一個女學生模樣的姑娘時,沒問上幾句話,就給女學生戴上了手铐,随後從女學生身上搜出了一支手槍。這讓關世傑和晁永強大為嘆服,看起來行動科的人還真有一些手段。

下午的時候,關世傑也抓了兩個日本特務。他有了上次被日本特務扼喉的教訓,都是先站在被盤問者背後,把手搭在這個人的肩上先得到傳導過來的信息,然後再假意盤問一番。

晁永強在街上也盤問了一些人,但沒有發現一個日本特務。他就跟關世傑商量,讓關世傑勻給他一個日本特務。這樣往上報告的時候,自己也有工作成績?

為此,晁永強承諾晚上請關世傑和魏連科兩個人吃飯。關世傑覺得沒什麽,也就應承了下來。

傍晚臨近收工的時候,關世傑他們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發現路邊圍着一群人,也都好奇地走上前一看究竟。

在人群的中間有三個人,準确的說是兩個活人和一個死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地面上躺着一具被蒙住臉的屍體。地面上放着一張紙殼,上面寫着:賣身葬父四個字。

有兩個混混模樣的人正在調戲姑娘。周圍圍觀的人敢怒而不敢言。

“多少錢哪?怎麽賣的?”

“賣一夜行不行?”

那個姑娘眼裏含着淚,一聲不吭。她身邊的少年對這兩個人怒目而視,手卻被姑娘攥得死死的。

“操你媽的,都滾遠點。”魏連科張嘴就罵。

兩個混混模樣的人一看有人強出頭,也連連喝罵:“你他媽的誰呀?敢跟爺叫喚,是不是欠揍了!”

關世傑掏出工作證在這兩個人眼前晃了晃說:“不想進局子,就快點滾蛋。”

這兩個人一見到工作證,吓得連滾帶爬地跑了。

“謝謝幾位大哥。”姑娘梨花帶雨地道謝說。

“需要多少錢?”關世傑問道。

“兄弟,這種事情多了,你管得過來嗎?”晁永強悄悄說。

“我先走一步了。對了,去哪吃飯?”魏連科向晁永強問道。

“獅子橋的狀元樓。得了,我也跟你一起走吧。”晁永強說完,又對關世傑說:“我們去狀元樓等你。”

關世傑見他們走後,掏出衣兜僅有的五百元錢遞給了姑娘說:“先把老人安葬了吧。”

“謝謝這位大哥,小弟快給恩人磕頭。”

關世傑在衆人的誇贊聲裏,慌不擇路地跑了。

第 15 章 借調

30日上午,關世傑和吳彥章兩個奉命來到行動科調查組報到。

調查組組長李默,讓關世傑和吳彥章跟着一個老組員黃休成,一起去警察局偵緝大隊甄別日本特務。

黃休成30歲,最早在警察局做巡警,抓獲小偷竊賊無數,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因為個人工作能力突出,後被調到特務處行動科工作。

關世傑叫黃休成組長,黃休成說:“還是喊老黃吧。”

關世傑覺得老黃這個人有點意思,長相極其普通,嘴裏煙不離口,一支接一支地抽。兩眼無神,黯淡無光,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他走起路來佝偻着身子,穿着一件發黃的白色短褂,腳上穿着一雙布鞋,十足的鄉巴佬形象,怎麽看都不像一個特務處行動科的人。

因為行動科抓捕人要親自操刀,老黃體型偏瘦,中等個頭,還有點羅圈腿兒。這不禁讓人懷疑,老黃是不是徒有虛名。

吳彥章是本地人,少年時偷雞摸狗,打架鬥毆,對老黃的名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但今天一見,也跟關世傑一樣,對老黃能混入複興社特務處行動組工作,感覺名不符實。

行動組的待遇高,即使沒有專車,無論坐巴士還是人力車,都是全額報銷。

老黃叫了三輛人力車,一路去了警察局偵緝大隊。

南京房屋的布局和北方不同,警察局偵緝大隊一溜平房,四周砌築着高牆。一個幾百平方米的大院裏,挨挨擦擦坐滿了人。這些人當中沒有老幼婦孺,都是二十左右到四五十歲的男性。

有十幾個便衣警察,還有行動組的幾個人,正在逐一登記盤查可疑人員。老黃跟熟悉的人打過招呼,讓一個着裝的警察拿過來兩打登記表,兩支鋼筆,還有幾副手铐,一并遞給了關世傑和吳彥章。

老黃貼着西牆根兒負責盤問,讓關世傑,吳彥章兩個人做登記。

“姓名,年齡、北平哪裏人?做什麽工作?”

“長官,我叫王滿倉,二十歲。是北平北苑人,種地的。日本人炸死了我家人,我到南京是投靠舅舅。”

“行了,你走吧。”

老黃剛盤問的是一個小夥子,看起來也是很老實本分,只是不知道老黃問過後,怎麽斷定他不是日本特務呢?

“偵緝大隊亂抓人,這個小夥子一看滿手的老繭,說話兒化音重,是土生土長的北平人。”老黃似乎看出關世傑和吳彥章兩個人心中的疑惑,慢條斯理地說。

老黃接着又盤問了幾個人,也都放走了。當他盤問到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時,對關世傑和吳彥章說:“把他铐起來。”

“為什麽?我是北平師範大學的學生,你們憑什麽抓我?”

“小關,聽說你就是這個學校畢業的,你問問他有幾個校區,宿舍、食堂、圖書館都在什麽位置。”老黃說。

關世傑一問,這個自稱學生的人都答錯了。這才相信老黃的眼力真的不一般。

吳彥章給這個人戴上了手铐,并且踹了兩腳。

“他眼神飄忽,問話是不敢直視你的眼睛。說明心虛。還有他坐着挺直腰板,右手食指習慣彎曲,還有繭子,一定是經常摸槍的人。”老黃說。

關世傑仔細看了看這個人右手,還果真如此。他想再試試自己能不能聽到或看到;這個學生模樣的日本特務心裏話和所經歷的事兒,就拉住日本人的右手,貌似檢查食指的樣子。

驀然,關世傑的腦海裏跳出兩個畫面:1這個人和一群人列成一隊,正在聽一個留着仁丹胡,身穿日本軍服的人說話。2這個人在總統府附近,靠着一棵樹吸煙,盯着來往的出入車輛。

這個人的心裏話是一長串日語,關世傑也聽不懂。

偵緝大隊過來兩個人,把這個日本特務帶走了。

“老黃,你歇一歇,我來試試,你多指點我。”關世傑說。

老黃點燃一支煙,猛吸了一口說:“機靈點,碰到不老實的別吃虧。”

“放心,有我在。”吳彥章說。

吳彥章人高馬大,一身的腱子肉,有他在身邊照應着,關世傑不擔心。

關世傑盤查了幾個人,他都是直接看手指,經過手指傳導過來的信息做決定。發現直接的手跟別人的身體接觸時間越長,得到的信息越多,畫面的立體感也越強。他想若是能知道畫面裏的人在說什麽,就更加完美了。

當關世傑盤查到一個三十多歲,體型稍胖,講起北平話也字正腔圓的人時,從手指傳遞過來的信息是,他望着南京衛戍司令部的軍營,在一個小本子上畫畫寫寫。

但這個人的內心話卻是漢語:老子是中國人,又沒摸過槍,你怎麽能看出來老子是日本間諜?

關世傑看了一下他的食指,果然沒有一點老繭。他不禁在心裏冷笑了一聲,摸出手铐就給這個人戴上了。

“長官,你們不能冤枉好人啊……”

“好人?”

關世傑從他身上搜出一個小筆記本,上面畫着南京衛戍司令部的位置,還有周邊駐軍的兵營坐标圖。

老黃和吳彥章兩個人都有些驚訝,尤其是老黃,他都沒看出來這個貌似生意人,一副人畜無害模樣的中國人,竟然也是日本特務。這不禁讓老黃對關世傑刮目相看。

“小關,你是怎麽看出來的?”老黃問道。

“我見他總是低頭,眼睛往懷裏頭瞄,就懷疑他有問題。”關世傑答道。

“年輕人了不起,你要是來行動科一定前途無量。”老黃由衷地贊嘆道。

“關哥,見過牛逼的,沒見過你這麽牛逼的。”吳彥章說。

關世傑聽到兩個人誇自己,心裏不免有些小得意。但這種自豪感沒保持多久,就遭受到了一個打擊。

也是關世傑大意,他盤查到一個精壯的年輕人時,聽到這個年輕人的心裏話是日語,剛掏出手铐想給這個日本間諜戴上,就被這個間諜扼住了喉嚨。

“放我走,不然我會殺了他的!”這個日本間諜厲聲喊道。

關世傑被一只鐵鉗子樣的手扼住喉嚨,喉結分分鐘都有被捏碎的感覺。他眼冒金星,在窒息和恐懼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并不是遠在天邊,而是近在咫尺。

第 14 章 國難財(2)

栖霞山下的栖霞村,依山傍水,風景如畫。

關世傑坐着巴士,一路颠簸來到這裏。他下了巴士,一路欣賞着美景,一路不住地感嘆,可惜這壯麗秀美的大好河山,就要落入日寇的手裏了。

在村裏人的指引下,關世傑找到了一片掩映在花草樹木中的小別墅群。在這裏他見到了吳彥章的小兄弟,然後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看了幾十套房子,大致了解了一些房子的缺陷。譬如房頂漏雨的,牆皮脫落的,馬桶損壞的等等。

找到這些缺陷後,關世傑回到特務處,給遠在南洋的房東打了一個電話,說要租下來所有閑置的房子。

經過幾番讨價還價,一百二十一套房子,每套房子月租金五十元。預交半年的租金共計三萬六千三百元,這還沒算上房屋的修繕費,怎麽也得幾百元。

熊夢麟、劉成功他們五個人一聽要交這麽多錢,眼睛都直了。幾個人一算,每個人要分攤六千元,這讓他們都犯了難。

“我最多能湊上二三千。”熊夢麟說。

“我最多能湊三四千。”劉成功說。

晁永強、吳彥章、高亞峰也都表态,每個人最多能湊上一千元。

“你們五個人先湊上兩千元,其他的就別操心了,我一個人把這件事兒搞定。”

“世傑兄弟,這樣好嗎?”熊夢麟說。

“真的?這樣多不合适?”劉成功說。

關世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讓他們先感到絕望,然後再給他們希望。這樣一來,賺到錢之後,每個人還不感激涕零?

關世傑有自己的小算盤,他當然不會自己先墊付上三萬六千元。而是先交給房東在南京的代理人二千定金,修繕房屋的時間不算,房租從7月20日算起。

7月3日,關世傑買了一些修繕的材料,雇馬車拉到在栖霞村。然後從村裏找了二三十人,開始修繕房屋。

由于關世傑給的工錢高,速度也非常快。僅僅三天的時間,三四十套需要修繕的房屋已經煥然一新。

7月6日,關世傑收到北平站送來的消息稱:北平大雨滂沱,日本屯駐軍再次到盧溝橋一帶演習。日軍要求通過宛平縣城,被我方守軍拒絕。雙方僵持十餘小時,因天色漸晚,日軍撤回奉天。

備注:一本清直大隊多次以軍事演習為由,到盧溝橋、宛平縣城一帶偵查地形,曾多次與我方守軍争執。望上級領導重視。

關世傑收到這份情報後,如獲至寶,急匆匆地找到組長熊夢麟。熊夢麟也不敢怠慢直接去了科長室,再由科長上報給處長。

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了。

7月13日,日方提出七項不合理條件,7月19日為最後期限。

7月17日,蔣委員長在廬山發表抗戰宣言:……“至于戰争即開之後,則因我們是弱國,再沒有妥協的機會。如果放棄尺寸土地與主權,便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時便只有拼民族的生命,求我們最後的勝利。……”

七七事變第二天,中國共産黨向全國發出通電: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

複興社特務處所有部門都行動起來,軍事情報科科長李天木敦促各小組,密切關注各地日本人的動向。

從7月13日開始,南京城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北平的難民,17日已經有大批的難民湧入南京。

最先進入南京城裏的,大多是商賈富戶,他們急着找地方落腳。幾天的時間,城裏的閑置的房屋被租賃一空。各家旅館、賓館也人滿為患。

關世傑還是運用開米鋪時的方法,雇人在難民中散發傳單。宣傳出租栖霞山下的小別墅。宣傳單上說明小別墅的面積、布局,還有交通設施,到20日時,已經出租出去五十套;每套出租價格為一百五十元,預交六個月租金。共收款四萬五千元。

除去三萬六千三百元的房租,以及二百元印刷費,二百元人工散發傳單費,一百元看房交通費,剩餘捌仟貳佰元整。

26日廊坊失守,北平城岌岌可危。

27日淩晨3時,日軍向駐紮在通縣、團河的中國軍隊突然發動進攻,雙方激戰十個小時,中國軍隊寡不敵衆,被迫突圍。

28日,日本屯駐軍司令官香月清司指揮朝鮮軍二十師團、關東軍獨立混成第一、第十一旅團,在空軍的掩護下,首先向駐守在北苑、西苑、南苑的中國軍隊發起全面攻擊。

中國軍隊第29軍将士奮起抵抗,自此,中日戰争在平津地區全面展開。

在28日至29日這兩天,北平湧入的難民愈發多了起來。截止29日,關世傑在栖霞山下的另外五十一套小別墅,除了他自己留下一套,預備給家人的之外,五十套房子都已出租完畢。

29日晚上,軍事情報組第一小組成員,還是在獅子橋狀元樓二樓的一個雅間裏聚餐。

關世傑列出了一個清單,還有各種收據。刨除房租還有各項雜費,一百套房子純利潤五萬二千五百元。六個人,每個人應分捌仟柒佰多元。

熊夢麟他們拿着中央銀行的銀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傑兄弟,你真的是商業奇才。這樣,你應該多勞多得,我建議每個人拿出一千元給世傑。”熊夢麟說。

劉成功、吳彥章兩個人連連說好。

晁永強和高亞峰猶豫了一下,也随聲附和說同意。

“錢我不能要,這是咱們事先講好的。也不瞞你們說,我留下了一套房子,怕我的家人過來找我,這一套房就算我的辛苦費吧。”關世傑說。

“世傑兄弟真是義氣。那這樣,咱們五個人每人請世傑吃一頓飯如何?”劉成功說。

這一次,誰也沒有猶豫,都紛紛叫好。

六個人喝了兩杯酒之後,熊夢麟說:“現在北平開戰,日本特務機關派遣了許多特務,随着難民進入南京城。警察局偵緝大隊也抓了一些人,需要仔細甄別。咱們處的行動科人手不夠,想從其他部門調一些人過去幫忙,咱們組也有兩個名額,你們有誰願意去?”

關世傑想,與其每天坐在辦公室收集歸納情報,還不如去行動處一展身手,更好的去施展抱負。

第 13 章 國難財(1)

酒菜上齊後,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關世傑借口去洗手間,下樓去把帳結清了。

關世傑剛回到雅間的門口,就聽到裏面有吵鬧聲。

“特務處就了不起嗎?這間房可是我們先定下的。”

“我昨天就定好的,小二,你說是不是?”熊夢麟的聲音說。

關世傑推門走了進去,只見有五個人正在跟熊夢麟、劉成功他們吵架,是因為這五個人先定下了這間房,卻被自己這一方人給搶占了。

店小二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尴尬地杵着,不停地用毛巾擦着滿頭滿臉的汗。

“各位有話好說,您幾位看看這樣行不行,你們吃飯的錢我買單子。”關世傑陪着笑臉說。

“總算出來一個會說人話的。”

說話的一個三十左右歲,戴着金絲邊的近視鏡,發際線很高,看上去很有氣質的男人。

“哎,你怎麽說話呢?”熊夢麟站起身,指着這個人厲聲吼道。

吳彥章抄起兩個酒瓶子,沖着這個人就走了過來。高亞峰也站起身躍躍欲試。

關世傑見狀,急忙攔着了吳彥章說:“別沖動,咱們酒還沒喝好呢。”

戴金絲邊近視鏡的人,看着吳彥章輕蔑地一笑說:“複興社的野蠻人還真多。”

“這幾位兄臺息怒,皆因兄弟初到南京工作,我這幾位大哥和兄弟要為我接風洗塵。多有得罪。小二,這幾位吃飯的錢,我來付。”關世傑從懷裏掏出一百元遞給店小二說。

民國這個時代,一元錢大概能買十六七斤大米,五六斤豬肉。關世傑他們的這一桌酒席,也無非三十元左右。一百元能買這三桌了。

“鄙人複姓歐陽,名雲天,黨務調查處工作。敢問這位兄弟尊姓大名?”歐陽雲天伸出手問道。

黨務調查處的是中統局的前身,雖然說抗日戰争爆發後日漸式微,但也不可小觑。清理黨內的異己分子,情報特工都非常在行。

“小弟關世傑,特務處軍事情報組工作。”

關世傑急忙跟他握手,一剎那間,聽到了歐陽雲天的心裏話:這個關世傑儀表不凡出手大方,倒是一個人物。以後倒可以多接觸接觸。

“好,沒事兒到黨務調查處找我,可以喝喝茶聊聊天。”歐陽雲天說。

“一定一定,多謝兄臺。”關世傑客氣道。

歐陽雲天五個人走了之後,熊夢麟又打開一瓶金陵白酒,依次給每個人的酒杯裏倒滿了酒說:“世傑兄弟,剛才下去先買單了吧?你為人豪爽仗義,我們哥幾個兒敬你一杯酒。”

“不敢當不敢當,兄弟初來乍到,以後還要仰仗着各位多幫襯呢。這杯酒兄弟先幹為敬。”關世傑說完,先幹了杯中酒。

“好,夠義氣!”熊夢麟說:“其實,我們幾個請你吃飯還有個原因。”

“組長有話請講,”

“你可能不知道,這兩天處裏邊都傳開了,說咱們處來了一個奇才。幾個月的功夫,炒股賺了幾十萬,開米鋪也賺了幾十萬。”

“兄弟慚愧,哪裏敢稱為奇才。”關世傑苦笑道;“為了賺點錢,腦袋都差一點搭上。”

“話可不能這樣說,幾個月賺百十萬,羨慕死咱們這幫弟兄了。”劉成功說。

“老大,成功哥,看你們兩個還是行伍出身呢,說起話來像大姑娘一樣,扭扭捏捏的。”吳彥章撓着頭上一道凸起的,被酒精刺激得發紅的刀疤說;“關兄弟,我們幾個人是想讓你帶着賺點錢花花。”

“是啊,這個月把下個月的工資都花光了。”高亞峰說。

“少跑幾趟舞廳,找個正經人家的姑娘多好,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熊夢麟說。

“老大,我對阿娟可是真愛。”高亞峰有點尴尬地說。

“哈哈哈,聽你說真愛的,好像有七八個了吧?”晁永強大笑着說。

“別岔開話,咱們還是說正事兒。”熊夢麟說。

“都聽老大的,晁永強你還笑。”吳彥章說。

“世傑兄弟,你費費心,看看有什麽門路?”熊夢麟說。

關世傑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在特務處還有了奇才的稱號。也不怪熊夢麟寧可跟人吵架,也要找雅間吃飯喝酒,原來是這個目的。

“容我想一想。”

關世傑在北平賺到的三十多萬,都留給了家人。這些錢也足夠父母的贍養費和兩個妹妹讀書,以及以後的嫁妝錢了。也真得考慮賺一些錢,為自己的仕途之路做鋪墊。

熊夢麟他們五個人的目光都盯在關世傑的身上,給關世傑的感覺,好像是唐僧掉在了妖怪洞裏了一般,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南京淪陷于12月13日,滿打滿算還有五個月的時間,在這五個月的時間裏,如何能快速的賺到錢呢?

“七七事變”還有六天。關世傑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主意。

“我琢磨了一下,倒是有個法子,也不知道行不行。”關世傑說。

“你快講講。”

“快說說,有啥好辦法。”

……

熊夢麟他們七嘴八舌,迫不及待地問道。好像問得晚了,好辦法會長翅膀飛了一樣。

“你們知道哪裏有空置的房屋,或是要出租的,比較大的樓房嗎?一定要大,越大越好。”關世傑說。

“找那麽大的房子幹啥?要開工廠嗎?”晁永強問道。

“先別亂說話,你們有誰知道世傑兄弟說的閑置的大房子,大樓房?”熊夢麟問道。

“我想起一個地方,就是離着市區遠了點。”吳彥章說:“在栖霞村,離千年古剎栖霞寺不算遠。前些年一個南洋回來的富翁蓋了一些房子,想賣給有錢人做避暑山莊。因為交通不便,一天只有兩三趟巴士,賣出去的不多,房子也都出租。”

“能有多少間房子?”關世傑問道。

“蓋的都是二層小樓,還有一百多間房吧。”吳彥章說:“我一個兄弟在那,給人家看空房子。”

“組長,還有各位兄弟,你們要是信得過我,咱們就把這些房子租下來。幹什麽用,你們先不要問。房租到時候跟房東談談價格,看看多少錢再說。”關世傑說。

“好,就聽世傑兄弟的。這樣吧,你的工作都由我們分擔了,這幾天你就跑這件事兒吧。”熊夢麟說。

關世傑點點頭,他已經有了快速賺錢的方法,接下來就看怎麽去實施了。

第 12 章 特務處

戴笠主管的複興社特務處,有軍事情報科、黨政情報科、行動科、電訊科四個部門。關世傑被安排在軍事情報科第一組任情報員。

軍事情報科科長李天木。吉林人,原東北軍作戰情報處參謀。

第一組組長熊夢麟,黃埔軍校第十期步兵科畢業,現年三十一歲。不茍言笑,性格不溫不火。

第一組組員五十人,負責華北、東北、雲貴、四川、湖南、湖北、江浙等各地的軍事情報。

關世傑被分配到華北地區小組,這個小組一共六個人;熊夢麟、劉成功、晁永強、吳彥章、高亞峰、再加上自己。

經過兩天的初步接觸,關世傑大概了解了自己所在小組成員的背景。

熊夢麟,28歲,廣東佛山人,黃埔軍校第十期步兵科畢業。

劉成功,28歲,山東青州人,東北講武堂第十一期騎兵科學員。

晁永強、27歲,河北邯鄲人,東北大學流亡學生。

吳彥章、25歲,南京人。高中學歷,青幫弟子,杜月笙門徒。

高亞峰、23歲,湖南湘潭人,國立湖南大學畢業,原南京警備司令部機要秘書處辦事員。

關世傑因為是北平人,就被安排專門收集北平,天津兩個主要地區的情報工作,內容包括,彙總各個工作站反應上來的情報,分門別類歸納整理,然後上報給組長熊夢麟。

關世傑抽空給苗輕侯和呂雲飛兩個人打了電話報了平安,讓他們轉告父母和兩個妹妹一聲,自己現在南京政府部門工作,讓他們早點離開北平。

苗輕侯和呂雲飛聽到關世傑因禍得福,到了複興社工作,也都替他感到高興。

1937年7月1日。現在距離七七事變還有六天的時間了。

關世傑因為在穿越來的那個時代,做的是圖書管理員,對于歸納分類的工作比較在行,所以上手很快。

電訊科的辦事員差不多二三十分鐘,就抱來厚厚的一摞子情報,按地區分發到關世傑他們五個人各自的辦公桌上。

關世傑希望能從一份份情報中,挑選出來日軍準備占領北平和天津的企圖,但是非常遺憾,挑挑揀揀了三五打,也沒發現一條有用的信息。每一份都是例行公事的工作彙報:如北平天氣,晴,氣溫,26攝氏度。日本屯駐軍無異常,國民革命軍第29軍所屬部隊正常等等,諸如此類。

關世傑心裏着急,卻又不敢直說會有“七七事變”發生。一直到下午五點下班,所接到的情報還是如此。他有心殺敵,卻無力回天。沒有上報日本人異常的軍事動态,自己幹着急也不能僞造一份文件來提醒上司。

那就看未來幾天,有沒有相關的情報反應上來了。

熊夢麟在下班前吩咐,晚上在玄武門獅子橋老字號狀元樓,為新同事關世傑接風。

關世傑見同組的劉成功他們幾個人都自掏腰包,把錢交給了熊夢麟,感覺有點過意不去。作為特務處的普通工作人員,有軍銜的工資收入還可以,譬如組長熊夢麟是少校,劉成功是上尉,工資大概在三百元左右。

其他人的工資,包括關世傑在內,每個人的月工資是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不等。單身住在複興社宿舍的人,除去日常開銷,每個月還略有盈餘。但對于拖家帶口的,還有家庭負擔重的人,就顯得有點捉襟見肘了。

據關世傑所知,熊夢麟、劉成功兩個人雖然工資稍高一些,但兩個人都成了家,上有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日子過得也不寬裕。

晁永強家裏兄弟姐妹七人,他是家中的頂梁柱,每個月的工資只留下二三十元,剩下的都寄給了家人。

吳彥章、高亞峰兩個人,都是自己吃飽了全家不餓主兒。

尤其吳彥章是南京本地人,又是青幫弟子,狐朋狗友又多,每個月不到月底,工資就會揮霍一空。

高亞峰家境尚好,相貌英俊,崇尚人不風流枉少年,身邊的女朋友像走馬燈一般的換來換去。他最近在追求一個舞女,每晚都去舞廳捧場,花錢如流水一般。工資花完,就找家裏父母要,倒也活得潇灑自在。

晚上六點鐘,關世傑他們五個人來到了獅子橋的狀元樓。

店夥計一身青衣短褂,肩上搭着一條白毛巾,見六個人走進來殷勤地打着招呼:“六位客官,雅間無座,散座還有位置,您幾位這邊請。”

“我要一個雅間。”熊夢麟掏出一個證件,在店小二的眼前晃了晃。

“這……”

店小二遲疑着,還沒等店小二回話,熊夢麟就率先往二樓走去。

熊夢麟領着關世傑他們五個人,直接進了一間叫鴻運當頭的雅間。店小二尾随着上來,苦笑着遞過一個菜單。

“小關,你點菜,別給兄弟們省錢。”熊夢麟說。

“來到南京,必點桂花鴨、獅子頭。小二,這兩道菜先寫上。”劉成功說。

“那怎麽能少狀元樓的荷葉蓮藕排骨。”吳彥章說。

“如意回鹵幹,東山老鵝。”高亞峰說。

“組長,這幾個小子太不地道了吧?都點自己喜歡吃的,我點一個麻辣小龍蝦。”晁永強說。

“一群混球,讓小關先點菜吧,你們都點完了。”熊夢麟笑着道。

雖然接觸幾天的時間,關世傑倒喜歡這些人不扭捏作态,直來直去的性格。

“組長,還有幾位兄弟,多謝你們。今天這頓飯我請了。幾位看看還喜歡吃什麽,喝什麽,都只管點。”關世傑說。

臨出看守所的時候,關世傑拿到了個人物品,除了手表、腰帶、鑰匙,還有二千四百元現金。自己進牢房時的四百,苗輕侯和呂雲飛兩個人,還在看守所給他存了二千元,用來吃喝和買日用品。他想無論在哪個年代,多交幾個朋友,只有益處而沒有害處

“這怎麽行,兄弟們是為你接風,哪能讓你破費呢?”熊夢麟說。

“就是,組長說的有道理。”劉成功說。

晁永強、吳彥章、高亞峰都随聲附和。

第 11 章 押解南京

牢房裏的犯人形形色色,所犯的罪行也五花八門。從撬門別鎖,小偷小摸,到打架鬥毆,殺人放火的幾乎包羅萬象罪惡。

在這些人當中,有一個人引起了關世傑的注意。這個人叫王飛,三十左右歲的年紀,身材瘦削,戴着一副近視眼鏡,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書卷氣。他跟別人大不相同,無論牢房的條件怎樣惡劣,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無一絲邋遢之像。

據說王飛進來的原因有些不值,北平城夜裏22點宵禁,王飛淩晨出現在街頭,被巡警抓獲。王飛自己說是天津人,到北平走親戚。下了火車暈頭轉向,也不知道北平城宵禁,稀裏糊塗地就被抓入了牢房。

關世傑對這種說法持懷疑态度,王飛一定是說不清親戚的住址,或是有可疑之處,否則不會被抓入牢裏。

自西安事變後,蔣介石被迫同意國共合作,一致抗日。但還是對共産黨人存有戒備之心,暗中還是派特務跟蹤盯梢進步人士。以便掌握共産黨的最新動向。

關世傑懷疑王飛可能就是共産黨人,也套過話,但這個王飛一直是不卑不亢,三言兩語,敷衍了事。弄得關世傑想接觸也接觸不上,只好暗中讓狗剩子給他送一些吃的東西。

苗輕侯和呂雲飛隔三差五就來一趟,即使不來,也會派人送一些燒雞、醬肉、熏腸等食物。苗輕侯自己也吃不了,除了分給馮三強和狗剩子一些,也送給王飛一些。

一晃又十天過去了。呂雲飛在外面賠付過醫藥費後,狗剩子也出去了。牢房裏陸陸續續走了幾個人,然後又塞講來幾個人,走馬燈一樣換個不停。

随着一天天的過去,每見到一個人走出牢房,關世傑都心急如焚。

苗輕侯來過兩三次,但沒帶來什麽消息,只是說這件事兒很麻煩。趙處長執意說關世傑是上海棉紗案的要犯,沒有複興社的批準,誰也不敢私自放人。因為誰都知道複興社是什麽部門,北平市政府的官員也不敢僭越。

關世傑知道苗輕侯也盡了力,自己再着急也是無計可施,現在只有聽天由命了。

6月27日上午,關世傑被看守帶離了牢房,他以為是苗輕侯和呂雲飛來探監,沒想到被帶上了手铐,押上了一輛車,駛離了北平看守所。

關世傑見車裏坐着的,是第一次提審自己的兩個人,不禁有些詫異。按照自己先前的分析,這兩個人應該是複興社的戴笠的人。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關世傑問道。

“槍斃!”左側剃着分頭,刀條臉的年輕人說。

關世傑吓得一哆嗦,卻見右側梳着平頭,國字臉的年輕人咧嘴在笑,心裏才安定了下來。

“關世傑,你交了狗屎運,處長看了你的口供筆錄,讓我們帶你去南京。”國字臉的人說。

“你現在有兩條路選擇,一跟我們去南京見戴處長,二留在北平看守所。”刀條臉的人說。

現在還有得選嗎?關世傑心想,聽國字臉的人說自己交了狗屎運,那就是說自己不必再蹲在牢裏,等着趙處長羅織好罪名去監獄裏服刑了。

“我跟你們去南京。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讓我見一下家人再走?”關世傑懇求道。

“老三,你說呢?”刀條臉的人問道。

“那就去一趟吧。這也是人之常情。”國字臉的人說。

在關世傑的引路下,老式的雪佛蘭轎車來到了天橋東大街瓦片胡同。複興社的人打開關世傑的手铐,陪着他一起去了關家。

自是一番生離死別的場景,父母兩個妹妹都淚水漣漣。關世傑悄悄囑咐父母,來不及賣房子也要帶着兩個妹妹離開北平。

關七爺給複興社的兩個人,每個人一百元,讓他們買一條煙抽。

家裏的事情交待好後,關世傑就随着複興社的兩個人,坐上火車第二天零時就到了南京。随後被接站的人,帶到了新街口南洪公祠1號複興社總部。

關世傑被安排到一間宿舍後,帶他來的兩個人也找地方休息去了。直到此時,關世傑才相信自己是自由人了。

這一夜,關世傑輾轉反側,他考慮的是自己在民國的前途,見過戴笠之後會怎麽樣?戴笠要見自己的目的是什麽?會讓自己回到北平嗎?還有自己要是回到北平,應該怎樣去對付趙處長和沈家父女?

這一連串的問題反複在腦海裏出現,讓他幾乎一夜未眠。

第三天上午,關世傑被刀條臉和國字臉兩個人,帶到特務處處長室,見到了赫赫有名的戴笠。

時年40歲的戴笠,劍眉朗目,梳着一個背頭,鬓角剃得發青,腰板筆直地坐在木制的辦公椅上,正在看着手裏的一份文件。

“處長,人帶來了。”刀條臉一軍人的站姿,敬禮後說道。

“你們兩個下去吧。”戴笠擡頭看一眼說。

“是!”

這兩個人出去後,關世傑站了足有三五分鐘,也沒見戴笠開口說話,心裏不免有些忐忑起來。

戴笠看完文件後才擡起頭,看着關世傑問道;“關世傑中學教師,三弟米鋪的老板,上海棉紗案犯,哪一個才是你?”

“回處長的話,教師才是我。”

關世傑不敢亂說,生怕哪句話說錯了,再被戴笠送回看守所。

“炒股做生意也是行家裏手啊。”

“我也是被逼無奈,上有父母,下有兩個妹妹。”

“你認為日本人想侵占全國?”

“是。”

“你不怕我治你妖言惑衆,妄議國事之罪?”

戴笠的眼神兒像一把刀子,冷森森地透着殺氣。

“怕,怕得要命。但還是要說,政府要提防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關世傑讀過關于戴笠的一些歷史文獻記錄,知道戴笠不喜歡手下人阿谀奉承,貪生怕死,所以就挺直了腰板答道。

“好,有點見識。我看過你的履歷,有興趣到複興社工作嗎?”

“願為國家效勞。”

關世傑考慮了一下,既然穿越到了民國,就從這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抗日戰争開始,為這個國家盡一份自己的力量吧。

第 10 章 身陷囹圄

第三天上午,在小黑屋裏熬過了兩天的關世傑,再一次被審訊。這一次的審訊換了兩個人。一個精明強幹的年輕人,另一個人五十多歲,一直笑眯眯的,身材有點胖的人。

他們照例詢問過姓名、年齡、學歷、家庭住址等普通的問題,又問到上海棉紗股災的事情。

“你說一下,你是怎麽知道上海棉紗會漲到二百九十元的?”年輕人問道。

“我該說的都說了,就是瞎猜的。”

“你再講一遍,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關世傑把上次講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你用賺到的錢開了十幾家米鋪,生意好好的怎麽不做了?”年輕人話鋒一轉問道。

“我覺得時局不穩,擔心日本人會打入北平。”

“哦?你是怎麽看的?”那個中年人笑眯眯地問道。

“去年六月,豐臺的日本屯駐軍與29軍發生了第一次沖突。八月份日本浪人森川太郎闖入29軍駐豐臺軍營,被衛兵刺殺,日本人就要求29軍讓防。九月份日本屯駐軍小隊長岩井,帶兩個騎兵沖入29軍豐臺駐軍第5連回營途中的隊伍,雙方發生沖突。後來29軍還是讓出了豐臺駐地。我想,日本人要的不僅是東三省,還有豐臺駐地,日本人想要的是中國的大好河山。”關世傑有些激動地說。

中年人聽到這裏,依舊笑眯眯地說:“嗯,年輕人有點見識。小唐,今天就到這裏吧。”

“您看訊問筆錄要不要交給複興社的人?”

“先放一放吧。”

中年人說完,就走了出去。年輕人意味深長地看了關世傑一眼,也随着走出了房間。

複興社?關世傑知道複興社是中統局的前身。看來今天審問自己的應該不是戴笠派來的人,那麽這個中年人又是誰?又是哪個部門的?,前天帶走自己的,說是軍政委員會公安處稽查大隊的又是怎麽一回事兒?是不是複興社委托他們調查上海棉紗案的?

當天下午,關世傑被三個人押送到了北平看守所。在看守所移交記錄上寫着,案由:上海棉紗案犯關世傑。意見:羁押待審。移交單位北平軍政委員會公安處稽查大隊。

關世傑被兩個看守搜過身,把手表、鑰匙、腰帶、鞋帶,還有三四百元錢都裝入了一個紙袋,然後被扔進了一間牢房。

這間牢房大概二十平方米,有二十幾個人坐在地鋪上。七八米高的棚頂上,一盞昏黃的燈泡,把人的面目都照得蠟黃蠟黃的。

關世傑一走進牢房,就被一股刺鼻的屎尿味兒,熏得差一點吐出來。

“咣當”一聲,看守關上了牢門。

“喲!來了一個小白臉。”

“哪條道上的?”

“丫的,一看就是草了人家姨太太,被主家弄個罪名扔進來的。”

…….

牢房裏七嘴八舌,污言穢語,亂作了一團。

“都他媽的閉嘴,聽老子說”一個人喊道

牢房裏頓時鴉雀無聲。

關世傑見說話的,是一個年齡大概在三十多歲,光禿禿的大腦袋上堆着三道褶皺,面相有些兇惡,坐着都比別人高一頭的壯漢。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牢頭獄霸了。

“啥事兒進來的?”這個人問道。

關世傑故作鎮定地沒理會他,而是走到西面的牆壁上,摸着一根釘子搖了搖說:“我上次在這間房裏釘的釘子還很牢實。”

呂雲飛講過,他們這些老江湖被抓到“炮局”之後,有一套手法叫“亮相”。這就是其中的一種,說明是江湖老手,別人就不敢欺負你。

“啥?這根釘子是我剛釘上去的。”這個人說。

“那我釘的釘子呢誰拔去了?”關世傑說。

“兄弟是哪條道上的?”這個人說話明顯客氣了。

“白面閻羅呂雲飛是我磕頭大哥。”

“呀!原來是六哥的兄弟。狗剩子,快給這位兄弟騰個地方。”

關世傑聽到狗剩子這個名字,仔細看了看這個壯漢身邊的人,果然是呂雲飛手下的保镖。

狗剩子也看清了關世傑,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三爺,真的是你。”

關世傑坐了下來,跟狗剩子,還有這個壯漢攀談了起來。這個壯漢名字叫馮三強,是大栅欄一帶有名的菜販子,手下有一幫欺行霸市的兄弟,幾乎壟斷了那一帶的菜市場。被抓進來的原因是跟另一夥菜販子火拼,打死了一個人。

狗剩子進來純屬意外,前些天跟人在酒館打了一架,用酒瓶子把人的腦袋開了瓢,就被抓進了“炮局。”

“三爺,等你見到六爺,幫我求求情,把我弄出去吧。”狗剩子說。

關世傑苦笑了一下說;“還是等能見到大哥再說吧。”

五天後,關世傑見到了來探監的苗輕侯和呂雲飛兩個人。

在看守所的會客室裏,兩個人也講述了這些天的經歷。

苗輕侯自不必說,被軍政委員會公安處稽查大隊的人折騰了一番,花了一些錢才擺平此事。

呂雲飛倒沒什麽大事兒,配合調查時也實話實說,原原本本把事實經過講了一遍,搭上一頓酒和幾條煙,也就過去了。

苗輕侯有一個大學同學,在北平軍政委員會公安處的一個部門做科長。倒是聽說關世傑的案子,經過多方調查取證,沒找出跟徐懋昌沆瀣一氣的罪證。

按照程序,原本可以在案件調查清楚後釋放回家,但副處長趙文軒不同意,讓手下人收羅一些對關世傑不利的證據或罪行,準備把關世傑弄進監獄。

苗輕侯托人給趙文軒的頂頭上司;北平軍政委員會公安處劉處長送過禮,現在還在等着消息。

“三弟,你別着急,估計過兩天就有信了。這件事兒擺明了就是沈文孝和趙文軒兩個人想害你。”苗輕侯說。

“我知道,麻煩兩位哥哥了。你們有時間去我家看看,別讓二老替我擔心。”

“昨天我們兩個還去過你家,老伯要給我錢,讓我幫忙打點一下。”苗輕侯說。

“二哥,你花了多少錢,到時候我還你。”

“自家兄弟,這不見外了?”苗輕侯說:“大哥也交給我一萬,這兩天再找一下市政府的人,看看能不能讓你早點出來。”

關世傑有些感動,這兩個人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真不枉了結拜一場。

“老三,裏面的人我也交待好了,你就該吃吃該喝喝,把心放寬了。”呂雲飛說。

苗輕侯和呂雲飛走的時候,關世傑沒忘了狗剩子的囑托,把狗剩子的原話帶給了呂雲飛。

關世傑回到牢房,算計了一下日子。現在是1937年6月15日,距離“盧溝橋事變”的時間還有22天。他能不能在這之前離開北平還是未知數,一時間,心亂如麻。

狗剩子聽關世傑說見到了呂雲飛,并且把話遞過去了,更加殷勤地為關世傑捉虱子,攆臭蟲,洗衣服,撓癢癢,盡力讓關世傑在牢房過得舒服一些。

關世傑在牢房的每一天,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覺。他不甘心,自己穿越到民國,就是來坐牢的嗎?